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底下說書的的推荐LOFTER(乐乎)

发一点kiki在美队2的定妆……咂嘴,当初看美队2的时候还没入坑欧美,观感是我去这小反派是不是太帅了一点x

我说怎么Alastor(没错,就是地狱客栈里那位广播恶魔)听起来耳熟呢…

SPN里有个白眼恶魔Alastair,发音同Alastor非常接近。Dean在地狱的几十年,就是受这位有名的刽子手折磨,还成了他最有天赋的徒弟。当然,最后Dean也在Castiel的恳求下亲自拷问了Alastair。

至于Alastor,阿拉斯托(也译作阿剌斯多)(我见到有说法他全名为AlastorMoody,但我只能搜到哈利波特里的角色,所以就不列在这里),是传说中地狱的死刑执行官。古希腊神话里面,当宙斯专心在复仇雪耻之际,所被加之的称谓[复仇神]。在中古欧洲的魔鬼学里,此字被当成刽子手、屠宰手、行刑者...

至于Alastor,阿拉斯托(也译作阿剌斯多)(我见到有说法他全名为AlastorMoody,但我只能搜到哈利波特里的角色,所以就不列在这里),是传说中地狱的死刑执行官。古希腊神话里面,当宙斯专心在复仇雪耻之际,所被加之的称谓[复仇神]。在中古欧洲的魔鬼学里,此字被当成刽子手、屠宰手、行刑者。在关于撒旦的神话中,他为执掌刑法的领主。后来许多人都误认为它的意思是复仇之剑,或破坏之剑。恶魔城游戏中为断剑的形象出现,鬼泣里也有一把大剑名为阿拉斯托。

1818年由法国记者CollindePlancy所著的《地狱辞典》里这样解释道:“阿拉斯托在波斯拜火教中是掌管刑罚与复仇的精灵,名字有“处刑人”之意,是著名的七大堕天使之一阿撒兹勒(Azazel)的原型。”

Azazel就是老熟人了,作为黄眼恶魔,可是spn好几个季的最大boss呢。由此看来这位Alastair多半就是Alastor取谐音名(或名字的衍生)创造的角色。既然如此,合理猜测,Castiel也是取了Cassiel的谐音,以此为原型。(我有这样猜很久了,今天把资料整理了一下。一直觉得卡的名字很耐人寻味。Cast就已经体现了他被天堂抛弃/驱逐,有家回不了的命运。然后温双对他的昵称cass又和cuss[诅咒]同音,编剧是就没想过给他好日子…)

Cassiel,能量天使领导之一。作为所谓“心志””记忆””天赋”的天使,能天使(Deunamis、Potentiaties)表明天界的和理性的权威的有序本性。传说中,它们是神所造的第一批天使,与恶魔战争时的天界前锋。

比较常见的说法是:Cassiel(HebrewKafziel)是犹太-基督教圣经神话后传卡巴拉(Kabblah)中的一个天使的拉丁名。意思是智慧之神或有益于身心的。跟许多其他天使不同,Cassiel最为出名的是祂只见证了宇宙的开始而并没怎么参与。祂是孤独与泪水的天使,据说掌握著各国国王的死亡。常常位列七大天使之一,与第七天堂有关。除非被召唤,Cassiel通常只是观察,而不是活跃或干涉人类的存在状态。在卡巴拉的卷宗摘要特定指出Cassiel不允许干涉人类的领域。(Castiel也有倾诉过在他漫长寿命中的守望。)

在卡巴拉与犹太基督教的传统中,祂通常是那个没有被指名的大天使,因为祂被表达在所有的卷宗摘要。传说中,Cassiel是个独居的大天使,不常与其它大天使连接。孤独且带着悲伤,Cassiel经由释放泪水和深层的哀伤带来新的空间与位置。鸽子则把我们的烦恼和生命的困难一一带走。但越靠近内心的真理,我们越会感觉深层的孤单,从英语的观点来看,这深层的孤单与“全体合一”相似。

在阿巴太尔里,Cassiel是统治土星和大地元素的灵体,与乌列尔(Uriel)、马奇单(Machatan)并为司星期六的天使,是天蝎宫的天使。(剧中Uriel也确实听命于Castiel,算同事关系吧)。这可以从星期六里土星的词根看出来:Saturday(Sat.)—DayofSaturn(土星日)。在中国,星期六也代表土星,又叫土曜日。总之Cassiel被认为是周六天使(当然Castiel作为角色一般被认为是周四天使,S620Crowley还以此调侃了小卡)。这是行星七灵召唤中祂的封印:

Cassiel住在七重天,那最神圣的天堂包含了荣耀的宝座。更有趣的是这大天使诞生于处女座,祂的形象通常与骑著龙的国王和塔罗牌中的隐士相似。Cassiel和大天使桑德风(不知道此处是不是Sandalphon)有关联,后者通常被视为泪之天使,与小孩子来到与离开这世界的过程有关。

Cassiel的另一个面向是节制天使。塔罗牌的第14张“节制”,牌面上是一位守护天使,祂能够保护我们,并使我们稳定。祂代表土星,提醒我们节制的意义;祂的站姿与手持的圣杯则揭示着在物质与精神两个世界徘徊,于流动之水中调和与净化。

土星的年龄蕴含古老而博大精深的智慧。从占星学的角度来说,土星代表事业,责任感,限制,谨慎和宿命。由此也延展出世俗权威、尊贵、建设、规则、纪律与秩序。祂是行星组曲中的旧时光使者,是古老的恶魔(Saturn和Satan,有空查查看二者有无关联),表示传统,进而才有了土星的第一阶段(摩羯)的建设与修正,以及第二阶段(水瓶)则在继承的基础上的革新与突变。

第四季剧情忘得差不多了,但剧中,小卡(起码在堕天前)确实一直有努力确保Dean完成任务。作为人生的导师,土星是带来苦难与考验的行星,相对应的,Castiel也不断考验和引导着Dean,教育他并带来反省(当然后来是Dean反过来教育Cass人性了hhh)

(丽兹格林在《灵魂的功课》里写到:土星看似一头恐怖野兽,在我们的生命旅途中设下许多障碍、挫折、局限和考验,也引动了我们内在的内疚感、自我怀疑和恐惧,让人沮丧和不悦,但其实,野兽与王子是一体的两面。当我们学会勇敢面对土星带来的功课,穿越它的挑战,它将变身为潇酒王子,赏赐我们丰富的成长礼物。)

Cassiel喜以龙的象徵来表现自己的力量,祂的颜色是深棕红色及黑色。古典魔法师JohannesTrithemius在他的书TheArtofDrawingSpiritsintoCrystals(按字面翻译为《将灵体牵引至水晶之中的艺术》)里记录了一些召灵方法(这本文献中指七大行星天使)。FraterAshenChassan则忠于这本书的指导进行了非常详尽复杂的准备和扩充。在他的第一本书和第二本书中,Chassan都描述了召唤了土星大天使的Cassiel的情况。在他的视角里,Cassiel身着宽大黑色长袍,一副苍白的面孔有着特别的深黑色阴影,双肩伸展出像尖刺一样的黑色翅膀。祂握着一柄闪耀的镰刀,斜切过自己的身体,从一端跳动至另一端,祂身边一串分片的光围绕着金盘的圆周移动,几近于时钟的形态。

(因为觉得很美所以)贴一部分描述:“首先我看到的是土星环。然后景象开始回撤,变为一柄镰刀,握在这个巨人般天使的手中。这个存在是很巨大的,无数星辰出现在他的背后。他的头发是长的,有着黑条纹的灰色。他的眼睛是锐利的,无法躲避。巨大的黑色翅膀合拢在他的背后。他是很庞大的,站在绵延向星辰的雪原上。他的脸有点老,但是坚决。”。

(说起巨人,突然想起这张梗图):

(太破坏气氛了咳咳)

此次沟通中还提到Cassiel的符印是十字架、十字路口与镰刀。十字路口,是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交会之处。镰刀,是在两者之间引领的路途(想到了十字路口恶魔和死骑~)。他的职能是摧毁不再可用之物以使其被重塑。他用镰刀切断其与世界间的纽带,是疾病的收割者、收获者、破坏者、行使者,是黑暗中的银之眼。他仅以真相接纳人类,将爱交给他者,因为真相是终极的净化。(读到这里我真的哭了…)

一些其他零碎资料:

和Cassiel有关的动物是乌鸦,这在德鲁伊教的传统里与基督能量还有其它的影响有联系。

Cassiel掌管长者,针对遗嘱和死亡。和Cassiel最有联系的花朵是白百合和紫罗兰。

Cassiel是个带来健康的大天使,协助我们连接内在天赋那美好的一面和深层的本质。当我们认知到表达内在的意图和心态的美好,Cassiel就能协助我们连接。我们将能放下那些过往匮乏的心态,放下那些阻止灵魂的美好被看见或显现的阻碍。Cassiel带给我们新的真相和生命的丰盛。

3/3更新:

一些新找到的内容:

原来castiel这种别名也是有的,怪不得剧本里对castiel的昵称不是cas而是cass呢:

还收集到一些Cassiel的符引:

(这其中有些不单只对应Cassiel的。此外,土星的符号有时也被使用。)

(不管看多少次土星都会被震慑到…太美了,美得很不真实。而土星环在带来令人难忘的奇观同时也无可避免地投射下阴影。)

简略版:

JIB1暂无

JIB2av4926380

JIB3av4807785

JIB4av22948095

JIB5av3861439

JIB6av2559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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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B10av55408747

小猪场:av1550155(2p空降9分)

详细版:

ps:括号内为同一年JIBCon中JM场的...

ps:括号内为同一年JIBCon中JM场的不同版本的视频号,*标注为本场出现的梗和看点或者其他非JM场中有二人互动的视频。

本视频为MC字幕组翻译、JIB2场里所有Misha出场的合集,JM场在5p,6p是读剧本那一段的另一个视角。

(av1583000)同一场JIB的JM场only,EU字幕组翻译,和上一视频相比视角不同,画质较低。

*开场两个人蜜汁沉默和蜜汁同步率

*JM第一次读剧本在这场

*合集中有M串到J2场,Jen听到M说India-Russia立刻就笑疯了23333(只要是M说这个梗他一定会笑抽2333)

*合集中还有Jen串到M和B叔场,M吐槽Jen的口音。(Jen39:50空降)

*以及Jen串Misha个人场,46分左右。

EU字幕组翻译,画质较低。

*给妹子录起床铃

*读Misha简历(自行车旅行梗)

*M对J各种小动作(personalspace梗)

JM场only,EU字幕组,画质较清晰版本。

(av872891)同一JM场另一版本,EU字幕组,弹幕较厚但画质较低。

(av31758764、av32506502)同一JM场另一视角,生肉注意

*哄小孩场2333(吵架233)

*互相吐槽简历(用印俄口音读)

*向日葵和小熊猫

*Jen糊了M一巴掌2333

*av4796339EU字幕组翻译,JIB4中的ty(饰演Benny)和Jen场,46:00Misha空降,J再一次因为印俄人梗笑得前仰后合2333

*玩屏幕的延迟

*拆礼物(玩偶、两个人接球玩)

*Misha叠纸飞机梗

*珍妮摔倒梗

*跳舞

*av42013020EU字幕组翻译,Jen个人场,Misha31:40突然空降吧唧一口,再次读剧本。(建议从头或21:41开始看)

这是所有Misha出场的视频合集,由MC字幕组翻译。JM场是最后两p,但在周六p1p2Jen的个人场里,Misha和导演RobertSinger上去救场了(个人觉得非常暖的一场)。

(av3082968、av2353905)仅JM场,生肉资源,只是多些弹幕。

*小先知扮演大钩子和珍妮一起欺负M

*蓝眼睛的小可爱和……梗出处

*闪粉

*扔套圈洒了applejuice然后轻轻翻转手腕的Jen

*两个奶爸的座谈会

MC字幕组翻译的本年JIB7所有Misha出场合集。JM出场在第3p开头M串到Jen场,第4pJen模仿Misha,和第6pJM专场。建议按顺序观看。

*自行车旅行梗被翻出来了

*Jen用口音读s11e04剧本

*Jen弹琴Misha唱

MC字幕组翻译,JM场在最后一p。

*全场高能(很嗨的Jen

这场是该视频up主自己翻译的,JM两个人的部分比较短,钩子在05:20处上台。

南瓜胖次字幕组翻译,这两年JM场都好短。

*M压珍妮模仿大J

到此为止是所有JIBCon中JM场的集合,感谢所有翻译和上传视频的小伙伴,感谢JM以及所有spn大家庭带给我们的欢乐。

ps:实在是没找到JIB1的JM场,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没人上传,如果有资源的小伙伴欢迎补充~

pps:av1550155Misha在p2的9分处空降。虽然这不是罗马场,但如果有人想看小猪,就是这场啦。

ppps:JIB5的b站熟肉资源已整理,感谢小伙伴的补充!

*傻白甜童话和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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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外面的世界被多方混战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朗姆洛被卷进了一连串梦境中。

他在被追,所以他跑,求生本能支使着他。每向前踏一步,土地就戏剧性地在脚下粉碎,回头路是没有的。

子弹和毒箭长了眼睛似的咬着他的脚步,他退无可退,闪身躲进了突兀出现在眼前的洞穴——可疑但也没别的选择。他倒退着前进,警惕着来抓他的人,后背不设防撞到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事物,他猛地回头,每一根神经都瞬间被绷紧了。

是一只狮子。

朗姆洛撞上了一只狮子。狮子短而平直的鼻子吐出火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身上,渗进他破破烂烂的作战服露出的洞...

朗姆洛撞上了一只狮子。狮子短而平直的鼻子吐出火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身上,渗进他破破烂烂的作战服露出的洞里。他觉得裂口里好像有东西要发芽。

朗姆洛本能地倒退了好几步,但猛地嵌进地面的一颗流弹却又把他捅回到狮子的领地。这弹道根本不合理,朗姆洛隐隐约约感觉一切不对劲,绝不是真的。他低头去检查弹痕,却看到了血迹。

不是他的血,是狮子的。狮子的左前爪被钢制的箭钉在了地面上,不知道已经多久了。这让朗姆洛松了一口气,可怜的大家伙对他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后,朗姆洛看清了狮子的脸。狮子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让他感觉这一切熟悉得像个阴谋。

他不能再做出一样的决定。

狮子很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快乐,没有痛苦,没有请求。

但是它低头舔了舔朗姆洛膝盖上的伤口,硕大的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拱一拱。朗姆洛从它皮毛的缝隙里闻到落日的味道,温暖的、干燥。

朗姆洛的作战裤早就被利器划破了,血迹也干涸了,但他之前被肾上腺素顶着,根本没意识到疼。可狮子的动作自然得很,就好像它被利箭钉在这里不知道多久,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就仅仅是为了出现在朗姆洛人生中某个最狼狈、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简单地舔一舔他的伤口,让他快点好起来。好像这就是它的命,它连听都没听过什么统治森林之类的选项。

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把朗姆洛蛰疼了,也可能是什么别的。

他烦躁的转过身,一把抽出了战术刀。“疼也忍着,”他切断了箭杆挺凶狠地撂下了一句,然后蹲下身把肉垫翻过来一点去检查嵌在里面的箭头——好在不是带四个倒钩的那种,不需要怎么剜就可以拔,“别动。”

而狮子只是很安静的看着皱着眉头的朗姆洛,然后在沉甸甸的爪子被翻过去检查的时候,凑过去很仔细地嗅了嗅他眉心位置的皮肤。

箭头完完整整被拔出来了。朗姆洛松了一口气。

“你会恨我的。”他说盯着狮子的眼睛,“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我经历过。”

“我能帮你挣脱点什么,能给你屁大点的自由。但是这点自由只够让你明白自己这些年活得多操蛋、多不自由。你找不到最开始把你拴在这里的人,只能找到我。所以你恨我,说不定还他妈最恨我。因为你知道我在意这个,只有我他妈在意这个。”他咧着嘴笑得很难看。朗姆洛隐隐约约觉得这是梦,他从没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憋了这么多的屁话,有这么多放不下的破事。但凡他还剩一线清明,也不至于现在对着一头畜生演讲。

“所以我也恨你,操你妈的。我也恨你。我还能做什么?你在我位置上活过一天吗?是我先来招惹你的吗?是你先蹭过来的!操你!”

狮子没有移开视线,无论眼前小小的人类如何发疯谩骂,它的视线也没有闪烁分毫,只是眼神变得愈发悲伤。它不知道这个小个子怎么了,为什么他眼睛周围变得很红,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但是,猫科祖先的智慧告诉它有一张万能牌可以打——狮子小心地避开还在流血的爪子,缓慢地打了个圆润的滚,呼噜呼噜地展示出了奶油色的柔软肚皮,然后它睁大眼睛歪了歪头,看到了一个呆住的倒立小人。

朗姆洛愣在了那里。他觉得自己的恶意被浪费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

他攒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出拳,准备好折断每一根指骨,结果却砸进了千层芒果蛋糕;他使上了所有的狠劲儿去撕咬,不介意磕碎每一颗牙齿,结果却被小鸟细碎的啄吻卸了力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败”(即使在最无序的梦里他也不用“爱”这个字眼),让他觉得不公道、不尊严,他出离愤怒了。朗姆洛从前往后捋了两次头发,又清了两回嗓子,然后轻声说出最后一句“操”。

他转身朝着洞口狂奔去。子弹和毒箭在等着他,绳索和石块在等着他,厄运和羞辱在等着他。但他不想再看那双眼睛里的水光,不想再看大猫奶油色的肚皮。人们向来倚仗前一类事物伤害他,但只要他能嗅出这股子恶意,就能战斗到死。他自幼就有吞食杀机以壮大自身的禀赋,那写在他的骨头里;但后一类东西,那些无害的、爱他的、呜咽的、包裹性的、舔舐着他创面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死都不知道。那反噬他的力量,那酥软了他的椎骨。他看到狮子布满倒刺的红舌头一行行地舔掉了他灵魂里的恶性代码,那他还怎么活?他该怎么活?

他在龟裂的土地上出生,乍然被放置到含水饱和的云端,不知道该如何行走和呼吸。他只想两眼一闭跳下去,回到熟悉的污秽里安全地粉身碎骨。坠落时的那声响起码是又干又脆的,让他能安心闭上眼。

他奔出洞穴,白色的日光刺着他的眼,追兵绑紧他的手。

他被滑稽地五花大绑着去见罗马皇帝(他到底被困在了哪个世纪?),被判丢入斗兽场。罗马皇帝想看他被猛兽撕成碎片的样子,这会给他带来快乐,极为短暂易逝的那种——这个奴隶体型太小,撑不了多久,但毕竟算得上有具美好的肉体。

朗姆洛只想一切快点结束,他越来越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有点累了。

兽闸打开的声音划着观众的头皮。

但朗姆洛却突然觉出了命运好笑——命运再次对他眨了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信步走来的“猛兽”的左前爪还有一小簇毛没长出来,可能永远都会秃着一块。

好了,现在大猫该明白“你会恨我的”是什么意思了。朗姆洛顺手做了点不闪腰不岔气的事情,大猫获得了一点点粗制滥造的自由。但结局也不过是大猫被另一拨人以另一种方式钉在地上,换个待遇稍好一点的马戏团去当小丑,去撕扯别的什么人。就这,就只有这,朗姆洛却骗到了大猫那么多白给的温柔——起初是白给的,后来全都变成朗姆洛要用命去还的债。

现在,朗姆洛准备好被命运撕裂了。如果这是逃离这个梦境以及所有钉来钉去的事的方式,那么他很乐于接受。让衔尾蛇停止旋转的方式就是不再执意区分头和尾,任意选择一个部位把它一刀斩开,这样一切就都停下了。他是一个斗士,到死都是。即使选择不战斗也依旧是。

可是,命运抱住了他。

狮子沉重的身躯带着荒原、落日和火焰的气息压了过来。

朗姆洛抬头看,惊异地发现狮子分明长了双母鹿、幼犬、天鹅般的眼睛。森林里奔跑过、游弋过又无端消失的生命在它的眼睛里变幻着一闪而过。

我的士兵。

朗姆洛忍不住想去叫他的名字,却在那双眼睛的最深处,看到一只豺狼在哭泣。他的脸好像湿了。

“我赦免你们,为你们的友谊......”

罗马皇帝昏聩的声音远远地飘在风里。

“一个爱人问被他爱的人:你爱你自己胜于爱我吗?”

朗姆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一些。冬兵意识到他的爱人在风吹日晒下变得有些破旧了,就像小意大利区老教堂的风琴。

“被爱的人回答说:对我自己我已经死了,我活着是为了你。”

“对我自己和我的属性而言,我已经消失了。我存在着只是为了你。”

冬兵不知道朗姆洛会不会喜欢这个回答。“为了你”和“爱你”是一码事吗?他拿不太准。但这个“我”要死要活的架势挺像朗姆洛的,他们应该起码能说到一块去。

当然,冬兵更不会知道病床上的朗姆洛已经被不在意因果必然性的梦神拖到了另一个剧场里。

有人提过天鹅湖其实是个冰湖吗?

朗姆洛盯着自己纹路奇怪的魔法袍,瞬间明白了自己在这个新剧场里的分工——他是安排黑天鹅去王子舞会的那个坏巫师。

黑天鹅站在冰面上,左侧的金属羽翼在冷风里熠熠闪着银光,每一根羽毛都锋利如刀刃。

“所以舞会是今晚?”

“不是。”

他决定开始耍赖了。既然他注定要被困在梦里,那么他决定完成它、改写它,让它真正成为自己的,而不是单纯当一个倒霉蛋局外人。

反正他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而且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有一次,抛开那些烟雾弹和假把式,说一说他到底想怎么样呢?谁规定他不能呢?

“我不想你去舞会。因为你会和王子跳舞,然后你会嫁给他。他会说服你爱上他。操蛋的是,他也真的爱你。”

“这不是任务吗?”黑天鹅斜着冷漠的眼睛反问。

“操他的任务。我已经很爱你了,你还必须要他爱吗?你就不能不去吗?”

朗姆洛用力抓住了黑天鹅的羽翼,掌心一下就被割出了血。

是不是把血涂在他的羽毛上,他就不会飞走了呢?朗姆洛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这点固执的迷信。他信一毫克的重量误差也可能妨碍精密的飞行仪器。

“他们想要的是白天鹅,就算你不是,他们也会把你涂白的。那有什么好处!他们不会承认是自己找错了人的!”

“被涂白有什么可怕的?”

“不可怕!行了吧!不可怕!”,朗姆洛的哑嗓子仿佛被伏特加浸透了的麻绳,一点就冒火,“是我想要跟你待在一起!我想要你不忘记我。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冻死在这里......”坏巫师帽子顶端的小球滑稽地颤动着,他念咒般倾倒而出的愿望咕噜噜在光滑的冰面上滚动,这是它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阳光,慌张到快要融化掉了。

“天鹅是不会冻死的,觉得冷的时候天鹅就飞走了。”黑天鹅挑了挑眉毛,终于从杂乱摊里拣出了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别这样,别......”朗姆洛有点慌了神,奸猾的黄褐色眼睛变得泛透明。

冬兵没这样跟他说过话,朗姆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服别人的能力很差,只不过他当欺压者当惯了,仗着冬兵听他的,仗着冬兵不需要他去说服——仗着冬兵会被最拙劣的谎言骗到,又被最廉价的温柔哄好,“不要飞走,别那样,因为......”

“因为什么?”黑天鹅吐字轻快得像在唱小调。

朗姆洛能感觉出来他在看他好戏,在等他出洋相。答案就在他的嘴边了,他总是在嘲讽、总是在笑的嘴角僵在那里,像是在紧张地等着一个没有希望的吻或是挨了一耳光。

“因为我求你?或者我爱你?”

没人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一个吻还是一个耳光,也可能二者的区别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

“我已经忘记了所有我学过的,

但是通过知道你,

我已成为了一个学者。”

冬兵用笔尖刷刷地划着纸。

“我已失去了我的所有力量,

但是由于你的权利,

我又是一个能手。”

他莫名觉得情书这件事情好像不在于好看不好看。他越写越有底气,他怀疑自己曾经很擅长这个。

“因为我求你。”朗姆洛自问自答地又说了一遍。他心惊胆战地去看黑天鹅神色的变化,与此同时失望地意识到:如果有一天,他被允许把所有恐惧和渴求都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原来竟会有这么多。怪不得现实生活不可以这样过,他会被自己淹没的。

他看到黑天鹅笑了。

他又确认了一遍之后还是在笑,而且不像恶意的,因为他眼角的纹路弯弯的。

他看到黑天鹅的羽翼从根部开始变白,从金属构造的内部翻出纯白的绒毛,像是蜷缩在花苞里沉眠的花瓣瞬间舒舒展展地绽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像下课铃响了幼童呼啦啦全涌到操场上,不为什么而笑起来,冲着他。朗姆洛留在金属羽毛上的血迹变得醒目极了,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小罂粟,像遗落在冰原上的一颗心脏——它的主人忘了带走它,它还跳着呢。朗姆洛有理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惭愧,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那点肮脏心思和不入流的标记手段了。他绝对有理由惭愧,但他并不。

朗姆洛张了张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求来了什么。白、白天鹅吗?他愣愣地被翅膀裹着,新长出来的羽毛软得他心慌。他再一次被乍然放置到云端,他重新恨起自己话太多了。

但好暖和,冰湖好冷。他想在这个大翅膀形成的小空间里多待一会儿,可是这又该怎么说出口呢?所以他装哑巴。

“白天鹅”用羽翼的尖端挑起朗姆洛流血的掌心,轻轻地把吻落在上面。

“永远不用为了这种事求我,布洛克。”白天鹅心碎地说,“变成白天鹅,我就不会再割伤你的手了。这不好吗?”

“为什么我不能有两种颜色呢?是你讨厌白色吗?你讨厌羽毛吗?你讨厌我吗?”

白天鹅能从翅膀下的震颤感受到朗姆洛在摇头。

“不至于讨厌。Winter。”朗姆洛卸下力气扎进柔软的羽毛里,“恰恰相反。”朗姆洛的后半句咒语被闷进了厚厚的毛绒里。

白天鹅可真像个小枕头啊。

朗姆洛迷迷糊糊地觉得,他们可以在湖心安静地躺一会儿。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冰湖的湖心说不定藏着个小型温泉,冰面底下是现成的海鲜高汤。

而且他不是个邪恶魔法师来着吗?他有义务做点篡改自然的事来满足自己的私心,这是职业道德。

“如果我爱我自己,

那是我爱你;

如果我爱你,

那是我爱我自己。”

冬兵觉得这种回答有点像古怪,像是什么都没有说,或许多少有作弊的成分,但又很美。可布洛克刚好热爱作弊,有点古怪,也很美。他要把这些念给布洛克听,或者递给他看,或者还是念给他听。他不想让布洛克捏着这张纸看太久,他会瞧出破绽。他会用他的字迹编笑话然后自己先被逗得不行,他会管他要一支笔,添油加醋让某个单词看起来更像毛毛虫,他会夸张地亲那张小纸片好几下,说他要描着样子把它纹在胸口,然后又在冬兵慌了的时候笑他当真了......天啊,让他快点醒过来吧。为什么自己不在一小会儿他就受伤了?冬兵决心不再对朗姆洛言听计从,既然他的计划不总能确保他自己全身而退。他没勇气告诉朗姆洛。但他相信自己总能很用力地拦住他,很用力地保护他,用他的所有。

病床上传来动静的时候冬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摔下笔猛地扑到床边,笔杆滚落到地板上啪的一声。他看到朗姆洛了,醒着的,看着他呢。“布洛克!布洛克!”冬兵低哑地叫起他来,“你醒了!”

冬兵找不到第三句话说。他轻轻地去摸朗姆洛的脸,去握朗姆洛的手。朗姆洛没躲。冬兵觉得他的脸有点湿,手凉凉的,像是刚从冷的地方回来。冬兵记得以前他的掌心很热,被他触碰一下的感觉总是很久才褪散。他好想他。朗姆洛叫他“Winter”时他掉下了眼泪。他刚从冬天里回来吗?

“好了好了......”朗姆洛的嗓音很沙,磨得他再次想哭。朗姆洛用很冰的手拍了拍他的脸,朗姆洛的眼睛没有离开他的眼睛,直到他被金属手指攥皱了的一张小纸片吸引了注意力,他眨着眼睛问冬兵这是什么,问他是不是转行主持脱口秀了所以才有提词卡。冬兵支支吾吾发出了许多音节,然后发现自己绝做不到看着朗姆洛的眼睛说出“情人卡”这三个字,而朗姆洛伸手去抢,他又火急火燎地一下子举得很高,不给他。他一会向上瞟检查自己的书写,一会向下瞥坏笑着的朗姆洛,还要分神按住朗姆洛不安分的手再次发起偷袭,幸亏他是个超级士兵。

“一个......一个爱人问被他爱的人,”,冬兵做到了,他念出来了,“你爱你自己胜于爱我吗?”。冬兵不愧是超级士兵。

“被......被爱的人回答......”

“恰恰相反。”朗姆洛突然打断了他。

冬兵听得很清楚,但不太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就字面意义理解。他看向朗姆洛,然后朗姆洛盯着他慌张的蓝眼睛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恰——恰——相——反。”好像冬兵是一个教不会的笨学生,同时又奇怪地是他最偏心的那一个。

朗姆洛想,他不会再让他的天鹅飞走了。

冬兵想,老天啊。

然后他们接吻,直到日落。

——END

附录:

一个爱人问被他爱的人:

你爱你自己胜于爱我吗

被爱的人回答说:

对我自己我已经死了,

我活着是为了你。

对我自己和我的属性而言,

我已经消失了。

我存在着只是为了你。

我已经忘记了所有我学过的,

我已成为了一个学者。

我已失去了我的所有力量,

我又是一个能手。

如果我爱我自己,

那是我爱我自己。

Rumi

这本里程碑式的著作不仅破除了流行文化中的消费“神话”,并借此分析了女性读者这一特定群体的审美和消费倾向。

今天读了前两章,作者有提...

今天读了前两章,作者有提到,女性读者是可以分辨的出好的浪漫小说与坏的浪漫小说,男性写的还是女性写的。因为男女性侧重点就不一样,写出来的作品很好分辨。男性作者会更侧重于对性的描写,而女性作者会更侧重于恋爱中的陪伴,爱情与呵护。

这里,我突然联想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盖茨比对女主黛西的描述就是美丽的傻瓜,浅薄且无聊,她的声音充满了金钱。但是,如果想一下写作的角度,这本男作者写出的作品里的女主,到底女主真的是这样子的,还是盖茨比眼中的女主是这个样子的呢?只要用钱去供养,就可以得到的初恋情人黛西。如果从女主的角度来讲述与盖茨比的故事,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故事呢?

每一个叙事卌故事的最终目标都是要创造出完美的结合,即既有男子气概又强大有力,同时还不失温柔体贴的理想型男主人公最终认识到了女主人公的内在价值;而女主人公自此之后除了作为那个模范人物的注意力焦点存在外,其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从这个叙事目标来说,突然发现其实我磕过的许多的CP,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真的可能是无法设想在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的男女恋爱是如何的,无意识地开始磕了男性CP。而这些个男性CP的本质又暗合了女性浪漫小说的叙事模型。

比如POI,李四就差不多是传统小说里的男主模式,硬汉,强壮,有幽默感,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宅总身上。宅总是属于有特殊技能,还身残志坚的独卌立形象。虽说宅处处表示自己并不需要李四也可以活的好好的,但是实际中,的确还是李四各种照顾他更多。

幽灵船TSN里,马总这位追求世界,征服世界的典型的渣男形象不用多说,而花朵则处处照顾马总,为他提卌供钱,情感需求,任何他需要花朵出现的时候,花朵著名的I'mhereforyou。而花朵一直对马总要求的则是attention注意力,在后期被FB与Sean分掉了。花朵因为没有得到马总注意力,而做出了冻结帐号这种最终导致两人分家的结果。换到女性浪漫小说里,就比较像是女主因为男主没有理她而做出的一些不理智行为了。只不过浪漫小说里,男主多半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破镜重圆,但我们的trytobeasshole的马总就没有这种意识了。只能加洲的雨一直下了。

至于Hannibal那对病娇,拔叔毫无疑问地是传统意义上的优势男主,工作好,有钱,有地位,有品位,长的也好看,除了吃卌人以外哪哪都好,茶杯小病娇,简直美强惨,一出场,就吸引了拔叔所有的注意力,从此就留了心思,用尽各种手段来追茶杯,茶杯就一直与他相爱相杀了。

这么一捋的话,很多同人的CP,其实也还是带着男女浪漫小说的套路。也容易看出,主流的攻受是怎么出来的了。因为这些角色的人设其实是暗合了传统男女浪漫小说的设定的,观众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习惯性地代入了男女主视角,来决定了所谓的“攻受”。

而较冷门反过来的攻受,比如POI里的F/R的,通常会侧重战损Reese比较好吃,照顾小孩的李四很有爱的场景。而对婴孩的照料,与自我牺牲精神也是很传统意义上的女性特质。比如大悲剧里,芳汀卖掉头发,卖掉牙齿,直到最后到卖卌身来赡养女儿,李四也算是“卖自己”给Elias来救那个小天使Leila了。同时在F/R向的文里,也一定不会忘记强调宅总拥有的钱与能力,来照顾拯救有自毁倾向或者是PTSD的Reese。也是在用浪漫小说里男性角色拯救女性角色的套路,来塑造同人故事了。

对于她们而言,浪漫小说的价值就在于它们与现实世界并无多少相似性。她们精心挑选浪漫小说,从而确保她们的阅读体验会让她们感到快乐,并坚信乌托邦的至福承诺;虽然她们很乐意承认这样的国度在现实世界中几乎不可能存在,但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它在概念上的可能性。

这里真的是跟磕CP一毛一样啊!大概所有同人女的共识都有,现实里我再怎么不相信爱情,我磕的CP也一定是real的!

很佩服作者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并且能用精准清晰的语言表述出来她的理论研究。推荐大家都可以看一下这本书。

TBC

这个排版是我原始Word的排版,应该是好多了,所以重发一次。

补充一下:

那些彩条,正式名称叫勋表或略章(所以我图中翻译成绶带是不太准确的),是勋章的一种简化的佩戴方式,也就是把勋章的绶带图案制作成标准大小的彩条,否则直接佩戴勋章既繁琐,又沉。

勋表用于日常和一般礼仪场合,通常按照所代表的勋章、奖章的等级顺序佩戴在军服胸前。从图中来看,Reese的那件军服属于常服,需要别上勋表。如是迷彩服那样的作训服或是短袖的体能服,则不须佩戴。

关于着装问题,即什么时候穿什么衣服的问题,参见《博物》2019年5月刊《海军基地》

S01E01里面,导演有给到一个镜头(00:19:04),闪现了一下Mr.Reese的军服,在此做简要分析。[图片]原片中Reese的军服

一、臂章

我们可以看到,肩膀那里有三行单词,中间的

“ranger”代表他是一名突击队员,“specialforces”“airborne”和画着三道闪电一把剑的臂章代表了他当时是在“绿色贝雷帽”,也即美军特种部队。

[图片]上图为绿色贝雷帽的臂章,所有的特种部队成员都必须佩戴。

箭头型的衬底代表部队成员在经受训练后,个人能力超群;中央的匕首代表特种部队所执行任务的非常性;三道闪电代表着...

箭头型的衬底代表部队成员在经受训练后,个人能力超群;中央的匕首代表特种部队所执行任务的非常性;三道闪电代表着部队在海、陆、空作战的迅捷性。“airborne”则代表了他们的空降兵性质(参加特种部队选拔的标准之一即为‘志愿参加并通过伞兵训练’)。

二、肩章

绿色衬底代表特种部队第10小组,其任务主要面向中东欧,巴尔干半岛,土耳其,以色列,黎巴嫩以及北非。

三、徽章

四、绶带

从左到右,从上至下依次为:

紫心勋章

功绩勋章

嘉奖勋章

联合军事行动成就奖章

优良品德奖章

国防部服役奖章

西南亚服役勋章

武装部队服役勋章

陆军服役绶带

境外服役绶带

科威特解放勋章(沙特阿拉伯)

科威特解放勋章(科威特)

1.铜星勋章(BronzeStarMedal)

带有“V”字母的铜星勋章是部队中表彰战斗英勇的第四等级勋章,通常被授予那些在战区战斗中表现出非凡英勇行为的军人,任意职务均可获得。

2.紫心勋章(PurpleHeart)

颁发给在战争中负伤的人员,是仍在颁发中的历史最悠久的奖章。

3.功绩勋章(MeritoriousServiceMedal)

用于表彰为美国作出杰出功绩或服务的军队人员,以前只在和平时期颁发,但在2001年后也被用来替代铜星勋章,用以奖励在特殊交战地区做出一定成就的人员,其接受者通常为军官。

4.嘉奖勋章(CommendationMedal)

授予在陆军服役期间,有英雄主义行为或是取得非凡成就,以及为美国及其盟国做出卓越贡献的军人。

5.联合军事行动成就奖章(JointServiceAchievementMedal)

创立于1983年,被授予在联合军事行动中表现突出的士兵。

6.优良品德奖章(GoodConductMedal)

任何服役满3年的现役士兵均可获得,但需在入伍时无司法处罚以及违法记录,没有触犯任何军事法律。如有违法行为,需重新计算3年之期。在战时,服役期满一年即可获得,因公殉职也可被追授此奖。

从官方来说,该奖被授予在现役部队中,有着模范性行为,高效率且忠诚的、与其他军人相区分开来的杰出士兵。

剧中Reese的绶带上有着有两个结的铜质勋扣(如图),代表他获得了该奖两次。

7.国防部服役奖章(NationalDefenseServiceMedal)

所有参与过朝鲜战争(1950-1954)、越南战争(1961-1974)、海湾战争(1990-1995)以及反恐战争(2001-)的军人均可获得。

8.西南亚服役勋章(SouthwestAsiaServiceMedal)

获得该奖的个人须在1990.8.2-1995.11.30期间参与或支持了西南亚的军事行动,这一时期包括沙漠盾牌行动和沙漠风暴行动。

剧中Reese的绶带上有两枚铜星,代表他参加过沙特保卫战、科威特战役和西南亚停火战役中的两个。

9.武装部队服役勋章(ArmedForcesServiceMedal)

被授予服役期间参加“具有重大意义行动”的在役人员,活动包括维和任务、人道主义援助任务以及由北约或联合国组织的联合军事任务。其最低标准是在指定作业区连续执行任务30天以上。

10.陆军服役绶带(ArmyServiceRibbon)

颁发给成功完成首次训练的所有陆军预备役成员。

11.境外服役绶带(OverseasServiceRibbon)

用以表彰在美国境外执行军事任务的军人,获奖者需在境外服完标准期限长度的兵役,其长度取决于是否有配偶/家属陪伴,以及是否是因战争而出境服役。

12.科威特解放勋章(沙特阿拉伯)(KuwaitLiberationMedal(SaudiArabia))

由沙特阿拉伯国王法赫德·伊本·阿卜杜勒阿齐兹设立,其被授予在1991.1.17-1991.2.28期间参加沙漠风暴行动和科威特战争的联合部队成员。

13.科威特解放勋章(科威特)(KuwaitLiberationMedal(Kuwait))

由科威特政府颁发,授予在海湾战争科威特战役中服役的国内外军事人员。

分析到此结束,资料主要引自维基百科,如有遗漏及错误,欢迎大家指正。微博@FLEDENCE,B站同名。

FLEDENCE

2020.12

感觉这两天又有好多新人入坑SC,再加上我自己都有好几个认识很久的朋友来找我买菜了,所以做个简单的入坑指南吧。

两小时后,觉得,嗯,这世界观我感兴趣,这角色建模ilike,可以继续在B站当作看动画一样,云一下重制版游戏剧情,我们一般称为RE。

Lof的同人资源,萨菲牌云片糕太太整理了霓虹那边的漫本和小说,漫本都是汉化过的。

微博的SC主页是@最终幻想7-sc主页,每天不定期转发各类产出。

如果云了游戏觉得很满意,吃粮也很快落,想要更进一步体验FF7的世界。

本传在Steam平台花四十块就可以买到。是1997年做的游戏,所以都是像素小人。我们常说的CC,是指核心危机,FF7的前传,也可以一起买来玩。

重制版目前是PS4独占,也就是只能在PS4上面玩,经济一点的做法是租一台PS4或买一台二手PS4,然后花400左右买一份重制版游戏本体。

也可以直接买一台PS4,因为还可以玩别的游戏~下半年出PS5不用急着买,等FF7重制版出第二章,到时候说不定会有联动限定款机器。

明年会上pc版,可以等pc版出来了,直接买游戏在电脑上玩哈!就不用买主机了。

补充内容:

觉得有帮助or想拿去给朋友买菜,OK的,本文随意转载。

俺只是1个小号^^

谢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邀请我回答如此这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问题,但是我最近真的对这个问题挺有感触的,因为我刚被人双标了一回。

那人是个大帅哥。

而且不仅人帅,还是个大高个,腿长一米八,经常穿着一身西装满街走,比电影明星还有范。

当然,我是个直男,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想法,并且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想过这个人是不是个神经病。

为了方便起见,我以后再提到他的时候,就叫他西装,你们知道是他就行。

我第一次看到西装的时候是在一家酒馆里面,当时的我被酒馆里好几个人围着,因为一点不太好说出口的事,结果这哥们开门走进来了,出示了一下警探的证书,然后啪的一下把两张照片拍我面前。

“认识吗?”

我说...

我说大哥您是谁,您哪位,您干嘛的?没看到兄弟今天小命都要玩完了,拿出两张我上辈子也没见过的照片摆我面前?

我当时就这个表情

这个四眼,还有这个女的?

我是真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信了。

我当时没仔细看过眼镜那张照片,后来我再一次遇到眼镜的时候,居然没认出来他。

不过这是后话了。

也不知道这哥们当时怎么想的,好像非得觉得我能帮助他找到他朋友。

我认都不认识,而且我还在那里思考着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西装在那里一脸惆怅的眼神放空,完全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大概是一些:“他没让我救他,让我继续救人”这样的话。

他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的样子总让我觉得这哥们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后来他跟世界沟通的时候我觉得更有问题了。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不知道哪里的东西说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帮我找到他”

我当时跟在他的身后,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于是感觉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真不认识。”

他没搭理我,又接着说:“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吗,只管继续给我号码?”

我发誓我当时脑子一凉,他不会就是那种能看到看不见的东西的人吧,我想过种种可能,结果一抬眼看见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诡异的时刻,你能想象一个人质问监控摄像头吗?

而且还是声情并茂的那种!

我当时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但是我还是问了一句:“你在跟谁讲话?”

他没搭理我。

看来听不见别人的疑问是他的老毛病,被忽略的我只能跟着走。

结果,我就悲剧了。

在离开西装没一天的功夫,一个胖警探找到了我,和他还没有说到两句话,就和这哥们一块被人给扣下了。

就是我之前惹的那群人。

就在我跟这哥们绑在一块,心如死灰的时候。

那人还特别王八蛋的牵出来一条狗。

叫得特狠那一种。

我想:完蛋了。

但是没想到,西装从天而降!

不对,他是被人压进来的,管他呢,反正他进来了。

结果他被人打了。

我心里又想:这回彻底完蛋了。

结果西装跟那个凶神恶煞的狗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那狗高兴的冲他叫了两声,听话的蹲下来了。

我们三个人走了出来。

我发誓,电影明星武打动作都没那个精彩,西装转一圈过去,周围一片人倒地,捂着膝盖在那里哭爹喊娘。

还有一个更狠的,被西装一脚踹过去。

生踹。

一脚踢飞,外面的玻璃都碎了。

我当时怕的要死。

这谁能不害怕啊,突然和这种哥们同行,战斗力爆表还有点神经质,对着监控器说话还经常性眼神放空。

但还好,西装对我虽然不怎么友好,但看得出来他在救我,虽然我很害怕,但是还是决定跟他呆在一块。

但是,更恐怖的来了。

我跟着西装搞完电脑出来,就遇到了那伙人的枪击

我俩跑到一个地方之后,这哥们对着摄像头停住了

停住了。

然后开始对着摄像头说话。

我靠,大哥我们后面还有追兵啊,有人拿着枪打算干掉我们啊!

但是西装毫不在意,继续咄咄逼人的质问,不对应该是咄咄逼机,也不对,反正他接着冲着监控器喊说他那个朋友救了他,没他自己也撂挑子不干了,大概就是这回事。

我实在受不了了,后面还有要杀我们的人呢!

结果这哥们一下子把我拽回来了。

“你让我救这样的人是吗?”

如果以上会让你觉得这哥们是个脑子有点抽抽的精神病帅哥,很高兴的告诉你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他妈的人都愣住了。

合着这监控器跟他产生互动了。

快掐我一把,靠,我是不是玄幻了?

我当时对这哥们的心态简直是肃然起敬,我的天,我今天遇上了什么牛逼人物。

然后又是追杀,解决追杀。

幸运的是,我们逃脱了追杀。

这次追杀行动让我看见一个牛逼的朋友,很拽,很厉害,很在意他的朋友。

后来过了没多久,我又见到了这哥们。

我当时比较狼狈,正被人一脚踹出去。

一抬眼就看见这哥们。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西装解决完追杀我的人,就把我用黑布一蒙,带到了一个图书馆里面。

在那里我见到了之前他念叨过的那个人,他的朋友。

他朋友是个小眼镜,文质彬彬的,个子比他矮一头还要多,腿有点瘸。

西装跟我介绍眼镜,说他是上次帮忙救我的人。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幕后高人。

估计是西装的老板。

我问了,他俩也没否认。

我还见到了那只狗。

忘了告诉大家,那狗把我的钱啃的一干二净。

唉,不提了。

现在看见这个狗,我心里还打怵,又有点生气。

但是我能说什么呢!

西装板着脸跟我讲话,指着地方说这是哪,那是哪,然后眼镜走过来了。

我能看见西装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柔和,整个人的眼神里泛着一种奇特的光彩。

说也说不准。反正没人这么对我过。

而且声调也开始变了,整个人声音软了八度。

眼镜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本书。

一本《刑法》。

哦,这样啊。

然后他就揽着眼镜走了出去,喂,大哥你当时跟我一起走都是用扯的。

如果不是眼镜也是个男的,我就怀疑他俩是不是有一腿了。

哦,当年的我太天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是一对狗男男,更没想到这种只是他们冰山一角的区别对待。

——

还有一件事,我实在不能爆照,但是你们要相信我,这哥们真的很帅。

质疑真实性的,我没那个精力编故事,也不想解释,这都是我经历的事情,大家看个热闹,信不信随自己判断。

还有狗咬了多少钱的问题,我只能说一句:很多,痛得我的心在滴血。

好了,我接着更。

既然讲双标,说到现在他的双标只是一种生活上的双标,小事方面,可能因为两个人关系近一些。

但是,这哥们在大事面前双标的更恐怖。

让我帮忙查一点事情。

关于一个老赌棍的情况。

后来,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我们又被人绑了。

跟那个老赌棍一起

老赌棍赢了赌场很多钱。

由于绑的次数太多了,我现在都觉得内心平静,习以为常了。

屁!

那哥们拿出来一把手枪,让那个老赌棍搞俄罗斯转盘!

西装冷着一张脸。

那人掰着枪口对准西装,结果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然后,恐怖故事来了,那人把枪口对准了我。

我靠,我还没娶媳妇,还没享受过豪华游艇,没痛快的旅过游,没和妹子尝试过搞一次爽到家的野战……

不要把那玩意冲着我啊!

我向他请求:“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结果他还是不为所动。

我当时那个心情,万马齐过,佛祖耶稣观世音都来保佑我,我不想死啊!

西装哥们一脸放空,好像已经入定了一样。

枪响了,我惊喜的发现:我没死!

我靠,我可以感受到西装身上的怒气值了。

眼镜嘲讽的看了那个人一眼:“有时候运气会用光。”

那个人要开枪了。

然后,西装眼神一眯一个暴起,把所有的人都干翻在地。

最他妈的要命的是,这哥们一脚踹翻了刚才那个拿枪指着我们的老板。

然后跟他说:“不要拿枪指着他。”

那老板被揍了一顿。

真凶残。

我在后面感慨。

眼镜还埋怨了一句,不要太过暴力。

结果西装回他:“通常情况下我懒得这样,但今天这个人拿着枪对着你。他不该对你掏枪的。”

这哥们真倒霉,碰上了这么一个护友成魔属性的家伙。

这还是朋友吗?这护的比自己老婆都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护妻狂魔?

我见识了。

真不一般。

唉,这哥们双标的例子太多了。

最近这几天不消停,我又去他们家做了回客,结果吃饭的时候,我在那里吃着膨化类方便面,眼镜在那里不知道吃啥好东西,西装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吃饭。

“我说给我分点呗,方便面吃多了不消化。”

西装脸上的笑容在转向我的时候就消失了,“这是我做的饭。”

哦,明白了,爱心午餐呗,是我不配。

您别急,我接着吃我的不消化的方便面。

然后西装又转过头去,一脸笑意的看着眼镜吃饭。

夭寿啊!

然后西装看着他吃完之后,还主动把盘子收了。

这他妈什么无微不至的照顾?

哦,我的方便面盒是我自己处理的,他带垃圾走下去的时候都懒得帮我捎。

最可恶的是,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你跟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们俩之间的磁场能让你完完全全的明白,你就是个外人,他俩才是一对。

我跟你说,这俩这都不结婚,真的说不过去。

除了结婚,我真的想不到这俩人还有啥别的出路。

别再说是朋友还净干一些亮瞎单身狗双眼的事啦!

朗姆洛感觉就像打了一场突围战或潜伏了七十二小时那么疲乏,他示意队员去隔壁休息,自己靠着斑驳的白墙坐下来,视线停留在冬兵因侧头的动作而被拉伸的苍白脖颈。这个姿势下,冬兵的颈动脉非常好找,此时此刻,随便谁拿什么利器都能无声无息地终结九头蛇最骇人的武器,不费吹灰之力。血液喷出来的声音也会非常安静。

要是他一直这样呢?要是连洗脑都洗不‘好’他了呢?

要是他就这么脆弱下去,脆弱到主动投降...

要是他就这么脆弱下去,脆弱到主动投降把命脉暴露给敌人,不足以再做任何人的武器或拳头呢?他会被怎么处理?皮尔斯会把他当成垃圾扔到哪里,还是干脆丢到焚尸炉里不让任何人发现世界上存在过如此诡异的生命?就像九头蛇的老祖宗们在集中营里惯于做的那样。当然,为冬兵担心是可笑的。贵重资产至少会死得比这些雇佣兵“贵重”。

朗姆洛突然觉得有点反胃。他不晕血不晕机,身边战友被爆头,脑浆子溅到他的脸上他也不会崩溃,只会抹把脸带着他那份好好活。但现在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恶心。冬兵像个在午后刚打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的高中生似的,累乎乎地靠在旧沙发上就睡着了的样子很恶心,针头扎到冬兵后颈皮肤那瞬间过分柔软的触感和畅通无阻的推进感很恶心——感知到武器的表皮下面像所有人类一样有血有肉的那部分很恶心。朗姆洛不习惯想太多,他觉得这是他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但此刻这些想法就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他甚至想不要命地去把冬兵推醒,给他几个耳光让他别睡了,别装的像个高中生,好像自己睡得这么死是因为打了一场街球而不是执行了一项加长任务,不是因为记忆回溯发起疯来可能害死全队人而被打了过量的镇定剂。好像他们没有一起杀过那么多人,好像他和自己、和罗林斯、和小鬼伊森、和他们谁都不一样。

好像他的生命里永远没有他们,好像布鲁克林永远是夏天。不管多少年过去了,白大褂们怎么折腾他的脑子都一样。

朗姆洛不想再想下去了。他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恶心什么。

这时候,沙发上的冬兵好像动了动。朗姆洛安静但迅速地摸上右侧大腿上的枪套。他观察了一会儿,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了一点。

再靠近一点,朗姆洛将看到冬兵被碎发挡住,但明显睁开了的眼睛。

冬兵有很久没做梦了。

他看见一个黑发的孩子。

男孩坐在他左边,埋着头在课桌上刻刻画画,细瘦的胳膊用力时依稀有肌肉的轮廓。冬兵凑过头去看他刻了什么,他莫名觉得他和男孩的熟悉程度允许自己凑他那么近,这不是不安全的事。

图案被男孩的手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是什么。男孩抬起头向冬兵炸了眨眼,“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等待,棕眼睛闪过狡黠的光。冬兵觉得迷惑,他抬起头看到屋子的最前方挂着一块黑板,黑板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算式。

困惑之际他感到自己的左臂被男孩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低头去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金属铸就的那只手臂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模样,只比黑发男孩稍微强健一点。男孩坏笑着摊开双手,把自己的大作袒露在同桌面前——“你想不想看约瑟芬妮老师瞧见这玩意儿的表情?说实话Bucky.”男孩光想想就笑得不行,右手自然的攀上了同桌的肩膀,侧过脸等待他的高见。

男孩在桌子上刻了根老二。

男孩叫他Bucky。

男孩想惹约瑟芬妮老师生气。

男孩的头发是黑色,眼睛是棕色。

冬兵脑子里嗡嗡作响的杂音似乎渐渐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哪个调音师把合成器的音轨一条一条按了暂停。他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被桌子上那根粗制滥造但主题清晰的老二逗乐了,左手揽过黑发男孩硌人的肩膀,对上他那双坏眼睛,笑着说:

“真有你的,Matteo.”

冬兵醒了,往前又凑近了一步之后朗姆洛不无惊恐地意识到了这点。

“不容失误,再没有备用品了。”朗姆洛觉得半小时前自己对自己的叮咛,像一个回力标砸回到自己头上,让他稍微有点晕眩。他没有失误,只是上帝没听懂他的祈祷,没让第三颗草莓出现。

他不确定冬兵此刻处于什么状态,也不打算贸然动作激惹他。他把枪塞回枪套里。从神情和肌肉的紧张程度判断,冬兵此刻不处于战斗状态,枪支的出现也许会起到反效果。而如果真的激怒了资产,那么有枪和没枪没有任何区别,不要妄想凭一把小小的蝎式冲锋就能全身而退。

但冬兵先开口了。

他带着本不该属于他,不属于这个安全屋,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温柔,笑着望向管理员的棕色眼睛,他说:

“Matteo.”语气轻柔得好像孩童在用双手捧起一根来之不易的白羽毛。

这个单词使朗姆洛足够困惑,但现在可不是容许犯迷糊的时刻,朗姆洛很快意识到这是冬兵是在用一种新的方式称呼他,他“嗯”地应了一声,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冬兵,等着下文。看着冬兵眼角柔和的弧度,朗姆洛至少能确定一件事:醒来的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冬兵。

但冬兵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下文是什么,他用右手捋了捋头发,皱起眉,好像被自己给自己出的难题难住了。但他脸上的那份纠结是属于人类的、不知道中断的对话该如何继续的尴尬,而不是程序遇到了初始设定以外的问题时发生的死机,朗姆洛看得出其中区别。

“突然叫我干嘛?”朗姆洛决定给这个尴尬的人提个醒。就算不是机器,脑子短路太久也能憋成颗定时炸弹。

“那年夏天你转学走得很突然。”冬兵沉默了很久,最终决定从和Matteo最后的交集说起,最后的交集也就是离现在最近的交集,不错的选择。

“是很突然。我都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走的了。”

“你说爸爸要调回意大利的总部公司了。”

“哦,是啊!全家都回去了。”

“看到你说的大海了吗?

“看到了,后来都看腻了。”

“阳光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吗?”

“把我都晒伤了。关于漂亮妞的那堆也是真话,如果你下一句打算问这个的话。”朗姆洛笑了,他被冬兵划到布鲁克林的那堆儿里去了。以某种方式,他将永远地留在他的记忆里,连以后的洗脑也带不走。他知道自己不是真金,但他就是拥有他本不配拥有的光泽,这找谁说理去呢?他笑得更放肆了。

冬兵看着眼前人的笑脸和梦里坏笑的小男孩重合在一起,也放松地笑了。他身上好像恢复了些力气,这点力气至少够他捡起来第一块拼图了。这或许不是关键性的一块,但你拼好第一块就有可能拼好最后一块,难道不是吗?他更舒展地靠到沙发背上,打量起多年未见的“Matteo”。

Matteo的脾气十有八九比小时候还坏了。他额角、眉骨、鼻梁上都有干涸的血,不知道是和谁打了架。Matteo身上穿着奇怪的军服,不知道是在哪个国家服役。身上散发出硝烟和火药的味道。哦,也许Matteo没有脾气不好,大概他是和自己一样参军了。

他想接着说些什么。可他低下头,看到自己左边的臂膀变成了金属做的,他被吓了一跳。他试着控制那条手臂,可是它好沉,好像有一千个自己那么沉。他不确定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带着它走路,吃饭,或做任何事,他要被困在这条胳膊上了。他惊恐地望向自己的老同桌Matteo,但Matteo却在对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黑盒子说话,半截电线挂在Matteo的耳廓上,他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为什么没有发现Matteo已经和自己根本没见过的怪物们打成一片了呢?他想喊Matteo的名字,想他帮帮自己,或许两个人一起就能抬得动这条铁手臂了,或至少听清Matteo在和那个小黑盒子说什么......

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发声,杂音再次占领了他的耳腔和大脑,眼前的画面也开始颤抖,在裂解的一切中,他恍惚间看到他费尽全身力气捡起的根本不是一块拼图,而是一牙碎瓷片,边缘粗糙得能用来割腕。它的色彩迷惑了他,让他以为那将成为天空中的一朵白云。

放下对讲机之后,朗姆洛走近沙发。他试图用老一套安抚再次陷入恐慌的冬兵,至少在增援赶到之前别再出岔子。可他看着冬兵颤抖的右手和掉在金属手掌上的泪珠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难受,于是他自作主张地把自己发烫的手覆到了他的手上,紧紧地握了握它,这个动作引得冬兵转过头来看他。

“Calmdown,soldier.”

这回朗姆洛真的温柔得像在把摇篮曲念出来。

“我真想是Matteo,可惜我不是。当是我不好吧。”

他抱歉地笑了,深陷的眼窝里盛了点货真价实的苦涩。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笑。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在公司上班的老爹,有一个能看到大海的家。有一个能发生如上对话的老同学,或者哪怕有过任何同学。也许他真的会是Matteo,谁知道呢?

可是他没有,这一切他都没拥有过,已经到最后了他不想再欺骗冬兵了。也许唯一重合的地方是阳光,意大利的阳光很烈,他真的曾被晒伤。

门被撞开的声音随着耳返上的呼叫一同响起。

朗姆洛压低声音,在冬兵耳边重说了一遍后半句:

“当是我不好吧,巴恩斯。”

对付记忆回溯的资产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按着他再上一次洗脑台,这是上一任管理员跟朗姆洛交接时一再强调的。可问题是这里并没有白大褂和洗脑仪,你不能指望一个暂时用于藏身活命的破安全屋里有这些高级玩意儿。于是特战队长决定把肉眼可见的镇定产品搜集个底儿掉,手动给这小子组装个“安眠炸弹”。

这些小玻璃瓶和小粉末是雇佣兵们的老朋友了,绝对搞不错。剂量上再大胆一点或许就能应付这个被血清加强过的小东西一阵了。鉴于这些“老朋友”在自己身上曾起到过的可敬效果,特战队...

这些小玻璃瓶和小粉末是雇佣兵们的老朋友了,绝对搞不错。剂量上再大胆一点或许就能应付这个被血清加强过的小东西一阵了。鉴于这些“老朋友”在自己身上曾起到过的可敬效果,特战队员们丝毫没怀疑队长计划的可行性,二话不说就交了货。谁也没想着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自己可能连一个相对利索的死法都没有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刻。困惑所导致的向来都是踌躇,而不是果决的杀戮。这不是作为管理员最容易被冬兵杀死的时刻。刚从洗脑仪上走下来的冬兵比这个危险。因为你永远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这次洗脑到底有没有成功,直到冬兵开口或直接用行动说话——那才是老虎机最后一个图案停下来的时刻——你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又一次当了傻逼?等待着你的是一句“是,长官”还是扼上你喉咙的一条金属臂?不到那时候你不会知道。

“已经有两颗草莓了,希望再他妈来一个。”

要是人人都按朗姆洛的路子祈祷,上帝估计也挺他妈的困惑。

五人份注射用镇定剂准备好了,伊森、布莱恩、恩佐、队副罗林斯和倒他妈霉的自己统统失去了体面的死法或活得不那么疼的机会。拜你所赐,死都不肯忘记的婊子养的麻烦鬼——这是今天朗姆洛第一百次在心里问候巴恩斯及其血亲。把纠集了全队人心血的注射剂掩在身后,朗姆洛侧身凑近瘫坐在破沙发上困惑不安的士兵,安慰性地在他后背上抚了几个来回。他用沙哑的嗓子违背本性地低声念诵“没事的,士兵”“会想起来的,不能急”之类的咒语,像是温柔的妈妈在安抚被严父抽查功课的小儿子。而“慈母”的眼睛却瞄准了他耳后的一片区域,紧接着用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把针管里的液体尽可能快地推进了那里——不容失误,再没有备用品了。

如果冬兵还剩百分之一的警觉或格斗技巧,他大概率会把注射器夺过来摔个稀烂或直接把可疑液体反手注射到“黑衣目标”的太阳穴里。

但这回冬兵好像真的熄火了,连肌肉记忆都背叛了他。尖锐的东西靠近没有引起他脑内程序滴滴报警,针头扎入后颈的刺痛也只是让他失焦的瞳孔闪烁了一下,像是眼见只会发光的小虫子飞出了视线。推药时的痛感稍微唤醒了他一点,他伸右手去摸疼痛的地方却被朗姆洛握住了手腕。

“别摸。”

冬兵抬起头,看见熟悉的棕褐色眼睛里写着不容商量。

“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给你弄了点能帮你搞清楚的东西。”

朗姆洛在冬兵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像是给老伙计做了个顺水人情之后表达不用谢时那样,一双带着几分笑意的棕眼睛堪称真诚。

冬兵抽回手,真的没再去摸。他不太确定棕眼睛是谁了。他皱起眉去想,但记忆是块太复杂的拼图,碎片被愚蠢的孩子扔得满房间都是。蓝色、棕色、绿色、耳朵、橘子、嘴、蒸汽轮船......白云应该在天上、有两个直角边的碎片应该在四角——但连一块这样的“提示性碎片”都没出现,全都是半个的、异形的、线状的.....冬兵面对着这个烂摊子无从下手,死活都拾不起第一块、轻如鸿毛的拼图。你拼不好第一块就拼不好最后一块,难道不是吗?可他感到很累了,棕熊的耳朵、柑橘、汽笛、行军床、热气球、能量棒,每一块拼图最终都可能成为任何东西,但“任何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冬兵被自己问得很烦了,有点生气了。他闭上眼,希望能有哪怕一分钟,不用看这一地的碎片。

然后这一分钟变得越来越长。

冬兵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起来,他侧过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侧到一边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金属臂和有血肉的手臂分垂在身体两侧,不再有有一丝紧张感。

长舒一口气的声音,终于错落着充满了安全屋。

01.

冬兵每次被洗脑都会失去一些记忆,这不是新闻。新鲜的是,洗脑之后一些原本属于冬兵的记忆碎片,莫名其妙跑到了朗姆洛的脑子里。

一开始朗姆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焦虑、紧张或是什么别的见鬼的情绪,比方说愧疚——愧疚会让你一直忍不住去想你对不住的那个人,对吧?——他没打算把自己从抓冬兵洗脑这件事里摘出去。但抓冬兵洗脑本不需要愧疚,他只是做他分内的工作,做分内的工作不需要愧疚。问题在于冬兵没责怪过自己,每次恢复意识后还是会像个傻子一样凑在他身边,这就让一切有些难办了。

但几次过去后,就算是朗姆洛也不得不承认,冬兵被洗脑的周...

但几次过去后,就算是朗姆洛也不得不承认,冬兵被洗脑的周期和他自己幻觉出现的节点实在过分吻合了,傻子才会相信二者之间没有半点联系。暂时还没有别人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对吧?皮尔斯、实验员、还有冬兵自己......

上帝在搞什么鬼?因为他害冬兵忘记东西,就罚他替冬兵记着,当他的小记事簿?说实话这倒挺符合因果报应,只是太操蛋了,太操了......朗姆洛用额头不轻不重地一下下去磕墙,试图把已经成形的画面磕散架,就像敲散一颗新鲜的蛋黄。

可是来不及了,他的脑子又开始给主人放电影了。没有退出机制,闭上眼也只会看得更清晰......

02.

冬兵不是没理由因为洗脑的事情恨朗姆洛,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被搅得一团糟,看着他溃烂成泥。

但是朗姆洛没有移开视线。冬兵知道,即使在自己叫得最惨的时候,朗姆洛也没有移开视线不看他。无论他什么时候去看朗姆洛,朗姆洛都在看他。即使他疼得没办法去看朗姆洛,他也知道朗姆洛在看他。

朗姆洛什么不说,也什么都不做,但冬兵总感觉朗姆洛身上总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部分正在强烈地不希望这一切发生。他从朗姆洛眼神的深处、呼吸的频率、肌肉的紧张程度、汗水的气味、一切的一切中磕磕绊绊地凑出了这百分之一,这百分之一让冬兵觉得他百分之百地值得自己的原谅。

是他们所有人一起把自己送上洗脑台的。冬兵记得他们每一个的脸,尽管他并不想。他曾用目光向那样多的人求助,又换来了那样多混杂着惊恐、愤怒、兴奋、欣快的眼神作为答复。他太疼了,他们甚至让他更疼了。

但朗姆洛,只有朗姆洛愿意换给他百分之一的“我并不真的希望这一切发生”,百分之一的“我为你的痛苦而痛苦”,百分之一的“你搞砸了一切但我不恨你”。

在所有人中,朗姆洛是唯一的那个人,所以他是一分之一,百分之百。冬兵闭上眼睛,无声地一遍遍呜咽:“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就连尘土都被热得没力气飞扬。冬兵看到朗姆洛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然后被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一下眼睛。

冷冻舱门关上后,冬兵半昏半醒地等待着熟悉的黑色占据他的全部视野,直到眼睛被不知哪里来的光线刺了一下。

他等来的是一些陌生的东西——画面,画面们。它们有点像朗姆洛在出任务之前的会议上熟练地切换着放映的那些东西,用来阐释谁在哪会碰上什么,碰上了又需要做什么。

不一样的是这次冬兵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放映,因为这回并没有一个朗姆洛站在画面旁边,他可就在画面里边呢——

朗姆洛停下了脚步。对面街走过来几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女孩,她们冲朗姆洛笑着,其中那个一头棕色卷发的手里拿着面小镜子,她扬起手中的物件,打招呼似的冲朗姆洛挥了挥。

这个举动又引来了几道刺目的光线,朗姆洛快速挡住了眼睛,然后夸张地哀嚎“为什么要这么挑衅呢?女孩们?”

女孩们很开心地加快脚步跑开了,没人回答他。卷发女孩回头喊“布洛克,晚上干倒那个傻大个儿!我们去看你!”

“我的荣幸!碧扬卡!”朗姆洛也笑嘻嘻地回头眨了眨右眼,然后屈起了结实的前臂。

尘埃追着女孩们的方格百褶裙小跑了一阵,然后又没长性地躺回了地面上。朗姆洛和女孩们走去了相反的方向,街上一时比之前更安静。

冬兵很确定画面里的就是朗姆洛,虽然他很多地方都和“画面外”的不一样。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呢。

别的东西冬兵不太在意,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现在的朗姆洛不那样笑了。他奇怪地渴望管理员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上那种调调——“为什么要这么挑衅呢?士兵?”“我的荣幸!士兵!”,冬兵在自己的脑子里学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想要这个。

冬兵闭上了双眼,试图回到先前的画面里找到让管理员笑起来的关键。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学会的,他学什么都很快。(尽管这次他并不想学得太快。每当他学会一件事时,管理员就不会再让他看那盘教学录像了。这回他想多看一看。)

冬兵的一生都很少想什么来什么,这次也一样。他耐心地在熟悉的黑暗里等待了很久,直到意识流散到他不能把握的地方。

03.

朗姆洛的脑海里正在播放的则是另一部电影。

片头的模糊和嘈杂过去后,他看到了一个病床上的小家伙。金色的头发,苍白的脸,纯粹的蓝眼睛明亮得出奇,好像全身的能量都在供着这双眼睛,这种一头沉的分配方式使他整体上虚弱得过分。他奋力呼吸时带着奇怪的鸣音,像是肺里藏了个破了的小风箱。胸口的布料被他自己的手抓得很皱,如果看得仔细的话,会发现他紧紧攥着衣料的指甲泛着不太正常的灰紫色。

朗姆洛认得出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随便谁都能认得出。他的故事被写在历史书上、画在漫画书里、投影在博物馆的墙上。而这个小家伙,是《美国队长》的第一章。他在犯哮喘,指甲泛紫是因为缺氧。朗姆洛毫不担心“迷你队长”的安危,他现在就像一个已经知道《教父》出了2和3的观众在补第一部,看的时候一点都不担心麦克会在哪次暗杀中死掉。不然能往下拍才是见了鬼了,对吧?

现在他只需要带着点耐心,静静地等这个小家伙的呼吸平稳下来。等电影结束了,他就能夺回自己的脑子了。但他知道这急不得,最关键的常驻嘉宾还没有登场——

这时门被急火火地推开了——美国队长的好跟班好保姆巴基巴恩斯大驾光临。他才是重头戏,没有他出场这事不会了结的。故事并不出奇,无非就是布鲁克林活菩萨对雾都孤儿嘘寒问暖,给他端茶倒水,让后者又挺过了一劫,也使观众更坚定地相信“天使在人间”,然后就可以散会洗漱睡觉了。

但朗姆洛所没有估计到的是,这次的电影不是2D的。当巴恩斯响亮地亲了两下小豆芽的额头,嘟囔着“让我来测测温度”和“巴基哥哥亲亲就好了”的时候,朗姆洛既能感受到嘴唇柔软的触感,也能感受到发烫的额头遗留在上唇的热度。“没听说过体温计对吧?傻蛋。”朗姆洛听到迷你队长的声音弱得像奶猫。

他能感受到他们两个。这种通感并不贯穿始终,但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他感受得到小孩子发烧时眼角溢出的生理性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是温的;巴基把被角掖在小病号的肩胛骨下面后,被子扎扎实实地贴着身体的压感让人觉得房间变小了,变妥当了;洋甘菊茶的温度有点烫喉咙,但气味却让人放松;咳嗽或用力喘气的时会从嗓子一直疼到胸骨,上帝知道生存不易,这不易体现在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小病号睡着了,朗姆洛有幸重新重新掌管了自己的意识。

这些话哪句都不好讲出去,讲哪句都可能被“秩序”掉。

但这些叛逆的念头丝毫没有吓到朗姆洛,他把它们认定为电影内容的残留物,观影的附带影响,而绝不产生于他自身——就像你直视太阳太久之后会有一个红彤彤的残影烙印在你虹膜上,即使移开眼你也能看到一个小红太阳跟着你的视线走。只要他的意识还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他就不会放任这些蠢念头出来见人的,这点朗姆洛自信得很。什么叫双面间谍?

他闭着眼睛把这些念头平平静静地过了一遍,就像电影结束还不愿离场的观众全然放空地盯着全体创作人员名单一行一行地过,放完后脑子里不留一个名字,一头扎回现实世界里。

和别的观众一样,朗姆洛有时候也会希望那段空白期长一点。他当然不喜欢看职工表,也并不尽然讨厌自己的现实生活。但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从座椅上站起来,而且他不打算细想。

04.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一阵。他们谁都没对另一方说明自己在经历什么,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冬兵是希望跟朗姆洛说的,但是他怕被认定进入“失控状态”,那会很麻烦。他知道管理员并不真的希望他痛苦,但也知道管理员真的讨厌麻烦。朗姆洛则很确定告诉冬兵自己看到的东西会引发他记忆回溯,让他被重新洗脑,然后恶性循环。

但是冬兵这次从冷冻舱里出来之后,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们不太确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永远变了,还是以前他们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彼此的眼睛。

他们彼此试探着,欲言又止着,任凭脑子乱得像麻。冬兵靠那些“画面”见识外面的世界——在“画面”里朗姆洛同样靠打人和被打维持生活。但那时候他还是太瘦了,并不总能赢,打过架的人都知道重量压制的恐怖性。朗姆洛总是沉默地吞咽着拳击手套砸在鼻梁、眼眶、颧骨上的感觉,实在吞不下的时候,他会流出血来,但冬兵没办法帮他去擦。看到管理员的血会让他感觉脖子被“断头台”锁住(他从兴奋的解说员那里听来了这个名字),有时候他甚至能从自己嘴里反复尝到管理员的血铁锈一样的味道,那会让他吃不下营养餐,然后被管理员追着骂“不要像个贱人一样闹情绪”——冬兵总能用受伤的眼神软化他,但天知道他不是真的因那些话而受伤。他尽可能地在任务里多袒护这个擅于攻击也擅于受伤的男孩,尽管他长大了。没人觉得不对,队员们已经习惯了冬兵能瞬间想到无数个匪夷所思但又精准有效的作战手段。只有朗姆洛偶尔会迟疑地看过来,偶尔会玩闹着叫他goodboy.

05.

后来情况变得更加失控,对两个人都是。就算朗姆洛极力避免冬兵被送到洗脑台上,冬兵也争气地表现稳定,但那些幻象还是时不时自作主张进驻他们的大脑,到最后几乎和洗脑或进冷冻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关于冬兵的画面和冬兵一样都是神出鬼没的幽灵,总能轻而易举地突破守护着朗姆洛精神界的千军万马。但朗姆洛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一切也正在攻取冬兵的心灵,过程甚至更加轻巧,因为冬兵根本没有对他设防。

一次长期盯梢任务结束后,冬兵突然看到朗姆洛从地下格斗场里走出来,他从朗姆洛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心情好的很,或许是在第一个回合就出奇制胜KO了对手。碧扬卡在等朗姆洛。一顶奇怪的礼帽遮住了她的棕色鬈发,帽缘绑着一根香槟色缎带,末端垂得很长。她双腿分开跨坐在朗姆洛的黑色摩托车上,亚麻裙摆斜着擦过小腿。她跟腱绷着气力,像是随时要一脚马达冲去海角天涯。

“在我的野兽小子上干嘛呢?伯爵夫人。”

碧扬卡根本不理会布洛克落在她帽子上的奚落眼神。“布洛克,”她扬了扬单侧的眉毛,灰绿色的猫眼藏着磷火,邪门的有些迷人。

“想不想消失两天?”她问。

迟疑了几秒后,朗姆洛揽上了碧扬卡的细腰——“一会儿也不换位置?黑暗骑士?”冬兵看到朗姆洛笑着去蹭女孩白皙的脖颈,下巴上干燥的血迹沾了一点在她干干净净的衣领上。

最后他们还是调换了位置。野兽小子咆哮着跑远的时候碧扬卡尖叫着搂紧了朗姆洛的腰(冬兵体会着那里的柔韧和温暖),朗姆洛大笑着夸赞她的勇敢镇定,然后收获了更多被闷在皮夹克里的咒骂。伯爵夫人的遗物半路就被抛了出去,香槟色的小尾巴绷直后又松懈,像雨燕短簇的飞翔。

冬兵不知道他们要消失去哪里。画面里没有地图,指南针和作战计划。同样,他也没有香槟色的帽子、麻布裙和干干净净的衣领,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让朗姆洛笑着看向他,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问一问朗姆洛同样的话。话是属于所有人的,所有人都可以去说。冬兵觉得这个世界不可以那么不讲理,总是把他一个人排除在外头。

“长官?”冬兵试探性地叫了叫管理员。

“怎么了士兵?”

“不,长官,我是说布洛克......”冬兵突然想起细节的重要性,碧扬卡可没叫过他“长官”。

管理员擦枪的动作僵在那里。

“想不想消失两天?”

冬兵仔细地观察着朗姆洛脸上的变化,暂时并没看到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决定进一步将细节贯彻到底——他直勾勾地瞪了回去,然后缓慢地挑了挑单边的眉毛(是左侧,冬兵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朗姆洛的一句“你在扯什么淡?”被冬兵掐上他腰侧的金属手指捏成两半。朗姆洛的前后不一让冬兵慌了神,他还记得管理员的腰肢在“画面”里的手感,他要确认一下——还是那么柔韧、那么暖和.....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这个朗姆洛却什么都不对他说,也不对他笑?即使他完美地复制了画中人的一举一动。冬兵迷茫到近乎委屈。果然是礼帽的事吗?他现在到哪里去找礼帽呢?他有点慌张地去看朗姆洛的眼睛,半为询问半为认错。他知道他一定是犯了什么很关键的错误,但他实在想不明白,也解决不了。

可朗姆洛此刻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状况。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诡异极了。他只能连哄带吓地让冬兵先松开掐着他侧腰的那只金属手掌,他知道冬兵的力道不是玩笑。按理说他应该赶快打开通讯设备向总部汇报冬兵进入失控状态,需要增援。但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不想这么做,这和他每次在“电影”散场后还不愿起身时的感受是一样的。果然如果你选择逃避问题而不是解决它的话,那个问题就会像闹鬼一样一次一次地回来找你。直到你解开那个结,那个把你们俩系在一起的结。

“消失到哪去?”朗姆洛眯起眼睛,“一五一十告诉我你计划到哪步了,士兵。强求不是买卖。”

朗姆洛也不过是人,人都有好奇心。这么久了,他也想知道冬兵这部电影究竟有没有彩蛋。

朗姆洛眯起眼睛的动作在冬兵看来近乎笑容,他多少受到鼓舞继续说了下去。“我......这不是我计划的,是你定地方,摩托车也是你在开。不是强求,你喜欢的......你笑了。”明明是实话冬兵却越讲越心虚,到最后简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还笑了很多次呢。”他快速瞄了一眼朗姆洛的表情又低下头,他看到朗姆洛似乎也愣住了。

冬兵可能正在经历和自己一样的精神活动,如果不是朗姆洛也看过这类幻象他大概已经被冬兵绕糊涂了。他上次骑摩托车玩消失时还年轻得荒唐,冬兵和自己的生命还没有任何交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为什么他和冬兵会同时被彼此的往日幽灵缠上。但是他朗姆洛并不是个科学家或神学家,追着成因跑来跑去也没有人会给他颁个勋章,挨颗枪子的倒更有可能,他更在意后果。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朗姆洛循循善诱,“什么时候看到的?冷冻期?”

“我看到了你。一开始是在冷冻舱的时候,但后来就不固定了。刚才也看到了一次。”朗姆洛没问是一码事,但既然他问了冬兵认定只能对他诚实。

“你真惊人。看到我?我怎么?”诱供者一幅吃惊的样子。

“我看到你打人和被打,笼子外的人叫这个“拳击”。我看到你还是个孩子。你笑着对碧扬卡说话。她用镜子和你打招呼。”冬兵一条一条地列举着,“你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他最后补充道。

“你怎么看待这些?”

什么时候冬兵也被允许有个人意见了?朗姆洛很少问得这么唐突。冬兵太久没有接触过这类“主观题”。脑子处理这方面的机制有点锈了,他艰难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没太懂朗姆洛想让他说什么。

“额,我是说,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感觉。它们让你难受吗?让你头疼吗?”朗姆洛发觉出自己问得不合适,于是重新包装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头不会疼。但我能感觉到你血的味道,那会让我难受。”冬兵决定坦诚到底,而且了解到这层之后朗姆洛也许就不会因为他“闹情绪绝食”而骂他了。“看到你笑时,我会希望你现在也那样。但你现在不,这让我难受。但头不会疼。”

冬兵的话让朗姆洛叹了一口气。朗姆洛没有迟钝到听不懂这个,迟钝到读不懂冬兵看他的眼神和为他挡过的子弹。他知道爱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过是这个了。这真让他沮丧。他读懂了冬兵的秘密,但要永远保守着它,且永远不可能像冬兵一般坦白地全盘托出自己的。这真的让他沮丧。

而沮丧是会不断膨胀的,当朗姆洛觉得它快要冲破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他选择上前一步贴上了冬兵。另一具身体能把膨胀的情绪压制回它应有的位置,让它安于其分,朗姆洛一直相信这点。他凑近冬兵的耳朵悄声说:“别担心士兵。‘看到我’是因为你总是很想我,即使我就在你身边也无济于事,不是吗?让我来教你怎么做才济事。”朗姆洛的战术手套还没来得及摘,它摩擦着冬兵后颈的碎发使冬兵感到陌生的刺麻,他后仰起头去追逐管理员的手渴望得到更多,像一只大猫把软茸茸的脑袋不计后果地往驯兽员掌心里撞。

但管理员冷酷地抽回了手。他要议价,他说条件是你要愿意学,你要无条件配合,之后要保持沉默,沉默到死。骤然的静止是他的决心。

“我愿意学。”冬兵并不知道自己多擅于使用受伤的眼神,“而且......而且我学什么都很快。”他怕朗姆洛看不上他的愿意。

但朗姆洛开始吻他,从他可以理解的地方吻到他无法理解的地方,从他可以接受的方式到他无法承受的方式。他很确定有些地方是不该被用来接吻的,但管理员总是有办法。不会的东西才要学,冬兵觉得自己不能答应了朗姆洛要学,又不作数,尽管他的专注力涣散得可怕。

可接下来的事情愈发使他焦虑,他不确定那会不会让朗姆洛受伤,所以他撑住朗姆洛的肩膀,想让他停一下,一小下(别是永远,拜托)。但朗姆洛带电的指尖顺着冬兵的脊柱留下了一连串粗鲁的火焰,把他烧得更糊涂。朗姆洛盯着冬兵的眼神既像在注视他想杀却不能杀的仇人,又像在凝视他真正渴望的爱人。“你不这样做我才会‘流血’”管理员再次攀附上他的脖子,用滚烫的气息继续恐吓已经很不安的冬兵,“每一处,尤其是心脏。”说到“流血”时他笑着眨了眨右眼让冬兵明白自己不是真的在生气,流血也并不总是很值得害怕。冬兵没有读懂全部的言外之意,但这个小动作却把他重新带回了那条炎热的小巷,小巷另一端走来了朗姆洛,那个被镜子晃了一下眼睛的黑头发少年,冬兵曾经那么迫切地想看他笑起来。

所以好吧士兵,干得漂亮。说实话我早就见识过你精于此道,可我无法向你解释我怎么会知道。作为交换我已经把你放进我最深的深处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向你坦白了一个真正要紧的秘密呢?如果有一个夜晚我被允许剖开自己给世界看,那我会的。我会从内部爆出去,而不是让两张狗皮、两张铁面具从外头把我压缩成一个铅点,印刷到不同文书系统的两种档案袋上。Soldierboy,我知道你说的消失是怎么回事。我真正知道,我确定是这样。

我也能“看到你”,我也总是很想你。即使你就在我身边也无济于事。Soldierboy,你最好表现得再好一点,再无可指摘一点,好到我发不出任何一个指责的音节,这样至少我就不会说出话,我不该说出的话......就是这样......你学得很快......但...别...别他妈表现得像个混球......

布洛克......不要再...不要再给我下达相反的指令了。这会......这会让我学得很差。请原谅我的差,原谅我“像个混球(actlikeadick)”,虽然...虽然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但请允许我亲亲你,让我用你的方式来......

06.

如果事情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一直都只关乎捡拾彼此的碎片,保守彼此的秘密,公示私密的宝藏,交换滚烫的呼吸,任由逝去的水重新渗回四分五裂的现在,把冷漠的尘埃缠绵成泥,那么事情会有幸变得简单。

他们持续看到彼此。

他看到年轻的中士颤抖着手给妹妹写长长的信。他疼到写不了但必须写,因为圣诞前只有这次机会了。

他说瑞贝卡,想哥哥了吗?我为太久没和我的babygirl共度时光和可怕的字体而道歉(插图:一个单膝下跪的火柴小人)。听说到现在你还偶尔哭鼻子问哥哥去哪里了,这让我心都碎了。对我有点信心,babygirl,我过得好极了。战争不是儿戏,但你的哥哥游刃有余。为了你和你的小飞象宝宝每晚能安然入睡我乐于付出一切。只在吃饱了饭、睡好了觉或天空出奇蓝的某一天偶尔想起巴基哥哥就好,尽管我会一直想你的,每分每秒。因为你是个下跳棋总悔步的小赖皮,我已经习惯被不公平对待了(但战绩依旧是4:6我领先,休想改小黑板上的字,我看到你蠢蠢欲动的小手了)。

备注:看到报纸上的史蒂夫了对吧?他实在是个奇迹!我暂时还没跟他认真提过,但他的武器实在令人迷惑地像口大锅盖不是吗?(尽管他把它用得那么出神入化!)等战争结束哥哥就用它来给你做焦糖爆米花,说到做到!别告诉别人,onlyforRebeccaBarnes~

(插图:过大的星盾扣在爆米花锅上,仍有几粒爆米花不合理地溅到了外面)

又注:没人知道圣诞节放不放假,别抱希望。但祈祷我们在圣诞前就能打败小胡子吧!助哥哥一臂之力!

爱你。拥抱你。一个很用力的吻在你的小手上。

(只要它别动板擦)

朗姆洛很久回不过神来。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朗姆洛选择删除哪段记忆的话,朗姆洛希望自己从未知道那年的冬天发生了什么,希望自己从未在历史书上、纪录片里、博物馆的墙上看到过那年冬天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究竟有没有回布鲁克林过圣诞节,他希望一切都成为永永远远的悬案,希望自己从不知道咆哮突击队里唯一一个以身殉国的成员是谁,瑞贝卡的哥哥最后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到故乡。

可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他年幼时从不在意的、历史书上的一行小字,如今变成他心脏上的一个孔洞。

这是朗姆洛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未遇到过冬兵,即使刚当上管理员的时候朗姆洛差点被冬兵掐断脖子见阎王,他也没有现在这么强烈地希望过冬兵从没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因为巴基巴恩斯能够作为冬兵被他遇到,意味着有一些错到无法原谅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意味着命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而他自己,不能说不是狗娘养的命运的同谋,不能说没从巴恩斯的苦厄中分得过一点甜头——天杀的,何止是一点?朗姆洛向来吸食着冬兵的命活着,开始是他的强悍,后来是他的爱。

朗姆洛知道自己是个坏种,是活着的时候就能预见自己会不得好死的那种类型。他允许自己残忍、冷漠、不按规矩来,但他向来讨厌恶心的事,这个界限划在哪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说不出但总能清清楚楚感觉到。现在这事完全可以被归到恶心那类了。

当然,他会像要求冬兵那样要求自己,不仅保持沉默而且沉默到死。但不说不意味着不做。

07.

悲伤是有气味的,冬兵最近在布洛克身上闻到了很多,那是夜幕刚刚降临时空气里潮湿又冰冷的烟火味,带着蔚蓝的颜色。管理员奇怪地悲伤,也奇怪地温柔。这一切让冬兵心里很闷,他担心他。

尤其是最近的一次任务里朗姆洛受伤了,而他本不必。是他固执地非要抢自己的分工,去当任务目标最后的处决者。冬兵能从更远的距离狙击,他从来没失过手,他不知道管理员对他的任务完成度能有什么不满意。他决定跟朗姆洛谈谈,强势一点,要生气就随他。管理员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伤口总是好得很慢,这和自己不一样。

所以他说,长官,我希望任务分工恢复从前的模式。我能完成好自己的部分,而且我擅长做刺杀任务,你不该抢我的活,不该让自己冒更大的险。这不对。

他以为朗姆洛会气急败坏地让他闭嘴,毕竟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理”管理员了呢?但是朗姆洛只是疲惫地笑了笑,失血让他的唇色比平时更浅。他玩笑似的拍了拍冬兵的脸颊,“担心被我抢了风头,冰雪王子?别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成熟点,我还把你当王子不就得了。”

冬兵真正生气了。他说朗姆洛,你知道不是王子的事,虽然你也是我的。问题是事情根本不该这样,要是我从远程完成任务,你不可能受伤,我说的不对吗?因为是我说的,所以怎么都不对吗?你没必要为了证明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让自己受伤。

朗姆洛听到了冬兵攥紧拳头时金属页片关合的沙沙声,他的士兵瞪着他,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他不禁去想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呢?他自己被洗脑的时候为什么不这样生气呢?真是个愚蠢的笑话啊。但他说出口的却是:“comehere,youlittleshit”,然后他张开了还绑着绷带的臂膀,“别让我说第二次。”

“这只是一种战术实践,winter。别的长官并不像我这样幸运,有个可以挑大梁的战士,而他们的蠢脑子想不出那样的话任务该怎么做,所以组织要求我们帮他们做点战术实验,我们的任务分工不会和从前一样了。别的队长可不敢接这个活儿,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不会有王子来救他们,但我不一样,不是吗?有你在我总可以冒点险吧?还是你一直盯着罗林斯队副实在分不出神管老子?”朗姆洛又摆出了那副搅混水的表情,说到最后把自己都逗笑了,但是冬兵还是皱着眉头,尽管他结结实实地把头靠在了伤员的肩膀上。

“他们不应该拿你做实验,他们应该自己弄明白这件事。我不高兴。”

“因为耽误你看罗林斯的屁股了?”

“aaawch!”

冬兵会咬人这件事确实震惊到朗姆洛了。“天杀的,你变异成狗了吗?”朗姆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那圈淡淡的牙印,抬起头又看到了一个面无愧色的赌气冬兵。冬兵抿着会咬人的嘴硬邦邦地去撞朗姆洛的嘴唇,“不是!不是!不是!”冬兵孩子气地重复着直到朗姆洛为息事宁人柔柔地亲了回来才不再闹腾。农夫与蛇,这绝对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朗姆洛丧气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决定全面反思自己的饲养计划。

但其实内心深处的一小块他清楚得很,再重来一百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他不觉得自己欠冬兵的。如果非要用亏不亏欠来清算他们的关系的话,他需要偿付给冬兵的也绝不只是几颗人头,可他也给不起什么别的了。他希望有朝一日冬兵走在阳光下,能少想起几个名字几张脸。他知道冬兵,他知道他肯定会去想。如果再有一点无耻的附加要求的话,他希望冬兵别把这当成什么忏悔或赎罪。朗姆洛没要求过什么高于人的神圣东西对他负责,他也狠了心不对它们负责。

就当是我的一点义气,一番好意,一个小忙,给你的,只给你的。朗姆洛在心里这样说道,好像真有人在问他,好像冬兵真能自由。

可是,走进笼子里的那一刻,朗姆洛脑海里所有声音都停下了。那么的安静——冬兵几乎能觉察到风拂过草叶,鸟扇动翅膀。

他见证了朗姆洛什么都不怕失去反而如有神助,慢慢地强起来。喋喋不休的声音们也几乎放过他了。他变得爱笑,爱有意思的、漂亮的一切,并被它们爱上。有人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专为看他钻进笼子里,有陌生人会等他回家。有人开始买他赢,后来买他输的赔率甚至超过了买他赢。有人会花钱让朗姆洛输掉比赛,他一般都不会接受。因为假装是没有用的,他脑海里的声音精明得很,假装拼命是没有办法骗过它们的。它们会加倍地追着朗姆洛喋喋不休:“你是个弱者吗?”“即使这样活下去也是有意思的吗?”“为了什么呢?”。但有的时候朗姆洛还是会接过这些让他得不偿失的钞票,不是因为他不能对钱说不,而是因为他不能对付给他钱的势力说不。冬兵能从布洛克的眼神和肢体动作中读出这个孩子的恐惧早就盖过了愤怒。他表演得那么好不让别人知道,导致别人总是对他凶狠得过分,在实际上已经达到了恐吓效果也不知道该收手。可是这回真的有点过分了。

从任务完成度的角度来讲,冬兵觉得这个恐吓者完成得太差了。本来他是可以成功的,布洛克已经收下烫手的钱了,也穿着那条可笑的红色小拳击裤走到笼子里了。但是他没必要在钳制住他之后说那么多侮辱他家人的话,没必要用脚去踩疼他的脸。好像这一切不是生意,而是报复。好像朗姆洛拿了那些钱不是为了生存,而单单是因为愿意被他们这样侮辱。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太看不起人了。朗姆洛真的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这么想。然后那个他熟悉的声音又不断地催促他给个答复:“即使是这样活下去也是有意思的吗?”这回朗姆洛没有犹豫,他说没有,这么活着没有意思。然后他从那个劣质的三角绞杀中轻而易举地钻了出来,这个动作在冬兵眼里轻盈得像只闪蝶从臃肿的蛹里蜕出来。朗姆洛冲着那张浮肿的脸一遍一遍地挥拳,一遍遍平心静气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呢?”,他感觉不到胳膊累也感觉不到手套真的碰上了什么。但冬兵作证那张脸确实在不断地变形,直到那个人的头彻底垂下来,绝无可能回答任何问题。

现在有意思了,现在安静了。

朗姆洛抓起场边的白毛巾披在肩膀上就往外走,外头在下雨。他在场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西装男人。那个人说:“我很欣赏你今天的选择,你这样的才算真正的战士。有的人就是需要痛苦来教会他们守秩序,不是吗?”朗姆洛点了点头,他不反对。然后那个人给了他一个号码、一个身份、邀请他做一份新工作。朗姆洛和他一样清楚这会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晚。透过朗姆洛的嗅觉系统,冬兵闻到了“机会”又辛辣又甜美的味道。他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具体交易,但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在布洛克身边让他觉得安心。痛苦、秩序那句话他听了无数次了,但只有这一次,他真的想跟着布洛克一起点头。这是唯一的一次。别的秩序他不了解,但把脚踩在人脸上绝对是违反笼子里的规则的。

看到这些的那个晚上,冬兵想和布洛克说说这一切,想来想去。他对他说:“布洛克,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离开家的了。”

“因为我长大了?”朗姆洛根本没有用心听。

“不是...我是说我看到那天晚上了。天在下雨。”

朗姆洛翻了个身,没睁眼:“我吓到你了吧。”

“吓到我的不包括你。”冬兵像个大勺子一样抱住了故意翻到另一边的朗姆洛。他真傻,他觉得他能藏到哪里,床就这么大。冬兵还是没想好该跟朗姆洛说什么,他不知道经历了这一切的人需要听到什么,所以他决定先说他想说的。“哪里都别去了布洛克,哪里都别去,留在我身边。”朗姆洛没有即刻表达同意,这让冬兵觉得不放心,所以又把怀抱收紧了几分。来自上方的金属臂的压力终于搅和得疲惫的管理员睡不着了,但冬兵勒得太紧他翻不回来,所以他只能对着空气说行吧行吧,我听到你了。然后艰难地动了动活动范围不大的颈椎,低下头在冬兵紧紧交叉在他胸前的手指上落了个困倦的吻,“松点,勒死我了。”

“你也哪都别去。”

朗姆洛觉得自己说没说出口后半句,但他好像感受到了冬兵在蹭着他的后颈点头。

凶狠的表情和话语、给人带来痛苦的意愿和能力像几根支柱一样架起了朗姆洛曾经的生活。冬兵多多少少庆幸朗姆洛具有这些东西,不然他没办法活着遇到自己。但它们又让他心里发痛,因为他能感受到朗姆洛并不真正情愿拥抱它们,就像他小时候并不真正情愿接过那些可怕的人递给他的钱,也像在朗姆洛当管理员之前冬兵自己必须要日复一日吃那些恶心的营养餐,尽管他从不觉得自己能真正地消化它们。他们面临的选择是一样的:饿死,或者吞掉眼前的东西。

冬兵希望就像朗姆洛说的一样,他被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把脑子搅成浆糊了,这样自己想的一切都不可能是正确的。因为他正在担心,比起吞掉眼前的东西,管理员好像开始奇怪地倾向前一个答案。他抱起来的感觉好像轻了一点,也小了一点。

08.

不知道是冬兵做任务时碰到美国队长让一切变得更复杂还是电影也刚好也该演到他们生命出现交集的这一节,他们开始在关于彼此的画面里看到自己了。

追问“桥上的那个男人是谁”让冬兵被再次洗脑,朗姆洛不确定他再醒来时还会记得多少。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傻到家了,竟然没有多嘱咐冬兵几遍把问题留给自己;另一方面他也相对释然,那可是美国队长,是巴基巴恩斯吻过额头的病号男孩,他怎么可能不问呢?怎么可能不一问再问呢?

这是朗姆洛第一次没有做到全程在场,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做不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因为他看不下去,是因为这次冬兵的脑子里装满了他,这件事和他有关了。他觉得自己的看不下去和看得下去一样恶心。即使不看冬兵他也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背上的那束眼神在尖叫着让他回头,朗姆洛知道听从他是愚蠢的,但还是回头看了一次,两次。就两次,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泄露。

当天晚上朗姆洛看到自己对冬兵撒的第一个谎。

当然是比较严重的那种,零星的小谎他算不清了。这个故事他太熟悉了,他做过太多次了。无非就是把想从基地逃走的失控冬兵哄好、骗好、钳制住。给他一点希望,承诺给他一个除“杀光所有人逃走”之外的次好的选择,然后永远都不兑现这个承诺。朗姆洛对其中的原理非常清楚。但这是他第一次用冬兵的眼睛看行骗的自己。

冬兵看着眼前的男人缓慢地放下枪,放下电击棍,放下能对付自己的一切。他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上一个实验员的脖子断在金属手间的触感还很生动鲜活,这触觉催促着冬兵重新体验它,把它变成新的真实,把眼前的这个小个子也放倒,这样事情会变得简单。但是朗姆洛是如此的喋喋不休,他仿佛掌握了什么特殊的传声技巧让自己的每一句话都逐渐清晰地流进冬兵嗡嗡作响的大脑,又快速原封不动地流出。冬兵因太失控而没办法理解。

他不得不被动地听着“我们可以一起去别的地方的,你来定地方......如果没有我,你连基地的大门都不知道怎么开。你杀了这么多人,现在没有回头路了,别在阴沟里帆船。带上我没有错......你害怕他们通过我找到你吗?这是我的联络设备,我会慢慢地递给你,你可以捏碎它。来吧士兵,捏碎它吧,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来吧。”冬兵听不明白但看得懂他的肢体动作。

朗姆洛觉得这样一来严格意义上讲自己并没有骗过冬兵,因为冬兵并没有真正相信过他说什么,大部分的内容他甚至没听清。对冬兵来说,这里没有诱饵,也没有鱼钩;没有可疑的应许之地,也没有拙劣的恐吓。这世界太吵了,而冬兵又杀红了眼。彼此矛盾的感官和冲动斗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个问题:听下去还是不听,杀了他还是不杀。

而冬兵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什么选择,没人比朗姆洛更清楚了。

没有诱饵冬兵还是上了钩,没被恐吓冬兵还是投了降。朗姆洛觉得自己的士兵死得冤枉,如果失去自由当真算是一种死亡。

他的士兵一次次地死掉了,仅仅因为他在那里。

朗姆洛终于明白了如果想要冬兵活下来他需要怎么做,并不是像他所想象的那样,他需要额外地说或做些什么,不是的。他要做的仅仅是移下脚,把挡在笼子门口的自己挪到别的地方,就这么简单。

这好说,这有什么难。朗姆洛这样想着进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睡眠。一切看明天的吧。他睡得很踏实。

......

剧痛过后冬兵发现自己还能记起朗姆洛,但一些本来缠绕在他心头的困惑变得不清晰了。他忘了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太久没到过冷冻舱了。冷气把他带到了另一个环境中,冬兵感到莫名的熟悉。然后他再次看到了朗姆洛。看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身上带着泥、带着血。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西伯利亚基地完蛋了。”医疗组很久没有来过了。他没有正常的东西吃,也太久没有被冲洗过。上次任务目标的血还挂在他身上,像是一只不愿松开的手。他很饿,很疲惫。人们不再关掉白炽灯了,他们要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他透过朗姆洛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待过的笼子,他瞬间感受到了朗姆洛有多么想打碎笼子的锁,从他第一眼看到它就开始想了。尽管朗姆洛表面上只是冷静地进行着交接,偶尔针对某个没有明确规定可左可右的事项讨教经验。但他听到朗姆洛在心里很难听地骂着那些人,他听到他说所以你们见鬼的基地完蛋了,因为就连最好的战士都能被你们照顾成这样。所以你们完蛋了。你们就缺这点天杀的经费吗?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卖屁股呢?但朗姆洛只是冷静地进行着交接。原来人的心脏可以一半在火炉上一半被结成冰,冬兵晕乎乎地想。

冬兵看到朗姆洛手无寸铁地走到自己身边。

“嘿,士兵,我要带你去别的地方了。”

当年他只听到了这一句,但现在朗姆洛给了他一双耳朵用来听他本可以说出的。

他听到:“士兵,你的脸太脏了,这是你的血还是别人的呢?我会搞清楚的。但当务之急是给你吃一顿很像样很像样的饭,热的、有肉的,你瘦得像条死狗怎么撑得起这条胳膊呢?现在是胳膊上长了一个你还差不多。还有,你太难闻了,这不怪你,但你真的太难闻了......这些我们都会解决的,很好解决。但凡你是个长脑子的就乖乖地跟我走吧,别让我死在这。我不是好人,但他们这样对你太恶心了,你不知道我会对你多好。你的命运要改变了,倒霉的小东西。”

“如果我不带冬兵回华盛顿呢?”

这句话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冬兵紧紧抓到了。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把掐住了朗姆洛的脖子,速度之快让后者来不及反应。

那时的冬兵在害怕。他在陌生男人澄澈的棕眼珠里看到了一个肮脏的自己,沾满血和土。他越抗拒那个画面越收紧手指,直到那个男人痛苦的咳喘声把他惊醒,他噩梦惊醒一般陡然松开了手。他没有想伤害他。只是他离他太近了,他不想被他这样看到,又不知道怎么让他不再看他。

他惊恐地看到了眼前的男人脖子上青紫的指印,他想说抱歉,我很抱歉,你不要死掉。但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他说不出半个字。俄语、英语、葡萄牙语、拉丁语......他什么都会但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勉力像动物一样呜咽。他看着他,用自己所有的后悔去看着他。他搞砸了,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了。

(“那群狗娘养的让他怕人了。”原来朗姆洛即刻赦免了他,他本不必那样害怕,冬兵终于松弛下来。)

在确定冬兵暂时没有进一步行动后,旁边的人冲了出来分隔开他们两个。他听到有人说“我他妈说过要先打麻醉针,朗姆洛你彻底疯了。”

“Isee.”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朗姆洛的眼睛却依旧玩味地盯着冬兵,冬兵看得到他的眼睛被不寻常的热度烧亮,“重点是他松开了手,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士兵,邀请依旧奏效。”

离开笼子前朗姆洛重重地看了他两眼。

十五年后,冬兵才知道那热度不是愤怒。

麻醉针最终还是刺入了冬兵的皮肤,这次他没有奋力保持清醒。他想表现得好,他想去别的地方。

冷冻舱里的冬兵同样感受到了无法抗拒的困意。“如果我不带冬兵回华盛顿呢?”他咀嚼着这句话,直到下颌发麻。

09.

会有任何人感到震惊吗?即使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人们也会只想着自己的小事。火山爆发了,岩浆窜得哪儿都是,坍塌的房顶快盖到面门上,但是有人在看戏,有人忙着向生育神致敬,有人琢磨着加个餐做点东西吃。就是这样。皮尔斯要是知道洞察计划启动的当天他的资产和特战队长在想什么可能或多或少会对计划失去信心,但这真没必要,他也有他自己牵肠挂肚的小事,只是他不让别人了解。

朗姆洛的那句话伴随着冬兵睡着又伴随着他醒来。他隐约感觉朗姆洛真的带他去过别的地方,但他想不出。冬兵此刻的大脑就像一个空荡荡的旅馆,他知道旅馆里有很多的房间,也知道房间里曾经住过人。但一夜之间,绝大多数人都走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回来,也记不清走的都是谁。所以他想问一问留守到最后的朗姆洛,问问他曾经一切是怎样。

但是他莫名开不了口,西伯利亚的境况重演。朗姆洛一遍遍地检查着他的装备,那张核查表都快被他划烂了。每个解冻后的复原动作都被演示了不止一次,能被拆开重装的装备都被拆了个稀巴烂又装回原样。备用弹药比平时多不止一倍,冬兵觉得自己根本带不走这座小山。“够了,布洛克。”他轻声对朗姆洛说。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熟悉的称呼让朗姆洛停下手上的繁忙抬头去看冬兵的眼睛,你还记得“布洛克”多少?他当然想知道,现在不问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但他当然没有问。他说:“没事。”

管理员总是有办法。小山化成了散沙,东一撮西一撮妥妥当当地分居在冬兵武装背心的不同分区,超级士兵没觉得比平时沉重多少。

然后朗姆洛一次次地和冬兵确认作战计划。计划A、计划B、B的分支、分支的分支。美队来了的计划、美队没来的计划、万能计划、手臂失灵的计划、枪支走火的计划、计划取消的计划......

“你带我去过别的地方吗布洛克?除了这里。”

冬兵意识到了。这和昨晚他看到的布洛克一样。西伯利亚基地的朗姆洛冷静地进行着交接事项,就可左可右的事情进一步询问详细的经验。他在逃避自己真正在意事情。他在试图把火焰结成冰。那火是什么。冬兵想知道。

“没有。”冬兵看到管理员的眼神闪都没闪一下,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要问。

冬兵很少从朗姆洛这里得到直接的答案,但这次不一样。

“我们本来可以去很多地方的,但是最后一个都没去成。因为我不愿意。有时候一开始就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你,有时候答应的时候没骗你但后来又不愿意了。归根到底还是不愿意。所以没有,士兵。我们哪儿都没去过。”

朗姆洛大大方方地盯着冬兵的眼睛。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眼泪怎么可以来得这么快,但他没释放出一点要安抚的意思。

“这件事你要找出一个人来怪的话那只能是我,确实是因为我不愿意。你要是怪我那就对了,证明你脑子稍微好用点了。但是我不会感到抱歉的,因为你也把我毁了。”

冬兵不确定朗姆洛和自己在说同一件事。但他觉得自己一下子什么都没了。不是因为朗姆洛说他们哪里都没有去过,不是因为朗姆洛说他哪里都不愿意和自己去,而是因为他用那样的方式和自己说,因为自己哭了他也不管。他很伤心地蹲了下去,他感受到那座四分五裂的小山了,它们生硬地挤压着他的胃。他不想做任务了,他想把头埋起来,黑暗让他觉得安全,让他可以不再一直一直一直听着朗姆洛说他有多不愿意、多不愿意跟他去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那双不容拒绝的手把他的头捞了出来,他不能反抗,他被迫抬头去看朗姆洛的眼睛,一大颗眼泪滑了出去让他刚好能看清。他看到痛苦,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他终于胆敢很用力地抱住了他。他哽咽着说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把你毁了。你不愿意就哪里都不去,去哪里都需要你愿意。我会做好的,A、B、分支的分支、B的分支、万能计划......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孩子话。

朗姆洛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

他以为让被抛弃的小狗不再一次次跑回来的方式是向他证明自己真的不想要他,一点都不想,而且他让自己恶心。他以为最困难的部分在于说出那些话,毕竟他是真的想要,真的很想要他一次次地跑回来,他甚至想不出自己还想要什么别的。可是冬兵是个人,比谁都更是一个人,他朗姆洛又比谁都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还能怎么样呢?

可朗姆洛无奈地发现,当下的问题在于说了也没用。他只会哭,一直哭,哭到残忍的话都变成水滴落到地上,哭到忘记自己是被不想要了的那一个。没救的软弱者,没救了。朗姆洛蹲下来亲了亲他湿透了的软弱睫毛。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朗姆洛用嘴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三下冬兵的颧骨,表示自己还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此外他毫不为自己出尔反尔得多快而羞耻。冬兵紧张地抓住了他胸前的的武装带防止他离开。朗姆洛被迫向前倾过去,干脆凑到冬兵耳边跟他说话:

“你的任务让我不放心了。我心不在这,说话没过脑子,明白?别哭了。喂,特战队呼叫冰雪王子?”冬兵吃力地点了点头。“桥上那个男人要是再叫你‘巴基’,你就姑且听他说什么。他不会骗你,他对你有用,他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所以别让他死。收到?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任务。”

朗姆洛确定冬兵听懂了,也确定他会按自己说的做。他知道自己给冬兵的任务跟皮尔斯给他输入的指令之间的出入有多大,但他并不担心这样的冲突会扰乱冬兵的判断。他清楚得很冬兵是谁的士兵,他最后会听谁的,他可能都不会费心思去想两个指令为什么不一样。

他没办法踢走一只并不想走的小狗,也不想装瞎,假装看不见隔壁街区就有一个更好的家等着他或假装他真的属于这里,这个大垃圾堆。他只能告诉他,这是一个任务,是他最想让他做好的一个任务。

朗姆洛任由冬兵抱了他很久。最后他拍了他后背几下,玩闹着叫他goodboy,然后把掉到地上的一个弹夹重新装回到冬兵口袋里。

10.

会有任何人感到震惊吗?即使人们再牵挂自己的小事,大事依旧会按部就班发生。庞贝城有人全神贯注在看戏,有人忙着向生育神致敬,有人琢磨着加个餐做点东西吃,但该爆发的火山照旧爆发,坍塌的房顶照旧盖到面门上。无论人们如何撕扯着自己的心哭过、闹过、演讲过,洞察计划的航空母舰还是上天了。

世界在燃烧,人们在分别。但朗姆洛和冬兵还是设法看到了彼此。

如朗姆洛所料,冬兵选择了执行他那一个任务。他没有对“桥上的男人”下杀手,尽管指令在他体内尖叫着难以违抗的恶意,让他的耳膜嗡嗡地响。但朗姆洛不让他杀他,而且他也不想,这个男人让他觉得熟悉。他是个强大的对手,但总有一些瞬间冬兵会觉得这个强大的对手需要的不是被打败而是被照顾。这感觉让他心烦意乱。烦乱中他们几乎把什么都毁了。

火球一样的母舰砸向波托马克河的中途好像碰到了什么一下,两个超级士兵都没有太留神,这感觉像是一个小浪打在了船只的侧舷,带来的颠簸并不让人晕眩。没有人看到有一栋大楼烧了起来。

落水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和火光。

冬兵看到巨大的烟花在天幕和水面上同时炸开。

这是他离开西伯利亚基地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烟花绽放声音太类似枪炮,这多少让他有些难过,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移不开眼,他看入了迷。那些金色的碎片会真的掉到水里吗?他想回头问一问管理员,却看到了金色碎片化在他棕色眼睛里的样子。

冬兵觉得比起天上的碎片,他更想看这些,他很安静地看了很久。

小半天,年轻的管理员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盯着,他笑了起来:“It'srainingmen~Hallelujah~(天上下男人雨了~哈利路亚~)”他没问冬兵看什么,只是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不像话的小调,转瞬即逝的彩光在他硬朗的骨骼轮廓上轮番流照。冬兵想摸一摸光动起来的感觉,却不敢真的伸出手,所以他只是看着他。

“看天上啊,傻瓜,或者看海里,跟所有人一样!”朗姆洛被盯得稍微有点急了,但他又眨了眨眼睛表示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想让他错过他不该错过的。

冬兵诚恳地点了点头。他蹭到管理员身边,抬头去看天空。或许是不存在直接目光接触让他勇气倍增,抑或是满天满海的烟花让他晃神,他用人类的那只手去碰了碰朗姆洛的手。紧张让他失去触觉,他怀疑自己只摸到了空气。高明度、高对比的色彩让他快窒息了,他偏头去看那只在海里孤单单矗立着的帆船建筑,却感到一只温暖的手缠了过来,缠得那么紧、那么理所应当,好像这两只手本来就不应该是分开的。

“It'srainingmen~Amen~(天上下男人雨了~阿门~)”

朗姆洛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哼,只是往左边稍微挪了挪,把他们中间发生的事情掩盖得更紧密,尽管这在整体上显得更可疑。

但他们顾不了这么多,整个世界的烟花都在他们眼中,他们一丝一毫的神都分不出。

“我就知道这次申请带你跨国任务是对的。”

朗姆洛眼睛看着天空,但冬兵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他知道朗姆洛在笑,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的。

海里的那艘帆船里住着他们这次要暗杀的人,但他觉得停泊一会也没什么。

骗子。骗子。骗子。你不能说我们哪里都没去过。你不能说你不愿意。我只是提了个合理的问题,你不能对我说那样的话。

回过神来之后冬兵发现自己和那个“桥上的男人”已经上了岸,他有脉搏、有鼻息、有心跳,多重确认后冬兵觉得自己把朗姆洛给他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他要回去找朗姆洛,他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双骗子的眼睛。

那轻轻的一下颠簸让三曲翼大厦被烧得不像样子。

冬兵走了之后朗姆洛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去做原定的任务,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选择。如果还有以后的话,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去想自己该做什么,而这些“做什么”又都会和冬兵没什么关系,毕竟美国队长不会死,他不死的话也不会让“巴基”和九头蛇再搅到一块。这一切让他觉得过完一辈子这个选项好像冗长得有些烦人了。他不太想这样了。

但他没想到上帝会这么快听到他的抱怨,然后做出自己的批复。他的批复是那就让燃烧的房梁掉下来,那就让一切崩塌。这当然不会令人满意,但也不会无聊。

“我就说不会无聊的吧,Steve.”

工业博览会上很热闹。明艳的女孩们围绕着穿新军服的永远迷人的巴恩斯中士,明日直开英格兰战场的巴恩斯中士。汽车开始往空中飘的时候大家都激动得屏住了呼吸,它以它突然又强硬的方式重回地面时大家都吓了一跳。朗姆洛觉得那汽车很沉,它好像砸在了自己身上。有人尖叫起来,然后人们又开始笑、开始鼓掌。巴基回头和史蒂夫交换一个鬼脸。

然后博览会正式开始了,烟花不要钱似的在天上放。

所有人都在看烟花,但朗姆洛看到史蒂夫会分出神多看几眼他的巴基,因为他们快分别了,史蒂夫担心他,舍不得他,又不会说。他看到巴基的女伴很兴奋地抓住了他的手摇晃,他看到巴基很自然地笑着亲吻女孩的额头,然后说着一些让人感到快乐的话,一些可以聆听的蜜糖。朗姆洛知道这个巴恩斯永远不必害怕被丢下,永远不用担心毁掉谁或被谁毁掉,永远不需要对根本就不赖他的事说对不起,永远不会穿脏衣服,兜里更不会揣着一堆弹夹。他既不是加害者也不是被害者。他是一个爱人,一个保护者,一个哥哥。永远是,不管是谁的。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对的,事情就应该是这样,也即将是这样。

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响得过分了,仿佛就炸裂在他耳边。

物极必反,接着他听不到来自左边的任何声音了。一切那么安静,那么安静。他几乎能觉察到风拂过草叶,鸟扇动翅膀。既听觉之后,视觉也不再是必需了。睁开眼,他只看到一片漆黑。但闭上眼。他看到了他的士兵。他看到他的士兵风尘仆仆地向他奔来,绝望地在一片燃烧的废墟里东翻西找。他手上沾了泥和血,衣服湿透了。

“骗子!骗子!骗子!”

他看到他的爱人,他的保护者,他的哥哥用唇语这样说。

——正文完

宅总的无性化

李四这个行走的荷尔蒙散发器就不提了,他与Zoe姐姐,Kara姐姐,还有多个女性号码都表现的很有发展的余地。宅总仅有的几次跟女飋号码有接飋触,有一位是欣赏对方的专飋业素养,给对方提飋供了一份工作,就这李四还酸唧唧地在边上散发着醋意说,要不要给你们俩留点空间。另一个女性号码,则是觉得对方跟他比较聊的来...

李四这个行走的荷尔蒙散发器就不提了,他与Zoe姐姐,Kara姐姐,还有多个女性号码都表现的很有发展的余地。宅总仅有的几次跟女飋号码有接飋触,有一位是欣赏对方的专飋业素养,给对方提飋供了一份工作,就这李四还酸唧唧地在边上散发着醋意说,要不要给你们俩留点空间。另一个女性号码,则是觉得对方跟他比较聊的来,有共同的爱好书籍,音乐,而并非出于,觉得对方的长相,身材很有魅力而被吸引的,当然,结果是被下飋药了。

再说回Grace,他们俩可以看的出来爱的很深,但给我一种特别文青,特别精神恋爱的感觉啊!就是他们俩没有那种sеxtension性张飋力在,只让我感觉,这俩特别柏拉图啊,可以从苏格拉底聊到黑格尔,又可以接着从克里姆特聊到德加,不带停能聊一夜不睡觉的那种。【以及,我才不相信李四能能跟Zoe打一夜的牌】

再比如说Root,跟宅总的共同的剧情线还蛮多的,他们两个人一起单独走剧情的场景也很多,并且root一直是他的“脑残”粉,对他说话的语气那是各种暧昧。但是几乎不会给观众一种,这两个角色有发展可能的感觉。即使是root在地铁站里当着宅总的面脱衣服都没有旖旎暧昧的气氛,也不会让人想歪,而只觉得root在单方面调,戏宅总玩。

而宅总唯一比较感情外漏的就只剩下李四了,从110奋不顾身去停车场救李四,再到什么天台拆炸飋药之类的,可以说,一直波澜不惊,古井无波的宅总,他的情绪只为了李四波动过啊!宅总连第一季终被root绑飋架的时候,即使紧张害怕,都没有去天台救李四,怕失去他的情感波动大啊!

所以,我只想说,如果这都不算爱!!!!!

#每天都会被员工放电#

-Onlyonechair,MrReese.-Problemsolved,Harold.图片来自网络

-Onlyonechair,MrReese.-Problemsolved,Harold.图片来自网络

傲慢与偏见

暗淡的灯光下,坐在椅子上的人看上去很狼狈。

前来接收犯人的Hobbes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手拂了拂肩膀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右肩上的伤很严重,吞吐着粘稠的血液,已经染透了他的浅色衬衫,外套(如果有的话)早就不翼而飞。据押送的狱警说他背上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也许现在对他的行动还有一些影响。他的背贴在椅背上整个人坐得很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略有些抖。他的伤只经过最基本的处理,应该还像是燃烧一样地抽痛,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眉头皱着,微凸的淡色眼睛目...

前来接收犯人的Hobbes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手拂了拂肩膀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右肩上的伤很严重,吞吐着粘稠的血液,已经染透了他的浅色衬衫,外套(如果有的话)早就不翼而飞。据押送的狱警说他背上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也许现在对他的行动还有一些影响。他的背贴在椅背上整个人坐得很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略有些抖。他的伤只经过最基本的处理,应该还像是燃烧一样地抽痛,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眉头皱着,微凸的淡色眼睛目光游离,本来就薄的嘴唇抿得紧显得更薄,头略抬起,以一种焦虑但试图平等的姿态与Hobbes对视。

虽然怕,但是不卑不亢。Hobbes暗自评价。

Hobbes象征性地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囚犯8576,欢迎你进入国际监禁中心,我是监狱长Hobbes,你是Mr.……”

“WilliamCrow,典狱长先生。并且,我不认为把一位大学教授绑架到贵监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椅子上的犯人说。他有种独特的发音,没有大多数美国人的油滑,带点不同的绅士味道。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有些斯文的教授气质,如果他的西装外套没有遗失的话。

“非常抱歉,Crow先生,有人花大价钱把你送进来可不是让你给我们讲授……”Hobbes拉长了声音。

“数字逻辑。”

“不是让你给我们讲授数字逻辑的。”Hobbes走近几步靠近犯人,用没有拿着文件夹的手为犯人整理了一下他满是褶皱的衣领,声音无限轻柔,像是哄人入睡,“不过等我有兴趣的时候,你可以给狱警们讲讲计算机原理,这样,这里蠢货的数量说不定可以减少一些。”

犯人已经被逼得整个人在椅背上坐得更直,可惜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典狱长伸过来的手,手指修长,动作轻缓,但毫无疑问,让人毛骨悚然。“你们会怎么对我?”他问,声音还是绅士的味道,但是带上了一些哭腔,“像在飞机上杀掉那个人一样杀掉我吗?”

下一刻,典狱长温情耐心的表情被阴冷代替,貌似无意地扫过一旁带着面具的狱警。细微的动作却令高大魁梧的狱警不自觉一颤,即便他们的面具并没法泄露他们的表情。

“你的欢迎会今天就开到这儿,Mr.Crow。”典狱长直起身,把文件夹交给一旁的狱警,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方巾擦了擦他那根本没有任何污物,只替犯人整理了一下衣领的手,“Gerry,我想我们需要关于某些‘界限’问题聊一聊。”

一个胆小、不擅长与人沟通但自尊的教授。

Hobbes靠在监控室的桌上盯着监视器,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犯人又惹出事来,连带着其他犯人热情的欢呼和咒骂,而ProfessorCrow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活像大潮中的一只小船。几个犯人从他眼前经过,毫不留情地把他挤倒在地,他自己也不能马上站起来,直到另外稍微“良善”一些的中年犯人把他拉起来,他低着头,丝毫不敢跟对方有眼神上的接触,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感谢。

一个典型的字面意义上的教授,Hobbes对着监视器啧啧称奇,真的“良善”之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活人墓之中,希望他不会好心到去帮别人捡掉到地上的肥皂。但是真正的教授又怎么会被人关到这里来?能平平安安在活人墓活到中年,那绝对是犯人中的元老。

ProfessorCrow看上去老实,内向,说不定还有些人群恐惧症,他会和什么样的人结仇,还是他手里掌握有什么人的把柄?可花大钱把他关进来的人并没有提起。有意思,Hobbes眨了眨眼,离监视器更近了些,看似没什么遮掩的教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就像每个人一样,怀抱着阴暗得不能见人的秘密走在阳光之下,任由它在心里霉变、腐烂,培育出硕大的食人花朵,然后反噬它的主人,把他们吞得丝毫不剩。

头顶忽然忽闪起来的灯光破坏了典狱长的好心情。这该死的电力系统自从上次被那两只越狱的老鼠炸坏就处于半瘫痪的状态,不光是整个活人墓的电力供应受到影响,连他最喜爱的小小惩罚手段也受到限制——功率大的烤箱对家里的电路系统总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活人墓百废待兴,才会急于吸收周转资金,以至于对于像ProfessorCrow这样没有确切资料的人来之不拒。

“Gerry,”他打了个响指,一旁的狱警马上走到他的面前,“我们的电力系统什么时候才能全速运转起来?”

“最快还需要5天,sir。”

“噢,那还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Hobbes眨了眨眼,他的眼眨得很慢,眼睛阖上睁开,薄薄的眼皮带着刷子一样的睫毛,虽然好看,但更显出他的不耐烦。

“我会去督促他们整修得快一些,sir。”狱警Drake带上面具走出监控室,面具很好地掩盖了他脸上的极度不满。

Hobbes重新将视线转向监视器,可怜的教授似乎再次被麻烦缠上了,他这次不知怎么挡了了监狱里“北方组织”老大的路,高大的黑人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他急急忙忙地说着什么。

也许应该说,教授的命运实在是悲惨了些,一天之内“屡遭”不幸。但是,Hobbes可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那两只该死的老鼠从活人墓打洞跑出去之后,所有的偶然可都是由无数的必然组成的。

他眯了眯眼,是时候拜访一下我们的教授了

典狱长亲临探望,足够让人坐立不定,寝食难安。透明盒子里的教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不请自来的典狱长,他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Hobbes,并不明亮的灯光里几近透明的眼睛里闪着不安的神色。

“作为典狱长,我个人希望你能喜欢这里。当然,牢狱生活总是很无聊。”Hobbes笑了笑——明显是那种应付的假笑,“给你带了本书。”

“阿西莫夫的《基地》?”ProfessorCrow接过书翻了翻,“你们没有史蒂芬·金的书吗?”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正身处囹圄。”典狱长仍是那副假笑,“更重要的是,我拥有你,而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ProfessorCrow抿紧了嘴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典狱长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两个人对的鼻尖几乎挨在一起,近到他已经看不清Hobbes的脸,只能看到他那双灰绿色的眼。

“上次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故,我们的欢迎会开得很不成功。”典狱长伸出左手攀上他的肩膀。

“所以现在是个好机会,为了方便我们更深刻的了解,我觉得你有必要说出些真话。”典狱长的左手从他的肩膀滑下,停在领口的位置。

“比如……你真正的名字,你真正的职业,你被关进来的原因,关你进来的人的名字,以及你和他们的关系。”还是低沉好听得催人入梦的声音,依然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恶魔甜美的召唤,“别告诉我你今天被监狱里的好几个不同帮派的人拎着不放只是因为他们看上了你的屁股。”

“我叫WilliamCrow,教授大学数字逻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进来以及被什么人关进来,我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说,是某天你在路边散步的时候,忽然被人抓住,然后‘咻’地一下被送到这里来的了?”典狱长笑了,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是应付的假笑,却更让人胆寒,他停留在教授领口的左手正摸索着解掉灰蓝条狱服的扣子。

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的寒冷让教授不着痕迹地躲闪了一下:“Mr.Hobbes,我恐怕你此时的行为……啊!!!!!”他的痛觉快于自己的听觉传导,在一阵仿佛重击之于大脑的痛觉之后,他才听到自己痛苦地沉吟出声。

典狱长将手指正毫不留情地戳进了他的伤口:“说实话。”

“我叫WilliamCrow,教授大学数字逻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进来以及……”

“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你在哪?”

“我工作的学校。”

“在干什么?”

“批改作业,指导学生论文。”

“什么论文?”

“《基于计算机原理的人列计算机可行性初探》”

“学生的名字?”

“MonicaMiller。”

“她是哪里人?”

“噢……”教授再次痛得呻吟出声,被Hobbes硬生生戳进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他颤抖着,抽着气,皱着眉,激动地,伸着脖子使劲盯着面前的人:“听着,Mr.Hobbes,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必须向你解释我是谁,而我也仅仅知道你叫Hobbes,是这个监狱的典狱长。”声音里满是哭腔。

Hobbes看着眼前终于被激怒的人:“看来今天并不是适合聊天的日子。”

他收回手指,站直身子,歪了歪头,看着那上面殷红粘稠的血液,将沾了血的手指优雅地放到嘴边舔了舔,随后又扭头啐掉,眼睛看着教授,一眨不眨。

“希望下次关于阿西莫夫我们可以得到某些共识,ProfessorCrow。”

“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关于《基地》的讨论了。”

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中,Hobbes正用虫针从蝴蝶中胸腹面插入,将蝴蝶标本反钉在展翅板上。美丽的蝴蝶,生命已经从身体里流去,宝石蓝的艳丽颜色还在。在放大镜下,他仔细地展开蝴蝶四翅并用纸条和大头针压住主体,正好触角、腹部和足。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ProfessorCrow打量了一下周围。空间当然比监狱的小隔间大得多,最重要的是,它有墙,坚固的墙壁,所有的窥视和试探都可以被阻挡在外面。而且,如果不是有身处活人墓的自觉,他简直觉得是置身什么人的展览室了:墙上那些美丽的蝴蝶标本宣示着典狱长的喜好和收藏,大概是这令人窒息的监狱里唯一的亮色。还有那音乐,平静舒缓,而越是平静舒缓越让人害怕它宁静的表面之下涌动的暗流。他看了两眼典狱长手中的蝴蝶:“蓝闪蝶?”

典狱长毫不意外地抬起了头,仔细打量教授:“别告诉我一个擅长计算机的教授对蝴蝶品种也有研究。”

“不,”教授笑了笑,“我见过很多次而已。”

“哦,那倒是挺好,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Hobbes接着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头的工作上。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敲门声响起,经过Hobbes的同意后,带着面具的狱警推门而入,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沉默地离开。但是教授知道,他应该是那个Hobbes口中的叫“Gerry”的狱警,他应该姓Drake。

“我对于身处于此感到非常不适,Mr.Hobbes。”

“我也非常不适对于你身处于此,ProfessorCrow。”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舒缓的钢琴曲在室内流淌。

“那这算什么?是上次的歉意还是对我一整天良好表现的奖励?”教授终于端起那杯咖啡,看着它蒸腾的水蒸气,贪婪地闻着它散发的醇厚咖啡香,“我想这应该是在我终于和囚犯里面的几个Boss都谈过话之后,作为对我不再到处惹事的奖赏。”

Hobbes猛地间停下手中活计:“什么谈话?”

ProfessorCrow忽然改变的语气让他一时走神,一颗大头针的位置就此偏离。

该死。

“关于非常时期活人墓弱点的谈话。”不同于前两天的拘谨,教授的语气一下子放松起来,顺带还有他脸上的表情。

那种刻意装出坚强的恐慌没了,声音里的哭腔没了,语言里的拘谨和那些五个音节以上的大字眼没了,现在的他看上去非常自如,正在企图控制整个场面——并且他成功了。

“如果我真的是你想象的那种坏人,我会怎么做?”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很苦,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会告诉那些boss由于之前有人越狱炸坏了供电系统,所以即使现在有所行动,外强中干的典狱长也不会把他们放到那小小的可爱的烤箱当中去,他甚至都不敢用全力去镇压。以一个监狱的犯人去对抗一个监狱的狱警,损失不可避免,但是终究能够成功。”

Hobbes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眼前的人似乎是连气质都变了一样,微微侧低着头,无机质的浅色眼睛带点神经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微笑慢慢滑向一边的嘴角:“不过还好我不是个坏人,不是吗?”

叫Crow的冒牌教授自如地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端了咖啡抿了一口,嫌弃地皱了皱眉:“你们没有奶精吗,Willy?”

如果不是因为处境悬殊,势均力敌之时,他是个好对手。

Hobbes低沉地笑出声:“所以入狱的时候,从你身上搜出的甩棍我猜你不是打算当教鞭用的。”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囚犯打量,眼神让人觉得可怕,犯人们无不觉得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冷静的猎食者一击致命。可是这次,坐在他对面的囚犯偏偏瞪了回来,以一种挑衅的眼神,偏执而且疯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响起,活人墓的门隔音效果确实堪忧,不过这倒给了Hobbes信号,他想通了什么似地站起身,隔着桌子,双手抓起对面正在得意的小恶魔的领子,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

如果说唇舌是武器,那么亲吻也是一场战争,他们在这场弥漫着咖啡极度苦涩味道的战场上紧紧地防守和推拒,咬噬对方的肉体,吸食对方的鲜血,啃嚼对方的筋骨,让敌人成为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

未经允许的狱警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场战争,输赢难分。

“Sir,多个区域出现了暴乱,形势难以压制。”

Hobbes用方巾擦了擦自己流血的嘴唇:“好的,我马上就去。”

同样狼狈的犯人并没有擦去自己唇上的血,他笑起来,略带癫狂,更显得嘴唇的红:

“抱歉,我说谎了,我是坏人。”

场面早已经难以控制,不知谁开的头,被暴力和鲜血烧红了眼睛的犯人们正对狱警大打出手。他们抢到武器肆无忌惮地袭向狱警的头,大声嚷着将别人挥倒在地,用脚疯狂踩踏着在地上呻吟的狱警,用拳头表达着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当然也有一些犯人,早就被狱警的电击棒和手枪击中,痛苦地躺在地上哼哼。哭骂声连成一片,叫嚷声不绝。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Hobbes脱掉西装外套,接过一旁的人递上来的枪。

“我们开始以为只是小规模的暴动,觉得可以控制,没想到……”负责报告的狱警声音越来越小。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可以自己思考了?”

“但是,sir……”

“闭嘴,赶快去擦你自己的屁股吧。”Hobbes非常不爽地闭眼,似乎是打算将蠢货们的行为都忘掉,他缓缓地睁开眼,稳稳地端起枪向着监狱里领头的几个囚犯射击。他需要做的事太多,所以他忽略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一旁狱警浑身满是火药味的肢体语言。

冒牌教授站在暴动的人群后面远远看着,脸上得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被关进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这个监狱的漏洞。虽然这个监狱在物理角度确实也有弱点,就像是他第一天被关进来的时候,头顶上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告诉他这个监狱的电力系统有着不小的问题,那就说明有些需要用到电力的管束工具暂时用不上。但是,他更擅长的是操纵人心,找到这个监狱里不同人群的冲突——不同帮派之间的矛盾,狱警与犯人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最重要的是,典狱长对监狱的严格管理和对狱警的不屑和傲慢导致了狱警情绪的反弹,最大的弱点就是经常跟在Hobbes身边的Drake。从这些薄弱之处入手,轻巧地用几句话施压,便可以将这些矛盾挑拨得更尖锐,到时候他便可以求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他总是这样。

不,应该说,人心一直都是这样。在岛上如此,到了这个偌大的监狱里也是如此。

悄悄地埋下猜忌和贪婪地种子,它们便可以长出甜美的果实。

此时,他像欣赏自己安排的戏一样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他看到典狱长一向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送死的人实在是多,而每死一个人都意味着经费的减少和客户的问责;他看到典狱长手里的枪终于耗尽了子弹,他的头上也沁出了些薄汗;他看到典狱长抢过狱警手里的电击棒,用狠毒凌厉的手段制裁那些不遵守秩序的犯人。

然后,他的笑终于在一边的嘴角绽放开来。他看到典狱长利落地掀翻几个犯人之后,被他身后的狱警用枪抵着终于停下手来。

永远不要忽视默默站在你身后的人。

“抱歉,我又说谎了。”他愉快地自言自语。

但是下一秒,一阵重击袭击了他的后脑。

眼前一片黑暗,他失去了意识。

Hobbes发现小个子的表情明显没有之前生动了——虽然他表情生动的时候通常说明马上就会有人遭殃。

Hobbes坐在透明囚室的床上,姿势自如地就像在他办公室的真皮椅子上。尽管一时大意导致他被自己的手下关进牢笼,他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三件套,连西装口袋里的方巾都一丝不乱。他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带——他最喜欢的那条,转过头看着蜷坐在地上的冒牌教授。小个子在烦躁,尽管他看上去和刚关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同样的沉默。但是彼时的沉默是一种伪装,是一种智商高人一等的挑衅和压制,而此时的沉默就更类似是停止挣扎的放弃,在所有的尝试都失败的情况下的妥协。

这可不太好,非常不好。

非常时期,他需要盟友,强大的盟友。

能有幸让他欣赏的人可并不多。

“你之前的那股恨不得吃了我的气势都去哪了,littleBen?”

他的话不出意料地让对方抬起了头,浅色的眼睛睁得很大:“我的名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带着《基地》拜访你之后。”Hobbes又整理了一下根本就没有灰尘的衣领,“我有我的办法,littleBen,什么样的客户都不可能妄图在我眼前装成空气,就像什么样的罪犯到了我的手里都要张口说话一样。更何况Widmore可不是一个好客户。”

“那为什么你还要把我带到你的办公室。”Ben丧气地把头扭开。

“动机,我需要知道你的动机,需要猜想你的小脑袋里下一步想要干什么。”Hobbes站起身,蹲到Ben跟前。

“所以那一吻根本就不是你那该死的荷尔蒙作祟。”Ben甚至都没有用一个问句。

“不得不说,你行动太快,Ben,但我仔细想想,说服囚犯造反,对你的人身自由根本就没有任何益处,所以我猜你的目的应该是趁囚犯暴乱的混乱场面煽动早就对我的傲慢有不满情绪的狱警来对付我,筹码是等他们成功夺权之后,还你自由。我说的对吗?只有动摇了代表最高的权利的我,才能满足你的要求。我之前低估了你的伪装和你的谎话,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只能在Drake面前做个戏,让他怀疑你和我的真正关系,让他觉得你在帮了他之后还会对他留有后手。不过,鉴于你这么问……怎么,失望了?”Hobbes的声音低沉,如果不是在拷问犯人的时候,听起来总带有那么点调情意味,所以最后一句听起来明显有那么点意义不明了。

“别叫我littleBen……”Ben将头埋在蜷起的腿中,声音里带着无精打采。

“不管你之前在策划什么,现在都没用了,littleBen。”Hobbes接着说,“你和我,我们现在必须合作。”

“别叫我littleBen。”Ben终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Hobbes,浅色的眼睛像是烧着了一样,蓝色一下子浓烈起来。

“你回不去了littleBen,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已经被抛弃……”

Hobbes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忽然出手的Ben掀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躲闪不及,还是被刹那间小个子男人眼里闪过的戾气震慑。

“我说了,别叫我,littleBen!!!”揍了他的人跨坐在他身上,气息紊乱,一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一手狠狠地给了Hobbes一拳,毫不留情。

Hobbes看着Ben绝望地睁大眼睛,颤抖着,大声申辩着,声音抖个不停:“我说谎,杀人,杀了好人,牺牲了自己的女儿,被驱逐可仍然不惜去骗人,都是为了它。可它怎么对我!它从不承认我,不见我,不救我,它挑选其他的人,对他们说话,它让我得了重病,让我失去亲人,我的存在对它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它抛弃我了,确实抛弃我了,我能怎样!!!”

被送进活人墓之前,他的双手被铐着,以跪着的姿势被扭送到Widmore面前,Widmore看着他冷冷地笑:“别挣扎了,Ben,你永远都不是被选中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那个时候Ben咬紧牙不信,他永远都有办法。他在活人墓里小心翼翼,仔细观察,精心设局,步步为营,但是现在呢?一个混蛋的不怀好意的吻就毁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说不上需不需要去恨Hobbes那个傲慢的混蛋,那个混蛋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一刻,Ben无比清楚: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从来都没被认可过,他却逼着自己成为那尊泥土雕塑出来的神像,企图在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却不知任何一阵浪潮都可以彻底摧毁根本没有神力庇护的自己。

他永远都不是被选中的那个,他只是平庸的普通人。

Ben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仍紧紧攥着Hobbes的衣领:

“别再……叫我……littleBen……”

“心理医生的活儿我不常干,”Hobbes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因为对别人的倾诉我往往极其缺乏耐心。”他摸上Ben的胳膊。

“别跟个被人上了的婊子一样唧唧歪歪的。”虽然Hobbes锋利的颧骨带了伤,嘴角还破了一块,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可是一贯的阴冷。

“要不是我现在需要一个盟友,我才懒得管你。但是,作为不那么合格的心理医生,我要告诉你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自己亲手夺回来。”

“出拳有力,角度刁钻。”Hobbes坐在地上,后背倚着床头,用手指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却因为牵动脸颊,疼得他差点像那些粗俗的犯人一样大口吸气,“简直让我怀疑你是在借机报复,littleBen。”

Ben后背倚着床尾,同样坐在地上,他摸了摸眼角的乌青:“别说得好像你没伸拳头。”

他俩仍隔着一张床的距离,不过那应该已经不算距离。

可以想象,如果现在已经占领监控室的Drake在看监视器里看到这番景象,一定会觉得诧异。他们的典狱长,把三件套穿得禁欲,阴郁到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不寒而栗的典狱长居然和人动手,居然挨了拳头。

但Ben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

此刻,Ben正皱着眉看着Hobbes整理他那被捏皱了的衬衫和领带,他甚至连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像要奇怪地把五官缩在一起,表示再明显不过的嫌弃:“非常时刻你难道不能表现得不那么像妈妈喜欢的优等生吗,Willy?”

“哦,难道要我感谢你为了让我体验囚犯的生活而做出的贡献?”Hobbes的话简直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他又摆出了那副要死的偏执和拒人千里的阴冷。

“说实话,你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吗?”Ben决定忽略这个阴阳怪气的混蛋直奔主题。

“我无意离开这里。”Hobbes连头都没抬,“而且事实上,我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什么?”Ben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这是你的活人墓,它的弱点你怎么能不知道?”

“正是因为它是我的,所以我才把它设计得毫无缺陷。”

“得了,如果毫无缺陷,前几天那场差点让你丧命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只是想重新装修。”

“别惹怒我,littleBen。”Hobbes看向Ben,眼里充满杀气,“所以从那之后我对活人墓的固件进行了升级,你再想从小烤箱里出去已经不可能了,还有排水系统,甚至是监视器我都已经更换了最新的型号,一旦后天电力供应恢复,就是连我也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还有一天。”

“别说‘我们’。狱警顶多把你关起来,揍你,但他们揍不死你,他们不会傻到杀了你断绝活人墓的财路。帮了你能有我什么好处?获得你一年份的蝴蝶收藏,在活人墓里搞到VIP囚室,得到狱警的礼貌对待?Willy,你知道,这些对我毫无用处。”Ben的收起右边的嘴角,直白地望向Hobbes,眼里是赤裸裸的盘算和博弈。

Ben总是喜欢在陈述自己的观点和尤其是骗人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他经常装得很真诚,很可怜,或者很令人畏惧,但眼睛时刻都不离开他的猎物,他观察他们的神态,分析他们的动作,评估他们的决定,在合适的时候对他们予以关键一击,使其致命。

但是Hobbes显然不属于容易被捕获的猎物,他是站在活人墓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以一种偏执而笃定的姿势缓缓迎接着Ben的视线,脸上还是那样让人火大的冷静:“我知道活人墓的每一间囚室,每一块地板,每一颗铆钉;我知道每一个囚犯的姓名和来历,知道每一个狱警的家属和性格,知道每一个客户的身份和地址。”

Ben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盯着他:“我不用了解囚室和囚犯,也能把你的活人墓弄得一团乱。”

“但是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一艘船上。”Hobbes享受地看着Ben微凸的眼睛惊讶地睁得更大,水蓝色的眼睛被这囚室的灯光映得格外好看,让他想到他之前收集的某只蝴蝶。

“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航线以及航速,你不知道这艘船的内部构造,你更不知道的是在甲板上停着一架RAH-66科曼奇。”Hobbes看着瞪着浅蓝色眼睛的Ben,他得意地扳回一局,“承认吧,littleBen,你需要我,你离不开我,没有我,你在这活人墓里寸步难行,你得爱我……”Hobbes高大的身影挡在Ben眼前,他的身影足够将Ben笼罩在其中。

跟Hobbes关在一起的小个子最终还是被送进了医务室。

简直不用医生检查,全身上下的颜色也说明了那个小个子的狼狈:脸上青紫一片,右边的脸颊已经明显地肿起,下唇破了两个口子,嘴唇上旧伤的血迹还没干涸,就沾上了更新鲜的血色,右肩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一次开裂,还有背上的伤,分不出新旧,但看起来很可怕。连半架着他走出囚室的狱警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因为他实在是被打得太惨。

而行凶者Hobbes在小个子被狱警带走的时候连动都没有动,依然坐在地上看着他的成果意犹未尽地笑着,他张口,声音沉吟犹如倾诉爱语一般:“哦,littleBen,我永远都爱你浴血的样子。”毛骨悚然的声音和冷血动物一样的灰绿色眼睛令狱警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小个子被抬进医务室的时候轻轻抽着气,呻吟着,死死闭着眼,看上去像是在努力隐忍,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痛暴露于人前——又是个被典狱长折磨的可怜人。医生叹了口气,帮助狱警将他安排在病床上,让狱警等在门口,他自己将包扎工具和消毒用品放在小个子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又回去取拿纱布。忙着转身拿东西的医生没有看到,在他背后,小个子已经坐在了病床上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极凌厉,丝毫不混沌,完全不像满身是伤的人。

当然,他也没法看到了。

虽然做戏做足全套,可这混蛋也未免太入戏了一些,Ben一边摸着倒在地上的医生,一边腹诽,好在血流得多却并没伤及要害。不出所料,医生身上并没有武器,Ben只能装了些手术刀和手术剪刀临时充当武器,毕竟门口那几个狱警需要他干掉,而此时他自己的甩棍还呆在武器室。

“第一步,我把你送到医务室,你从那里出发,去占领监控室,占领了监控室就封住了狱警的喉舌,而且我希望我们对抗狱警的时候,犯人们都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囚室里。从医务室到监控室,你要遭遇十二个狱警,不过别担心,医务室离武器室很近,你可以拿回你那把可爱的教鞭,还有很多毒气弹可以供你使用,不需要你和十二个硬汉肉搏。哦,希望你会用。”明明表示希望的语气,但是Hobbes说得就像Ben一定会给他肯定回答一样。

“很不幸,我会。”Ben淡淡地看了眼Hobbes,这个混蛋总像是知道什么一样,让人讨厌,“那你呢”

“去跟他们谈谈。”Hobbes也看了一眼Ben,“担心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死了,谁来偿还我自由。”

“我有个和我关系不太好的弟弟,他总会知道的,他和他的富豪老板大概会帮你回到你想回的地方,但你得坚持到他们来。”

“别担心,”Hobbes弯腰,额头深深的纹路迭起,眼睛直直地看着Ben,“我有应急方案。”

那个时候,在囚室中,Hobbes说得极肯定,差点连Ben都觉得他有完全的方法可以摆脱困境,他甚至给了Ben一种毫无根据的、盲目的信心,让Ben认为可以和他,他们两个人对抗整个活人墓。

“但你最好还是能活到我自由的那个时候。”Ben在医务室门口用手术刀插进狱警胸腔里的时候恶狠狠地想。他说不清Hobbes眼神到底触到了他哪根神经,让他觉得控制狂如Hobbes,也似乎并不能控制一切。在这冰冷的海上坟墓里,为了生存和自由,他和Hobbes并没有什么不同。

哦,鉴于他刚刚被Hobbes揍得“不成人形”,他当然不觉得他才是害Hobbes染上这种噩运的罪魁祸首。

Hobbes被双手反剪铐在刑讯室的椅子上,那把椅子平时只有别人被他绑在上面的机会,但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他坐得随意又端正——虽然一般来说这两个词不能同时出现在一起,但它们就是这么巧妙地糅合在Hobbes的身上。他的骄傲态度让他容不得丝毫的懈怠,所以他总是端正的,而那“一切都在掌控”的该死态度又让他显得散漫而且随意。这样一来,他就把狱警的存在衬得渺小而又微不足道了。

“我只想问您个问题。”Drake站在Hobbes面前,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恭敬,也许是习惯使然,更有可能是出于某些企图。

“我猜你已经找遍了我的办公室,翻遍了我所有的材料,只是希望你别碰坏我的收藏,因为有些我还没有完成。”命令并且不容抗拒的语气,Hobbes仿佛依旧是典狱长,而Drake依旧是他的手下,“而且我猜你并不想问问题,而是想问活人墓的联络名单,抱歉我无可奉告。”

一个无可奉告,一个无言以对,场面真正的冷了下来。

“回答问题!”Drake身边的年轻狱警领会了Drake沉默的意思,对着Hobbes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下了狠手。

脸颊挨了狠狠一下的Hobbes连表情都没怎么变,他神经质地歪了歪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向上看了眼站着的狱警,然后又垂下眼睛,眼睛眨得很慢,偌大的刑讯室里,能听到他轻轻嗤笑:“狱警39号,DavidBowman,1979年出生于加州,社保号038475968,大学学历,家中有父母和儿子,妻子于2009年车祸身亡。5年前年进入活人墓,对外联系号码7483854。”

即使不用看,Hobbes也已经感受到了年轻狱警藏在面具后面瑟缩的惊讶,或者说得更夸张一点,应该是惊恐。他们在进入活人墓之后,像犯人一样一般只以编号称呼,少数如Drake才会被典狱长称呼名字,而眼前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恐怖的变态不但记住了狱警,还记住了狱警的名字,记得他的履历,以及只有本人才知道的对外联系号码,更可怕的是——当场的狱警们不得不怀疑——Hobbes记得每一个人的信息。

“所以,你想说的是……”Drake看着Hobbes,语气与眼神眼神明显凶狠起来。

“除非撬开我的脑子。”Hobbes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狱警冷笑,好像在看一群虫子。

然后,他的腹部一阵剧痛袭来。

Ben在监视器前看到典狱长笑得毛骨悚然时,正在把最后几个昏迷的狱警拷在一起。他从他们身上跨过,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要么放在身上,要么扔在一边。这可真是个似曾相识的活儿,命运这婊子似乎总也不肯放过自己,Ben自言自语。只不过彼时的他心中忐忑与良心上的折磨多过复仇的快感,而如今,他倒是心安理得,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了宝贵的自由,有一些牺牲不可避免——当然,他觉得这都是Hobbes那个混蛋唆使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被揍的典狱长。

那场面还挺刺激的,拳头击打腹部完全不留情面,Ben坐在椅子上仔细盯着监控器:你会有什么感受?先是暂时的失神,不久剧痛就会让你想把脑子挖掉,腹部火烧一样疼,疼得想要把内脏呕出来,视野一时清晰一时模糊,恨不得自己此刻早就昏过去,可惜你昏不过去,所以只能硬生生地招架这一波波的疼痛,生不如死。

被揍的感觉可永远都不会很好。Ben眯着眼睛看着已经衣冠不整的典狱长,要不是真的被束缚着不能动,他大概死也不会让自己的三件套染上这么多污渍,哦,还有领带。

可惜,他现在根本不能动。

狱警的拳头开了头就再没有停止,不光是腹部,Hobbes的脸上也带上了更多的伤痕:瘦削的颧骨肿胀起来,嘴角带着血,眼角充血。看上去狱警不问出些什么是不会停手的,但是看上去Hobbes也不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疼吗?感受身上的痛处被血液一波一波冲击,一秒拉得比一年还长,但是皮肉上的疼痛又远比不上精神上的空虚:看不到这场拷打的终点,等不到结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或物,永远在不安里徘徊。

Hobbes,你说的应急方案在哪?

成年之后Hobbes与他的弟弟只见过五次,其中一次他居然与他的弟弟以及他弟弟的老板吃了顿饭,居然。

作为国家机器中的两颗不起眼但颇重要的零件,Hobbes与Reese这对姓与名完全不同的亲生兄弟的命运早就已经写好,他们两个人本来注定一个人走在黑暗里孤独终老。但是Reese找到了Finch,那个让Hobbes印象不坏的三件套绅士。Hobbes冷眼看着和自己相同的那张面孔对着神秘的小个子老板笑得真诚而殷勤,每说一句话都积极地与老板做着眼神交流,不说话的时候也盯着不放,连为老板端上煎绿茶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还真是……蠢得可以。

好吧,Hobbes想,与其自己有一天变得这么蠢,或者找一个那么蠢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他还是宁愿一个人。

更何况他一直一个人。

“怪物。”动手的狱警揉着已经发红的关节,看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的典狱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哦,别这么说你们可怜的典狱长。”Hobbes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稳,语调也是一贯的轻,轻得简直是温柔,尽管他人已经非常狼狈,“当年你们可怜的典狱长研究了许多监狱原型设计出了这座活人墓,他亲自去说服那些痴呆肥胖的阔佬给活人墓投资,他亲自购置了活人墓的每一块玻璃和钢钉,他亲自筛选了每一个狱警,评估了每一个囚犯。”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Drake毫不怜悯地看着Hobbes,插话进来,“你毕竟只有一个人,一旦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你都首当其冲。你一手建起了活人墓,但是它也将成为你的坟墓。”Drake抽出了腰间的电棍。

“你说得没错。”Hobbes抬起头,歪过头盯着Drake身后不知是什么的地方,无谓又无惧地耸了耸肩,极慢地眨了下眼睛。下一秒,他双手在背后动了动,两臂居然轻而易举地就举到了身体两边,左手的手腕上挂着那副之前被狱警拷上的手铐,而左手的大拇指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连接在手上,“没关系,从我这抢走的,我再抢回来就行;妨碍我的,都杀光就好。”

接着,他弯起嘴角。

从来没什么应急方案,Hobbes自己就是应急方案。

刑讯室里的形势发生逆转。双手恢复自由的Hobbes躲过狱警甩过来的电棍,趁着对方扑空直起身,拎起身下的椅子狠狠砸上去,随后捡起掉在地上的电棍,迎接陆续袭过来的其他狱警。他的动作凌厉、干脆,幅度小而杀伤力强,招招致命,就像他在办公室里制作蝴蝶标本,耐心而精巧。随后而来的狱警听到了刑讯室的声响,迅速赶来,一名狱警举起了枪,在人影快速晃动的缝隙中对准Hobbes举起了枪。

Hobbes并不是没看到举枪的狱警,他本想拉住正扭着他胳膊不放的狱警,让对方及时挡在他身前就可以安全无虞地躲开子弹,但是没想到左手被他自己弄得脱臼的大拇指使不出全力,不但没有稳住狱警,反倒让对方抓住机会给了他一拳。来不及躲闪,他藏起要害,将暴露在枪口前的身体损伤减到最少,打算硬生生地挨上一下。

一个人,总有些事情无法顾及,好在这倒也算不上最糟的情况。

一声枪响。

Hobbes没有等到预料中灼烧的疼痛,在倒下的狱警身后,他看到了举着枪的Ben的脸。

“不客气。”Ben直愣愣看着他,用一种并不情愿的干巴巴语气说。

Ben本来不想帮忙的,但哪怕是从监视器里,他也清楚地看出Hobbes那个混蛋是在向他示威,严谨如典狱长该有几十种方法打开手上的手铐摆脱困境,可是他选择了最不可理喻的那种,忍受狱警残忍殴打,让自己手指脱臼,一个人对抗所有狱警:看吧,Ben,扭转乾坤在我干来也无非那么简单。

刚刚典狱长越过Drake看向摄像头的眼神Ben在监视器里也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神,仿佛一种暗示,让Ben惊异于自己与Hobbes的共同点: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应战,没有帮手,孤立无援,也没有过多的准备,永远都要为自己准备万全的方案,否则一步走错就堕入深渊,再也无法挽回;那眼神也是一种挑衅:怎样,前所未有的刺激愿意一试吗?愿意经受疼痛,忍受煎熬也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抓在手里吗?是要做一个一辈子都活得阴暗而卑微的好人,还是做一个痛快尽兴的坏人?

Ben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那混蛋的狂妄烧着了。他喜欢冒险,虽然在岛上,他决策之前会反复估量,精心计算,步步为营,谨慎至极,但他本质却是一个疯狂且不计后果的人。Hobbes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助燃了他心里将熄的火苗,它们瞬间燎原,伸着火舌赤裸裸地舔舐他的欲望,他一直努力压制的本性中的癫狂,还有那些戾气无所禁忌喷薄而出,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或者,将他变得更像自己。

“我都没有期待你会过来帮我,littleBen。”Hobbes踢开脚边的狱警,从狱警身上抽出他需要的武器,非常不高兴地脱下他的西装外套,这些粗鲁的家伙弄脏了他的衣服。随后,从倒在一旁的狱警身上抽出一把手枪,扔给对面的Ben:“希望这玩意儿你用得惯。”

然后,Hobbes带好自己的武器走出刑讯室。

“Willy,我也杀过人。”Ben收起枪,跟上Hobbes的步伐,却明显感觉Hobbes脚步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Hobbes摸了摸已经整理得极整齐的领带。

狱警总是走在他身后,胆敢走到他面前的那便是僭越;犯人只能出现在他眼前,站在他背后的一律都被射杀,而这个不知从哪个岛上来的满口谎话的小混蛋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走到了他身边,毫不在意地与他肩并肩前行。

很……新鲜,Hobbes想。

Hobben你们吃吗!

Ksama说你怎么不做一个Hobben集合呢!

于是就有了这个帖子,我Hobben圈虽冷,但是出产粮食的都是大手!

以下:

视频集合(请在WIFI情况下点开欣赏~)

雯总的这个Fanvid看一次就要炸一次……真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嗯?),Hobben真的很符合BadRomance的这种设定:调个情,互相撩,炸了船,最后还有疑似事后(不)的岛花,超带感。

我Brother就是那么棒!写文又美又会剪视频。Demons的歌词也很适合...

我Brother就是那么棒!写文又美又会剪视频。Demons的歌词也很适合Hobben!然而还放了肉!

这首Hobben超级甜!(甜炸了boom)不会让你单打独斗的表白!最后简直打翻糖罐子的Callmemaybe。就是Hobben俩人谈恋爱可怜了周围的人遭殃。嗯,Hobben还是互相祸害比较好,毕竟都很耐操

她是我Hobben插旗的,《Money,Power,Glory》应该都看过了,就是她写的!这个视频还有她自己的配文《牢笼》,剧情连贯通畅,Hobben圈果然都是写文和剪辑都好的女神!但是女神现在正疯狂的萌洪晋中……请不要大意地去催更Hobben(顺便我也能吃点粮)

雪兔的《MPG》三对HobbenRinchColliam都有,封面还是甩棍太太的图,超赞的!

是虐……我被插刀了(还在吐血)

这段肉剪得十分十分十分的唯美,Hobben两个人的视线也对的十分赞!但是是个未完结(最后暗示Hobbes来找Ben了)

这首歌听起来很带感,主Hobben和Carolliam。Hobben线貌似是Hobbes派Benjamin去暗杀之类的吧。总觉得这两对谈起恋爱来,Finch和Reese会觉得很胸闷……如弹幕所说:修罗场

果然大家都喜欢鬼畜变态的歌曲配Hobben,音乐一起的时候我就燃了,2333,SuperPsycholove(两个神经病鬼畜之间的爱情?哈哈哈哈哈哈)

大部分都是对话和剧情,不难理解,但是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理解我就不说了嘿嘿。

大概是音乐的关系,画面闪得太快,是RinchHobbenCarolliam3对CP的混剪(还有X档案的奥利弗~~~嘤嘤嘤),人也加的很多,如果熟悉这些角色的话很有脑补的余地,不熟悉的话单刷脸也行!JC总是很霸气,ME有妖孽的有软萌的,然后……有肉!有肉!有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同人文:

萌Hobben必读……番外肉好吃,番外2的Hobben体位坦白说看的时候我一直没明白……直到出了本(捶地原来这样也行)

木木就连写Hobben都是十分温柔的童话风格,是灰猫典狱长和人类岛花的故事,我强烈要求把Hobbes人形态之后的肉交出来。

我前CP,肉界标杆,产肉品质保证,剧情一样也很赞!她不太写长篇的,这篇也写了8W字了……Fringe的AU我的大爱。Hobben组一直都又黄暴又甜,RF也不虐,Shoot组也算好结局了(Sigh),被改造的TM超级可爱!还是保护老爸最重要!最后的重逢让人感觉很圆满又新生希望。番外《小红帽》,很污的Fin,你们可以感受一下……

未完结的文(坑的另外一种叫法):

(没错我就是那么无耻的把坑也放上来了)

这篇我等到现在了……幸好1月份刚刚更过一章表示不会坑(欣慰)

只写了1-10!!!后面的20题哪里去了啦!文里”喝醉酒红着脸的Ben对着Hobbes说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简直萌炸了_(:зゝ∠)_

虽然说这个写得像pwp的剧情……但是这个pwp简直太好吃了!!举凡能想到适合Hobben的Play基本上都有了(道具,病床,边做边捅刀等,虽然写手标注说有非自愿的行为,但是每次岛花都有爽到,所以我觉得也不算是Rape梗,相反,强制Play对Hobben来说是十分美味的存在!)

这篇设定太萌,Finch和Ben都是兔形人,Ben还小,所以是个暴躁又不稳定的时时刻刻会变成软萌兔子的设定。然而……还是这句话:请不要大意的去催更吧!

Hobben这对不黄暴还有什么看头,摔!(不,别信),这个Rinch/Hobben监视器4P肉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可惜坑了……

*最后的话:

大概拉郎因为没有原剧基础,需要更多的剧情来推CP间的感情纠葛,所以Hobben的文总是需要很多剧情来铺设,可能这就是坑的原因。

Hobben大部分的文都是NC17(也是福利之一)

无论如何,请不要大意的吃下这对精神互攻,抖S鬼畜双Alpha的无三观无节的CP“天操地射”“天造地设”这个词,就是形容他们的!

本文为此视频配文,请结合食用。

OfficialRecord官方记录

1933年8月2日犹太复国主义者RogueLinus&PhilipLinus遇害

1936年9月15日犹太复国主义者BenjaminLinus被抓

1936年12月7日犹太复国主义者BenjaminLinus...

1936年12月7日犹太复国主义者BenjaminLinus逃脱

UnofficialBiography非官方记录

1934年9月15日

“BenjaminLinus”

“是的,求求你……。”

摘下了他的黑色纱布头套,Benjamin勉强适应着面前的灯光,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他,然后那阴影更是走近几步,仿佛仔细端详着Benjamin的脸,这个小个子男人被粗麻绳困住双手和双脚,现在正老实的坐在审讯椅上。

盖世太保们已经搜查了Benjamin所有的笔记本和信件,也搜了他的身,Hobbes翻阅了一下手里的材料,这些材料显示同其他大部分犹太人一样,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在翻看资料的时候他感觉到Benjamin在打量他,Hobbes体察到他探究的目光在自己的脸和身上扫来扫去,似乎试图弄明白他是什么来头。

“你父亲RogueLinus和你叔叔PhilipLinus是犹太复国主义的支持者。”Hobbes抬眼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笑意达到眼睛。

“我……我不知道我父亲在干什么,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就凭你这么说?我就让你像一支小鸟一样,拍拍翅膀飞走?”

Hobbes做了个手势让周围的人都离开了拷问室。

他靠近面前这个小个子男人,他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血痕,血迹从额头蔓延到眼睛,鼻腔里流出的血的痕迹一直淌到嘴唇上方,然后应该被他自己舔掉了,此刻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他看上去似乎非常乖顺地坐在椅子上。但是Hobbes绝无可能忽略那双眼睛,他微微侧头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毒打之下竟然还是如此的清洁明亮,坚定有神。

他审讯过不计其数被盖世太保抓来的犹太人,他们被一遍遍的从牢房这一角痛殴到另外一角,这种殴打可以延续好几个小时,直到他们吐出牙齿或者晕过去,泼上冷水之后哭爹喊娘的签下任何保证书。

然而这些手段似乎对Benjamin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Hobbes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一根根的脱下皮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扯出自己口袋里的白色缎面手帕,皱着眉头擦拭着Benjamin脸上半干涸的血迹,动作粗鲁,用力,丝毫不顾及他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Youbelongtome,now.”他心情愉悦的轻声说道。

“哦,所以你对男人有兴趣?”Benjamin讽刺的哼一声。

Hobbes抬手擦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面对Benjamin的挑衅俯下身。“我说是呢?”

“你……”Benjamin还没说出任何话。Hobbes就扣住了他脸,他的吻压了上来,而被握住下颌骨的Benjamin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举动。

Hobbes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双眼睛激将的会去吻一个气味难闻的囚犯,他不服输的眼睛让他浮现起了征服欲。

没错,他要他的臣服。

这只是简单的一个嘴唇相贴的动作。Hobbes在三秒后抽身,但是仍然控制着他的脸颊,力道大的甚至在白红相间的双颊上捏出淡青色的印子来。

“现在你知道了。”他甩开Benjiamin的脸,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

这里是AlbrechtPrincesST8#*,WillardHobbes确信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命令下逃出去。连他自己都觉得出人意料的——没有像以前的那样用各种道具痛打Benjamin,擦完血迹随手把手帕扔地上的他只是拢了拢黑色大衣的领子,戴上盖世太保独有的薄边帽子,抓起自己的皮手套出去了。

“hey!放我出去!放我出去!!!”Benjamin大叫,弄不明白这个人到底什么心态。

“小心看管他。”Hobbes出门时习惯性的轻抚着胸口的领带对守着审讯室的牢门的Drake说道。“It’shim.”

是的。

Benjamin同其他犹太人都不同,他内心有着更坚强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撒谎。Willard勾起唇角,听着Benjamin的声音无力的撞击在审讯室的铜墙铁壁上。

“Yessir。”

事情变得有些古怪。

Benjamin一次又一次的被提审,却只是坐在那里单独同Hobbes大眼瞪小眼。他既不发问,也不拷问他,仅仅只是绑着他的双手,侧头眯眼端详他,像是看上什么猎物。

Hobbes瞧见他脸上的伤口慢慢愈合,露出新长好的皮肤来,他皮肤白皙,经过清洗之后看上去更加晶莹剔透,一双包含着疑问的大眼睛低垂着,抗拒和他对视的可能。明明知道他是犹太复国主义的成员,但是他却不想对他做些什么。Hobbes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但是幸好上头并没有太多压力,毕竟他抓了很多人,足够他一点点交上去交差,不差Benjamin一个。

Drake将他要的蝴蝶标本送到审讯室,坐在桌前的Hobbes稳定的将毒针扎进细小的蝴蝶身体里,用镊子调整他们的储蓄,Benjamin也在看着他的动作,似乎在考虑下一个被他扎进针管的是不是自己,紧张的时候,他的舌头会冒出来,不由自主的舔着干裂的嘴唇。

“你对这个有兴趣?”察觉到Benjamin的视线专注的在蝴蝶和他的手上移动。Hobbes从放大镜支架下抬眼看他。“这可价值不菲。”

“不,我只是在想,把自由的生命钉起来观赏大概是你们才有的嗜好。”Benjamin牙尖嘴利不落人后。“更何况,价值不菲的只是你们搜过来的钱财,每个犹太人要付多少来着?10万马克?——还是更多?才能换回自己短暂的自由?”

Hobbes眼眸一深,Benjamin的话激怒了他,犹太人的确掌握了太多贸易命脉,但是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不屑一顾的态度。Hobbes出生有名望的贵族,倒是从来没有一个囚徒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拿起棉球擦拭着蓝闪蝶的翅膀,这只蝴蝶翅膀上的麟粉呈蓝色,和Benjamin眼睛的颜色很像,他爱不释手。他将标本罩子盖上,走进Benjamin,因为距离问题,Benjamin不得不抬眼看他。

啊,那相似的蓝色,又骄傲又璀璨,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他指关节狠狠地扣住Benjamin的下巴,满意地看着他露出疼痛的脸色来。

然后吻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他吃痛,Benjamin一时发狠咬破了他的嘴,让他尝到自己嘴唇血液的味道,但这并不能让他退却分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同样啃咬他的嘴唇,他干裂的嘴唇因为他粗鲁的动作又裂开了,两个人的血混合在一起,Hobbes更坚定的借此探入自己的舌头,强行撬开他的嘴巴,似乎要叼住这个小个子男人口腔内壁的嫩肉。

Benjamin的舌头无处躲闪,混着献血的甜腥气味道被迫同自己纠缠,搅动着口腔里的津液,发出啧啧的水声。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甚至浮上一股水气,Willard半眯着眼满意的看着自己将那瞳色弄的更加淡。

半晌,Hobbes放开他,吐出一口血,分不清是谁的,两个人嘴上都挂了伤。

“Benjamin。”Willard掏出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白色的缎手帕上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被叫到名字的Benjamin心中一颤,在唇齿研磨中他几乎能数清楚Hobbes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就像所有具有“优秀”基因的日耳曼民族血统那样,他极为俊美,发色天生偏灰,瞳孔是碧绿的,穿着黑色的盖世太保的军装,如今大衣已经脱下,露出里面的军服和衬衫来,他和衬衫同色系的灰蓝色领带一丝不苟的扣在衣领上,有一颗纳粹的别针别在稍下方,挺括的领口上有着金属军衔,牢牢的裹着他线条优美的脖子。他叫人的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邪佞,仿佛恶魔,引人沉沦。

Benjamin不由自主的晃去不合时宜的想法,他们是敌对的双方。是受害者和拷问者的关系,不该有其他的牵连,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存下去,是自己最优先考虑的问题。

“无论你认为我是谁,我都是无辜的。”Benjamin做好心理准备,抬头无辜地说道,嘴角还有一丝红色的血痕,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Hobbes微微摇头,扬起一个笑。“无论你以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他挑着眉说道,依旧将留着血迹的手帕扔在地上,踩过它开门出去。留下Benjamin一个人

不一会儿Drake就要进来,将他送回铺着麻杆和粗麻布床单牢房。

Benjamin并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Hobbes对他仿佛是对待一个玩具,他依然会被其他人提审,只是他们下手都比较轻,但是听着被提审走的人,他们被严刑拷打,而自己无能为力是另外一种折磨,而折磨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用拇指夹等一切刑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些伤口,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然而这种刑讯从未降临到自己头上,他如果闭口不言或者出言反抗,仅仅只是会被带到禁闭室烤上几个小时。

经过几次的“紧闭”,Benjamin对那几排硕大的探照灯并不陌生,它们将散发灼人的光与热。他只需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避免灼伤和刺目,尽量降低身体水分的蒸发即可,这比毒打要好的多了,并且——他发现了逃出去的方法。

Hoobes通常都会留在AlbrechtPrinces街8号,“水晶之夜”过后大批犹太人被捕,8号已经容不下更多的监禁犯,他得将他们安排到拘捕处暂时扣押。等他回到8号的时候,Drake正战战兢兢地等带着他。

Benjamin逃走了。

拾起那颗因为灼热而膨胀的钉子,他的舌尖尝到铁锈的味道。他一边用舌头碾着生锈的味道,像是亲吻时浮现的血气一般一边想象着Benjamin如何用反光将光热集中到这些钉子上趁机打开门逃脱,不由浮上一层微笑。

“不怪你。Drake。”他呸的一声吐掉那些唾沫。直起身离开禁闭室。

他的Benjamin的确是不太好对付。

坐在火车上的Benjamin在Richard的护送下前往法国设立的临时政府,一封信被送到他手上。

Bonvoyage*

简单的一句话,Benjamin抿着唇撕碎了信将碎片丢出窗外。

OfficialRecord2

1940年2月4日BenjaminLinus再度被抓

1944年5月15日Benjamin被移送荷兰

UnofficialBiography非官方记录2

Hobbes翻看着海量的电报、信件以及资料,德国已经打下了法国和荷兰,那两个地方再也不安全了。这些材料里充斥着丑陋的告密者。Hobbes皱着眉头将他们全部阖上。打开左手边的抽屉,翻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中的人穿着黄白相间的条纹衬衫,金属边的圆框眼镜,小心谨慎地回头。照片拍的很模糊,但是是这些年来送回来的最清楚的一张了,几乎可以看清楚他略带慌张的神情和抿着的唇角,说到底,毕竟跟踪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不太容易。Hobbes用食指中指将照片夹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Bonjour。Ben”Hobbes没有压抑自己的愉悦,连尾音都略有上扬。“分别那么多年,你也该回到我身边了。”

Yes,Benjamin.It’sme

他从监视中默默地观察了他六年,看他如何进入犹太地下组织,如何在风雨飘摇中建立临时政府,收集他行动的照片,他对Benjamin如此感兴趣,不愿意别人动他。

Drake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军人的好处就是不多问不多说,总是执行上司的命令,这次抓捕他亲自设的局,Drake自荐前往而Hobbes求之不得。毕竟没有人能比Drake更能周全的在路上维护Benjamin的安全了。那是他最好的手下,但是即便是心腹如同Drake,也不曾弄明白为什么要等待六年。

“Benjamin。好久不见,一同来叙叙旧如何?”Hobbes低垂着眼睛看着坐在他面前的Benjamin,他已经洗漱过了,依然被搜了身,然后穿上了犯人才有的蓝白条纹的囚服,衬托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毫无畏惧。

“Hobbes,我无话可说。”Benjamin盯着他说道,WillardHobbes正靠坐在窗正中的那个办公桌旁,碧绿眼眸好似一只猎豹般闪着狡诈的光芒,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鼻梁挺直,嘴唇薄而锋利,他的手指细长,指节分明,现在正勾起五指的关节抵在桌上。

斜靠着办公桌让他笔直袖长的长腿看上去更长,裤线服帖的贴着,有一种阴柔的气息,但是更加显得阴险。他是整个盖世太保给他的第一印象。

思及此,Benjamin心里不由浮生起凉意。

“你不抓我回来,我也会死。”Benjamin说道。

“哦,那可不符合我的期愿。”Hobbes抚摸着自己的领带。

“Why?”Benjamin几乎是弄不懂这个高深莫测的人了。

“你问我为什么?”Willard失笑,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人,他的笑声显得空旷,Hobbes扶着自己的额头,怎么说呢?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想到巴黎沦陷,这个躲在巴黎的犹太人总有一天将会被入侵的德国军队抓住,他干过的那些事情足以让临时审判只需要经过2个小时就能让子弹进入他的脑壳中,他就觉得心慌意乱。

想到Benjamin的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可能被推进为了坦克行径方便而挖出的战壕中,这么被土淹没,被履带碾压,更是让他难以克制的喘不过气来。

明明只是个敌人,却——如此牵动人心。

“我做了那么多,把你带到这里。”Hobbes站直双腿,往Benjamin走去优雅的猫步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

“我做了那么多,让你留在这里。”他的手抚上Benjamin的脸颊。

“你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嘴唇靠近Benjamin的嘴唇。

“thatyou’remine……?*”终于他如同饮鸩止渴一般的,吞噬着他的嘴唇,放肆的碾压吸吮啃咬,让Benjamin吃痛出声。

捆着的双手双脚无法挣脱,Benjamin只有努力的往后退缩,Hobbes的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抓着他的发尾,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仰抬起头,露出脖颈的曲线来,Benjamin吞咽着口水,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Hobbes的眸子变成灰绿色了,浓重的欲望浮升起来,他的唇下移,轻轻噬咬着Benjamin滚动的喉结。

“不……”Hobbes将Benjamin轻而易举的提起来,扯掉他的裤子,看着碍眼的粗麻绳依旧捆着他的脚踝,他也一并解开他们。

“告诉你,Benjamin。这件房间窗户上布满了铁丝网,电控安全装置会通过光影感应系统自动通电。”他舔了一口Benjamin的耳朵.“你如果敢做些什么,这套系统会自动报警,不到30秒,武装警卫队就会包围整个区域。”

Hobbes压下Benjamin的腰,让他跪趴在地毯上,昂贵的波斯地毯手工制成,造价昂贵,然而这些在Hobbes眼里都么有Benjamin白皙的屁股来的漂亮。他想这么干——尽管他以前从来没有对男人发生兴趣——错了,他早在6年前,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不然为何,这6年来,他需要不断的……不断的保护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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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肉请到随缘看……怕被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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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bbes半搂抱着他的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的渐渐平息的喘息声。

“你是我的,Benjamin。”Hobbes宣告性的在他耳边说道,低沉的声音混合着甜腻拉长的音节,仿佛情人间的耳语。

他平时就睡在角落里的行军床上,这里是Hobbes经常休息的地方。除了做爱他们不经常交谈,这个房间各个角落里都有Hobbes突然而起的兴致而压着他干个天翻地覆的痕迹。

他没有再被带上手铐或者被捆起来,这里就是一个小堡垒。门外还有士兵把手,他们会瞄准任何不是Hobbes的来访者,警报器也时刻在线,只要他稍一动弹,每个出口会被迅速封锁。

Benjamin是Hobbes的囚笼之鸟。

WillardHobbes是个当之无愧的野心家,盖世太保不仅控制着犹太人,还控制着党内的同僚,他们收集各种信息,告密,而Hobbes就是穷凶极恶的狼群中的首领,他必须证明自己是最凶狠的,无论用何种手段,欺诈也好,背叛也罢,总之他是第一,是最优秀的。个性坚毅,内心残酷,智力超群,Hobbes把这些本质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却没有人想到过,他内心有一个人,一个在他们看来丑陋罪恶低贱的犹太份子,应该卑微死去,却被他不惜以一切代价层层保护起来。

直到1944年。Benjamin经常在半夜醒来看到Hobbes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发呆。

这个对于政治和战事无限敏感的男人第一次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Hobbes的确是在担心,如今反对纳粹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甚至几位德高望重的元帅们也开始加入了反对声潮,他们曾经在私底下邀请他的加入,但是暗杀元首这样的活,有悖于他的军人宗旨。

苏联久攻不下,英美联军又攻势汹汹。Hobbes第一次开始担忧起来,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担忧自己再也无能为力保护眼前这个人。如果德国战败……他看着沉睡的Benjamin,他的手指与自己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松垮垮的。

他一根根摩挲着他们,将他们放到自己嘴边细细的啃咬。仿佛这样能够安抚他焦虑的心思。

Benjamin被不适的骚扰惊醒,他睁开眼睛看着Hobbes。他不问任何问题就像所有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一样,他沉默且顺从,但是Benjamin觉得自己一定有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越发的喜欢他沉迷在自己身上的表情,越发的看到他就移不开眼睛。

外面枪声响起的时候,他总是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是否有人会来营救他,害怕的是受伤的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你相信命运吗?Ben。”Hobbes低声说,黑暗的房间里声音还是显得十分响亮。

Benjamin点点头。“就像你身为德国人,我身为犹太人一样。”他是虔诚的教徒,自然相信上帝。而德国人自然也是。Hobbes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尽管他的皮腰带上镌刻着“上帝与你同在”的字眼——所有的德国军人腰带上都有这么一句话。

也对,生而为两个种族,算是一种命运吧,Hobbes自嘲的想。

“你的犹太复国大计已经失败了。”Hobbes说道。“你已经没用了。”他放开Benjamin的手。

“明天你就要走。”

Benjamin不发一言,这个时候终于到了,“走”这个字眼太过特殊,他看过太多枪决和毒气的报告。终于到这一刻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任何恐惧。Hobbes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果然有两个盖世太保进来,将Benjamin铐起来,Hobbes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阅读这手中的文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没有被枪决,他被送往一列火车,开往荷兰。

一路上都有盖世太保的士兵押送,他饱受了多人同情的眼光和不解的打量。抵达荷兰边界的时候两个党卫军士兵把Benjamin押下火车,进入候车室,他被隔离开来,没法上厕所,也没有办法吃东西,饿了两天两夜。直到晚上,Benjamin被他们解下手铐送上了另外一列火车——莱因戈尔德特快列车,越过边界进入荷兰。火车上人员吵杂味道难闻。Benjamin忍不住想起Hobbes来,他有着干净整洁的味道,有须后水清爽但是又浓郁的麝香,他们欢爱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肥皂的味道。

尽管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身上却没有浓重的鲜血的味道。

Benjamin的心情很复杂,就像经历了一次冒险,虽然并不害怕,但是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和挽回。走下火车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伸手摸口袋。

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一些现钞,以及一枚被纸条包裹着的蓝色的普鲁士十字勋章*,背面刻着WillardHobbes。

纸条上写:Bonvoyage。一如既往,然后纸条下方有一团被反复涂抹的句子,看上去像是不经意写上,Benjamin对着日光辨识了许久,只能辨认出依稀的字样,第一个单词依稀辨认是Wait,最后单词是个教堂,中间全都涂抹干净了,一个词儿也辨认不出。

这次Benjamin没有将它们撕碎,他仔细地将他重新包好,放入贴身的内袋中,走入人群。

OfficialRecord3

1945年5月1日,德国投降,盖世太保组织分崩离析

UnofficialBiography非官方记录3

“你是?”

“WillardHobbes.”

“是那个Hobbes?”

“不然呢?”

“你们的原则是?”

“然而你放走了BenjaminLinus,那个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的头子?”

“驱逐犹太人,消灭犹太人,我认为这样的事说起来很容易,每个人都会说‘我们要消灭犹太人’,因为这是入党的一个程序,我们将会轻而易举的消灭他们。然而再8000万优秀的德国眼里,的确,别的犹太人都是猪,但是这个却是个例外,他相当出色,相当,吸引我。”

“你没有保持日耳曼种族的体面。”

“呵……也许是吧。”

“他将要接受审判,把他关起来。”

UnofficialBiography非官方记录4

Benjamin坐在教堂的喷水池边,从黎明到深夜,从教堂窗户的彩色玻璃照射到阳光散发出的奎丽绚烂的色彩,到莹莹烛光投射出的幽幽的光,那些光束变换之间,细微的皱纹爬上他白皙的皮肤。

路过的教士们已经见怪不怪这位杰出的犹太商人的奇怪癖好。

然而他仅仅只是如同一座雕像,握着一张纸团,安静的将手放在膝盖上。

BenjaminLinus相信,他能够在一生中遇到100个,1000个比WillardHobbes更好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将臣服自己,相信自己,仰慕自己,并且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玩弄自己,甚至于背叛自己,他已经遇到了那些人。但是WillardHobbes比他们更早一步出现了,像从天而降的瀑布,水声轰隆隆的,震耳欲聋,刺穿他的耳膜一直到他的心脏。WillardHobbes就带着那样睥睨众生的傲慢,讽刺优雅的微笑。“Ben。”他只需要用那双薄唇发出一个音节,除此之外,Benjamin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WillardHobbes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他祸害了整个世界,也同时祸害了他。感谢上帝他逃离了那个恶魔,感谢上帝他远离故土,现世安好。

“BenjaminLinus。”WillardHobbes轻轻呢喃如同情人耳语一般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哪有什么狗屁的上帝,哪有什么狗屁的命运,抓住你,囚禁你,送走你。”

还不是因为我爱你。

教堂钟声响起,一如过去十年中每个午夜。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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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rechtPrincesST8#:阿尔布雷西诺王子大街8号,是犹太人、政治犯、批评国家的左翼人士的关押所,占地大约62000平方米(15英亩),有审讯室和行政楼,整个一楼都是牢房。

*BonVoyage法语:一路顺风

*这段是LOSTS4E06里面Benjamin对Juliet说的话,我实在太喜欢这霸气的表白,就拿来用了。

*普鲁士勋章:PourLemerite,又叫蓝马克思勋章,是个蓝色的十字架,应该算是德国纳粹最高的两个勋章之一了,另外一个是铁十字军一级勋章,长得不太好看就没有用,这种勋章有一式两份,原本是放在授勋者家中收藏并且随同授勋者一同下葬,副本通常都用以佩戴在身上。Willard送的是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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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万一又有妹子求书……

PS这个文的脑洞来自于《盖世太保——希特勒的秘密警察1933-1945》By[英]鲁伯特.布勒.最近为了写二战AU,看的第一本书,结果脑洞居然和春豆桑剪辑的Hobben《demons》接轨了我心甚慰。能够为她的视频配文是我的荣幸。非常感谢。

PS,这是开放式结尾。。。。。我也不知道hobbes到底来了没来。但是Ben在等着。

我的废话完了。

警告:人物部分黑化,慎入

Placebo

Benjamin看向四周,厚重的窗帘把大部分光线隔绝在外,只剩下狭窄的一束投射在写字台上,被黑胡桃木均匀吸收。这间屋子整洁得近乎严苛,甚至连沙发的褶皱里也看不到灰尘的踪迹,只有细小的纤维浮在光线里跳跃。他的身后是直通到房顶的复古书架,Benjamin...

Benjamin看向四周,厚重的窗帘把大部分光线隔绝在外,只剩下狭窄的一束投射在写字台上,被黑胡桃木均匀吸收。这间屋子整洁得近乎严苛,甚至连沙发的褶皱里也看不到灰尘的踪迹,只有细小的纤维浮在光线里跳跃。他的身后是直通到房顶的复古书架,Benjamin粗略扫了一眼,多数是专业书籍和人物传记,每层书架侧面贴着分类标签,书脊排成整齐的平面。典型的强迫型人格,他先下了第一个判断。

三天前他申请提审了一名嫌疑犯,谈话过程很不愉快,他用上了一些非常规方法,然后就被Jacob叫去办公室喝咖啡了。这件事不能怪他,CharlesWidmore的案子警方跟了大半年,抓到的都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小角色,人们对案件的各种猜测如同捕风捉影,Widmore本人更是无迹可寻。就在行为分析组接手的第二天,布朗克斯区的树林里又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死者全身赤裸,胳膊上缠着钓鱼线被悬挂在两棵树之间,身上贴满了黑色的羽毛,远远看上去像只展翅欲飞的乌鸦。

“觉得无聊?还是没有想说的?”对面的人突然开口。

“本来我也这么认为。”Hobbes声音平稳的穿透空气中悬浮的微粒,“直到我看了你的档案,AgentLinus.”

“准确来讲我不是。”Ben看到对方抚摸着领带结给了他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自恋,傲慢,他同时贴了两个标签,“档案不会有趣的,我猜你多半是听了我的传闻,你们这些心理医生是不是每遇到一个自以为特殊的病例就兴奋得不行?”

Hobbes没有接他的话,低头往笔记本上写了点东西,他的头发很短,灰黑相间的颜色像某种鹰类的羽毛。钢笔尖在纸页上滑动的沙沙声停止了,他合上笔记本,重新端坐在写字台前,“你想知道那个被你用甩棍抽断了三根肋骨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给过他机会,他却想袭击我。”Ben坐直身体,“我只是在自卫,医生。这一点我跟Jacob解释过了。”

“你的上司不信任你。”Hobbes交叉着两只手把手腕架在桌子边缘,“不然你为什么会坐在这张椅子上接受治疗?你在他眼里就像硝化甘油,只在他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平时是个易燃易爆品。”

Ben似乎有些泄气地塌下肩膀,但Hobbes捕捉到这个动作里流露出的一丝不以为然。“但他得承认我的方法奏效了,我拿到了Widmore以前住处的地址。”

“你觉得Jacob还会再给你这种机会么,Benjamin.”Hobbes擅自改变了称呼,他站起身走到Ben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和头顶的发旋,他弯下腰用手撑着扶手椅的两侧,“你的方法太过引人注目了。”

“有何高见?”

Hobbes低到耳边,他发现如此近的距离并没有让对方退缩,绷紧的嘴角显得似是而非,天生凸出的眼球像大颗浸泡在溶液里的蓝色晶体。那些关于BenjaminLinus在罪案现场举止怪异犯罪侧写如同附体一般的传闻,他在隐藏,他在用意念捆绑自己,但Hobbes知道他们是同类,他们可以抽出神经做琴弦上拉扯的丝线,只为了延续断节的乐章,他们可以把雀鸟投进燃烧的焰心,只为了去闻烧灼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但Hobbes仍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吐出每一个词,“高压水管加高瓦数聚灯,你能用肉眼看见水分在皮肤上流失的速度,人体会变得像一张晒干的羊皮纸慢慢卷起来。比起单纯的身体痛觉,炙烤和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更加有趣。”

“真让人惊讶,我头一次碰见这样的谈话治疗。”Ben突然软化了面部表情,往后仰靠在扶手椅上,“我该怎么回答你,Hobbes?”

对方的手指抵在他的额角,仅仅指尖接触的面积却有着异样的热度,Ben觉得太阳穴又隐隐刺痛起来。“我想知道这里面在想什么。”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Ben看到对方挑了下眉毛示意他继续,“既然是Juliet让我来找你的,你应该知道我背后长了个肿瘤。给我需要的东西,Hobbes,没有药物我不能思考。”

Hobbes沉默了几秒,走回写字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他拉过椅子坐到Ben的对面,橙黄色的塑料瓶和白色的螺旋盖子,小小的椭圆形药片,看起来和Ben一直吃的药物并无二致。

“这个对背痛真的有用?”Hobbes举着药瓶晃了晃,“我可以介绍一个外科医生给你。”

Hobbes用手支着脸,“说说具体的。”

“你这套说法骗骗其他人也许行得通。”Hobbes眯着眼睛,“你以为我真无聊到要陪你们聊天?CharlesWidmore以前是我的病人,他借走了我一点儿东西,我得去要回来,顺便看看你是怎么破案的。”Hobbes抓着椅子径直拉到Ben面前,低下腰和对方平视,“我能分辨出你哪句是真的,你不会百分之百说谎,Benjamin,你用那点真话来让你的谎话听起来很像真的。我可以给你一份精神状况良好的报告,但你骗不了自己,你能还原犯罪是因为你在还原内心的欲望。”

“别太自以为是了,Hobbes,我要你的破报告干什么?”Ben站了起来,“你不可能找的到Widmore,他就像只狐狸,能提前闻出猎人接近的味道。”

“但我可以跟在一只猎狐梗后面。”Hobbes挑起嘴角,“不要浪费你的才华,LittleBen.”

Ben把小药瓶装进兜里,语带轻松地答道,“我管你跟在什么后面,只要别跟着我。”

*

Jacob的方向是错的,Benjamin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有在组里开会的时候提出来。正如他对Hobbes所说,Widmore很狡猾,他不停地更换藏身地点,每到一处就会有案件发生,每一次死者都会被装扮成不同的动物,他们的表情没有死前的狰狞,安静得像是陷入了永恒的睡眠。

Ben嚼碎了一颗药片,让微苦生涩的感觉慢慢在嘴里扩散,然后用舌头把那些碎颗粒扫干净。现在是晚上,他的精神很难集中,海水声连成一片泛音,又似乎掀起了巨浪,涨潮一般猛拍他的神经。他站在木屋门外,里面的暖炉刚刚被扑灭,空中还飘着细小的烟灰,他踏上厚实的落叶往屋前的树林走去,月光投下斑驳的影子,干枯的树枝在脚下断裂,像雪地里的篝火噼噼啪啪的响着。

Ben猛然转过身,用枪口顶住身后的人,忍不住恼怒地压低声音,“我说了别跟着我!”

阴影里的男人自然地举起两只手,又缓缓放下一只握住冰冷的枪管,“放松点儿,我也说了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WillardHobbes?”Ben有点惊讶地看到对方在笑,手上的枪被死死握着一动不能动。

“真可爱,你特意去问了我的名字么?”Hobbes的手沿着枪管一直移到Ben手上,强行掰开他的食指把枪夺了过来,“随便拿枪对着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Benjamin,再说你又不是真想打我,你连保险都没拉开。”

“我没空陪你聊天,Widmore就在这附近,你愿意在这儿当活靶子我不拦着,但是别打扰我。”Ben想要甩开Hobbes的胳膊,却被对方抓着反剪住双手推到身后的树上,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刷刷声,分不清是惊动了筑巢的鸟还是风的原因。

“你得了解猎物的习性。”Hobbes把Ben的手拉出来放到嘴边,他轻轻磨蹭着被树皮硌的发红的手腕,用膝盖顶着Ben大腿内侧的麻筋,微笑的看着对方咬着牙用力挣开他的钳制,Hobbes掸了掸衣领,用食指挂着枪举到Ben面前,“狐狸都会在晚上出去觅食,待在这里不用动,他会回来的。”

“你废话的这会工夫他可能已经走远了。”Ben把枪插进后腰的皮带里,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在木屋附近一处隐密的灌木丛里,周围是高大的白蜡树,再远处是一片河塘,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外的情况。Ben摇了摇头,试图甩开渐渐聚拢的头痛,他一只手摸到甩棍的顶端,此刻它正整齐地折叠在口袋里,光滑又乖巧。Ben低下腰,黑漆漆的树影在他身上摇晃,看起来像只匍匐在草丛里的野兔。

屋后的树林里突然响起短促的虫鸣,Ben看到一个黑影扒开灌木钻出来,站在木屋外面四下看了看,然后开门走进去,门缝里很快透出橙红色的光。Ben扭过头问Hobbes,“他拿了你什么东西?”

Hobbes悠闲的靠在树上,翘起一边嘴角,“你帮不上忙,除非杀了他——你会吗?”

Ben眯起眼睛,“用不着拿心理医生那套试探我,Hobbes,我只想弄清楚事实,不在乎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Ben跨出灌木丛朝Widmore的木屋走过去,虽然他还没想明白Hobbes的真实目的,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就此结束。他停下脚,看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去。屋外堆着半米高的木柴,空气里飘着一股烧荒草的味道,Ben推开门。

Widmore背朝着他蹲在暖炉前,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

“我特意在上一个人身上留了点信息给你们。”Widmore用铁棍往炉子里捅了捅,“但我还是很意外你能找到这里。”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明,Charles.”Ben站在他身后,“你留下鱼线的标签是为了误导调查的人,实际上你从来没去过那家渔具商店。”

“可惜没骗到所有人。”Widmore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我很喜欢看网上关于你的报道,BenLinus,你脑袋里的小人儿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公羊,人马,猎犬,乌鸦,你把那些人打扮成不同的神兽,我猜你是个狂热的多神教信徒,你住处的那本北欧神话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你自然会躲在长满世界之树*的地方。”Ben戏谑的看着对方,“你太想让所有人知道你,你想成为话题,想把CharlesWidmore的名字写进犯罪的教科书,你以为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切萨皮克开膛手,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个演技拙劣的可悲的小丑。”

Widmore重重地放下玻璃杯,花白的头发剧烈颤抖着,火光扭曲了他的脸,他抓起桌上的短刀朝Ben扑了过来。Ben闪身躲过,抖开甩棍朝Widmore的膝窝和后背抽了过去,对方痛苦的叫了一声跪在地上,Ben拔出腰上的枪,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眩晕让他几乎失去重心,他站在原地想要保持镇定,但每口呼吸都像混进沙子的海水在刮擦肺叶,Ben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着。

Widmore爬起来猛地把他撞倒在地,刀背贴在他的脸上,眼里布满血丝,“你还没猜出下一个人会变成什么。”

Ben感到钝痛像山峰一样插入他的后背,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Hobbes出了电梯,沿着空旷的楼道一直往里走,低沉的皮鞋声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停下,他拧开门把手,过道的风把淡青色的窗帘掀起一角,外面的云杉树枝遮住了大半个窗户。Benjamin趴在床上,赤裸着上身,腰部往下盖着白色的棉布被单,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又把头陷进枕头里。

“我大概还活着。”Ben闷闷的出声。

Hobbes走到床前,Ben背后是一条纵长的手术伤口,醒目的红色浸透到伤口边缘,看上去有些狰狞,Hobbes用手触摸着皮肤上一个个凸起的针脚,“JackShepherd是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但他显然不是艺术家。”

“你给我吃的到底什么东西?”Ben用额头抵着床角,麻药的作用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我很失望,Benjamin.”Hobbes绕到床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对视,“你的肿瘤压迫神经致使你昏迷,我打伤了Widmore把你带回来,你现在怀疑我给的药有问题?”

“他人呢?”

“当天晚上自杀了。”Hobbes拿起床头柜的报纸朝向对方,照片上是Widmore低垂的脸,他坐在河塘边的白蜡树下,戴着枯树枝编成的鹿角头冠*,从树上垂下的藤条缠绕着胳膊和脖颈,胸膛已经被撕开,从破坏程度来看大概是黑熊或土狼的杰作,内脏一片混乱不堪,肠子像拆散的毛线团一样挂在肚子外面。

“法医鉴定是窒息而死。”Hobbes指了指绕在Widmore脖子上的东西,“一种吸水后会伸长的树藤,树林里到处都是,他一直坐着等到藤条变干收紧。他身上还留了这个。”

Hobbes翻过报纸,文字下方的照片是一张放大的小纸条,上面手写着一行字。

「变成达因*,直到世界重生。」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Ben把目光移到Hobbes身上,“你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没这个必要了。”Hobbes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报纸上,站起来扶正领带,夕阳此时从层叠的树枝后面移出来,缓慢地把颜色洒上床单,房间里笼罩着淡红色稀薄的光,Benjamin盯着眼前橙色的小瓶子,暂时不想去思考那片树林里为什么会有野兽出没的问题,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晚上要招待Jacob和Juliet,大概他们想感谢我救了你一命。”Hobbes说,“野生蘑菇搭配酱酒猪肺,维尔达酱汁煎法国鹅肝——你觉得哪个做主菜更好一些?”

fin.

*在北欧神话中,世界之树是一棵巨大的白蜡树,高达天际,巨木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树下有一条不停啃食树根的黑龙Nidhogg,传说中当它咬断树根的时候,诸神的黄昏就会来临。

*Widmore的死亡方式参考了真探第一季。

篇幅的原因有些地方没有交待的太明白,hobbes所说被widmore拿走的东西可以理解成某种致命药物,或者当做他为了接近ben找的借口也行。他给ben的药是一种安慰剂,外形和味道与真药相似,但没有药效,只对患者起精神安慰的作用。另外小易同学想看的吃人情节就用最后一段脑补吧(跪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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