死缓攻和狱长受。背景架空不要代入现实
梗,不完整
他又梦见了。
梦见那个早已畏罪自杀的人,额头缠着厚重的纱布,但还是有血迹透出,看起来惨不忍睹。
受看不真切攻的脸,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只见攻幽幽地望着他,那哀怨的眼神让受产生一丝不解,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我头疼。”攻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那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去撞墙?”受摇摇头,哪怕对对方的死感到一丝遗憾,他的立场也不允许再多说别的。
攻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受感到身体阵阵发冷,可他今天盖了两层厚被子。随后,梦醒了。
两人初次相遇时,受匆匆路过,只见攻低垂着脑袋,被人架着...
两人初次相遇时,受匆匆路过,只见攻低垂着脑袋,被人架着双臂,脚步拖沓地前进。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
“呜呜……”攻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受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狱警。
看了递交上来的报告,受大致了然是什么情况。攻参与了一场校园霸凌事件,情节严重,但申请了二审。原因有二,一是犯人自称有精神病史,二是证据链不足。
他见过太多犯人刚进来时装傻充愣企图争取减刑,但最后无一不被残酷的监狱生活逼得暴露本性。
受瞥了眼报告上攻的证件照,看起来干净清爽,双目炯炯有神,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
又是个骗子,他在心里冷哼。但又因为那张比其他犯人稍好看的脸多看了那张证件照两眼。
监狱这样的地方,底层的人就像活该被欺负,攻不出所料地失去了用晚饭的资格,倒是被丢了很多脏活累活干。
这样的情况有太多,就算上报大概率也不会管,受也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是情节严重的犯人,是该受点苦。
那天攻差点被弄出人命,受这才出面解决,罚欺负他的几个同住关进了禁闭室。
“哪里疼没有?”
“哪都疼。”
这话显然是废话。攻的脸都被揍花了,一只眼睛乌青发肿,另一只胳膊像是断了似的软趴趴地垂在身侧。他一直不敢抬头看人,但这次显然是疼狠了,小心翼翼地抬眼恳求道:“能不能,不跟他们一起住?”
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碰了碰攻脱臼的手臂,果不其然听见了一声痛呼。“就这个要求?”
他转头看了眼狱警,“把他带到我办公室。”
上了药也还是疼,尤其是脱臼的右手。受略通医理,打算徒手接回去前嘱咐道:“会有点疼。”不等攻做出回应,“咔吧”一声,攻的惨叫便响彻整个楼层。
“嘶……疼死了疼死了,哎哟。”攻捂着手臂抱怨,两只手腕上还挂着明晃晃的伤痕,看上去是手铐磨的。
“不傻了?”受抽了张纸巾擦过手,攻笑吟吟地靠过来,嘴唇差点贴上对方的唇角。见受不为所动,他继续道:“有时候傻,有时候清醒。狱长您好好珍惜我吧,说不定明天见到我时又傻了呢。”
受见过太多阿谀奉承,懒得搭理,转身领着他出去了。正巧路过值班狱警身旁,原本偷懒开小差的下属一激灵,受冷冷开口道:“盯紧了。”
某天他像往常一样悠哉悠哉地前往受的办公室,依稀听见有关自己的窃窃私语。只言片语虽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但攻的心还是沉了又沉。
“听说证据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受见他来了喝了口茶,“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有可能是无罪释放,也有可能是……死。不过,我还从来没听过你讲故事。”
攻挑眉,声音听不出哀伤还是喜悦。他问:“你会信吗?”
怎么会呢,一个嫌疑犯说的话。受盯着他的眼睛,明明想否认,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攻原本暗淡的眼睛骤然亮了,压着嘴角的笑意,缓缓道来。
他没有参加霸凌事件。不,应该说,他反制了霸凌者,却下手过重,导致人抢救无效。可没有人能为他证明发声,加上霸凌者家属的反复捂嘴,攻成了舆论中最可恨的那个人。
听了那么多,受敲了敲手中的钢笔,随口问:“当时你傻着吗?”
“……不傻。”攻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听清楚。他看着地板继续说:“病史,是我编的。”
他们又谈了很多,受恍惚之间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聊天。说完这些,一切仿佛成为噩梦的开始。受已经不记得他如何送攻离开办公室,只记得唇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但攻不会知道,那只敲了两声的钢笔,是录音笔。
审判结果还是下来了,受接到的是一手通知。
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但他这样的事明明做得多了。
攻申请多次和他会面,通通被拒。受看着监视器里攻坐在地上无助地望着墙上的钟表,心里也涌上酸楚。但这样的疼痛很快就被强压了下去,渐渐成为一块不去触碰就不会痛的淤青。
死因甚至没有好好调查,畏罪自杀的名号就这么直接扣在了攻的脑袋上。受听到消息后本想再让人好好调查,但公务一时全部堆积了上来,加上上头都在催着结案,他无奈在单子上签了字,转头去处理别的事情。
事情过了大半年,攻现在才闯进他的梦里,三番两次抱怨自己的头很疼,然后幽怨地看着受问为什么。
有点恐怖的。受想起那个梦浑身都泛起疙瘩,他挠了挠头,打算重新着手攻自杀这件事,免得这鬼再来叨扰他的清梦。
他火眼金睛,很快就找到那天和攻的死有关的犯人。
“我,我们这算是替天行道吧?狱长,这……说出来能减刑吗?”
“替天行道什么时候需要你们了?”受怒了,气得重重拍了下桌子,两人吓了一跳,赶紧站直颤抖着道出实情。
“我们和他说自己有办法请您过来,只要……只要他磕几个响头。”其中一人抖着唇,被另外一个人撞了下肩膀,“什么几个呀,你不是让他磕五十个吗?”
犯人看了眼受的脸色,赶紧狡辩:“哪有,哪有五十个!?他磕了几下,谁知道这么脆弱,直接晕过去了。我们还以为他装死呢,踹了他几下,没想到是真给自己磕死了。”
“我们就是看他平常得意那样,想教训教训而已!谁知道他真信了,傻得要死……”
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吗?还是仅仅想见自己最后一面?受恍惚了一瞬,耳边嘈杂的争吵声不断,他却无法出声让他们安静下来。他想起攻对他说的那句被当做证据提交的话,喉结在此时仿佛被冰凉的手捏住,轻微的窒息感让他有些缺氧。
他的耳边又传来一阵低语。
“我的头好疼……”
好久没写了我又来了啊啊啊!
萧瑟一听有八卦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听喻白说话。后者讲话吞吞吐吐又不清不楚的,权亦更加火冒三丈,但还是耐下性子听完了。
大概了解事情经过,权亦恨不得一拳把喻兴文囊死。不管喻白把自己哥哥说得有多好,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许去!”
“亦哥……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不会有事的。”喻白的声音越来越弱,也清楚无论自己再怎么说,都无法让权亦信服。
萧瑟听完全程也觉得离谱,选择站在权亦这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喻白,这毕竟是大手术,而且你要知道,这手术的失败率可不低......
萧瑟听完全程也觉得离谱,选择站在权亦这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喻白,这毕竟是大手术,而且你要知道,这手术的失败率可不低啊。”权亦点点头,拍了下萧瑟的后脑勺,“难得你说句人话。”
“我什么时候不说人话了!”萧瑟捂着脑袋,气愤地缩回被窝里。
权亦咳了两声,表情仍旧严肃,“就算你再怎么夸你哥,我也不好评价。这一家子在你小时候把你和你妈抛下一走了之,现在还想利用你?真是做梦。”
喻白咬住下唇,不作回答。妈妈同样是喻白他心中的软肋,毕竟哥哥确实是这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身上和他同样流着母亲血液的人了。
难怪哥哥这么温柔。
“你哥再怎么对你好,在你爸面前,他能保护你吗?”说着,权亦伸出手碰了碰喻白脸上的巴掌印。那里还没消肿,仅仅是轻轻碰一碰,他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还是好好待在学校里,把工作辞了吧,免得他还来找你。”
“可是!爸爸、爸爸还说了,他会治好我的病。”喻白忍不住提高分贝,想再为自己可笑的幻想争辩。
权亦冷笑,“什么病?”他看多了成年人的背信弃义,根本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对自己从没疼爱过的儿子这样好。
喻白再次沉默。
他只是不想再被别人说是傻子、笨蛋。明明以前,他也很聪明的。
不像现在,傻傻地觉得一切都会好。以为只要自己忍下移植腺体的痛苦,既能让哥哥重获新生,自己也可以恢复腺体使用,智力也会恢复正常。
天下会有这么好的事吗?喻白迷茫地望着权亦。他又想起了闻卿,那个同样温柔的Omega,自己是多么想和他同等地站在一起。他想像萧瑟和权亦一样,哪怕学习成绩不算好,至少也比自己聪明得多。
见喻白冲他发着呆,权亦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叫他去洗漱。他和喻白玩了这么多年,知道对方向来是个直脑筋,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说或许都没办法挽回他想拯救自己哥哥的心,于是心里已经做好了好兄弟不听话的打算。
第二天下午放学,喻白收了东西就想走,被权亦拦下了。
“你去哪?”
“我去店里,上班呀。”喻白挠挠头,不明白权亦为什么又一脸严肃地拦着他。他又没说谎,自己确实是去打工的。
权亦也不跟喻白反着来,抱着手臂道:“行啊,我跟你一起去。”
“亦哥,你不去打球吗?”喻白觉得权亦做事毛手毛脚的,生怕对方害得他丢工作。权亦不理他,就示意喻白往前走,一路哼着歌,实际上正观察后面有没有人或者车跟着他们。
喻白也觉得权亦鬼鬼祟祟的样子神迹可疑,忍不住停下脚步,“亦哥,你干嘛呀。”
“我没干嘛。”权亦不接茬,就让喻白带路。这下换喻白有些生气了,嘟着嘴说:“我不要你跟着我。”
“我不管,你不能再被骗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哥们,你想想我行不行?”权亦不知从哪学来的苦肉计,此话一出,自己都觉得肉麻。喻白自然也听不习惯,眉头紧皱地看着权亦:“亦哥……我真没事。而且,我也只有那一个哥哥呀。”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这想法太片面,格局太小。权亦若有所思,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连忙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闻卿要是知道你那么不在乎身体,该多伤心呢……”
闻卿?可闻卿真的会在乎他吗?喻白忍不住抬头,一想起闻卿,他的心就产生一丝悸动。这几天上课,自己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对方,每每想上去与之搭话,他都强忍下这份冲动,告诉自己不急于一时。
他的病一定会好的,等病好了,闻卿就不会拒绝他了。
喻白拧着眉头不知在纠结什么,权亦抿抿嘴,发觉这家伙是越来越不好骗了,可自己实在是词穷,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正僵持不下,权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不耐烦地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捂住嘴到一旁接听。喻白在远处观望情况决定偷偷溜走,没想到刚转身就被权亦提溜住衣领回了原地。
“我得找个人看住你才行。”权亦张望着附近,想到的唯一认识且靠谱的人只有萧瑟和闻卿。
权亦翻了翻通讯录,手指却停留在萧瑟的号码上没点下去。这小子昨天好像说过今晚要上补习班,肯定没空。闻卿的话……
他看了看四周,正好看见闻卿在公交站等车。
两人的眼神恰巧交汇在一起,闻卿见喻白就在他身旁,连忙将眼睛转向别处。
喻白同样也发现了对方的不自然,手指窘迫地绞在一起,想离开这里的念头愈加强烈。
“亦哥,我快迟到了,再见。”头一次,喻白没听权亦的话,自顾自地跑开了。
权亦自己也有事抽不开身,必须回家一趟。可现在来不及犹豫了,他不放心地朝喻白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决定碰碰运气去对面公交车站找闻卿。没等他过斑马线,闻卿便上了车,让他扑了个空。
真不走运。
今天店里的顾客不多,喻白难得清闲了些。若是平常,喻言定会来找他聊天说话。可现在一想到对方在医院受着病痛的折磨,喻白就一点想呆在这的念头都没有。
哪怕现在爸爸还没有来找他,他也想去看看哥哥。
店员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口道:“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早点下班。”喻白眼睛一亮,止不住地鞠躬道谢,连忙收好东西冲了出去。
昨天回来的路上他仔仔细细记了好几遍去医院的路,晚上睡前还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奈何自己实在能力有限,记忆力减退得厉害,出来没走几步路就懵了。喻白站在原地回想昨天回家的细节,脑海依旧一片空白。
之前和亦哥出去时也经常迷路,可惜人家有手机导航,喻白连个老人机都没有。从来不敢和陌生人说话的喻白为了早点见到哥哥,鼓起勇气拍了拍路人大娘的肩膀,还没张口就被人认了出来。“哎?你不是小言的同学嘛,今天来找他玩啊?”
喻白愣住,想了好久才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上次哥哥带他吃饭时上来搭话的老板。
“大姐,我……我想问问去医院的路怎么走。”
一下被人叫年轻了好几岁,中年beta简直乐开了花,一个劲夸喻白嘴甜。“就在这附近,你直直往前走,就在路口右边,看见没?大门就在那。”喻白顺着阿姨的手远远看去,才发现明明前面就有个显眼的指示牌,是自己眼瞎没看见而已。
“谢谢,谢谢大姐!”喻白顺着对方指的路线,很快到了医院。人来人往的地方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十分难闻,喻白忍不住捂住鼻子,开始回忆哥哥的病房在哪。
好像是……四楼?喻白晕头转向地绕个圈,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以为又是喻兴文的他吓了一跳,转身的瞬间身体下意识作出防卫举动,两只手伸出来挡住头部,害怕得颤抖不止。
是喻言。他本以为喻白不会来了,正准备下楼透透气,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对方。见喻白这副受惊的模样,他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小白……你怎么来了?”
喻白抹了抹眼角渗出的眼泪,抱紧了喻言的身体,委屈地说:“哥哥,我想你。”几天不见,哥哥就这样瘦了。喻白想,又用力抱了抱喻言,感觉怀里的身躯仿佛是一副骨架子,硌得他手疼。
“怎么会想我呢?我们明明没认识多久。”喻言喃喃,不知对方心中所想,温柔地揉了揉喻白的后脑勺。
额啊,,我写得好慢啊对不起
喻兴文见喻言有想不开的冲动,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小言,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弟弟想想啊。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可以再把他的病一起……”
这样的话不仅没有把喻言心头的悲愤打消,反而是一种嘲讽。他没再回答喻兴文荒谬的话,而是牵紧了喻白的手,低声道:“我要带小白出去。”
喻兴文很快变了一张脸,宽大的身躯挡住病房门口,“你要去哪?我告诉你,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医院呆着。”
“我要带他出去吃饭。”见父亲的阻挠,喻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已经死了心。
......
“我会带他出去吃饭,也会管你的饭,你不用操心这些!”喻兴文生怕喻言把喻白带走,连忙伸手去抓他身后少年的手臂,想把对方拖出来。喻白没能躲开,手臂被男人紧紧抓住,那力气几乎要把他的手掰断。
病房内的争吵引来了护士,喻白吓坏了,哭得更厉害,“松开我,我不要呆在这!呜呜……”
“你!”房门已被推开,喻兴文不得不松手,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护士端着药品,眼神警惕地扫了喻兴文来来回回,提醒道:“麻烦安静一点,走廊还有其他病人。”
喻言执意要走,喻兴文在他人注目之下也奈何不了他,只没收了他的手机。幸好他平时有存现金的习惯,口袋里还能掏出两百。
病还没好全,一醒来就跟父亲大吵一架,喻言此时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外面风大,他又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却丝毫不曾把步伐放慢,沙哑的声音依旧温柔:“你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吃好不好?”
喻白用力地摇摇头,说话带着哭腔:“哥哥,我不吃,我好害怕。”
喻言一颤,觉得心上被扎进了一根刺,自己动一下都生疼。喻白比他矮了一些,喻言稍稍弯下腰就能看清他脸上浮着的巴掌印。本以为过一会儿就会消下去,没想到愈加明显。
这何尝不是诉说自己罪行的文字呢?喻言痛心地想,如果他早知道父亲会顺着他去过的地方找到喻白,他绝不会靠近弟弟半分。
“小白,哥哥对不起你。”嘴唇张了又张,开口的却是最无力的话语。他以为喻白会挣脱自己跑开,没想到对方只是抓紧了他的手,顶着鲜明的掌印道:“哥哥,等治好了病,一切都会好的。”
喻言一怔,眼眶难以自制地湿热起来,“你不害怕吗?爸……他都那样对你了。小白,我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你。你逃走吧,住在学校里再也不要出来,不要打工,他不可能进学校抓你的。”
喻白当然想走,他不想再受那样的疼痛。仅仅是打针取样,检查他从未使用过的腺体,就够他害怕的了。
可这一切如果是为了让哥哥好起来,让哥哥不要在吃饭的时候都无法安心,那他愿意。
“我害怕爸爸,但我不害怕哥哥,我、我想哥哥好起来。”喻白焦急地抓住喻言的手,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缠着绷带的脖颈上。
“可我也不想你痛苦,”喻言忍不住在弟弟面前落泪,父亲给予的厚望和枷锁将他捆绑得喘不过气,只有在喻白面前能展现他脆弱的一面,“小白,我不相信他会治好你的信息素抑制症,更不相信会治好你的脑子。爸爸他言而无信,可我依稀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喻言实在害怕,他害怕喻白最后出了事,在手术台上再也没下来;又或者变成了和他现在一样的残废,日日被腺体的痛苦折磨,可连吃药的钱都没有,比他还要难过。
喻白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后果。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但喻言知道,在语言上,他们是无法沟通到一起的。要想让喻白不受伤害,自己必须对喻兴文采取一些措施,尽管自己真的再也不想和他见面。
喻言抹去眼泪,拉紧了喻白的手,带他去了附近的披萨店。
隔壁桌点的食物香气扑鼻,喻白馋得很,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好偷偷往别人桌上瞟了几眼。喻言难得笑了一下,温声问:“喜欢吃什么披萨?”
他知道问了或许也是白问,但还是尊重喻白的意见。后者伸出小手指了指隔壁桌吃了一半的披萨饼,小声说:“哥哥,我想吃这样的,可以吗?”
喻言点点头,顺带还点了一盘鸡翅。他实在是没胃口,看一眼桌上的披萨饼就饱了一半,大部分都让喻白吃了去。
“好吃吗?”
可惜自己的手机被喻兴文没收了,不然还能拍下喻白鼻尖沾着芝士的照片。
晚饭后,喻白又担心自己还要回医院。虽然很想帮哥哥的忙,但因为父亲的原因,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巴掌太用力,太疼了,几乎要把他抽晕过去。若不是被爸爸揪着领子,他很有可能要倒在厕所。
别人家的爸爸会这样吗?喻白被粗鲁地对待时想过好几次,权亦的爸爸是不是也这么凶?闻卿的爸爸也会吗?还是,这样的伤害是他独一份有的呢……
他不想再疼,可是哥哥还生着病,他必须救哥哥。
喻言也没有想把他带回是非之地的念头,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早点回学校。临别时,喻白说他还会来的,喻言却希望他千万不要记得来医院的路,或者当一个说谎的胆小鬼,把今天留下的承诺和自己,一并忘得一干二净。
喻白到宿舍时,权亦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他依旧在门口开门关门了数次才进来,又把准备入睡的萧瑟吵得睡意全无。
萧瑟很想阴阳他几句,揉了揉眼睛一看,惊叫出声:“不是,喻白,你脸怎么了?”
权亦还在阳台吹头发,一听屋内隐约传来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进了门。还以为是萧瑟又因为关门的事情和喻白吵架,定睛一看,竟发现喻白的脸上挂着一个巴掌印。
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把喻白拉到自己身前认真地问:“谁打你了?在哪打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亦哥,我没事,明天就消了。”喻白还没察觉权亦的怒火,傻乎乎的揉着脸蛋,想回床上躺一会儿,却被权亦反手拉了回来。那人火气更甚,以为喻白有事瞒着他,强忍着怒意说:“受欺负了还不说,是还想被打吗?”
喻白慌了,连忙说道:“是,是爸爸打的。”
“你爸?”权亦皱眉,并没有因为这二字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你爸打你?他疯了吗,他都没管过你,凭什么对你动手动脚?”
好困。。
求婚成功以后,陆知轻神秘地说可以满足莫行风一个愿望。
当时聚餐结束,大家本想一起去KTV唱歌庆祝一下。碍于面子,莫行虽然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但也不想扫兴。好在陆知轻看出他的不愿,出言拒绝了大家。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和你永远不分开。”莫行风牵起陆知轻的手背吻了一下,两人紧贴在一起,走在路上说了不少腻歪的情话。
耳畔传来的气音轻细,陆知轻只觉得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除了这个呢?没有别的了吗?”
“谢谢你,我已经很满足了。”莫行风笑笑,将爱人拥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知轻觉得心口酸酸的,眼泪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谢谢你,我已经很满足了。”莫行风笑笑,将爱人拥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知轻觉得心口酸酸的,眼泪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他吸了吸鼻子,轻轻挣脱怀抱,拉起莫行风的手往前面的街道跑,直到刚才的街景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莫行风喘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宠物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捏捏陆知轻的脸颊,“是要送我小狗吗?”
“这下你要养两只了,好辛苦呢。”陆知轻推开门,跟里面的店员聊了几句,把寄养了好久的小狗领了出来。
几月不见,小狗原本光秃秃的毛养得比先前好上太多,光滑又有色泽。小家伙还记得陆知轻,一见到他就摇着尾巴团团转,刚放出来就急不可耐地扑到他身上,高兴得直叫。陆知轻又欢喜又愧疚,之前实在是太忙了,万不得已才把它寄养在这儿这么久。
莫行风见小狗这么亲人,也忍不住蹲下来逗逗它。他一个典型的吸狗体质,小狗见了也围着他转圈,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很快熟悉了自己的另一位主人,一股劲地朝莫行风撒欢。
陆知轻看着莫行风满脸笑意,心也柔软了几分,“高兴吗?”
莫行风认真地点点头,眼睛放在小狗身上没挪开。陆知轻佯装生气地推他一把,他才伸出另一只没摸过狗的手揉了揉陆知轻的头发。
牵着狗回家的路上吵吵闹闹,小家伙通人性得很,认准了莫行风心软的性子,扒着他的裤腿就要抱。陆知轻哪能随它娇气的性子,用生气的语气出口说了它两句,这才消停了会儿。
“有人吃醋了。”莫行风随口一说,陆知轻便借着这个由头撒起娇来:“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吵死了你。”对方忍不住笑出声来,陆知轻更加变本加厉,拽着莫行风的袖子摇来晃去,“我就要哥哥抱我——”
莫行风还没适应这个突如其来改变的称呼,耳根一红,但也不乐意败了下风,嘴上逞能道:“今天是非得当狗不成了?行,等哥回家好好调你。”
这荤话一说出口,换陆知轻害羞了。他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们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我还以为你早就想好叫什么了。”
“就叫板栗吧,你最喜欢吃板栗了。”陆知轻觉得这个名字不要太适合,本以为莫行风会赞成,没想到对方很快否决,“不不不,叫鸡蛋怎么样?”
陆知轻一脸黑线,“板栗怎么不好了,板栗难不成比鸡蛋还难听吗?”
“这可是我们俩的孩子,怎么能只有我喜欢吃的东西呢,”莫行风义正言辞地反驳,“你想想,我喜欢吃蛋黄,你喜欢吃蛋白,咱俩合起来不就是一个完整的蛋了吗?”
瞧着莫行风一脸得意的样,陆知轻一时对他的完美解释竟有点无从下手。思考片刻,他还是想了个两个人都能满意的答案:“叫煎蛋怎么样?”
没等莫行风回答,煎蛋就在一旁欢快地叫了两声。陆知轻笑眯眯地揉了揉它的头,夹起嗓子又问:“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呀?”
煎蛋歪了歪头,随后转着圈开始追自己的尾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莫行风看了后不禁闷笑,答应了陆知轻,“煎蛋……确实好听。”
到家后两人瘫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宠物用品的快递堆在家门口愣是没人拆。煎蛋在家里溜达了一圈熟悉环境后发现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用鼻子对着快递盒子拱了两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示意主人们赶紧布置起来。
莫行风眼皮耷拉着,显然是困了。陆知轻知道药物影响可能会让他有些容易累,便主动起身开始收拾。煎蛋活泼好动,又蹦又跳的,陆知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不许叫啦,爸爸要休息了。”
煎蛋聪明得很,很快安静了下来,坐在一旁看陆知轻拆快递。
等陆知轻收拾完了,莫行风还在沙发上睡觉。煎蛋钻进自己的新窝,玩着陆知轻给它买的狗狗玩具,给他俩留出私人空间。
“行风,起来洗个澡再睡好不好?”毕竟是夏天,外面闷热,刚才在外多多少少都出了点汗。莫行风起床困难,哼唧了半天才揉揉眼睛醒来,又趴在陆知轻怀里开始赖床。
陆知轻没催他,自己也半躺在沙发上,搂着莫行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还没老,你就啰嗦了。”莫行风也没嫌他烦,反倒觉得此时此刻很幸福。陆知轻哄他而轻拍背的手一顿,转而握住爱人的手腕,将对方压在身下。莫行风还懵着,顿时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两人的身位颠倒。
“你比煎蛋还闹腾。”莫行风看着陆知轻的眼睛略带轻挑地说道,他的手被控制住,嘴却不饶人。陆知轻听后乖乖地低下头,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手,将脑袋靠在莫行风的胸前,活像被主人教训后认错的小狗。
莫行风对他这副样子很是受用,伸出手揉着陆知轻的头发,看似是温柔地安抚,若是对方想抬头喘气,便强硬地压回去,让陆知轻只能被迫就着他的气味呼吸。
“呜呜……”陆知轻因为喘不上气被憋红了脸,莫行风这才松手,听着对方粗重的呼吸,引诱道:“(我不能说)?”
“想。”陆知轻哑着嗓子答,觉得自己浑身都快烧着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莫行风唇。
两人半推半就从客厅到了房间,凌乱得不像话。莫行风推开他,不知是害羞还是觉得没面子,话语中带着微微的怒意:“我没让你亲我。”
“是我的错……”陆知轻红了眼,一边道歉,一边再次覆上莫行风的唇,“哥哥,都是我的错。”
莫行风抱着他的手一紧,不知为何竟也有了想哭的冲动。他故作惩罚般扇了陆知轻一个耳光,然后又好生揉了半晌,怜爱道:“原谅你了。”
第二天因为没人放狗粮而饿得在两人房间门口团团转的煎蛋:?
下午六点半,喻白盼星星盼月亮,也没把喻言盼来。
这是哥哥没来看他的第四天,或许那天硬要带他走的男人不是骗子。喻白担心不已,如果哥哥真是因为腺体生病,那他岂不是坏了大事?
他的腺体好好的,从来没有使用过,可是全新的呢。
喻白边打扫卫生边想着喻言的事,门口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望去,正是自称喻言父亲的男人。
喻白知道这人不可信,第一次看见对方时就产生了想要逃离的冲动。但现在,比起自己的害怕,他更担心喻言此时......
喻白知道这人不可信,第一次看见对方时就产生了想要逃离的冲动。但现在,比起自己的害怕,他更担心喻言此时的状况。
外面下着雨,喻兴文浑身湿透,把店内踩得一塌糊涂。店员示意他快去拖干净,喻白赶紧拿着拖把略过喻兴文,却被对方拦住。
“你哥真的生病了,烧糊涂了还在喊你的名字,不信你看。”喻兴文阴沉着脸,沾着雨水的手毫不避讳地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找出了一段视频放给喻白看。
视频里的喻言讲话含糊不清,脸颊因为发烧而通红,但他还是听见了哥哥叫自己的声音。“小白,我不要……”
至于不要什么,喻白根本听不清。但他此时能确信,面前的男人就是喻言的爸爸。
“哥哥怎么了?”喻白放下拖把,忽略了店员的存在,抓着喻兴文的袖口紧张地问。喻兴文面露难色,一副不好开口的表情,让喻白更加慌乱,“到底怎么了?哥哥,哥哥是不是要做手术?”
喻兴文的演技依旧拙劣,但还是轻而易举地骗过了喻白。“你哥他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喻白一听,急得快哭出来,拉着喻兴文袖子摇晃,求对方告诉他实情。喻兴文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抹去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说道:“你哥他需要腺体移植,我们现在只能靠你了。”
“我能,我能!”喻白连忙点头,拨开后脑勺的头发,“我的腺体没有用过,肯定能帮到哥哥!”
“那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顺便带你看看你哥,好不好?”喻兴文伪装成慈眉善目的样子,仿佛上次凶神恶煞的模样并不是他。店员三番两次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眼神,喻兴文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万一一会儿有人报警就不好了。”“你快去请假吧,我马上带你走。”
喻白点头,连忙跑过去带着哭腔跟店员说明情况。店员的耳朵极灵,听到了好几次有关腺体的字眼,不得不提醒喻白两句,千万不要被人骗了。可喻白哪还管得上这些,心里只想赶快见到哥哥,把自己的腺体换下来给他。
到了医院,喻白还没见到喻言,就被带进了检查室。喻兴文仿佛没听见喻白带着哭腔的哀求,麻木地跟医生说了基本情况,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我不要!”喻白伸手去拉检查室的门,口齿不清地和身旁的医生和助理求救。两人都看出喻白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冷静地掏出镇定剂一针打了下去。
喻白没力气再挣扎,满脸泪水地躺倒在躺椅上,接受全身检查。
此时病房里的喻言终于转醒,干裂的嘴唇虚虚地喊了好几声“爸爸”,才引起喻兴文的注意。
“感觉好些了吗?”喻兴文端了杯水来,喻言实在没力气起身,虚弱地摇了摇头。眼见自己还在医院,父亲也丝毫没有要给他办出院手续的意思,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没再拐弯抹角,问道:“弟弟呢?”
“……去做检查了。”喻兴文不想和他谈起这个话题,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喻言心如死灰地看着天花板,闻着他最讨厌的消毒水味,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是“对不起”。
半小时后,喻白从检查室出来,几乎站不住脚。他扶着墙,强忍着头晕,最后还是缓缓瘫坐在地。
喻兴文姗姗来迟,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没了先前劝他从店里出来的温柔,手脚粗暴,仿佛在对待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物品。
“我要找哥哥,我要找哥哥……”喻白没有力气,抓着喻兴文手臂的力道极轻,他只有见喻言这一个念想了。
喻言的病房在三楼,两人得坐电梯上去。奈何喻白刚刚打了镇定剂,又被吓软了身子,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被喻兴文拖着走。一路上,不少人都对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这让喻兴文万分没面。
还没进病房,喻白就先被拖进了厕所。喻兴文把他拉进隔间,不等喻白发问,便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抽了几个耳光下去。
跟儿子吵架、不被理解,加上治疗的重重困难已经让喻兴文恼怒不已。他不好对喻言下重手,只能找喻白发泄。喻白无力反抗,几个耳光抽得他眼冒金星,左边的脸颊高高重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喻兴文并没有因他凄惨的模样心软,见有血流出来,拿袖子粗鲁地往他脸上抹了几把,嘴角的淤青变得更为明显。
“小言要是问你怎么受的伤,你就说走路摔的,听见没?”喻兴文还觉得不够解气,抓起喻白的头发想往墙上撞,最后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还是停了手。
喻白不敢吭声,流着泪点点头,咬着牙忍下了脸上的痛。
两人进门,喻言正准备下床上洗手间,见喻白脸上挂彩,连忙把对方拉到自己身后,气愤不已地冲喻兴文大骂:“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打他!”
喻兴文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喻白。喻言循着眼神看去,只见喻白看着哥哥又看看喻兴文,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外面下雨了,他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再说了,我要是把他打死了,谁来救你?”喻兴文仿佛已经走火入魔,对自己的言辞不加避讳,理所当然地说。
喻言可悲地看着他,此时自己说什么都已是无用功。“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他抓紧喻白因为害怕而颤抖不止的手,“我可以做腺体移植,但我不要喻白的腺体。”
喻兴文并没有因为喻言的退一步而松口。他走近了一步,盯着喻言已经哭过一次的眼睛,“你想说什么?说喻白是傻子,所以不能用他的腺体?喻白是你的亲弟弟,用他的腺体你才能恢复得更好。”
喻言摇了摇头,喃喃道:“你真的疯了……”
他想以死相逼,环顾了一周才发现窗户已经被封得死死的,周边没有一件锐利的物品。
今天很勤劳地加更了
喻兴文回到家时,喻言的房间还亮着灯。里面依稀传来咳嗽声,他敲了敲门——这是他和儿子定下的规矩,不能随意进入对方的房间。
“咳咳,进。”喻言捂着嘴咳了两声,注意力依旧专注在网课上。
“小言啊,感冒好点了吗?”男人走进,翻开喻言写完的作业检查了一下,少年的字迹工整,里面甚少有修改的痕迹,这让他很满意。
网课结束,喻言刚好整理完知识点,道:“本来也只是小感冒而已,为什么一定要请假啊?”他觉得其中有鬼,虽然平时父亲照顾他的身体,但是也是不允许因为一点小事就不去上课的,更何况他现在高三了。
“最近流感......
“最近流感严重,爸也不想让你太辛苦,就当放假了。”喻兴文生怕喻言察觉出什么,没讲几句就回房了。
以前,喻兴文最在意的就是喻言的成绩和他alpha的身份。但今时不同往日,只有把儿子的腺体修复完成才是最要紧的大事。他打开手机,回想起先前咨询过的医生,又跟对方聊了几句,打算明天就带喻言去做检查。
饭桌上,一听到明天还要请假的喻言终于发觉父亲依旧没打消带他腺体移植的想法,表情顿时抗拒又严肃。
“只是带你看个医生,怎么脾气这么大?”喻兴文话语间是不容反驳的威严,想到自己不成器的二儿子有个完好无损的腺体,他就恨不得直接用刀挖了安在喻言身上。
明明肚子饿得很,现在算是气也气饱了。喻言不再想劝解执迷不悟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用弟弟的腺体的。”
喻兴文知道最后喻言还是会乖乖被他带去医院做检查,便懒得再多费口舌。但转念一想,他也不想让喻言有太大的心理负担,随口编了个谎言哄骗道:“你急什么?你弟已经同意了。”
喻言瞪大眼,“您去找他了?他一个傻子,怎么知道腺体移植对他身体的危害?”
“你自己也说了,他是一个傻子,不是你的弟弟。”喻兴文冷哼一声,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继续道:“你弟听说你生病了,着急得很。他很关心你,就算他不是傻子,肯定也愿意把自己的腺体移植部分给你。”
喻言只觉得不可理喻。他知道自己就算为喻白说再多,喻兴文也不会听的,但还是自顾自地说:“那弟弟怎么办?难道要把我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吗?”
“他本来就标记不了任何人。要是这次手术成功,我可以安排把他的信息素抑制症治好。”喻兴文说到这,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残忍,而是无比仁慈。
那个偶尔有些严厉的父亲,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父亲从一开始,或许就是那样的人。
喻兴文觉得喻言才是执迷不悟的那个,语气不自觉不耐烦起来,“他该感谢我们才对。如果不是刚好你需要他的腺体,谁来治好他的信息素抑制症?他有钱吗,连病都不敢生的穷小子一个罢了!”
“他不需要治!”喻言大吼,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即使他是傻子,即使他有信息素抑制症,他也有omega伴侣,也有对他很好的朋友。而我,我不是一开始就需要做腺体移植的,还不是因为你!是你非得拖着我去做腺体改造,才害得我……”
话还没说完,喻言挨了个响亮的耳光。
腺体改造失败是喻兴文的痛处,两人从不敢揭开的伤疤。他怒不可遏,指着喻言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他是不孝子,是世界上最懦弱的alpha。
喻言绝望地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巴掌印在白净的脸上尤为明显。他抹着眼泪,没再争辩,回房把自己锁了起来。
喻兴文见状也恼了,二话不说便把门把手强行拆了。
晚上睡觉关不好门,一点点凉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喻言发冷。他睡不着,哪怕把被子裹得再紧,觉得身上还是透着一股寒气。
他知道,明天或许就是人生的转折点。也许他的腺体会被治好,成为一个健全的alpha,受到父亲的赞赏,可这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心里憋了太多心事,喻言的感冒演变成了发烧。喻兴文对他不再有半分心疼,硬要他今天去检查腺体。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养育十几年的儿子,而是一件让他炫耀显摆的古董。不去修复已经损坏的内里,反而在表面一次又一次刷漆。
喻言一言不发地上了车,眼里满是空洞。他没力气再去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车里飘着一股掺着血腥味的乌龙茶香。
喻兴文闻到了那股腥味,掩住鼻子道:“收一收你的信息素。一个alpha,,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吗?”
“我疼,”喻言有气无力道,“哪都疼……”
“去了医院就不疼了,你忍忍吧。”喻兴文握紧了方向盘,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确认喻言的状况如何。
到了医院,做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检查,喻言才有功夫喝上一口水,好好歇一会儿。报告出得很快,结果很不理想,喻言现在的身体、精神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做这样的手术,更何况他本人是拒绝的。
喻兴文剩下的最后一点关切都掉没了,严厉地说:“你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不想做,现在你也满意了,我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做移植,”喻言淡淡地看了眼报告单,仿佛事不关己,语气漠然,“早年前我的腺体就受损得厉害,那群人不知道给我打了什么东西把我害成这样。若要追根究底,那还是去找那些无良医生吧。”他不想再给喻兴文任何一点面子,说得直接明了,离开了医生办公室,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发呆。
此时他已经烧得厉害,喻兴文却没想着带他去挂个水,一直到好晚才和医生商量好对策。
等他的好父亲出来时,喻言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晕了过去。
可怜的小言
喜欢不被哥哥待见的小聋子。
二胎家庭最容易出现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父母总觉得哥哥已经长大独立,不必把他当孩子,于是只带走了小聋子一人,留哥哥当留守儿童。
小聋子也不全聋,只是必须在很安静的情况下才听得到一点。还小的时候,哥哥总是不厌其烦地和他说话。他听不清,就埋在哥哥怀里,去数对方的心跳。
那天早晨,小聋子知道自己要走了。他盯着哥哥许久,哥哥却什么也没说。离别时,他还想数哥哥的心跳,哥哥却一把将他推开,转头跑进了屋里。
再见面,就是五年之后,父母把哥哥接了回来。
哥哥相比之前变得更冷淡,尤其是对小聋子。他不会说话,哥哥也不爱说。但处境不同,父母总是逼哥哥说很多话,尽管自己拼命打手语,......
哥哥相比之前变得更冷淡,尤其是对小聋子。他不会说话,哥哥也不爱说。但处境不同,父母总是逼哥哥说很多话,尽管自己拼命打手语,让他们好好让哥哥吃一顿饭。
可大人们看都不看他一眼。
哥哥以前在农村勤奋刻苦,加上天资聪颖,各科成绩并列前茅。而小聋子,即便戴上助听器,学习也稍差了些。他常向哥哥请教,但对方通常并不理睬,或者在上面写下敷衍的公式让他自己代入。
【哥,你告诉我怎么写】小聋子比划着手语,哥哥看懂了,转头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回答什么,可他却听不到。
奇怪,他戴了助听器的,怎么会听不见?
小聋子慌了,无措地把设备摘了又戴,耳边这才传来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好骗,你弟一直都这么蠢的吗?”
小聋子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带着怒意抬起头,却发现哥哥的嘴角也带着令他浑身发寒的笑意。
【哥,你怎么也骗我?】小聋子眼眶湿了,却不忍心对哥哥动手,转头和刚才嘲笑他的人扭打在一起,助听器都摔坏了。
小聋子忍气吞声换来的是别人的变本加厉,他常捂着被打疼的脸来找哥哥,无助地比划想求保护,奈何哥哥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可他喜欢哥哥,以前是那样粘着对方。即便自己听不见,哥哥还是会耐着性子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小聋子什么也不用做,依偎在哥哥怀里,听着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温柔的嗓音,一点点入睡。
如此温馨的时光,从他离开家的那刻起,便再也享受不到了。
那天他被打狠了,奋起反抗时那群人被吓了一跳,下手的砖头砸重了些,把他的耳朵砸流血了。小聋子眼前一黑,快要昏过去的同时下意识扯着沙哑的嗓子呼救,马上便被人丢在地上。
好痛,好痛……
身边静静的,应该是全部跑光了。
小聋子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摸了摸口袋,摸出那把被摔了好多次的破手机。
那部手机是妈妈的旧手机,他无意间发现里面有哥哥哄他睡觉的视频。
某天晚上他睡不着,就把旧手机打开,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屏幕,去听那微弱又熟悉的声音。
就像他现在一样。
那只流血的耳朵紧贴着手机,鲜血一点点渗进充电口和扬声道里。
本就听不见的,他不该奢求。
哪怕是临死前最后的温暖。
更新啦,久等了
权亦身为一个看起来很会玩实则情感经验为零的人,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跟喻白开口提这件事。他请教了下萧瑟,才领悟原来这就是失恋。
那对从来没喜欢过别人的喻白可真是个天大的打击啊……
今天不知是店里太忙还是如何,喻白回来得很晚。那时萧瑟刚睡下,他难得没有再反反复复地关门,而是一脸麻木。
权亦心眼再大,也看得出喻白心情不佳。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游戏,从床上跳下来,把白天闻卿托付给他的水晶挂件递给喻白。
喻白愣愣地看着莫名眼熟的挂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喻白愣愣地看着莫名眼熟的挂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道:“谢谢亦哥。”
话到嘴边,权亦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仔细观察喻白微微泛红的眼睛。尽管对方把眼泪擦去,也看得出有哭过的痕迹。
本不怪闻卿的,但权亦偏心,又觉得闻卿还是太心狠了。出于私心,他不想再让喻白伤心,自然而然地没说出有关闻卿的半句字眼。
酝酿了一晚上安慰人的话语,权亦还是没说出口。
喻白没休息好,第二天兼职的时候昏昏欲睡。昨天到现在喻言都没来店里看他,对喻白来说又是一层打击。猛然间,他对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美好的人际关系都抱着一定会破碎的臆想。
是因为他太笨了吗,连哥哥也要离他而去了?
喻白用力锤了锤脑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之前和权亦一起看手机时,无意中看见一则新闻——一名男子受到头部重创后,智商竟然离奇变高,成为了数学天才。
当时权亦还调侃他,说不定哪天头被撞一下就变聪明了。喻白虽然不希望自己是个傻子,但当时也没对变成所谓的“聪明人”有什么追求。
要是真能变聪明就好了。喻白失落地垂下眼,扫地的动作也变得迟缓。扫累了,就干脆坐下来歇会儿,低着头对着地板发呆。
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空无一物的瓷砖突然倒映出不属于喻白的影子。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喻言来了,忙欣喜地抬头迎接,看见的却是一个面容冷淡的中年男人。
招待客人也是他的本职之一。喻白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面对陌生人的紧张感,以免结巴,“请问您需要看点什么花呢?我、我们店里新上了……”
“你是喻白吧?”
男人开门见山,喻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点了点头。
见喻白肯定,男人深呼吸,重新挂上一副与他气质不相符的笑容,“小白啊,你记不记得我?我是爸爸啊。”
“爸爸……”喻白睁大眼,觉得面前慢慢靠近自己的男人充满了危险气息。他想起喻言所说的遭遇,恍惚片刻后,顿时对他充满敌意。
“我不记得你。”喻白不给他好脸色,转头去摆弄剪刀,准备好好修理一下前台摆着的水仙花。
喻兴文以为傻子好控制,但没想到喻白会是这个反应,有些恼怒。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强忍下怒意,继续和喻白搭话:“你还记得你哥哥吗,他现在生病了,说很想见你,我想带你去看他。”
说起哥哥,喻白慌忙转头,问道:“哥哥生了什么病?他在哪?”
喻兴文也露出紧张的表情,只不过拙劣得明显,只是喻白看不出来。他压低声音,不让旁边的店员听见:“他的腺体坏了,特别需要你。”
说起腺体,喻白终于觉得自己有一点用处,面前的男人也有几分可信度。那昨天喻言没来找他,也情有可原。
喻兴文见喻白这么难骗,耐心也已到了极限。他伸出手,强硬地拽着喻白想把他拖出店里,被正要进店的闻卿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在干什么!”闻卿没想那么多,赶紧把喻兴文的手打开。他看着吓坏了的喻白,问道:“你认识他吗?”
闻卿听后一愣,疑惑地看向喻白:“你哥哥?”
喻白看见闻卿冲进来,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没再那么害怕。可说起哥哥,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哥哥,哥哥……”他六神无主,不知该不该跟面前的陌生男人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坐在闻卿后面。
闻卿定了定神,问喻白:“你认识他吗?”
喻白一顿,轻轻地摇摇头。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闻卿知道有人要过来了。只见喻兴文再也装不下去,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转身愤愤离去。
“我要是刚刚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他走了?”见人走远,闻卿把身后的喻白拉出来,语气中带着怒意。
“我,我不走。”喻白没想到又被一顿凶,委屈得很。他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也没想着跟陌生人走,但是奈何他太挂念哥哥。
闻卿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活生生的拐卖儿童现场。他本想开口教训喻白,可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没有立场对人家一顿说。
可他为什么要来这呢?强忍了好久来这里看望喻白的念头,想和对方脱离关系,结果自己还是提前完成了功课,想着来看看喻白在这打工过得如何。
他宽慰自己,只是作为“中介”的身份过来,远远地看一眼就行,免得喻白在这里过得不好,被黑心商家压榨,还落得他被权亦骂。但幸好他今天来了,但凡自己再来得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跟陌生人走,知道吗?我得先回去了。”闻卿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出现还怪不好意思的,幸好喻白没有多想。走到门口,喻白追上去想送送他说些什么,却被闻卿先一步。
“刚刚那个人说你哥哥生病了,你难道和你哥哥……见过吗?”
街上新开的披萨店人气火爆,现在正是饭点,排队的人不少。两人来的不是时候,店员先让他们在店外的椅子上先稍坐片刻。
喻言取了号码单,无奈地看了看拥挤的四周,随口道:“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早点来了。”
喻白正直勾勾地看着里面服务员端上的披萨美食,还不等他想象这等美味,耳边传来喻言这话,让他不安地转回了身子,乖乖坐好。
“那,那要不我们不吃披萨了。”喻白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自己临时改变主意又让喻言不痛快。尽管自己很想尝尝披萨是什么味道的,但也不愿让对方陪着他一起饿肚子。
学校有门禁,喻言也不能太晚回去。两人商量后,决定换一家餐厅。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吃什么,喻白稀里糊涂地和喻言进了一家饭馆。
店老板和喻言是熟客,进门就热情地端上茶水和餐具。“小言啊,今天咋没和你爸一起来呢?”
喻言一愣,暗叫不好,自己怎忘了这店里还有熟人。他瞥了眼身旁端着水杯狂喝水的喻白,表情尴尬,赶紧敷衍道:“啊,他最近忙。”
老板没再寒暄,只觉得喻言身旁低着头喝水的学生莫名眼熟。他本想多看几眼,恰巧听到厨房喊上菜的声音,又忙这个过去端菜了。
见老板走远,喻言拿起一旁的菜单,顺手拍了拍喻白的肩膀,道:“都要吃饭了,不要喝这么多水,不然一会儿吃不下。”
喻白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打了个嗝。“对不起,我渴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抬眼发现喻言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翻菜单的手颤抖不止。他也慌了,伸出手扶着喻言摇摇欲坠的身体,忙问:“你、你哪里不舒服吗?”
后颈又传来熟悉的刺痛,喻言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中的菜单滑落,来不及捂住脆弱的腺体,便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止痛药,就着冷水一饮而尽。
他从来不吃止痛药,因为父亲不让。父亲说药物对脑子不好,还会产生抗药性,甚至连买都不能买。但他今天只想和弟弟好好吃个饭,不想被疼痛所影响。
喻白看喻言一下子喝这么多水,以为他也渴了,连忙又添了一杯。但他笨手笨脚,装个水能洒出大半在桌上,弄得到处湿漉漉的。喻言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见喻白帮倒忙的样子忍俊不禁,接过水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哥哥,你怎么了?你渴了吗?”喻白见喻言捂着腺体,顺着他的手看去,那隐秘的地方被喻言骨节分明的手遮得严实,平常也被对方略长的头发当着,透不进一点光。
喻言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眸,他很少说起自己的伤痛处。平常就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不交心。但面对失散已久的亲弟弟,哪怕对方是个傻子,或许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喻言此刻也愿意朝他打开心扉。
他握住喻白的手,抖着声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家常菜,才缓缓说道:“你知道……腺体改造吗?”
喻白摇了摇头,他哪知道这些。但看喻言的表情,也猜出那一定是让对方非常不好受的项目。
“我高一的时候,爸爸不满意我的alpha等级,带我去做了腺体改造,”说起那段记忆,喻言愈发觉得疼痛不减反增,连嘴唇都疼得毫无血色,“不知道是这手术本就违法,还是医院不正规,他们没能把我从B级alpha变成S级……而是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
“我的腺体,恐怕再也不能使用,也不能完好如初了。”喻言闭了闭眼,顿时觉得异常疲惫。
“不能使用……”喻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哥哥就和我一样了,我的腺体也不能用。”
喻言也没反驳,他淡淡地笑笑,“要是不会疼就好了。不过也好,这样或许就不用受人摆布了。”
说到这,服务员端着热腾腾的菜肴上桌。喻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夹了道青菜放进嘴里咀嚼,便听喻白说:“那,哥哥不怪爸爸吗?”
喻言夹筷的动作一顿,自己也迷茫起来。把他抚养成人的是父亲,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让他余下的几十年生活都要受疼痛困扰的的也是父亲。每当自己被疼痛侵扰得无法安然入睡的时候,喻言意识模糊,也不晓得那是怎样的情绪。
“哥哥谁都不怪。”喻言叹了口气,摸了摸喻白的后脑勺,心中腾升出一股名为羡慕的情绪。
“这么多……”喻白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想到宿舍里还有权亦等着他,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喻言付了钱,挥挥手和喻白告别。“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刚走没多久,背后就传来温热的感觉。喻言惊讶地回头,是弟弟正抱着他,含糊地说了声“谢谢”。
回家的路上,喻言难得走得轻快。高三了,学业压力大,他很少在上学日这么晚回家。走到家楼下,喻言习惯性抬头一看,发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他一怔,感觉原本轻松的心又添堵了几分。
但家总归是要回的,他深呼吸,做好了被父亲责备的准备,敲响了家门。
开门的喻兴文脸上看不出什么愤怒的情绪,倒是毫无波澜得令他不习惯。
难道是饭馆的老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喻言看了眼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子俩相对无言,喻言故作平静地叫声“爸”,正打算回房复习功课。把手松动的一瞬间,喻言敏感地捕捉到新闻的内容,是有关腺体移植的。
喻言僵在原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新闻主播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不等喻言开口,坐在沙发上的喻兴文先出了声:“小言,你找到弟弟了吗?”
那冰冷的声音犹如地狱里的魔鬼。喻言紧紧抓着衣服下摆,眼眶通红。他调整呼吸,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开口的声音却颤抖得出卖了自己:“没、没有啊。”
喻兴文起身,他比喻言还要高一些,加上那近乎没有情感的眼神,压迫感更甚。
“小言,弟弟长得快跟你差不多高了……”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阿姨,我妈妈去世了,没人管我。”喻白想了想,还是道出了实情。阿姨怔住,接着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唇,焦急地说:“哎呀你瞧我这嘴,阿姨不是故意的,阿姨不知道……”
喻白见不得这样,连忙止住对方的动作,“阿姨,你别打自己。”
虽然喻白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但一旦和他沟通起来就能发觉端倪。阿姨大概听出来喻白不太聪明,心中同情更甚,忙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他。喻白嘴馋,但也不好意思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又笨手笨脚地夹回阿姨的碗里,忙说不用。
“你就吃吧,就当姨给你的赔罪,姨这兜里还有好多小零食呢。......
“你就吃吧,就当姨给你的赔罪,姨这兜里还有好多小零食呢。”阿姨似乎很有哄小孩的经验,手伸进围裙口袋像变魔法似的掏出两块糖来送给喻白,又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眸中的柔情像是见到了自己在外读书的孙子。
喻白没再拒绝,高兴地把糖果收起来,继续和对方有一话没一话地聊天。
“看你打菜打得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啊?下次姨给你多打点。”阿姨捏了捏喻白的手臂,能感觉到还是有肉的,笑眯眯地说:“以后肯定能长成个大小伙!”
喻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姨。”
饭后,喻白照常回到宿舍。户口本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他沉默地看了许久母亲的照片,有了丝丝倦意,再次抱在怀中睡着了。
等他醒来,是被权亦的敲门声吵醒的。权亦周六有约,在学校打完球顺便回宿舍洗澡换衣服,结果没带钥匙,愣是把睡午觉睡得好好的喻白从梦中硬生生地挖起来。喻白没有起床气,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路上还跌了一跤,把膝盖磕得乌青。
权亦见了是又气又好笑,语气带着心疼和责备,“你怎么搞的,平地还能摔跤。”他本是想关心一下,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喻白的膝盖,见对方打着哈欠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动了坏脑筋,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乌青,疼得喻白一伸腿,给权亦的脸来了一脚。
“……”权亦被踹倒在地,狼狈地去了洗手间,果然脸颊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拖鞋印。
喻白心虚地站在门口,声音弱弱的:“亦哥,你、你没事吧……”
权亦倒打一耙的功夫了得,反咬一口道:“都怪你,把我给踹得,都毁容了。”他揉了揉脸,使唤心有愧疚的喻白去衣柜把他的睡衣拿来。
众所周知,权亦一旦和喻白呆在一起就会实行“奴隶制”。喻白一听权亦下达指令,连忙毕恭毕敬地把叠好的睡衣呈上。后者满意地点点头,哼着歌洗完澡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喻白真的只拿了两条睡衣进来,没拿睡裤。
“喻白,你敢耍老子?!”
权亦气得不行,狼狈地顶着冷空气从衣柜里随便摸了一条睡裤出来穿上,随后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是你让我拿睡衣的吗……”喻白嘟囔着,话音刚落头上就长了两个大包。
权亦解了气,打闹间又想起喻白上次申请贫困金的事不知有没有着落,便随口一问道:“对了,申请贫困金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有结果啊?”
喻白揉揉脑袋,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老师对他疾言厉色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事情不好办了。
他没正面回答权亦的话,而是试探性地问:“如果贫困金没下来,我是不是只、只能退学打工了?”喻白习惯性把事情的结果想到最坏,这次也不例外。这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退学后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没事,这不还有两年吗?你有手有脚的,就是脑子笨了点,也可以边打工边上学啊,起码还有学校能当个避难所……”说到这,权亦的语速慢了下来。即使还有两年,也有毕业的那一天。未来很长,谁也说不准到时候他会不会离开喻白。
喻白没听出权亦声音的略微低沉,还像以往似的把那些勉强宽慰的话听了进去,刚刚浮上心头的焦虑顿时消散。
周一上午放学,闻卿难得主动找上喻白,让他带好证件去校门口打印东西。喻白早上没吃饱,体育课上还跑了一千米,此时饿得晕头转向。“为什么要打人啊?我们,我们要不要叫上亦哥?”
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楼梯的权亦狠狠地绊了一跤。
闻卿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喻白生气,耐下性子解释道:“是去复印你的资料,户口本和身份证那些。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东西要打印,不是打人,懂了吗?”趁喻白还在慢半拍地反应这句话,闻卿去他抽屉里摸出了证件和户口本揣在兜里,一把拉住喻白跑出教室。
两人一路跑到校门口,喻白累得气喘吁吁,揉着进了汗水的眼睛,肚子叫得越发厉害了。“闻卿,我饿了。”他拉了拉闻卿的衣袖,那人没甩开,而是反过来牵着他的手快步走向文具店,轻车熟路地和老板招呼了一声用起打印机和电脑来。
喻白好奇地看着闻卿操作,不一会儿打印机便“生”出了几张印着许多材料的纸出来。闻卿一把拿过,找老板算了算张数后付了钱。
喻白连忙从口袋里摸钱包,才发现自己刚才走得急,竟然忘带了。闻卿摆摆手,让他别再找了,毕竟自己一开始便没有要他付钱的意思。“我们先去吃饭吧,等回去后你再一并把钱付给我。”
“又去外面吃吗?”喻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感觉我的钱可能不太够……”
闻卿愣住,自己本想着在外面打印完后一并解决午饭,所以才想着早点出来,没考虑到喻白无福消受。“没事,我们找便宜又健康的店不就好了?”他想到上次吃牛肉面时采用的策略,自己先帮对方垫付就行。
“没关系,闻卿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喻白讨好地拉了拉闻卿的袖子,想着自己只要点最便宜的就行了,闻卿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迁就他。
“嗯,那我们就吃上次那家牛肉面吧。”闻卿也没什么想吃的,直接替他做了主。
对不起这章流水账……大家猜猜小白申请成功了没
一转眼就到了周五,虽然很不想再回到舅舅家,但喻白还是听话地早早收好书包去校门口等车。
因为快到周末,回家的学生增多,路上堵了很久。喻白下车后饥肠辘辘,看见路上有卖淀粉肠的小摊贩,忍不住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咽了几下口水快步离开。
又到了伤心处,喻白不敢直接敲门进去,而是在门口给自己加油打气。刚准备敲门,门就开了,但却不是舅舅舅妈。
“小白哥哥!”开门的女孩声音爽朗,似乎对喻白的到来感到惊喜。“小白哥哥,这不是还没放寒假吗,你怎么来了?”
喻白愣住,盯着女孩的面孔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直到看见对方胸前别的一个反射着细微光芒的玫瑰胸针。
“哦!”喻白一拍脑袋,笑着说:“是你呀,诗琪。”
听到舅舅和舅妈不在的消息,喻白松了口气。进了门,他站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再往里进。
谢诗琪正在客厅找吃的准备拿给喻白,听身后没传来动静,转头问道:“拖鞋在柜子里呢,你随便拿一双吧。对了,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我最近新学的手艺呢,让你第一个尝尝!”
喻白连忙摆摆手,他倒是很饿,但实在不敢让谢诗琪为他下厨。万一这个时候她父母回来,自己一定少不了一顿骂。
“诗琪,你知道家里的户口本在哪吗?”喻白见谢诗琪没有消停的迹象,觉得不好再等下去,得抓住大人不在的机会赶紧把东西拿走。谢诗琪站在原地想了想,没回喻白,跑到里面的主卧翻箱倒柜,最后摇摇头出来道:“没找到,可能妈妈藏起来了,要不你等她回来再问问吧?”
喻白刚要回答,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动静。谢诗琪招呼他赶紧进来换鞋,喻白也不好再推辞,连忙手忙脚乱地换了鞋,板正地坐在沙发上。
进门的是舅妈,她手上拎了几袋菜,额头上挂着汗水,气喘吁吁。喻白见状想上前帮忙,还没等手触碰到塑料袋,舅妈就像生怕喻白手上有细菌似的立马躲开,声音尖锐,“走开走开!”
“舅妈……”喻白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舅妈走进厨房忙碌,觉得背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往上冒。他有事相求,可舅妈并不是好说话的人,自己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不想让闻卿的努力白费,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厨房,怯生生地问:“舅妈,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舅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又要来干嘛?来讨债的是吧!”
“妈!”谢诗琪听见厨房里刺耳的声音,知道母亲又在刁难喻白了。她进门,舅妈的气焰稍微弱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好脸色。谢诗琪不懂大人为什么不喜欢喻白,但也不好说什么,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替喻白开口:“小白哥哥就是想来拿户口本,妈你帮忙找找呗。”
舅妈头也不抬,“没有,赶紧走。”
“您找都没找!”谢诗琪有些生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舅妈不耐烦地打断,“找什么户口本,他家户口本怎么可能在咱家!你赶紧做作业去,别瞎掺和,这里没你的事。”
喻白听后,就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没有意义。确实,要是户口本在这里,这么不待见他的一家人应该早就扔出来还给他了。
那会在哪里?
妈妈。喻白想到了那个在他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女人,她们之间甚至还没见上最后一面。
“谢谢舅妈,我、我还是先回去吧。”喻白没再多留,走到门口穿鞋。眼泪快要决堤,他低头强忍,视线里却突然闯入一双手。
他抬头一看,是谢诗琪。女孩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将手中的面包递了过去,小声说:“小白哥哥,我偷偷给你的,千万别被妈妈发现了。”
喻白感激地点点头,接过面包后关上了门,却没马上离开。他坐在家门口,忘记随时有可能和舅舅打个照面,正准备打开面包的包装袋,门却突然开了,吓得他赶紧跳起来。
开门的人是舅妈,喻白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本破烂且暗红的本子。喻白心一颤,猜到那是户口本。舅妈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户口本丢给喻白,随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喻白欣喜地打开户口本,翻开后的第一页却让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那上面印着鲜红的两个大字,喻白却刚好识得——死亡。
户主廖虹心,死亡。喻白认不出那三个字如何拼读,但心里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右手颤抖着慢慢挪开,露出照片的位置。
照片有被磨损的痕迹,喻白鼓起勇气定睛一看,眼泪瞬间模糊视线。
“妈妈……”喻白哽咽,不受控制地蹲下,将头埋进户口本里蹭了许久,仿佛在讨母亲的怀抱。
寒风凛凛的傍晚,喻白在路上边吃边哭。眼泪的咸湿混杂着小麦的清香,那是一股奇特的味道。即使谢诗琪给他的面包的口感松软,下咽时他依旧觉得无比干噎。
喻白很晚才回宿舍,难得萧瑟还没走。关了八次门后的喻白困倦无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把户口本放在枕头底下,然后才去洗漱。
他在极度疲惫和悲伤下会变得异常沉默,平常还要缠着萧瑟多嘴几句,今天直接把萧瑟当空气了。
萧瑟一直到快闭宿才准备走,走之前还是不太放心喻白的精神状态,给闻卿发了个消息。
熄灯了,喻白安静地侧躺在床上。其实他最怕一个人呆在宿舍,因为胆子小,晚上太黑就不敢起夜上厕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害怕是有鬼。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户口本在枕边,就好像妈妈还在身旁一样,他竟不觉得害怕了。
喻白闭着眼躺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干脆从枕头底下抽出户口本抱在怀里,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最后他还是睡着了,只可惜户口本没有妈妈的体温,喻白半夜被冷醒了好几次。
闻卿这周没在医务室值班,所以这周末喻白还是一个人度过。他很早就醒了,但为了省钱,愣是没下去买早餐,等到中午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去食堂。
周末留宿的学生不多,以至于食堂做的饭菜也少,大家吃得兴致不高,都去点外卖,食堂的人自然少得多。但喻白不挑,他好养活,只要能吃就行。打饭窗口的阿姨认识他,知道他胃口大,特意多打了点菜。
“孩子,那里有大锅饭,随便打哈!”喻白来得不早,阿姨也准备收工。食堂的灯关了一半,他就坐在暗处狼吞虎咽。
阿姨看这孩子能吃,乐意跟他坐一块,喻白也没拒绝。
“孩子,你叫什么呀?阿姨看你每次周末都没回家,家里人工作很忙吧?”阿姨是热心肠加话痨体质,爱跟人聊天,但一开口直接把话戳喻白心窝子里。
喻白突然觉得大白菜不香了,有些难过地停下咀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就着话点点头。
每次写着写着就犯困,真是服了自己
权亦进去洗了大概十五分钟,出来吹完头发发现喻白还坐在那埋头苦写。
一张草稿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闻卿的名字。
喻白的握笔习惯不是很好,写了半天把中指磨得通红,手也发麻发痛。但他依旧没停笔,见正面写满了就翻了个面继续写。权亦低头细看,他的字已经没有初中时那会儿端正秀气,而是歪歪扭扭,看得出写的有多费力。
权亦没吭声,坐在一旁看喻白他写字。有时他总觉得喻白身上有股执着的劲,像是还神志清醒时的灵魂被囚禁在这具呆愣的身体里,时不时想要冲破出来。
又写了一......
又写了一会儿,喻白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终于肯放下笔歇着。权亦把那张纸拿走,有模有样的指点道:“你啊,这个笔锋还不够流畅,还得再练练。”
笔疯?喻白挠挠头,虽然根本不知道权亦说的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虚心接受了。他揉了揉手腕,打算继续写,权亦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说:“你干嘛跟罚抄似的一直写他名字啊?还是说,这是你俩的……小情趣?”
权亦开始脑补他俩一言难尽的相处模式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闻卿说,我不会写他的名字。”喻白苦恼地回想了一下,闷闷不乐地说。
“这,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吗?”权亦不知道实情,替喻白打抱不平地说:“不是吧,他就因为你不会写他名字生气了?”
闻卿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喻白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他知道自己理解能力跟表述都有问题,再这么说下去只会惹怒权亦,连忙摆摆手替闻卿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亦哥,你不要生气。”
“喻白,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得告诉我,”权亦咳了两声,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肉麻,又补充道,“你只有我能欺负,听见没?”
喻白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权亦瞪了他一眼,他才傻里傻气地回了句“听到了”。
权亦还是不打算放过他,直接骑在喻白背上,开始揉他软乎乎的脸。
脸颊肉被权亦肆无忌惮地揉捏,喻白求饶的话都说不清了,听起来分外可怜:“亦、亦哥,不要捏——啊啊!”
“嘿嘿,这么多年了你的脸还是这么软。”权亦挠了下头,对自己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且听起来有些猥琐的话感到没面子,找补道:“你说大王饶命,本王就放你一马。”
“大王饶命啊——”喻白只好照做。见他被自己欺负得都快掉眼泪,权亦这才停手,发现喻白的脸被揉得红了一片,还有几根指印。
……我有这么用力吗?权亦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从抽屉拿了两包零食扔在喻白身上,“喏,请你吃。”
喻白揉了揉眼睛,一改刚才要哭的样子,抱着零食就准备拆开来吃。权亦眼疾手快,一把抽走吃的,命令道:“不许吃,洗完再吃。”
两人吃饱喝足后就坐在床上玩游戏。说是玩游戏,但大部分还是喻白看着权亦玩。权亦的手机是最新款,玩游戏一点也不卡,加上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喻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喻白坐不住了,看了半天也跃跃欲试。“亦哥,我也想玩。”权亦刚好结束一把,边答应下来边给喻白开了个人机模式。
“看你这样没手机也不是个办法,等哥攒点钱给你买个手机用。”权亦对喻白卡壳的操作不感兴趣,起身去一旁看了眼钱包余额,盘算着给他买了个凑合能用的智能老人机。
虽然权亦总是骗自己,但喻白还是愿意相信他。“那这样,我就可以和亦哥一起玩游戏了吗!”
“可以啊,说不定还可以跟闻卿玩。不过我看他不像是会玩游戏的样子。”权亦打了个哈欠,看见萧瑟还在浴室洗澡,过去敲了敲门,提醒他快点出来。
闻卿……
说道闻卿二字,喻白就跟被触发关键词似的一激灵。一想到有可能可以和闻卿一起玩游戏,喻白就开始期待权亦许下的承诺,丝毫不记得几个小时前闻卿对他说的话。
那个刻骨铭心的,永远做不成恋人的诅咒。
第二天大家集体迟到,原因是负责定闹钟的萧瑟把早上的闹钟定成了下午的,等他们醒来时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权亦和喻白倒是无所谓,但萧瑟可麻烦了。
他一直是班里成绩中游的学生,学习态度端正,落下三节课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等三人姗姗来迟,第四节课已经上了三分之一。喻白一进教室,目光就急切地落到了闻卿身上。他想,今天早上那么久没来,闻卿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的。
可他甚至刻意绕远路从闻卿身边走过,对方都在埋头做着笔记,丝毫没注意到消失了快一个早上的喻白回来了。
喻白怔住,原本想跟闻卿打招呼的手失落地垂了下来。他不甘心地回到座位,赌气趴在桌子上闭眼睡觉。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他还不习惯这样的落差。喻白仔细一想,他确实没有资格生气,还不是因为自己非得亲人家呢?喻白懊悔地翻了个身子,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巴掌。
难道,是闻卿觉得这样太快了吗?喻白想起以前在舅舅家偷看的偶像剧的情节,男主每次强吻女主,都会挨一巴掌。这么一想,闻卿还是对他太好了,都没打他!
喻白想通了,把一切原因归根结底为自己太猴急了。想到书包里还存放着昨晚写的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决定等下课再交给闻卿。
闻卿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挺好的。”
闻卿夸我了……喻白高兴地想,又说:“闻卿,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我回宿舍吃。”闻卿拉上书包拉链,起身准备离开。
喻白蔫了,下一步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傻站在闻卿旁边,堵他的路。他看到对方手上还拿着笔记本,便跟上去想帮忙,磕磕绊绊地说:“你、你要回宿舍吗?我帮你拿、拿吧。”
闻卿停下脚步,淡淡地说:“这是给萧瑟的。”
萧瑟?喻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大脑中搜索了半天叫萧瑟的人,才锁定了自己的舍友。
喻白眨了眨眼,觉得又有眼泪要冒出来了。“我可以帮你给他……”
他当然清楚,若是把自己和萧瑟放到一块比较,那绝对没有可比性,因为他是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
闻卿一直半低着头,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喻白,似乎在躲避什么。见喻白不说话,他也没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转身离开。
小白:(╥ω╥`)
喜欢攻被深爱的人欺骗瞒杀的情节。
攻是受的弑父仇人却不自知,只能说对方父亲的死是他间接导致的意外。受将复仇的种子埋在心底,伪装成温柔善良的伴侣一步步接近攻,迈入婚姻的殿堂。
受心狠手辣,他不想攻轻易地死去,他也要对方尝尝自己遭受地心痛的滋味。他不仅要攻死,还要获得他所有的财产。
第一次筹划的复仇在一个雨夜,攻应酬到很晚,便让请了代驾。车开在回家的半路上,突然有一辆车像失灵了似的直直朝他们冲过来,幸好路面湿滑,两车擦肩而过,但攻的额角还是在刹车途中磕破流血。
攻是个惜命的人,他贪生怕死,如果自己就在今晚这么出了事,可能再也见不到受了。他连忙回了家,站在家门口准备装作一副特别凄惨的样子,却...
攻是个惜命的人,他贪生怕死,如果自己就在今晚这么出了事,可能再也见不到受了。他连忙回了家,站在家门口准备装作一副特别凄惨的样子,却在门口听到了受冰冷的声音。
“死了吗?”
“……没死?好,我知道了。”
攻捂住左胸,他的心跳声如雷贯耳,生怕对方透过门能听见。额角的鲜血滴落在脚边,攻茫然地盯着大门,眼眶痛红。
他迫切地想回家,是想让受亲亲他安慰他,看看对方心疼自己的样子,而不是听这些啊。
攻吞了口唾沫,还是晃了晃钥匙,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回荡在楼层,受与对方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爱人一副惊讶且心疼的表情,攻来不及欣赏,便被拉到沙发上坐好,让受帮忙上药包扎。
他从受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爱人连上药的动作都是如此轻柔,还帮他吹着伤口,生怕自己多受一点疼。攻偷偷掉泪,他早已溺死在受温柔的沼泽里,可相伴的两颗心的心跳却不同频。
第二次复仇在结婚的第二年。攻依旧不戳穿这件事,他调查清楚受所作所为的源头,决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爱,来感化受。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攻似乎也明白受的杀心不是这么容易感化的,他只是舍不得。
结婚二周年,攻租了个游泳池来举办庆祝仪式,同时也叫上朋友一起。光天化日之下,攻也绝不会想到受的杀心如此之重,在他喝的饮料里下药,害他在泳池里手脚动弹不得,差点溺毙。
与其说是想杀他,这更像是一种类似于警告的折磨。
第三年,攻在出差时住的酒店发生了火灾。当时的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当他看见屋里弥漫的烟雾和火光,下意识行为不是逃离,而是寻找受。
他依旧没死,可火灾后面引起了爆炸,攻的左脸被烧毁容,声带也受损。更要命的是,留给他惨淡的人生的只有一套房子了,受早已卷款逃离,唯一留给他的只有几件受不要的衣服。
攻的精神终于出了问题,几年的创伤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受不在,他更无法在夜晚安然入睡,甚至魔怔到用受留下的几件衣服裁裁剪剪缝制出一个怪异的丑娃娃当作自己的孩子。
他傻了,觉得孩子是能牵绊住受的唯一一根丝线。有时这个娃娃也会变质成另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是自己幻想出的一个真正爱他的受。
攻失去了一切曾经所骄傲的东西,开始变得阴暗。他经常出没在夜里,甚至搞起了跟踪,偷偷摸摸地跟在受的身后,直到有一次被发现,迎来一顿暴打。
那时的他早已失去健壮的身体,瘦弱不堪,可以轻松被受制服。就在口罩被扯掉的一瞬间,攻感受到受的靠近,紧张地闭起眼睛,却听见一声轻蔑的嘲讽:“啧,好丑的脸。”
攻难堪地捂住左脸,抬眼委屈地看着受,希望还能重新回到受身边。然而,受却以为他在装可怜,嫌恶地掐着他的脖子痛骂:“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留的,你就感恩戴德吧。”
“后半辈子你就应该守着这张脸赎罪!”
话音刚落,受觉着不解气,又踹了攻一脚才走。攻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久久起不来,喘了好久的气。他发哑的嗓子半晌才挤出一个字:“疼……”
疼的地方太多了,他有些分不清。攻终于有力气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踹在兜里的丑娃娃不见了。
攻这时一直模糊的意识终于清晰了些,他四处寻找,翻遍了垃圾桶,慌得手忙脚乱,这才发现是被玩闹的孩子一脚踢到了马路中间。
去捡的路上一辆车飞驰而过,还没等攻拿到娃娃,自己已经被撞飞好远。他倒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娃娃,在此刻竟变成了受的模样,朝他奔来。
那年没死在车祸的攻,今年终于死于车祸。
一般这种都是我无脑写的梗啦~小短文基本上都是BE呜呜睡前哭一哭能睡得更香(?)
好喜欢为了任务受重伤,半敛着眼皮已经神志不清的攻。意志快被疼痛剥离,眼前的影象模糊不清,却依旧心心念念着所爱之人。
许愿那人平安无事,许愿那人能到自己的面前,哪怕只是摸摸他的头。攻靠在墙边喘息,没想到许愿居然成真,真的看见受一步步朝他走来。或许那是幻觉,攻挣扎着撑着快要合上的双眼,想努力看清受的面容,想把这一面深深刻在脑海。
真的是他。
攻感到头顶来自手掌的温暖,以为会得到类似于摸头的奖赏,没想到头发被猛地揪起,刀刃一把捅进了他的腹部,血流不止。攻茫然地抬头,看着受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他读出了嘴型,“废物”“懦夫”“这点事都做不到,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攻抖着唇,因为体力......
攻抖着唇,因为体力不支侧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爱慕许久却未曾表明心意的上级越走越远,他没有出声挽留,而是颤抖着手,死死抓住被受握热的刀柄,是濒死之人贪恋的最后那一点温度。
“……我想您。”
我想您疼我。
2.其实很聪明,但就是不爱学习想当混混
3.喜欢角色扮演最喜欢陆知轻当他妈妈不仅是情趣更是喜欢被安抚和宠溺的感觉
4.欲望很强
5.不爱吃猪肝
6.不能吃辣
7.左撇子,但是小时候父亲硬要纠正他,所以他两只手都能写字
8.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9.喜欢小狗
10.小时候被父亲打骂,长大直接还手,把父亲的牙齿打掉一颗,后来再也没被打过
陆知轻:1.爱吃辣
2.喜欢听古典乐
3.喜欢吃海鲜,尤其是生蚝和螃蟹
4.害怕打雷
5.讨厌爬行昆......
5.讨厌爬行昆虫
6.厌食症
7.觉得莫行风尝过的食物都很香
8.喜欢被莫行风叫妈妈
9.怵针
10.至今都以为陈恕对莫行风有意思
信息素抑制症,一种常见于alpha身上的罕见病。患病的alpha不会有易感期,也无法在咬破omega伴侣的腺体的同时标记对方,更无法释放信息素。唯一标记的办法只有体内成结,也就是终身标记。
后天性智力缺陷,一种让人从感知清晰的正常人到心智模糊、记忆力衰退变得痴呆的疾病。
很不巧,这两种疾病同时出现在喻白身上。
小学初中成绩名列前茅的他,从某一天开始,智力渐渐衰退、注意力低下,最后以垫底的成绩上了城里最差的高中。上了高中脑子更不好用了,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加上无法释放信息素......
小学初中成绩名列前茅的他,从某一天开始,智力渐渐衰退、注意力低下,最后以垫底的成绩上了城里最差的高中。上了高中脑子更不好用了,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加上无法释放信息素这一debuff,喻白已经成了高中里人见人嘲的对象。
“亦哥……是不是,该到我了?”
喻白手撑在桌子上,艰难地弯着腰让同宿舍的权亦骑在他背上,说是轮流玩什么骑马游戏,但是他已经当了快十分钟的马了。
即便宿舍开了空调,喻白还是热得汗流浃背,眼见权亦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只好任劳任怨地接着背,毕竟亦哥是学校里唯一罩着他的人。
眼见喻白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撑不住了。权亦眯着眼慢吞吞地从喻白的背上下来后不忘开玩笑般地打了一下对方的屁股。喻白迟钝地揉了揉臀部,看着权亦手里的游戏机两眼放光,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憋屈,恳求对方让他玩一会儿。
“你能玩得明白吗?”权亦坏笑,把游戏机递给喻白。后者果然已经傻到了一定地步,连最简单的基本操作都不会,一连死了好几次。权亦没再笑他,默默地看着喻白玩得开心的样子,有些怜惜地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
他和喻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没曾想本来能考上重点高中的挚友却在中考前夕智力急剧下滑,导致最后和自己上了同一所市里最差的公办高中。
权亦想到这心里总是忍不住难过,他清了清嗓子,勾住喻白的肩膀问:“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想要什么礼物?”
“亦哥,我想要这个。”喻白指了指手里的游戏机。
“咱俩的东西分这么清楚干嘛,你想玩就玩呗。”权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喻白手里的游戏机抢了去。这可是他新买的,自己还没玩几次呢。
权亦的游戏操作令人眼花缭乱,喻白挠了挠头表示看不懂,自顾自地抬头望向远处正腻歪的小情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想谈恋爱,亦哥。”
喻白的信息素抑制症跟了他十几年,而且一直没有康复的迹象,再加上智力问题,很难会有人能看上他。权亦听后吓得被口水呛了几下,“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爱的意思。”喻白也不太懂,自然没回答个明白。
喻白还想说些什么反驳,可空空的脑袋里想不出半个词语来证实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另一半,只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着脑袋。
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刚好响起,权亦费劲地把游戏机塞进裤兜里,再掩耳盗铃般地用校服衣摆遮住,才拉着喻白去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围成一团,看起来是起了争执。见权亦进门,刚才看上去气焰嚣张明显占着上风的男性alpha顿时萎靡了一些,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正说着什么。
与他对峙的男性omega眼眶通红,眼泪欲落不落,嘴唇颤抖。权亦挥了挥手,看热闹的同学通通回了原位。
“干嘛了,闹成这样?”权亦算是年段的老大,班里再怎么嚣张的人见了他都会礼让三分。其他人见权亦过来,讲闲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喻白躲在权亦身后,看向面前故作坚强的omega。他是前天才转来班上的同学,叫闻卿。
闻卿刚想开口,被对面的alpha打断。“他偏说我把他养的乌龟丢了!笑话,谁看得上一只巴西龟啊?”闻卿听出alpha话语里的嘲讽,拳头握紧,面上的怒火更甚。
喻白见过那只小乌龟,闻卿从转来学校的第一天就放在身边,偶尔会拿出笼子带它晒晒太阳,他很是喜欢。见闻卿气得眼眶通红,喻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对方,当着得意洋洋的alpha的面说:“偷、闻卿小乌龟的人,死全家。”
权亦:“?”
闻卿:“!”
Alpha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但在权亦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好吃瘪。闻卿还想抓住对方争辩,被权亦拦下:“一只乌龟而已,大不了我帮你找找。”
闻卿咽不下这口气,把刚才喻白给的纸巾攥得死紧。他之前分明看见alpha多次翻乱自己的抽屉,今天也有同学证实体育课的休息间隙有看见alpha鬼鬼祟祟地回到教室,可对方就是不承认。
Omega和alpha体力上的悬殊,这个是不可改变的。闻卿深知自己不能和对方来硬的,看着权亦的眼神中带上祈求。“权亦,你能不能帮帮我?它真的对我很重要。”
“我也要!去,找小龟。”喻白听见闻卿找权亦帮忙,内心莫名涌上一股情绪,连忙举手。
权亦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刚才出现的主要原因也是那个alpha和他有过节,他早就看不顺眼对方,所以想找茬。但连喻白都这么说了,权亦不好推脱,只好答应。
权亦的兄弟和alpha在同一个宿舍,两人趁对方不在,在柜子和抽屉里翻了一圈都没找到。喻白来到陌生的环境畏手畏脚的,站在门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帮忙一起找。他的观察力似乎比别人更敏锐,很快在一处犄角旮旯看到了宠物龟的身影。
偷东西的alpha似乎有虐待倾向,宠物龟的壳上有一处明显的划痕,本来放乌龟的小笼子也不见了。喻白心疼地把其放在掌心,不出片刻就觉得掌心痒痒的,拿不住了。
“亦哥,我想给小龟买个缸。”大中午的,喻白求权亦求了半天,才勉强让对方给他买个更大的鱼缸放小乌龟。
好不容易安顿好宠物,喻白又想拿出所剩不多的零花钱给它买点粮。权亦白了他一眼,骂他有病,然后去食堂买了白灼虾仁,剥好了扔给饿了好几天肚子的小乌龟吃。
“你到底是喜欢小乌龟还是喜欢闻卿啊,这么拼?”权亦只是随口一提,喻白不知怎的,手差点没拿稳,支支吾吾地说:“喜欢小乌龟。”
他也不明白什么才是喜欢,只知道班级里其他人只会看在权亦的面子上不欺负他,背地里还是会偷偷议论。
而闻卿不一样。从他转来班上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他喻白身份的特殊。可闻卿从来不会嫌弃他笨,更不会嘲笑他身为alpha却无法释放信息素标记伴侣。他总是笑盈盈的,还愿意把精心照顾的小乌龟借给喻白玩。
权亦没注意到喻白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天外。他正刷着朋友圈,突然看见朋友发来的一条聊天记录合集。
手指顺势点开视频,权亦差点没拿稳手机。画面里,一个男人倒在血泊当中,连鞋子都飞出好几米远。
【亦哥,你看这人,好面熟啊,我没看错吧?】权亦看呆了,还真没注意到是谁这么惨。他放大视频,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正是偷走闻卿的宠物龟的alpha!
【鞋子都飞了,估计是……唉。】
权亦对着手机发愣,想起白天喻白所说的话,后背发凉。他吞了口唾沫,身体僵硬地转向旁边正逗弄小乌龟的喻白,问道:“你白天说的话……好像成真了。”
“什么话?”喻白连头都没抬,权亦却更害怕了。前几个月,他才听说alpha的亲人去世。这算什么,一语成谶?
已经顾不上太多,预备铃已经响了。喻白正依依不舍地打算把小乌龟还给闻卿,刚走到班级门口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他们甚至都不顾及旁边的权亦在场,显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老师面容严肃,所说的太多话权亦已经记不清楚,内容大概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alpha死了。
喻白一句无心的话,应验了。
事件当事人正坐在原位抠手指,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闻卿听到后浑身一颤,紧握着喻白还给他的新鱼缸的手指骨节发白。
放学后,很多人见到喻白都绕道走,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什么心理。闻卿酝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对喻白说声谢谢。
“不客气,嘿嘿。”喻白害羞地拧着手指,远远望着闻卿抽屉里的小乌龟,“明天,我还可以跟它玩么?”
喻白虽然傻,但确实善良。闻卿放下了内心的戒备,只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当作偶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闻卿向来习惯在教室里写完作业再走,今天也是如此。喻白见闻卿没有排斥他的意思,心安理得地坐在他旁边折纸玩,非得等到权亦来喊他才走。
“啧啧,真是重色轻友。都几点了,还不赶紧走?”权亦见喻白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闻卿好几眼才肯好好走路,对方迷迷糊糊地听了他说的四字成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喻白放学向来都是和权亦一起走,因为在权亦身边他才能得到保护。可喻白哪知道权亦的良苦用心,见闻卿有挽留之意,连忙点头想要留下来。
“不了,他家里人等着急了可不好。”权亦脸色骤然变冷,不知怎的对面前的转学生产生了防备心。
喻白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视线里,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权亦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好他。
最后,权亦还是拉着喻白走了,教内仅剩闻卿一人。他环顾四周,颤抖着捏紧书包拉链,深吸了一口气,手脚仓促地把书包收拾干净,准备离开教室。
刚走到门边,闻卿忽然听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顿时脊背发凉。他弯下腰想从后门溜走,书包却被一股蛮力拽住,身体不受控制地直往后倒,连滚带爬地被拖进校园的最角落。
闻卿晕头转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护住自己脆弱的后颈。一块尚未被标记过的腺体隐藏在略长的头发之下,几个不怀好意的alpha正虎视眈眈。
他后悔了,自己应该跟喻白他们一起走,可他又无法完全信任权亦是个好人。
“这里有监控,你们别想着乱来。”闻卿强装镇定地拢了拢头发,实际上手心都是汗。外围只有三三两两个学生经过,个别学生即使发现这里的异常,也不会出手相助。
面前的人和权亦一样都是混的,大部分学生胆小怕事,都不敢招惹。
带头的人叫柳涛,前几天从班级门口路过,看见长相清秀的闻卿便上去搭讪,不料被拒绝后恼羞成怒,三番两次地来骚扰不成,还让跟闻卿同间宿舍的beta带头孤立他。
柳涛猥琐地发出下流的笑声,搓了搓手掌,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让闻卿避之不及。甚至不需要任何手段,只要释放出信息素,身为omega的闻卿就能被轻易压制得手脚发软。
闻卿恐惧地闭紧双眼,难忍的燥热正顺着白皙的脖颈一点点往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他快被柳涛的信息素逼疯了!
变态的alpha好整以暇地看着闻卿因为他痛苦地喘息。柳涛冷笑,正准备开始下一步,忽然起了一身冷汗。他僵硬地扭头,背后比他更高级的alpha正阴沉着脸,身后站着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人——喻白。
在权亦面前,他的信息素不值一提。闻卿半眯着眼,面前的alpha围着他,只让他感到畏惧。
血液在沸腾叫嚣,闻卿忍不住狠狠抓挠手臂,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喻白见状,上前扶住闻卿摇晃的身体,耳朵听见对方唇齿不清的呢喃:“标记我……”
标记,对于喻白而言是多么陌生的词汇。
闻卿浑身发烫,强撑着意志想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两人眼神相汇的一瞬间,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他仿佛从喻白的眼里看见一丝难得的清明。
紧接着,渴求的标记并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是抑制剂的浇灌。
权亦解决完面前碍事的人,气喘吁吁地转头看见喻白正以一种别扭僵硬的姿势抱着闻卿,神情呆滞。
很喜欢年下的单恋剧情。
兄弟俩并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是奶奶收养的,父亲去世还欠下了巨额债务,母亲常年在外务工,收入微薄,家里入不敷出,还得靠奶奶来卖废品捡垃圾补贴家用。
哥哥心疼奶奶,家里目前只供得起一个人上学,便主动让给弟弟,在外打工。弟弟当然很争气,年年考第一。
直到母亲病了,连吃顿饱饭都成问题。哥哥决定做主播来赚钱,但总是限流,观众不超五十,只好狠下心转行,做些别的直播。
在每个哥哥独自在房间强忍的夜晚,弟弟并没有在书房认真读书,而是在那小小的一丝门缝里,偷窥了兄长的一切。弟弟不过十五十六,对哥哥的占有欲和爱慕在黑暗里野蛮生长,这其中却参杂了许多愧疚。
可弟弟不说,哥哥从来不知道...
可弟弟不说,哥哥从来不知道这些。每当直播结束后的筋疲力尽,弟弟总会过来紧紧拥抱哥哥,感受哥哥温暖的身体。
后来母亲病好了,并二婚,准备回来把弟弟接走。弟弟哭着不想离开奶奶和哥哥,可母亲当然不想放弃学习优越的弟弟,威胁他如果不跟着回去,就不给钱帮他们还债,弟弟只好答应。
弟弟有苦咽在肚里,不敢告诉哥哥和奶奶,离别时像从前般紧紧拥抱哥哥,抬头对上的却是哥哥冰冷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还会回来的,哥哥。”弟弟如此说道。
没过多久,奶奶去世了。葬礼操办得如此简陋,那天还下着绵绵小雨,墓前却只有哥哥一人。
多年以后,哥哥复读,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和弟弟再次相遇。哥哥不想和弟弟相认,他没想到自己辛苦赚钱直播换来的是一个白眼狼弟弟,便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只有弟弟知道,他回去过的根本不是什么好日子,而是成全母亲的荣华富贵。母亲二婚的丈夫有个生了重病的孩子需要器官移植和换血,而弟弟就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羊。
弟弟宁愿哥哥恨自己,也不想哥哥听到这些伤心。在这些得不到亲人关心的日子里,弟弟想念的全是哥哥和奶奶。长期承受压迫和病痛,他几乎得不到任何快乐,郁郁寡欢,只能靠想象着哥哥的模样取悦自己,然后可悲地患上了性瘾。
弟弟深知哥哥讨厌自己,百般讨好对方想像从前一样。可哥哥的心变得冷硬,没那么容易被打动。
“怎么,没钱了,又想当拖油瓶赖着我?”
弟弟的心泛起刺痛,他假装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有钱的,哥哥。”他是有钱,但那个家庭里的荣华富贵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所有的生活费都是弟弟在受折磨得到的补偿,要么就是自己打工挣来的,他也想回报哥哥。
弟弟对哥哥的瘾不是一般的大,他知道若是直接给哥哥钱哥哥也不会要的,便想了个法子借此和哥哥拉近关系,还能满足他的瘾。
弟弟终于满足了对哥哥所有的欲望,却发现哥哥眼里的光越来越淡,这不是他想要的。
哥哥的债务终于还清,可以摆脱弟弟。弟弟心里不舍,但也知道哥哥已经不再想被他圈住了。生日将近,弟弟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和哥哥一起过生日,吹蜡烛,像以前一样。
发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哥哥却都没有回。弟弟心中还抱有期望,买了个蛋糕在家里布置,坐在餐桌上等哥哥回来。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了。
还没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弟弟突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第二天,弟弟好不容易醒来,心却凉的彻底。
他还在家里。
这意味着什么呢,哥哥没有回来。
弟弟难受了,不禁往更坏的地方想,如果他死在这,几天不出现在哥哥的生活里,也不给他发任何消息,哥哥一定会很庆幸,终于摆脱他这个烦人精了。
化了的蛋糕变得很难吃,弟弟还是含着眼泪吃了几口,然后去厕所吐了个干净。
他生病了,病到脸色发白,连路都走不稳。弟弟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拿着报告单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想起小时候哥哥抱着生病发烧的他脸上焦急的神情。
弟弟好想哥哥,每天晚上都抱着枕头想象这是哥哥,哭得像个孩子。
弟弟怕死,怕病痛,更怕没有人爱。病痛带来的恐惧和哥哥对他的冷漠无限叠加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牢笼将他困住,一点点收紧窒息。
双重意义上的消失。
哥哥答应了。
其实弟弟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和哥哥补过生日。但他还是把这个愿望埋在了心底,生怕提出来是一种程度上的变本加厉。
那晚,哥哥破天荒地让他抱得紧紧的。弟弟不敢放手,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触碰哥哥了。
“我爱你,哥哥。”弟弟蹭了蹭哥哥的脖子,眼前突然弥漫上一层黑雾,连呼吸都变得渐渐困难。哥哥感到背后有什么液体,准头一看,弟弟的鼻血蹭得脸上到处都是。
哥哥厌恶地推开弟弟,叫他去洗手间洗干净。弟弟浑浑噩噩地站起身,下一秒便一头栽在地上。
小时候,哥哥说死后的人会变成星星。
现在,我要变成星星了。
其实就是微不足道的擦伤,只有破皮的地方渗出点点血丝。但这点伤口足够让陆知轻心疼半天,执意要让莫行风去操场旁的水池冲一冲。
“不要嘛,我怕疼。”莫行风假装怕疼,还想跟陆知轻撒会娇,没想到对方却当了真。
“足球在地上踢来踢去,那么脏,不知道有多少细菌。”陆知轻听后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看伤口周围细小的灰尘,想用手轻轻挑出来,最后还是嫌弃自己的手脏而作罢。
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陆知轻连哄带骗让人去冲洗伤口,老旧的水龙头只被他小心翼翼地拧了一点,顺着管道流出的细小的水流欢快地淌过那点擦伤,只带来......
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陆知轻连哄带骗让人去冲洗伤口,老旧的水龙头只被他小心翼翼地拧了一点,顺着管道流出的细小的水流欢快地淌过那点擦伤,只带来针扎似的痛痒感。
莫行风低着头,眼睛紧紧盯着伤口,眼眶却悄然红了。陆知轻还以为是伤口发炎,忙凑过去关心。可话还没出口,莫行风突然伸手关了水龙头,紧接着将陆知轻拥入怀中,湿漉漉的右手不管不顾地放在对方的脖子上,手上的水珠也顺着衣领和后背的缝隙流下,划过敏感的脊背,惊得陆知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紧张地眨了眨眼,回抱住莫行风,小声问:“伤口很疼吗?”
“好疼啊,宝宝。”否认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莫行风决定撒个娇才罢休。陆知轻心里惦记他的伤口,自然信以为真,还想帮他再吹吹,结果又被莫行风占了便宜。
回家的路有点远,陆知轻不好意思一直穿着校服,想先借用学校的厕所换下来,却被莫行风一套连环耍无赖回绝。
“你换就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嘴上不情愿,但陆知轻还是重新将校服衣领的扣子扣上。他已经二十一岁,虽然不算很老,但也早不是青涩稚嫩的高中面孔,硬要他这种脸皮薄的人穿着不合身份的校服总有种扮嫩的羞耻感。
但只有莫行风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件校服,而是专属于十七岁时的他的一张十六岁的陆知轻体验卡。
好像现在的他们已经回到了高中时代,可以弥补所有遗憾。
“好,那我也不换,陪着你一起穿。”莫行风又把衣服重新套回去,本就没打理好的红发此时更加凌乱,像一顶红色鸟窝。陆知轻看不下去,忍不住憋着笑,刚伸出手想帮他整理一下,就被莫行风扣住双手吻了个严严实实。
陆知轻瞪大眼,心里莫名腾升一股羞耻感,好像现在两人真的是一对学生情侣,正不知羞地在厕所偷情。门口稀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他们的心跳不禁加快,隐约还能听见学生向老师问好的声音。可莫行风仿佛没听见,变本加厉地吻着陆知轻湿润的嘴唇,故意发出暧昧的声响。
受惊的小兔子连忙弯腰后退,生怕被别人发现,但腰部却被扣得死紧,嘴唇更是因为紧张闭得死死的,让莫行风亲得不是很过瘾。
好不容易讨了饶能松开喘口气,陆知轻趁着莫行风又要靠过来的间隙捂住那张嘴,轻声说:“快出去吧,我要憋死了。”莫行风知道陆知轻脸皮薄,也就没再为难他,慢吞吞地把厕所门推开。
两人离开厕所的时机不巧,对着镜子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发现碰上了以前的教导主任。莫行风刚好没戴帽子,低头暗道不妙,不等以为自己眼花了的教导主任发话,拉起陆知轻撒腿就跑。
“你说你,要是刚刚在里面多呆一会儿,就不至于累成这样了。”他们手牵手跑到校外,喘着粗气往小巷子里钻,总算摆脱了校园里异样的视线。“我怕我再呆下去,有些人得把我给吃了。”陆知轻没好气地说,一边拿袖子帮莫行风擦去额头上的汗。
“口是心非,难道你不想吗?我可是想得很呢。”莫行风捏了捏陆知轻的脸,假装没看见对方涨红的脸颊,重新拉起他的手,准备去路边叫车回酒店。
太阳终于落山,远处的天空晕染出层层渐渐的粉紫色,和原本夕阳的火红融合得恰到好处。陆知轻看得入迷,莫行风见他脚步放慢,寻着他的眼神望去,一同凝望傍晚美好的景色。
站了一会儿,陆知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们坐公交回去吧。”他指向不远的公交站,那里也聚集了很多刚放学的学生,莫行风看了看彼此身上的校服,欣然答应。
玩了一天,陆知轻也有些累了,一上车找到座位,就忍不住靠在莫行风的肩膀上小睡。莫行风也把头一起靠过去,两人便在车厢的最后一排的角落依偎在一起,两只放松垂下的手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自然地相扣。
陆知轻睡得格外香,若不是路程颠簸,他能一直睡下去。司机开得很平稳,他甚至做了个梦,梦里的他们不是坐公交回酒店,而是回那个小而温暖的出租屋。梦里的他不需要面对公司繁琐的事务,手机里也没有杂七杂八的消息,只要应付作业和老师就行。而莫行风,会在他认真思考题目的时候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面,一脸期待地问自己味道如何。
明明是梦,陆知轻却好像真的闻到了面的香气,还听到了莫行风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莫行风不知道对方做了个怎样的梦境,他一路上沉默寡言,捏紧了手上的房卡,一边紧搂着陆知轻的肩膀,生怕对方会跑似的。两人一进客房,门就被莫行风迅速关上。陆知轻听到门锁扣上的声音,来不及反应,一双大手便探进校服,四处摸索着他的身体。
“好啊,这就是你憋了半天的大招?”陆知轻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想挣脱,腰部却被掐得更紧。他背后一凉,被莫行风突如其来的占有欲折腾得耳根发红,倒在床上捂着眼睛喘气。莫行风不搭理他,把头伸进校服底下,去亲那带着伤疤和纹身的身体,留下点点红痕。
陆知轻的校服扣子已经在莫行风暴力地拉扯下不知道被崩飞去了哪里。半张的领口配上潮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嘴唇,还有半掀起的衣裳底下漏出点点的茉莉纹身,无论是哪处都让莫行风看得挪不开眼,呼吸粗重,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记录此刻的杰作。
见摄像头对着自己,陆知轻不禁怕了,慌忙想用手遮住脸,却被莫行风恶劣地掰开,模样尽被拍了个彻底。“好轻轻,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发给别人。”莫行风好声好气地亲着陆知轻的耳朵,一边在他的耳畔如此说道。
陆知轻自然信他的话,知道这段情节不过是莫行风的小情趣而已。他顺从地回吻过去,一边脱去衣裳,将自己的全身心奉献给对方。
醒来时已是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醒来已是陆知轻的常态。他本想翻个身面对莫行风接着睡,结果一动腰部便传来难忍的刺痛,神志变得更清醒,只好作罢。他听着爱人有规律的呼吸声准备再次入睡时,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
“宝宝。”
陆知轻身体一抖,他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有点腻歪的称呼。“嗯?我吵到你了吗?”
莫行风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丝毫没有被吵醒的烦躁。他环抱住陆知轻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但这次不像之前,更像是哄孩子般的安抚,一点点用指尖摸索陆知轻小腹上的伤痕。“我的药吃完了,你陪我去复诊吧。”
“药吃完了”这四个字有关莫行风的身体,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陆知轻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忙问他现在包里还有没有,会不会影响身体,丝毫不记得刚刚腰部的酸疼,急忙翻身想问个清楚。莫行风感受到陆知轻的不安和焦急,停住了探索的手,紧紧环抱住对方的腰,不想让他乱动,低声说:“然后,就像你陪我一样,我也陪你看病,好吗?”
陆知轻愣住,轻声道:“我的耳朵早就没事了。”
“不是耳朵,”莫行风的手悄悄移动了位置,指尖点了点陆知轻的左胸膛,“是心。”
“以后我们都不要生病了。”
也正如莫行风所说,在他的陪同下,陆知轻失眠的迹象有所好转,很少再出现过半夜突然醒来的情况。而莫行风自己,虽然依旧没能断药,但药量相比之前明显减少,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冥冥之中,陆知轻总觉得生活虽然美好,但似乎缺少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那天他去接莫行风下班时路过中央广场,偶然见证了一场求婚。脑海里闪过的一道画面,正是年少时莫行风和他坐在操场上的谈话。
什么嫁娶的,两个男人之间,陆知轻确实分不出来。他看着广场上单膝下跪的男人手中的钻戒,想象出莫行风收到钻戒的神情,心中难免有一丝悸动。眼见女生戴上钻戒,两个相爱的人拥抱在一起,陆知轻想见到莫行风的心情更加激动,甚至产生了现在就去买一对钻戒,向莫行风求婚的想法。
但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因为就算不结婚,这也是两人的终身大事。陆知轻按捺住兴奋,开始思前想后,计较自己究竟有没有给莫行风永远幸福的能力。他不是不爱,而是怕自己的爱没办法百分之百地完全给予莫行风。想来想去还是太纠结,于是陆知轻便先放下这段思绪,去常去的小摊贩买了莫行风最喜欢的板栗。
“遭小偷了?”莫行风推开门的一瞬间,灯光骤然亮起,“砰”的一声,颜色鲜亮的花瓣从天而降,掉落在肩膀上。等他好不容易适应眼前的光亮,才发现店铺的角落站满了手里拿着粉色气球的熟人,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莫行风环顾四周,墙上贴着陆知轻和他的合照组成的爱心,挂着七彩的彩带的吊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可他却迟迟不见这场戏的另一个男主角。
莫行风迫切地将目光转移到那个专属于他休息的小房间。在众人的欢呼下,门终于打开了。陆知轻将捧在手心的白玫瑰花束递给莫行风,表情却十分紧张,连手都在颤抖。
莫行风温柔地笑了,他凝望着爱人的眼睛,那里面深刻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别紧张。”陆知轻的眼睛有些湿润,但还是看清了莫行风对他做的口型。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那天在中央广场看见的男人,连忙单膝下跪,膝盖在瓷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莫行风不聋,下意识想去扶他。而此时,陆知轻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了钻戒盒,对着他打开了紧闭的盖子。
钻戒躺在盒子里闪着灿烂耀眼的光芒,莫行风此时却在想陆知轻的膝盖疼不疼。
明明排练了很多遍,但陆知轻还是紧张得差点忘了台词。心里还有千言万语想说,他对上莫行风那双含情的眼,胆怯消失了大半,更多的是爱人在无言之中给予的勇气。
“行风,我爱你。”声音还是发颤,陆知轻后背一凉,觉得自己太蠢了,连最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想用我余下的后半生弥补之前的过错,请你做我永远的……爱人。”
不知是钻石反射的光太刺眼还是如何,莫行风觉得眼睛好酸,泪珠不争气地滚滚落下。
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可还是在听到陆知轻说这些话时瞳孔一颤。莫行风摸了摸脸颊,直到指尖确切的触碰到湿润,才肯定这一切不是发病时做的梦。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读的一本故事书。故事的开头烂大街,结局却很奇怪,王子不但没杀死无恶不作的恶龙,还一厢情愿地留在恶龙的身边,不肯回到王国。
莫行风到现在都没搞懂这个结局,但此刻他已经不愿再多想了。
“我愿意。”他听见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年少时的梦终于实现,年少时的爱最后没有被辜负。
轻轻,赶紧起来吧,膝盖会疼的。
(完)
完结撒花我有好多话想说!
1.宝宝们无论是男是女,什么取向,对方要求拍私密照,绝对不能答应!
2.这本小说拖更太久,从高一拖到我现在都要大学啦!现在终于完结了,有些感慨,打算写个后记,以后也肯定会有番外的!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行风和轻轻的喜欢。
2023.9.4的凌晨,我终于写完了人生中第二部正式的小说。
还记得第一次写小说是在小学三年级,我买了一本精致的本子,以我的真名还有好朋友们的真名,就改掉了姓氏作为角色名字,然后在午托班涂涂改改,以一章短短两百字的幼稚无趣的小短篇开始了我的作家梦,一直到现在。
我知道我能力不足,很多情节描绘得都不够到位,好像只是在写一些干巴巴的内容,甚至还有错别字,有逻辑冲突,想来真的很丢脸。但还是有善良的人一直看下去,支持我,让我明白原来我也能有读者,也有喜欢我笔下的人物的人。
每次看到长评我都会很紧张,一是因为我知道陆知轻这个角色似乎并不讨喜,二是我害怕被人骂(?)。尽管最后我一直想让他弥补莫行风,......
每次看到长评我都会很紧张,一是因为我知道陆知轻这个角色似乎并不讨喜,二是我害怕被人骂(?)。尽管最后我一直想让他弥补莫行风,但无论怎么做有些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是他的人设无论如何也圆不回来的。而莫行风,因为童年母亲离开他的缘故,和酗酒暴力的父亲常年待在一起,性格有缺陷,他一开始爱人的方式也有错,只是罪不至此。
本来最后一章,我打算让莫行风重新见到当年离开他的母亲,想让他的人生圆满一点。可我后来转念一想,真正代入到莫行风的视角,这道坎好不容易迈过去了,他还会想见到当年抛下自己就走的母亲吗?
我想,他的人生已经重新起航,以前的伤痛如果蒙上尘埃,就不必理会。
关于陆知轻的话,每次写到他的时候我总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描绘这个人的形象。感觉他是个既脆弱又坚强的人,明明有能力解决困难,但下意识还是逃避。他用极端的方法剪断了跟莫行风牵绊的丝线,但最后后悔莫及的不得不用力追赶上对方远去的脚步,努力踮脚去够那根断掉的线。
幸好,莫行风还没飞这么远。
虽然故事到此结束了,但其他的小说还是会有他们的身影,大家可以当作这对小情侣的番外来看。以后情人节、七夕,如果我有空的话还是会炒炒冷饭(?)写他俩的番外的!
希望我下一本小说写好点!别再乱糟糟的让人看不明白了!
莫行风别过脸,不愿去看陆知轻委屈的眼神,绕开他去收拾桌面上的剩菜。
这次,他没有再故意吃一口递给陆知轻。
陆知轻愣在原地,看着莫行风一声不吭地把桌上收拾干净,顿时有些受伤。他宁愿莫行风和他大吵一架,哪怕把他赶出去,他都能厚脸皮地再贴上来。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场面冷清得他想逃走。
“我来帮你吧。”陆知轻手忙脚乱地上前想帮忙,莫行风冷淡地把碗盘放在一边,严肃地说:“把东西收好,搬走吧。”
陆知轻的心怦怦直跳,他...
陆知轻的心怦怦直跳,他就害怕莫行风说出这句话,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他想试图挽救一下,再说些什么让莫行风回心转意,却被先一步抢先。“我们不合适,不用再说了。”
“我不会和一个有怪癖的人在一起,或许我以前可能真的喜欢过你,但我现在真的不记得了。陆知轻,到此为止吧。”
“不要,你说过的……”陆知轻伸手想抓住莫行风,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狼狈地站在原地,心里万分懊悔,如果他小心一点,如果他的耳朵听得清,就不会被莫行风发现了。
不对,他就算把自己饿死,也不该去偷吃莫行风的剩饭。
莫行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话语里不再有先前地愤怒,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很抱歉,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这套房子我可以给你。”
明明莫行风没有碰他,陆知轻却感觉往他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陆知轻在醒悟后万分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此刻在失忆后的莫行风眼里这只不过值一套房子。他张了张口,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左耳又开始耳鸣,难受得很。
陆知轻蹲在地上一件件捡自己的东西,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故意恶心你……是我生病了,吃不下,吃你的剩饭,才有胃口。”
莫行风把碗擦干放回橱柜,沉默了半晌,“既然你知道这是病,那就应该去治,而不是让我一直纵容你。”他的话语里的不容置疑因为陆知轻背对着他,根本听不到。
莫行风以为陆知轻不想理他,接着说:“其实你也没有信心让我重新爱上你。”陆知轻鬼使神差地回了头,仔细辨认莫行风的嘴型,落寞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样能让你重新喜欢我,或者记起我,”他手一顿,拿起地上的一件物品,放在手心里端详了许久,接着说,“现在我才傻傻的发现,我以前什么都不用做,你就会很热烈地爱我。”
“可现在,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没办法再全心全意地爱我了。”陆知轻站起身,还想伸手再抱一次莫行风,却强忍着想要肢体接触的欲望,站在五米之外。他回房把东西整理好,不一会儿就拉着行李箱出来,眼眶通红。
他说的以前,是高中。
莫行风不理解,眼神落在行李箱上。扶手旁多了一个编织袋,鼓鼓囊囊的,是陆知轻的被子,那张残留着莫行风的味道的被子。
其实那本就是莫行风家里的,但陆知轻这次想耍赖作弊,仗着莫行风不记得,就私自把它带走。
“我们还做朋友好不好?”陆知轻打开门,眼睛湿漉漉的,“等我把病治好,我再来找你好吗?”
莫行风嘴唇紧闭,抿成一条线。他没回答,想把门关上,却被陆知轻死死抵住。
“你是因为我有怪癖才赶我走的吗,你明明只是找个借口远离我!”陆知轻盯着莫行风的眼睛,可从其中看不出任何心软。他哽咽着,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一旦就这么离开,可能再也没有踏入这个家的机会。一想到又要回到连看都看不到莫行风的生活,陆知轻的心便泛起针扎似的疼。
“你就不能再等等吗,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你还没说够吗?”莫行风冷笑,他说话毫无顾忌,话语如同一根利刃直直插入陆知轻的心脏,“你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没有想起的必要。”
陆知轻愣住,手中的行李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莫行风循声望去,没再说话,瞥了呆住的陆知轻一眼,弯下腰顺手捡起行李还给他,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他已经无处可去了。虽然名义上还有套房子,但陆知轻还是深深地感到孤独的恐慌,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去哪都会受人排挤。
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差点把他折磨死,最爱的人已经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往事,甚至是不愿再记得。
陆知轻回到家,恰巧小区遇上停电,家里漆黑一片。他站在窗边望向对面的居民楼,里面灯火通明,阳台上还摆着几盆花,洋溢着丰富的烟火气。
家里停电没开空调,夏日明明是炎热的才对,陆知轻却在黑暗中感受到一丝寒冷。他把手放在窗户上,好像这样就能从对面的一户户人家中感受到温暖。
今夜无眠。陆知轻似乎在莫行风说出那些话时变得有些麻木,以至于夜晚闭上眼脑海中都在回想那副画面。因为听不清楚,所以只能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嘴型,然后把这一刻变得如此深刻难忘。
陆知轻回到以前机械性的日子,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强迫大脑不去想莫行风。他好像忘记了以前捧得高高的自尊心,戴上了助听器,心也变得坚硬起来,不去听公司里任何人的闲言碎语。
离开莫行风,他变得不像他了。
直到有一天,贝莉无意中提起男朋友给她的平安符。她从手机壳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展示给陆知轻看,终于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这是他在山上的寺庙给我求的,说是跪在那诚心祈祷了一整天呢,膝盖都青了。”贝莉说起对象时的表情勾起陆知轻对莫行风的回忆,他茫然地捂住了胸口,对忽而涌上来的情绪不知所措。
陆知轻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有关莫行风的一切,已经到了逃避的程度,可结果还是痛苦。现在自然而然地想起来,就好像莫行风还在身边,还能给他一丝慰藉,让他感知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你说的寺庙在哪里?我也想去。”陆知轻难得露出微笑,贝莉有些欣慰,告诉他寺庙的地址。陆知轻打开手机导航了一下,有点远,但他决定周末也去拜一张平安符。
即使自己不在了,他也想莫行风平平安安,就当作是最后告别的礼物。
从他离开莫行风家后,陆知轻再也没舔着脸回去过。莫行风不得陆知轻骚扰,心情愉悦。他的手机再也不会频繁地震动,也没有人三天两头对他嘘寒问暖。
乔珏浛还是经常来店里光顾,今天也不例外。白天一般没什么人会来买东西,店里只剩崔小宋和莫行风两人看店,清冷得很。
“我家修了个花园,栽了挺多花,园丁修整得还挺漂亮的,”乔珏浛性格直,对莫行风很有好感,于是便开门见山地约他出来,“对了,你应该没有花粉过敏吧?”
“当然没有。”莫行风笑起来看得乔珏浛晃神。“你要约我出去吗?”不等乔珏浛答话,崔小宋在一旁不合时宜地窜出来,搬着沉重的货物跌跌撞撞地走到莫行风跟前,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这几天通过他的仔细观察,陆知轻应该是和莫行风闹掰了。崔小宋对陆知轻的火力骤然转移到乔珏浛身上。之前是喜欢莫行风,现在应该算是嗑CP嗑上头了,不允许任何人拆散他俩。“行风哥,你可不能走啊,这货物还没清点完呢!”崔小宋唉声叹气,眼睛偷偷往乔珏浛的方向瞟,希望对方能识趣地离开。
莫行风轻笑,走上前拿手指敲了敲箱子上的日期,明显是上个月没卖出去的压箱底,都落了一层灰。
崔小宋哑口无言,奈何自己也没有权力让莫行风不“翘班”,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去。
“你喜欢什么花呀?”车上,乔珏浛坐在莫行风身边谈天说地,两人有说有笑,司机看在眼里,以为莫行风是乔珏浛的男朋友。
莫行风歪着头想了想,“平常很少了解这些,若非要说个喜欢,那应该是茉莉吧。”
“茉莉?”乔珏浛听后点了点头,“味道我很喜欢,可惜外表太素了。”
“是吗……”莫行风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模糊的影像,但又很快消失。他猛地坐直身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然后又默默躺回了座椅。
乔珏浛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上前关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莫行风捂着头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乔珏浛没有骗他,花园百花齐放,还有昆虫在其中穿梭。浓郁的花香味顿时让刚下车的莫行风清醒过来,刚才的不适烟消云散。
两人走进花园,乔珏浛想伸手折一朵玫瑰,发现上面有几根刺,便罢休。“玫瑰花香你喜欢吗?我小时候可喜欢了,连洗手的香皂都要玫瑰味的,”乔珏浛蹲下身抚弄着面前的花朵,神情怀念,“小时候我外婆总带我去旧家的玫瑰园里玩,所以长大后我一看见玫瑰就会想起她。”她自顾自说了半天,发现没收到莫行风的回答,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看见对方站在另一株花朵前挪不开脚步,眼神都快黏在那些花瓣上,久久不回神。
“行风?”她又叫了一声,上前看去,发现是几株茉莉。“你喜欢茉莉花,为什么啊?是因为很香吗?这么入迷。”
莫行风还是没回答,抬手轻轻地碰了碰花瓣,眼前却变得模糊。他迷茫地抬手用指腹抹去莫名流出的眼泪,像个小孩呢喃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乔珏浛一头雾水,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谁?”
“我的头好疼……”莫行风控制不住地软下身体,跌坐在地。他捂着头,脑海中的之前一闪而过的影像越来越清晰,直到变成一簇绽放的茉莉。他抖着手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两下眼泪,又哭又笑地说:“我想起来了,茉莉,是茉莉……”
不是茉莉,是轻轻。
“乔小姐,我恐怕不能继续跟你赏花了,我……”莫行风哽住,想到赶走陆知轻时说的狠话,不禁十分后悔。他稍微平复下心情,感到头没那么疼了,才缓缓起身。乔珏浛也没了赏花的心情,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莫行风点头,打开手机拨通陆知轻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他慌了,以为自己摁错号码,又重新拨了一遍,依旧如此。
他想起以前自己说过让陆知轻去死的话,心被忽地吊起来,惶恐不安。莫行风握紧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贝莉。
【经理周末去山上的寺庙拜佛了,不过山路挺陡的,您没和他一起去吗?】莫行风看到消息后手指在屏幕前停住,心里一紧。他让贝莉发了地址,然后独自一人去了陆知轻所在的寺庙。
他也不敢肯定陆知轻还在不在,但还是决定赌一把,毕竟自己现在太想见到他了。
贝莉没说错,山路确实不好走,爬到一半路上还下起了小雨,地上泥泞湿滑。莫行风走到半路,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块沾着血迹的石头。
石头表面粗糙,棱角锋利,像是有人不小心磕碰到的。莫行风急了,脚步加快,好不容易才到了寺庙。
因为小雨,寺庙周围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僧人在周围打扫积水。莫行风淋了雨,红发被雨水浸透,狼狈地沾在额前,僧人见了忙把他请进去避雨。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比我稍微矮一点、瘦一点,身上可能有伤的男生过来?”莫行风着急地在僧人面前比划着,可人家一整天见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便委婉地指了指外面,答道:“佛像前有个诚心的年轻人,和你差不多大,在这跪了一个上午呢,你要不过去看看是不是你找的人?”
莫行风眼睛亮了,不顾渐渐大起的雨珠,一路小跑,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侧影。
陆知轻穿着白衬衫,苍白的脸上冒着虚汗,闭着眼睛在默默念着什么。语毕,他跪在佛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将香虔诚地点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佛像,全然不知莫行风正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
陆知轻终于感受到周围的视线,起身转头看了看周围,才和莫行风对上目光。他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甩了甩头,站在门前看着外边的雨。
他不知道最心爱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哭得泪流满面,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轻轻……”莫行风再也忍不住,将背对着他的陆知轻拉到跟前,两人相对。陆知轻一愣,看着对方满脸的泪水,迟疑道:“行风……你怎么在这?”
陆知轻下意识摸了摸左耳,他今天没戴助听器——因为听不见的情况下,心才能更好地静下来,排除杂念,这样给莫行风求的平安符才会更好。
想到平安符,陆知轻欣喜地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将不小心压出的折痕一点点抚平,然后递给莫行风。“这是我让大师画的,你好好收着,可以把它放在手机壳里,不会占位置的。”
莫行风接过,眼神却落在了陆知轻的裤腿上,上面果然沾着血。看见爱人受伤,莫行风气得发抖,颤声问:“就一张吗?”
他想问问陆知轻,爬了这么多山路就求了这么一张符,为什么不给自己求一张呢。可陆知轻不知道,以为莫行风话语的意思是责备,责备他为什么不多求一张给那个自己在典当行见过的女生。
“那,等我明天再求一张给她,可以吗?”
“她?”
陆知轻的腿还疼着,显然有些站不住,但语气依旧故作轻松,“就是那个女生呀,其实我发现她和你还挺配的。”
莫行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牵强。他不自觉捏紧了符,心口好像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山上潮湿的风不停地往里灌,疼得他受不了。“你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陆知轻,如果我让你来当伴郎,你也会屁颠屁颠地过来是吗?”
都要结婚了吗?这么快啊。陆知轻难过了,但还是顺着莫行风的话点了点头。他自己当然是无所谓的,因为他只要莫行风开心幸福。
莫行风红了眼,一把将陆知轻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他相比之前明显纤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