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明拖着两条腿走了四条街,终于受不了了。
“唐九洲!”邵明明怒吼,“有完没完了?”
前面的男孩子有点尴尬地转过头,绞着双手,“真的不方便嘛……”
“我理解你的不方便。”邵明明一手扶腰一手扶墙,“去打过工的餐厅吃饭确实不好,但是……这一路二三十个餐厅你全打过工?你干什么的?打卡旅游景点吗?!”
“他们都只招临时工啊。”唐九洲好委屈,“我...
“他们都只招临时工啊。”唐九洲好委屈,“我只好隔几天换一个地方嘛。”
“你家里到底困难到什么程度?”邵明明好奇了。
唐九洲想了想,“我家里卖了一头牛来供我上学。”
这个笑话邵明明看过。
“然后你家有一厂的牛?”
“没有。”唐九洲摇头,“我家就一头牛,叫阿花,从小陪着我长大的。打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在了,是头老黄牛,耕地都不灵了,本来打算在咱家养老的,没想到我要读大学,只能卖了……”
唐九洲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行了行了,打住。”邵明明真是拿他没办法。
挥手拦了辆出租车,邵明明拉开车门,“上车,我们去城北头吃饭,你不会在那边也打过工吧?”
唐九洲用上眼脸看他,“我高中在那边读的。”
“……”
邵明明现在的人生夹在了黄金屋和黑土地之间,他的大学生涯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叫郭文韬一个叫唐九洲,一个家里有个矿在迪拜,还有一个家里有头牛叫阿花。
给我转点钱,我请我们卖了牛的朋友吃顿好的。
那边干净利落地转过来了一个四位数。
邵明明满足地回消息。
谢谢妈妈。
唐九洲坐在五个人宽的红布桌子面前,看着烫金的菜单无从下手。
“随便点。”邵明明大手一挥,“这顿我请。”
唐九洲还有些局促,“会不会太贵了。”
“没事。”邵明明笑着,“我妈妈有钱。”
妈妈刚才给我转了钱,我很开心,回去给妈妈带套五块钱的煎饼果子吃。
菜开始上的时候,唐九洲问邵明明,“好些了吗?”
“什么?”邵明明抬头,“宿醉吗?”
“还有失恋的事。”
邵明明情绪一下子有点低,但是脸上还是笑着,“没事儿,渣男没啥好留恋的,喝过就过了。”
第一道菜是三个军舰寿司,装了十多厘米的一个盘子。
“吃。”邵明明一挥筷子,低下头,“哎呀这量可真少。”
男孩子眼睛里闪过一秒又抹掉的落寞看得唐九洲心头一颤。
“很喜欢他吗?”唐九洲夹起一个寿司放进嘴里。
“也没有啦。”邵明明还低着头,“可能是被骗了之后的不甘心和伤自尊多一点。”
唐九洲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
本来也可以说点没关系喜欢你的人很多你还能遇到更好的之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的立场不能说这样的话,具体是什么立场,唐九洲也没想清楚。
“他长得蛮好看的。”邵明明说得自顾自的,“哎其实回过头想想也没有这么好看……还没你好看呢。”
唐九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会哄人开心,说话一套一套的,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套路,嗐……”邵明明叹出口气,“算了。”
唐九洲拳头都发硬,“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邵明明抬起头,“那你要干嘛?”
“我要找他单挑!”唐九洲眼里冒火。
邵明明笑着摆手,“算了吧你。”
“他是谁?我明天就……”
“他是散打社的社长。”
唐九洲紧握的拳头一瞬间松开了,“什么社?”
“散打社。”邵明明笑眯眯的,“你明天要干嘛?”
“我、我明天就去……多打几份工,改天也请你吃饭,安慰你失恋。”
邵明明低头笑,“你说的啊。”
盘里还有个寿司,唐九洲拿筷子指了指,“你吃吧。”
“不用。”邵明明摇头,“你吃。”
“失恋的人要多吃点,美食能治各种不服。”唐九洲夹起那个寿司送到邵明明嘴边,“啊——”
邵明明一愣,“你喂我吗?”
“嗯。”唐九洲理所当然地点头,“张嘴。”
邵明明乖乖地张开嘴。
唐九洲动作温柔,轻轻把寿司送进他的嘴里,手还在下面接着,邵明明跟个仓鼠一样包住食物的时候,唐九洲伸手轻轻抹掉了邵明明嘴角粘上的残渣。
也就一下,很快就松开了,温度只停留了一秒。
邵明明眼前瞬间出现了自己的心电图,几次波频之后瞬间变成了一条直线,还配着警铃一样的声音。滴——
“哎。”唐九洲笑着看着他,“你脸红了耶。”
邵明明拿筷子尾垂上唐九洲的头顶,“闭嘴!”
对了,卖了一头牛的朋友是哪位?
邵明明回过去。
妈妈,女婿穷一点没关系吧?
跟郭文韬约好来游乐园的时候,蒲熠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蒲熠星合上手机闭着眼睛脑子里就全是画面。
排了很长的队才会坐上游乐设施,在队伍里,他给郭文韬买棉花糖和冰激凌,轻轻抹掉男孩子嘴角的奶油;和郭文韬一起做过山车,小Omega抓紧了他的手,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再和他做摩天轮,到顶端的时候一起数星星,运气好的话可以亲到郭文韬;然后再去鬼屋,可怜兮兮的Omega吓得浑身发抖,抱着他的手臂说哥哥我好怕,回头的时候能看到他眼眶里一片水汽朦胧,自己就可以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我在。
美得蒲熠星大半宿没睡。
郭文韬说晚上去,他也答应了。
在他的理解里,晚上去一是因为白天有课,二是因为晚上人少。
但他没想到能少到这种程度。
一阵风吹过去,初秋的落叶扫起来几片,空荡荡的游乐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大门口铺着五米长的红地毯,就站着个保安。
蒲熠星呆呆地站在原地,“为什么没人?”
“我包了啊。”郭文韬云淡风轻地一挥手。
蒲熠星后退了一步,“什么叫,你包了?”
“包场了啊。”郭文韬眨眨眼,“你不是想来游乐园吗?我给你包了一个市里最大的。”
“你、你什么情况?”蒲熠星说话都结巴了。
蒲熠星忽然意识到,郭文韬成为那个可望而不可以及的高岭之O,不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性格火辣,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我家里稍微有点钱。”郭文韬很轻松地耸了耸肩。
蒲熠星看了一眼这个依山傍水的游乐场。
如果郭文韬这叫做“有点”钱,那他的财力水平应该是还在智人时代。
“走啦。”郭文韬揽了一把蒲熠星的肩膀,“哥带你逛游乐场。”
坐上过山车的时候,蒲熠星很暖心地拍了拍郭文韬的手背,“怕的话就抓我的手。”
郭文韬回头给了他一个特别温暖的微笑,“好。”
蒲熠星心头一乐。
虽然进门的时候输了,但是比赛不到最后分不出胜负,自己还有机会扳回一城。
蒲熠星心满意足地听着云霄飞车发动的声音。
事实证明蒲熠星还是年轻了。
太年轻了。
走下楼梯的时候,蒲熠星腿还有一点点软。
秉着A要有A的亚子,蒲熠星在发际线原形毕露的时候也保持了绝对的冷静,还有空转头看郭文韬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那边比他还淡定,甚至发量也比他优秀。
没天理了。
然后两个人就面无表情地坐了一趟过山车。
蒲熠星也不是没跟别的Omega约过会,甚至还不少,他们大多数都还是和教科书上一样,看见蜘蛛会尖叫会依靠会有些胆小有些文弱。那是优胜劣汰的结果,Omega的体质弱些,配上天生示弱的性格就会激起Alpha的保护欲,才能得到庇护,在这个残酷的自然世界里生活下去。书上是这么写的。
当蒲熠星提出去坐摩天轮的时候,郭文韬大手一挥说那个娘们儿唧唧的男人就应该干点男人的事我们去鬼屋吧。
蒲熠星觉得面前这个生物已经超出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覆盖范围。
站在阴森森的鬼屋面前,蒲熠星盯着挂在门上的骷髅头看了十秒,然后回过头抓住了郭文韬的肩膀。
“害怕吗?”
郭文韬抬眼看了一眼,“有点。”
蒲熠星心里狂喜,“没事,我保护你。”
“嗯嗯。”郭文韬笑着点点头。
蒲熠星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两个人的鬼屋比平时还要恐怖一点,这是个有NPC的鬼屋,算是市内比较有名的。
蒲熠星是胆大的,看恐怖片可以不闭眼不挪窝不抱枕头,但对jumpscare多少还是有点不耐受。所以当他们在看剧情讲解视频,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NPC的时候,蒲熠星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记得他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A,很有骨气地退了一半又弹了回来,转过头想要抱抱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哭了的Omega。
然后他回头就看见郭文韬睁着大眼睛看着NPC的脸,“哎他的面具上有字耶。”
“你不害怕吗?”蒲熠星问。
“写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郭文韬眼睛亮晶晶的。
蒲熠星闭上了嘴。
进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女鬼坐在地上面对着砧板一下下切着肉,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刀法越来越快,直到两个人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声凄厉的喊叫抓住了蒲熠星的脚。
蒲熠星没忍住整个人一蹦。
郭文韬面不改色的转过身拍了拍蒲熠星的肩膀,“别怕,我在。”
看着脚边的女鬼带着诡异的笑容慢慢退开去,蒲熠星揪着郭文韬的袖口狂点头。
走出房间的时候,蒲熠星才反应过来。
那不是我的台词吗?
当看着郭文韬满屋子乱窜,翻着尸体看上面画的符,抬头看着挂下来的头颅软乎乎地评价着有点假的材质,面对兢兢业业窜出来鬼叫的NPC很热情地给予微笑和掌声的时候,蒲熠星的心态彻底崩了。
O对这位兄弟来说到底是性别还是单纯是个血型?
走出鬼屋,蒲熠星怅然若失地看着天空,问出了一个革命方针性问题。
“郭文韬。”
“嗯?”
“咱俩到底谁是A?”
石凯挎着个大喇叭坐在广场上,今天太阳不大,但社长要有社长的牌面,头顶上的伞上刻着可口可乐的字样。
石凯手里这社长来得可不容易。
散打社里全是肱二头肌热水瓶这么粗的猛男和进社来猎冖艳的O,上下只有他一个B。
上任社长是个出了名的渣男,所有小O为他落过的泪能汇出一条秦淮河。全社都对这个社长有了PTSD,所以指定下一任社长怎么说也不能是个A,O又实在不合适,于是这个重任就落在了石凯头上。
两天前刚换的届,石凯光荣上任。
今天是新生了解社团的游园会,社团在弧形广场上摆了一圈。石凯往散打社和甄子丹的画像旁边一坐,挂着社长的胸牌,威风凛凛。
远处树荫底下有个戴眼镜的新生一直盯着他看,看了很久了。
石凯眯着眼睛看回去。
长得瘦瘦高高的,看着书生样,看着是个A。大概是想练散打做个猛A吧,石凯想着。
想还没想完,那边人就已经走过来了。
石凯很热情地起身,“同学你好,想了解一下……”
“你是散打社的社长吗?”男生问。
“是的。”石凯点头。
然后那个男生就开始上下打量石凯,从头看到脚再回过头来一遍,一个毛孔都不放过,眼神犀利表情轻蔑。
石凯浑身都不自在,“同学……”
“就凭你?”男生第二次打断石凯的话。
石凯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凭我?
男生上来一步,人比石凯高些,看下来的眼神里全是威慑。
“那边那些人我倒是不一定。”男生伸手指了指左边一群穿着背心二头肌发光的A,“你的话,我还是可以一试的。你记住了,总有一天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男生眼神暗沉,“邵明明不是你能欺负的人。”
然后袖口一挥,人转身就走了。
石凯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是哪位?邵明明又是哪位?
TBC.
理清了
郭文韬一个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第二天的饭局。
在他梦中的图景里,见面之后他就郑重其事地和蒲熠星面对面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误会解开痛哭流涕,当场私定终身决定私奔西伯利亚,然后抱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亲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躺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
但是现实给他上了深刻而有教育意义的一课。
确实有两个成年男人在交谈。
蒲熠星拉着周峻纬的手,周峻纬...
蒲熠星拉着周峻纬的手,周峻纬攥着蒲熠星的腕子,两个人泪眼婆娑惺惺相惜。
“昨天是我不对,对不起。”
“哎呀哪里哪里,是我冲动了,不好意思。”
“我们其中一定有误会,要好好解开。”
“没关系,不打不相识嘛,以后还是兄弟。”
……
郭文韬看看周峻纬又看看蒲熠星。
自己选的僚机是真的卓越,大有把自家主战机击落的姿态。
“咳咳。”郭文韬咳嗽了两声,“兄弟们。”
他得拦着,再不拦着周峻纬和蒲熠星就要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当场桃园结义第二天就上梁山了。
蒲熠星淡淡地看着郭文韬。
郭文韬唰地给了周峻纬一个眼神。
给你鞋了!
“哦!”周峻纬恍然大悟,“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三个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郭文韬在旁边头点出了残影。
“什么误会?”蒲熠星问。
周峻纬思考良久,转过身看郭文韬,“什么误会来着?”
“你那天在食堂里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郭文韬瞥了一眼蒲熠星,那边眼神清冷的,他马上又躲开了,“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思考推理和测算,我觉得你没有在说小鸡腿。”郭文韬顿了顿,“我觉得你在说周峻纬。”
周峻纬一句skr~都差点出口了。
但是场面有点凝重,他憋住了。
蒲熠星静静地没说话。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郭文韬特别诚恳地盯着面前的木头桌面,手指头缩在袖子里,一下一下抠着桌角。
周峻纬拉住郭文韬的手,压低声音说别抠了。
这顿饭我请的,别到头来我还要赔人家一张桌子。
蒲熠星沉默了很久,沉默成了一张jpg,久得这头的两个人都觉得蒲熠星得道高僧已经当场入定了。
终于高僧幽幽地开口了,“那天你在酒吧。”想了想又补充,“酒吧厕所里。”
面前两个人脖子伸出去一米长专心致志。
“抱着我。”
两个人同时一个战术后仰。
“喊了峻纬的名字。”
那一刻,周峻纬和郭文韬都听到了彼此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蒲熠星看着面前像两个受惊了的狐獴一样的人。
那边也没比他好多少,“不是,是这样的,额……”
反而是蒲熠星反应了过来,“你以为我叫周峻纬是吗?”
郭文韬差点跪下来喊感谢上帝给了蒲熠星一个好使的脑子。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然后郭文韬看见蒲熠星的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莫名其妙但是危险至极的微笑,“你那天,说喜欢峻纬。”
两个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峻纬觉得周围一圈的空气都已经被他和郭文韬吸完了。
周峻纬用腹语发声,“你喝醉了这么虎啊。”
郭文韬那边回过来,“对啊,我喝醉了怎么这么虎啊。”
“那你就是喜欢我。”蒲熠星下了个结论。
郭文韬僵在半空中,那边直球射门,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这时候旁边的服务员上了最后一道菜,“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周峻纬道谢之后转过了头。
然后又转了回去。
服务员穿着一身黑色侍应服,一个小围裙,胸前别着一个名牌。
服务生:唐九洲。
“等等!”周峻纬一把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唐九洲。
唐九洲转回身,“请问……”
“你叫唐九洲?”周峻纬打断了唐九洲的话,“也在酒吧打过工吗?”
那边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周峻纬戳郭文韬,“来,你过去。”
郭文韬一脸疑惑,“去哪儿?”
“对面啊。”周峻纬一脸不耐烦,“蒲熠星旁边不是还有个座儿吗?快点。”
郭文韬不明所以地移了过去,还搬了搬椅子和蒲熠星保持了一些安全社交距离。
周峻纬往里面移了一个座,伸手拍拍自己原来的椅子,“来,你坐。”
唐九洲指着自己的鼻头,“我吗?”
“对对对。”周峻纬拉唐九洲,“你坐下,我有事儿问你。”
“可是我还在上班。”
“没事没事。”周峻纬异常热情,“很快的。”
唐九洲将信将疑地坐下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周峻纬落落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我叫周峻纬,是齐思钧的好朋友。”
“哦哦。”唐九洲的眼睛在听到齐思钧三个字的时候亮了一下,“你好你好。”
“是喜欢齐思钧是吗?”周峻纬开门见山。
郭文韬都数不清这是他今天吸的第几口冷气了,喉咙口都发凉。
唐九洲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那为什么给他的信里说他漂亮?”
“单纯的夸他漂亮啊。”唐九洲一脸茫然,“不漂亮吗?”
周峻纬说这个问题我早上才回答过。
“真不喜欢?”周峻纬眯着眼睛,“我可以帮你追他的。”
唐九洲想了想,“有点好感,谈不上喜……”
“我就说吧!”周峻纬一蹦三尺高,“大尾巴狼的尾巴就是藏不住!”
周峻纬往后一蹬,椅子退开去几步,然后一双桃花眼就开始上下打量唐九洲。眼里藏着个列文虎克一样每一寸细节都不放过,看得津津有味仔仔细细,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蒲熠星和郭文韬跟两个车载摇头娃娃一样,看一眼唐九洲看一眼周峻纬,动作整齐划一默契至极。
周峻纬这边像个老雕刻艺术家在批判广场上的大卫像一样。
“不行。”老艺术家得出了结论。
“长得还不错,但是不够霸气,身高也还可以,但是太瘦了,配不上我们家齐齐。”
“你们家?”蒲熠星皱起眉头。
“齐齐?”郭文韬眯起眼睛。
唐九洲刚张口要说话,被门口一声怒吼打断了。
“郭!文!韬!”
这一嗓子周峻纬不要太熟悉。
唐九洲瞪着眼,“齐思钧!”
邵明明低下头,“你叫我什么?”
周峻纬抬起头,“你叫他什么?”
唐九洲看看邵明明又看看周峻纬,“他不是齐思钧吗?”
邵明明觉着自己的酒可能是还没醒透,“齐思钧是谁?”
喝醉了晃去派出所改名的话不能连姓也一起改了吧。
“你是郭文韬?”唐九洲指着郭文韬。
郭文韬点点头。
“不对啊。”唐九洲皱着眉,“他那天喝多了,让我顺着通话记录,打你的新号码。”
“哦。”邵明明一拍脑袋,“是你啊,那个外星人。”
蒲熠星头上冒出三个实体问号,“外星人?!”
自己这一顿饭这一桌子都是什么怪物?
“对对。”邵明明叉着腰,“我那天是让他打你新号码来着,我还没存呢。”
郭文韬更疑惑了,“什么新号码?我没有换过号码啊。”
郭文韬一指蒲熠星,“是他。”
周峻纬悄咪咪地举手,“是我。”
心里腹诽,其实也不是我,是齐思钧。
现场顿时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大概过了三分钟,现场第一个用成熟的大脑理清关系的蒲熠星伸出了手。
“啪”“啪”“啪”……
他是真的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唐九洲瞳孔都对不上焦了。
蒲熠星看着唐九洲,“懂了吗?”
唐九洲一片混沌地看着面前的学长。
“不懂没关系。”蒲熠星拍了拍唐九洲的肩膀,“你是无辜的。”
唐九洲半晌才一震,“不是,那我给你的东西……”
“送到齐思钧手里了。”周峻纬插话。
“什么东西?”邵明明问。
周峻纬老老实实开始复述,“一串钥匙,一封信,一瓶蜂蜜。钥匙是你落在酒吧的寝室钥匙,信上写了你很漂亮,蜂蜜是送你用来解酒的。钥匙齐思钧拿走了,信被我们撕了,蜂蜜被我捐给贫困山区希望小学了。”
“你还挺有爱心。”蒲熠星扶着额头。
这次鼓掌的是郭文韬。
太精彩了,情不自禁。
邵明明看了看周峻纬又看了看唐九洲,“你到底打几份工?”
“十多份。”唐九洲老实回答,“家里穷。”
“我请你吃饭吧。”邵明明话说得很轻松,“谢谢你喝醉了照顾我,还给山区小朋友送温暖。”
唐九洲懵懵地点了点头。
唐九洲扫完邵明明又冲着周峻纬抬了抬下巴,“你也扫一下。”
“干嘛?”
“还干嘛?”邵明明瞪着眼睛,“叫你兄弟还我钥匙啊!”
罢了邵明明拍拍手,冲着郭文韬勾手指,“好了,事情都解决了,你,给我回去开门。”
“不行。”郭文韬摆手,“我跟蒲熠星还有话要说的。”
“哎呦你俩有啥好说的。”邵明明伸手抓住蒲熠星和郭文韬的手上下叠在一起,“我在这里宣布,你们今天就结婚!……好了郭文韬你给我回去开门。”
王春彧把所有的东西台上七级台阶的时候,心里已经问候到周文王年间了。
好好的宿舍门口为什么没有推行李的滑道,但凡当初学校设计校舍的时候请了他,还能这么不便民?就因为那会儿他还不在学校里吗?那就不能三顾茅庐吗?这么不求贤若渴的吗?
他之前的舍友出国求学去了,考了个圣母大学的博士,为了节省资源,领导通知他搬到另外一个教工宿舍和一个A住。
王春彧一边推东西一边咬牙切齿。
B真的是最没有人权的性别。因为B不敏冖感,对A对O都没什么感觉,所以如果A宿舍里多个位子就塞个B,O那儿多张床也睡个B,B就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王春彧抱着他的衣物行李和一小皮卡这么多的建筑模型走到宿舍门口。
4021,就这儿。
实在是累极了,刷了卡,王春彧连人带着模型扑上了门。
轰地一声。
再抬头的时候,沙发上窝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套头衫灰色的裤子,缩在一个角落抱着一门脱了手的书。
看着吓得不清,眼镜都歪了。
“哎呀,是你。”王春彧掸了掸身上的灰。
郎东哲扶正了眼镜,看着地上无数个木盒子。
“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小事儿你整了一堆TNT来炸我吗?”
“土。”王春彧伸出一根手指下定义,“这是建筑,这是知识,这是人类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郎东哲伸手指了指,“现在满地都是。”
“所以说啊。”王春彧叉腰,“不过来帮着捡吗?”
郎东哲慢悠悠地从沙发上下来,一边锤着腰一边走过来,伸两根手指从地上拎起一个小木盒子。
王春彧啪一巴掌打在郎东哲手上,模型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对艺术放尊重一点!轻拿轻放!”
郎东哲看着滚出去半米的小盒子。
这个人不仅吵闹,还言行不一。
“快点!”王春彧嘴巴嘟得老高,“愣着干什么嘛?”
郎东哲认命地蹲下来帮着一起整,“你不会是我新室友吧。”
“对啊,不然呢?”王春彧特别不耐烦,“我下乡扶贫来了吗?”
“我哪里贫了?”
“精神贫瘠。”王春彧很认真地看着郎东哲,“比物质贫瘠更恐怖。”
“那我精神哪里贫瘠了?”郎东哲不动了,“你说说。”
“你就看看这屋子。”王春彧伸根手指点郎东哲的宿舍。
教工宿舍是套房,一个客厅连着厨房和餐桌,再配上两个单间。郎东哲的屋子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外干干净净的,人一出门就像没人住一样,四面雪白的墙,桌子椅子都是原来的标配。
“还好我来了。”王春彧蹲在地上,一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就开始乱挥,“那面墙,放一副莫奈,那边,去买个地球仪来。这面墙大,装个投影仪,以后没课的时候可以看电影,哎你喜欢诺兰吗?……这边这边,我的建筑模型可以都放这里,给你也看看理工科的浪漫。再看这里……呀,墙灰都脱落了!哎我们贴墙纸吧,香槟金带花印的怎么样?还是亚麻绿?还是你喜欢……粉色小碎花?”
郎东哲坐在地上看着王春彧说到兴奋处跟个仓鼠一样满屋子乱窜。
“不要。”
王春彧眨眨眼,“蓝色小碎花也很好看啊,田园风。”
“我说,都不要。”
王春彧垂下手,“所以我说你精神贫瘠。”
王春彧正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一个回头,“啊你认真的啊,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那你再说一遍吧,我没认真听……哎这里能看见江景哎!”
王春彧挎起手,“我开始觉得你这个人有趣了。”
“我本来就很有趣。”郎东哲站起身,“最后一条规矩,不要碰室友的东西。”
郎东哲手一挥。
“自己整。”
把#周峻纬惨#打在公屏上
郭文韬把周峻纬从宿舍里拉出来的时候被起了一路哄。
还有人拍着周峻纬的肩膀说厉害啊兄弟刚来就钓到大鱼了。
郭文韬在院子里站定,第一句话就是,“你跟蒲熠星很熟吗?”
周峻纬不说话。
“问你话呢!”郭文韬暴躁本色一秒就绷不住了。
周峻纬嘴巴缝了针一样一言不发。
郭文韬扬手就要打。
“你都拉黑我了!”周峻纬瞪他,“我们不是...
“你都拉黑我了!”周峻纬瞪他,“我们不是好朋友,不跟你讲话。”
“……”郭文韬靓仔无语,“有人说过你幼稚吗?”
“有。”周峻纬诚实回答。
“我托你个事。”郭文韬做人不拐弯抹角,“你帮我约蒲熠星出来,你也要来,我觉得咱们仨有误会。”
“不。”周峻纬严词拒绝,“我有什么好处?”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郭文韬从背后拿出一个礼盒。
“球鞋,限量版的,小一万,你拿着。”
周峻纬张大了嘴。
郭文韬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头顶上就忽然响起了欢呼和掌声,伴着一阵阵的起哄和喧哗。
周峻纬抬头才看见宿舍走廊里人头攒动,脑袋挤脑袋地往下看,看着郭文韬手里的东西,又叫又笑的,一边喊着兄弟一边喊着NB。
“你怎么能在公开场合送我东西啊!”周峻纬汗都要下来了,“他们会误会的。”
郭文韬才不管,手一动不动地递在半空中,“你就说,这个忙你帮不帮?”
周峻纬在面子和球鞋中艰难抉择了一秒。
“帮!”
“好,尽快,约的时候别说我也在。”郭文韬拍拍周峻纬肩膀,转身走了。
经过宿舍大门的时候,郭文韬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
有心凑近再看,但人已经上了楼梯,拐个弯就看不见了。
周峻纬抱着手机发愁。
齐思钧拍他肩膀,“吃饭啊!吃饭就好好吃,不要想别的事情,不消化的。”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贱呢!”周峻纬气得打自己,“他俩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掺和呢?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就为了一双球鞋吗?”
“嗯。”齐思钧很肯定地点头,“就为了一双球鞋。快吃饭。”
周峻纬蔫蔫不乐地用筷子戳起一根面条。
“不就约个饭吗?”齐思钧把牛肉往周峻纬碗里夹,“你给他发个消息不就得了?”
“理由是什么?”
“新生入学,有点事情想向学长请教。”
“不行。”周峻纬摇头,“听着特别像个借口,好像我对他有企图一样。”
“你俩都是A。”
“新时代了。”
“那你也要给我在上面,听见没有?”
“好……嗯?”周峻纬瞪大眼睛,“说什么呢你!”
“不说了,吃饭。”齐思钧不耐烦地夹起一块牛肉送到周峻纬嘴边,“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吃饭,来,啊——”
周峻纬刚张嘴钓住牛肉,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就看见刚才谈话的主人公就站在自己面前。
“出来一下。”
蒲熠星声音冰冷,听得事不关己的齐思钧都打了一个冷战。
周峻纬看了齐思钧一眼,艰难地把牛肉吞了下去。
“我说,出来。”蒲熠星重复了一遍,眼神阴冷。
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觉得。”齐思钧压低声音,“他要揍你了。”
周峻纬犹豫着站起来。
被齐思钧一把拽住了胳膊,“记住我跟你说的,要在上面!”
跟着蒲熠星走进食堂背后背光的走廊里,大白天的周峻纬都感觉蒲熠星浑身都黑暗。
转过身,蒲熠星也直接。
“那个是谁?”
周峻纬眨眨眼,“哪个?”
“别他妈给我装傻。”蒲熠星声音一下子提了上来,“喂你饭的那个,是谁?”
周峻纬一拍巴掌,“哦哦哦,那个就是我上次说的……”
话没说完领口就被蒲熠星一把揪住重重地摁在了墙上。
后脑勺砰一声撞在一片坚硬上,周峻纬眼前差点一黑。
“今天郭文韬送你礼物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也收下了。”蒲熠星咬牙切齿,“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不要收礼给他错误的暗示。要是喜欢他,就不要给我在外面撩三撩四,你算他妈的什么东西?”
周峻纬心里的火腾就上来了。
谁还不是个血气方刚的A了?
抓着蒲熠星的手一扭,拳头已经送出去了,一下打在蒲熠星小腹上,那厢后退了几步。
“你发什么疯?!”周峻纬气得呼吸都不匀了。
蒲熠星刚上前打算继续,巷子尽头忽然传过来一声怒吼。
“住手!”
王春彧大刀阔斧地坐在办公室里,面前两个人左一个右一个。
王老师气沉丹田,“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蒲熠星和周峻纬无奈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打架?”王春彧挎着胳膊皱着眉,看着面前两个人。
他知道他作为一个选修课老师管得实在有些多了,但遇到这种破坏美好校园环境的恶劣行为不管一下就太没有雷锋精神了。
蒲熠星没说话。
周峻纬看了蒲熠星一眼,小孩还赌气,你不说我也不说。
王春彧思考着这个场景。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A,另一个还是A。
“哦!”王春彧恍然大悟,“是不是为了抢人?”
蒲熠星抬头的时候正捕捉到王春彧眼里闪过的一道莫名其妙的光,又迅速被严肃的嘴脸盖住了。
“谁?”王春彧问得像个科学原理问题。
周峻纬抿住了嘴。
蒲熠星会回答也是周峻纬没想到的。
王春彧眼里的那道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更亮了一点。
周峻纬盯着蒲熠星不苟言笑的侧脸快哭了。
哥你看看我啊!你康康我!我没有跟你抢!你要你拿去好了啊!放过孩子吧!
“放肆!”王春彧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左边的小金鱼缸带着竹木的笔筒连着笔记本支架一起震了一下。
“上了大学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坐下来商量的?父母花钱送你们来上学,是让你们来打架的吗?你们这样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党和国家对你们的栽培吗?你们今天小打小闹,明天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打群架,打完群架不过瘾就会拉帮结派,拉到后来就做了黑帮老大,最后打架满足不了你们了你们就买枪买刀杀人,最后杀的人越来越多,报仇的人也越来越多,你们打不过了,就会找外星人做交易,最后出卖了灵魂又毁灭了世界。等天上的陨石掉下来,地球破碎前夕你们哭着喊妈妈的时候,就会后悔今天打了这一架。”
蒲熠星和周峻纬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春彧摇着头叹气,拿起旁边壁上雕着竹叶的玻璃水瓶,打开来吹了吹,抿了一口茶,噗一声把茶叶吐回杯子里。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快滚吧!”
等蒲熠星和周峻纬走出了办公室,王春彧放下水杯以迅雷不及掩耳窜到办公桌后面,把自己团成一团扔进转椅里,拿起手机打开老师群就开始暴风打字。
喂喂喂我跟你们说,知道19届的小漂亮郭文韬吗?今天有两个大猛A为了他打起来了!太刺激了!场面那叫一个激烈!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我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来了还偷拍了照片给你们看看觉得哪个好一点……我个人觉得是左边那个,长得浓眉大眼的人又高特别好看,乖乖的,一看就是奶狗,我给他加十分……右边那个也不错,眉眼凌厉鼻子又大一看就是夜里很厉害的那种,这个也加五分……
配上一个“我火速赶来”的表情包,王春彧放下手机,满意地拆开了一包大白兔。
今天可以多吃一颗糖,表扬自己拯救了世界。
“哥!”周峻纬一出办公楼就蹿进了齐思钧怀里。
齐思钧手里揽着周峻纬,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后面走下来的蒲熠星,看着像护崽子的狗妈妈。
蒲熠星本来想相安无事地从旁边走过去,被齐思钧一巴掌拦住了。
“凭什么打他?”齐思钧一脸严肃,“道歉。”
齐思钧怒气值都拉满了,袖子管都卷起来了,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画面了。蒲熠星拒不认错,然后自己英勇无畏地举起了490的拳头跟A对打,最后刀尖舔血艰难获胜,蒲熠星落荒而逃,小周弟冖弟嘤嘤嘤地给他加油,喊着哥哥最帅哥哥最棒哥哥世界第一强……
蒲熠星站定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然后转身走了。
齐思钧:???
就这?就这?!
搞不定蒲熠星,齐思钧转过头开始搞定周峻纬。
一边擦额头上的灰,一边拧着半边脸蛋子教育,“干嘛打架?啊?就为了郭文韬吗?喜欢就去追啊,跟他打架有什么用?”
周峻纬觉得窦娥都没他冤。
“我真的不喜欢郭文韬啊!”周峻纬看着湛蓝的天空,九月份可以飘雪吗?
齐思钧唰一松手,“真不喜欢?”
周峻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喜欢不喜欢。”
“那怎么办?”齐思钧的眉头又皱起来了,“那你跟谁谈恋爱去?”
“就一定要谈恋爱吗?”
齐思钧在周峻纬脑壳顶上敲了一下,“当然了!你现在是适龄男青年!”
周峻纬狗狗撇嘴。
齐思钧一挥手,走得大步流星,“走,我再带你出去看看世界。”
齐思钧走得飞快,周峻纬在后面小跑着追,“小齐!齐齐!大狗!齐思钧!”
一嗓子刚叫过,两个人正好经过传达室,里面蹭地窜出一个姑娘来。
“同学,你是齐思钧吗?”
齐思钧站住了,“啊,是的。”
齐思钧稀里糊涂地签了字接过包裹。
周峻纬从后面凑上来,“爸妈寄东西来了吗?”
“不是,同校的。”
拆开来里面是一串钥匙,看着像是开宿舍门的,还有一罐蜂蜜,底下压着一张明信片。
周峻纬把下巴搁在齐思钧肩膀上和他一起念。
齐思钧同学,这是你落在酒吧的钥匙,还有一罐蜂蜜,宿醉了蜂蜜泡水可以解酒。
ps.你很漂亮
——唐九洲(渊)
齐思钧皱着眉头抬起头,“这个洲和渊是什么意思?这是多音字吗?”
周峻纬的重点不在这里。
“你很漂亮。你很漂亮……你很漂亮!你!很!漂!亮!”
齐思钧伸手止住周峻纬的大呼小叫,“安静点,我识字。”
周峻纬垮起个批脸,“他夸你漂亮……”
“不漂亮吗?”
周峻纬扯着齐思钧的脸蛋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很有挫败感地垂下嘴角,“确实漂亮。”
齐思钧拿着明信片拍周峻纬的脑顶,“你是不知道,你哥我大一的时候也是有人排着长队追的。”
周峻纬扁着嘴不说话。
齐思钧眯着眼睛看明信片,“我没有喝醉过啊?我也好久没去酒吧了……唐,九,洲,名字蛮好听的,要不去见见?”
“不行!”周峻纬一爪子把明信片抢过来,脸都憋红了,“你不许去!”
“为什么?”
“为什……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去!”周峻纬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你不可以谈恋爱!”
齐思钧瞬间气不打一出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天天张罗着给你找对象,你倒好,一天天黏在我身边不走把我桃花都赶跑我就算了,现在还口出狂言!我凭什么不可以谈恋爱!”
“就是不行!”周峻纬眼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不能跟别人分的……”
齐思钧心头一紧。
周峻纬一屁冖股坐在传达室门口的椅子上,垮着手就开始生气。
气得特别认真,脑袋顶上冒烟的那种。
齐思钧走过去揉了揉小孩的头毛,“好了啦,我不去,不去行了吧?”
“好好。”齐思钧接过来三下扯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样可以了吧。”
周峻纬瞬间破涕为笑,鼻涕泡泡都吸回去了。
伸手抱住齐思钧的腰,周峻纬把下巴靠在齐思钧的小腹上,从下往上看着齐思钧,一双狗狗眼水灵灵的。
“不要跟别人走,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齐思钧伸手罩住周峻纬小半边脸,许是孩子太可爱了,也许是气氛到位了,齐思钧忽然很想低头亲亲周峻纬的额头。
嘴都撅起来了,眼睛都闭上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得齐思钧差点当场现了原型,后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站稳。
喂字还没出口,那边一声黄钟大吕的怒吼。
邵明明看着紧闭的宿舍门。
刚上了两节课,酒醒了一点,但脑子还是晕,稍微动一下就眼前冒金星。
就这样他还是坚持在宿舍门前把浑身上下搜查了一遍,确定了,自己的寝室钥匙不见。
早上上课差点迟到,从床上滚下来,从郭文韬脚边溜着就出了寝室,这下好了,进不去了。
邵明明翻了个白眼,翻完头疼了三秒,然后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第一个。
那边接得很快,邵明明用尽全力怒吼。
一句救我还没出口,那边火气比他还大。
“别让我再听到这个名字!!!”
留邵明明一个人凌乱地盯着面前带重影儿的木门。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我真的还在地球上吗?
东春来了
“嗷!”
周峻纬一嗓子嚎得震天动地。
齐思钧手里攥着酒精棉球,“喊什么喊?是不是爷们儿?忍着!”
“痛啊……”周峻纬垮起个娃娃脸。
“谁叫你招惹郭文韬的!”齐思钧说着来气,酒精都多滴了三两,“活该!”
“天地良心!”周峻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蒲熠星跟我说的,说人在厕所里,我以为是你来着,我就进去了,然后被郭文韬摁在门板上一顿胖揍……我招谁惹谁了?”
齐思钧...
齐思钧也多少有点惊讶,“他不是喜欢你吗?”
周峻纬当场梨花带雨,“放屁他喜欢我!他一边揍一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周峻纬,他说你要是周峻纬我就是天蓬元帅。”
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捂着伤口,周峻纬委屈巴巴,“我怎么不是周峻纬了?他再牛也不能剥夺我的社会存在价值吧?”
齐思钧手里的棉签悬在半空中半天没动。
周峻纬抹了一把眼泪回过头,“怎么了?”
周峻纬吞了口口水,“就……这么要啊?”
“说实话。”
“我找了个人,给了他五百块……”
“五百块?!”齐思钧下巴都掉了,“找的谁?”
“蒲熠星。”
“蒲熠星戴眼镜吗?”
“戴。”
“长得清冷吗?”
“有点。”
齐思钧扶住了小桌子才没倒下去,“完蛋了,二狗子,我们完蛋了。”
周峻纬懵懂地抬头看着齐思钧。
“他以为,蒲熠星叫周峻纬。”
周峻纬的脑子转了三圈。
“不,会,吧……”
齐思钧点了点头,“然后他还喜欢蒲熠星。”
一下子信息量是太大了,周峻纬反应了半天。
“他喜欢蒲熠星,然后他以为蒲熠星是我,所以当我进门的时候他觉得我冒充蒲熠星,把我揍了一顿?”周峻纬真的要哭了,“那我何其无辜?!”
“你无辜个头!”齐思钧狂锤周峻纬脑壳,“你要是不找蒲熠星能有这档子事儿吗?指不定你跟郭文韬现在都成了!”
“我跟他成不了。”周峻纬托着脸蛋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成不了?”齐思钧恨铁不成钢,“你不努力当然成不了。”
周峻纬斜了齐思钧一眼,“你懂个屁。”
“你才懂个屁!”齐思钧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哥我下地撩小姑娘的时候你还是段感情呢。”
“那你搞来搞去不还是单身?”
“谁在耽误我心里没数吗?”
“谁?谁?!谁耽误了你大声说!”
“你啊!你,周二狗!周峻纬!”
空气忽然安静了。
跟一秒抽了真空一样一丝丝声音都没有,安静得齐思钧毛骨悚然、周峻纬呼吸骤停。
“咳咳。”周峻纬摸摸脑袋咳嗽了一声,“我们应该……”
“我们应该,去……”齐思钧指了指门口。
“找郭文韬道歉。”
“对对对。”齐思钧伸手要推周峻纬,想了想还是缩了回来。
那边好像做好了被齐思钧推一把的准备,背上没靠住什么还倒了一下,但是揉了揉鼻子又站直了,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揪揪衣角又整整衣领。
“走了。”齐思钧眨了眨眼睛。
周峻纬绅士地莫名其妙的,给齐思钧让出了大半个门。
往常这时候他们应该是要挤着拿出把对面胳膊怼下来半条的本事钻过门去的,但是今天没有,和谐得诡异。
齐思钧走过的时候心里头想着。
郭文韬是不是把二狗子的脑子打坏了?
郭文韬一打开门,面前两个人站得笔直,手贴裤缝腰板挺拔胸膛高昂,上来一个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
两个脑袋把郭文韬往后推了半步。
郭文韬觉得他们特别像派出所来送锦旗的警察叔叔,手上的小红布上写人民卫士当代雷锋敬业爱岗遵纪守法。
特别是左边的人脸上还挂着彩。
“干嘛?”宿醉的郭文韬脑子还有点发疼。
昨天晚上他跟邵明明折腾了一个晚上。
物理意义上的折腾。
两个人抢着一个厕所吐,邵明明抱着他的腰喊妈妈,他揉着邵明明满脑袋精致小卷当泰迪犬。
以后再喝酒他郭文韬就是小狗。
“我们是来道歉的。”齐思钧双手交叠在前腹,“顺便跟你解释……”
“这位是?”郭文韬揉着眼睛指着周峻纬。
齐思钧还没来得及捂嘴,周峻纬已经开口了,“我是周峻纬。”
郭文韬火气又上来了,“你拉倒吧你是周峻纬!你要是周峻纬我就是阿姆斯特朗!我的周峻纬有这么这么帅。”郭文韬两根手在空中乱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叫周峻纬?!”
周峻纬真的要闹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齐思钧率先摁住了郭文韬的手,“那个是蒲熠星。”
“蒲什么?”郭文韬眨眼睛。
“你看上的那个是蒲熠星,是我弄错了,对不起。”齐思钧回头看看眼眶里包着泪水委屈巴巴的周峻纬,“这个是真的周峻纬。”
“蒲什么?”郭文韬又问了一遍。
“蒲,熠,星。”齐思钧一个字一个说,“火羽白日生,熠星。”
郭文韬歪着脑袋,“名字这么长啊。”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周峻纬小心翼翼地问。
“有点。”郭文韬扶着门框看着周峻纬,“但是还是能打。”
周峻纬后退了一步。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蒲熠星来的时候,你们有干什么吗?说话了吗?”齐思钧吞了口口水,“你有没有把他叫成周峻纬什么的?”
齐思钧心里头擂鼓。
可别有,有的话自己罪过就大了。
面前的小兔子瞪着大眼睛,“昨天?蒲熠星来过了?来哪儿?我昨天去哪儿了?”
“断片了。”周峻纬在旁边下了个定义。
“喝酒了嘛!”郭文韬噘嘴,“你们喝多了还能记得住事儿?”
周峻纬举手说这题我回。
齐思钧喝多了的时候记性比清醒的时候还好,前两年和他一块儿出去喝酒,醉得地球倒转的时候周峻纬趁人之危拔了齐思钧一根头发。第二天被齐思钧摁在庙里,请了个老和尚一推子把周峻纬剃成了个和尚。
这一推子直接导致了周峻纬分化后整个高中生活无心恋爱潜心学术。
谁乐意跟个发光的卤蛋恋爱?
要说周峻纬为什么到现在连O的小手都没牵过,本质上是齐思钧的错。
“昨天蒲熠星在酒吧里,应该是见过你了。”齐思钧指了指周峻纬,“他说的,你好好回忆回忆。”
郭文韬扶着脑袋思考了半天。
“哦哦!”郭文韬灵光一现,“我昨天闻到了一股信冖息冖素,特别特别好闻,我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股子那个味道。”
周峻纬和齐思钧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造孽啊。”齐思钧挤出三个字。
“都怪你!”周峻纬特别周正地在齐思钧脸颊上拍了一下,“你看看!人家又丢了脸了又丢了身的!”
齐思钧抡圆了就是一巴掌,“怎么就怪我了?你要是不找蒲熠星能有这事儿?”
周峻纬不甘示弱地给齐思钧右脸蛋子来了一下,“你要是不跟居委会大妈一样多管闲事能这样?”
齐思钧啪一下拍在周峻纬的娃娃脸上,“说谁居委会大妈呢?你个棋盘室大爷!”
“啪”“啪”“啪”“啪”“啪”“啪”……
最后郭文韬已经听不出两个人在说什么了,就看着两个大老爷们儿站在自己寝室门口跟拍安塞腰鼓一样互扇巴掌。
“你们不要打了!”郭文韬一把把两个人拉开。
“我昨天到底跟蒲熠星发生什么了?”郭文韬脑子是还不清醒,但刚才一段精彩的武打表演也大概提醒了他,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齐思钧抓住了郭文韬的左手,“早上起来有哪里特别痛吗?”
周峻纬攥住郭文韬的右膀子,“腰酸吗?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吗?觉得……爽吗?”
郭文韬眼睛瞪得两个大,“不,会,吧?”
齐思钧和周峻纬整齐划一地点头,语气悲痛,“会。”
“我今天确实浑身都疼。”郭文韬说话咬牙切齿,“但不是宿醉都这样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齐思钧顿了顿,“别的。”
郭文韬浑身颤了一下。
“记得要让他负责哦。”齐思钧靠在周峻纬身上,脸上全是心疼。
郭文韬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手机,发送好友申请之后很自然地点进了周峻纬的头像往下滑。
“干什么?”周峻纬疑惑地看着他。
“拉黑你啊。”郭文韬一脸理所当然,“你又不是蒲熠星,我要你的好友干什么?留着拜年吗?”
蒲熠星吃饭吃着吃着面前多出个人来。
每次看见郭文韬,蒲熠星的右眼皮就不受控制地乱蹦。
郭文韬端着餐盘,一盘小青菜一碗蛋汤一个小鸡腿。
很自然地坐在他对面,郭文韬的筷子点在鸡腿上,问得随便,“你吃鸡腿吗?”
蒲熠星看了看郭文韬筷子头底下油乎乎的小鸡腿。
太客气了。蒲熠星心想。没必要。
“不吃。”蒲熠星摇摇头,“你吃吧。”
然后郭文韬非常自然地伸筷子把蒲熠星盘子里的鸡腿拿走了。
蒲熠星:???
对面的肉食兔子专心致志地把两个鸡腿并排叠在自己的小盘子里,抬头对着他笑,“谢谢。”
蒲熠星是没看错,郭文韬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找我有什么事吗?”蒲熠星问。
“也没什么大事儿。”郭文韬拿筷子头拎起一根小青菜,“昨天,我,咳,和你……我们,有发生什么吗?”
蒲熠星眨了眨眼睛。
“嗯,就是……”郭文韬结巴着,一根小青菜在半空中颤抖,“我昨天好像是闻到你的信冖息冖素了。”
蒲熠星一个战术后仰,“你不记得了?”
“喝得太多了。”郭文韬大方承认。
蒲熠星往郭文韬背后看了一眼,装着无意的样子问得有些小心,“被标记了吗?”
郭文韬唰地红了脸,伸手空空地捞了一把后颈,“没有没有。”
蒲熠星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看面前的小兔子实在是可爱,又存了个心想逗他。
“你是觉得怎么样?”蒲熠星从盘子里夹起一个西蓝花,“我跟你做了,然后连个临时标记都没给吗?”蒲熠星抬眼,“你看着我像那种人吗?”
蒲熠星话说得直接,吓得郭文韬小鸡腿都掉了。
“不是不是。”爪子晃得起劲,“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蒲熠星把西蓝花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
“额……”
郭文韬又宕机了。
怎么能有人吃个西蓝花都吃得这么帅?吃得又古希腊又巴比伦的。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嘴。
不是吧,西蓝花你也要抢?
“哎。”郭文韬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请你吃饭。”
蒲熠星看了他一眼,“请我吃饭干嘛?”
郭文韬眼珠子转了一圈,“谢谢你给我吃小鸡腿?”
“我没有给你吃。”蒲熠星更正,“你自己拿走的。”
郭文韬可怜兮兮地拎起自己咬了一口的小鸡腿,“那你还要吗?”
蒲熠星扶着额头,“不用了。”
“那……你还跟我吃晚饭吗?”郭文韬一双水汽蒙蒙的眼睛盯着蒲熠星。
“你这是在约我吗?”蒲熠星问。
“你这个人说话一向这么直接吗?”郭文韬羞得都不敢看他。
“很喜欢我的信冖息冖素吗?”蒲熠星的表情看不出名堂。
郭文韬老老实实地点头,“喜欢。”
蒲熠星手里的筷子在不锈钢盘子里转了一圈,拉出一条很长的杂音,然后放下了筷子。
郭文韬看着他慢慢抬头,脸上像是多了点来路不明的恼怒和无奈。
蒲熠星冷哼了一声,“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郭文韬一愣。
哪种人?
面前的人已经端着餐盘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全是疏离和冷淡。
“喜欢一个人就好好喜欢,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蒲熠星已经端着盘子走了,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
留下郭文韬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我吃着什么看着什么了??
不就吃你个小鸡腿吗?至于吗?
邵明明脑袋里跟灌了铅一样,脑瓜子敲在桌子上都不是小鸡啄米了,更像是陨石撞地球,邦邦作响。
还好早上是王老师的选修课,课又轻松人又好看,据说记了笔记期末一背就能过。
昨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是喝了几吨,以至于在厕所里呆了一晚上,郭文韬差点叫了救护车。提着裤子的时候满脑子就是酒吧里的画面,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外星人叫唐什么的,说话声音跟唱歌一样,抱着挺软乎,可惜穿得有点土。
还让邵明明喝粥来着。
他最讨厌喝粥了,那种稀稀拉拉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王老师大概在这个时候走进教室了。
邵明明眼睛还花,看王老师也两个脑袋。
王春彧把U盘放进电脑,打开桌面上的硬盘插件,看也没看点开了第一个PPT。
他这厢还没开口说话,大屏幕上砰地弹出了一股巨大的人冖体模型。
四仰八叉的,各个器冖官都齐全,上面细密地标着每个穴位,跟旁边黑板上的“建筑学概论”几个大字不要太相配。
“同学们,今天……”
话没出口,下面哄堂大笑。
王春彧疑惑地回过头。
一句脏话在王春彧嘴边晃了一句最后还是憋回去了。人民教师要有人民教师的亚子。
邵明明眯着眼睛看大屏幕上的东西,啥都重影,啥都是一对儿,大兄弟都两个。
看旁边人笑得起劲,邵明明脑壳更疼了。
有什么好笑的?这节课不是上这个吗?这节课上什么来着?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来干嘛的?我是谁?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报告厅的门忽然给人礼貌地推开了,进来一个戴着眼镜在邵明明眼里有八个眼睛的男老师。
“不好意思。”男老师笑得温文尔雅,“我忘记把U盘拿走了。”
下面窃窃私语。
这个老师大家都是知道的,中医界的刘昊然。
可惜王春彧不喜欢中医也不认识刘昊然,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斯文败类用他的一堆穴位影响了他的课堂氛围,阻碍了他培养孩子们对建筑的浓厚兴趣。
他很不开心。
郎东哲一步步走上讲台,就看见上面那个老师用一张你欠了我二五八万的漂亮脸蛋瞪着他。
目光太灼灼了,郎东哲快速鞠躬,也没看清就拔了个U盘跑了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王春彧从仇恨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大屏幕上的画面还没变。
“等等!”王春彧拔了另一个U盘尥蹶子就跑,“你回来!”
邵明明实在支撑不住了,咚一下把自己砸在桌子上,拍拍旁边的人,“等他回来了叫我。”
眼睛一翻就昏迷了。
王春彧气喘吁吁地跑到走廊口,心里想着这两条腿是属滑板的吗走这么快。
“站住!”王春彧扶着墙,伸个手,“你的U盘。”
下面的人一个标准的张益达式回头,“不,是你的U盘。”
王春彧气得差点没撅过去。
飞起就是一脚,“别放屁了!以为你在拍抖音吗?!把老子的U盘还给我!别影响我传授知识教书育人浇灌祖国的花朵给社会主义做贡献!”
郎东哲走上来两步把U盘交到王春彧手里,“你好暴躁。”郎东哲推了推眼镜,“好没有幽默感。”
“你好土。”王春彧也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还气人。”
然后挥挥衣袖就走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教室里的邵明明眼神游离地支起手,然后是肩膀,然后把脑袋扶起来摆正,两个眼珠子四下乱跑,抓住旁边人的膀子。
“现在是在干嘛?我还在地球上吗?”
认错一个算什么,全都没认对才叫本事
(我说这个憨甜憨甜的校园文能当低烧转世看,你们信吗?
开学第一节课总是人满为患,所有人都下定了这个学期好好学习的心思背着小书包上学堂,心里已经开始数奖学金了。
齐思钧一进报告厅就看见郭文韬了。
跟开了结界一样,一个人坐在中间,周围空了一大圈,一两个位子开外才...
跟开了结界一样,一个人坐在中间,周围空了一大圈,一两个位子开外才有人。
王老师的选修课一向是座无虚席的,女生为了那张温柔的脸来,男生大多数为了他的相声表演和期末的高分来,一个教室里能空出这么大一块儿来算是罕见。
齐思钧走过去坐在郭文韬身边,那边的人往旁边挪了挪。
“干嘛来听这个课?”齐思钧看看郭文韬面前空空如也的笔记本。
“无聊。”郭文韬说话照常简短。
“暑假干嘛去了?”
“在家呆着。”
齐思钧皱着鼻子点了点头,翻开了笔记本电脑。
“我跟你说,”郭文韬忽然开了口,“我昨天心动了。”
这个时候王春彧走进了教室,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不知道是掌声过于热烈还是郭文韬的话过于震惊,齐思钧呆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我昨天看见喜欢的人了。”郭文韬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谁啊?”齐思钧问。
彼时比A还能打的辣O现在捧着个小脸蛋子,不知道是在看王春彧还是看着远方,笑得眉眼弯弯的,“他好帅啊。”
齐思钧咬紧了嘴唇。
齐思钧的嘴角疯狂抽搐。
郭文韬眼神飘忽,“可惜昨天就忙着装x了,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可能……”齐思钧咳嗽了一声,“知道他是谁。”
郭文韬浑身一震,“真的?”
“周…峻纬?”郭文韬眼睛一亮,“名字也很好听哎!”
“嗯。”齐思钧挤出来一个音节。
确实好听。
“等等!”郭文韬一把抓住齐思钧的手,“他不是个A吗?你俩发小……”
“真的吗?”郭文韬两眼放光。
齐思钧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写这里写这里。”郭文韬撕了一页笔记本下来,激动得像个孩子,“我跟你说,你发小真的好帅啊,我见了这么多A,还没见过这么帅的,一副干干净净的眼镜戴得清清冷冷的,太好看了!”
齐思钧攥着纸头心里嘀咕着。
为了撩个郭文韬,周峻纬个闷骚蹄子还去买了个眼镜框?他对别的事儿要有这么上心还至于到现在还不清欠他的钱?
妈的,猪养大了都会拱白菜了。
“他信冖息冖素什么味道?”郭文韬随意地问了问。
“玫瑰。”齐思钧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怎么知道的?”郭文韬警惕地看了齐思钧一眼。
“哦哦。”齐思钧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妥,“偶尔闻到的。”
郭文韬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你不喜欢你发小吗?如果你喜欢我没关系的,我……”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齐思钧急着打断郭文韬的话,“我要是喜欢他咱早抱俩了,不可能。”像是刻意为了证明一样,齐思钧拿出了美妆店柜姐的架势,“他的味儿可好闻了,干咧又浓郁的玫瑰气息,闻过的都说好,应该没人不喜欢玫瑰吧?”
“我不喜欢。”郭文韬丝毫没犹豫。
“但是没关系。”郭文韬很爽朗地一挥手,“长成那样,信冖息冖素是山西老陈醋法国大蜗牛我都忍了。”
齐思钧笔下写着数字,十一位的手机号码写到第九位的时候忽然顿住了笔头。心里忽然有点堵,堵得笔头都动不了了。
但想了想还是写完了,还加上了周峻纬三个字。
递过纸去,齐思钧还嘱咐,“周峻纬,是这个峻纬,他很不喜欢别人写错他的名字。”
郭文韬看了他一眼。
齐思钧没注意,接着说,“他性格愣直的,但是照顾人起来特别上心,但是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有时候有些娃娃脾气,你多担待。”
郭文韬皱着眉头,“你确定你不喜欢他?”
齐思钧愣了一下,“不不不,不喜欢。”
郭文韬收了纸头正脸开始听课,留齐思钧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心里头说不出哪儿不是滋味。
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玫瑰呢?
多好闻啊。
唐九洲觉得生而为人他实在太抱歉了。
家里穷得铃儿响叮当的,为了勤工俭学,趁开学课还不多,来离学校一条街的酒吧打工,穿了小西装小马甲小西裤小皮鞋。
打卡上班十分钟,小西装小马甲小西裤小皮鞋就被来喝酒的漂亮男孩子吐得一个不剩。
唐九洲一边换衣服一边怀疑那个男孩把打出生开始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倒在他身上了。
酒吧没给实习生准备多余的工作服,唐九洲只能换了自己的T恤牛仔裤,回来盘子还没端起来呢,被男孩劈头盖脸一顿嘲笑。
“你穿得好土啊哈哈哈哈哈……”
邵明明确实是喝大了,喝得上南下北左东右西的。
面前这个黑框眼镜的男孩子脑袋在地上转,脚在天花板上走,长得像个外星人。
唐九洲在心里默念了十遍:顾客就是上帝,上帝就是人民币。
“你喝多了。”唐九洲扶住跟个橡皮糖一样从高脚凳上滑下来的邵明明。
邵明明抬手往唐九洲脸上招呼,“渣男!敢甩老子!看我用猪油焖你的大宝贝!”
唐九洲下冖身一疼。
看着是失恋了来借酒浇愁的。
“还能走吗?是学校里的学生吗?要送你回家吗?”唐九洲着急忙慌地问。
赶紧把这座泥菩萨送走,散架在自己的地盘上谁也担待不起。
唐九洲抬头看了一眼邵明明面前迎宾一样一排空酒瓶和一排满当当的酒,旗鼓相当。
大有下半辈子血管里面流酒的气势。
“你叫什么?”邵明明伸手搭住唐九洲的肩膀,啪一下把人拉过来,两个对不上焦的眼睛盯着胸牌一顿猛看。
“唐……唐、唐九……唐九渊?”邵明明笑着拍唐九洲的肩膀,“哈哈哈哈唐九渊你好呀!”
唐九洲翻了个白眼,“洲!唐九洲!”
“粥?”邵明明嘴里冒泡泡,“不喝粥,我还没醉呢,不用喝粥。”
唐九洲勉强地撑着面前这个醉得当场能八仙过海的男孩。
“你坐直!”唐九洲把邵明明摆正,过程像摆放超市货架上的娃娃。
那边就算喝醉了,还是很有安全意识,两个爪子扒拉着唐九洲的衣袖,“你是什么东西?”
唐九洲皱眉,“和你是一个物种!”
邵明明笑得七荤八素的,“是O吗?”
哦你问的是这个啊。
唐九洲心里纠结了一下。
不能在失恋的O面前说自己是A,有生命危险,这是天字第一号规定。
“我是B。”
“哦。”邵明明打了个满意的酒嗝,“那太好了,来你坐着,我跟你讲讲那个混蛋玩意儿。”
“我在上班,我……”
现在唐九洲的衣服上又多了眼泪和鼻涕。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唐九洲拍着男孩子的肩膀,“你有什么朋友的联系方式吗?我让他来接你。”
“喂!你朋友在酒吧,喝多了,你快来。”
唐九洲看了一眼怀里的男孩子。
原来叫齐思钧啊。
这边邵明明跟失了智一样掐着唐九洲的脖子。
“你快点!”唐九洲呼吸困难,“要出人命了!”
邵明明想不到的是,郭文韬也在这个酒吧里。
他更想不到的是,郭文韬喝得比他还多。
郭文韬是来壮胆的。
如果让郭文韬用一个词形容自己的性格,他能中肯地说出一长串。
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表面刀子底里豆腐哪个梁山好汉没个压寨夫人的一面……
外头给他传得神乎其神,底子里连个A的小手都没牵过,长了这二十来岁昨天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就那个长得又徐志摩又沈从文的男人看了自己一眼。
就不可理喻。
郭文韬又往喉咙里倒了一杯酒。
烦死了。
人活着干嘛要谈恋爱呢?
其实郭文韬也没有喝很多,但面前五个小酒杯子在他眼里已经是十个了,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郭文韬伸手扯了个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员看他醉得不轻伸手要扶,“那里,我扶你……”
“不用!”郭文韬伸手甩开,一步三晃荡三步一低头五步一抬手地飘了过去。
迷瞪着眼睛,郭文韬看了看女厕所又看了看男厕所。
我是男的女的来着?
低头跟兄弟对视一眼。
哦,男的。
运气很好,进门第一件就虚掩着门,大概不是有人刚进去就是有人刚出来。
郭文韬现在的脑子思考不了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上去邦一下推开了门。
蒲熠星引以为傲的鼻子差点就地粉碎性骨折。
这边嚎了一嗓子郭文韬才慢慢抬头,反应过来一平米不到的小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喝多了的人是开了0.5倍速的,郭文韬抬头的速度慢慢的,笑开来的样子也慢慢的,像个睡鼾实了的小树懒,“哎呀,不好意思。”
郭文韬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是他昨天刚喜欢上的人,眉眼他都记得,昨天晚上他还梦到了。
“是你。”郭文韬脚底下跳踢踏舞一样打架,人横着就往蒲熠星身上扑。
蒲熠星本能地接了个满怀。
郭文韬的手从脖颈旁边蹭过去,蒲熠星后颈上的抑制贴掀起来半个。
一股子气味瞬间冲了出来,郭文韬差点没一屁冖股坐在地上。
这味道很淡很淡,甚至可以说是聊胜于无,不像种气体反而像个活物,充斥了整个小间之后也不急着往郭文韬身冖上引,味道里都带股高傲,在鼻翼边试探后才进门,也不愿过普通的器冖官,直接作用在神经上,味儿都没闻到郭文韬已经浑身酥冖麻。
蒲熠星也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摁住了颈后的抑制贴。
在这小隔间里擦冖枪冖走冖火可不在他的人生必做清单上。
新鲜的味道是阻住了,但已经漏出来的香气就够郭文韬浑身都迷冖离。
“这是什么啊?”郭文韬提着鼻子也没闻出个究竟。
“罂粟味。”
郭文韬亮晶晶的眼睛一瞪,“那闻多了会上冖瘾嘛?”
“不会。”蒲熠星回答得不解风情,“微量。”
郭文韬撅起嘴来,“你好没意思啊。”
怀里的人要撑着才不会掉下去,眼眶子红红的,脸上开心和委屈掺半着,像个手里握着糖果却吃不到的孩子,是柳下惠见了都要动两下脑筋的程度。
蒲熠星咽下一口口水。
大概懂得外面人为什么都说他漂亮了。
郭文韬一头醉着一头又给信冖息冖素刚冲了个满头,这会儿愈发不清醒了,一直手勾着蒲熠星的脖子,一只手就往脸上招呼。
捏捏脸颊肉又摸摸下颌线。
郭文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真好看。”
猫咪在怀,会撒娇会挠人,蒲熠星觉得多少有点热。
“我好喜欢你。”郭文韬说。
出口的话跟棉花糖一样,软滋滋的,一根手指头戳下去就是一个坑,一个尾音还拐了三拐,听得蒲熠星心头直颤。
看是醉得不轻,眼前的人都不一定看清了,说的话也不一定算数的,蒲熠星把郭文韬好不容易摆直,柔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郭文韬当然知道,齐思钧纸头上写的名字在脑子里转了两圈。
齐思钧说他不喜欢别人搞错他的名字,所以郭文韬叫得小心翼翼的,“峻纬……”
靠着的人瞬间僵住了。
“什么?”蒲熠星皱起了眉头。
给哄上云巅又一脚踹下来也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猫咪倒是来了兴致,抱着蒲熠星的脖子,叫着他以为的名字,“峻纬!崇山峻岭的峻,经天纬地的纬!对不对?我记住了!”
蒲熠星手心冰凉。
喝醉的人容易把面前的人认成别人,这个道理蒲熠星懂得。
以前只在小说和电影里看过那种美人在怀、嘴里却喊着别人的情节,彼时还觉得俗气,现在自己身临其境感受一下,只觉得脊梁骨都发颤,又气又恼,却还无奈得说不出什么话。
“你喜欢周峻纬吗?”蒲熠星轻声问。
郭文韬迷瞪着眼睛,话也听不清也懂不了,只当面前的人是要跟他玩个游戏,马上蹦跳着笑开了,“嗯嗯!喜欢峻纬!”
蒲熠星眼前一黑。
“好了好了。”蒲熠星拍拍郭文韬的背,“不要跳,喝过酒会吐的。”
怀里的人安静了。
蒲熠星把马桶盖子盖上,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得仔细,然后摆布娃娃一样把郭文韬安放在上面。
“叫谁?”郭文韬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蒲熠星叹了口气,没说话。
上下看看,人是没什么迹象,但以防万一,蒲熠星从口袋里抽出一根抑制剂,给郭文韬来了一针。
“唔!”猫咪一爪子拍在蒲熠星肩膀上,“痛!”
蒲熠星揉了揉郭文韬的头,“我就在外面,有一点点难受就叫我。”
走出小隔间,蒲熠星靠在门上,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出来不是为了郭文韬,更多是为了他自己。
那边的电子女声都很无情,“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隔间里的人是乖觉,半天没发出声音的,蒲熠星也没胆子进去看一眼,只能盯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
脸也红了,衣服也乱了。
心里头也更乱了。
周峻纬火急火燎地赶到酒吧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蒲熠星。
“哎你怎么也在……”
话没说完就被蒲熠星打断了。
“在厕所里。”蒲熠星拍了拍周峻纬的肩膀,“祝你幸福。”
在蒲熠星离开的背影里,周峻纬不知怎的品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落寞。
(现在信了吗?
什么都没有只有甜甜的恋爱纯甜纯沙雕HE
以下要素
南北阴差阳错
你好同学,有人给我五百,让我追你
纬钧青梅竹马
齐思钧说我一定要给周峻纬找个对象。实在找不到吗?那我来吧
九明失恋复健
你前男友哪位?我让他全家……很能打吗?哦那没事了我让他全家都幸福
东春为人师表
我们建筑系的老师在课上讲当归和三七,这正常吗?...
我们建筑系的老师在课上讲当归和三七,这正常吗?
“看到了吗?”齐思钧掰着周峻纬的肩膀,“那个,那个就是郭文韬。”
远处学生会的摊位上,白衬衫的男孩子瘦削的背影对着他。
“好看吧好看吧是不是特别好看!”齐思钧狂锤周峻纬的背。
“…我没有看到他的脸啊?”
“肤浅!”齐思钧敲了一下周峻纬的脑袋,“看气质!”
周峻纬很认真地看了很久。
男的,会动,两条胳膊两根半腿,一个脖子上面顶个脑袋。
“他腿好瘦啊,头好大。”周峻纬思考良久,“像两根筷子上面杵个南瓜。”
齐思钧一巴掌差点把周峻纬的脑袋摁进土里。
“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呢嗯?”齐思钧拎着周峻纬的耳朵,“这种绝世好O你说人家像南瓜?我看你像个茄子!”
旁边负责拍摄新生周的学姐经过,拉了拉两个人。
“同学,我可以给你们拍个照吗?”学姐举起拍立得,“来,茄子!”
周峻纬露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微笑,耳朵还在齐思钧手里。
去你妈的茄子。
“太好了!”学姐甩了甩底片交给两个人,“送你们了,算进校的第一张情侣照,留个纪念。”
“不是不是。”齐思钧慌忙解释,“我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周峻纬翻了个白眼,“哪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能摊上这么个对象……嗷嗷嗷!齐大狗你放手!”
手里的耳朵都红了,齐思钧还咬牙切齿使劲用力。
“我跟你讲,姓周的,我一周之内不找个O把你嫁出去我以后就跟你姓。”
“谁要你跟我姓!放手!”
齐思钧手一松,周峻纬跟个弹簧娃娃一样原地蹦了两下。
“我跟你讲。”齐思钧双手叉腰,“郭文韬是我这一届,也就是你上一届,最辣的O,好多人搁后面撵着腚追的,人家要求高,又挑味道又挑长相又挑脑子的,谁也没追到。这种高岭之花,你不去掰一掰?”
周峻纬一脸不解。
“你看。”齐思钧一把拧过周峻纬的脑瓜子,“那个屁冖股,看见了吗,是不是很翘?想不想捏?”
“你变态吧!”周峻纬一把甩开齐思钧的手。
“你是不是爷们儿你?”齐思钧一脚揣在周峻纬小腿上,“你不是A吗?”
“是A看见O就夯吗?”
“这哪里是普通的O啊!”齐思钧捏住周峻纬的脸使劲往两边扯,“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O!”
“我觉得他还没你好看呢。”周峻纬小声嘀咕。
“你没救了。”齐思钧手一松,“我不管,我要是个A我就去追郭文韬,你要完成我的梦想。”
“现在双O恋也可以的。”周峻纬拉齐思钧的袖子管,“新时代了。”
齐思钧瞪了周峻纬一眼,“你看看你,分化这么多年了,O的小手都没牵到,我带你出去都丢人。”眼珠子一转,齐思钧忽然语重心长,“小周啊,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跟哥哥说啊,不要怕,我们俩开裆裤的交情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等我结婚了,咱家的婴儿床就归你睡,不收租的,管我叫爹就成。”
“你才不行!”周峻纬暴跳如雷。
周峻纬安静了,“你说的。”
“我说的!”
周峻纬打一落生就认识齐思钧了。
他一个月的时候爸妈出去上班,被抱进邻居家,跟齐思钧放在一张婴儿床上,小脚被齐思钧啃成了旺旺雪饼,从此之后奠定了两人的感情基础。
周峻纬深信,他俩还没绝交单纯是因为仇还没报完。
从啃脚开始,周峻纬搞了个本子专门记他和齐思钧没结清的帐,后来两开面四十页的本子写完了,周峻纬买了个四百页的画本,现在也写了一半多了。
被啃过的脚,以后也是要啃回来的。
锱铢必报是男人美德。
齐思钧比他大一岁,赶上周峻纬开化又有点慢,大概五岁之前都是齐思钧说东周峻纬就不往西,说上就不敢往下。之后稍微长大了些,周峻纬知道反抗了,本子也写得差不多了,但当久了弼马温一时半会儿还爬不到玉皇大帝头上去。
直到那个命运中的一天到来了。
齐思钧眼睛一闭一睁,分化成了O。
那天晚上周峻纬看到了紫薇闪光凤凰过境禾穗双生五星齐聚。他觉得,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他周峻纬,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果然,一年之后,周峻纬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分化成了A。
听说那天十个壮汉才拉住企图跳楼的齐思钧。
后来他俩在一个屋子里坐了三个小时。
当两家人怀着他俩一定已经情定了的心思视死如归地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打架。
特别凶猛,齐思钧的腺体都破了。
不是咬的,是周峻纬拿爪子撕的。
一A一O共处一室,手贴手腿贴腿脑袋碰脑袋硬是拉扯出了生冖殖隔离的味道。
后来周峻纬还和齐思钧考进了一个大学。
同分数段这么多学校,为什么进这个,齐思钧揪着周峻纬的脖领子问他安得什么心。
周峻纬说我就是要恶心你。
有我这个大猛A在你身边,你这辈子别想找到对象。
齐思钧当机立断一蹄子蹬在周峻纬大宝贝上。还猛吗?
不猛了。周峻纬怂得很快。
齐思钧倒是大人有大量,周峻纬昨天刚新生报道,今天就被齐思钧拎着后颈皮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了三百多个O。
最后定了高难度目标——郭文韬。
周峻纬走路都一步三晃悠。
他的大宝贝又不是拳击沙袋,经不起这么蹬的。
邦一头,周峻纬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峻纬连连道歉。
前面的人转过了身。
就是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周峻纬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面前的男生看着就是那种把A刻在脸上的人,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一副简简单单的眼睛,整个人罩在一股子生人勿进的蒸汽里,给周峻纬都激得后退了一步。
看着认生。
好在周峻纬自来熟。
“是A吗?”周峻纬上去就拉住了男生的手。
蒲熠星后退了一步,慢慢把手抽了出来。
他来这学校一年了,倒是有不少O上来就狗熊蹭树,到今天他也有了拒绝的经验了。
但是面前这个,怎么也不能是个O吧?
这要是个O,他以前见到的都是什么?O中之O?Oplus?
“是A吗?”周峻纬穷追不舍。
蒲熠星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我送你个男朋友怎么样?”
“高岭之花,人间南瓜,绝世辣O。”周峻纬又想了想,“屁冖股很翘。”
蒲熠星眼神往下移了移。
也没有很翘啊。
“不是我。”周峻纬瞪大了眼睛,“郭文韬知道吗?”
“知道。”蒲熠星实话实说。
周峻纬拿下书包,翻出个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五张红的来。
蒲熠星看着手里红扑扑的纸头。
“你喜欢郭文韬吗?”蒲熠星问。
“不不不。”周峻纬连连摆手,“我都没看到他长什么样。我跟别人打了个赌,赌了我下半辈子的尊严,求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我有社交恐惧症。”
蒲熠星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先把我手松开。
“可以答应我吗?”周峻纬看着跟个狗崽崽成了精一样。
小学弟蛮可爱的。蒲熠星想了想,“可以啊。”
周峻纬还没有来得及欢呼雀跃,面前这个男生手一划,直接从旁边人群里拽了一个人出来。
一边拽一边另一只手里的钱就递了过去。
“你好同学,有人给我五百,让我追你。”
周峻纬呼吸都停了。
拽出来的这个人背影他认识,刚刚才被齐思钧摁头欣赏了十分钟。
郭文韬慢慢转过半个人,“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陨石就快撞上地球了,英雄不吃眼前亏。
周峻纬撒腿就跑。
“那个人……”蒲熠星一回头面前已经空了,“哎呀,走了。”
“是真的。”蒲熠星一脸认真地看着郭文韬,“你别不信我。”
郭文韬看了一眼蒲熠星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钱,“很早就有人用过这一招了。”
郭文韬噎住了。
“一千能干什么?”蒲熠星瞪着大眼睛,“一千五呢?”
郭文韬眨了眨眼睛。
“五百一拳,一千五三拳。”
蒲熠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评价式的眼神都不加掩饰,从头看到脚又回过去看一遍,看得蒲熠星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一片鱼鳞都没有。
“你这样礼貌吗?”蒲熠星想什么说什么。
“不是来追我的吗?”郭文韬抬起眼神,“虽然用的套路俗了一点,但是长得不错。”
蒲熠星给自己的一口口水噎得半天没缓过来。
一句你哪来的自信差点出口生生吞了回去。
拿钱办事要负责任。
郭文韬看着特别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
“手给我。”他说。
蒲熠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动作利落,郭文韬拉住蒲熠星的手臂,伸手把袖子捋了上去,露出蒲熠星白玉一样的小臂。
“有笔吗?”郭文韬问。
蒲熠星有点僵硬地摇了摇头。
郭文韬叹了口气,随手拦了一个人,“同学,借个笔可以吗?”
那边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差点五体投地双手举过头顶地把笔递了过来。
油性笔写得断断续续,有点微痛又麻麻的,蒲熠星骨头一阵收缩。
“谢谢。”郭文韬算是还了那个人一个微笑。
“可以了吗?”
蒲熠星点头,“可以了。”
郭文韬手一摊,“五百。”
“?”
“那我赚什么?”蒲熠星脱口而出。
郭文韬指了指蒲熠星的手臂,“这个。”
“你有病吧。”郭文韬皱着眉头甩下了蒲熠星的手,“谁稀罕你的钱,你这个人会不会聊天啊?”
蒲熠星皱了皱鼻子。
我以前会的。
经历过刚才那个小学弟和你,我觉得我不会了。
社会太大了,我还要多学习。
“像你这样的,做梦也别想追到我。”
话扔在地上,郭文韬转身就走。
留蒲熠星捏着五百,满脑子天书。
蒲熠星一拍脑壳。
不对,我为什么要追他来着?
“不是!等等!我没有要追你!你听我解释!”
蒲熠星把袖子管捋起来的时候,周峻纬眼疾手快地把双手挡在了脸前面。
“别打脸!”
蒲熠星翻了个白眼。
就我经历的事,我没把你脸剁碎都便宜你了。
“哇。”周峻纬眼睛放光,“写手上了?可以啊兄弟!”
“可以个屁!”蒲熠星没好气,“你不给我一两千的,都弥补不上我损失的精神。”
蒲熠星冷哼了一声,“你无意间把我俩彻底搞没戏了。”
“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界上这么多O,哪个不好?”周峻纬专心致志地在手机上打下备注“郭文韬”三个字,“我跟你说,我发小就不错。对了今天就是他跟我打的赌。他真的很漂亮的,嗯……长白山的雪狐狸见过吗?比那个还要可爱一点,你要是有兴趣……”
“闭嘴。”蒲熠星打断周峻纬,“你话太多了。”
周峻纬咬了咬嘴。
“等等。”蒲熠星忽然一激灵,“你发小,是个O?!”
“我俩没故事。”周峻纬也习惯了这种惊奇,头也不抬,“我跟全世界的O有故事,都不能跟他一丁点事儿。”
“别说太绝对。”蒲熠星安慰一样拍拍周峻纬的手背,“并不是全世界的O都愿意跟你有故事的。”
“你俩发小,怎么可能没发生什么?”蒲熠星一脸狐疑。
“八字不合。”周峻纬伸出一根手指头,“他命里缺水,我火气太旺。”
蒲熠星皱了皱鼻子没有说话。
蒲熠星摇摇头,“不是我喜欢的型。”
“你喜欢什么型的”
“我喜欢好聊天的。”
“那太好了!那齐思钧真的特别适合你。”周峻纬巴掌一拍,挪着身子摊开了销售员的架势,“他一落生就是带着锣来的,一手棒槌一手快板,能把死人唠活过来,我跟你说……”
“那也不要太好聊天。”蒲熠星礼貌地打断了周峻纬的话。
周峻纬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信冖息冖素是橘子汽水味儿的,真的特别好闻。”
蒲熠星慢慢地抬起了头,“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信冖息冖素的?”
“有一次咱俩一起洗澡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把他的抑制贴碰掉了,就闻到了。”周峻纬回答得一脸坦然。
“然后呢?”蒲熠星从牙缝里挤话出来。
“然后?”周峻纬眨了眨眼睛,“然后我就帮他贴上了啊。”
蒲熠星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疑惑里夹着一丝不舍,同情里又掺杂着担忧。
抓起周峻纬的手,蒲熠星安慰似地拍了拍。
“兄弟,你是不是不太行啊?”
周峻纬人一甩就把自己扔在了齐思钧床上。
齐思钧一脚揣在周峻纬背上,“过去点!”
周峻纬不情愿地往里面挪了挪。
齐思钧挤进去,又给往里面撞了撞。
“你干嘛?”周峻纬皱着眉回头,“你室友不是不在吗?你睡他的床。”
齐思钧很早给周峻纬介绍过,室友叫石凯,是个B。
“我的寝室!”齐思钧拧了一把周峻纬的大腿,“你给我滚下去,你睡他的床。”
“不去,累死了。”
“石头剪刀布。”
“不。”
“滚下去!”
“一起睡。”周峻纬回头抱齐思钧。
“你再动一下我喊了。”
周峻纬收回了手。
周峻纬一愣,“为什么?”
“真打?”
“真的啊。”齐思钧往周峻纬怀里缩了缩,伸手就一顿掏。
“你干什么?”周峻纬伸手抵挡,“你别乱摸!”
“喂。”
“免提免提!”齐思钧小爪子扒着周峻纬的衣角。
“你要害死我了!”周峻纬狠狠地瞪着齐思钧。
“喂!”那边传出来的声音异常暴躁。
齐思钧和周峻纬同时抖了一下。
“他在哭哎!”齐思钧揪紧了周峻纬的袖子口,“周峻纬这你不上你太冖监!”
周峻纬一本正经地看着齐思钧,“那我宁可我是太冖监。”
“谁啊?”那边出口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哭腔。
周峻纬清了清嗓子,看了齐思钧一眼,那边看上去比他还紧张,“喂,郭文韬吗?我是……”
“这不是郭文韬。”
“那、那你就这么挂了?”
“不然呢?”齐思钧满意地翻个身,仰面朝上,“你失败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让我喊你哥的机会没了。周峻纬,你就是个弟冖弟。”
周峻纬瞬间气就上来了,想也没想压上去揪住奶狐狸的面团子脸就是一顿揉,揉得齐思钧眼睛没眼睛鼻子没鼻子的。
“起开!”齐思钧拳打脚踢。
但奈何自从分化以来,齐思钧就很遗憾地再也打不过周峻纬了。
脸都快搓成旺仔小丸子了也没还得了一下手。
大概是闹得厉害,门口咔嚓一声都没听到。
进来的人嗓门儿打,“小齐!我给你带特产来了!你……”
石凯在门口站了六秒,看了齐思钧一眼,看了压在他身上的周峻纬两眼,又合起来看了三眼。
年轻人反应是快。
“对不起,打扰了!”
【纬钧】“周峻纬比齐思钧更相信齐思钧”
.同样是本子特供番外,比心心
【番外】南北往事·霓虹
初夏时节,白日里渐生的暑气在太阳落山后便尽数消散干净,只剩清淡的夜风悠悠地吹过长街短巷,吹亮了城市里璀璨的霓虹。
蒲熠星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转进一条狭窄巷子,瞬间淹没在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片刻后,两个黑衣人追至巷口,四处眺望一番,皆搜寻无果。其中一人愤愤地一拳砸在旁边墙上。
“该死,跟丢了!”
光影交错的门中传出吉他和架子鼓震耳欲聋的声音,掺杂着酒瓶碰撞的叮咣声以及口哨和笑声。蒲熠星余光留意着身后,不动声色地转进那扇挂着“夜霓虹”招牌的门。
前脚才踏入门槛,突然...
前脚才踏入门槛,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啪”地砸到地上,又弹起来撞到了他的小腿。
蒲熠星微微侧目。
一只灰色的猫闯入视线,飞快地朝这里跑来,撞倒了墙边摆放的几个酒瓶。后面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半大孩子,显然是在以拿石子丢猫取乐。
他稍稍抬起下巴,极富威慑力的凌厉目光从帽檐下投射出来,生生将那几个半大孩子吓在了原地。
对峙几秒,几个孩子吞了吞口水,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一同转身跑开了。
蒲熠星低头看了看藏在自己脚边的猫,顿了顿,弯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而后抬腿迈进了酒吧。
高脚杯里色彩缤纷的鸡尾酒倒映着迷离的灯光,舞池中人头攒动,年轻的人们都在尽情享受着此刻快乐的时光。
蒲熠星坐在吧台最边上的位置,沉默地喝着一杯长岛冰茶,半边脸隐在棒球帽的阴影里,露出来的下颌线干净利落,暗含着一丝锋芒。
酒吧里孤身一人的英俊青年,毫不意外地吸引着来此猎艳的男女。
第四个前来找他搭讪的是一个长发男孩,似乎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身上满是酒气,眼神中也带着迷蒙醉意。
“帅哥,一个人吗?”
“滚开。”他压低声音,不耐烦地说。
“哎哟,这么凶?”那男孩不但没有被他吓走,反倒露出一个笑容,整个人突然扑到他身上,还顺势在他肩头蹭了蹭,“可是我喜欢。”
肩上的伤冷不丁被压到,蒲熠星下意识吸了口冷气,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他。
男孩踉跄几步,撞到了旁边的吧台凳,凳子顿时被撞倒,砸在地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动静有点大了,吧台里正擦拭酒杯的服务生抬起头望向这边,见气氛不对,连忙放下东西跑过来,关切地询问他们有没有事。
那男孩被蒲熠星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到了,终于不想再理他,愤愤地一甩头发,离开了吧台。
蒲熠星沉默几秒,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白白净净的服务生将撞倒的吧台凳扶起来,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有意无意地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才缓缓绕进吧台。
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挪到这边,站到他对面,小声地开口:“长岛冰茶度数太高了,有伤的话,最好别喝这么烈的酒了吧。”
蒲熠星眸光一凛,骤然抬起头。
一张清秀的、学生模样的少年的脸顿时映入视线。
年轻的小服务生却并没有在看着他,而是低垂着眉眼,手上调酒的动作流畅,但微微颤抖的眼睫暴露出了他内心此刻紧张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蒲熠星声音冷冽。
小服务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
“刚刚你坐在这儿的时候,我留意到你只用左手拿杯子,右手一直垂在下面,姿势也有点不自然,然后,那个人撞到你右边肩膀的时候,你表情明显变了一下,最主要的是……”小服务生略带忧虑的目光落在他肩上,“你的伤口在渗血。”
蒲熠星一怔,下意识侧头看自己右肩,果然看到衣料上显露出了一丝红色。
一阵后怕渐渐从心底生出来,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居然如此大意,这太不应该了,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盯了那么半天,甚至看出了受伤的事,对于微尘军事大学最优秀的尖子生来说,是绝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尽管情报特工实践学只是一门选修课,但真的深入地球窃取情报,本身还是一件充满了危险的事情。
近年来微尘星与地球的关系日趋紧张,虽然微尘星以更为优越的科技水平占据着优势,但仍然对地球上几个先进大国的防御体系有所忌惮。
微尘星军事部门派出了许多情报特工,乘隐形飞行器潜入地球,伺机探查地球的情况。
蒲熠星作为微尘军事大学的杰出学子,同时也是微尘特种部队的预备役成员,对他来说,这次情报实践行动原本应该手到擒来。
但没想到从星条国到米字国的异常顺利,让他放松了警惕,于是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首都的核心区域,他大意之下被一个隐蔽的电子眼捕捉到了身影。甚至和地球安保人员发生了正面冲突。
幸好依靠从前的训练,他很快便顺利地从包围圈脱身,并发出了紧急求援信号。
大隐于市,蒲熠星带着肩上的伤,躲进了人潮熙攘的酒吧商业街。
——本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很好了,却冷不丁被一个平平无奇的酒吧服务生看出了端倪。
蒲熠星智商接近二百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边分析着自己现在被他举报后执法人员赶来的速度以及自己逃跑的路线,一边暗暗摸向口袋里的便携武器。
小服务生对他的警惕和防备毫无所觉,自然地将刚调好的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椰林飘香,我请你的。”
蒲熠星口袋里捏着便携武器的手顿住了。
他的目光越过帽檐,望向那双含着隐约笑意的眼睛。
清澈无一丝杂质,纯粹得不染纤尘。
以一个特工的本能,蒲熠星此刻本该不动声色地伺机倒掉它,或者趁人不注意用口袋里的验毒试纸测验一下杯中的液体。
但是他停顿了几秒后,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谢谢。”
小服务生笑笑,用托盘端起一杯莫吉托,绕出吧台,走向墙边卡座刚刚点单的客人。
椰林飘香口味恬淡,满溢着凤梨和柠檬的清新气息,竟是他一向最喜欢的味道。蒲熠星一手捏着杯子,拎起来晃了晃,透明液体搅碎了倒映的彩色灯光,像一层无须刻意探究的心绪。
余光瞥向门口,两个不太起眼的人站在那里,虽然穿着普通,但通过动作和神情,蒲熠星只用了一秒钟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正四处寻找自己的地球特工部人员。
他收回目光,放下杯子,刚从椅子上跳下来,手腕却突然被人一把扣住。
“跟我来。”小服务生握着他的手腕,低声说道。
蒲熠星来不及发愣,只觉得自己腕上的那只手纤细却有力,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不知为什么,近身格斗科目成绩优异的蒲熠星没做一点反抗,任凭他拉着自己一头钻进酒架后的一片黑暗之中。
曲折的走廊之后,是堆满酒瓶的废弃侧门。
小服务员随手推开堆积得老高的酒瓶箱,轻轻推开这扇门,率先伸出头去看了看,才扭头对蒲熠星说道:“没有人,你从这边走吧。”
蒲熠星沉默片刻,目光落到他胸前别着的金属工牌上——
兼职工号30200410郭文韬。
“为什么帮我?不怕我是坏人吗?”蒲熠星压了压帽檐,刻意低沉着声音道。
“那你是坏人吗?”郭文韬问。
蒲熠星没有回答。
郭文韬眯了眯眼睛,纤薄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喜欢猫的通常都不是坏人。”
蒲熠星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大约是进门前救了那只灰色小猫的事,被这人看到了。
酒吧内部传来一阵细小的骚乱声,郭文韬回头看了一眼,利落地把人拉出门,推进小巷。
“是不是坏人我都认了,你快走吧。”
蒲熠星没多犹豫,从善如流地往外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微微侧身。
“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郭文韬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要报答自己。
“不用啦,我没什么想要的。”
蒲熠星依旧没有抬头,不咸不淡地道:“我不习惯欠人人情。”
郭文韬一时无语。
“我想要银河里的星星,你能给我吗?”
见蒲熠星没说话,他旋即笑了笑,说道:“开个玩笑,你再不走就真的要被发现了。”
蒲熠星沉默片刻,没再出声,转身走进一片清浅月色。
银河的星星。
今天大概不行。
但以后谁知道呢?
·经提醒银河星屑一周年啦,谢谢你们喜欢
·本篇是本子特供番外,既然一周年了就当是礼物叭,啾咪
【番外】纬钧往事·秋深
秋风飒爽,带着犹有余温的暑热,将林荫道两旁的银杏树叶吹成金黄色,又纷纷扬扬落了满地,承载着球鞋的踩踏,发出沙拉拉的声响,如同青春伊始的动人乐章。
周峻纬踩着落叶走进教学楼,推开学生会活动部的大门——
原本嘈杂如菜市场的活动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举着锣的会长齐思钧都停顿了几秒,飞快地收起了锣,从讲台桌子上跳下来,还顺手整了整衣领,笑眯眯地说:“峻纬来啦...
原本嘈杂如菜市场的活动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举着锣的会长齐思钧都停顿了几秒,飞快地收起了锣,从讲台桌子上跳下来,还顺手整了整衣领,笑眯眯地说:“峻纬来啦,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刚好说到迎新晚会节目单的事。”
周峻纬沉默几秒,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第一排学长学姐让出来的座位上坐下。
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被针对了。
作为一个新入学的大一新生,加入学生会也没几天,虽说还没和谁熟到一定程度,但自认也没得罪任何人,可是他就是感觉自己在处处被针对。
最明显的就是,学生会会长齐思钧——他明明和任何人都可以打成一片,无论学长学姐还是学弟学妹,他都能非常自来熟地跟人家勾肩搭背像认识了多少年似的。
可唯独对自己,总表现出一种客气的疏离。
比如现在,明明自己进来之前,齐思钧还一边敲锣一边和大家又笑又闹,可自己一进来,他就像只对环境失去兴趣的孔雀,收敛起张扬跋扈的羽毛,变得端庄又谨慎。
没劲透了,周峻纬有些烦躁地想着,但表面依然从容稳重,仿佛无事发生。
说起来周峻纬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齐思钧会长的交集,是从他走进微尘科技大学第一天起开始的。
那天阳光晴好,微风和煦,是开学的大好日子,一心成为新时代独立青年的周峻纬拒绝了家里安排的一众保镖司机保姆等人,自己拉着行李箱走进校园,准备开启自己人生的美丽新篇章。
就在他低着头研究地图上宿舍楼的位置时,直觉让他感受到了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那个人——眉目温柔,笑容明亮,有双会说话似的、弯弯的眼睛,笑起来像只狡黠的狐狸。
小狐狸看了他几秒,然后一溜小跑飞奔过来。
“需要帮忙吗学弟?”
当时周峻纬还觉得一切都很好。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的呢?
那天齐思钧把他送到宿舍楼,正好看到对面宿舍两个人为了抢一个靠窗的床位发生了争执,一向以整顿校园风气为己任的齐思钧会长不假思索地就冲过去拉架。
于是还没来得及进屋的周峻纬目瞪口呆地看着容貌清秀的齐思钧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锣。
“都安静一点安静一点!有什么问题大家好好商量,协商解决,不要动手,以后大家要在一起相处四年,都是同学,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齐思钧敲着锣说。
那两个打架的同学果然立刻停了手,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这儿?好吵啊。”其他宿舍闻声前来看热闹的同学吐槽了一句。
周峻纬轻咳两声,随意附和道:“是有一些……聒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小声的两句耳语,但齐思钧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奇怪地扭头朝他看了一眼。
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才针对自己的吧?周峻纬皱了皱眉,笔尖一用力,不小心划破了纸面。
“峻纬,峻纬?”齐思钧的声音传进耳朵。
周峻纬回过神来,抬起头:“什么?”
“我们刚刚说,晚会现在合唱的节目有点多了,缺几个独唱,他们说你唱歌好听,想让你自己出一个节目。”齐思钧好脾气地说。
“哦,可以。”周峻纬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
旁边的一个学姐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帅哥独唱最招女生喜欢了,小周又会弹吉他又会拉小提琴,随便露一手就能火遍全校。”
周峻纬觉得自己有点眼花,刚刚那一瞬间好像看到齐思钧头上长着一对尖尖的狐狸耳朵,又在听到学姐说的话后一下子软软地耷拉下来——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黯淡,笑容也不复刚才的明媚灿烂。
所以又是哪里不对了?周峻纬百思不得其解。
周峻纬觉得,自己并不了解齐思钧。
大三的齐思钧学长,学生会会长,微尘科技大学的风云人物,人美声甜,生物科学系知名小甜豆,一定要找个缺点的话……可能就是话多。
周峻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问题是他只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话多。
“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大家各自负责的部分都上点心。”齐思钧收好东西,习惯性拿起他的锣敲了一下,“散会!”
周峻纬又被锣声吓了一跳。
齐思钧眨了眨眼,偷偷看向周峻纬,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锣装回口袋。
周峻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把笔揣进口袋,自顾自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哎,峻纬!”齐思钧连忙叫住他。
周峻纬停下来,微微侧头:“怎么?”
齐思钧憋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开口:“那个……你今天发型挺帅的。”
周峻纬顿了顿,淡淡地说:“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齐思钧颓败地坐进椅子里,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心想今天的峻纬夸夸计划还是失败了吧?
其实腹稿早就打了好多字,想说的本来是风流俊逸气度不凡德才兼备色艺双馨简直是道存目击啊……但是怕弄巧成拙,再让他觉得自己很聒噪可怎么办?
齐思钧重重地叹了口气。
齐思钧为何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不同?这个问题让周峻纬深受困扰。尽管多年之后,再回想起这段时日的周峻纬会陷入另一种迷惑:我是不是脑子不好?
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
所以,齐思钧到底为什么针对自己?
周峻纬用他优越的智商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各方面都过于优秀,会成为明日校园之星,抢了他的风头!
想明白这一点的周峻纬握了握拳,心里暗暗地说:
来吧齐思钧,我可不会输给你。
而此刻坐在宿舍里的齐思钧打了个喷嚏,然后略带忧郁地想:峻纬今天看起来也不太高兴,果然他不喜欢太吵闹嘈杂的吧……前路漫漫。
他趴在桌子上,握了握拳头。
明天也要努力让峻纬喜欢自己,加油啊齐思钧!
·突如其来掉落的番外!
·阅读愉快~比心心!
【番外】蒲熠星今天成为霸总了吗
虽然对蒲熠星来说,这种角色实在不禁打,而且他很清楚,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使自己和韬韬的关系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看这人不顺眼。
所以偶尔在高科院会议日看到,蒲熠星都难免用一种蔑视的眼神去打量他。
只是林飞这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也蛮厉害,即使在感情之路上惨败,也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状态和郭文韬正常来往,没有丝毫尴尬。
于是蒲熠星看他更为不...
于是蒲熠星看他更为不爽,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这天他正在郭文韬的办公室里等他下班,突然透过半开的门看到林飞正绕过转角往这里走来。
他心里压抑已久的小宇宙顿时被点燃了。
“韬韬。”他突然开口。
正在整理实验报告的郭文韬头都没抬:“干嘛?”
蒲熠星飞快地跑到他面前,拧开了他旁边水杯的盖子,轻轻放进他手里,深情款款地说:“韬韬,有我在,以后一切都交给我。”
郭文韬:“?”
刚走到门口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的林飞:“……”
从那以后,蒲熠星好像点亮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表演技能。
某个休息日,郭文韬在厨房做饭,正巧有同事因为工作上的事通讯联系他,一分神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在客厅找创可贴的时候被溜达出来的蒲熠星看到了。
蒲熠星皱着眉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单膝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替他贴上创可贴。
然后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语气深沉地说:“听着,以后除了我,没人能让你受伤。”
郭文韬:“……”
“能不能正常一点蒲熠星?你目前还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能不能省着点用?记点有用的东西?”郭文韬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站起来。
蒲熠星顿了顿,伸手拉住他手腕,抬起头,目光深邃:“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说话的人,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郭文韬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可惜我现在只对厨房灶台上锅里的菜有兴趣。”
蒲熠星眯了眯眼,突然一用力,把他拽倒在沙发上,然后欺身压上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是在欲擒故纵吗?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郭文韬冷静地沉思了几秒,眸光灼灼地盯着他:“我告诉你,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蒲熠星:“……”
看来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在郭文韬终于忍无可忍没收了他所有的低级睡前读物之后,蒲熠星第n次盯着窗台上的星星罐子长长叹了口气。
旁边正在做六年级数学卷子的周峻纬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在写满了“正”字的草稿纸上添了一笔。
“两行了啊,我看你今天一天能不能叹气完这张纸。”
蒲熠星斜了他一眼:“无聊。”
“不就是不让你看霸道总裁文了吗?你看看你这一脸颓废的表情。”周峻纬嫌弃地说。
“你知道啥啊,我才不是因为霸道总裁文叹气。”
“那因为什么?”
蒲熠星沉默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道:“主要是没有霸道总裁文看了,我就没什么参考了啊。”
周峻纬一头雾水:“参考什么?”
蒲熠星托腮望天:“我还欠韬韬一个婚礼。”
“……不是,你就打算参考霸道总裁文设计婚礼?”周峻纬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开心就好。”
“你难道觉得不好吗?不浪漫吗?什么种了99999平米的玫瑰花海,在漫天的玫瑰花瓣里交换戒指。还有在星光之下的豪华游艇上把999根蜡烛摆成心形,在烛光之中接//吻……”
周峻纬无语了半晌:“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
“但是我觉得都挺好的,不知道该选哪个。”
“我觉得哪个都不怎么样。”周峻纬耸耸肩,“都挺俗套的。”
“是吗?”
智商最近提高了不少的周峻纬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觉得吧,你要非得设计成特别独一无二的那种,那不如想想,你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没有的。”
“别人没有的吗……”
蒲熠星托着下巴思考半天,脑中突然“叮”的一响。
他眸光一亮。
周峻纬仿佛看到他头顶冒出了一个亮闪闪的感叹号。
一个寻常的周末,郭文韬半睁着惺忪睡眼起了床,意外发现今天的蒲熠星竟然早就起来了。
“韬韬早啊。”蒲熠星走过来抱了抱他。
“早。”郭文韬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去洗漱吧,我在终点等你哦。”蒲熠星笑眯眯地把他推进洗手间。
“哦。”
郭文韬还没完全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兀自走进去,刷了一半牙才猛地一愣,心想刚刚蒲熠星说什么?什么终点?
他匆匆洗漱完跑出来,家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但是一套明显是照着他的码数定做的白色西装就挂在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郭文韬愣愣地看了半晌,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他勾了勾唇,伸手把西装取了下来。
换好衣服,他推开大门,入目便是铺满了玫瑰花瓣的楼道。
大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
他俯身捡起来,打开盖子,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是那本《FlowersForAlgernon》。
“喜欢看科幻小说吗?”
“没有,只是随便看看。”
郭文韬微微扬起唇角,心想那时候蒲熠星一定觉得他很不好聊天。
怀抱着那本书,他按下了下楼的电梯。
走出大楼,院中的小路上竟然也铺满了花瓣,也不知道蒲熠星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玫瑰花瓣的,看来齐思钧他们一定有帮忙,但是居然都瞒得滴水不漏。郭文韬笑着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地上,又有一只一样的礼物盒子。
郭文韬快步走过去打开它,看到了一件有着微尘星部队标志的披风。
——他第一次踏上微尘星的土地,便披着蒲熠星的那件厚实的披风。
为他抵御了微尘星的寒风,也抵御了流离失所的悲伤与困顿。
给予了他最初的温暖与爱。
沿着铺了花瓣的路继续向外走,很快又看到了第三只礼物盒子。
这次的盒子里,是他曾经戴在手上的那只俘虏手环。
因为手环而发生的那次意外,虽然惊险万分,但是也正是在那次事件后,蒲熠星第一次对他说出“我喜欢你”,第一次明明白白对他表述心意,第一次亲//吻他双唇。
玫瑰花瓣铺就的路上空空荡荡,郭文韬不知道蒲熠星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去准备这一切,但是他现在也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被缀连成线的记忆和思绪缠绕得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第四只盒子里,是当初那份联合课初步课程安排。
那是蒲熠星为他插上翅膀的开始。
蒲熠星那么爱他,却不想把他困囿于自己身边的方寸之地,在蒲熠星眼里,他是闪闪发光的星芒,他合该光芒万丈。
街角的第五只盒子里,是他的微尘星户籍证明和他们的结婚证书。
——铺满星光的落地窗,星芒状的戒指,那一切郭文韬都记忆犹新。
“韬韬——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当然愿意啊,他特别愿意。
抹了抹眼角湿润的水汽,郭文韬继续往前走,很快又发现了第六只盒子。
里面放着蒲熠星那个旧的星星罐子。
在蒲熠星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了星星里的字。
那些他从未了解过的过往,和蒲熠星满腔炽热的爱意,都掷地有声地落在他心底,终此一生都难以忘怀。
“我找到了这辈子最美的星星,愿望是他能一直这样,做最闪亮、最耀眼的星星。”
“我想永远留在我的星星身边,如果没办法亲自留在他身边,那就变成他窗边的一寸星光,或者偶尔掠过他身边的一缕清风,或者只是落在他发间的一颗尘埃,总之,我要永远在他身边。”
“韬韬——我的星星——我永远爱你。”
玫瑰花路的终点,是中心城市的教堂。
齐思钧、周峻纬、唐九洲、邵明明、王春彧、郎东哲……还有无数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们,都站在门口,微笑着等着他的到来。
“文韬。”齐思钧上前一步,笑着说道,“阿蒲在里面等你。”
郭文韬抿了抿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意,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踏入教堂。
教堂的天花板上坠着无数根纤细的线,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叠星星。
蒲熠星西装笔挺,站在正中,轻轻笑着朝他伸出手。
“韬韬。这里是我新的银河,我要把它献给你——”
“你愿意和我一起,开始全新的旅程吗?”
·天哪我为什么写得这么快!这一个月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定是有写作之神附了我的身!
·本的事我再想想哈毕竟我真的懒。
·一个月骗到了近八百个粉哈哈哈哈,等下我单独发个点梗帖好了,看有没有我感兴趣的再决定搞不搞新坑企划!
番外.周峻纬今天求婚成功了吗
最近,周峻纬已经提高到十岁智商的大脑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蒲熠星是个已婚人士而自己还不是。
在他第十八次叹气的时候,蒲熠星终于忍无可忍地摔了笔。
“周峻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长话短说了!”
“……我猜你想说...
“……我猜你想说的是长吁短叹。”
“差不多差不多……你到底在干嘛?”
周峻纬纠结半天,才压低声音,闷闷不乐地说:“我觉得,我和老齐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也和看Timo一样,以前他只会这么看唐九洲!”
“那不是挺好的,恭喜你已经可以在老齐心里和唐九洲Timo平起平坐了。”
“不!这不一样!”智商不太高但敏锐的周峻纬说着,又羡慕地看了一眼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酸酸地道,“为什么你会是已婚人士我不是啊?”
“第十九遍了。”数数已经很清楚的蒲熠星仰天长叹,“谁让你当初自己作死,遭报应了吧?”
“不行,我也要当已婚人士!不然可能来不及了。”
“这是你说想当就能当的吗……什么来不及了?”
周峻纬露出了难以言说的悲伤表情,委屈地抱住自己:“我觉得他可能不爱我了。”
“啥?!”
“最近我去高科院复查的时候,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老是和老齐在一起,看起来关系特别好,老齐还一直冲他笑。”
蒲熠星翻了个白眼:“老齐对谁都笑好不好,没准就是个新来的同事。”
“昨天老齐让我自己先回来,我没听他的,偷偷躲在门口,后来看到他们一起去吃饭了!西餐厅!桌上还有玫瑰花!”
“可以啊周峻纬!”蒲熠星十分惊讶,“智商飞涨啊!都会跟踪人了!”
“别打岔!”周峻纬一拍桌子,挑眉道,“文韬也认识他,我看到了。”
“嗯?”蒲熠星警觉起来。
“但我还是觉得那人对老齐的态度不一样。”周峻纬皱着眉,非常认真地说,“蒲熠星,这次你必须帮我。”
“我凭什么要帮你哦,再说了我怎么帮你?”
“你找文韬旁敲侧击问一下那人是谁是干嘛的……哦,你知道旁敲侧击什么意思吗?”
“……知道。”蒲熠星面无表情,“你怎么不直接问老齐?和我问韬韬有什么不一样?”
“废话,你和文韬天天睡一张床上怎么样都很容易问吧!”
“那倒也是……嗯?你不要告诉我,你和老齐每天不是睡一张床上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的周峻纬脸色十分不好看。
而蒲熠星还在添油加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峻纬!我就知道你会遭报应!这报应好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蒲熠星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但还是答应了帮他问一下,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郭文韬而防患于未然,总之在这天晚上,他非常殷勤地凑到郭文韬身边,一边给他锤肩,一边在他耳边唠唠叨叨:“韬韬今天是不是特别累啊?韬韬辛苦了。”
被几个会议折磨了一整天的郭文韬困得要死,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他眼都没睁,软绵绵地道:“有事就说。”
蒲熠星眨了眨眼,觉得这个时机可是太容易套话了,于是直接忘了周峻纬说的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地问:“你们高科院最近是不是有新来的人啊?新来的人里有没有看上老齐……额,和你的?”
郭文韬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他一眼,问道:“是周老师让你问的吧?”
蒲熠星迟疑了三秒钟,果断点头:“是。”
郭文韬勾唇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乖。”
然后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带着浓重的睡意,黏黏糊糊地说:“那你告诉他,那人是从地球来交流学习的王老师,智商特别高,人还特别温柔,和齐老师一见如故。”
连韬韬都这么说,那看来周峻纬的预感没错了。
蒲熠星心里为周峻纬默哀了一秒,然后高高兴兴抱住自家暖暖和和的韬韬闭上眼睛。
黑暗里,郭文韬偷偷勾起唇角,心里的小算盘敲定了最后一颗珠子。
“什么!”周峻纬用力一拍桌子,然后悲伤地抱住自己变得通红的手。
蒲熠星同情地看着他:“韬韬就是这么说的。”
“怎么办?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周峻纬满脸惆怅。
蒲熠星大发慈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善良如我,替你想了个办法。”
周峻纬怀疑地瞥他一眼:“就你这个智商?能想出来什么办法?”
蒲熠星翻个白眼:“不听算了。”
“哎哎哎听!你说!”
“我觉得你得用真实行动感化他,比如——他最爱吃拔丝地瓜了吧?”
“……你觉得我像是会做拔丝地瓜的人吗?”
“不会就学啊!”
“……你觉得我像是能学会的人吗?”
“这才有效啊你个瓜皮!”蒲熠星双手搭在他肩上,信誓旦旦地说,“就用你现在这个脑子,为了他居然能学会那么复杂的事情,他肯定特别感动!”
周峻纬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于是在蒲熠星自告奋勇的帮忙下,两个人成功地……差点炸了厨房。
齐思钧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化学实验事故的惨烈现场。
齐思钧沉默了好几秒:“你们……”
“都是周峻纬干的和我没有关系老齐你要相信我!”蒲熠星飞快地把自己摘了出去。
周峻纬对他怒目而视。
蒲熠星对他视而不见。
齐思钧温和地一笑:“没关系,今天我就来教你们收拾厨房这个基本家务,收拾不干净就别想睡觉了……包括你蒲熠星,我会和文韬说的,你不用着急回去。”
plan1失败了,但周峻纬不屈不挠,越挫越勇,开始认真思考有没有靠谱的plan2。
“要我说啊,你当初上学的时候怎么追的老齐,现在就还怎么追呗。”蒲熠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
“我那时候……”周峻纬摸着下巴,认真回忆半晌,“在星空下弹着吉他给他唱歌表白?”
“嗯……”蒲熠星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吉他几根弦吗?”
“……八根?十二根?二十四根?”
“……趁早放弃吧。”
最终周峻纬决定孤注一掷。
他翻出来一身超正式的西装,去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等在齐思钧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少顷,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
齐思钧和那个传说中地球来的王老师。
但是周峻纬毫无畏惧,他披着满身星光,迎上前去,英俊的眉眼间满含深情。
“齐思钧。”他从容不迫地道。
王春彧看到他微微一怔,扭头看向齐思钧:“你男朋友?”
“啊……嗯。”齐思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实在有点不想承认。
王春彧倒是非常善解人意,温和地笑笑:“看来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我就不打扰了。”
“那……王老师再见。”
王春彧离开后,空荡的街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峻纬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思钧,终于下定决心般地道:“齐思钧!你……你能不能,和我结婚啊?”
齐思钧眨眨眼:“好啊。”
周峻纬的十万字腹稿全憋了回去,猛地睁大双眼。
“啊?”
“啊什么?”齐思钧微微笑着,眼中透着一丝促狭。
“你……你就这么答应了?”周峻纬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不然呢?等你再炸几次厨房做出拔丝地瓜?还是等你想起来吉他有几根弦然后在星光下给我唱歌?”
周峻纬一愣,然后用他现在还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蒲熠星出卖我!”
“这都能想明白,不错嘛峻纬。”齐思钧笑眯眯地走过去,把那一大捧玫瑰抱进自己怀里,然后牵起他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明天去结婚。”
而躲在不远处黑暗的草丛里喂蚊子的蒲熠星也表现得万分惊讶。
“就这?!就这?!不应该啊!按这个剧情正常来说周峻纬那个瓜皮应该追妻火葬场的!没个几百章成功不了的!”
郭文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到底看了些什么东西?”
蒲熠星回答得飞快:“《王爷相公太凶猛》,《甜心萌妻带球跑》,《帝国总裁的落跑甜妻》。”
郭文韬冷静了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我跟你讲,看这些书会降智的。”
蒲熠星:“?!”
郭文韬同情地看着他:“你以前智商快二百的时候,看也就看了,反正智商多得用不完,现在……你没准会永远变傻。”
蒲熠星:“?!!”
“韬韬你看我还有救吗韬韬?韬韬你别走啊!韬韬韬韬韬韬……”
·怎么说呢我也没想写得这么快,但是……
·我的脑子里应该有两三个番外叭大概。
番外.蒲熠星和周峻纬今天及格了吗
蒲熠星第十三次用他那还没完全恢复好的脑子思考一个深刻的问题: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和周峻纬这个瓜皮一起做小学二年级的试卷?!
对此周峻纬也有同样的疑问。
“老齐明明说我的智商比你高,凭什么现在还要和你做一个水平的题!”周峻纬非常不服气地说。
蒲熠星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应该已经进阶到小学三年级了吗?”
“不,我觉得甚至可以直接到四年级。”
在经历了几次手术,兼以药物治疗和复健后,蒲熠星和周峻纬两人大脑的恢复进程突飞猛进...
在经历了几次手术,兼以药物治疗和复健后,蒲熠星和周峻纬两人大脑的恢复进程突飞猛进,到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生活自理能力,看起来与常人基本无异。
郭文韬一度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完全恢复了,但是经验丰富的齐思钧冷笑一声,甩出两张早就准备好的小学一年级数学卷子给他们。
哦豁,一个8分一个6分。
所以齐思钧经研究决定。让他们重新经历一遍普通人的学习进程,用普通人的思路去思考问题,让大脑慢慢地进行自我开发,这也许对他们的大脑恢复更为有利。
但是为了他们两个曾经的智商王者的尊严,齐思钧没让他们去普通的学校跟着上学,就让他们自己在家互相监督。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场面——
“所以周峻纬你上次那张卷子多少分?”
“哪张?”
“二年级数学。”
“……我想吃炸鸡。”
“……我想回家撸猫。”蒲熠星看着趴在周峻纬身边的Timo,一脸惆怅。
蒲熠星把笔往桌上一扔,愤慨地道:“一直这样简直摇摇欲坠啊!”
“……我猜你想说的是遥遥无期。”
蒲熠星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你都知道?”
“我语言能力本来就比你好。”
蒲熠星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郑重地一拍他肩膀。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周峻纬。”
“你想干嘛?”
齐思钧看着面前两个人节点小测的试卷,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刚进来的郭文韬拿起来看了看,疑惑地道:“上次感觉他们进步很大了啊,怎么还是这么点分?”
齐思钧微微一笑:“那是你没拿对卷子。”
他把属于周峻纬的数学试卷和属于蒲熠星的英语试卷递给郭文韬。
“嗯?我一直以为阿蒲更擅长数学?周老师英语更好?”郭文韬若有所思地说。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自己应该也是这么以为的。”齐思钧转了转手里的笔,“对比一下,你会发现其中的玄机。”
齐思钧一语道破:“蒲熠星做了数学题,周峻纬做了英语题,然后他们互相抄了一下,但是,抄串行了。”
“最无语的是。”齐思钧一拍桌子,“他们抄串行的分数,比认认真真做的分数还高。”
郭文韬思考了几秒,冷静地说:“要不,还是继续学一年级的内容吧。”
“没救了,回炉重造吧。”
“都是周峻纬的主意。”蒲熠星委屈巴巴地说。
“哦……”郭文韬点点头,“我本来还觉得,能想出这种主意,智商应该提高得蛮多,原来还是周老师恢复得比较好。”
蒲熠星愣了愣,立即改口:“不不不,这其实是我想出来的!”
“是我的主意,对不起,你别生气。”周峻纬可怜兮兮地说。
“哦……”齐思钧点点头,“我就知道,蒲熠星那个低于三岁的智商想不出这种主意,看来我还得多给他做复健训练。”
周峻纬愣了愣,立即改口:“不不不,其实这都是他的主意,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齐思钧:“……”
·完结啦,感谢阅读,爱你们。
·我要是说一篇读后感小作文换一篇番外这过分吗哈哈哈哈!
【六十】星屑
“我好想你。”
蒲熠星似乎做了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梦。
梦里他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没有风,没有一丝流动的空气。是苍茫的宇宙,也是无尽的深渊。他不停地跋涉着,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跋涉,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他好像遗忘了好多事情,但又好像原本就什么也没有。
脚下的路和身边的混沌世界不时发生着剧烈的震颤,像天崩地裂一般,裹挟着无数的悲鸣和嘶吼,刀子似的穿过他的身体。
太痛苦了。
但是他无法逃离。
直到过了很久,他突然看到远方骤然出现了...
直到过了很久,他突然看到远方骤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银白亮光,像一颗孤星,坠在漆黑的天际,固执地想要照亮这无尽的暗夜。
他下意识地朝那颗孤星奔跑着。
独自一人,跌倒,又爬起来,永无止息地,朝着那光亮奔跑。
耳畔不知何时有了细密的微风,甚至还有隐约的流水声与鸟鸣。他精疲力竭地停歇下来时,抬起头,赫然发现那颗星不再光芒微弱,而是散发着灼目的璀璨光芒,在它的四周,还在不断地亮起更多的星。
他头顶的苍穹之上,不知何时已是繁星熠熠。
“阿蒲。”
有个声音在这样叫他。
他茫然四顾,站在空旷的荒野不知所措。
那声音不肯停下,带着深沉的温柔与眷恋,一遍遍地呼唤着他。
“阿蒲……阿蒲。”
他是在叫自己吗?他是谁?我又是谁?
他披沐着漫天星光,满心困惑,但下意识地继续朝着那颗星迈开了步伐。
他要去寻找他的星星。
他要回到他的星星身边。
他的星星。
他的……星星。
当周身的空气突然温暖起来,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到无数颗星星落在了他的周围,空中漂浮着璀璨的白色星子,像是飞舞的繁星碎屑,而那颗明亮而美丽的星星近在咫尺,温暖的银光与轻柔的风包裹住了自己,像一个久违了的拥抱。
他迷茫地伸出手,想触摸到那颗星。
“韬……韬……”
一个仿佛是刻在他心底的字眼,随着周遭黑暗的破碎脱口而出。
光亮溢满了他的整个世界,掌心里的柔软触感渐渐明晰起来。
“阿蒲!”
守了十几个小时的郭文韬见床上的人眼睫微微一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似乎想要激动地扑过去,但又生生停住,害怕对他脆弱的精神产生什么刺激。
握着他手掌的那只手有些酸麻僵硬,他试着轻轻动了动,却蓦然又被握紧。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
蒲熠星澄澈的双眸中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子。
“阿蒲……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认不认识我?”郭文韬声音微微颤抖着问。
蒲熠星沉默几秒,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
“韬韬。”他说。
郭文韬顿了顿,猛地扑过去,紧紧拥抱住他。
他有好多话想说。
他想说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真的在联合课得到了全优绩点,进了高科院。
他想说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他们真的改变了这个世界。
他想说他看到了藏在星星里的那些话,那些心愿他愿意陪他一起慢慢实现。
最后,他哽咽地说:“阿蒲,我好想你。”
·啊真的快完结了,竟然有一丝不舍。
【五十九】银河
“少年的惊悸,请安睡心底。来路的荆棘,就点缀回忆。积攒的朝夕,已半个世纪,你一生的故事,我用一生铭记。”(《你一生的故事》以冬)
周末,高科院里几乎没有人,只有少数赶进度的加班人员散落在各个实验室里。而郭文韬坐在特别观察室里,一手支着下巴,坐在蒲熠星对面,耐心地教导他自己用勺子吃饭。
“阿蒲刚刚不是做到了吗?很容易的是不是?我们再试一次吧,阿蒲听话——”
蒲熠星垂着头,右手死死捏着勺柄,看起来似乎陷入...
蒲熠星垂着头,右手死死捏着勺柄,看起来似乎陷入在某种深深的苦恼中,过了许久,才颤抖着举起来半勺粥,慢慢地送进自己嘴里。
“阿蒲真棒。”郭文韬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笑眯眯地说,“今天阿蒲会自己用勺子了呢,可以给你今天的奖励啦。”
他站起来俯身过去,在蒲熠星侧脸轻轻一吻,把早就准备好的棒棒糖塞到他手里,又顺手将一颗纸叠的星星放进他身边的玻璃罐子里。
蒲熠星叼着棒棒糖,侧头看着他把星星放进去,唇角极其细微地一动,似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
那玻璃罐子已经积攒了薄薄一层五颜六色的星星,蒲熠星很宝贝它,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对此齐思钧觉得,还是热衷五岁益智玩具的周峻纬要更聪明一点。
“今天本来该让你在家休息的,可是这周实在没空,只能周末来做检查了。”郭文韬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一边的牛奶拿过来,顿了顿,说道,“有点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你自己待一会儿,乖。”
说完,郭文韬拿着牛奶离开了观察室,蒲熠星坐在原地,嗦着棒棒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星星罐子。
观察室的门轻轻响了一下,但是蒲熠星毫无反应。
有人走到了他身边,看了他半晌,突然留意地看了看他一直盯着的星星罐子,伸手一把拿了起来。
蒲熠星的目光随着星星罐子移到来人的脸上,似乎被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本来就很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微微颤抖着,棒棒糖也掉到了地上。
林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浮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但是此刻,蒲熠星很显然对林飞的接近产生了剧烈的应激反应。
他死死盯着林飞手里的星星罐子,眸色深沉,神情混杂着愤怒和畏惧,身体本能地颤抖着,额头上覆着一层冷汗,显然状况很不好。
郭文韬端着牛奶推门进来,愣了一秒,把杯子往门口的桌上一放,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拽住林飞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扯,顺手抢过那只玻璃罐子,飞快地扑到蒲熠星身边,一把抱住他,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扭头对林飞怒目而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要做什么?”
“我……其实我没有恶意,我没想到他会……”林飞抱歉地说。
“现在,立刻,出去。”郭文韬冷冷地说。
林飞没再多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但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郭文韬抱着蒲熠星不断安慰,过了许久,蒲熠星似乎才安静下来。
蒲熠星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刚刚掉到地上的那支棒棒糖上。
郭文韬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又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新的棒棒糖给他,然后趁他不注意捡起地上那支扔进了垃圾桶。
郭文韬推门出来,见他还站在门口,怔了怔,面色不虞地道:“找我有事?”
“抱歉,我只是从这里路过,没想到会这样。”林飞语气倒是十分诚恳。
林飞沉默片刻,坦然道:“我的确想来找你,就是想……看看你。”
郭文韬一阵无语,心想怕不是真让唐九洲猜对了?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警惕。
“你看起来很辛苦。”林飞说。
郭文韬略一沉吟,叹了口气,抬起头,正视着他的双眼,毫不留情、直截了当地说:“林飞,我发现过去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喜欢以己度人。”
林飞歪头想了想,反驳道:“我只是在如实描述我所看到的样子。”
“那好,描述完了之后呢?”
林飞静静把目光转向观察室内的蒲熠星,问道:“听说他现在的智力仅相当于三到四岁的儿童。”
“所以?”
“和现在这样的他在一起,还是出于爱情吗?或者只是同情和怜悯,甚至只是一种习惯?”
郭文韬一脸愕然,思索半晌,突然轻轻一笑,反问道:“你以为的爱情是什么呢?”
林飞怔了怔,微微蹙起眉头,犹豫着说:“至少,是各方面基本对等情况下建立起的关系。”
郭文韬不置可否。
沉默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道:“不,爱情应该是在各方面都很不对等的时候,也能拼尽全力向对方靠近,努力去达成各方面对等的关系。”
林飞闻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足够的尊重,足够的信任,足够的付出,和……足够的坚守。”
林飞沉默得更久。
“最后一个问题,用类似给棒棒糖、叠纸星星这种哄小孩子的方式相处,你依然觉得是爱情吗?”
郭文韬眨了眨眼,轻声道:“那才不是普通的叠纸星星……那是他的银河。”
观察室的门被重新打开,蒲熠星微微一动,但是却抱着玻璃罐子不肯抬头。
郭文韬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搂住他脖颈,轻轻地与他额头相抵,目光温柔地落在他怀里的星星罐子上。
“吃棒棒糖的愿望今天实现了哦,下一个该什么了?冰激凌吗?”
“我们一点一点,把你的银河里所有星星都点亮。”
“……嗯。”一个极细微短小的音节突然跃入郭文韬的耳朵。
他猛地一愣,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蒲熠星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竟莫名地温柔起来。
“……阿蒲?”
蒲熠星没有再出声,却抱紧了怀里的星星罐子。
郭文韬的智能通讯“叮叮”响了起来,他连忙松开手,接通了通讯。
“喂?齐老师?”
“文韬!上一次临床手术的数据出来了,和我们预想的结果完全一致……我觉得,已经是时候给他们进行初步手术干预了。”
·没有高虐预警,只有高甜预警。
·甜不过正主,但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用梗小天才。
【五十八】愿你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偶然》徐志摩)
入夜,晚风吹起了若隐若现的星河。
郭文韬敲响了齐思钧办公室的门。
“请进。”
郭文韬推门进去,看到齐思钧坐在办公桌后面,心事重重地盯着桌上的一个文件袋,而周峻纬十分乖巧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像适用于五岁儿童的益智类玩具,听到动静,还抬起头看了看,朝进来的郭文韬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轻轻...
郭文韬推门进去,看到齐思钧坐在办公桌后面,心事重重地盯着桌上的一个文件袋,而周峻纬十分乖巧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像适用于五岁儿童的益智类玩具,听到动静,还抬起头看了看,朝进来的郭文韬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
看来周老师治疗得还挺好的,郭文韬默默地想。
“齐老师。”
“文韬啊……”齐思钧站起来,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个文件袋,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郭文韬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能让齐思钧这么为难,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蒲熠星的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齐老师。”郭文韬抿了抿唇,眼中露出紧张的神情,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是不是……是不是阿蒲今天的检查情况不太好?”
齐思钧一愣,发现郭文韬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他今天的检查情况挺好的,嗯……其实是这样的,阿蒲他在出征之前,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给你。”
郭文韬一脸茫然:“什么东西?根据什么情况?”
“我倒不是担心别的什么,就是觉得你可能会生气。”齐思钧别开目光,仰头望着天花板,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他面前,“根据现在这个情况,按说应该是要给你的,你自己看吧,反正我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郭文韬满心疑惑地接过来,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
看清上面的字后,他仿佛在三九寒天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从每一个毛孔冰冷到心脏。
“这是……什么……”他声音微微颤抖着说。
手里薄薄的纸上,标题白纸黑字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剩下的文字他不想细看,但是明明白白写着他和蒲熠星名字的离婚细则,自己尽数钻进了他的眼眸,而末尾处自己签名那一栏空着,蒲熠星的签名处却清清楚楚签着他的大名,那龙飞凤舞的字体,是出自他本人无疑。
齐思钧轻咳两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阿蒲临走前把这个给了我,说如果他死在了地球,就当作没这回事,让我直接撕掉它,但是,如果他有幸没死,但是像之前那些人造天才一样,变成弱智、精神病或者是别的什么,就类似于现在这样的话,就让我把这个给你。”
郭文韬捏紧了那张纸,垂眸道:“为什么?”
齐思钧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他死在了地球,你作为他的合法伴侣,就可以理所应当继承他的一切,但是如果他没死,而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作为合法伴侣,是必须承担起照顾他后半生的责任的,但是,如果你签下这份他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就可以在得到他的一切的同时,不用承担照顾他的责任。”
郭文韬目光扫过协议书上的细则部分,果然看到了一条“所有财产归郭文韬一人所有”的说明。
齐思钧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轻轻开口:“他怕成为你的拖累。”
“啪嗒”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齐思钧扭头望去,果然是周峻纬手里的益智玩具掉了下来,而他本人坐在那里,手指攥着衣角,漂亮的剑眉微微皱着,神情似乎有些气恼。
“这是怎么了?嗯?”齐思钧连忙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玩具重新塞到他手里,但是他并不肯接过去,好像真的在生气一样。
齐思钧冷静地思考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道:“他不会能听懂我刚刚在说什么吧?是觉得自己也是个拖累吗?不会吧……以他现在这个脑子应该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话……”
周峻纬撇撇嘴,似乎更委屈了。
“齐老师,没别的事了的话,我先回去了。”郭文韬说。
“啊,好……你回去吧,那个,协议书的事,我就是负责给你,签还是不签你自己决定啊……哎?峻纬别哭,别哭别哭,乖……”
郭文韬看着手忙脚乱给周峻纬擦眼泪的齐思钧,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蒲熠星的专属独立观察室的灯还亮着。
他最近的状态,比起在地球时要好了不少,虽然仍旧极度孤僻,无法表达,不能让人接近,但至少不会再因为一点点轻微的动静就产生严重的应激反应了。
郭文韬轻轻推开门进去,见他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毛绒猫猫的抱枕,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空气中静谧如斯,仿佛连小小的呼吸声都能被放大数倍。
郭文韬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歪着头盯了他半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蒲熠星,我现在揍你一顿的话,算不算家暴啊?”
蒲熠星完全没有反应。
郭文韬展开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举在空中看了片刻,勾起唇角笑了笑,从容地把它撕成了碎片。
他牵着蒲熠星的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替他整了整衣襟。
“公平起见,我决定还是等你好了再揍你……现在我们回家吧。”
他们十指相扣,走在漫漫星河之下,身影交融,无分彼此。
蒲熠星依旧十分胆小,低着头瑟缩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说我要是真的不管你了,你怎么办啊?”郭文韬微微叹口气,神情怅然。
蒲熠星是真的很爱他。
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
但是很显然,他没有把生病的自己归为“最好的”那一类,所以他提前给他留出了退路,他给他的韬韬留下了一个可选择的、没有他自己的方向。
郭文韬暗暗握紧了他的手。
“阿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指针如何导航,你是我唯一方向。
·一打开老福特被补文的红心数惊呆了,哈哈哈感谢喜欢,比心心
·看到有人提眷恋你的温柔!那我顺便安利一波!这个番也是我的心头好!虽然我看一次哭一次哭得稀里哗啦但是我真的好爱这个故事!
·差不多还有三四章能完结了?大概……
【五十七】执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邶风·击鼓》)
齐思钧在进行过初步检查后认为,蒲熠星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
“大脑病理性的问题,根源还是在于那场手术,阿蒲大脑现在的情况,的确比峻纬他们都更严重一些,不过差距倒也不算太大。”齐思钧翻着厚厚...
“大脑病理性的问题,根源还是在于那场手术,阿蒲大脑现在的情况,的确比峻纬他们都更严重一些,不过差距倒也不算太大。”齐思钧翻着厚厚的检查报告,若有所思地说,“比较麻烦的一点在于,他现在还兼有其他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重症,治疗方案很难兼顾。”
郭文韬隔着检查室厚厚的透明玻璃,望向正在沉睡的人,满眼忧虑。
“真的?”郭文韬讶然,“动物实验方案成型了吗?”
“不止,其实,我们的动物实验和人体临床实验在同步推进。”齐思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郭文韬愣住:“什么?”
“我本来并不想这样做,但是,保密局那边调查发现,原高科院人脑干预课题组用以实验的地球俘虏,人数远超我们之前的预料,这些人,目前大部分都处于智商顶峰时期……我们完全尊重他们的自主选择,是想要随二批、三批回地球,还是留下来接受我们的研究和治疗,他们有一些人,选择了留下来。”
郭文韬突然想到了王宇,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沉默片刻,道:“所以,他们成了恢复性研究的志愿者吗?”
“不光如此哦。”齐思钧颇有些无奈地笑笑,“有一些原本就是生科专业出身的人,现在既是志愿者,还是课题组成员……就像当年的查理·高登一样。”
“研究进程能推进得这么快,也有他们的原因吧?”郭文韬问。
“没错。”齐思钧露出些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们现在的智商水平……啧,高不可及。”
郭文韬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但至少这是他们自己作出的选择,有这个前提,那起码不能说是坏事。
这份胸襟,郭文韬实在有些感佩。
“哥!听说你回来了!蒲哥怎么样啊还好吗!”唐九洲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唐九洲行色匆匆地飞奔过来,头上翘着一撮呆毛,身上的白大褂歪歪扭扭的,显然没完全穿好。
待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齐思钧毫不留情地看了看表,说道:“唐九洲,今天整整迟到了128分钟。”
“哎呀,我一个月就迟到了这么一次。”唐九洲委委屈屈地说。
郭文韬微微一笑,替他解围道:“邵明明和我们一道回来的,他今天迟到……情有可原。”
“就是!啊不,不是……”唐九洲尴尬地挠了挠头,觉得越解释越解释不清,干脆直接放弃,“哎?我蒲哥怎么样啊?”
“活着。”齐思钧伸手替他把白大褂整理好,温和而亲切地说,“哪天你蒲哥清醒了我就告诉他,在你心里他已经降位到第二了,他没有邵明明重要。”
“我蒲哥不会在意这些的。”唐九洲骄傲地挺了挺胸。
经过讨论研究,主要参考了作为家属的郭文韬的意见,蒲熠星的治疗方案和周峻纬一样,还是先以保守治疗为主,等临床技术进一步成熟后,再进行手术干预恢复。
郭文韬正式回到了高科院,每天一边忙工作,一边照顾蒲熠星,好在作为特殊病例,蒲熠星也不得不待在高科院进行恢复治疗和身体数据实时监测,晚上郭文韬再带他回家,倒也算方便。
高科院其他项目也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部分都是针对医疗、环境等对于战后恢复重建有直接利好作用的项目。在齐思钧的大力推动下,微尘星高科院和地球方面的科研机构也很快建立了联合科研组,双方研究互助,成果共享,形势一片向好。
“哥,下午的全院集体会议你不去吗?”唐九洲一边整理着实验报告一边问道。
“蒲哥现在应激是不是好点了?”
“嗯,反应没那么大了,但还是不能让别人接近。”
“辛苦了哥。”
“这都没什么。”郭文韬笑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准备去休息室喝口水歇会儿。
却没想到,在休息室遇到了一个不太陌生的人。
“林飞?”郭文韬愕然。
林飞穿着高科院的专属白大褂,与他四目相对,似乎对这情况并不意外。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但是我一直在机械工程项目组那边,也没机会见你,今天倒是很巧。”林飞语气自然地说。
曾经不太愉快的经历闪过脑海,郭文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胡乱点了点头:“嗯,好巧。”
“你很厉害,我当初就觉得,你不会是池中之物。”林飞由衷地赞叹道。
“……能进高科院,你也挺厉害的。”
“比起你还是差多了。”林飞漫不经心地说,“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
郭文韬一边应付着他,一边想着如何立刻结束这段交谈,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唐九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哎,哥你……”
唐九洲猛地顿住,这场景为什么竟该死的有些熟悉。
比起郭文韬和唐九洲两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林飞倒是显得坦然很多。他朝两人笑笑,说道:“大家都是同事,以后有什么事不用客气,尽管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林飞悠悠然地离开了休息室。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也在高科院?”郭文韬问。
“现在又不是当初那个情况,他还能干什么?”郭文韬不甚在意。
唐九洲想了想,说:“可能,无非就是觉得我蒲哥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你的拖累,你早晚会觉得麻烦然后他还是有机可乘?”
郭文韬哭笑不得:“你脑洞是不是有点大?”
“完全有可能的好吧!”
“什么有可能?”齐思钧从外面走了进来。
“没什么……”郭文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刚想敷衍过去,结果被唐九洲添油加醋地直接全捅了出去。
齐思钧听完,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沉思半晌,开口道:“文韬,晚上你来找我一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被迫去围观了别人家cp的线下应援活动,有点累,勉强码了短小的一章,且更且珍惜【bushi】
【五十六】归来
“回首来路三千,一晃数载流年,才知我若是游子,你便是人间。”(《我若是游子》河...
“回首来路三千,一晃数载流年,才知我若是游子,你便是人间。”(《我若是游子》河图)
仍然是那个宇宙飞船停泊区,仍然是寻光8号,身边的人仍然是蒲熠星。
但是此时此刻,和郭文韬上次在这里登上寻光8号时的情形,已经大相径庭。
郭文韬牵着蒲熠星的手,看着他低垂着头瑟缩在自己身后,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阿蒲,我们回家了。”
说来连郭文韬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是离开地球,离开生养他的故土,但如今对他而言,这所谓的离开竟成了“回家”。
邵明明说的没错,真正的和平与平等,就是在茫茫宇宙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过一样的生活,选择的唯一方向,合该是自己所爱的人在的方向。此心安处是吾乡,被爱着时,最为心安。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他们被分配的房间居然还是当年的那一间。
郭文韬看着房间内熟悉的陈设,有些想感叹物是人非,但仔细一想,明明物是人也是,虽然这人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但终归还是那个人。
“这一次,我来陪你看星星吧。”郭文韬笑笑,牵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寻光8号穿过地球大气层后,舷窗外的光线黯淡下来,但很快又被无数璀璨明亮的星光铺满。
“阿蒲你记得吗,当初我们就是像这样,一起在窗边看外面的星星,你好像每个星座都认识,我当时就觉得,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会懂的这么多啊……”郭文韬倚靠在蒲熠星身边,眼中满是对往事的温柔眷恋。
原本始终不肯抬头的蒲熠星此刻却好像放松了很多,他静静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睁着清澈明净的眼眸,望着窗外的熠熠星光。
郭文韬不经意间侧头,未提防地撞入那双眼瞳中的灼灼星芒。
他蓦然一窒。
浮光明晦间那一眼,宛如烟火尘世中的最温柔一瞬。
记忆中似乎有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骤然闯入脑海。
“你……看我干嘛?”
“看星星啊。”
“看星星为什么不看外面……”
郭文韬顿了顿,忽然狡黠地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
“蒲熠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吧?你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蒲熠星不理他,依旧执着地盯着舷窗之外。
郭文韬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阿蒲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哦你现在不会讲话,那我看着办吧……”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仔细观察蒲熠星的反应,见他依旧很安静,并没有产生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转身往外走去。
“星……星……”
一丝微弱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郭文韬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窗边的那人。
蒲熠星仰着头,盯着窗外,双唇微微开合着,发出了极其不易察觉的微弱声音。
郭文韬震惊地看着他,缓缓移动着脚步走近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阿蒲?”他谨慎地叫了一声。
蒲熠星依旧没理他,但是双唇间依旧开启着小小的缝隙,似乎是想努力地说出什么。
郭文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轻轻俯下身,微微侧耳贴近,试图听清他说的话。
“星……星星……”
“星星?”郭文韬茫然地看着舷窗外的茫茫星空。
“星……银……河……”
蒲熠星停了停,情绪似乎产生了一丝波澜,紧接着又不懈地开口——
从断断续续的字眼中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郭文韬再度红了眼眶。
“星……星……给……”
郭文韬整颗心都像是被揉碎着又被片片拾起,蘸着星光重新粘合到一处,脆弱得仅能承受住蒲熠星这一个名字。
蒲熠星的精神和思维都在被病理性的创伤死死压制着,但是他一定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冲破这片混沌吧,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决心,撬动着严丝合缝的黑暗,想要从这束缚中破茧而出。
郭文韬笑着,恍然流下泪来。
“是想要把星星给我吗?这也能给我的吗?你怎么什么都想给我呀?”
他轻轻把人拉进怀里,温柔地给予他令人安心的拥抱。
“你不用把星星给我,你也不用变成窗边的一寸星光,耳畔的一缕清风,或者发间的一颗尘埃……都不用。”
“你不用那么费那么大力气,想方设法留在我身边。”
“阿蒲,你的星星愿意自己落下来,就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这里。”
·战后心理创伤和自闭症现实中都是很严重的病哈,ppp就当他天赋异禀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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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织梦
“两个人定会走向连接着那片天空的道路吧。快要忘记的梦和温柔的旋律,在回忆起之前睡吧,在清晨来临之前。”(《Iris》Aimer)
郭文韬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过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几乎对蒲熠星寸步不离。
护理人员一度以为蒲熠星的应激反应消失了,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的应激反应始终存在,只是对郭文韬一个人无效而已。
但是蒲熠星依旧没说过一个字。
王春彧和他那位同事——郎东哲医生猜测,主要原因还是战后...
王春彧和他那位同事——郎东哲医生猜测,主要原因还是战后心理创伤所引起的深度自闭症状。由于他完全将自我封闭起来,也无从检查他现在智力的情况,但根据核磁影像来看,他的大脑的确已经显现出了严重的萎缩。根据萎缩程度分析,他的智力或许已经降到了60甚至更低的水平。
“阿蒲,张嘴,听话——”
郭文韬端着碗,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喂蒲熠星喝营养粥。
蒲熠星就像听不懂话又叛逆的小孩子,往往要他哄好久才肯咽下去一口。郭文韬不厌其烦,每顿饭至少喂一个多小时,每次喂完饭,端碗的手都会麻得没有了知觉。
正常饮食终归比注射营养剂要更有益于身体,几天下来,蒲熠星脸色恢复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得吓人。
反倒是郭文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憔悴下来。
谈判小组计划返回微尘星的日期临近,郭文韬有些担心,不知道蒲熠星这种状况,会不会因为不断进入陌生空间而再度受到刺激。
“或许你这两天可以先试试带他走出去,毕竟他状态看起来已经有所改变了。”王春彧建议,“最近天气不错,呼吸些新鲜空气,万一能让他轻松一点呢?”
地球上北半球正值初夏,气温不冷不热,白天日光温润,夜晚微风飒爽,气候实在非常宜人。
郭文韬斟酌半晌,点点头:“好,我试试吧。”
倚在门口的王春彧歪着头想了想,说:“真的不打算留在地球干预治疗吗?”
郭文韬摇头道:“他这些病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手术,齐老师他们现在一直在研究针对这个手术的恢复尝试,了解得更为全面,据说现在已经有了初步进展……他这个情况,还是回去治疗好一些。”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王春彧说。
他们认为郭文韬有些太过谨慎,本想以人数优势迫使他同意。
没想到郭文韬直接甩出一纸结婚证明,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他的合法伴侣,我有权利决定他接受怎样的治疗。”
所有人顿时噤声。
原来是家属,打不过打不过。
“阿蒲,我们今天出去转转吧。”
郭文韬给他换上舒适的休闲装,牵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
出门这件事,是循序渐进地一点点尝试的。最开始郭文韬只是带着他走出房间,在房间门口停留一会儿,直到他站在房间门口和待在房间里时的状态完全一致,才又尝试着带他走到更往外一点的地方。
在监狱门口看了几天的风景后,郭文韬终于决定试着带他真正走出门去。
夕阳西下,湖畔的垂柳和树下葱茏的鸢尾花都被晚霞镀上了一层金黄,湖面波光粼粼,不时有鲤鱼跃出水面,撞出一圈涟漪。
地球的战后修复工作其实才刚刚开了个头,大部分地方都还不堪入目,但首都大学里竟还能如世外桃源一般,保持着如此静好的模样,让郭文韬实在有些惊喜。
“阿蒲你看,这里是我从前读书的地方。”
郭文韬牵着蒲熠星的手站在湖畔,蒲熠星头上扣着鸭舌帽,深深低着头,握着郭文韬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还是不太适应。
侧头看了一眼就要把脸埋到自己肩膀的人,郭文韬叹了口气,拉着他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刚一坐好,蒲熠星立刻把自己缩成一团,挤到他身边,完全不肯抬头。
郭文韬只好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一边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吗,刚去微尘星的那段日子,我常常梦见这里,还会梦到我家的老宅,老宅里弥漫着木头味道的书房,梦到地球的月光。”
“对了,还有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不小心掉出来的那本书,其实那本书里夹着一片树叶做的书签,是我小时候,外祖父带着我一起做的……虽然后来你给了我一本一样的书,但是书签没有了。一开始还有点难过,不过后来就渐渐忘记了。”
天色又黯淡了几分,燕雀回巢,在枝桠间穿梭跳跃,唱着叽啾呢喃的歌。
郭文韬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将手腕搭到额头上,轻轻闭上眼,仔细聆听掠过耳畔的风声和隐约的鸟鸣。
“那时候我偶尔在半夜惊醒,分不清究竟地球的一切是一场梦,还是微尘星的一切是一场梦……我以为我该终日活在痛苦里的,背井离乡,身陷囹圄,但是我居然过得那么好,我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好像沉浸在你编织出的梦里。”
“可你编织的梦太好了阿蒲。”
“王老师说,你现在的意识,就像一个梦的世界一样,你把自己锁在了一场梦里……你的梦是什么样的呢?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么害怕,一定是一个不太好的梦吧?”
“阿蒲,如果你的梦里有我,那就别这么害怕了……我现在,可以保护你,就像当初你那么保护我一样。”
郭文韬闭着眼,眼角却渐渐渗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鬓角滑落下来。
月上中天,郭文韬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旁边的椅子上空空的,原本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蒲熠星不见了踪影。
“阿蒲!”郭文韬心里一惊,飞快地跳起来,目光向四周搜寻。
所幸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阿蒲……”郭文韬心里暗骂着自己的大意,一边快速跑过去。
蒲熠星靠着树,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双手握成拳头,似乎在攥着什么东西。
郭文韬跟着蹲下来,轻轻地环抱住他,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蒲熠星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
郭文韬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太久,又产生了什么不适的应激。
蒲熠星握成拳的手慢慢地伸过来,极轻地碰了碰他的手指。
郭文韬茫然地张开手,以为他是想要自己牵着他,没想到他又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一片被捂得温热的、几乎皱成一团的银杏叶落在了他的掌心。
郭文韬猛地怔住。
“阿蒲……阿蒲……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不是?你能听懂我的话是不是?”郭文韬瞪大眼睛,泪水氤氲了眼眶。
然而蒲熠星又缩回了手,重新把脸埋进了臂弯。
月华如练,泻下一地银辉。
在承载着人们千万年愁思的月光里,郭文韬紧紧拥抱住自己的毕生所爱,仿佛拥抱住了最珍贵的宝物,最温柔的梦,最炽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