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这篇纯属脑洞。主要设定是白帝城托孤之后,丞相日益操劳,弥留之际,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以24岁的身份穿越回了当年主公意气风发之时,以为主公不认识他。if向。然后主公其实是死而复生也重生回去了,但亮亮不知道,所以主公也以为亮亮不认识他,误会烂梗。如果有雷的请速速避雷。(连载,放暑假尽量多更,ooc致歉,文笔不好,烦请谅解)
本章玄亮终于互表心意!!!
以下是正文:
诸葛亮起个大早起来,却发现枕边人早已消失不见,他不觉嗔怪主公也不叫他。他推开草庐的门,却见主公健硕的手臂正挥舞着双股剑,不觉笑主公年轻时原来是这样刻苦,这样严肃一派,没有那种说哭就嘀嗒...
诸葛亮起个大早起来,却发现枕边人早已消失不见,他不觉嗔怪主公也不叫他。他推开草庐的门,却见主公健硕的手臂正挥舞着双股剑,不觉笑主公年轻时原来是这样刻苦,这样严肃一派,没有那种说哭就嘀嗒掉眼泪的样子。
刘备轻声唤了诸葛亮来看风景,自己其实一点也看不进去,如今黄巾逆天动之时,他有什么资格静观其变?纵得军师,真能改变历史宿命吗?诸葛亮也知道这点,还是佯装不知,与其一同游览。此时的风光无限,“晴不知夏去,一雨方觉秋深。”孔明不由得默默在心中念叨。他们并肩站在屋檐下,他们是彼此的灯塔,也是彼此的依靠。有一句话曾也这样说,“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一同躲过雨的屋檐。”刘备望着烟雨濛濛的景色,心中愁闷仿佛也被雨洗刷得一干二净,顿觉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诸葛亮悄悄盯着主公俊秀挺拔的脸庞,那人眼中如同有万里江山,胸中的沟壑与锦绣,早在孔明的心里盛放。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还是刘备听雨太过于入神,刘备竟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军师正盯着自己出神。“观赏风景的人不知道,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刘备微微蹙起的眉也已成为孔明心中再难忘却的景象。
刘备悄悄地转过头来,也看见了耳根通红的军师将军。刘备常有一种飘飘似仙之感,却总在自己面前卸下了一切的防备,让刘备总觉得一阵安心,神机妙算的军师也会愿意在主公面前甘拜下风。当刘备那双饱含深情的沟壑的眼睛望向他时,他不觉想到“如果你看向我,或许我会温柔的消融,好似雪山中的雪”,丞相的心弦被撩拨,也就收了棋子,不再放荡地撩拨主公,转而正式地展现他最具魔力的那一面。
此时诸葛亮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是兴复汉室,再来一万次又怎么样?重来一次的开局,我们应从战吕布开始。二弟三弟也起来,看着诸葛先生和大哥仿佛尤为亲密,一见如故的样子。他们也只当这生的俏的年轻人是大哥的旧交罢了,毕竟大哥的重情重义,他们也早已见得。
这一次,诸葛亮默默记住了所有的细节。刘备此时身边已得简雍简宪和,以及糜竺二位仁士,诸葛亮认为此次若望改变战局,只得从关羽及张飞将军身上改变战局。诸葛亮摇了摇羽扇,与刘备告退,转而找到了关羽张飞两位将军。
“这位可是云长将军?我早知您的大名,观您身长九尺,一身威严正气,自是武艺高强之人啊!”诸葛亮笑脸盈盈地看着关羽。关羽自然听得心里一阵高兴,“先生过誉了,自认不过蛮夷之人,远不及先生之才。”
“一句不中听之言,还望将军认真考量耳。将军心高气傲,的确有助军中气势。但长此以往,必将吃了大亏啊。”孔明微微蹙起眉,脸上的笑意正慢慢散去。关羽一愣,他本以为诸葛先生也只是奉承,不料是埋下忠言于后。关羽不解他为何突然这样言明,只听诸葛孔明自己叹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知会受何样谴责啊……”
关羽自认与刘备也已结拜兄弟,还远不及出草庐相拜一次而得的诸葛先生考量细致。便一掀衣袍,单膝跪地曰:“多谢先生指教。予虽蛮夷之辈,也愿为匡扶汉室尽绵薄之力。只是有一处不明还请先生点拨,您与我大哥,究竟什么关系?”
孔明一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关系?总不能说君臣一体的关系吧。我以前是你俩军师?孔明也只淡然一笑:“故交罢了。二弟不必多虑。今日我与你所言,自是忠言逆耳,二弟能够听取已是出我意料外之事。匡扶汉室自是各位志士之理想,亮也愿同效犬马之劳。”
诸葛亮音调愈发抑扬顿挫,关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说到匡扶汉室之时诸葛亮眼里的坚定与大哥结义之时是那样相似。果真是故交罢?诸葛亮快湿了眼眶,关羽不过和刘备结义不久,却早有英气,真乃一介将才啊!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是他们季汉得已薪火相传的火种,他眼前浮现出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都愿为了共同的理想为之奋斗,直至身死。亮今日得遇明主,不得其时又怎样?
不觉忆起前世,“搏过命数已力竭,只是妄图,再见一面”
关羽已在眼前,他的脸也愈发亲切了。诸葛亮想过无数种重新遇见的方式,只是没想过会是再来一次,重来的人生自是充满变数的,可眼前兄弟的不识也令人难过,只感动于他们此次不再处处做对,或许也是得天数罢。不过心爱的人已经见面,就已无了遗憾,只管放手闯荡罢。
至于张飞喝醉而被刺一事,夷陵之战,虽想来悲痛,但也都是导火索之后的遭遇,“刘关张三人,这次一个我都不会让他们出事”,诸葛亮暗暗发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生只为一主,哪怕自己身死沙场,元直、士元二人也定能辅佐主公还于旧都、匡扶汉室。”他喃喃自语,忽略了身后早已等待于此的主公。
刘备听见此言是忧心忡忡,他知道丞相何等的固执,曾经自己以年长而劝住他,如今此人正当壮年,自己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何来的资格强制他?但他听见孔明其后的言论,起了一阵没来由的火。他冲上前去,一双桃花眼却紧盯着丞相,仿佛盯出水来:
“孔明,我与你早已相识一世。哪怕你不知我意,不知我早已心悦孔明也罢,你还不明白我的为人吗?若无你,要这大汉盛世有何用?”
刘备怒火中烧,看着诸葛亮即将发出“无有远志”警告却也收了收快吼出来的腔调。诸葛亮也捋了捋他的后背,安慰着他,不过只是臣一突出言罢了,主公不必在意。“亮也心悦主公。”诸葛亮的媚眼盯着刘备,刘备也有些招架不住。
刘备此时或许像是一个期待开奖的孩子,其实他已看见了“恭喜”二字,但当真刮出中奖之时,却又愣住,低头以掩盖狂喜之势。他问孔明:“军师也有心动之时吗?”
“只限于你。”
诸葛亮的这句话跨越了那些时辰才说出来,但他一次性将刘备撩拨到底的性格却没变。只是刘备没想过挑明的时候这样快,也没想过军师似谪仙人一般,还会接了他的茬。刘备低估了军师予他的感情,或者说,
是担忧爱意太过明目张胆,而戳破了彼此间最暧昧,最近又最远的距离。
“快些歇下吧,孔明。以后或许没这样清闲了。”刘备这样说道。诸葛亮点点头,他还得再摸索几日,毕竟只有自己独立于尘世,其他人的命运,需要他去改变。
——本文完——
下一章会出现新的人物啦,期待一下吧!过几章姜维魂穿刘禅的时刻出现啦!久别重逢·玄亮生子当如姜伯约。大家也不必担忧有刀,番外是玄亮大婚日常,开玩笑开玩笑,是玄亮小甜饼彩蛋。说不定还能让我们维亮捡到一波哈哈哈。私心打一波维亮tag,占tag致歉。
感谢!!!
轻微DS向。全文7.2k
除了名字全都是编的编的编的,不要上升,正主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1.
“他的缺点啊,脾气差。”即便是在镜头之前,李治良也能脱口而出,引得大家一阵调侃。
“但你要说为什么。”主持人笑道。
“啊,那就不差了。”李治良从善如流地撤回一个评价,沙发上三个哥哥乐得东倒西歪。他偷偷瞟了眼华哥,华哥此时正笑得见牙不见眼,哪有半分怒发冲冠的吓人样子。
你们怕不是都被他可爱的外表给骗了吧?李治良腹诽道。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华哥大发雷霆的主要对象都是自己,其他人好像没什么机会直面风暴。
2.
李治良刚进开心麻花的时候其实有点小小的自负。科...
李治良刚进开心麻花的时候其实有点小小的自负。科班出身,学校招牌很亮,学业顺风顺水,实习也能被开心麻花这样的顶级线下喜剧公司选中,再加上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人总归有点儿天选之子的小骄傲。然而,这点小骄傲在遇到王建华的第一天就被打击得够呛。
那是李治良的第一个实习工作,在剧里临时客串旁白,台词量不算大却也不少。拿到台本之后不到半小时,王建华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读一遍我听听。”
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才刚拿到词儿啊!李治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从头到尾勉强顺了一遍。他自认为问题不大,抬眼一看,王建华的脸色却十分古怪。
“李治良,简历上写你是中传的?”
“对啊。”李治良愣了一下,心想这和我刚才念的台词好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表演系的?”
“对啊,怎么了吗?”李治良很快反应过来这其中的挑剔甚至是挑衅意味,回答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怎么了?”王建华冷笑一下:“明天要是还读成这个德行,这一场你就不用来了。”
不是,这人有什么毛病?李治良还没来得及回嘴,王建华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门都没关。天地良心,今天才星期一,演出是下个月,自己只是个临时顶替的不需要露脸的旁白,台词本刚发下来在手里还没捂热乎,他就算是个很厉害的导演,提出这种要求也有点离谱吧?李治良感觉有一口气被噎住了,他消化了两秒钟还是觉得如鲠在喉完全消化不了,于是抓起台本追出门去。
王建华像是早有预感一般,没走多远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李治良不解中夹杂着些许愤怒的眼睛:“进了我的组,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跟你一起来的实习生有好几个,不想演可以,提前说。”
李治良语塞,他当然不是要和导演说这个的。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王建华压根也没有要留的意思,潇洒转身。
李治良看着王建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攥着台本的手紧了又紧,把所有滚到喉咙边的词句都狠狠地咽了下去。
3.
“我跟你去同一层。”王建华很快认出了李治良,这小子昨天咬着牙拧着眉毛满脸不服的表情他还记忆犹新。
李治良点点头,看向王建华的目光有点小期待,但欲言又止。
王建华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是真藏不住事儿,有点儿心思都给你挂脸上。他还是选择了看破不说破,清了清嗓子,尽量自然地问道:“昨天跟你说的,台词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李治良摘下耳机收到充电盒里,深吸一口气,花了两秒钟酝酿状态,进入了想象中的演出世界。
王建华看着进入状态的李治良,差不多把这辈子难过的事儿都想了一遍才强忍住没有让自己欣喜若狂地笑出声。他承认昨天是故意激他的,但没想到效果远超预期。千把字的台词背得一字不差,如果说声音条件不错这还能算是老天赏饭,那气口合适情感充沛就看得出后天付出过不少努力。虽然还有些稚嫩的地方,但这仅仅是经过他自己初步理解的第一版,没有经过任何人的评价和指导,一个大三学生能演到这个程度,他觉得可以算是捡到宝了。看着李治良一气呵成演完以后求表扬的小眼神儿,王建华终于还是没忍住,微微一笑,眼里是藏不住的赞许:“不愧是中传表演系的,有点东西,算是对得起你的老师们。”
李治良没吭声,他还不能确定导演到底是不是在讽刺他说反话,毕竟昨天这人语气不善。他浅浅抿了一口咖啡,眼神在四周乱飘,半晌才老大不情愿地挤出一句“谢谢导演”。
“有些地方还是要调整一下。”王建华扶了扶眼镜,只见李治良回身就开始翻包,他满脸困惑:“你这找什么呢?”
李治良把剧本翻开,“咔哒”一声按出笔尖,半歪着头看向王建华:“我得记啊。”
王建华见过很多演员,李治良在其中绝不算是天赋最高的那一批。但是他的同龄人里,比他有天赋的没他勤奋,比他勤奋的没他有天赋。
4.
那天的演出很成功。
王建华录了音,给别的导演引荐的时候能用上。但他自己听的次数其实最多,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这小子真不错啊。
李治良也录了音,去别的剧组面试的时候能用上。但他自己听的次数也很多,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我怎么那么厉害呢。
相识很久以后,王建华聊起初见那天的小小刁难,李治良马上假装抹泪,借题发挥:“我当时被怼懵了啊!都没怎么睡觉啊!准备了一宿!”
王建华微微一笑:“少跟我装。就凭你那个脑子,那点玩意儿都没用上仨小时吧?”
李治良立刻陷入心虚的沉默,他怀疑华哥在他家里装了监控。
5.
李治良很快获得了一些在C组演小配角的机会。他总是习惯性地提前半小时来到排练室,带着耳机坐在角落里,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眼神。人来齐了之后他会摘下耳机,就算明知今天的排练的不是他们那一组人,没有任何必要来,他也会拿着剧本从头到尾地听大家的讨论和分析,有时候还在剧本上记下些什么。
那天的天气很不好,窗外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连续下了半个多小时,层层叠叠的乌云却还没有一点要消散的迹象,窗外时不时夹杂着骇人的闪电和轰隆的雷声。很多人都迟到了,虽然只差了不到十分钟,但三三两两陆续进门的人还是让王建华感到有些不悦。毕竟不是正式的演出,骤变的天气是个相对来说很正当的理由。王建华忍住了没有发作,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门轻手轻脚地进到排练室,摘下背包坐在角落里。
“李治良,现在几点了?”王建华突然问道。
被点到大名的小孩一愣,很快明白导演在发难,匆忙把包放在地上,别别扭扭地站起来:“两点零八……对不起。”
“跟我对不起干嘛?我又没买票。”王建华咧开嘴角,看似在笑,但眉眼之间阴沉得吓人:“下回让观众在剧场里也等你八分钟呗。”
话音落地,排练室里静得让人心慌,只能听到雨点敲在玻璃上的吧嗒声。迟到的几位虽然没直接被骂,但自知理亏,这会儿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可“导火索”倒是有话想说。李治良今天来得晚是因为学校临时有事,并不是因为天气。况且今天排练的是A组,他本就不需要到场,所以他也没跟任何人请假,想着迟到了就悄悄进门好了,谁承想这会儿被抓了典型。
“不是,导演,我今天……”李治良试图解释,刚一开口就觉得气氛不对。
李治良旁边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拽他的衣角,疯狂对他摇头使眼色,但他全都视而不见。他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只是今天实在冤枉,这顿骂怎么盘算都不该轮到他,退一万步说,他今天就当是走错房间了直接出去都没毛病,又何必站在这挨训呢?李治良越想越憋屈,他不是要吵架,也不是要挑战导演的权威顶嘴,他真的只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王建华看李治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手边抄起一支马克笔,深呼吸两次,终归没有扔到这小子头上,而是指了指门口:“你还有话想说是吧?来,咱俩出去唠。”
李治良虽然是贵州人,但他能明白这句话在东北方言中的威胁意味。不过气血上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二十来岁小伙子就算是打架也不会吃太大的亏。李治良把帽子摘下来调整了角度重新戴好,帽檐往上扬了许多,在大伙“祝你好运”的目光中视死如归地出了门。
6.
排练室对面就是一间磨砂玻璃墙的小会议室。李治良走在王建华身后,门还没关上就被一声断喝吓得一哆嗦:“迟到你还有理了是吧?!”
会议室的隔音其实还不错,正常开会发言的音量几乎可以完全隔绝,但王建华每次在会议室发火的时候,外面一般能听清个五六成。大家常常开玩笑说,什么时候门外能听清八成的时候,屋里的人估计已经当场阵亡了。
李治良本来把前因后果打好了腹稿准备展开长篇大论,现在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甚至开始结巴了:“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没迟到吗?我冤枉你了吗?”王建华的音量越来越高,脸色也越来越沉。他往前走了半步,李治良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是不是跟你说过,进了我的组就得听我的规矩,你听了吗?啊?听了吗?”王建华再次上前一步,李治良退了半步就发现自己靠在了墙上,后背一凉,起了不少鸡皮疙瘩。王建华把剧本卷成一个筒,不轻不重地在李治良脸上拍了两下,后者虽然一直目光飘忽不敢和他对视,但就这么梗着脖子挨住了,一点也不躲闪,甚至眼睛都没眨。
“你是导演我是导演?!”王建华一声暴喝,扬起剧本用力砸下来,打在李治良的帽檐上,“啪”的一声格外清脆。隔壁排练室里的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光听声音就身临其境地吓得一哆嗦。
李治良感觉头上一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建华把自己的帽子打掉在地上了。他也没多想,弯腰捡起帽子戴好,等他直起身子看到王建华的眼睛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了件火上浇油的事儿。
“哟,这是什么意思,不服啊?”王建华的音量突然回归正常,仿佛在发自内心地请教问题的答案。
李治良没再回话,被镜片后面刀一般锋利的眼神刺得打了个冷战。在他听来,这样刻意平静的语气比刚才的怒吼更可怕。既然明知道面对的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就不应该在任何一刻心存侥幸。
“演员有的是,你能干就干,干不了就给我滚!!!”王建华把手里的剧本狠狠往李治良身上扔去。
李治良下意识地闭眼低头咬住牙,但那一叠厚厚的纸只是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睁开眼睛,刚好看到王建华转身离开的背影,门关上的时候电子锁发出一声平静的提示蜂鸣,像是心跳归零的声音。会议室里安静下来,窗外的雷声清晰可闻。他感觉心脏跳得特别快,也特别剧烈,撞得肋骨都在隐约发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仿佛刚才的几分钟里都被人夺走了呼吸。
7.
李治良从会议桌下随手抽出一把椅子,两手撑着膝盖垂着头坐下,胸口有些发闷,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真是莫名其妙,这鬼天气在寝室窝着,听歌打游戏看电影不好吗?淋着雨大老远跑过来挨顿骂,而且关键是自己甚至并没做错什么。他想起王建华刚才骂他的话,苦笑了一下,不管哪个行业,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演员确实有的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他很喜欢话剧,可以说是热爱,但他依然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走下去。实习的机会来之不易,能留下转正当然最好,如果留不下,爸妈知道了恐怕又要催着自己回老家找个班上。算了,这种狗脾气的导演,不跟也罢。
李治良花了十几分钟才平复好心情。他走向门口,还是没想好到底是直接回学校结束这不顺利的一天,还是留在排练室当作无事发生过。会议室的门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从里面怎么也打不开。他想喊人,但听到了对面排练室传来的模糊的说话声。大家都在排练,这时候喊一嗓子有点儿打扰吧?反正人都在,排练完他们出来总能看到我。他打开房间里的灯,从地上捡起剧本,发现上面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多字。他翻了一页就反应过来,这是王建华做的笔记。
导演的剧本落在这儿了,那他这会儿和大家讲戏的时候怎么办呢?李治良望向对面的房间,侃侃而谈的声音不曾中断。闲着也是闲着,李治良开始从头研究王建华的笔记。只用了不到三页,他对王建华的印象就从“狗脾气的导演”变成了“有点厉害的狗脾气的导演”。这地方还能这么理解啊?怎么想出来的?李治良感觉眼前这份剧本变成了一本书,书里有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8.
“滴滴。”会议室门的电子锁被刷开了。
李治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听到声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第一个“谢”字说得有多痛快,第二个“谢”字说得就有多犹豫。
“回家之前把剧本还给我呗。”王建华语气平静温和,好像刚才在这里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他。
很好,是一个祈使句,照做即可,不需要做出额外的沟通。李治良双手递出剧本,转身就要走。
“治良,晚上有事吗?请你吃个饭。”
李治良在“随便编个瞎话说有事糊弄他一下赶紧走人”和“说谎不太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能看穿”之间犹豫了一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那就是有事,但不是特别重要,我说得对吗?走吧,我开车。”王建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治良目瞪口呆,他完全理解不了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能如此割裂,几小时前蛮不讲理,几小时后善解人意。真的不是换了个人吗?他不会有个双胞胎哥哥吧?
9.
王建华看着副驾上明显比平时打蔫的李治良,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小孩规规矩矩地扣好了安全带,没看手机也没戴上耳机听歌,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和他一起注视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但小孩的眼睛里有更多的迷茫——毕竟,司机至少知道目的地和方向。
“治良,我知道你今天可以不用来。下午迟到的也不止你一个。”王建华在等红灯的间歇主动开口。他转头往旁边瞄了一眼,正撞上小孩两分震惊加三分疑惑再加上五分愤怒的眼神。
“你都知道那你冲我发什么火?”李治良本来窝在座椅上,瞬间直起身子,一点也没客气地质问道:“你怎么不骂组里那几个迟到的呢?”
王建华本来想好好解释,但是听这个语气又起了点儿逗他的心思,于是板着脸说:“你就这么跟导演说话吗?我下午打你打轻了是吧?”
言多必失。李治良很想穿越回两秒钟之前把自己的嘴给捂上。
逗小孩真是太好玩了。绿灯亮起,王建华踩油门之前瞟了一眼副驾,小孩沉默不语但坐得端正,看起来也只是后悔把这话说了出来,丝毫没有掩饰“我确实这么想”的意思。
这小子不错,挺有种的。王建华的嘴角微微上扬。
10.
能愉快接受折耳根的贵州人李治良不挑剔任何食物,但如果能有辣的会更开心。他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牛肉火锅,隔着升腾的水汽听王建华絮絮叨叨地讲话。
“我上大学的时候脾气其实还行,后来转行当导演了,需要操心的事儿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我也总劝自个儿别急,但是有时候,事儿就赶上了,你能懂吧,那个劲儿也很难控制。”
“我非常非常讨厌迟到,当然了不是针对你,今天你虽然到得最晚,但我知道,需要你来的时候你每次都提前很久。”
“我承认今天是有点拿你杀鸡儆猴了。”
“唔?”李治良嘴里塞了一大口挂满酱汁的牛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他匆匆忙忙地把嘴里的东西加速咀嚼咽下去,然后扯了张纸巾用力擦了下嘴:“你管这个叫杀鸡儆猴吗?你这是滥杀无辜啊!”
王建华笑得险些呛了饮料:“你无辜吗?今天你要不是最后一个到,我本来都没想发那么大的火。前面那几个人我都没骂他们。”
“不是,大家都迟到,八分钟和五分钟的区别这么大吗?”李治良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一时理不清逻辑,只是觉得冤得慌。
“八分钟和五分钟的区别没那么大。”王建华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豆皮:“但你和其他人的区别很大。”
李治良皱着眉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等王建华的下文。他觉得王建华真的太难以捉摸了,下半句出来之前根本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想夸还是想骂。
“你很年轻,很聪明,也很有天赋……”
哎哟行了行了,又是那些“优秀的人应该从细节做起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尊重舞台”的陈词滥调,在学校里听老师说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李治良刚叹了口气想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就被王建华的后半句噎住了。
王建华斟酌了一下用词,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开口:“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嗷,你应该能承受住。”
承受啥?李治良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导演你是觉得我就该死是吗?”
王建华哈哈大笑,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虽然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
“不是,导演,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这么想啊?”李治良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你到底觉得我哪儿好了,我改还不行吗?”
“比如我下午那么对你,但你现在还能跟我坐下来吃饭和开玩笑,这一点就很难得。”王建华收起笑容很认真地说:“对事不对人,能想通并且做到这点不容易。”
李治良还想继续整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那一出,反倒是被王建华真心实意的赞扬给弄得不好意思了。他恨自己吃饭的时候摘了帽子,这会儿心虚的眼神定是一览无余,耳朵现在估计也红透了。他低头扭捏了几秒钟,释怀地笑了一下,抬眼看向王建华:“其实也有点儿对人。”
“嗯?”轮到王建华觉得捉摸不透了,这小子说话一直这么嚣张吗?
“我觉得你对剧本理解得特别好。”李治良倒也没绕弯子。
废话,要不然为啥我是导演呢,而且我也是这部剧的编剧啊。王建华在心里暗笑。
“我之前觉得表演这件事我学得够多了,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还有很多方面要学。你能……多教教我吗?”李治良的眼神清澈见底,一览无余,都是诚恳。
王建华举起椰汁和李治良碰杯:“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11.
关于王建华的江湖传说有很多,其中流传最广的一条就是脾气不太好。
但是这一条有个补充条款,就是如果恰好李治良在这一组的话,其他人的危险系数就会大大降低,因为他通常是主要的挨骂对象。
“那李治良挨骂的时候其他人呢?”
“嗐,大伙儿又不是傻子,指桑骂槐能听不懂么。其他人趁着没骂到自己头上赶紧知错就改呗。”
“那建华导演是针对李治良吗还是怎么?”
“谁知道呢?听说有时候不光是骂,上头了的时候直接动手。”
“你看见了?”
“我没看见,听说的。据说有几回把治良拎到会议室里,连打带骂的,排练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嗯……反正治良倒没说啥,他平时本来也话少。不过讲道理,治良来了没多久,进步可是真大。”
“天天让导演这么训,你进步也大。”
“那还是算了,建华导演那爆脾气上来的时候我可顶不住。”
“你们聊啥呢,喝咖啡吗?”
12.
很多年后,一个叫高越的演员对李治良的评价是“耐用”,当李治良满脸无语地向王建华转述这件事的时候,王建华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深以为然。
END
【拉赞角蛉】衍生品,超时空短篇向,明线猜叔x你,暗线但拓x阿堪。
第二人称,你=妮雅=猜叔的发妻。某种意义上的达班往事,老猜爱情故事,追妻火葬场。
如果故事从结局开始……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盛阴苦。”
年少失怙恃,中年丧挚爱,老来别弱息。鳏寡孤独,猜叔已尝其三。他用一生体悟何为八苦,也至死都囚困于爱别离之中。
是夜,第三代白孔雀发出一声悲鸣,栽倒在竹林深处,逐渐失去生气,消失在月色之中。
“猜...
“猜叔……你为哪样不让我告诉阿堪噶?你明明也很想她们嘛。”细狗攥着猜叔枯槁的手,坐在床沿涕泗横流,声嘶力竭地挽留道,“猜叔莫要留我一个人噶……猜叔……”
“傻仔,生老病死,好正常啫。我呢辈子已经够长啦。再唔走,会揾唔到你阿姐嘅……不过,佢可能都唔想见我……细狗……顾好自己……想食咩,就买咩,唔好亏住自己……乖啦……”
话音未了,一道雷声响起,枯瘦的手垂落,达班只剩细狗一人,“姐夫——”
九十岁,对于世人来说,已是福寿全归的高龄。不过,对于猜叔而言,他这一生实在过得太长,早已食之无味,后半生如堕无间道,倍感煎熬。
猜叔算计一辈子,临终最挂住的仍是你,他此生最愧对,也最深爱之人。在预感到寿数将尽时,他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平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
从前,猜叔总爱和阿堪开玩笑,说什么等他这个阿爸死咗,得让她亲手将骨灰撒进追夫河。那样他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同你长眠于达班。
可现在猜叔既没有告诉阿堪,也不确定死后是否能再见到你。
回望这漫漫一生,若要问猜叔是否后悔过。那他只有一件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便是间接将自己的妻子推向深渊。
此前与此后的种种,无论是为谁,算计过谁,猜叔都没有什么可后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用什么换权力,而失去的皆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唯独妻子之死,是他筹谋之外的失控。
在无数难眠的日夜,猜叔曾经扪心自问,走到如今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答案是,他不知道。很多事只有百年之后,才能由后人来落下一个定论。
不过,好在你们的女儿阿堪,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再也不用回到这囚笼里。猜叔想着,总算有一件可以让你心安的事了。
当然,他依照承诺把细狗当作亲细佬照顾,也能勉强算作一件不坏的事。临到头,他面对自己的太太,竟然只有这么两件事拿得出手。
猜叔自己都忍不住要发出一声冷笑,他这辈子真是没做多少能让你高兴的事。
年少的时候就爱和你斗嘴,天生反骨喜欢招惹你生气,只为引起你的注意。人到中年,他也一直在做那些你反感的事情,一意孤行同逻央做边水生意。
至于老了之后,你若是在天有灵能看见他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引导女儿犯险假死,估计都得冲出来扇他两巴掌。可惜,你没有,一次都没有显灵。
猜叔多么盼望你能怨他恨他,做鬼都别放过他,跑到他的梦里或是身边,狠狠地打骂他都可以。然而,你从来都没有给他再见你的机会。
回想起女儿曾同他说过的一句话,「嗰啲都係死咗之後嘅事,我哋要先諗住眼前喇。」
『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我们要先考虑眼前嘛。』
现在,猜叔终于可以考虑死后,该如何与你交代,以及如何为当年的阴差阳错辩驳了。但愿他还能够再见到你,当面与你剖白真心……
「嘣——嘣——嘣——」
三声枪响,亡魂归位。
细狗哭着将骨灰撒进追夫河,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底只余一片荒凉。这或许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宿命,能够安度晚年已是莫大幸运。
“猜叔走好——见到我阿姐,替我告诉她,我很想她噶——”
猜叔给细狗留足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遗产,希望他能够去过自己的生活。临走前猜叔还特意嘱咐细狗,不必费力摆什么仪式,他其实从来不信那些东西。
如果人真有往生,依托这些诵经仪式,灵魂就能得以自由。那么,为何他吃斋念佛多年,依旧赎不清罪孽,也从不见你入他的梦。
“阿爸——”
“公公——”
“猜叔——”
猜叔陷入混沌,眼前漆黑一片,耳边传来许多声音,好像有不少人在挂念着他。不过,这些都唔紧要啦,佢要去搵佢嘅太太啦。
他长眠追夫河底,与鱼虾为伴,幽暗潮湿。深入骨髓的钝痛,让猜叔分不清此刻是生是死,亦或许是多年积压的悔恨与思念在作祟。
—————很久很久以后—————
「啪——」
许久之后,黑暗中忽然射入一道白光,猜叔本能地眯起眼,努力去适应那久违的光亮,挣扎着想要看清光的源头。
那道光亮透过水波微微闪动,仿佛在召唤着他向前,勾起他心中始终未曾消散的执念。
终于,猜叔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视线逐渐清晰。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怒气冲冲的人,目光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这一切会在瞬间化为虚无。
他朝思暮想的爱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睇住我好似个痴线咁,你开心喇?”
猜叔听着你的骂声,眸光微微闪烁,莫名还透着一丝委屈。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打破这场如梦似幻的重逢。
“你知唔知自己喺做咩啊?卖命啊!笑,有咩好笑嘅?仲想挨一巴掌啊?”
话音刚落,猜叔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毫不迟疑地将脸凑到你手边,目光灼灼地望着你,柔声地恳求道,“好啊,俾你打。”
“痴线。”你震惊地看着他,今天的这人实在反常,竟然提这种欠揍的要求。你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结果,你手指刚碰到猜叔的额头,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握住,顺势将你的手轻轻带到胸前,语气中带着无限的眷恋,“我真系好挂住你。”
这下你的满肚子怒火,都不知道该往哪撒了。只能不明所以地任由对方抱着,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才使劲拍了他两下,“松手,痛啊。”
猜叔立即放缓动作,双手捧住你的脸,泪光闪烁地盯着你,眼底溢满爱与思念。当感受到你真切存在时,他无法再压抑情绪,用力地吻上来。
你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奇怪,茫然不解地推拒着,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束缚。你不喜欢没头没尾的亲密,像是要将原本在争论的事情含糊过去。
若是平日里两人吵架,他几乎就是安静地听训,偶尔辩驳一两句,绝不可能像这样反应怪异。
况且,今日你们争吵的开端,皆是因为颂猜的欺骗。他背着你一直在和逻央做生意。这是触碰到你底线的行为,也与结婚时他的承诺完全背离。
对你来说,这就等同于背叛。所以,你才会在争吵到怒气上头时,没控制住脾气,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可现在看来,刚刚那一巴掌似乎把人给打傻了。
你想都没想,抬手又是一拳头,瞬间把有些神经的人给捶得安生些了。可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还忍不住笑出声了。
因为,这熟悉的掌力和火辣的脾气,无一不验证眼前的你,是真实存在着的。
此刻,猜叔眼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大幅度地扬起,下意识舔舐着嘴角血渍。他的笑声断断续续,混杂着轻微的抽泣,似哭似笑,看起来有些疯癫。
“太好喇……BB,以前系我对唔住你。”猜叔的双肩微微颤抖,神色逐渐缓和许多,晶亮的眼眸里依旧充满眷恋。这一切对他来说既真实又虚幻。
你敏锐地蹙起眉头,熟练抽出他腰间手枪,忍不住质问道,“咩啊?你仲做咩对唔住我嘅事喇?你究竟有几多句係真嘅?既然咁样,我哋离婚。”
然而,猜叔没有丝毫畏惧退缩,甚至从容地握住你手里的枪,让其瞄准自己额头,继续剖白道,“BB,细狗好挂住你,阿堪都好好嘅。你怨我,憎我,都系应该嘅。系我错咗,唔该将你困喺达班。”
你险些被这人的无赖给气笑,最终还是不留情面地正色道,“你不要每次都把细狗搬出来转移话题。还有,阿堪是谁啊?前言不搭后语,不会真把你给打傻了吧?”
猜叔只是任由你骂着,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愉悦,嘴角从始至终没有落下过。此时,你们已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都自顾自说着想说的话。
猜叔害怕你会消失,你以为他脑壳有问题。
还没等猜叔继续解释,角落就传来一阵抽泣声,委屈巴巴地控诉道,“阿姐……你们吵架能不能莫乱甩盆子哦,砸得我脑壳都痛惨喽……”
两人这才发现蜷缩在角落,一只手抱着不锈钢盆,一只手正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细狗。也不知道他那精瘦的小身板,是否经得住方才那一盆子砸。
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猜叔,顺手就把枪丢回他怀里。然后,头也没回径直走向细狗,你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仔细检查一遍他的脑袋,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
你这个弟弟本来就不太聪明,可千万别给他砸得更傻了。看着细狗那张皱巴巴的脸,你又忍不住叮嘱道,“下回记得躲远些嘛。你啥子时候回来噶?”
“就刚刚……你……打猜叔的时候……”细狗瞥了一眼远处的猜叔,再看看火气还未消的你,想起自己听见的那几个字,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担心又害怕地试探道,“姐……我们是不是要回磨德勒了噶?”
你温柔地摸着细狗脑袋,难得没有骂他傻仔,微笑着解释道,“放心,阿姐不会让你没得饭吃。”
细狗难得正经地摇摇头,稚嫩的脸庞透满认真,“我晓得阿姐不会叫我饿肚子噶。我是怕阿姐你伤心嘛……”
望着年少的细狗,明媚动人的你,还有充满家庭气息的寨子,猜叔这才逐渐缓过神来——他似乎在做一场尚可挽救的「美梦」。
猜叔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你们的互动,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不禁再次红了眼眶。
他清楚地记得记忆中这天,你发现他在做边水生意时,有多么怒不可遏,多么憎恶他的欺骗。你们两人那时都有些年轻气盛,吵起架来多是要争到脸红为止。
那时的猜叔觉得,无论怎么争吵,你都不会离开自己。所以,当你提出要离婚时,他瞬间就慌了神,甚至不惜跪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想来,猜叔倒不是觉得那样有损自尊,而是明白了强留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此言一出,你和细狗同时看向猜叔,忽然觉得眼前的他与以往截然不同。尤其是猜叔眼里无法掩饰的复杂情绪,既渴望又哀伤,令你感到无比陌生和怪异。
他同意离婚这件事,应承得实在太快。当着细狗的面,你不好直接问出心中困惑,想等到夜里再和他好好谈一番。
毕竟,在你怒气上头动手的前一秒,他还在那面红耳赤地辩解着,“我做呢啲嘢都系为了你,为咗你哋有更好嘅生活。”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有更好的生活。』
你不认为上一秒还在据理力争的男人,会在片刻后就这般平心静气地接受离婚。否则,他先前完全没必要那般低声下气地哀求你别离开。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格习惯都太过熟悉。颂猜的神态语气和方才的种种反应,都很难不让人觉得他还有事在隐瞒着你。
不过,比你们两位当事人更激动的是细狗。
他竟然直接冲到猜叔面前,破天荒地大胆质问道,“你是不是做啥子对不起我阿姐的事了噶?!结婚的时候,你咋个答应得嘛?莫要以为阿爸阿妈不在,你就可以欺负我阿姐噶!”
可就是面对细狗这样的质问,猜叔仍旧笑得一脸温和,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
他稳重得让你感到不真实,仿佛脱离世俗已久,通身的戾气也淡了许多。猜叔这样心平气和,明明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可偏偏让你愈发心神不宁。
“我永远都唔会欺负你阿姐,承诺过嘅都唔会变。”猜叔拍了拍细狗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解释道,“我嘅错我会自己揽,你阿姐应该过佢想要嘅生活。”
你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颂猜嘴里出来的。
猜叔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并不信,却也没有急于解释,而是缓和气氛道,“不如我哋今晚去大曲林嗰间茶楼食烧鹅。”
“吃个锤子烧鹅,你们都要离婚喽,哪个还吃得下饭嘛。”细狗一反常态地拒绝出去食嘢,连一向爱吃的烧鹅都不心动了。
你有些看不懂颂猜的行为,便没有阻拦细狗冲他发脾气,而是默默观察着对方的情绪。与此同时,猜叔也将你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一点都不意外你的疑惑,只是继续柔声哄劝道,“今日係我惹你阿姐唔开心,出去食嘢当散散心啦。”
细狗闻言忍不住看向你,想寻求一个合适的回答。你认为离婚是大人的事情,没必要让细狗左右为难。况且,细狗只是心疼你这个阿姐。
于是,你没有拒绝猜叔的提议,却不太想同他说话,便只是笑着拍拍细狗,“那我们早点出发,他们家的烧鹅可不等人。”
说是要出去吃晚餐,不过是猜叔的一个借口。其实,他只是想确认周围是否和记忆中一样。
如果这一次他做出改变,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如果这只是一场幻境,那他也甘愿沉沦于虚幻之中。
小圈预警,小心误入被雷!!!
写得各种意义上很糙的文,
大量对话没啥描写,
蛮久之前的东西薅出来,大家看个乐儿哈~
治华,微量松宇。
这个故事是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bushi)
聪明人,也是会犯糊涂的。
王建华脾气不好。
这话可能有点丧良心,但是事实。
建华待治良最好,犯脾气也多。
他自己不动手,骂人不说难听的,
但句句戳人心窝。
松天硕调教他会上手纠个规矩,
王建华不拦着。
王建华交代请大家帮忙教导,多担待。
松天硕跟人透着那么客气,要说不说的。
某一日,看着别扭的王建华终于开口。
“想说就说,想动手就动手,按你舒服来。”
松天硕瞪大了眼......
松天硕瞪大了眼睛:“你没意见?”
“我有啥意见。”
猴儿坐过去又问,“不是,你真没意见?”
王建华抬头,想了想道,
“这么说,我知道你觉着他欠点儿意思。”
“嗐,现在还说这个呢,还成。”
“跟我别客气了。我知道你替我担待他。”
松天硕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示意人继续。
“他还得长呢。
是当学生当后辈,还是当个小兄弟,
替他担待就能教他。你习惯舒服怎么样,跟他磨,我能保证他不是不知好歹的。”
王建华缓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发言表示满意。
“当然,要觉着犯不上,当我没说。”
“嘿,哪儿蹦出这么一句。”
“你是真疼他。”松天硕得出结论。
王建华低头改稿,笑得不置可否。
“我可当真了啊。”
松天硕很有一套。
疼孩子是真疼。
带着撒欢儿胡闹,教他怎么使身段儿帅,不说话的时候能拽着问几句意见,
说了就捧,散了笑呵呵地问跟哥说哪儿不高兴了,怎么不说话,刚说的多好。
动手是真动手。
台上吊脸儿过分的时候,使性子的时候,松天硕在调调度上比王建华较真,严苛时觉得差不多行了的时候,当着人说话不防头的时候。
真训,绷脸儿丹田出来的声儿,话都不客气,听得人哆嗦。
刀坯子往身上抽,
有时是胳膊上腿上一两下叫人严肃注意,真生气就直接往人身后招呼,疼躲了拽回来接两下更狠的。
大约是觉着吵闹,刘旸好拉架。
会在松天硕骂人时候突然说差不多行了,外头该听见了。俩人疯的时候乐,您收着点儿,回头王团急了连你们俩一块儿骂。松天硕究他调度时候拦,天儿热,胳膊小腿的伤会让人看见。会说,晚上团里聚,差不多得了。
松天硕脾气上来说他活该,忍着。
刘旸给人拽住,谁啊你,你拿人当个人呢。
松天硕说自己是粗人,不如建华刘旸心细,有到不到的让治良一定要说,要原谅。
那你许不许人家不原谅。
刘旸听乐了,在一边吐槽。
李治良跟刘旸说,松天硕那样他挺高兴的,也得谢谢旸哥护着他,说刘旸也是他哥,有好不好的尽管说,别跟他客气。
刘旸只是摇头笑。
事有例外。
心动的信号跪伤那次,
刘旸说,天硕,等人走了。
李治良觉得天要塌。
松天硕难得没立着丹田训人。
他坐那儿,想着,商量着,跟人说。
“治良,坐,咱聊聊。”
“你犯这个倔,我觉着不行。
我上场也会摔伤,但没有你这么玩儿的。
这……呵,我不知道这种事儿咋教。
就当你是年轻莽撞不知深浅,
还是就是想借着台上玩儿自残。”
这词儿说冒了,也有偏差,但刘旸没拦。
人入深渊就会如此。
何况松天硕,说到这儿,可以了。
王建华闭嘴。
托人家教人,拦了算什么呢。
李治良嘴开始不跟脑子。
“没有,不是,我……”
“好。治良,我托个大算是你哥,能教你吧。
好。那这件事,哥教训你,成吗?认吗?”
李治良咬着牙答应。
松天硕给人架起来,搁一个软沙发上,
干脆利索快,武生的架势。
给人抽到求饶,再抽到没法儿求饶。
治良甚至没本事从沙发上翻下来。
刘旸听得心里哆嗦,怕场面失控,还是留下。
这回,是王建华拦的。
王建华手发颤,声音斟酌,
“天硕,孩子以后该怕你了。”
刘旸趁机过去把人肩膀拎过来,
“啧,看看,还得是建华疼你。”
低声儿给人缓气,
“没事儿啊,松导是气你伤着自己,没事儿了。”
松天硕撇下刀坯子,舒了口气。
“得了,哪儿说哪儿了,跟建华回去。
睡一觉就好了。”
李治良分心颤着声儿念叨,松天硕不是人。
仗着建华刘旸疼他,
玩笑是真,想让哄两句是真。
松天硕不接话,笑笑走了。
“我看打得不像,你给人带回去哄哄。”
王建华不置可否。
回家,台灯昏黄。
王建华给人上药,一言不发。
“华哥。”
建华的手异常发凉。
“哥?”
“嗯,怎么了。”
“疼。”
王建华没跟治良动过手,也没被这样撒过娇。
若不是真难受,他大概没这胆子。
王建华沉默半晌,
“嗯,受着。”
“哥你是不是也想抽我。”
治良大着胆子拧着来抱他。
“是。”
王建华声音发冷,李治良不敢闹他了。
“哥,别不理我,你抽我,真的。”
“没这习惯。”
“哥……”
“你消停点儿。”
“你会想打人,我知道。”
王建华叹了口气。
认真了点儿说,“那就别惯我这毛病。”
“硕哥生气了,也不理我了。刘旸,还有旸哥。”
孩子在那儿碎碎念。
太娇了,打了稍挂点儿脸就难受。
他也知道刘旸看他可怜,不是觉着他不胡闹。
孩子心性。
王建华想。
孩子只是受不住大家跟他隔阂,也不是真在意他怎么想。
嘴上哄,“没事儿儿,刘旸不会随便跟人过不去,我去说。天硕脾气好得快。”
“那你呢?”
好贪心的孩子,哪有那么两好双全的。
王建华皱眉,觉得自己现在计较得矫情。
“不是处理问题,是处理我。
哥你撒撒气,别憋着。”
好娇啊。最近他们几个宠的,似乎是更娇了。
“说说,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抽你?天硕下手挺重的。松导那样,你觉着更近?”
孩子挨了顿好打,王建华没意识到,自己跟他说话,声音都和缓。
“你生我气,自己消化了,
我怕你回头不要我了。”
“我心疼你不好啊。”
治良想起,是建华拦的松导的刀坯子。
“好。”治良去蹭人。
“可以帮我拦硕哥的打,然后抽我一顿。“
王建华乐了。
这孩子,鬼机灵。
松天硕说得对,傻奸傻奸的。
“哥你打我骂我,说难听的话,都可以。”
“不会伤心啊?”
“会,但没关系。”
“治良,我认真起来,说话会很戳人。”
“你说,我听的。”
这孩子,叶公好龙。
王建华心里嗔了一句。
“还有劲儿吗?”
“有的。”
“好。为什么这样,明知道我们不同意。”
“我知道你会生气。我想帮上忙,不想……”
“不想只买咖啡。”
“嗯。”
“不想付出这些没来由,没价值,让人记不住的东西。”
李治良让闭住了。
“之前跟你说好的。你自己也来过,没留下来。现在过来,就是麻烦大家。提供不了其他价值,就得这样,钱不够问我要,我说错了吗?”
“我不是……”
“李治良,价值交换是这样的。松导排练会摔伤,刘旸写本会写崩溃,这都是对的,你这样不对。知道区别在哪儿吗?”
“你动作变形了。你在赌气,那时候起,你一个成年人就没法儿为自己负责了。大家也没法儿认可你的专业,念你的情。大家只觉得你不专业,跟你合作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说好听点儿,你年轻胡闹,没分寸。这是好听的版本。一个人在社会合作里,不可控,不可信赖,没办法为自己负责。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今天王建华训人没客气。
李治良觉得平时拍桌子都像是给他留了余地的。
“想过下来要怎么跟我说吗?”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说出来吧。”
“我想说……我也挺有用的,至少我能拼。”
王建华深吸一口气。
“李治良,我现在抽你的话会有点残暴。
你觉得,你是我靠裙带关系带进去的?”
李治良知道自己应该反驳,但只能闭嘴。
“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我……松导说,你看中的人不会差,都没问我是谁。”
王建华当场批断,冷静地看着他。
“他问了,他说他知道你,他觉得不行。”
李治良心下凉成一片。
“李治良。你就是我用裙带关系带进去的。
怎么样?打算走吗?
你现在说要走,我不拦着。”
“这两位,都是什么人物?你那点儿小心思能藏哪儿啊!李治良。那些东西抖搂抖搂之后,你还得让人觉得,你,可,造,就。
松天硕,和稀泥耍江湖一把好手,刘旸,人真正的人情练达,你看他给你尽力到十,会告诉你得有十二,你说不出一个不好来,因为人真给你十。这俩人都是成了精的,不是人看不见。
没觉得他俩厉害是吗?
对人好,心诚,人善,得有技术,
他俩就是技术一百一的人。
你就是想对人好都找不着脉门!
因为我跟他们混得好,觉得我也就那样?”
“哥,我没,我……”
“你啊!”
打哪儿找来的破孩子。闹心。
“硕哥?”
“奉王团之命,来管你。”
第二天醒来,王建华已经走了。
李治良在床上沮丧了几轮,抱着杰尼挼了又挼,又纠结要不要挣扎去排练。
然后,门开了。
用王建华给的钥匙开的门,松天硕笑眯眯地放下馄饨等一堆零碎,坐床边要看伤。
李治良拧着不让,也就没坚持。
“先说说吧,昨晚跟建华说啥了,给人气那样。”
李治良依言答了一遍。
松天硕一时气乐了。
“诶你要不去刷牙缸子里给自己淹死谢罪呢?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么?
诶你是不懂事啊。”
李治良闭嘴。
“得了得了,建华还肯跟你算账,那就有的谈。我不劝架啊,你该的。”
“哦,还有你旸哥,让带来的药。”
松天硕絮絮叨叨。
“也就你已经这样儿了,不然刘旸的思想教育课能给你骂裂了。不信你问双高,说不定给你几下儿。”
“刘旸直跟我说,别让你再委屈了。”
松天硕直乐。
“行了,都带到,任务完成。”
“刘旸念着你呢,建华生气,但他对你好总不用我说吧?就剩我当恶人了。”
“硕哥,哥,我错了,真错了。你打我也挨了,我没挨过那么重的,真的。”
“行了。这孩子心重。我答应建华担待你,拿你当小兄弟,就是小事。教训了,行了。”松天硕呼噜了一下人的头发。
“是胡闹点儿,得知道改,别让建华操心。记着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松天硕尽职尽责地给人开馄饨。
“我也不是跟谁都动手,这是要担沉重的。
别记仇儿哈。”
“我知道,谢谢哥,您也不用这么教我,我知道。”
松天硕不擅长跟人矫情,也就不继续剖白,
“宇文还问你呢,说我没轻没重的,别吓着你。”
李治良哼唧了一声,没转出啥词儿。
“最近听话点儿啊,别惹建华生气。
建华……唉。
他训你呢,也是心切。能那么摆开揉碎了跟你讲,那就是真疼你。
多撒娇多卖乖,你别给人整寒心了。”
“哥您帮我劝劝,我不怕他跟我急。”
“三句话不离他华哥。”
松天硕觉得自己像个传话儿的。
“王团,不然也别管他伤了,你回去抽他一顿给个痛快的得了。不然这孩子心脏该炸了。”
“李治良给你啥好处了?
昨儿不是打得挺起劲吗?”
王建华抬了一下眼镜。
“我跟你不一样,自家孩子教训完就算完。”
“你不知道他……”
“得了,就你知道。”刘旸插嘴。
“你们脾气是好哈。”
“李治良心重,你心也不轻。哪有跟人孩子话往冒里说的。治良就这么个心性,我俩已经接受了,慢慢往起教呗。王建华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傻逼吗?”
“我没有啊,真没有。”
王建华表示自己脑子够用。
“不你自己选的孩子吗?怎么,你找不着更好的演员了?”
刘旸想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教主想说啥,别憋着了。”
“不知道咋说。”
“还掂量好听不好听的呢?说吧。”
“嗐。我就觉得,李治良罪不至此。”
安静了五秒,刘旸想了想措辞。
“我知道你生气啊,咱同仇敌忾半天了。
他叫我一声哥,我也就替人想想。
你要生气,就回去打人,
要不生气,就回去说几句好听的。
是你就成,你有任何权利,
他给的,他不会挑的。”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是你就成。”
松天硕想着,嗯了一声。
“就像,天硕你要惹了宇文,是不是要打要骂要讲理,只要他来找你都是好的?你觉得你得是犯了什么罪过才一个脸儿也不给你?”
“不是你扯什么……是。是是。”
“是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瞎扯,别装傻。”
“松天硕是当哥的,教训了,第二天也去哄了。
建华,你用心,
李治良还是妄自菲薄,你咋做都有理。
不想好有不想好的法子。
想好,关起门儿你们自己的事儿。
说白了,就是打进医院只要公安局不管谁也管不着。”
松天硕答应。
“我明白刘旸的意思。天大的错呢,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吓着人家。”
刘旸仰天长叹。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有正事儿吗?你看看我这什么命。”
“你有儿子啊。”
“我有你。”
“嘿。”
王建华觉着俩喜剧混子,实在是很吵闹。
“李治良呢,有点笨。宇文也嫌这位不灵光。
好不好的,王导儿,如人饮水,看您的。
以及!与其纠结是不是得罪我们俩,不如明儿给我出俩本儿,赶紧的!松天硕你压着他啊,我明晚还赶开放麦。”
卷王发言完毕。
王建华表示大为震撼。想要认爹。大恩不言谢,都在本儿里。想工作,没有任何效率,只说我回去一趟,二位帮忙照应。
松天硕一扬声儿,别一趟了,明儿见。
冲过来锁刘旸的喉。
“中午给他吃的什么”
“买的馄饨,没吃两个”
接到消息回家,王建华看到的是想要挣扎着给自己洗澡的李治良。
“瞎折腾什么?!”
意识到自己凶得莫名其妙,接了一句,不舒服别洗了,擦一擦落落汗。
摸了摸没发烧,王建华先给坐上粥,换了让汗浸湿的床铺,给人安顿好。
“昨晚睡好了吗?”
李治良不知怎么答,只能说还好。
王建华不计较,让人胃里落了点粥菜。
“睡罢。”
“那边……”
“刘旸说,把你丢家里不成,就回来了。”
“你不生我气了?”
王建华不置可否,给人盖好,要往出走。
李治良急了拽住人愣不知道说什么。
“哥我错了,你……”
窝在他怀里要抱。
大有你打不死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看着是胡闹的,王建华知道,他紧张,紧张得呼吸都清浅谨慎。
教主大概是对的,治良会难过。
这么难过。
“起来,我换个衣服陪你。”
王建华去洗了澡换了睡衣,一身沉静柔和。
“过来。”
治良顺从地伏在人的怀里。
上了药一天过去,也不显得伤重。
建华打人是有温度的。
这大概是跟松天硕过堂似的的打法比出来的。
扣着胳膊按在怀里,
不算轻,每一下是鲜明但容人过脑子的疼。
导儿在戏上拍过桌子骂过人,
说过不好听的话,
家里住过很久,生病的时候照顾过。
没有罚过他。
巴掌上了身,李治良觉得意外平静。
伤上加伤,王建华也不是多温柔的人,装乖巧装不了多久。
疼了,疼了就咬着牙抱得紧一些,
看着人脸色哼唧。
哥,哥,疼,错了,知道错了。
缓着声儿,实打实的撒娇。
被子沾湿了一片,人似乎是疼委屈了,方停了手。
给人穿好衣服盖了被子,许他还靠在怀里。
王建华听见自己说,
“总不能还觉得,我是随便带什么人进来了罢。”
听人道歉的话说了一串儿。
“好了。”
“已经在这儿了,一步一步走稳了,别慌。”
“去谢谢那两位,他们对你很好。得记这些事。”
王建华垂着眼,想一句,叮嘱一句。
李治良在人怀里,
眼泪止不住,一句答应三回。
怀里人的体温让自己捂得终于暖和了点儿,
心里叹叹。
这么大人了。
治良是孩子心性。
做演员的,还是舞台剧,单纯些。
自打当了自己的男主角,郁愤是有,到底没受过大委屈。
近两年开始学着做导演,
像小孩儿穿大人衣裳。
受不住冷待,不习惯别离。
他是导演,是编剧,是指导。
迎来送往的,看多少台上的故事。
大幕拉开,都是热闹,
大幕落下,匆匆各有归途。
这是人间寻常事。
他喜欢坐在要落幕的台口,
他创造绚烂,也只看一瞬绚烂。
相逢开口笑,过后也就不思量。
就是对治良,王建华也没有不同。
是以异地而处,他大约会放弃。
会放弃的吧。
收不回来的错话,大概只能如此。
哪有勇气像他这样,死乞白赖地要道歉要他打要他教,求他原谅。
王建华觉出一种陌生的热忱。
“没什么不同???”
刘旸哨音都出来了,一边扒拉松天硕。
“想啥呢这人。王建华。
松天硕咱要不把他脑子掏出来晒晒,今年北京湿度大,我看他有点受潮。”
松天硕正对着手机傻乐。
“人还没来呢。”
刘旸给他手机抽过来表示宇文来了您再兴奋不迟。
“你说嘛。”
松天硕知道刘旸就是要说话,给自己手机夺回来,等着听人说话。
“来评个理,王建华觉得,他对治良跟他排话剧一样,这趟活完了算完。有了下回挺好,没了也很正常。”
松天硕拿手一试,“不烧啊。”
“大哥,您要嘴硬,随意,是吧,王导儿说啥咱信啥。当真可就没劲了哈。
嘿我以为你们俩可能已经睡了呢,
啊倒是也不矛盾……”
王建华一杵子捣过去,说啥呢。
“ber,这哥们儿纯情卦的?”
“他纯情,人李治良招他惹他了落他这么一句?”
“你也别犯圣母心。那小子鸡贼着呢,只能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是宇文不在啊,你今儿是跟谁过不去呢?话怎么都横着出来的。”
松天硕好容易拿出点儿平日说话做事的分寸,
“建华你听不顺咱不说。你也知道我这人说话吧。”
“松天硕嘴里吐不出象牙。”刘旸点头。
王建华乐了两声,示意他想说就说。
“成,除了刘旸谁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把自个儿摘出去啊。”
“我听着咋不像好话呢?”刘旸皱眉。
“因为压根儿不是好话。”
“你先说,承不承认,你喜欢这孩子。”
“承认啊。”王建华觉得自己很坦诚。
“承认还觉着,过了就算了,跟排话剧似的?”
“我对我的话剧是很长情的啊。”
“哇,震撼。王建华,震撼。”
刘旸觉得自己的队友都是什么人啊。
“是这样哈,跟你们脱口秀不一样,一个话剧我们也是赶上周年了要演的。我手里就,没有不好的。”
“这目前还没啥人话,你再想想。”
刘旸插着手表示你接着说。
王建华整理措辞。
“我是说,治良还小,
他不知道人跟人能有多厚。
都是好,50怎么好,100怎么好,他没见过,就想奔着100去。”
“他太热切了,叶公好龙。”
“他承担不起这份重量。”
“哦——”
松天硕明白了。
“王导儿不想做情儿,是想要,爱他?”
“真恶心啊,松天硕。”王建华皱眉。
“不是,咱俩谁恶心?”
刘旸觉得吵,中止争执。
“你俩争这干啥?人建华本来就想爱李治良。”
“你咋看出来的?”
刘旸表示失算,
平常咋没看出来这俩脑子这么不好使。
“例外啊。我不知道为啥,但还看不出来吗?”
“松天硕,平常不爱拘束,嫌皮赖脸,跟宇文一块儿就喜欢被管,就会害羞,这叫爱。”
“刘旸你再……”
刘旸不理松天硕。
“王建华。多灵活一人,只要能拿到结果,拍桌子骂人是他,最先说软话的也是他。
跟李治良这块儿,他都开始偏执了,诶,没来由的偏执,大哥你是为了啥?这趴为了啥啊?
你看看这两天。在这儿钻没用的牛角尖儿我真的是服了!”
卷王咆哮。
你们没人干正事儿,一个个贴上毛能当猴儿的,这点事儿钻研不明白了。
松天硕和刘旸在打闹,
王建华瘫在那儿干笑。
无所不能的王导,
头一回觉得心口有片旷野,
长满了荒芜的干草。
你=阿堪=猜叔的女儿
昆虫学研究员x达班物流二把手
但拓BG向同人文,原创女主角阿堪,一个简单俗套的爱情故事,糙汉文学。
OOC属于我,但拓属于大家。喜欢的请订阅点赞推荐,有热度才有更新动力噶。
你离开勃磨的那天,正好是「阿堪死」的第十二天。按照三边坡的礼俗,需要有人鸣枪送灵,原本是追夫河岸的老人负责这一事项。
可是,但拓不准他鸣枪送灵,因为你没有死,这样做不吉利。然而,但拓用猜叔给你的那把小型手枪,亲自对天空放了三枪,却并非为告慰亡灵。
这条陌生讯息,但拓他读懂了。
只要你平安无事,但拓就心满意足。他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只能这样与你告...
只要你平安无事,但拓就心满意足。他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只能这样与你告别。
你离开勃磨之后,达班陆陆续续也就散了。
猜叔不再做边水生意,开始给基提蓬家族当幕僚长。艾梭幸运地逃过一劫,没有遭猜叔的报复,却失去马帮道控制权,断送了冷链运输业务。
沈星回了天津,但拓去了拉赞,细狗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认死理继续追随猜叔。
如果要问猜叔,有没有后悔那样利用你,那答案是不后悔。因为,中国缉毒警察及时出现是小概率事件,他始终认为只有自己的计划最能保底。
他心里明白,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彻底颠覆三观,陷入无尽的痛苦。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猜叔的决定。
猜叔认为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确保家人都平安无虞。当然,还可以满足他的私心。你若是要恨他这个阿爸,那就恨吧。
不过,猜叔没有违背与你的承诺,在逻央的事件结束后,真正的华康集团代表,也就是你先前一直在联系的那些人,终于来到达班开展替代种植项目。
他到底是因为想兑现承诺开始替代种植,还是因为被中方缉毒警察盯着,而无法替代逻央继续黑买卖。这些只有猜叔自己心里清楚,而你已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剩下的一切就看造化。
你落地伦敦的那刻,猜叔正值庆功仪式,站在台上对众人说着,“我喜欢三边坡。”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收到一条短信:「猜叔保重。」
其实,你本想让他以为你真死了。可是,你担心他年纪大扛不住打击,还是心软地发送一条短信,只在称呼上狠心了一点。
在察觉到沈星打算离开的时候,猜叔第一次露出脆弱情绪,想用达班继承人的身份,试图挽留他。因为,猜叔没什么人能用了。但拓的心也早就不在达班了。
可猜叔连女儿都能利用,更何况是沈星这样的外人。结果显而易见,沈星在但拓的帮助下,毫不留恋地逃离了三边坡。
但拓也在离开达班的前夜,发现了藏在那块佛牌里的秘密——你阿妈的遗言。他将里面藏着的字条,留在猜叔的茶几上,「执念虽深,初心莫忘,业果自显。」
猜叔没有再挽留但拓,因为知道不可能留住他,也知道留下他更愧对你。猜叔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去。
达班算无遗策的猜叔,得到了想要的权力,也失去了所有真心待他的人。
他既对不起亡妻,也辜负了当年的自己,唯独满足了「猜叔」的筹谋利欲。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权欲底下妄谈真心。
————————两年后————————
两年能发生很多事情,不光是在你身上,也在三边坡。
当时你大力促成建设的,那间可持续发展学校,既是达班食物救济站,也是药农种植培训中心,在你离开半年后正式投入使用。
众人离散之后,猜叔借着基提蓬家族势力,推动了达班当地的农业改革。他仍然是那个声名显赫的达班猜叔,只是重要的人已不在身边。
————英国,伦敦————
“Goodafternoon!I’vegotaparcelforyou.Couldyoupleasesignforit”
『下午好!你有个快递请签收一下。』
“Oh,sure.DoIneedtoprovideanyID”
『好的。需要提供身份证件吗?』
“NoneedforID,justyoursignaturehere,please.”
『不用,在这签个字就好。』
“Alright,done.Thankyou.”
“好了。谢谢你。』
“Cheers!Haveaniceday.”
『谢谢你!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你收到一个快递包裹,是从拉赞寄来的特产,里面有普洱茶饼、菠萝干、香茅柠檬精油,还有两套勃磨的传统纱笼。你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但拓寄来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两年前,你离开勃磨的时候,只给他留了一条短信。他应该是通过Maria,得到你在伦敦的地址。当时,你不是不想联系他,只是还没调整好状态。
这两年里,你去学了近身格斗,一直接受着心理治疗,效果尚可。在勃磨的那三个月,你从云端跌落谷底,三观被碾碎成粉末,罪与恶直击灵魂,永远失去纯真。
回到伦敦后,你无法恢复正常生活,总是在半夜惊醒,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总能想起那具腐烂又被烧毁的尸体,还有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侏儒杀手。
每次醒来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你都会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胸闷得无法呼吸,不停地倒冷汗。总能想起那个在你惊醒时,会出现的温暖怀抱。
导师Annie是第一个,发现你不对劲的人。从你刚回到伦敦那天,她发现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起初只以为是科研不顺利,还安慰你不用害怕,大不了换一个项目,重新开始。
可当她看到你在实验室里总晃神,解剖昆虫不是忘了固定,就是过度清理体液,这都是你原来从不会犯的基础错误。
作为昆虫病理学概论,最敬业受欢迎的助教,一个月连续被学生投诉三次,都是因为你突然从教室离开无故旷工。Annie主动约你深谈了一次,希望你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
等到你去实验室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需要专业心理医生了。你不想将自己困在那场无尽的噩梦里,于是向学校申请暂停工作,开始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
你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俗称的PTSD。
每周要去见两次心理医生,通过暴露疗法与认知行为疗法,来减少你对创伤性记忆的回避,逐渐改变你的思维模式,重新构建你内在的认知与应对负面情绪的方式。
除此之外,你每天还会去格斗俱乐部,进行2小时的巴西柔术训练,慢慢练出肌肉线条,也提升了自保的武力值。最重要的是,在训练中尽情挥汗如雨,可以让你短暂忘却所有现实的痛苦。
直到你感觉自己状况好转,夜里惊醒的次数减少,不再那么恐惧于过去,才逐步恢复正常工作。
当你收到拉赞的快递包裹时,状态基本已经恢复正常,并没有因为熟悉的物件,再产生那些负面联想与情绪。或许,你可以重拾两年前的研究,给过去做一个了断,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你重新收拾起行囊,买好前往拉赞的机票。不过,你不会再入境勃磨,还雇佣了一位本地向导兼顾安保,作为此次野外观察同行人。
你想先去看看Maria,这位帮助你甚多的朋友,和卡诺万姐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但拓,你每晚朝思暮想的爱人。这件事你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想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好让自己可以安心。
傍晚五点,你正在客厅折叠烘干的衣物,就听到门铃声突然响了。你本能地产生警惕,垫着脚走向大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空无一人,还以为是小孩子恶作剧。
于是,你没有再搭理,继续回到客厅叠衣服。然而,门铃又开始响了起来,等你再去看还是没有人,瞬间就提高警惕,粗着嗓子问道,“Who’sthere?”
结果还是无人回应,你干脆趴下透过门缝往外观察,看见地毯上粘着一对大脚印,多半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出于安全考虑,你肯定是不可能开门的,顺手将阻门器插进缝隙。结果,这外面的人似乎贼心不死,还在不停地按着门铃。
你走回客厅打开电视,调到电视剧频道,播放出最大的音量,假装家里在开派对。
然后,你就悄悄走上二楼,从卧室的玻璃,往楼下大门望去,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躲在门口花坛内侧。
这个人奇怪得很,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安好心。哪怕你们这个街区向来安全,平时除了总有些青少年来回闲逛,没有出现过盗窃犯罪的事件。
可你还是怕这人提前踩过点,万一想要入室抢劫,那可就麻烦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报警了!』
“Parcelforyou.”
『有你的快递。』
外面的人终于出声了,可口音听起来有点怪别扭的,好像还在故意掐着嗓音说话。这明显不是平时负责你们街区的那位快递员。
你确信这人肯定没安好心,在电击棍和水桶之间纠结半晌,犹豫后还是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你主要怕下手太狠,弄出防卫过当就麻烦了。
你回到二楼卫生间里,去接了一盆冷水,从窗户里对着花坛直接浇下去。
“哎哟——”
楼下的人,终于从花坛边起身,抬头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眉眼间还挂着水珠,无辜又委屈地喊道,“是我嘛,阿堪……”
「哐当——」
你使劲揉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后,立刻从二楼冲下去,激动得都忘记了阻门器,直接使劲往里怼了两下都没打开。你这才手忙脚乱地踢开阻碍,迅速打开大门,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正湿淋淋地站在面前。
你突然瘪起嘴角,泪水在眼眶积蓄,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本能地克制着情绪,哽咽道,“刚刚好。”
但拓主动往前一步,轻轻将你搂进怀里,湿润的发丝划过你侧颈,两人终于紧贴着彼此,心跳也在此刻同步。你们还是如同两年前那般,温柔契合。
心中存着的万般情绪,在触碰到对方的这一刻,仿佛雨后初霁的阳光,悄然洒落,瞬间驱散所有阴霾与迷雾,一切早已无需多言。
许久过后,你仰头重新打量着但拓,看起来比以前好像瘦了点,整体却比之前多了些精气神,状态一点都没有颓丧的感觉。你心里那股压抑许久的愧疚感,终于稍微缓释了一点。
但拓双手搂着你的腰,低头与你四目相对,不躲闪不避讳,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在眼底晕开,好奇地问道,“咋个了嘛?”
“没什么,就想好好看看你。”
“好嘛,让你看个够噻。”
他浑身上下还在滴着水,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却依旧耐心地站在那里,温柔地注视着你,眉眼尽是笑意。
你这才意识到他还湿着,连忙拉着但拓进屋,跑去翻出干净毛巾,推着他走向卫生间,忍不住唠叨起来,“你先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你自己看着调。换下来的衣服,你就扔在那个筐里,等会再放洗衣机里。”
“晓得喽,操心鬼。”
“唉,你没带行李来吗?”
“没得。我是来接你噶。”
“嗯?什么意思?”
“你为哪样找别个人当向导,都不要我嘞?”
但拓在拉赞的这两年,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物流公司,承接三边坡各种合法商品运输。沈星回国后开了一家网店,售卖三边坡特产,诸如香茅精油、咖啡、菠萝干之类的东西。
网店的货源、境外仓库以及物流链,都由但拓负责打理,中国境内业务由沈星把控。最终收益按他们的初始投资金额,以及工作量和强度来分配。
无巧不成书,偌大的拉赞,那么多家旅行社,你偏偏挑中了他那家。也或许,是因为那家旅行社风评最好,客户评价基本都是4.8分以上。
一个月前,旅行社老板告诉但拓,有一单生意别人都不行,只有他最适合。
当时,但拓听到「野外观察」这四个字,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想到你。
所以,当他听闻有伦敦的客人,想要来拉赞做野外观察,但拓就觉得不会有别人,一定是你已经调整好了。心意相通的人,从来不需要太多解释,会自己找准时机出现。
哪怕明知道你会来拉赞,但拓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先见你。等英国旅游签下来后,他马上买好往返机票,还订了与你同一趟回程航班。
其实,他是有一点忐忑的,害怕你会中途后悔。而且,你那么清楚他的身手,和野外生存的能力,却还要通过旅行社找别人。这件事多少让他心里有点介意,也有那么一点委屈。
以至于,现在你们两人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站在浴室门口,大眼瞪小眼。这事你确实是想瞒着他,打算过一阵再说,却没想到把人给直接招来了。
听他那酸滋滋的语气,还故意摆出蔫巴神态,一下就给你问得没底气了。
你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知道的,就想起之前把他给骗那么惨,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理亏,便开始略显殷勤地说道,“唉呀,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怕不是又要骗我噻?”
“那哪儿能啊,我是那种人吗?”
“小骗子。”
你忍不住勾起他的衣角,熟练地轻扯两下,温声细语地哄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你,不隐瞒。别生气,好不好嘛?”
“小媳妇都发话喽,我还能说不好嘛?”但拓忽然从口袋拿出一张纸,仔细摊开递到你手里,居然是两年前那张结婚申请表。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戒盒,直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尤为认真地询问道,“那这个还作不作数?”
你被他这一串丝滑的动作,给震惊得迟迟说不出话来了。他忽然出现在伦敦,脸上没有一丝怨怼,还带着熟悉温柔的笑,这已经足够让你惊喜了。
结果,更令你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把那张废纸给保留下来了。但拓的心意从来不用衡量,而你的每一丝情感,他全都没有错过。
于是,你掷地有声地回应道,“作数。”
他给你戴上戒指,发现略微有一点松,闪现一丝懊恼的情绪,十分歉意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晓得你两年前的尺寸,没考虑到手指粗细也会变噶。阿堪,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咋个都瘦了嘛?”
你一眼就认出这枚戒指的款式,和两年前那对金耳钉是成套的。他过去的那些未尽之言,两年后这枚金戒指给了答案。但拓自始至终,都愿与你共度余生,未曾改变分毫。
“不会啊,我觉得正好,太紧了箍着难受。”你将他先从地上扶起来,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笑容不自觉溢出,主动吻了他的脸颊。
“不着急噻。”
突然,但拓一把将你拦腰抱起,放在洗手台上,双手覆在你的腰间,眼神逐渐变得深邃,闪露出一丝掠夺意味,略微用力地咬着你的唇,“我总得讨点利息噻,小骗子。”
天色越来越晚,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深,不停地纠缠着你,千遍万遍,依旧满怀热情,未曾疲倦。
这热水澡,洗倒是洗了,不过是一起洗的。
最终,商场是没有去成的,但拓仍是那套原衣服,还差点误了第二天的航班。
前往拉赞的飞机上,你手腕重新戴回绛红珠串,指间又添一枚金戒指,身边坐着曾丢在三边坡的爱人。
你忍不住有些感慨,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抵达拉赞之后,你没有去住酒店,而是住在但拓家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尕尕和坤巴。甚至,你还看到两年前的那个观察箱,里面繁衍出已不知道是第几代的拉赞角蛉了。
原来,但拓一直都有在好好照顾它们,也在照顾你的一切。你那些重要的东西,他全都完整地保留着,等待你随时到来。
但拓把这两年发生的,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你这个人不擅长说谎,偏生又爱装不在意,结果却把惦念都写在了脸上。好在但拓很了解你,就故意捡着那些你「不爱听」的,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你,好让你能安心下来。
达班猜叔日子过得很平稳,还兑现了当时的承诺。只是他身边除了细狗,已经没有知心人了。不过,饶是如此,你也并不打算再回去,唯独有些挂念细狗,他肯定心都伤透了。
两天后,你们准备去热带雨林,开启真正的野外观察时,但拓故意在半路装车坏,停留了半小时有余。那是细狗每个月都要从勃磨跑到拉赞,给猜叔进口酒水的必经之路。
“拓子哥,你咋个在这噶?”
“带小媳妇逛逛噻。”
但拓双手抱臂站在那,看起来有些得意,给细狗一下就气变脸了。
“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才过了两年,说变就变喽。”
细狗以为但拓是喜新厌旧,顿时脸色就难看得很。直到你打开车门走下来,对他笑着叫了一声,“舅舅。”
“遭喽,我可是大白天见鬼了噻?!但拓,这肯定是你不厚道,把阿堪都给气上来喽。阿堪,你莫怕,舅舅肯定帮你打他个负心汉!”
你笑着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舅舅,是我呀。”
“咦,你咋个复活噶?”细狗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伸手回抱住你,瞬间止不住泪流,终于能够诉苦了,“你们都走喽,我都找不到人说话喽……”
“舅舅,对不起……”
“莫事,只要你好,舅舅就放心喽。”
——正文完——
“阿星,我和你一起去,夏文镜多少能给我一点面子。”
“堪姐,猜叔要知道你去蓝琴赌坊,回头指定得找我算账,你安心在家待着昂。”
“还是我和阿星一起克噶。”
“行,拓子哥,还是咱俩去吧。”
直觉告诉沈星华康那个赌客,应该就被关在蓝琴的逼单房里,他打算去找夏文镜打探一下。沈星一直觉得猜叔与蓝琴做切割,是因为夏文镜的逼单营生,迟早会纸包不住火。
最近,觉辛吞在向沈星打探一个记者的...
最近,觉辛吞在向沈星打探一个记者的消息,据说手里掌握不少赌坊逼单的证据。按照觉辛吞的性格与习惯,不会平白无故与他说这些。沈星认为觉辛吞也在怀疑蓝琴那间逼单房。
你们没有预料到,平时干啥都不赶趟的联邦警察,这一回居然会这么快介入。华康的人在逼单房还没待过一晚,就被安然无恙地放出来,天下哪有这么走运的事情。你以为这件事没有表面看着这般凑巧,可也想不通谁会插手。
一夜之间,新世纪赌坊就被砸了招牌,蓝琴自然也未能幸免。对此情形,猜叔是一点都不着急,仍旧从容地准备着去苦修,完全不担心达班接下来的生存问题。
没有人知道是谁报的警,大家都只当是联邦警方已调查许久,终于逮着机会一举拿下了。而猜叔也终于在去苦修的前一天,主动邀约与华康团队的人见面,简单洽谈达班未来的发展规划。
出乎意料的是,刘正心与猜叔相谈甚欢,竟直接与达班签订了合作意向书。她同意的理由相当奇怪,说是看到三边坡警方执法效率比想象中高,这么快就能把逼单房的问题给解决,非常令人安心。
你也开始觉得但拓说得对,他们的脑壳八成是都有泡,正常人早就拔腿跑了。当然,你还是更乐意看到达班与他们达成合作意向的。
刘正心表示,华康很看好达班未来的发展,甚至提出要提前物色起人工,将草药替代种植的好处与优势,先在附近宣传起来,为将来进一步推广新生态农业技术打基础。
事情发展到这里,你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新世纪赌坊关张,銮巴颂肯定会有新动作,华康他们突然变得这么冒进。重要的合作项目,推进得太快总是难以让人安心。
你原想着等他们离开勃磨后,再整理一份资料发给刘正心。现在看来你这个想法有点多此一举了。你终于怀疑华康的动机,可能不止是为合作而来。
很快,你的怀疑得到了验证,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三边坡要乱成一锅粥了。
老虎过河,秃鹫下山,銮巴颂与逻央终于在磨康河开打了。华康的团队看来也是掐准时机,有备而来的。
只是,无论发生什么,猜叔苦修都是雷打不动的。达班除了你和沈星,其他人都要一同前往。但拓主动和猜叔提起,想留下保护你和沈星,却被猜叔严词拒绝。
“猜叔,为哪样我不能留下噶?!阿堪,那可是你亲女儿啊!”
这是继沈星被困伐木场后,但拓第二次以咄咄逼人的态度质问猜叔。他的情绪外化得极为强烈,透出明显的急躁与不安。猜叔对此尤为反感,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你用咩態度同我講嘢?”
『你用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猜叔——磨康河都打起来喽,让阿堪和阿星两个啥子都不会噶留在达班,我怕出事嘛——”但拓急得团团转,五官扭作一团,对着猜叔在闹脾气,急躁得很。
“係我唔俾阿堪去咩?沈星留喺度睇門又有咩問題?”
『是我不让阿堪去的吗?沈星留着看家又有什么问题?』
确实,是你自己不想去苦修,沈星留下看家也没问题。不管但拓与猜叔怎么争执,猜叔都有理一一反驳。
最终,但拓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决定,开始帮你们准备各种易储存的食品。
他们去苦修的前一晚,但拓还是没忍住来找你,问出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阿堪,你是不是有啥子事瞒着我?”
“没什么事。”你回答得干脆利落,只是眸光略微闪烁,将阿妈的佛牌摘下,戴到但拓的脖子上,轻叹一声,“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将学校快一点建好。”
“离开……”但拓当即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迅速恢复如常,抬手抚摸着你的脸颊,勾起唇角笑着说道,“你总算是想通咯,越早走越好噶。那准备啥子时候走?到时我送你克机场。”
你们明明都在微笑着,眼神交汇之际,悲伤几近决堤,言语里仍旧轻描淡写着,仿佛这都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但拓握着你的双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等你们苦修回来,我大概就要走了。华康和达班的项目,阿爸答应我会继续……但条件是,我必须离开。”
你知道自己带不走他,他也知道不能留下你,彼此心知肚明结局难改。可偏偏谁也没有挑明,享受了一段短暂却美好的时光。
你们只能若无其事地提前告别,想象着这辈子还可以有机会再见。他其实明白猜叔要你离开,一定是永远别回头的离开。
但拓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与你相遇的这段日子,他会用一辈子来怀缅。你只需要继续往前走就好,当他生命中那座最耀眼的灯塔。
“你知道的,阿爸我总是看不透。舅舅没什么脑筋,心思太憨,容易遭人骗……卡诺万和希莉谷,我给她们争取到去拉赞读书的机会,下个月你去看尕尕和坤巴的时候,将她们送到Maria那里去……还有,梭温大哥想要的草药,我依照文献在后山找到了,都晒干放在储藏室里,你记得转交给他……小柴刀家橡胶林产量下降,除了树木老化的问题,可能是病虫害引起的,要记得定期清理枯叶,适当用点杀菌剂……还有啊……”
你垂眸盯着但拓的胸口,佛牌与狼牙缠绕紧贴,没控制住絮叨很了多。说到后来,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强忍住鼻酸,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但拓轻轻抚过你的耳垂,指尖夹着一贯的温柔。他的眼眸低垂,望着你佩戴的那对金耳钉,蒙上一层灰雾,故意玩笑似的问道,“操心鬼,那我嘞?你咋不嘱咐我两句嘛……”
那双温热手掌落于你后颈,迫使你微微仰头与其对视,撞进温暖熟悉的眸光中。但拓极力克制着心底眷恋,只将最温柔的笑容展露,他不想你为离别而产生负担。
“我只要你好好的,别卖命。”
在泪水滴落前,你闭眼踮脚吻上去,感受他不可抑制的颤动,将所有无法言喻的情感,全都悉数揉进炙热浓烈的亲吻中。但拓情难自禁将你托起,抵在墙角用最亲密的方式,在耳鬓厮磨中尽诉爱意。
后来,你们都有些分不清楚,那咸腥味是血还是泪。只盼在别离到来之前,留下最深刻的印记,身影在竹床上交叠,一遍遍纠缠,呼吸黏稠,汗泪相融。
“我很快就回来。”
“嗯,注意安全。”
分别时,你和他唇畔还残留着咸涩滋味。
隔日清早,你和阿星站在寨子门口,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细狗和但拓尤为不放心,可还是没有违逆猜叔的意思,跟着一起去大禅林苦修。
沈星有些好奇地问道,“姐,你到底为啥不想去苦修?”
你望着汽车尾气卷起尘土,在空中肆意飞扬,默默隐去内心的不安,“苦修,在哪不能修?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实事上。”
这天傍晚,你和沈星照常从工地回寨子,行为举止暂没有任何异样。你还给沈星亲手煮了一碗云吞面,和猜叔生日那天吃的一样。
“谢谢姐,可快把我饿死了。”
“那你慢慢吃,我还有点东西没写完。”
“好嘞,一会儿我洗碗。”
「阿堪,今天咋样,吃饭没得?」
「挺好的,吃过了。你呢?」
「我还没得,等一哈再吃。你们明天啥子安排?」
「明天……明天和今天一样嘛。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咋个嘛,可是想我了噶?」
但拓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料到你回应得很认真。
「嗯,想你了,很想见你。」
「好嘛,那我就快些回来噶。」
你以为他是在哄人,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当真。
「好,注意安全。」
你清楚地记得他说过,当初貌巴就是在和他通话时,突然出意外死的。尽管,两者并没有因果关系,却已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不想成为他另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却又实在不能将真相告诉但拓。你甚至不能留一份遗书,来让他缓解悲伤,一点暗示都不能留。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就漏风了。
如果不是贾斯汀去磨德勒前,告诉过你猜叔应允过,日后会将华康的草药种植项目,与国际善卫组织的教育项目接洽在一起。或许,你还不会这么相信阿爸。
待猜叔苦修结束后,国际善卫组织给达班的第一批物资运输,也会交由但拓接手处理。这桩桩件件都让你相信,阿爸会兑现承诺去改变达班的现状。
所以,你自然就答应他——让阿堪永远消失。
你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昆虫研究员,也许现在还在边境雨林里做着野外观察,亦或早就丧命于某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手里。总之,不可能还在达班这片泥潭里挣扎。
在猜叔苦修期间,銮巴颂一定会有后续行动,这是他们暗中达成的协议,也是猜叔主动献上的计策。试图营造金占芭与达班之间,依然存在冲突的假象,继续欺骗逻央。
磨康河上打得激烈,銮巴颂想借此迷惑逻央,使其看不清局势,从而放松警惕。只要猜叔按照计划行事,河两岸都会是他銮巴颂的天下,而三边坡北部将由猜叔重整。
但是,銮巴颂想不到的是,猜叔连自己亲女儿都算计在内,又怎会真心实意臣服于他。当逻央的狗,还是当銮巴颂的狗,区别很大吗?
那晚刺杀猜叔的侏儒人,还有背着他的那个女人,都被他埋在后山废土堆里。等你再次下楼时,安眠药开始起效,沈星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你按照计划来到了后山,压抑着恐惧与生理不适,将散发强烈腐臭的女尸,从土里挖出来运至佛堂里,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硬套上。
在此期间,你犹豫再三,还是把但拓送的金耳钉摘下,戴在她那已肿胀发烂的耳垂上。不然,尸体烧焦之后就无法被顺理成章认成是你。
最后,你将人挪到佛堂内侧榻榻米上,又用毛毯盖住制造出熟睡的假象,默默等待着纵火犯光临。
此刻,什么天真纯粹,早已不值一提了。
你只感到自己正在越陷越深,被一步步逼得无路可退,双手渐渐沾满罪恶气息。你浑身都在打折冷颤,胃都忍不住开始抽搐,对尸体磕了三个头。
先前,他们奉命来杀猜叔,却被你们父女反杀。现在,你们又利用她的尸体,来完成猜叔的计划。你已然模糊了道德界限,又究竟是谁更残忍呢?阿爸说,恶人也有恶人的价值。那么,现在你的价值是什么?
三边坡,终究留不住那一抹纯白。
阿妈在高台上,默默注视着你,更让人良心难安。她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会对你很失望吧。你上前恭敬地拜了拜,将相框拆开取出照片,仔细叠好放进口袋,“阿媽,對唔住。”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你来到竹棚的洗漱间,用肥皂拼命搓洗双手。你无法控制地开始呕吐,连酸水都吐了出来,也未能缓解内心的矛盾不安。
接着,你在厕所间一直等到,佛堂被銮巴颂的人点燃,才转身上楼回到卧室,将护照装进口袋准备离开。你眼见佛堂开始浓烟滚滚,火势愈来愈猛烈,似要将达班全都吞噬了。
佛堂开始塌陷,内里已面目全非。在一声汽车鸣笛后,天空突然开始飘雨。你没有再多停留,快步往追夫河另一边离去。
不久前,你在阿爸的安排下,跟着那位守村老者踩过一遍点。只要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走就能抵达勃磨边境。
“阿堪——阿堪——”
你万万没想到,但拓居然提前回来了。
听但拓那着急的声音,多半是看见佛堂着火,开始四处寻找确认你的安全。因为他的呼喊声,你脚步瞬间顿了一下,可最终还是狠心没有回头,消失在那片布满地雷的密林中。
结果,还没走到安全的路线上,不知道哪来一天降闷棍,直接给你砸昏过去,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终于,猜叔的计划出岔子了。
不知为何,你心中竟萌生出一丝解脱,若是真死了也好,反正爱的人一个都没能同行。可若是这次没死成,你发誓绝对要去报个学习近身格斗的班!该死的黑手迟早得给你敲傻了。
“这人是我先砸嘞,你们凭啥子抢!”
“小弟弟,绑架可不是好习惯。”
“哎哟,大家换个安全的地方再吵啦。”
猜拓系列继续
隔太久前情提要一下,拓子哥被猜叔抹脖子的时时刻,魂穿运毒第一天,想要发挥主观能动性逆天改命。忘记的看这里
这一集是他的结局,没错,还是那个命定的结局。
——————以下正文
三天后,但拓再次上了山。
竹枝割裂的皮肤大多愈合,而身后的棍伤仍是一片青肿。一路上,山路的颠簸让他苦不堪言,好几次甚至痛到方向盘都握不住,歇了好几回,到了地方,整个人都汗湿了好几遍。
D贩也看出他一身的伤,问他,他拿出准备好的道歉说辞。
“之前是我不懂事,猜叔教训过了,以后有用的上达班的地方,尽管说,我们诚心合作。”
但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顺从。
D贩狐疑地将他审视了一番,也没说什么。
装完货后,看到车厢仍有空间,但拓主动上前,“没满呢,我跑一趟苦的很,老板再多装些吧。”
既然知道猜叔的计划,以身做饵,让三边坡的毒品快速浮出水面,但拓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帮他。
“一处零包就给那么多量,按车付钱,你管老子装多少?”D贩头子一双鹰眼狠狠盯住但拓,很明显在质疑他的动机。
“额……”但拓迟没想到第一步就这么不顺,扯个谎可真难啊。
但他没打算放弃,努力回想猜叔是怎么跟人谈生意的。
谈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让利就可以了?
于是,但拓又说,“我还可以多送几处零包,价钱少点也没关系的。”
这也是他之前就想过的,毒既然要运,就尽量多运,轨迹越分散,暴露的越快。
此时的但拓满心以为,D贩会欣然接受他的提议,毕竟还占便宜的事谁不喜欢,猜叔的生意,不就是这么谈下来的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已经被缴了械。
两个雇佣兵上前抓着但拓胳膊,狠狠将他按倒在地。
膝盖直接磕在碎石地上,瞬间就有鲜血沁出来。
“他猜叔什么意思,给我做局呢?”
但拓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冷汗直冒,庆幸有伤在身,让他看起来好像是疼的。
他没有想过,D贩是何等精明,三边坡这种地方,各方势力的拉锯之中存活下来的人,比起逐利,危机才是他们的第一触觉。
他自以为的“帮助”,好像又给猜叔带来了麻烦。
麻烦还不小。
猛烈的痛觉来袭,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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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猜叔说,手上是那把熟悉的匕首。
“可以吗?”但拓再次问出这句话。
他的上帝,他的死神,他的宿命。
3.8k,小文学,这把父子局。
ooc,总是习惯把动手的那位写得很温柔。
…………
“这下可算安顿哈,也不知道猜叔会跟这待好多天……这帮憨狗,屁大的事,三天两头就是拖拖拖!老子要不是脖子扭了……”
不排除有故意博眼球的嫌疑,细狗一口浓重的西南口音,骂骂咧咧地边嘟囔边擦车,时不时瞟上一眼他旁边靠着抽烟的拓子哥,怎么都瞧不出这人的心思。
自打从医院出来,准确说是从救出沈星开始,拓子哥就开始不对劲,像有什么瞒着旁人似的。
“猜叔房间在二楼这里是不?”但拓指了指上边。
......
“啊?!”细狗一愣,“咋了嘛?”
“没得事,你擦了车也早点休息噶。”
“啊?!”
细狗的肩头被重重一拍,他挠挠头,转眼就见拓子哥进了酒店里。
……
到了晚上九点一刻,见大家伙都回各屋歇了下来,但拓跟自己下了个决心,端正了态度,灰溜溜地出门,想去他猜叔的房间。
他是有意讨罚的。
自打貌巴那件事之后,他犯了几次大错,桩桩件件的事情又叠在一起,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因此也一直没跟猜叔好好认个错。
他自从跟了猜叔,受到好多恩惠,猜叔对他也好,他开始慢慢依赖猜叔,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达班,就没想过离开。
刚开始年纪小,犯了错还能耍几句赖皮,猜叔心疼他,气得再急也不过是挨一顿还算有章法的板子;后来长大了,也说不出俏皮话来了,二十几岁时脾气太冲,也不肯服软,真真是挨过几顿好打。
可是现在怎么算?他都多大岁数了,再挨猜叔一顿打还不如直接挨枪子儿来的痛快。
再一想到猜叔,人家干点正经买卖,养活达班这么一大伙弟兄,卖点假酒套点钱,还被自己人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紧接着就没安生过,后面又来了这一大堆事情。
就算猜叔原谅他,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就这么犹豫了将近一刻钟,猜叔的门突然打开了。
“找我有事情?”
后续,
微博用户:抓一只修猫
昆虫学研究员x黑帮二把手
但拓BG向同人文,原创女主角阿堪,一个简单俗套的爱情故事,黑帮糙汉文学。
“猜叔,阿堪可是怀孕了噶?!”
“我没有……”
“那为啥子有验孕棒噻?”
“那不是为了看有没有怀……吗?”
“哦,那可是怀上了噶?”
“OhGod,please!!Ofcoursenot!”
“啥子意思嘛?听不懂噶……”
“我没有怀孕!!”
你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需要当众否认三...
你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需要当众否认三遍。与此同时,你和但拓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就彻底藏不住了。你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总有人更在意你的感情生活。
此时,猜叔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你几乎没有见过阿爸这么阴沉的表情,僵硬的脸部肌肉,紧抿着微颤的嘴唇,似乎都在竭力克制着怒气。
他缓慢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你和但拓的面前,状似无意地抬了一下手。其实,猜叔只是想点你们两下解解气。
然而,你连忙一步跨到但拓身前,有意隔开他和猜叔的距离,认真地解释道,“阿爸,我逼佢嘅,你唔好怪但拓啊。”
『阿爸,是我强迫他的,你别怪但拓啊。』
猜叔犀利地瞪了你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没有揪着你耳朵,怒骂真给老子丢脸。猜叔本以为你会是更理智的那个,却没想到最冲动的就属你。
“你……”猜叔正要张嘴继续说教,顿觉胸口堵着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他抬着的手在你们两人之间,来回反复指点了两下,最终无奈地垂落在腿侧。
结果,但拓突然扑通一声跪到猜叔面前,顺从地低垂下脑袋,开始主动揽责道,“猜叔,都是我的错,是我逼阿堪,你莫要怪她……”
你下意识就想拉他起来,并不觉得这是值得下跪任认错的事情。你们两个成年人谈个恋爱,你情我愿的,既没有违背人伦道德,也没有触犯法律,何错之有?
猜叔默默收紧拳头,眼神冲周围扫视一圈,其他人立刻心领神躲出去。只有细狗还打算在那硬杵着,还是沈星有眼色地把人给拽走了。
“但拓,你同我嚟。”猜叔说完瞪了你一眼,又严厉截停道,“你俾我企定!”
『但拓,你和我来。』『你给我站住!』
“没得事噶。”但拓安抚性地拍拍你的手背,温和地轻声劝说道,“猜叔年纪大喽,莫火上浇油噶。”
你眉头紧皱着叹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站在原地目送着但拓跟阿爸走进佛堂。你大概都能猜出阿爸会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敲打但拓的话,让他认清现实的距离。
等他们走了之后,你回到长椅上坐下,缩在角落里偷看的人,瞬间就又走了进来。
细狗连忙拉着你,开始絮叨式的关心,“阿堪,你莫怪舅舅多嘴哈。这个事情确实很重要噶,你爱咋玩咋玩,但要真是多个娃娃出来,可就莫得辣么自由了噶。不过话说回来……你如果哪天真有娃娃,我要是能当上舅爷,好像也是件高兴事噻……蛮好蛮好噶哈哈哈哈哈……”
所以,细狗到底是怎么完成自我洗脑的?他前脚还在一惊一乍,怕你意外怀孕要上医院。后脚说着说着,他又觉得是件喜庆事儿了。你再不出声打断,细狗已经脑补出四世同堂了。
“阿舅,你下回能不能把嘴管严实一点?不是什么事情都得告诉阿爸的啊……”
“我不管你们咋个谈噶。在达班,我只听你阿爸的话,猜叔又不会害我噻。还有,你不要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哈,拓子哥虽然是个好人,但他到底也是三边坡人,你们混不到一起克噶。”
“舅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难道不是一直把拓子哥当家人的吗?”
“你莫乱扣帽子噶,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哈。阿姐交代过的噶,我不光是要看着猜叔,还要看着你嘞。我是没啥子文化,见过的世面也没你多。但是,三边坡这个地方啥子样,我比你更清楚噶。”
你突然沉默不语,知道细狗是在关心你。他是经常大嘴巴,什么事都藏不住,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可那颗心是很纯粹质朴的,谁对他好,他对谁好。作为家人,细狗只是不希望你被这里绊住。
“舅舅,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喜欢他,和未来如何,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你放心嘛,我不会乱来的。”
“你们一个两个说话,都跟猜谜一样,我听又听不懂,说又说不通……我一天比一天不放心噶……”
说着说着,细狗居然开始抹眼泪了。这让你有点措手不及,他平时除了傻乐、吃饭和八卦,可少有这样哀哀戚戚的时候。你顿时他被这样的情感流露给吓得一愣。
“阿舅,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会提前告诉你。”你伸手轻拍细狗颤抖的肩膀,眼眶也不由得一阵酸涩,认真地承诺道,“我长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细狗听完就想起酒店门口那晚,你拿枪吓退那帮乌合之众的时候,动作干脆果断,眼神锐利得让他陌生。细狗看到你这样的转变,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越想越堵得慌。
曾经无忧无虑的小阿堪,终是在慢慢消失了。而眼前的你,逐渐变成他最不愿看到的模样——和他们一样的人。或许,细狗也从未了解过真正的你。
“呜呜呜……阿堪……都是舅舅没有用噶……”细狗忍不住哽咽地抱住你,开始抽抽嗒嗒地哭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小阿堪,更对不起早逝的阿姐。
“阿舅,你别哭嘛。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阿堪呀。”
你轻拍着细狗的后背,忍住了鼻尖的酸涩,没让眼泪掉下来,开玩笑式地继续宽慰道,“每年那么多国际长途话费,怎么能让你白搭进去呢?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呜呜……我才不克噶。猜叔在哪,我就在哪……呜呜呜……阿堪,舅舅就只剩你和猜叔喽,你可莫要骗我噶。”
此时,佛堂内,猜叔端坐在你阿妈的遗像前,平静的神色里透着凝重。但拓则乖顺地跪在一旁,双手规矩地搭在膝上,安静地等待着猜叔发落。
猜叔的声音缓缓响起,神色不怒自威,“但拓,之前你點答應我嘅?你講會做好阿堪嘅哥哥,邊個哥哥會同自己妹妹瞓埋一齊嘅?”
『但拓,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讲会当好阿堪的哥哥,谁家哥哥会和妹妹睡到一起去的?』
但拓跪得腰板笔挺,注视着高台上的遗像,目光沉稳坚定,恭敬地答道,“猜叔,对不住,之前是我拿不定主意。后来,我想明白喽,这辈子我就认阿堪一个,我不可能当她阿哥噶。”
猜叔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在克制着某种情绪,“我一手栽培你到今日嘅位置,係盼住有一日你可以接我嘅班。你同阿堪玩過家家,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係,絕對唔可以過火,你要始終記住,佢同我哋唔一樣。”
『我一手培养你到今天的位置,是盼望着有一天你能接我的班。你同阿堪玩过家家,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绝对不可以过分,你始终要记住,她和我们不一样。』
但拓的喉结微微滚动,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又迅速恢复平静的神色。他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可猜叔的每一句话,仍像重锤般狠狠砸落在心上。
然而,但拓也非常理解猜叔为人父的心情,深知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他承担得起达班的责任,敢于面对三边坡的残酷,却唯独无法承诺与你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知道猜叔不可能同意,也了解你的倔脾气,左右不能让你为难,更不能破坏你们的父女关系。
于是,但拓压着嘴角的一丝苦涩,极为认真地承诺道,“猜叔,你放心。我不会耽误阿堪,也没想过让她留下,我只是想让她在这开心。啥子能做,啥子不能做,我晓得噶。”
猜叔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透过高台的烛火,望着亡妻的遗照,声音无奈又疲惫,“我就知你係個識事嘅孩子。你要明白我,我得阿堪一個女。你心裏應該清楚,你我都冇辦法脫身嘅。”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要理解我,我就阿堪一个女儿。当年的事情,你心里应该清楚,你我都脱不了身的。』
“我明白。”
“你唔明白……你知唔知上次入山,邏央啲人俾我睇咗咩?”
『你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上一次进山,逻央的人给我看了什么?』
“啥子?”
“阿堪嘅相。”
『阿堪的照片。』
“猜叔,那阿堪应该马上离开噶!”
“走?走去邊度?如果走有用嘅話,咁佢點解仲會返嚟呢度。但拓,我唔理你有幾鍾意佢,得一樣嘢你要應承我,保護好佢,唔好俾舊事重演。”
『走?走到哪里去?如果走有用的话,那她又怎么会再回到这里。但拓,我不管你有多喜欢她,只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保护好她,不要让旧事重演。』
猜叔语重心长地与但拓谈了许久,话里话外都在敲打着他,无非是要但拓时刻将你的安全放在首位,同时也警醒他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等但拓从佛堂走出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变得更加坦然平静。你立刻迎上去牵着他的手,心里感到隐隐不安,关切地询问道,“阿爸说什么了?”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起手摸摸你的脑袋,眼里闪烁着微光,还是那样柔和,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没啥子事,猜叔嘱咐我们横梁的木材一定要挑好噶。再就是,让我照看好你嘛,他就是太在乎你喽。”
“真的?没说别的?”
“当然是真嘞,我哪样会骗你嘛。”
“可他刚才可不像是……”
“哎呀,阿堪,你莫要想太多咯。那都是细狗大惊小怪,让猜叔误会了嘛……我都和他解释清楚喽,猜叔还是很通情理噶。对喽,你不是说要早点克伐木场嘛?”
“是啊,阿星说他顺道要找州槟,和我们一起去伐木场。”
“好嘛,那我们赶紧出发噻。”
但拓不动声色地推着你往外走,又开始讲起其他琐碎的事情,转移你的注意力。但拓不会让你知道猜叔说的那番话,有些事情只能烂在他自己的肚子里。
尽管,你觉得有点奇怪,可但拓神色如常的模样,叫你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将疑虑暂时放下。当然,你也不愿意再过多揣测自己的阿爸。
其实,你和但拓是一样的人,把家人看得非常重,情感时常牵绊理智。若不是疑点重重,你根本不想怀疑生你养你,爱护着你的父亲,可能会利用你,或是一直在利用你。
于是,你们默契地没再提之前的话题,驱车前往州槟管理的伐木场,准备拉两根木头回来当横梁。沈星正好要结算每月的过路费抽成,遂跟着你们一道去伐木场找州槟。
伐木场,沿途还能见到残破的弹片,那场南勃邦内乱的枪声,似乎还回荡在山谷里,混合着山风吹过树梢。死伤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些烧焦的痕迹,与无人祭奠的亡灵。
如今,电锯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断裂声,一棵棵珍贵的黄花梨、紫檀木,接连不断地倒下,继续给象龙国际带来丰厚利润。每一声锯木的尖啸,都藏着凄厉的哀鸣,久久无法平息。
你们站在伐木场的入口,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气息,夹杂着些许泥土的腥味,让人不由得心里发紧。尽管,电锯声掩盖了一切,可你感觉到埋在泥土深处的东西,好像在蠢蠢欲动。
“瓦萨哩,阿堪小姐。”
“瓦萨哩,我们想来选两根横梁。”
“你们自己挑,看好了我让人给你们锯。”
你和州槟有过几面之缘,只知道他是个拉赞人,看着还挺规矩板正,但没有深入打过交道。这次来这里买木材,也是猜叔提前打过招呼的。
你们进林子去选木材,州槟带着沈星去点钱结算。这人行事作风干脆利落,难怪陈会长那么倚重他。服从性强,沉稳冷静,任谁都喜欢这样忠诚的下属。
你和但拓往林子深处走去,还没走两步就撞见,一个正蹲在地上烧纸钱,戴着红色头巾的男生,看起来年纪比沈星小很多,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兰波,”但拓见状眉头一紧,困惑地问道,“你咋在这噶?”
他只抬头瞥你们一眼,继续往火堆里撒着黄纸,闷声不响地盯着火苗,脸上俨然写着生人勿近。但拓猛然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兰波是在给西图昂招魂。
你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觉得眼前这位男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起来既无辜又危险,眼底深处尽是悲伤。你和但拓对视一眼,转身没再多问,走向另一侧树林,望着遍地珍贵木材,只余一声叹息。
待你们逐渐远去后,兰波才缓缓抬起头,盯着你模糊的背影,心里想起阿爸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锋芒。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兰波的胡思乱想。
“兰波,你啥时候来的?”沈星快步走上前,蹲在兰波身旁,“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上回宋干节,象龙国际的酒会,艾梭长官都来了,你怎么没来啊?”
兰波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常,眼眸低垂着,“我不喜欢,和你坐不到一桌,也吃不来那些东西。”
沈星开始帮他一起烧纸钱,神色也变得有些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他明白兰波始终过不去那道坎,西图昂和梭民吞都是因为陈家死的。
“星哥,我梦到西图昂咯,他说下面的鬼差,总是欺负他。村里头老人家说,那是因为西图昂的魂,在伐木场丢了一半,你说我能不能带他回家嘞?”
沈星突然想起那位,一直想回家的老李,手边那箱现金变得尤为沉重。他不忍心打碎兰波的幻想,也在给自己留一线希望,抬手拍了拍兰波肩膀,“会的,都会回家的……”
林子深处,你抚摸着粗壮的树干,仰头望着那片蓝天,阳光透过树叶枝桠,光影斑驳地照在脸上。林木的清香,混杂着焚烧味,与他们的对话一齐,随风飘至你们耳边。
但拓默默跟在你身后,今天他显得异常平和,尤其是在和猜叔对话之后。他的目光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柔,可透过那双眼眸你总能看到,有些无法言说的挣扎,亦或是痛苦。
你摸着那粗糙坚硬的树皮,像是在感受某种实在的力量,出神地望着那片蓝天,声音逐渐被风吹散,“你说,人死了灵魂真的能回家吗?”
但拓听出来你话里的意思,知道你要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沉吟片刻后,慎重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阿堪,在三边坡有些路走着走着,找不到方向是常事噶。”
“但拓,你有没有迷过路?”你转身望向但拓,眼底情绪复杂,隐约透出一丝痛苦。那是你埋藏多年,也始终无法释怀的痛苦,第一次被他看见。
阿妈的死因,你始终没有答案。或许不是他们瞒得好,而是你不敢,也不愿面对自己的猜测。困住你的,不只是她的离去,而是那份永远无法释怀的自责。
午夜梦回,你总能想起阿妈在追夫河底哭泣。你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阿妈。如果当年不是你要去文莱看阿婆,阿妈是不是就不会出事?所以,八岁的你才会那样听话,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遵照阿爸安排远赴英国。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无法回去的地方,不论是你、但拓、沈星,还是兰波,都在为某种无法挽回的失去而挣扎着,痛苦着。
“以前,晚上常常会在林子里迷路。后来,我发现有一种虫儿向光,我就想寻到它们跟着走,走着走着总能回到大路上噶。”
你的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树林,望见林间跳动的那些微小生命,逐渐变得敬畏与虔诚,“你说得对,总能走到大路上的。”
但拓安静地站在你身后,眼底光亮愈发坚定,微风轻拂过他的肩膀,留下一丝湿润的暖意。其实,但拓心里想说的是,「只要你在的地方,他就不会迷失方向。」
不过在此刻,言语已不再重要,回家的意义随风飘散,慢慢融进这片无边的森林。
突然,你手机的铃声响起,是Maria来电,“阿堪!好消息,那家中资企业,预计两周后要来达班实地考察。”
“真的!!”你激动得在原地直跺脚,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兴奋。没想到他们真的愿意来,而且来得这么快,压在心头的重担瞬间如释重负。
“好事说破可就不灵了。”
“好嘛,只要是你想的事,肯定都灵得很噶。”
搞点小,太合适了,不搞简直暴殄天物
流水账,先把我想到的(嗑到的)都写一块了,很粗糙,随便起的题目
遮眼睛真的是直戳我心底的一个动作
猜叔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爱动手。有回艾梭当着他的面搞明正典刑,弄得一地的血加之满耳朵的哀嚎,扔下鞭子说狗还是要训。猜叔全当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给他重新倒杯茶,讲带马仔要讲方法嘅,唔好成日打打杀杀。
晚上回了寨子,楼下小仔们聚着一起喝酒,闹哄哄。楼上但拓往床榻前一跪,说,“猜叔,我认罚。”
猜叔靠在榻上一眼没看他,手里书又翻过一页,“货能讨也讨返嚟,你也挨着一枪。艾梭自己发癫,我罚你做乜啊。”
“我不该着了他的道的。”
“我抽过,你就能...
“我抽过,你就能保证没下趟?”
但拓习惯性张嘴想保证,半路又没了自信,狗脑子卡壳,张张嘴不说话,低头。猜叔懒得再说,把书挥一挥赶人,顺带一指矮桌上的药箱,“给你包好了,自己收拾。”
但拓自然不敢再劳他动手,麻溜收完带着满脑子雾水下楼。楼下闹哄哄的人迎面就往他手里塞上一块西瓜,左一句“拓子哥你莫放心上”,右一句“这点事猜叔他不在意噶”,还有甚者上手来边摸边问“拓子哥你没得事吧”,搅得但拓脑壳都疼起来。他一巴掌拍开那手,猜叔说了不罚他索性不再想,往桌前一坐,“莫再说了,喝酒!”
不过也不是真不动手,细狗跟小柴刀他们都见过拓子哥挨抽。猜叔揍他不刻意给他人看,但也不避人,竹楼二层上拿皮带抽,走近了都能听见。
但拓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十六七岁,抽条的男孩瘦得肋骨都突出来,赤着上身堵在他门口跪着,拿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马鞭说,“猜叔,我认罚,不关貌巴的事。”坤猜气得想笑,弟弟早被他藏得好好的,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出。
他拿过鞭子蹲下身,敲敲他的脸,“你觉得你扛得住?”
但拓一脸坚毅地点头。于是他指了个地方让人趴上去,从午后抽到傍晚,背上没处落了就往腰下抽,抽到细狗和小柴刀都来求过,最后貌巴自己跑回来,也不敢闯,哭着拍门求猜叔放过哥哥。
猜叔听着貘巴哭就不再继续抽,丢下马鞭摸摸但拓的头。他起先咬牙不出声,后来受不住了也小声哭,再后来满身都疼,疼得叫都叫不出,昏昏沉沉的也感觉不到猜叔停了手,被摸了摸却下意识地往他手上蹭。猜叔觉得好笑,把人抱起来放床上,抓着他头发看着自己,喊他,“但拓。”
孩子带着满脸的泪痕看他。
猜叔又问一遍,“你觉得你扛得住吗?”
但拓成年后,骨架定型,走边水接货堆出的肌肉就慢慢覆上来,再不是之前细瘦的一条。肩宽背阔,小事皮带往背上落就足够,打过趴一宿,第二天穿上背心照样可以干活,肩膀上蔓延出的几道淤紫痕迹大家早就见惯不怪。
沈星却没见过,在舅舅病房不好说,出门抓着他就问是不是猜叔打的。但拓扭头看一眼,扯扯衣服盖住,“没事的。”
拓子哥当着吴海山的面,指着猜叔发火的壮举他也有所耳闻,沈星心说这还真怨不了,嘟囔一句“原来猜叔真会动手”,一边又扯开他衣服看了眼,一下子脸都皱起来,“你也不歇歇!”
但拓重新整好衣服,还是说,“没事的噶。”
他早都挨习惯,有错就主动跪下认,猜叔要动手就受着,要是等到猜叔把他叫过去再把东西摔他面前,那就是翻倍。左右也不会打死了他。
其实挨多了也摸出门道。力所不能及的损失猜叔不揍他,要是态度乖些还能讨得他亲手给搏命留下的伤上药。遭人骗了这种事看情况,第一次多半能饶过,再而三估计就得挨上几下,不过对面要是专冲着整他来的,什么处置都得等他自己把麻烦解决了再回来领。
至于自作主张这种,挨揍是逃不掉的,认得快还能省了逼供的那许多下。猜叔知道的永远比你想得到的多,但拓早先还试图挑战这一条,后来认清了,索性跪下认罚一条龙。态度良好,但是理由充分,以至于到后来猜叔看到他闷葫芦似的往下跪就开始牙疼。
孩子长大了皮糙肉厚,抽得人手酸,猜叔丢下皮带绕到他身前,往床上一坐,问他,“还有着下次吗?”
但拓跪着往前蹭两步到他膝前,手搭上去,“下回我做好一点嘛。”
不过有一条还是轻不了的。沈星跟着贾斯汀的事在du贩那里闹得人尽皆知,疯了的豺狼四处找,被但拓从草丛里用枪顶着后脑说“不许动那个中国人”。
后来沈星终于等到猜叔下山回来,事赶事哪还记得冲着贾斯汀的第二枪为什么没有朝自己开。他看着成灰的佛堂,又指指猜叔上去之后就整日不见人的竹屋,哭丧着脸问但拓猜叔这回不会打死我吧。
但拓笑他,被烫一下就要嚎,真打你怕不是要像杀猪。你看猜叔什么时候想过对你动手?
到了晚上但拓把他们全赶了寨子另一边去喝酒,说是别吵着猜叔休息,自己上了竹屋二楼。沈星喝也喝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转回去小竹楼,犯这么大事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但是他刚走近就听到皮带着肉的声音。
他心都悬起来,扯开但拓衣服看到的那些伤全在眼前跳。他往楼上冲,想着哪怕求猜叔揍自己一顿也行,自己犯这么大事都没有挨揍,凭什么拓子哥去领罚。
冲到门口却站住了。卧房的门根本没关,但拓背对着他跪着,低着头,满背的青紫和血痕。猜叔许是看见他了,许是没看见,总之无所谓,抬起手里厚重的皮带又一下抽在层层叠叠的淤痕上。
但拓一声没吭。
沈星突然就没敢再往里冲,缩进角落的阴影里听着一下一下的着肉声,跟着发抖。揍人都和挨揍的都不出声,他捂着嘴却要哭出来。
直到又一下之后但拓终于忍不住闷哼,猜叔才停了下来,问他,“你替沈星出头去威胁那些du贩,又过来我这里求情,”
“你觉得你扛得住?”
时隔十多年,猜叔手里也早就不是小时候那柄粗糙的马鞭,但拓听到这句还是狠狠打了个冷战。
然后掐着手心挺直身子,再被下一下抽得痛呼出声。
这次没等那样久,猜叔刚让他趴下去,外面沈星就哭着冲进来了,嚎啕着求他罚自己别罚但拓。猜叔还是一样地丢下皮带,摸摸他的头算是到此为止。但拓闭了闭眼,没再和小时候一样等着抱,撑着地站起来,说了声“谢谢猜叔”就回自己屋子。
他几乎是一趴上床就迅速地烧起来,沈星哭丧着脸给他清理伤口,一边还要絮絮叨叨说许多,从“多大的事下这么狠手”讲到“打成这样哪还有人干活”。但拓疼得昏昏沉沉,由着他动作。他不出声,沈星就继续絮叨,“猜叔到底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这样的啊。”
沈星愣在那里。
很难说高烧和背上的痛哪个更折磨人,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刚从一个短暂而混乱的梦里挣脱出来,撑起身子开口想叫人,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
猜叔给他倒了杯水,又喂了两颗退烧药。然后在床头坐下,拍了拍他的头,说,“我在的。”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但拓还想抬头看看几时,却被盖住了眼睛。
那手掌上还带着皮革刑具的味道,遮住透进来的月光。猜叔捂着他的眼睛,用拇指摸摸他的脸,“睡吧,我在这守。”
小时候那个被马鞭抽得遍体鳞伤的小孩不知道是陷进哪一重的噩梦里,喊着弟弟的名字哭叫。有只手摸过他的额头然后盖住眼睛,把那些混乱的光斑都抹除,然后那个人和他说,“我守着。”
但拓终于安静下来,任由自己坠进更深的梦里。
假如白门楼陈宫老婆要走时被曹老板拉住劝说没有成效后,老板一着急出了"把人关起来"的下策会怎么样?完全出于爱妻心切,是很清水的(?)是he嘿嘿嘿
假如老板刚抓了吕布就放了陈宫,是陈宫老婆自己想不开……可以说是个脑洞,随便写的,有一些些bug别在意啦~
这篇文笔真的巨差,轻喷吧宝子们QAQ,3.1k+
正文如下:
"今已被擒,了无牵挂了。"陈宫现在已是满身的灰垢,也正映着满脸的悲伤,可眼眸中却看不出分毫,还是那样平静如水,对这...
"今已被擒,了无牵挂了。"陈宫现在已是满身的灰垢,也正映着满脸的悲伤,可眼眸中却看不出分毫,还是那样平静如水,对这世间好像也不再抱有希望,与其说对这世间,不如说是他和曹操之间的感情。他正视着前方,眺望着远处的烽火,还在燃烧,一处破败。
他没有再多说话,接着便转身要走下城楼去。
曹操见状,连忙跟上他,哪里肯就这样放他走,看见他刚才的情行模样,怕是真要做出些傻事来,若真这样…以后又叫他如何啊?
陈宫发觉曹操跟在身后,走的越来越快了,曹操此时也同样变得焦急起来:"公台,公台…公台?公台!"一阵快走,终于到了楼梯处,陈宫停下来,曹操也停下来了。
"公台…你…"
此时陈宫回过头来了,他盯着曹操,曹操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上了,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样,耳畔回荡起那句:"我愿弃此县令,随公去图大事…"是啊,本以为能共同携手的永远走下去,却还是因为那句:"宁叫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片美好,被击了个稀碎,洒落一地…
"明公请回吧,"后就头也不回的背过手要走,曹操一惊,脚下一滑,连忙拽住陈宫的衣袖:"公台,你不能…"
陈宫又回过头,还是那样看着曹操,可那双眼睛里已经再看不到什么,眼中已然无了光亮,两人僵持了少顷,陈宫趁曹操一个不注意,甩开曹操拽着他的手,就要往旁边士吏的矛头上撞去…
虽然曹操拉住了他,惊魂未定,但怒火还是第一刻从心头燃起…
"啪",一个巴掌便扇在了陈宫右侧脸颊上。
他是极少对陈宫生气的,这次气的也仅仅是因为他如此不珍爱自己的生命。那人十分震惊且有那么一丝生气的扭过来对着自己,仿佛马上要讨个打他的说法,可却被曹操无视了。
"既然公台如此想寻死,那孤就成全你,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曹操冷声道:"来人,关押起来,须时时看管着!将他用绳子捆起来孤也没有意见!"说着还瞥了他一眼:"陈公台你好好想想吧!带下去!"说后拂袖而去。
说是关押,也不是关在牢里,只是曹操府里的一处偏僻的住所,平日里没人会注意。
亲兵自然懂得主公的意思,不敢怠慢眼前这位人物,拿了绳子捆了陈宫双手,中间却垫着块上好的绸子,屋中利器也尽皆撤去,床榻也已收拾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一一是夜
曹操忙完了手头的公务,便找来亲兵,问道:"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亲兵连忙道:"办妥了,您尽管放心。"
曹操听后略点点头:"带我去吧。"
曹操到了房前,叫亲兵在院外侯着,便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被捆了双手,跪在地上的陈宫,脸色有些苍白,许是久不曾吃饭的缘故,右侧脸颊却还涨着那个巴掌印,发红。
其实,在那一刻,曹操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心软了,他过了门,绕过陈宫,背对着他道:"叫他们收拾好床铺,就怕你坐在地上受了凉,你却还跪着,唉,我和那吕奉先都没有逼公台行到此绝境,公台你…又何必自苦?"
陈宫对此没有做出回答,只问"明公早时不是说过成全我么?明公是最讲信义之人难道也说话不算话么?"
曹操听了这话当真想再扇他一巴掌,在心中疯狂劝自己忍住,沉了沉声:"公台跪了许久吧?就想明白了这些?这当真不是公台的作风。"
半晌无语…
最终还是陈宫开口道:"陈宫只请明公早日成全我。"
只听曹操轻叹了口气:"公台,你不要逼我…"大概又见不得眼前人再跪下去,曹操蹲下来托住陈宫腰背,抄起那人膝弯,在陈宫一脸错愕下,一下子将整个人打横抱起来,转身向床榻走去。
陈宫怔怔的看着曹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经历了什么,说着就要挣脱开来。
曹操反而将他抱的更紧更稳,怕他摔了还是忍不住训斥了一句:"别闹!"陈宫听见后果然不敢再动,只是把头偏向一边。
曹操暗暗掂量了一下这人的分量,只觉得比上一次这样抱他时轻了许多,曹操心中顿时一痛,泛起一阵心疼,当时若他们不分开,他怎么可能又怎么忍心让陈宫吃这些苦…
"公台,你瘦了,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曹操抱着他稳稳的坐在了床上:"真的…我…"曹操就这么看着陈宫,止住了话头,他看到陈宫的眼眸中慢慢有泪光闪过:
"啪嗒,"一滴泪已经落在了衣服上,弹了一下,才慢慢晕染到衣服里,一滴、两滴……最后陈宫竟嚎啕大哭起来…
曹操一时也慌了神,他不知道陈宫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怀中的人,只好拿自己的衣袖为他擦干眼泪。
哭着哭着,陈宫也哭累了,不自觉间,他已一手抓在曹操肩上,一手抓着曹操身间的腰带,头也埋在曹操的胸口里,整个人都依偎在曹操怀里。
良久…
陈宫终于开口说话:"曹孟德,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间…但我,从不后悔。"
曹操轻拍着怀中人儿的背:"我知道,我的那句话伤到你了,你是心地善良之人,怎么忍心…看见无辜的人被杀,那天晚上以后,我便一直在改了,只是到现在…不知公台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深了,他的问出的那句话终究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一一END一一
后记+一些关于原剧中曹陈的碎碎念(信我,不刀,是甜的)
陈宫老婆:"哼,曹阿瞒,那我就再给你这一次机会,哼~"(傲娇公台)
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什么啊啊啊!真的轻喷吧家人们,最后也是草草结尾。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吕布对陈宫老婆还是很好的啦,不然怎么会有吕陈cp呢嘻嘻~
本来最后想写老曹抱着给陈宫老婆喂饭饭的,但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论床榻的作用:
怕陈宫老婆着凉(x)
方便和陈宫老婆腻歪在一起(√)
也想在此再补充一下关于曹陈:
①在网上找了一下:曹老板为什么不舍得杀陈宫老婆,找了两个神仙回答,侵权删,如下图:
第一个比喻真的生动形象!第二个回答感觉更刀了那综合这两个回答来说一说,陈宫老婆的文人风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是中国古人"一脉相承"的在生死面前也不肯折腰,主要是吕布也没逼他,也不是所谓的那种"君主死了,臣子也要陪葬"那种(封建礼教害人不浅)换个角度抛开历史单讲曹陈也可以说是他觉得曹操已经不是原来的曹操,他自己深爱着年轻时的曹操,心死大于身死,这才是陈宫老婆绝然赴死的真正原因啊!!这也将陈宫老婆的灵魂勾勒了出来
②在白门楼这集,陈宫老婆被抓了,曹老板看陈宫老婆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得意劲儿,像是在说:"以前你不跟着我,现在我有实力了,你后悔吧",但与此同时也好像在说"公台你服个软儿,我就放了你,你意下如何",后续呢大家有目共睹,曹老板一边儿追一边儿又连喊了4声公台(谁懂这4声的含金量!!)那喊的是一声比一声焦急啊,一声轻,二声重,三声急,四声怕,到了最后,可以说,他不想让陈宫老婆死已经有了哀求的意味,这也可以从侧面确定,曹老板是完全不想杀陈宫老婆的,甚至可以到就算不服软儿也可以放了他的境地,这对儿be真是非常可惜,嘤嘤嘤,突然有种意难平的感觉…
③而且大家都知道,曹老板好梦中杀人,但陈宫老婆是唯一一个可以睡在老板身侧的人啊!这才是初恋啊家人们!予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陈宫老婆也是非常自然的就躺在了他旁边儿,他俩儿be我真的要哭死了换谁来也得磕一口吧!(p2:小两口儿睡觉的姿势都一样!!)有以下图为证:
④模拟甄学再来一句: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姓皇甫…
再说就要哭着用完一包纸巾了,有新的想法会再修订哒~拜~
4月15日,宋干节最后一天,为期三日的狂欢即将进入尾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你从但拓怀里睁眼醒来。
你只不过是稍稍一动弹,腰间那双手掌却收得更紧,微刺的胡须蹭在你耳侧,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再躺一哈嘛。”
“嗯。”你转身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进他怀里,一想起昨夜的莽撞,那些超脱寻常的热情举动,就莫名感到一阵脸热。
经过昨晚的交流,你们的关系也落了...
经过昨晚的交流,你们的关系也落了实底,以往羞赧的情绪大多转为温存时的爱欲。而但拓不厌其烦地确认着你的回应,无外乎是害怕这场梦醒得太快。
可惜,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在床上躺到八点左右,你们就不得不起身收拾准备离开。你起身后才感到一阵腿软,用力过度的喉咙有些痛痒,整个人都还有点晕乎。
但拓套上裤衩和背心之后,转身就察觉到你脸色不对劲,立刻走过来摸了一下你的额头,“遭喽,发烧了噶。”
你套上干净的立领衬衣,不信邪地摇摇头,结果一张嘴,却发现声音与鸭叫无异,“噶?不会噶……”
但拓二话不说将你打横抱起进卫生间,两人开始匆忙洗漱。在他的坚持下,你们还是趁着在大家起床之前,去医院打了退烧针,配了感冒药。
但无论如何,对外只能是那盆水太冰,泼得你感冒发烧,但拓耐心照顾了一夜。
然而,你们提前统一口径,还是差点没瞒过大家。因为,但拓提前退房结账,这个事情本身就很耐人寻味。毕竟,每一次大家外出住宿,都是统一由猜叔签单的。
可是,如果不提前结账退房,那1923房间消费两盒计生用品,就会出现在猜叔的结算账单上。在被怀疑和直接暴露之间,你们选择还是被怀疑吧。
等你们回到酒店大堂时,细狗他们都已经吃完早餐,准备来医院找你们了。你舅万万没想到昨晚那一盆水,能给你浇得感冒发烧进医院了。
沈星看见你高高竖起的衣领,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但拓,故意大喘气似的问道,“哎,拓子哥,你和阿堪……你们……吃早饭了吗?”
“……阿星,你莫要学着细狗,像那篱笆边上的憨狗,风一吹就当大事,啥子都要插一嘴噶。”
“嗐,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哥哥的感情生活嘛。”
“那你还是少操点闲心哈。”
但拓差点要抬手捂人嘴,还好沈星说话拐了个弯,遂也只是言语暗示人收声。当然,在昨晚发生什么了这件事上,沈星也不好过分调侃但拓。
因为依照安排,但拓和沈星应该是一个标间,结果昨晚俩人根本没在一个房间住。他们哥俩属于是乌鸦笑黑猪黑,谁也没资格说谁。
细狗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五官如包子褶皱一样扭着,还主动给你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关心地问道,“医生咋个说?药可是配了噶?”
“小感冒,没什么事。”你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细狗想起昨晚那帮碎催,心里就越发得不痛快,忍不住恨恨地骂道,“都怪昨晚那帮混蛋,我就该揍他们一顿噶!”
你瞄了一眼细狗紧握的拳头,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替但拓感到尴尬。但拓此时正摸着后颈,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时不时踮两下脚尖,掩饰着内心的局促。
猜叔从餐厅里走了出来,顺手拍了拍你的肩膀,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但拓,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秒,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走喇,返達班喇。”
等你们一行人离开后,艾梭和兰波也从楼上下来了。艾梭意味深长地望着你们的背影,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眯起眼睛问道,“兰波,你可看清楚那张脸喽?”
“记到喽,阿爸。”
兰波不理解他阿爸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很早之前,他带着孤儿队跟但拓他们,一起去热带雨林里营救你的时候,兰波就已经记住你的长相了。
这一次,来象龙国际参加宴会,艾梭又一次带着他,再三强调必须记住你。兰波依旧是不明白,为什么阿爸这么在意你这个人,就算是猜叔的女儿也不需要这么重视吧。
更何况,艾梭和猜叔仅仅是合作关系。兰波实在想不通你在这其中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管他的呢,阿爸吩咐的很多事情都不会说清前因后果。兰波从来都只是按照命令行事,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兰波只知道,对麻牛镇有利,还能给西图昂和梭民吞报仇的事情,那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兰波,西图昂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
“嗯,阿爸。可是毛攀不是已经……”
“伐木商心不诚,猜叔又太会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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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达班,你就接到了拉赞的来电,是那位在拉赞工作的朋友Maria。她告诉你已经找到适合尕尕的学校了。Maria是你本科期间认识的朋友,毕业后回到家乡拉赞从事教育工作。
你这位朋友曾经被人骗了半年房租,无法和家里开口说明真相,被迫没日没夜去打黑工赚钱。在她最窘迫的时候,甚至连超市打折的三明治都吃不起。
你知道之后,立刻腾出一间客房给她住,并且没有收一分房租,还包了她半年的伙食。两人又同为东南亚华裔,就这样慢慢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Maria在毕业准备回拉赞时,就和你再三叮嘱过,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她能帮的一定帮。譬如,你不久前在拉赞待的时候,住的最多的除了酒店就是她家。
这一次,你请Maria帮忙给尕尕找学校,她也是非常爽快答应,甚至很高兴你能和她开口。而且,她表示这完全就是捎带手的事情,因为Maria正好手上有很多学校资源,家里又都是从事教育行业的。
“但拓,尕尕的学校找好啦!”
“真噶?这也太快了噶。”
你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但拓,他很是诧异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距离他告诉你这事儿好像还没几个星期。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噶,那我明天就带我妈和尕尕克办手续。阿堪,谢谢你噶。”
“唔使謝我啦,你唔係都幫過我好多次咩?”
『不用谢我啦,你不是也帮过我很多次吗?』
但拓眼底溢出温柔的笑意,抬手摸了摸你的脑袋,低声说道,“那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的?礼尚往来,很正常呀。”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况且,我可欠着你救命之恩,你说这又该怎么算呢?”
「我怕还不起嘛……」这句话但拓没有说出口,只是望着你的眼神愈发柔和,最后无奈地轻叹一声,故意笑着调侃道,“也对噻,某人昨晚可是认输喽,承认自己是小媳妇了嘛。”
你瞬间面色涨红,脑子里又浮现出,前一晚那些过分的画面,还有隐隐作痛的大腿,没好气地掐了但拓一把,低声威胁道,“不要乱说,我可没有。”
“好嘛,吃饱抹嘴就走,”但拓这人开了荤之后,如同打通任督二脉,眼里都像长钩子似的,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你,语气还拖得甚是暧昧,“没良心的小媳妇,光让牛耕田,现在连根草都舍不得喂了噶?”
“啊啊啊——但拓!SHUTUP!”你一激动就跳起来,伸手要捂他这没把门的嘴,迟来的羞臊感让你无地自容,忍不住吐槽道,“你现在怎么说起话来,比夏文镜还一套一套的?”
其实,但拓是故意在逗你玩,他有点太喜欢看你炸毛了。比起平和冷静时的你,害羞起来的你更灵动鲜活,无论是现在还是昨晚,但拓觉得这辈子都瞧不厌。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主动靠近,但拓似乎总是被动接受的那个,原因你们彼此也都很清楚。然而,人一旦尝过主动的甜头就很容易上瘾,但拓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拓发现只要他主动一点,你就会莫名变得特别……可爱?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既心甘情愿沉溺于你的热情,又迷恋你羞赧的模样,但拓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那我可比不过涡北佬那张嘴噶。”
你闻言一条眉毛,突然瞪向但拓,颇有些秋后算账的味道,故意板着脸问道,“哎,我都忘了问,你昨晚可不像是第一次啊……”
原本还在逗你玩的但拓,突然一下慌张起来,生怕你把他当作爱嫖的男人。
他立刻收敛起玩笑的态度,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略显局促地解释道,“那是……细狗总爱搞些乱七八糟的光盘,我跟到一起看过嘛……没吃过猪肉……还不得我见过猪跑噶?”
“嗯,我看不像……那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去过歌舞厅,还养着固定的相好呢。”
其实,你根本没怀疑过他,因为开始确实没那么熟练,后来他才不加节制地折磨人。你现在单纯是想找回一点场子,也在故意逗着他玩儿呢。
“你放屁噶。”但拓一着急就没收住话,意识到刚才语气太重,又连忙放缓声音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那种关系噶……小的时候,我爸不是拿钱克买烟膏子抽,就是跑到外头找婆娘。我妈呢,天天就像掉到苦水缸里头,哭得后来眼泪都流干咯。等老头子断气那天,我们几个站到那儿,一滴眼泪都没得喽……”
你听到这些话瞬间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头了。但拓很少提及他的阿爸,或许是小时候因为父亲吃得苦太多,都成了他内心抹不去的阴霾。
你默默握住他的手,满眼心疼地看向他,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刚刚只是想逗你玩。”
“没关系噻,都过克喽,”但拓说着就走到你身后,伸手环住你的腰肢,下巴轻轻抵在你肩上,望着生态箱里活动的角蛉,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不过,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噶。”
你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整个人依偎在他胸前,眼里染着一丝笑意,“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我想过喽,日子咋样都是过嘛。我能看到你一天,就是赚到一天噶。”
但拓的话里透着悲观与无奈,语气却尤为的真诚深刻,也一点都没有说错。你感到眼眶有些发热,不由得默默握紧他的手,像是要把这一刻牢牢记住。
“嗯,我们就一天一天,好好过。”
无脑搞笑文
全员存活!貌巴也活!
0.
“星哥,我想去三边坡旅游,你陪我去吧~()~”
打开手机看到小赵发来的短信,沈星冷笑一下,简洁明了干脆利落地回复道:
滚。
推开酒吧大门,小赵看上去已经来了有一阵了,望眼欲穿地盯着这边,看到沈星的身影以后立刻跳起来激动挥手,生怕沈星看不见他。
有点丢人。沈星极力克制扭头就走的冲动。
“星哥你今天想喝什么,我请客!”小赵狗腿地笑道。
沈星摆手:“跟我装上大款了?省省吧你。说说,为什么突然...
沈星摆手:“跟我装上大款了?省省吧你。说说,为什么突然想去三边坡。”
“刷短视频刷到了……”小赵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好在实诚,“感觉,特别有意思…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沈星想扶额。回国以后来到舅舅从头创业的公司工作,抱着鞠躬尽瘁的心一头钻进二把手的位置,可能老天垂怜,一路顺风顺水,小有成就。沈星全身心投入工作,从三边坡历练出的警觉和机灵让他待人接物的时候得心应手,不忙的时候也会指点下属,一般的下属多说几句就都通了,直到遇见了小赵。
小赵是他助理,直接归他管,比他还大两岁,按理来说沈星应该叫他哥。可在小赵面前,沈星总有种猜叔碰上细狗的无力感,有理说不清,骂又不解气,锤他两下吧下次还敢,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星哥,你为啥不想去啊?”小赵吸溜口特调甜酒,含糊不清地疑惑道,“我印象里你不是去过吗?不好玩啊?”
沈星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点上一杯威士忌:“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前任不?”
“记得!”小赵来了精神,立马坐直身子,“特有性格那姐们儿是不是!前一天你刚为了她被捅一刀第二天就跟你提分手!不是我说星哥你真是够坚强,要我遇到这种事估计直接皈依佛门了。”
“谁跟你说是女的?”沈星笑了一下,“我前夫哥,就在三边坡某组织当二把手,枪法奇准揍人巨狠。他一跟我提分手,我连夜坐飞机就回来了,至今再没联系过。”
“我操。”第一次知道故事真相的小赵差点吸管都没叼住,“原来如此…星哥我跟你说这种男人真不能要,还好你跑得快,我看过一点,那什么,强制爱文学。一般你这种情况会被锁起来当金丝雀,你前夫哥会红着眼睛掐你的腰,求你留下来他命都给你。”
等等等等。沈星越听越离谱,小赵每天捧着个手机看得津津有味,他以为小赵看的应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逆袭爽文,谁知道这小子看的竟然是难以过审的狗血虐文。
“不过星哥,按理来说是他对不起你,你没必要躲他吧?”小赵歪头,“算了,好的前任就该老死不相往来,清净。”
沈星沉默片刻,把自己手边的威士忌推到小赵那边:“今天咱俩不醉不归,过两天我陪你去三边坡。”
“星哥说话算话啊!”小赵双眼发亮,他很有自知之明,明白就自己的脑子,要不是遇上了沈星这种好上司,怕是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三边坡这种地方他一个人是真不敢去,沈星愿意一起去真是太好了,毕竟星哥在他心里挺无所不能的。
他端起酒,毫不犹豫一口闷了。沈星招招手,又点上两杯。小赵酒量一向不好,很快就在酒吧厕所抱着马桶一边吐一边唱歌。沈星脚步也有点虚浮,支撑着买了瓶水给小赵漱口,自己靠着厕所的门,神情晦暗不明。
“……我没躲他。”手上淋了点酒,沈星拧开水龙头,洗着手低声自言自语,“我凭什么躲……说好把我从河里捞上来以后我一辈子就是他的了,结果说分手就分手。”
咬了咬嘴唇,沈星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盯着光洁的大理石板,笑的比哭难看:“……负心汉。”
飞机一落地,小赵直奔厕所开始吐。飞机遇上气流颠簸了半程,大半个飞机的乘客都面有菜色。沈星当时送边水比这颠的路比比皆是,习以为常地拖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小赵身后,毫不留情地嘲笑面如死灰的小赵。
“星哥。”小赵眼含热泪,对沈星的敬佩更上一层楼,“你简直像个超人。”
“停。”沈星比个住嘴的手势,“吐完就过来自己拎自己的箱子,奉承我没用。”
糖衣炮弹未能射穿敌方的装甲!小赵悲痛地迈着哆嗦的腿拎起了行李箱。
“对了小赵,”压低声音,神情严肃,沈星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但凡遇上我在这儿的熟人,你就说你是我对象,听到没有?”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万本小说剧情。看着沈星有点难为情的神色,小赵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我只是想证明,”移开视线,沈星咬着牙说道,“没了他我能更好。”
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啊。小赵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包在他身上,一定尽心尽力,让前夫哥见识一下什么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彻底将前夫哥斩于马下。
到预定的酒店放好行李。沈星先带着小赵去逛了几个有名的景点。该说不说,他之前在三边坡待了快一年,却也从没参观过这些,毕竟那时候他每天都有新篓子,一睁开眼就是和这狗日的世界拼了。不光小赵新奇,他也觉得新鲜。
思来想去决定去麻牛镇看看兰波,小赵说什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待着,沈星索性带上了他,路上一直语重心长地告诫,看到枪不要害怕,不要慌,不要随处乱跑,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团结在沈星身边。看着嘴上嗯嗯嗯实际一脸状况外的小赵,沈星心累到简直觉得是在带小孩儿。
这么看来,猜叔能带着细狗这么多年还没把他遗弃,简直是菩萨心肠。沈星心里猜叔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
为了图方便,沈星租了辆越野,开到熟悉的岔路口果然有人举着枪对着他们,冷冷地质问。沈星开门跳车一气呵成,对上兰波惊喜的眼神,笑呵呵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兰波把枪甩回身后,冲上来给了沈星一个极其用力的拥抱:“你回来咯!”
“回来啦。”拍了拍兰波的背,沈星笑着说,“陪我男朋友来旅游的,过几天就回去,待不久。”
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兰波打量了一下正在兴致勃勃观察稻草人的小赵,撇了撇嘴:“还不如达班那个呢。”
沈星咳嗽两声,没说话。心里默默给小赵道歉,不好意思啊兄弟害你被嫌弃了。
兰波拖着沈星就要带着他回麻牛镇吃饭,沈星连忙拒绝,表示自己男朋友脑子不是特别好使,怕惹艾梭不快。再三确保沈星之后还会来看自己,兰波这才松开手,闹着脾气地走了。
拍拍正在四处找手机信号的小赵,刚想示意他上车,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叫他的名字。
“沈星!”沈星听到这声音就头皮发麻,真想摇着小赵肩膀让他看,他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来了。
细狗从卡车上跳下来,声音高的要震穿沈星耳膜:“沈星你在这做啥子!”
沈星回过头,对着细狗尴尬地笑了一下:“细狗哥,好巧啊。”
“巧个屁哦,”细狗瞪大眼睛,看看小赵,又看看沈星,“不回达班,在这干啥。”
“来看看兰波。”沈星实话实说。
细狗气的简直要跳脚:“一声不吭就走,回来又找野男人!拓子哥找你好久,急坏了噻!要不是猜叔说你回国,他都快把三边坡整果翻过来!拓子哥好伤心,你怎么这样!”
“细狗哥,”沈星脸色难看,“但拓提的分手。我钱都还完了,想去想留是我的自由吧?”
愣愣地看着沈星,细狗思索两秒,果断摇头:“不可楞,拓子哥喜欢你喜欢得要发疯,哪个提分手他也不可楞提。”
“你不信去问他。”一把扯过小赵,有些赌气地挤出一个笑,“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前男友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皱着眉头,细狗死死盯着小赵,左看右看,一脸便秘样:“沈星,你回国品味变差嘛,他哪里比得上拓子哥噶?”
“……他心灵美。”沈星使劲拍拍小赵的背,让这倒霉孩子挺起腰杆有点气势。小赵欲哭无泪地看着沈星,心想星哥难道你就找不出我任何一个外貌上的优点吗?感觉你的理由毫无说服力!
“我!”输人不输阵,小赵举起手憋红了脸,“我对星哥一心一意,绝对不会提分手!”
细狗更气:“有你啥子事!滚!”
深感小赵孺子可教,沈星揽住小赵肩膀,昂起下巴:“我的事当然就是我男朋友的事,行了细狗哥,我们走了,不碍你眼,你也赶紧回去吧。”
我走了知道找我了,我呸。沈星心里暗骂,冷着脸转身,扯着小赵上车。
“……”猜叔头疼,“细狗,我放的外放。”
“啊?咋子了?”细狗不明所以。
“但拓刚刚在我旁边。”猜叔眼睁睁看着得力下属一溜烟跑走慌里慌张连门都没关紧,深感达班前途渺茫,“你猜他会怎样。”
“呃,”细狗压低声音,“我错了猜叔,现在咋办……”
“阿星。”对着沈星,猜叔往往都和颜悦色,声音带着笑意,“回来了,不来吃顿饭吗?给你买的筷子还留着。”
“……谢谢猜叔。”沈星拂不了猜叔的面子,“我会去的。”
“择日不如撞日啊。”猜叔慢悠悠地说,“反正但拓已经准备开车去找你了,总要见上一面的。你今天要是愿意来,我现在就拦下他,你做做心理准备。”
“……好,”迟疑片刻,沈星苦笑,“那就麻烦猜叔了。”
心里堵着气,把手机扔回细狗怀里,沈星咬牙切齿地发动车子。该来的总要来,逃不过的就是逃不过,大不了今天和但拓拼了,开门放小赵!
副驾驶上的小赵打了个冷战。
“我操,”小赵贴近沈星小声问,“星哥,那个冷脸盯着我的黑皮酷哥不会就是前夫哥吧?”
还能有谁。沈星懒得回答。
“这身材,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好似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嘶,感觉他一只手能打我三个。”小赵隔着车窗比划着自己的身板和但拓的肌肉,神情沮丧。
“你估计的有点保守了。”对比了一下战斗力,沈星实事求是道。
小赵勉强笑了两声:“我打前夫哥?诶,我吗?真的要上吗?”
“出息。”沈星翻个白眼肘击小赵,“又没让你和他真打,你放心,有我看着他不敢动你。你要有正宫气场懂不懂?”
小赵哀切地看了沈星一眼:“星哥,我为了你真是两肋插刀了。”
“包你一个月伙食费。”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前夫哥我和你拼了!”小赵立刻精神焕发充满斗志。
沈星嘴角抽了抽,第一百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让小赵假扮男朋友,利用傻子说不定犯法呢。认识小赵以后沈星大彻大悟,细狗其实是一个形容词,比如现在沈星就想踹一脚小赵,再语言攻击:你怎么跟细狗一样!
拉开车门,迎着但拓的目光,沈星视若无睹地和堵在正门口的但拓擦肩而过。但拓垂着头,并没有出声,只是久久地凝望着沈星的背影。
“胆小鬼。”沈星冷声。
仿佛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但拓追上来,不近不远地跟在沈星的背后:“阿星。”
沈星没理他,但拓再接再厉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有人急促地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哥!我听说嫂子回来了!”
是貌巴。沈星脸色缓和了点,他和貌巴年龄相近,性格又都开朗,一直相处得不错。他们妈妈知道但拓找个男媳妇后一开始接受不了,但拓跪在家门口说什么也不肯分手,貌巴在家里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嫂子是难得的好人,天花乱坠地夸。妈妈看大儿子真心喜欢,小儿子又对男嫂子观感良好,最终松了口。
“我在这儿。”沈星笑着招手,“我不是你嫂子了,叫沈星就行。”
貌巴好不容易站稳脚,一边顺气一边连忙摆手:“嫂子你别生气噶!我锅错了你骂他打他都行!别不理他噻……”
旁观许久的小赵不甘示弱地探出头:“兄弟你好,我是你嫂子的男朋友。”
啊?
混乱的伦理关系让沈星的脑子都停止了运作。貌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书,茫然地看着沈星,反应过来以后一脸泫然欲泣,求助似地拽了拽哥哥的衣角。但拓抿了抿嘴,几不可查地摇摇头。
沈星盯着小赵,几乎无语到想笑。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对着小赵比了个大拇指,沈星真诚地佩服。短短一句话干哭貌巴沉默但拓,就问还有谁。
猜叔适时地现身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笑着捏捏沈星的肩膀:“瘦了。”
沈星腼腆地笑笑:“工作太忙,吃饭有点不规律。”
叮嘱两句,猜叔转头看着小赵,客气地寒暄。沈星看着猜叔的眼神,知道小赵刚刚那石破天惊的自我介绍他也听见了——毕竟猜叔看小赵的神色,和他看细狗一样。
该怎么形容,只能说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无奈、心死和呵呵的复杂眼神。沈星在心里感慨,猜叔不愧是猜叔,老鹰一样的敏锐,深刻意识到了小赵绝非等闲之辈,俗话说小赵一思考,上帝都发笑。
正如同沈星还在达班干活的时候总结出的规律——如果一件事情已经发展到连细狗都要动脑子去想解决办法,那说明事态真的严重到十万火急了。
坐在餐桌上小赵的表现欲前所未有的热烈,沈星有筷子,他没有,可他对于手抓的吃法接受良好,给沈星往碗里抓这抓那,沈星为了表演恩爱情侣尽量都带着笑吃了,吃到最后皮笑肉不笑地按住小赵的手:“我、饱、了。”
小赵给的尽是油大的菜,沈星有点噎得慌,正想找杯水通通嗓子,对面的但拓正好推来一杯饮料,沈星一顿,是自己爱喝的那款椰奶,连吸管都给插好了。
浪费粮食可耻。刻在骨子里的勤俭节约让沈星接过椰奶,小口啜饮。打他坐下,但拓就一直看着他,眼神都没舍得分半个给其他人,他感受得到。沈星郁闷,提分手说只把沈星当弟弟的是但拓,成前任了还关心他渴不渴的还是但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真把我当弟弟的话你就先关心一下貌巴啊,貌巴想吃我面前的菜很久了。在心里叹口气,沈星站起身给貌巴夹菜,貌巴受宠若惊,连连感谢,嫂子叫出口后犹豫片刻,却还是没换称呼。
饭后小赵神神秘秘地说大家不如来玩游戏消食,故弄玄虚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盒大富翁。细狗眼睛都直了,也只有他响应,小赵深感遇到知音,两个人跑到一边嘀嘀咕咕相逢恨晚。
知道和那俩人之间隔了层可悲的厚障壁,融不进的圈子沈星也不硬融,拍拍衣服起身打算去自己以前住的小木屋里看两眼,故地重游。但拓怕他跑了一样,也立刻跟在了他身后。
爱跟就跟着吧,沈星掏出手机,看见小赵断断续续发来的短信。
“星哥()前夫哥的眼神好吓人(Д)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以后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简直是妒火中烧!”
“我不会被沉河吧(╥_╥)”
“星哥……你和前夫哥不会上演你逃他追你插翅难飞的剧情吧?不要啊长嘴就是为了沟通的,你们把话说开啊就当是为了我(つд)我嗑到你和前夫哥了啊!”
“你和前夫哥站在一起好般配的一对儿璧人,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星险些被气笑。他唯一认同的一句话是长嘴就是要把话说开。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不会回到三边坡。他只问但拓最后一遍。
“但拓。”沈星转头,看向但拓,但拓沉默地对上他的眼睛,“当时分手,你说你只把我当弟弟看,错把亲情当爱。现在两年过去了,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喜欢。”但拓的回答快得不可思议,沈星呆呆地看着但拓,但拓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咋子可能不喜欢。”
咬着后槽牙,沈星眼眶逐渐泛红:“那你当时!”
“阿星,”想起两年前的事,但拓神色充满着痛苦和自责,他愧疚地看着沈星,“我护不好你。”
沈星没说话,他知道但拓指的什么。当时沈星几乎不禁思考就扑在了但拓身上,替他挨了一刀,伤在了肩膀,疼痛感倒也还好,他对疼痛已经有所习惯,让他记忆犹新的是但拓的反应——眼眶通红,死死握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几乎要掉下泪。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但拓。
“舅舅说,如果我照顾不好你,那就把你还给他。”垂着头,但拓无奈地承认,“我确实没……”
“放屁!”一把拽住但拓的衣服,沈星气势汹汹地骂,对上但拓无措的眼神,沈星忍了又忍,还是没止住泪,“我被扔河里是你救上来的!伐木场也是你救了我和舅舅!我现在二十四岁,二十四年里,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但拓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他不管对沈星多好,多掏心掏肺,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在但拓这里,他可以受苦,但沈星不必。沈星和父母关系凉薄,从小到大得到的爱本也不算太多。但拓对他有多好,他心知肚明,欣喜非常,打心底珍视这份偏爱,回报以百分百的真心。
正因此,在但拓说分手的时候,悲伤、痛苦,以及被背叛的绝望,让沈星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一走就是两年。
“你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还敢骗我说把我当弟弟,你对貌巴也这样吗!你当我瞎还是傻——”沈星喋喋不休,抹了把泪,还想说什么,被但拓不由分说、强硬地揽在了怀里,他安抚地轻拍着沈星的背,忙不迭的,来者不拒地应着沈星的怨,一句一句道歉。
“我错噶,再也不敢了,我傻,我笨,我卵鸡枞,我太怕你出事嘛,”小心翼翼地,但拓感受着怀里久违的温度,心软得一塌糊涂,“阿星…求你,回来嘛……”
眨了眨眼睛,明白但拓祈求着什么,沈星没忍住笑了出来:“小赵是我同事,不是男朋友,我故意气你的。”
但拓几乎要被意外之喜砸晕,抱着沈星笑得傻呵呵的:“我就说嘛,那小子看着不聪明噶,跟细狗一样,阿星哪里看得上嘛。”
“我听见了。”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两人身体一僵,看向背后,两位异父异母的同胞兄弟都站在那里,神情幽怨。
“拓子哥,”细狗委屈,“我不聪明噶?”
“星哥……”小赵眼含热泪,“我滴任务,完成啦?”
沈星头皮发麻,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摔进了追夫河里。但拓离得最近,伸手去拉,颓势已定无力回天,却还是没松手,陪着一起掉了进去。
“猜叔!”不明所以貌巴刚刚赶到现场,只看到了两人齐齐落水的一幕,大受震撼,哭着朝竹楼喊,“哥哥嫂子跳水殉情啦!”
猜叔茶杯差点摔碎,他深吸几口气,决心不顾一切代价给追夫河改名,就因为这个破名字成了这俩人的恋爱圣地了!谈恋爱必须去河里谈吗!?
“我佛不渡恋爱脑。”猜叔冷漠道,“让他俩泡着吧。”
/自割腿肉
貌巴刚去世的那几天,担拓像是丢了三魂七魄,后来沈星在达邦安定下来后,大家又觉得但拓像是找回了七魄。
不知道是出于对貌巴的亏欠还是出于对沈星的不忍,但拓对沈星显得格外有耐心。每次跟沈星凑在一起时脸上总是挂着隐隐的笑就不说了,连平时跟别人的相处方式也不同。
这一点细狗深有体会,因为他没少因为犯憨而被但拓拳脚招呼,即使他事后多次威胁说要跟自己姐夫告状也无济于事。但拓皮笑肉不笑地哼一声:”你切,你给老子赶紧切告,你看哈猜叔管不管你这个憨贼。“
话音刚落,猜叔从楼上慢悠悠踱下来,拖鞋在木梯上踩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猜叔许是午觉刚醒来,棉麻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扣子......
话音刚落,猜叔从楼上慢悠悠踱下来,拖鞋在木梯上踩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猜叔许是午觉刚醒来,棉麻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扣子只扣上了几颗,“边个憨贼要我管了。“
细狗看到自己姐夫,有点畏缩,又嘴巴一撇委委屈屈的说:“姐夫,我不是憨贼。“
好嘛,细狗的本事就是总能在重点里挑出最不重要的一点。
比如猜叔问他但拓带着沈星去麻牛镇和兰波碰头的那趟跑得顺利不顺利,细狗说:"顺利,那简直不要太顺利,他俩顺利地逛街回来了。"
猜叔深吸一口气,下楼就看到闯完祸的两人杵在楼下,“你两逛完街返嚟了?”
“猜叔,都是我不对,”但拓上前一步把沈星挡在身后面,“是我自己要到城里面有事,又怕沈星一个人跟兰波待在一起出事....."
"出事?出乜事能有车丢了重要?”
“但拓啊,沈星唔了解就算了,唔通你还唔知要系艾梭自己有了冷冻车,呢事会变得多难办?”
“你真以为佢拿一尊佛只能买辆车咩?佢系用佛直接把我哋嘅路堵死,你哋倒好,直接把车也畀我丢了。”
印象里猜叔好像极少说这么大一通话去责备谁,因为按照猜叔的办事风格,向来是先解决问题再论赏罚,饶是躲在后面看好戏的细狗也不禁严肃起来。
但拓起初抱着认罚的心态,猜叔说完后心里渐渐变得没底而心慌,因为他听猜叔的语气失望大过于责备。他见过猜叔生气的样子,这人真的生气时是没有耐心跟你讲这么多话的,他会把生气的功夫花在十倍百倍的从对方身上讨回来。
如果是责罚倒也就算了,无非是些皮肉上的苦痛,这对但拓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但他看着猜叔紧皱的眉头和不算严厉却好像是在叹气的声音,但拓觉得自己现在立刻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谢罪了。
他从十几岁时就跟着猜叔,亲眼见证他建立起达邦这个能在乱世中立足的小天地,看着他将这片土地打理得井井有条,游刃有余地应对外面投掷来的明枪暗箭。在但拓眼里,没有人能真正伤得了猜叔分毫。
所以当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猜叔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时,他心慌得要死,也顾不得沈星在旁边替自己辩解什么,猛地直挺挺跪在猜叔面前请罚。
膝盖磕在木质地板上发出震耳的声响,在场的人们便安静了,沈星正在说话的嘴顷刻无声,哑巴似的张着。细狗第一反应要去扶,却又碍于猜叔挡在两人中间不敢妄动,抬起的手只好挠了挠头,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不该添油加醋。
骨头与地板相撞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逼着但拓想起很久以前刚跟着猜叔做事的时候,为了能多赚钱偷偷替人走货。那次被发现后,猜叔把自己叫到屋子里,矮桌上放着厚厚一沓钞票,猜叔抬手将钱扔到自己脚边“呢些够唔够?”
但拓被砸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猜叔又将一沓更厚的钞票扔到自己身上:“加上呢些呢?加上呢些够唔够买你嘅忠心?”但拓被砸得发愣,那钱被地上的茶水浸湿,茶水是自己进来之前就已经碎撒在地上的。他看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和钞票扭曲在一起分不清神情。
但拓不记得那次自己跪了多久,猜叔背过去不再看自己,只好低着头听着墙上的钟一声一声走着。跪到双腿发麻最后离开的时候需要细狗扶起来猜叔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但拓在那会儿仿佛把什么东西永远丢在了这间屋子里,连同地上被浸碎的钞票一起。
这下竟然连猜叔也愣住了,他看着年轻人的头顶,不知此刻他心里是不是也想起了同一件事。
但拓一共在猜叔面前下跪过两次,加上这次三次。第一次是他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时,因为那个时候看他年轻莽撞又可怜,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养家宁愿天天泡在水里捞鳞片也不跟同龄人去干那些来钱更快的事。
猜叔看着在河水里把双腿泡得发白的年轻人,他赤裸着上身,弓着腰在水里不停摸索着。精瘦的背脊因弯曲过度而呈现出凹凸的脊骨,在正午的烈日下被光照得发白,但拓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鱼,将水面搅得涟漪阵阵。
于是他替年轻人还完了他爹抽大烟欠下的一屁股债,等价交换来的是年轻人从此成了自己养下的一匹狼。猜叔一点点教会他这片土地的丛林生存法则,教会他如何用獠牙撕碎对方但更多时候要如何避锋芒。期间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但不必急着矫枉过正,不必强迫着他认主,直到但拓自己跪在身下时,猜叔看到那副倔强中又透露出些不甘和委屈的神情,心下明了,他已经让但拓长成了自己需要的样子。
猜叔看着但拓的发顶,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长开了,四肢修长有力,臂膀上的肌肉将青色的纹身撑开,血脉藏在黝黑的皮肤下,血液汩汩涌动着。他不禁抚上但拓的头发,只感到手下这人的身子一僵,良久后猜叔叹了口气:“你起嚟,跪我有乜用呢,你嘅心已经唔向着我。”
夜里但拓辗转难免,脑子里时时刻刻响起猜叔白天跟自己说的话,不免又想起很久以前猜叔皱着眉头问这些钱够不够买你的忠心。猜叔责问自己的那一刻,但拓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猜叔抛弃了。
但拓实在难眠,于是来到自己的老地方,以前他捞鳞片的河边,也是第一次遇到猜叔的地方。那个时候猜叔也跟现在一样喜欢穿宽松的褂衫,守着一根竹竿在河边一坐就是一整个白天。
他漫无目的走着,即使晚间没有灯光,凭着多年来一遍遍走过的记忆,但拓清楚地记得河边哪里有块大石头需要绕过,哪里是一个被杂草铺满的坑,不熟悉的人走过一定会掉进去。月光洒在河面泛着盈盈的光,被风吹起的涟漪搅地一地碎银。
不远处一个人影矗立在河边,河风将他的衣角轻飘飘吹起,脚边架着一根钓竿,很简易的竹制杆,鱼线垂进水里。可人的心思并不在钓鱼。
”猜叔,“被叫到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仍然吹眼看向河面浮漂沉浮的地方。
过了好久,直到但拓觉得自己也像是一尊石像,终于听到猜叔开口:”但拓啊,你记不记得,从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我就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拓竟然觉得猜叔话说到最后竟然带着笑意,但目光望去却还是一个深邃的背影。
”我知你放唔下貌巴,也知沈星像极了貌巴小时候,依家冒出嚟个沈星,懵懵懂懂嘅像极了你弟弟小时候,”说话的人顿了顿,像是在等着听话人的反应,可但拓此刻的呼吸都轻得不易察觉,“但是貌巴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把心放喺另一个人身上。”
“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喺刚收下你阵,就跟你讲过,喺呢个地方,把心摊开嚟畀别人系大忌。你点当耳旁风呢?”
猜叔说话的声音顺着水流声飘向了各处,直到风也停下,水也静止,但拓终于知道自己丢了的那三魂在哪里了。
他依着猜叔坐在他脚边,也顺着猜叔的眼光看向河面,”猜叔,貌巴的事从你说到此为止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放下了。”但拓的手百无聊赖地扯着周边的杂草,夜间的露水将他手指沾湿,他毫不在意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我对沈星好,是因为他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进的达班,他又啥子都不懂。让我把他扔那儿一个人,我是真的做不到。猜叔,你是晓得我的。”
但拓抬起脸来看向猜叔,正好对方也低眸看着自己。但拓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还是跟自己第一次他时一样凌冽,竟未曾被磨灭过半分去。
想着想着竟握住了猜叔垂在身侧的手,猜叔的手不像自己的布满老茧,虎口拿枪的茧,指节处因为常年握方向盘磨出的茧....久了以后整双手像是假的安上去的一样。猜叔的手是泡茶的,指甲处被茶水染得微微泛黄,有时候会用这双手翻完一整本经书,用这双手轻拂过白雀的羽毛。
但拓将猜叔的手掌放在自己头顶,额头抵在猜叔的小腿上,感受手掌传来的阵阵温度。
“猜叔,我嘞忠心从来没有给过别人。”
但拓感受到猜叔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抚向后劲,用不太大的气力捏了捏,一如曾经,在很久之前,久到但拓也想不起的年纪。
那会儿自己刚跟着猜叔不久,常常因为自己的性格闯出许多祸,最后还是要猜叔出面给自己收拾摊子,后来渐渐沉稳下来,也成了别人嘴里的但拓哥。也只有猜叔会偶尔在自己走险回来后捏捏自己的后劲说
“做嘅唔错啊但拓。”
于是一身的风尘才算卸下了。
但拓跟着猜叔的时候15岁。
那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有毒瘾的父亲甚至想把母亲和弟弟卖了换钱。
但拓不得不挑起家里的大梁,他既要从犯毒瘾发狂的父亲手下保护母亲和弟弟,还要努力挣钱养活这个家。
但拓就是这个时候遇上猜叔的。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猜叔这号人,走投无路下劫了猜叔的货。
“猜叔,就是这小子劫了我们的货!”
被教训了一顿的但拓鼻青脸肿地跪在猜叔面前,他不做挣扎,也不说话,只沉默地低着头。
三边坡是个吃人的地方,或许他今天要死在这了。
人死后会去哪呢?
身上很疼,但拓得胡思乱想些什么...
身上很疼,但拓得胡思乱想些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
可是他死了妈妈和弟弟该怎么办呢?那个混蛋爹一定会把他们卖了换钱。
想到这一直没有动的但拓终于忍不住扭了扭双手,试图挣脱捆绑住自己的绳子。
“老实点!”
背后立刻被人踹了一脚,但拓狼狈地向前扑去,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身子。
面前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但但拓能感受到那道打量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要杀要剐倒是给个准话,一直不说话是哪个意思嘛?
但拓终于按耐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那时候的猜叔还正值盛年,虽是坐着,但身姿依然像松树般挺拔,整个人不怒自威。
双目清明又沉淀着岁月的痕迹,被他盯着但拓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好像自己整个人在他面前是赤裸的,连自己内心在想什么他都能轻而易举的猜到。
但拓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想起刚刚抓自己的人叫他猜叔。
“你叫什么?”
面前的人终于开口。
因为太早就在社会上闯荡,但拓身上有一股不服输也不愿屈人之下的劲,就像他现在虽然鼻青脸肿地跪着,但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的,然而猜叔的问话竟让他不由自主地乖乖回答道:“但拓。”
“但拓。”猜叔又念了一遍,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你可愿意跟着我啊?”
于是但拓成了猜叔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父亲的死讯是突然传过来的,听说是因为毒瘾犯了发了狂想抢毒品,最后连尸体都是残破不堪的。
但拓很难描述那一刻的心情,好像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碎了,轻松的很,但却漏风,凉风呼呼往里灌。
他想他应该是恨的,但那点恨在生死面前好像显得微不足道。
于是但拓随意地将骨灰洒进了江,拍拍貌巴的脑袋说:“不怕,还有哥。”
那一年但拓16岁。
太过年轻,但拓不知该怎么处理那股莫名的情绪,也不知该对谁倾诉,或者说不知想倾诉些什么。
于是但拓只好拼命地跑边水,回达班的时候天上往往已经挂满了星星。
猜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养了一年好不容易养出了些肉的孩子又瘦了回去。
但拓心里有事,猜叔清楚,但但拓不说,他也从不去问。
那晚但拓屋里的灯亮到了很晚,猜叔推门进去看到的场景就是但拓醉醺醺地坐在一地的酒瓶里。
猜叔皱起眉,蹲下身去看但拓:“你喝这么多酒做咩啊。”
但拓眼前晕乎乎的,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扯出一个笑:“猜叔。”
猜叔长年混迹三边坡,身上总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在,尤其是但拓犯了错敛眉看着他的时候,但拓是万万不敢与之对视的,只一个劲认错。平日里猜叔总是温和的笑着,敛起这股气势总叫人忘记了他是和毒贩打交道的“亡命徒”。
这会仗着酒劲但拓倒是敢直接地注视着猜叔,细细打量着给自己口饭吃的恩人。
“猜叔。”但拓又叫了一声。
猜叔耐心等着下文,但拓却像卡了一般迟迟不开口。
猜叔再看过去,才发现面前的人脸上已经挂满了泪。
但拓哭也是安静的,不愿哭出声,半大的孩子总归是不愿在恩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拓感到有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在自己的头上,眼泪掉的越发凶猛。
但拓终于闷闷地开口:“猜叔,我恨毒贩。”
抚着但拓的手掌一顿,但拓又说:“猜叔,我爹没了,以后能让我弟弟也来这块吗?”
“猜叔,人死后会去哪嘞?”
“猜叔,世上真的有神有佛吗?”
但拓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猜叔也不耐烦,一声声地应着,直到这个醉鬼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见到猜叔的但拓想起自己那晚说的傻话不由地微红了脸,嗫喏问自己那晚有没有冒犯到猜叔。
猜叔觉得好笑,故意板着脸不说话,只看着他。
但拓更加慌张,低头不敢去看猜叔的眼睛,心虚地解释自己那晚喝的太多,越说越没底气。
看着面前声音越来越小的但拓,猜叔罕见地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拓不明所以地抬头,猜叔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傻仔,以后莫要喝那么多酒。”
但拓摸摸鼻子,一个劲地点头。
从猜叔屋里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但拓抬头眯眼看着太阳,那晚猜叔说了什么他大多记不清,只记得那手掌停留在头上的温暖触觉,以及猜叔看着自己双眼郑重说出的那句话,但拓,人要向前走。
这句话但拓记了很多年,不,也许是记了一辈子。
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每每遇到挫折便会想起这句话,仿佛这句话已经深深埋在了他的灵魂里,连带着说这句话的主人。
后来但拓个子抽了条似地长,干瘪瘦小的孩子长成了壮实健硕的男人,貌巴也跟在但拓的屁股后头跑车。
猜叔曾打趣地说要为但拓说一门亲事,但拓只窘迫地抓着头发,面上滚烫,好半天才说出一句,猜叔,我不成家,我只想跟着你嘞。
猜叔哈哈大笑,拍着但拓的肩笑骂他是个傻仔。但拓也跟着笑,心里却清楚眼前人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曾经但拓以为达班是遮天蔽日的大树,跳出这一隅天地才发现原来达班也不过是三边坡讨生活的一股小势力。
他见过猜叔为了谈成一笔生意点头弯腰的样子,也见过猜叔受了气却隐忍不发的样子。
但拓好想为猜叔分忧,他努力学习猜叔的行事作风,去尝试理解猜叔的思维逻辑,却惊觉自己根本猜不透猜叔在想什么。
猜叔大多数给人的感觉都是漫不经心的,他总是藏起眼中的锋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却运筹帷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最后但拓泄气的想自己果然不是块当聪明人的料。
给假酒做标记是但拓第一次瞒着猜叔行动,这场行动最后但拓付出了失去貌巴的惨痛代价。
那几天但拓浑浑噩噩,一心只想为貌巴报仇。他沉浸在为自己编织的梦里,把貌巴的死一昧的推到别人身上。
猜叔却残忍的点破了他,他不得不承认貌巴的死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
他把枪抵在颈上,说,对不起猜叔,是我不配跟着你。
这是实话,自责愧疚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他事先和猜叔商量过貌巴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他这次失去了貌巴,那下一次他会失去谁?他还有谁可以失去?
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一瞬间猜叔夺下了那把枪,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在但拓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倒是让但拓发懵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猜叔拽着但拓的头发强迫他看着墙上貌巴的遗照,但拓下意识地想低头回避,扯住头发的手却更加用力,头皮传来的尖锐刺痛令但拓不得不抬头,察觉到他的回避猜叔甚至捏住了他的脸,“你刚刚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但拓安静下来,喉间传来不明显的哽咽。猜叔松开桎梏住但拓的手,沉默半晌后拍拍他的肩,说,他会原谅你的。
很多次深陷泥沼都是猜叔把他拉出来的,所以但拓时常在想猜叔对于他的定位,说父亲好像不太妥当,说老大又好像显得太过生疏。
但拓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猜叔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他愿意一生追随,重要到猜叔让他去死他大抵也是会二话不问地直接去死的。
跑边水跑久了,但拓这张脸在三边坡多少有了点面子。再加上猜叔的打点,但拓在外大多是不会被刁难的。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毛攀那次是但拓受伤最重的一次。
但拓还记得被按进水里的滋味,头上挨了一棍身上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徒劳的一次次被按进水里。
脑袋昏昏沉沉的,心里却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拖累了猜叔。
再醒来的时候但拓已经躺在医院了,鼻腔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微微动一下不仅头疼,嗓子和肺也疼的厉害。
但拓费力的扭头,愣了一下。猜叔就坐在自己的床旁睡着了,不知是因为艾梭的事心烦还是怎么的,睡梦中眉头也是皱起的。
但拓下意识地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床边人。
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洒在猜叔的身上,不知怎么的但拓想起了猜叔供奉的那座金佛。
但拓并不迷信,也不信神佛,但每次猜叔进佛堂祭拜的时候他也学着猜叔的模样虔诚的跪拜。
他总想着,如果多一个人的虔诚,猜叔的愿望被佛祖听到的概率也许会大一点。
但拓的视线落到猜叔放在床边的手,手腕上长年带着一串白玉串珠。
但拓小心地呼吸着,鬼使神差般的,他的手握上了猜叔的那只手。
但拓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猜叔,见猜叔没醒才放下心来。
但拓犹豫了一瞬,手心传来令他贪恋的温度,他舍不得放开,最后他小心翼翼的把手又收紧了些。
他重伤未愈,手上还吊着点滴,想来猜叔应该也不会和他一个病患计较吧。
但拓认真地思考着如果被发现了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说来也好笑,但拓自己都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却还想着怎么去搪塞猜叔。
也许是猜叔的气味太过安心,也许是伤得太重,但拓后来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之后猜叔已经不在了。
但拓很快收拾好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转而担心起猜叔有没有发现自己握过他的手。
细狗来给自己送饭的时候但拓明里暗里地打探猜叔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细狗挠着脑袋,没有啊拓子锅,猜叔最近和以前一样的嘛,拓子锅你就不要担心猜叔了噶。
“噢,要说有什么不同,”细狗一拍手,但拓期待的亮起双眼,
“最近猜叔起的比以前早了算不算嘛?”。
但拓两眼一闭,连赶带轰的把细狗赶了出去。
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到见到了猜叔才平复,猜叔对他与以前并无不同。
整件事最终以毛攀的死亡告终。
猜叔将毛攀死亡的消息告诉但拓的时候但拓愣了一下,虽然不可能伤心却也实在谈不上大快人心。
但拓张了张嘴,他想问猜叔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毛攀会死,又想问猜叔在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想问的太多,最终但拓还是闭上了嘴。猜叔好笑地看着但拓,但拓不善说谎,心里想什么更是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猜叔捏了捏但拓的后颈说,想问什么就问。
但拓犹豫着开口,猜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毛攀会死了噶。
猜叔抬头看着天空,眼里太多但拓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但拓以为猜叔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才听到猜叔的回答。
“毛攀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啊。”
但拓木讷地点点头。
毛攀的死从没有让但拓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在三边坡利益,权力,金钱,哪一个都比生命重要的多,甚至可以说凌驾在生命之上。
毛攀死后,但拓胡思乱想的频率变多起来,比如猜叔算计了那么多人,自己是不是哪一天也会变成猜叔算计的一环嘞?
想过之后但拓又觉得自己想的没用,总归自己已经把命交到猜叔手上了,要杀要剐还不是悉听尊便,还管他算计不算计。
第二次瞒着猜叔但拓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发现猜叔在帮毒贩走毒的时候但拓第一次对猜叔发了火,他用尽全力地嘶吼,问猜叔为什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但拓看着猜叔的背影,他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沈星说过,对每一个质疑达班的人说过,达班的底线就是不沾毒。
如今全部成为了笑话。
为什么猜叔好像早就知道梭温会死?因为梭温的死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什么踩坏了毒贩儿子玩具的可笑理由。
但拓跟着猜叔的时候是闭着眼的,不管猜叔让他去干什么他都会立刻执行,不该问的事别问,不该管的事别管,因为他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猜叔。
此刻但拓像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着,他的心里刮起了一场暴风雨,而猜叔对此熟视无睹,对耳边的质问充耳不闻,只向前走着。
但拓不甘心地跟上去,不依不饶地想要一个答案。
“砰!”
刺耳的枪声打断了但拓与猜叔之间单方面的争吵。
但拓下意识地掏枪将猜叔紧紧护在身后。
“艾梭!艾梭死了!”
但拓瞪大双眼去看猜叔,而他只是淡淡地吩咐手下把现场打扫干净。
但拓如坠冰窖,明明猜叔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拓却从没有一刻觉得他们离的那么远。
处理了艾梭的尸体后,猜叔终于愿意开口。
他哑着嗓子和但拓说逻央的疯狂,说逻央对他的威胁,说他的不得已。
但拓耐心的听着,脑袋却早就混沌了。
但拓并不聪明,分辨猜叔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在他眼里猜叔的每一句话好像都饱含着百分百的真心。
猜叔已经两鬓斑白,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意气风发。
猜叔红着眼眶,看着但拓说,但拓,我老了,开始怕死了。
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但拓突然觉得真假并不重要了,猜叔说了,那他就信,就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
于是忠心耿耿的属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想让猜叔不再受毒贩的威胁,也想让达班变回以前的达班。
在毒贩车上装了追踪器后的但拓从未那么平静过,甚至回达班的路上还有心情欣赏了一下夜空。
天空上挂的星星每一颗都是那么明亮,好像和无数次回达班的夜晚并没有不同,最大的不同是这次回去是迎接自己的死亡。
自己死后会不会也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呢?说不定貌巴就在天上对着他笑嘞。
但拓摸摸胸前的狼牙项链,再看夜空,好像每一颗星星都是貌巴,眨眼就是貌巴在对着他笑。
“猜叔,猜叔!但拓一个人跑回来了!”
猜叔心跳漏了一拍,跟着细狗匆匆来到门前。
但拓就像以前无数次犯了错那样跪在门前的黑暗里。
猜叔对但拓并非是严厉的,正儿八经的惩罚更是屈指可数。
第一次对但拓动真格约莫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
那次达班出了个叛徒,被发现后打伤细狗跑了出去。
猜叔交给但拓一把枪,然后说,杀了他。但拓虽然打起架来不要命,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杀过,但看着猜叔的双眼还是咬牙接过来那把枪追了出去。
那人也受了伤,没跑多远就被年轻力壮的但拓按在地上。
那人被抵在头上的枪吓破了胆,顾不得但拓年纪比自己小一轮,一口一个拓子哥,看在他家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他一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拓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他不止一次的和达班的兄弟炫耀过家里貌美的老婆,乖顺的孩子。
但拓心狠了又狠,食指在扳机上扣了又扣,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身下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掀翻了他,夺过手里的枪就对他开了一枪。
但拓下意识偏头,但子弹还是擦过他的耳朵,留下一片嗡鸣声。
但拓顾不上疼,因为眼前的人明显要置他于死地。
就在但拓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的时候,赶来的梭温出现在身后,一枪贯穿心脏。
倒下去的时候那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就那么瞪着但拓,眼里布满红血丝和不甘。
但拓觉得自己回去要做好几天噩梦。
梭温打着手语问他有没有事,但拓摇摇头。
回达班的之后猜叔问他耳朵上伤是怎么弄的,但拓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还是如实说了。
猜叔不说话,慢慢敛起的眉却宣示着主人的不高兴。
但拓腿一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地跪下了,低声说道猜叔我错了。
猜叔手撑着腿,俯下身子细细打量但拓。但拓紧张的咽口水,又说一遍他错了。
“你错在哪啊?”
但拓想了想,回答道,“我差点放走了他。”
“啪!”
脸上狠狠地被抽了一巴掌,但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抽的身子一歪,脑袋嗡嗡的发懵。
但拓把身子重新跪好,低着头不敢再说。
猜叔甩甩太过用力有些发疼的手,沉声说,不对。
一瞬间但拓鼻子有些发酸。
猜叔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一句自己反省便走了出去。
但拓这一跪便跪到了晚上。
但拓的性格其实犟的不行,这一点没来达班多久就已经被众人熟知了。
就像细狗进来拉但拓,说了猜叔让他回去休息,他却纹丝不动,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任凭细狗怎么拽他。
细狗没办法,回去找猜叔,猜叔原本快消下去的火又被勾了出来,只冷声说随他去。
约莫又过了四五十分钟,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但拓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但拓低头不去看来人,只无声地挺直了脊背。
猜叔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你还委屈上了?”
说不委屈是假的,但拓眼眶红了又红,仍是倔强的不肯说话。
“抬头看着我!”猜叔的话掺了几分严厉。
但拓心一颤,终于把头抬起来。
看到但拓微红的眼眶,猜叔斥责的话到嘴边滚了滚又咽了回去。
“我给你下的命令是什么?”
但拓闷闷地开口:“杀了那个人。”
但拓如鲠在喉。
“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这次你运气好躲开了那枚子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有几条命去躲?你在三边坡长大,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但拓摇摇头。
“现在知道错在哪了?”
但拓又点点头,沉默半晌之后,揪住了猜叔的裤腿,看着猜叔的双眼认真的说:“猜叔,我晓得错了,让你担心咯,下次不会了嘛。”
猜叔失笑,把但拓拉了起来。
最后还是猜叔给但拓青紫的膝盖上了药。
但拓很少离猜叔如此近,近的但拓只要一低头,鼻尖就满是猜叔的气味。
但拓下意识的放慢呼吸,在浓重的药草味里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可惜这次犯的错再也不是揪着猜叔的裤腿说两遍我错了就能解决的小事。
一片黑暗里,猜叔沉默着走到但拓面前,拍拍他的肩又摸摸他的头,沉重地叹息一声,蹲下来揪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地呵斥:“想一万次也想不出来的蠢主意!”
但拓没有说话。
猜叔最后轻轻地抚上但拓的脸,好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温度,但拓终于有了动作,他小幅度地抬头与猜叔对视,抚摸着脸颊的手如此温暖,他却还是忍不住猜测此刻猜叔眼角的泪到底有几分真心。
但拓喉结滚了滚,只说,我的命是你的。
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但拓站起身和其他人一一交代了所有事,然后坦然地走向死亡。
猜叔最终还是跟了上来,抽出锋利的匕首。
他对但拓说,我会送你回家的。
但拓扯出一抹笑,顺从地跟着肩膀上的力道跪下。
喉间刀锋冰凉,捂住双眼的手却滚烫。
但拓平静地最后一次感受着猜叔手掌传来的温暖。
他在三边坡长大,为了生存他摸爬滚打,偷过东西甚至抢过劫,听过无数次的谩骂。
原本但拓以为自己会在这条轨道上度过一生,直到遇见猜叔,那是人生的第一次偏离。
最后画面定格在但拓和猜叔的初见。他仰望着猜叔,没有多想就点下了头,从此再没离开过达班半步。
如果有人问他落得这样的结局,悔吗?
但拓的答案永远只有两个字,不悔。
所有事情都了结后,猜叔在祠堂静坐了很久。
不大的桌子上摆了三张照片,最中间的是但拓。
猜叔突然想起之前梭温死的时候但拓还说过害怕以后这张桌子摆不下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哪怕已经过去十几天,猜叔仍能记得那个晚上的细枝末节,包括手心下的触觉和自己微颤的手。
猜叔点了一根烟,他其实不喜欢抽烟,因为你也不知道自己抽的烟里会不会被有心人放进哪怕几粒的毒粉。
但有时候尼古丁滑过喉咙滑过肺的时候给人带来的刺激确实能让人短暂的忘记悲伤带来的痛苦。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猜叔准确地对上了照片中但拓的双眼,一如那晚即使面对死亡也依旧清亮的不像话的双眼。
但猜叔又不敢想,有些事想的越多越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捆的人喘不过气。
指尖的火明明灭灭,猜叔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但拓的照片。
他从来没有告诉但拓,其实那天在医院他根本没有睡着。
少年是手握的那么紧,传来的温度烫的猜叔的思绪都乱了。
那是运筹帷幄的猜叔的后半生里唯一一次不知道怎么去应对的局面。
猜叔低头笑笑,熄灭手中的火,他好像总是拿但拓没办法。
但拓走后猜叔眼角的皱纹好像又深了些,他最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傻仔,记得要来梦里看看我。
翌日清晨,你从宿醉的头昏脑胀中醒来,惊奇地发现脸被洗得干干净净,手腕上居然还戴着一串绛红色佛珠。
你努力地回想昨晚的情景,只记得坐在桌边啃花生米喝啤酒,然后就看到了两个但拓。再往后面,你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猜叔昨晚睡得比你们都早,细狗吃多了跑肚也没功夫管你。你思来想去就只有但拓,会这么细心地将你送回房间,连脸都给你擦干净了。
你仔细端详手腕上的珠串,一圈不知道是什么材...
你仔细端详手腕上的珠串,一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佛珠,看起来个个圆润饱满,大小也刚好合适,不会显得太突兀。你并不懂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只觉得戴着还挺好看。
以往,你是没有在手上戴东西的习惯,因为经常要去野外考察,总觉得戴着饰品碍事,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看来,你并不是真讨厌手上戴东西,只是不喜欢被没有意义的物件束缚。
你看着手腕上的珠串,不由地想起但拓那张脸,眉眼逐渐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好像还挺会哄人的。
大约七点整,你下楼洗漱吃完早餐,就等来了卡诺万姐妹俩。猜叔默许了你教她们读书认字,小柴刀才敢把昔日叛徒的小孩领进寨子。
说是你教她们读书认字,不如说是你和她们一起,重新学习勃磨语。卡诺万和希莉谷都只会说勃磨语,但写这一块完全就是空白了。
而你对于勃磨语也只剩一些碎片记忆。不过,你好在是上过学的成年人,重新抓起语言学习这一块,还是可以胜任的。所以,一早上你都在和她们一起学习勃磨语,先从基础字母表和语音入手。
她们是你的发音老师,你是她们的书写老师。三人配合着一起学习,一上午倒是也颇有成效,很快就记住了几十种不同的元辅音,和五种不同的声调。
你煮了昨天冻在冰箱里的云吞,正好四个人一人一碗,还炸了一些豆腐当配菜。两个小家伙捧着碗蹲在角落里,似乎是更习惯这样吃饭。哪怕猜叔表现得很和善,她们还是只敢低着头跟在你身后。
你阿爸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一时兴起,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想读书?”
卡诺万攥紧手里的碗,有些惴惴不安地望向你,眼底的畏惧不似作假。你连忙握住她的小手,安抚式地对她笑了一下,示意卡诺万不用害怕。
“我们想……以后每天都有饭吃……不挨饿。”
她们确实并不懂,现在多认识几个字,对未来会有什么意义,只是想着可能会多一口饭吃,才克服了对猜叔的恐惧,来寨子里同你一起读书写字。
猜叔盯着两个孩子,神色有些怔愣,似乎想起了你小时候,最终还是露出笑脸,尽可能地保持和蔼,肯定道,“嗯,多读点书有好处。”
感觉到孩子们的惧怕,猜叔倒是也没有生气。其实,他清楚孩子是孩子,父母是父母。卡诺万姐妹的父亲背叛过猜叔,却并不代表这两个孩子也有错。
只是,在三边坡这种地方,手段不狠地位不稳,若是太温和对待叛徒,难保不会有人效仿。至于你想要帮助这两个孩子,猜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狠手段已经用过,也是到可以给一颗甜枣的时候了。
达班的制度是猜叔,善恶衡量的标尺也由他决定,恩威并施是他惯用的手段,并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女儿而改变。否则,达班还跑什么边水,全都来做慈善得了。
当然,从你回来到现在,确实给达班带来了某种积极正面的信号。因为,大家看到了猜叔的软肋,感受到他最仁慈的一面。有软肋的人才够鲜活,让人放心。同样,这种信号外人也能洞悉,亦或是猜叔选择让他们看见了。
傍晚时分,结束午后的英语课,你开始给两个孩子讲世界地图,介绍三边坡以外的世界。
但拓正好跑完边水回寨子,就看见你坐在台阶上,用一根捡的树杈子,指着地图上的一片蓝色海域,认真地讲解道,“接下来我们要飞跃地中海啦,这上面是欧洲,下面是非洲。非洲靠近赤道,横跨南北半球,这里有草原、沙漠、高山,也有和我们这里相似的热带雨林。而世界上最大的撒哈拉沙漠就在非洲北部,古埃及文明的发源地也在非洲……大概在这个位置,尼罗河流域……”
“堪姐,什么是古埃及文明?”卡诺万好奇地问道。
“古埃及文明是世界上古老文明之一,和中国、古印度以及古巴比伦构成四大文明古国,那里有……”
希莉谷突然激动地喊道,“中国,是阿爸老家吗?也是古老文明唉,Pii~”
年纪小的孩子,对父亲印象总是浅一些,连憎恨都不及姐姐深,卡诺万脸上的笑容消失,敛藏住眼底的好奇,生硬地回应道,“我不知道。”
你见状摸摸希莉谷的脑袋,察觉到姐妹之间的微妙气氛,又看见卡诺万微仰的下巴,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对中国充满好奇,便继续介绍道,“中国呢,是最古老的持续文明之一,发源地大概在这个位置,黄河流域。因为长期的贸易往来,中国文化也在一直影响着我们三边坡……比如,新年的红灯笼和对联,中午吃过的豆腐,都是从中国传过来的。”
希莉谷主动凑近地图,盯着你指的地方,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她试图从那片土地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举一反三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算从中国传过来噶?”
稚嫩的童言让你忍不住会心一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善意地解释道,“我们身上有一半的印记属于中国,以后有机会你们可以亲自去看看。那里,和三边坡是大不相同的景象……”
落日余晖洒落在你身上,宛如披上一层金色薄纱,温柔得几乎触手可及。孩子们脸上也映着那片橙黄的光辉,笑容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纯真质朴。
不远处,但拓抱着双臂,倚靠在老榕树旁,嘴角噙着一丝弧度,望着眼前的景象若有所思。
他的身影一半被夕阳逐渐拉长,与茂密枝叶交融,慢慢落入即将来临的暮色中。而另一半仍在未散尽的夕阳下,闪烁着与你同样温暖的光芒,似与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定格。
“堪姐,蛋托来啦。”希莉谷轻扯你的衣角,小声提醒道,“是不是要下课了?”
“好吧。既然我们希莉谷想下课了,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笔和本子记得带回家,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嗯,要练习今天背的元音和辅音。”卡诺万十分懂事地牵起妹妹,礼貌地同你告辞道,“谢谢堪姐,明天见噶。”
“我送你们回去。”你整理好教学用具,看着天色有点晚,还是决定送她们回家。
其实,姐妹俩住得距离寨子并不是很远,也习惯了在夜色中来来去去,自保能力不会比你这个成年人差。
只是,你总容易用看待普通孩子的眼光,对待卡诺万和希莉谷,觉得她们和世界上其他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
在场的四个人里,只有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另外三人倒是也默契得没有戳破。
至于但拓,他喜欢你眼里闪耀的那种光芒,那样的充满生机与希望。无论是你描述的世界,还是你给他带来的悸动,都在一点点滋养着但拓内心的幼苗,无声触动着最深处的柔软。
于是,他就像个尾巴一样,默默跟在你们三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等到将姐妹俩安全送回村子,但拓才与你并肩往回走,翘着的嘴角从始至终没落下。
你扬起戴着珠串的右手,在他面前轻轻地晃了一下,眼含笑意地望着他,语气不自觉上扬,“这个,是你送我的?”
“明知故问噻。”但拓以为你在故意逗他,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底,墨色眼眸犹存星辰,低沉的嗓音爽朗中偷藏着一丝羞怯,却还是主动地反问道,“那你还想是哪个送噶?”
你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假装仔细打量一番手串,故意拖长尾音嘀咕道,“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别人送的呢。”
但拓被你这无赖模样瞬间气笑了,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事情你是一点没记住。他突然擒住你纤细的手腕,轻轻往怀里一带,两人之间顿时只剩半拳距离,灼热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转。
这人你才一天没见,就不知道上哪儿去进修了。他故意微微倾身靠近,动作看似简单随意,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将你包裹在他的气场里,占有欲悄然滋生。
但拓垂眸与你四目相对,眼神炽热而专注,语气真挚得还有点委屈,“你咋个能比细狗心还大嘛,沾两滴酒别个把你卖喽,都不晓得噶。”
你严重怀疑眼前这个但拓是假的,他怎么会这么主动地靠近你?可惜,你这个酒量差,酒品一般的家伙,全然不记得自己昨晚的德性。活像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纨绔子弟,反过来还怪人家莫名其妙。
“怎么了嘛?我昨天喝多啦?不会吧……我平时酒量都很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居然还有点不相信,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眼里尽是因酒后断片的迷茫,羞红的脸颊仿佛还晕着一丝昨晚的醉意。
心大的人总是容易被偏爱,但拓顿时笑得有些无奈。要知道你现在满嘴否认的样子,真是和昨晚喝醉后,抱着人死活不撒手的状态没差了。
或许是因为暂时脱离猜叔的视线,但拓此刻的胆子比任何时候都大。他默默牵起你的右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胸口,绛红色珠串映入眼帘。
指尖触碰到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你立时感受到一阵急促有力的心跳,越来越快,也愈发强烈。他粗粝宽厚的手掌,覆在你细腻的手背上,此刻震动着你的不止是心跳。
“没关系噶,只要我记得就好喽。”
有关于昨夜,但拓缄口不言。短短一句话,他什么都没有提,却又像是诉尽了一切。他的语气太过温柔坚定,让听者不由地晃了神,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一切的不明确在霎时清晰。
“这个你要戴好,和佛牌一样,保平安噶。我过明天要克拉赞找货,也不能天天跟到你身边,你自己要注意到安全……平时不要一个人出门,出门要记得带着枪,还有细狗或者小柴刀噶……遇到危险能躲尽量躲,实在莫得办法就开枪……枪咋个用,你可还晓得噻?”
但拓仿佛是要出远门的家长,不放心留守在家的孩子,事无巨细地叮嘱着你。他居然生怕你一个成年人,在什么都有的寨子里,把自己给整出什么闪失来。
你享受着他的唠叨,不厌其烦地说着注意事项,言语里溢满了关切。他也似乎忘了,你独自在外生活十几年,有很强的自理能力,也有一定的安全意识,真不至于白目到这种程度。
然而,在这一刻,你们都有些过分沉溺于彼此的炙热,犹如在沙漠骤然遇绿洲的旅人,顾不上分辨真实与幻境,只想抛开理智与思考,满足眼下最纯粹的渴望,慰藉沉寂已久的心灵。
“但拓……”
“咋个了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你已经踮起脚尖,仰头用力地吻了上去。不同于前两次,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你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收紧臂弯,迫使人俯身低头。
你能感受到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灼热。你笨拙地想要加深这个吻,却总有些不得要领。所谓事不过三,这已经是你第三次主动了,再木讷的石头也该松动了。
但拓紧绷的身躯忽然放松,一只手轻缓地滑向你的腰间,慢慢地往自己怀里收拢,另一手悄然抚上你的后颈,温热的指尖落在你的桃心胎记上。
他腕间粗糙的麻绳手环和垂落的小珠,若有似无地轻蹭着你的皮肤,蹭得你脖颈有点痒痒,本能地轻启唇瓣。某人像是天赋异禀一般,竟学会了趁虚而入,亦或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一人不得要领,两人逐渐熟练,在一通温柔的探索摩挲后,但拓靠着微弱优势占得主动权。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与你的节奏无声交融。
夕阳已然沉落,暮霭笼罩林间,隐匿着一双缱绻的身影,草木虫鸣皆成爱人见证。
终于,月亮挂上树梢,星星开始闪耀,你们牵着手回到寨子,刚一进门就被细狗逮住,仔细地审视起来。
他带着一种怀疑所有的态度,眯起眼睛盯着你的脸,又瞥了两眼但拓,突然神秘地凑上前,问道,“你们……咋个……可是喂蚊子克了噶?肚子不饿嘛?到饭点咋不早点回来吃饭噶?我都等得快饿死喽。”
你:……
但拓:……
你们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抬手,摸了一下微肿的嘴唇。
此时,你和但拓忍不住对视一眼,惊觉彼此动作同步得令人发笑,随即默契地看向细狗,齐声回应道,“不饿。”
“不饿?你们脑壳莫不是起泡了噻?小柴刀今天做了烤鸡,你们居然讲不饿,真的是莫得一点口福噶。算喽,爱吃不吃,我一个人都吃喽。”
说完,细狗就自顾自快步走向饭桌,从善如流地坐下扒一个鸡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你们真应该庆幸每次在寨子门口,刷新的NPC都是细狗。不然,换个人早就看出你俩的不对劲了。
这一晚上你和但拓坐在前厅,只要一对视就憋不住笑意。他面对愈发无法克制的嘴角,只能默默拿起酒瓶子,不停地给自己灌啤酒,润润干涩发痒的嗓子,顺便也清醒清醒。
索性今晚猜叔并不在寨子里,不然又得好生恼火一番了。象龙国际陈会长请他私人聚餐,并且言明只能带沈星一人前去。细狗对此颇有微词,吃大餐这种好事,凭莫子只让沈星克。最终,还是小柴刀用烤鸡把人给哄高兴了。
陈会长这个人实在有意思,他邀请猜叔前去赴宴的目的,非常简单明了——让陈洁牢底坐穿。别人都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陈昊这里就是,有利可图你是我姐,挡我财路亲娘也不行。
所以,正是深谙陈昊的这种心思,猜叔才会当着觉辛吞的面,那样斩钉截铁地表达立场。因为,损失一个陈洁对于象龙国际,以及达班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更何况,陈昊这个心思缜密的人,已察觉到陈洁的叛变,姐弟反目是迟早的事情。现如今,他只想看看那所谓的銮巴颂,花大力气买通陈洁,还会不会费劲捞她出来。
陈会长正愁找不着人扣屎盆子,这送上门的背锅侠为何不要?基金会他自会想办法整合清楚。他手里还有商会的许多烂账,既然陈洁要以这样的方式撕破脸,陈昊并不介意给她多添一抔黄土。
勃磨的司法系统看似有正规流程,却更像是一堆无用的装饰。只要钱到位了,案件审理、推进和判决,都只是某些人一句话的事情。而陈洁的案子,恰巧明里暗里的势力都在虎视眈眈,想要探一探这趟水的深浅。
于是,开庭审理被定在一周后,而你作为受害人将要出庭指证。这也意味着你的身份,不再是不能说的秘密,将会曝光在公共视野之下。
不过,这个案子重要的不是你,也不是陈洁,而是最终的裁判结果。黑恶势力想以此窥探政府的决心,所谓的正义阵营也在蓄势待发。
七日后的审判,不过是一场精心粉饰过的权力博弈,所有人都是赌桌上的筹码,各有不同的价值罢了。
电视剧15集,猜叔烫沈星,有多带感我就不说了,小人狂喜。
绝对是经典,改不了一点,我这个故事从拓子哥给沈星涂药开始往下发展。
气氛都铺到这了,只烫一下怎么够
-----以下正文-----
“痛?痛就忍到起。”但拓给沈星涂烫伤药,横着眉毛,嘴上不留情面,下手还是尽量轻柔。
“是……”沈星疼出一头冷汗,老实反省,“都怪我,没摸清他们的底细……”...
“是……”沈星疼出一头冷汗,老实反省,“都怪我,没摸清他们的底细……”
被猜叔抓着胳膊,当着岩白眉的面,摁在茶壶上狠狠烫了一回,指出D场背后的势力纠葛,沈星知道自己痛的一点不冤枉。
“这些都不说,你为哪样要帮岩白眉讲话?”但拓没好气地问他。
三边坡的势力错综复杂,各路大佬都是人精,很多时候他也看不清这背后的道道,但他只有一条——信猜叔。
猜叔指哪他打哪,懂或者不懂没关系。
所以,他不能理解的是,沈星怎么会跟外人站在一边。
“拓子哥,是我犯浑,你要是有气,再打几下也行。”沈星被他说的更生惭愧,平举出两只手臂,表示出诚恳的态度。
红彤彤的一大块烫伤,涂了药膏仍在散发热气,沈星一张汗津津的小脸,看着惨兮兮的。
“你到底为哪样嘛……”但拓叹口气,还是狠不下心,避开先前的伤,轻轻在沈星小臂上落下一掌。
痒痒的,麻麻的,就是不痛。
沈星更不好意思了,“其实是因为郭立民……”
“郭立民打残了世纪酒店的人,酒店的人拿这个来威胁沈星,让他帮岩白眉讲话。”猜叔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说出了但拓追问的真相,一双鹰目盯住沈星,问他,“对吗?”
“是,猜叔,您都知道了。”沈星局促地站起身来,捂着手上的伤,低头认错,“这次是我的问题,不知深浅。”
但拓脸色变了变,偷眼去看猜叔,也不免紧张起来,是一时义气上头,还是私心叛主,全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电光火石之间,但拓已经在想,如果猜叔当下就要清理门户,他怎么冲上去拦,怎么把证件给沈星,让他开什么车出寨子。
就在他计划到沈星如何出关回国的流程时,猜叔走到桌边坐下,缓缓开了口,“那确实,烫你一下不算冤吧?”
“我认罚。”沈星立正低头,没什么别的好说。
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但拓暗暗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他反而开始想到,要真帮沈星逃回了国,自己在猜叔这边该怎么收场。
像上次那样拿枪顶住自己?仗着猜叔不可能让他死,确实太没诚意了,再这样耍赖但拓自己都不好意思。
要不让貌巴把自己吊到树上,给猜叔抽一顿算了,总要有个交代,也让别人都看一下,违逆猜叔的后果,不然沈星就这么跑了,猜叔的面子哪里搁,以后其他人也都学他的话,达班还怎么管。
至于自己,最多吊个两三天,猜叔肯定要心疼的,只要沈星安全到了国内,自己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沈星这样的个性,就算这次侥幸过关,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肯定还会触怒猜叔,在脑子里想好了这一套逃跑后顶罪的方案后,但拓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阿星就是太单纯,才会被人利用,猜叔你放心,我也教训过他的,以后肯定不会了。”他走上前来。
但拓一句话,直接逗笑了猜叔,“教训?喺边?我点冇睇到?”
“明明打了噶……”但拓抓着沈星的胳膊来回翻看,面露囧色。
沈星被他整的也有些窘迫,尴尬地抽回手臂,“这次我确实错了,猜叔您想怎么教训都行。”
“噢……”猜叔闻言起身,在屋内踱起了步子,“是该记个教训……”
但拓又捏起一把汗,暗怪自己鲁莽,非要提什么“教训过了”,要不然也许这事烫一下就能翻篇。
“刚刚夏文镜来了,问赌场的安排……”猜叔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紧接着又回到了当前的主题,“但拓啊,你觉得应该给他什么教训?”
但拓此时说什么都是给弟弟讨苦吃,低着头不愿开口。
“我看……你就把他绑到外面树上去吧……”猜叔也不指望他会回答,直接下达了自己的指令,“抽几下,吊两天差不多了,也别弄到要去医院。”
“吊起来打?”但拓的心跳狠狠漏了几拍,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看穿了,这是什么可怕的默契,他宁愿不要。
“好。”但拓求情的话还没出口,沈星那边已经应下了。
“阿星你……”但拓还想说些什么。
“拓子哥,你没听见吗,夏文镜来了。”沈星的眼里透着狡黠,明明将赴刑场,却脚步轻快,“赶明儿从树上放下来,我肯定不用管蓝琴这摊子事了。”
但拓跟在他身后往外走,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者说是猜叔的意思——当众惩罚,沈星失宠,蓝琴易主。
未完待续……
小圈,误入快跑
对剧情顺序做了一大点的改动,
自割腿肉,大家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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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我领罚,你咋个处置我都可以”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他活该”
“啪”
“这个事情到此为止”
午后的达班格外的安静,连飞鸟都乖乖的站在枝头休息,再遇上个好天气,阳光映在河岸边,在追夫河上漾起波光粼粼。
但拓蹲靠在竹门上,半低着头盯着缓缓流淌的追夫河,湖光的倒影,一孔一孔的打在脸上。
其实三边坡挺漂亮。
但拓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荒谬的想法。
嘭
但拓滑坐在地上,深深地把头埋......
但拓滑坐在地上,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前,还是被发现了。
平地响惊雷,鸟做四散逃。
果然,没有人能真正骑到他的头上。
但拓突然起身,右手死死的按在后腰的枪上。猜叔不会杀人从不用第二枪,这枪是谁开的。两步跨出门去,却只看见细狗蹲跪在地上,正在拔白孔雀的羽毛。
“你咋出来咧,拓子哥”细狗听见脚步声迷茫的抬头,“没拔没拔,嘿嘿,我就摸摸”看见是拓子哥又讨好的笑笑。
不对,细狗他们都没动,还是猜叔,刚才内枪是逼供,这枪就是知道真相了。
但拓盯了一眼竹屋,颓唐的笑了,扭头往回走,端端正正的跪在小竹屋中间,无助的低头,我要是猜叔,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可有控制不住的产生一丝幻想,可是那是猜叔呀,他会原谅我的。
竹屋里,看着躺在地上的中国人,猜叔心里生出了一种异样,枪顶头上不买人,这样的小孩三边坡不多见。
“先吊起来,看好他”
猜叔点点了地,吩咐小柴刀,扭头向门外走去,随手将枪塞给看门的白头发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屋里走。
去看看内个祸根吧。
“猜叔,我领罚,你咋个处置我都可以”听见猜叔左脚跨进屋门,但拓急急的开口认错。
看着跪在地中间的小狗,猜叔冷哼了一声,只有惹祸了才会低眉顺眼小狗是不值得同情的。转过身,面对但拓缓缓坐下,平静的开口,“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是我,我”
“一定不是你,你没这个脑子”
猜叔打断但拓的话,反复默念,控制,冷静,不能上来就打孩子,给孩子打怕了就不交心了。
“你知不知道人家在利用你的手,来摆脱自己的麻烦,借刀杀人”
小狗抬头,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高兴,猜叔没有怀疑自己诶。
“不是,是我,是我再利用他,昂吞不出掉的话,我对不起家人”
蠢货,猜叔低头,猜叔咬牙,达班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怎么一个个都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呢,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打孩子非把孩子打坏了不可。
“我同你讲很多次了,你没听进去一个字,你当耳旁风呀”
得到信任的小狗,好像开了什么神奇按钮,突然癫狂。
“猜叔,背着你做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昂吞他必须死,今天这个是他咎由自取,他应得的,如果没有他我们可以去找其他的供酒商”
猜叔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过身一眼都不想看这个虽然跪着但依旧犟嘴犯糊涂的憨狗,拎起水瓢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凉水,用凉水控制住想要抽死小狗的心。
小狗不死心,膝行两步跪在猜叔身边,“真的是我,你罚我吧”
理智的弦随着巴掌声一起断了。
世界安静了。
憨狗就得巴掌教。
猜叔恨恨的想。
“你脑子是一点都不动吗,但拓”
“就你还利用人家,这样的计划是你能想出来的吗,你能想出来的就是拎枪把昂吞打死,你的脑子转筋吗”
“这个事情事发了,人家可以说是被你,被达班胁迫的,毕竟是你把人家带上仓库的,卖了你人家未必不能留一条命。就算没人发现你俩的小动作,假酒的事情也得是你,是达班扛着,和人家一点关系没有”
小狗被吼愣住了,失力一样的跪坐在地上,这些事情的发展他好像从来没细想过。
看着懵懵的小狗,猜叔怒火更盛,扔下水瓢,抓起门口堆放的竹条,胡乱的往小狗身后拍。
“冲动冲动冲动,脑子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霍霍”
“我跟没跟你说过,任何事情都要问过我,你的舌头要是不会用,就送给温梭”
“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是吧,再不听话你就滚”
但拓吓得一抖,不管合不合规矩,死死的抱住猜叔的腿。
“猜叔,我错咯,我真的知道错喽”
“这回我真的动脑了,我已经找到路子了,麻姐的四爷,四爷现在是麻姐最大的边贸老板,而且他的就都是四保硬通货,那个中国人就是路子,他欠四爷的手下一百多万还不上,可以他拿去换酒,可惜他死了”
“猜叔,我知道我不应该背到你做事,我认罚,你罚我,你罚我,就是别不要我呀”
猜叔低头看着吓坏了的小狗,叹了口气,还好,虽然脑仁不大,但胜在还听点话,还能救,抬手扔了竹条,准备拔出腿,拉开距离坐下,好好和小狗讲道理。
但拓不明白猜叔要去哪,就知道猜叔这次不要他了,死死抱着猜叔腿不松手,鼻涕眼泪抹了猜叔一裤子。
猜叔用力抽了抽腿,放弃了,轻轻地拍了拍但拓肩膀。
“阿拓,放手”
死孩子,劲还挺大。
“我不,放开你就不要我了”
小狗不明白,小狗不松手。
“不听话?”
猜叔的耐心告罄,脸黑的吓人。
但拓倏地一下松开手,惊慌的看了一眼猜叔,又快速的把头低下,不敢和猜叔对视。
猜叔坐在藤椅上,看着但拓,一米八几的块头缩成可怜的小小一个,升腾的火气松了半分。
现在讲什么道理,他都是听不进去的。猜叔想,还是先安抚一下吧。
“好了阿拓,是我话说重了,没准备不要你,但是道理你要好好听”
“我听我听我都听,只要你别不要我”
“不要插我的话”
猜叔隔空用食指点了点小狗,威胁道。
小狗不敢插话,疯狂点头
“阿拓,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这么莽撞,中间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要不要将酒厂的事情告诉他。
“不管要干什么,只要你想行动,都要先问过我。像今天这种事情,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不问过我就擅自行动,会让我们很被动,貌巴是怎么死的你不记得了吗”
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
“很多事情不要自作聪明,你是要给细狗他们做个表率的,而且你代表的是达班,你的手段不周全,漏洞百出,是想要达班万劫不复吗”
“听话没有,脑子没有,你有什么,你凭什么?”
猜叔每多说一句话,但拓的头就往下低一寸,听见万劫不复四个字,但拓终于忍不住
“是我对不起达班,是我不配跟到你,你打死我吧”
回首摸了一把枪,发现被卸了,又捡起地上的竹条,疯狂的往身上抡,决意要抽死自己。
猜叔看着第三次暴起的但拓,深觉无奈,今天估计阿拓是学不会动脑和等待了,没关系,皮肉记住也行,有些孩子教起来是得费点力气。
“好了够了,家法规矩不是你这么践踏的”
看着还不停手的但拓,猜叔沉了沉脸,抢过竹条,狠狠的挥在但拓脸上。
“我很少动你脸,但是这种话我再听见一次,嘴给你抽烂”
“伸手”
(速打,在隐藏结局)
这两个字就是放不进来,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一点不影响剧情嗷,就接着看就行
看着小狗肿的像发糕一样的手心,从嘴角延伸到耳朵的肿痕,和耷拉脑袋的小样子,猜叔还是心软了。
“好了,不打了,捧着去院子里跪到晚上吃饭,想想以后怎么行事”
小狗蔫蔫的回是,猜叔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忍,傻孩子,很多事情你还没想明白,但,还好你想不明白。
“昂吞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死了就死了,动我身边的人,让他给貌巴偿命不为过,酒厂我再想办法”猜叔摸了摸小狗种种的的脸,简单检查了一下脸上的情况“只是你,以后无论什么都要问过我,不要再贸然行事了。”
小狗眼睛一亮,问问问,别说其他事,就是以后上厕所都问。
猜叔温柔的揉了揉小狗头,顺毛小狗乖顺的在手心蹭了蹭。
“小惩大戒,要罚你在联系好新的供货商前每天抄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别只长个子不长脑袋。”
小狗眼睛又暗了,要不还是再揍一顿吧。
看着小狗的样子,猜叔突然来了兴趣。
“吃了教训好好写,每天我是要查的”
小狗不想写,小狗不敢说。
轰隆隆隆隆。
打雷了。
猜叔站在二楼房间里静静注视着跪在原地反省的但拓
小的时候膝盖没力气,总是跪的东倒西歪,现在倒是跪的板正,到底还是长大了,有主意了。就是脑子缺根筋,也不知道下雨了知不知道往屋跑。
跪在地上的但拓听见雨声,准备抬头看天,正和猜叔温柔的眼神装了个满怀,冲着猜叔咧嘴笑。
猜叔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那个中国人就留给阿拓玩吧,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只看见猜叔模糊身影,小狗想,猜叔还是放不下我,雨大寒气重,一会吃饭得给猜叔煮碗姜汤。
啊啊啊啊
小狗心里只有猜叔
猜叔心里全是小九九
训狗达人,pua大师
不过一早上,你亲了但拓这件事,就被细狗传遍整个寨子,连河对岸守村老大爷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阿舅,这个大嘴巴是怎么说的,传到后面越来越邪乎。
说什么你对拓子哥霸王硬上弓,给人弄得面红耳赤,连句完整话都说不上来,怕是勃磨语咋说的都给忘了。这一上午,但拓支支吾吾得不知道在羞什么,连梭温说话都比他利索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雷厉风行的但拓,竟然会如此纯情。不光是你没有料到,连细狗都...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雷厉风行的但拓,竟然会如此纯情。不光是你没有料到,连细狗都觉得新奇,他都没见过这样的但拓,居然被你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给撂倒了。
要说三边坡这种地方,连孩子都不一定纯良,但拓怎么可能这么青涩纯情?他在达班摸爬滚打多年,周围是一帮烟酒都来,还偶尔爱说点荤话的男人,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了。
总之,连你阿爸都觉得但拓奇怪,却也只是看破没戳破。反正,猜叔已经打算让但拓继续去跑边水,不让他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了。
但拓这一早上都跟丢了魂似的,鞋带系错边,还没吃饭就先擦手,把葱姜水当白水喝,反正是哪哪都不对劲。
其实,他起初是震惊,然后有些欣喜,随之而来就是惊喜过后的虚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感。但拓坐在寨子后面的竹林里,隔岸望着那位白发老头,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酸涩滋味。
没有冬季的三边坡,仿佛单独给但拓下了一场大雪。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视若珍宝地捧在掌心,从初见好奇逐渐到亲近,想要竭尽所能地呵护着,却又害怕自己粗糙笨拙,会令其消融得更快。
他不是稚嫩懵懂的少年,对男女关系也有自己的理解。至少,在三边坡这样弱肉强食的地方,谈爱是极度奢侈的存在,但拓见过太多快餐式的肉体关系。不然,他也不会提醒阿星别着了刘金翠的道。
每当夜幕降临,三边坡多的除了赌徒瘾君子,就是各色饮食男女,在酒吧歌厅霓虹灯下来回穿梭。他们耳鬓厮磨只为纾解欲望,天亮后又各自散去,什么也不会留下。
这里的人习惯用交易权衡一切,欲望驱使人们互相靠近,货币可以是金钱、毒品、肉体、亦或是情感。开头的终归不会是爱情。
至少,但拓从未见过纯粹的爱情,就像三边坡没有冬季一样。
所以,他并不是害羞,而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样好好回应。纯真的情感,和善良的人一样,在三边坡注定是脆弱易碎的存在。但拓知道自己已深陷泥潭,注定无法抽身,他又凭什么将你牵绊住?
然而,但拓也不可能做伤害你的事情。他演不了那种故意说狠话气心上人,逼迫对方主动放弃的戏码。说到底,他就是一个襟怀坦荡的性格,做不来那些绕弯子的事情。
于是,但拓只能对着地里的虫,水中的鱼,树上的鸟,默默纠结着心事,诉说着挣扎与矛盾。而事实上,但拓在你第一次亲吻他时,就已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你。
但拓的感情观很简单纯粹,是尊重,是珍惜,是呵护,是希望彼此能过得更幸福。在三边坡,爱不能够只是“在一起”三个字,那样的单薄无力,随时会被现实击垮。
比起他的百般纠结,你却变得更坦荡无畏,也并未因暂时遭到冷遇而颓丧。无论但拓如何回应,你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与拒绝都不重要。你只是想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意,仅此而已。
当下达班前有虎后有狼,背地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恶鬼,并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时机。你也不是得不到糖吃就会哭闹的小孩,只是遵循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尽可能不留遗憾罢了。
不管发生什么,但拓至少能知道,你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他。人无法预知未来,也掌控不了命运。你唯一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人,不止是对但拓,还有阿爸、舅舅,以及真心实意待你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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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把自己关在茶室许久的猜叔,将你单独叫进屋里,父女二人难得推心置腹,深谈了一番。你和阿爸在某些事上终于达成共识,要顺藤摸瓜,借水行舟。
不过,他并未将事情的全貌告诉你,只透露出一些琐碎的信息,例如毒贩想利用艾梭这条冷链运输走毒,陈家可能想在銮巴颂和逻央这两头通吃。
猜叔还告诉你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猜测陈洁背后的林业生态部的内线可能是——当年勃北将军的老部下之一,目桑。这位也是一个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人。
目桑是在勃邦这片山林里长大的,熟悉整个三边坡的局势地形,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惜脾气性格太过古怪,人缘并不是很好。随着地位越爬越高,目桑自然就起了另立山头的心思。
所以,他在那场关键的内战里出卖了勃北将军。后来,他也因为当叛徒的事情败露,被人乱枪打死丢进了磨康河里。如果,那场战役没有失败,勃北将军一路南下,不知道又会是何种局势。
猜叔原以为目桑早就死在那场内战里了,可现在看来这个人或许根本没死。目桑同你祖父是有过节的,当年如果不是你祖父出现,勃北将军的医生也就是你阿嬷,可能就嫁给目桑了。
后来,猜叔在勃北将军底下当兵,年纪轻轻就一呼百应,让他这个将军副手逊色不少。目桑打心底就不喜欢,甚至痛恨Leekpai家族,这样的外来华裔。
所以,陈洁能把远在英国的你找出来,仅凭新扬光基金会是远远不够的,背后一定有人在助力,还是一个对Leekpai家族很了解的人。而目桑这个和你祖父一辈的人,就是看着猜叔长大娶妻生子的。
如果不是他,猜叔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够这么心思歹毒,环环相扣地将你从英国骗回来。而且,猜叔为人处事一向圆滑,几乎没有主动结过仇。不过,猜叔当年为你出国的事情确实求过人,还是目桑的死对头基提蓬,可这个人是绝不会出卖朋友的。
基提蓬曾经也是勃北将军的部下,以前在军队里做财务管理,后进入新政府财政部门工作。你祖父救过基提蓬的命,猜叔就利用了这层救命之恩,求着人家帮你办成了出境手续。
后来,这层政府关系猜叔就再也没有提及过了。毕竟,挟恩图报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也有违祖父的教诲。再加上,基提蓬和目桑不一样,他本身是一个相对正直的人,不喜欢有人拿他来攀关系走捷径,更反对猜叔做跑边水的生意。唯独帮猜叔送你出国这件事是一个例外。
既然,有人能帮着送你出去,也有人能利用系统信息,用钩子将你给骗回来。可让人想不通的是,目桑活到现在应该也七老八十了。他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为何还要揪着猜叔一家不放?
而且,目桑若是真要弄死Leekpai家族,那么早在几十年前,就可以利用权力将人碾死了。等到七老八十再来寻年轻时的仇,未免有些太荒谬了。猜叔和你都还没有琢磨清楚这一点。
但是,有一点你们父女俩都非常明确,政府的力量在介入銮巴颂和逻央的斗争,至于真正站在哪一边就很难说了。因为,勃磨的政治局势并不稳定,今天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明天也可以另立保守政策。
审时度势,选对立场,很重要。
“阿爸,係你講嘅嘛,假作真時真亦假。我係你個女,呢件事淨係我可以幫你。”
『阿爸,是你说的嘛,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是你女儿,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你。』
“咁我應該點同你阿媽交代?”
『那我要怎么和你阿妈交代?』
“嗰啲都係死咗之後嘅事啫。我哋要先諗住眼前啦。”
『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啦。我们要先考虑眼前嘛。』
“……”
雨季总是要来的,今年三边坡的雨季,比以往来得还要早一些。
傍晚时分,突然降下一阵暴雨,狂风卷着水珠打得窗户哐当作响,像是要重新给这片土地洗牌,冲刷着腐朽与沉积已久的泥垢,试图将所有的压抑与罪恶洗去。
此时,你正在一楼隔出的昆虫工作室里,观察着前不久但拓捕来的那几只拉赞角蛉。这些小家伙的生命力令人惊奇,它们并未因人为因素的介入,而改变自己生命周期内的行为轨迹。
每一只拉赞角蛉,准确来说是每一对,都在模拟生态箱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繁衍工作。甚至,在某些隐蔽的树叶底下,已经有新生命悄然诞生,不出三四周可能就会有幼虫破茧而出。
无论大环境如何改变,拉赞角蛉所有的行为轨迹,只为完成一个目标——延续生命。在短暂的生命周期内,如此执着于族群繁衍,仿佛在与自然法则进行无声抗衡,昭示着它们的命不止于此。
你蹲在透明的生态模拟箱边,专注地记录着角蛉的生态行为,以及目前的繁衍数量,竟没有留意到雨水从窗台,渗进屋里打湿了半张书桌。
等你发现的时候,桌上摊着的书本已经湿透。你手忙脚乱地开始移动书桌,却没有发现桌脚卡在墙角缝隙里,只是着急地生拉硬拽,桌子依旧是纹丝不动。
你正准备弯腰查看情况,一双湿漉漉的手,忽然就搭上桌面,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来噶。”
但拓浑身湿透地站在那,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卷曲的发尾还在不停地滴答着雨水。他蹲下将扣着的桌脚先拔出,然后闷声不响地拎起实木桌,挪到淋不着雨的另一侧,重新摆放好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这间简陋的工作室,还是但拓亲手布置的,除了你的昆虫生态模拟箱,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心思。
起初,书桌放在窗边是为了更好的光线,没有想到雨季来得这么快。卡进墙角凹槽的桌脚,是为了你伏案工作时,桌面能更稳固方便写字。
原本他今天并不打算回寨子,可是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还是让他放心不下跑回来。而你果然在工作室里和这张沉重的书桌费劲拉扯。
你察觉到但拓的躲闪,可看他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占上风,随手抄起一块毛巾,主动递过去说道,“擦擦吧,别感冒了。”
他本能地想要接住,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手,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礼貌客气地婉拒道,“莫得事噶,我皮糙肉厚。”
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将他放在烈火上炙烤,看着他痛苦纠结,深陷于爱与不爱的复杂难题中。在生存困难的时候,谈及情爱总显得太过轻率。
可人就是靠情感维系在一起,建立家庭扩张族群,团结一致抵御万难。你坚信比利益更稳固的,是真挚的情感,无论爱情、亲情或是友情。
最终,你轻叹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着,给他主动递上台阶,缓和气氛道,“早上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个人呢,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最爱和阿爸唱反调了。”
原本神色复杂挣扎的人,却因着你这一句话,忽然抬眸望过来,眼底露出一丝诧异,还有境遇逆转后的莫名失落。但拓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留神就跑出一句心里话,“你还准备喜欢哪个?”
“明天再说喽。”你潇洒地耸耸肩,将毛巾盖他脑门上,强硬地呼噜两下,微微翘起嘴角,不算温柔地说道,“不过,今天可以先喜欢你。”
但拓倒是没再拒绝,只是安静地垂下脑袋,任由你随意地摆弄着,压着有些抽动的嘴角,忍不住嘟囔道,“你这是为哪样嘛?”
他那份挣扎与无措的心情,已经被你这略显粗鲁的动作,和轻松的言语给冲散大半,眼里又重燃起光亮,逐渐变得更坚定。
和但拓待在一起,你从来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揣测他的想法。他的情绪总是直白得一目了然,在意什么,纠结什么,全部坦诚地摊开摆在明面上。
他不像阿爸那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常让人感觉不被信任,总是欠缺一些安全感。
给人擦干头发之后,你牵着他走到生态箱前,轻声说道,“你看这些拉赞角蛉,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一样能活得很好。”
但拓闻言蹲在玻璃前,透过湿润的雾气,看见匍匐在青苔上的角蛉,彼此轻碰着对方的触须,不知道在默默交流着什么,像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某种仪式。
“但拓,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赌两个月后,生态箱里会孕育出更多生命,不止这十二只拉赞角蛉。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它们的生命得到延续,那时我再向你要一个答案,好不好?”
他目光怔怔地注视着你,心里明白你指的是什么答案,也因眼前的微小生命,产生了一丝触动。但拓以为这些虫子,一旦离开热带雨林,可能就活不了太久,却没想到被你养得很好。
你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有魔力一般,轻柔却不容忽视地萦绕在他耳边,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情感逐渐冲破自我防线。
但拓曾经常用来骂别人的“卵鸡枞”,倒是头一回能适用到自己身上。他做了一上午的心理斗争,在你面前瞬间化为乌有,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自嘲一笑,抿着干涩的嘴唇,答应道,“好嘛。”
尽管,但拓始终未能从这片密林看到出路。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你的话,更抑制不住心底最真实的情感。他就如同这拉赞角蛉一样,本能想靠近温暖的光亮。
在你出现之前,但拓想过的美好生活,最多也只是能带着阿妈去拉赞那边养老,送侄儿尕尕到安全和平的地方读书。
可自从你出现之后,但拓开始慢慢变得贪心,对未来的期待也变得越来越强烈。现实却时不时给他浇冷水,让人的心总是摇摆不定。
兴许是憧憬太过美好,但拓还是没有按捺住内心的悸动,轻轻勾住你的指尖,动作带着几分试探与眷恋,终于向你主动迈出一步。
他的眼神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害怕会打破这短暂的美好,语气真诚直白地问道,“那你今天先喜欢我,明天能不能变得慢点嘛?”
“我的答案,早就给你啦。”
你回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着光,笑得很温柔。
*小圈预警,圈外人员迅速撤离!(当然由于写文磨叽,这篇还没到值得预警的地方)
*小学生文笔预警
*ooc预警
*背景来自毛攀挑衅拓沫星子甜蜜干饭时光,但很有反差感的是没忍住脾气拓子哥反而很冷静的拦下来了,这一看就是小时候被某猜管明白了。当时看的时候就对这个点很感兴趣,深挖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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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20岁生日怎么过的但拓不知道,但自己的20岁生日,是在猴场看猴......
其实但拓本来对生日没什么感觉,直到四年前跟了猜叔。猜叔总说生活每个日子都有意义。自己也就这样被达班的兄弟带着过了四年的生日,彼时的三边坡较几年后更显物资匮乏,但猜叔还是会凭借自己的关系为每一...
其实但拓本来对生日没什么感觉,直到四年前跟了猜叔。猜叔总说生活每个日子都有意义。自己也就这样被达班的兄弟带着过了四年的生日,彼时的三边坡较几年后更显物资匮乏,但猜叔还是会凭借自己的关系为每一个过生日的达班兄弟搞出来一个类似蛋糕的东西,所谓的蛋糕胚有些发干硬,像是和过期饼干混合着搞出来的,奶油吃一口能甜腻到心里。但是大家都很高兴,过了生日就是新一岁,日子一岁比一岁好,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当然好的不只有达班,还有山里的df,估计逻央最近生意不错,否则也不会一时激情上头想吃野味,本来达班运的只是些普通吃食,现在工作任务多了一项——运些山货给山里尝尝鲜。几经辗转找到一家供货商,主营业务是猴儿,附带一些穿山甲,小鳄鱼什么的,反正野味儿在这儿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些。管事的叫“猴王”,也就比但拓大了个五六岁左右,养了三只白眉长臂猴,管他们叫儿子,别人遛狗他溜猴,也因此得了个猴王的称号,但是他也只喜欢这三只猴,剩下的都只是他的买卖,对这点,但拓觉得憨不碌出(傻),这就是纯纯自己哄着自己玩的。
连寒暄带谈正事差不多快一个点儿了,但拓瞟了眼表,现在一点多,吃点东西开回去差不多得晚上四五点,好好的一天搭进去,嘶......怎么想怎么烦。抬眼看猴王还在那儿精笑着磨叨“哎呦坤猜,这个价我真的亏的很嘛!”猜叔还得撑着笑在那儿回“诶呀你当给我个面子了啦,这也是你给山里表现的机会。”
啊.......心烦。但在场心烦的似乎不止但拓一个,还有猴王怀里抱着的“好大儿”,那猴从刚开始趴在主人怀里已经演变成上下翻飞了,现在正够着往茶桌上爬呢。但拓戳戳小柴刀“你看嘛,那东西有啦样好的嘛?我搁着老远都闻到它那腥臭味儿了。”小柴刀扣着手头都懒得抬“我觉得,他们不是为克(去)吃,不然赚愣个多钱,往哪处克花嘛?”
但拓深以为然,定定呆在那儿和小柴刀愣神,正琢磨着家里那边做什么好吃的呢,就听见“嗷唠”一声,猴王怀里的猴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上猜叔,顺着胳膊挠了一把飞身就跑,正奔着自己这边儿来。而猜叔捂着胳膊,似有洇红。小柴刀那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拓子哥一道残影“飞”出去,等看清时拓子哥已经一手拎着猴一手指着猴王,挡在猜叔面前了。猴王也愣了一下,等看到宝贝“儿子”在但拓手里被揪的滋哇乱叫时下意识,举枪用枪托朝但拓砸去。
“倾生意用得上咁剑拔弩张嘅咩?”(谈生意用得上这么剑拔弩张的吗?)猜叔抬手,一把抓住猴王的腕子,笑的一贯温和,眼神却明晃晃透着“再敢动枪口会朝向你”。猴王不傻,转着枪托将枪别回腰间。猜叔拍拍但拓才示意放了那只猴子,但拓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在猜叔的一记眼风下将猴子丢给猴王。猴王确认猴子只是受了些惊吓后,眯着眼呵呵冷笑着“骚瑞啦,猜叔知道的嘛,我儿子和猜叔手底下的这只~一样重要的啦~一样的角色坤猜谅解一下啦”
但拓听着所谓“这只”对自己的明显指向性,下意识想朝猴王扑过去,猜叔眼疾手快一把按在人肩膀上“总之货呢,是山里头要的,价儿呢也是山里头定的,买卖不成大不了换家做咯,但是你要拿的货山头还会给你放多少,也不一定了,你还是看看自己要保哪个吧”
猴王愣了一下,这是一个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思考题,于是挂上那慵懒的笑意“好吧,那就看在猜叔的面子上咯~以后每月两次来我这边拿货,会有单独三箱孝敬坤猜嘛”
猜叔却是不想应承了,丢下句告辞就拉着但拓小柴刀要走。但拓挣吧两下,还是被猜叔押上了车,在车发动那一刻他瞟见猴王阴狠的笑意,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忙低喝一声“猜叔,为啦样不让我抽他嘛!他管不起辣只猴那我克替他管!”猜叔随手就着但拓干净的衣摆擦去点点血迹“好啦,小寿星公系唔嬲,而家我哋返去过生日,小柴刀快啲开,屋企一阵间等紧啦!”(好啦,小寿星是不能生气的,现在我们回去过生日,小柴刀快点开,家里待会等急了)
葱蔚洇润,枝叶扶疏。皮卡顺着路往达班赶,路边的丛林显然吸引不了但拓,他就那么不错眼的盯着猜叔的胳膊,反倒是猜叔不适应了,拍拍小孩的脸“有病丫你,五分钟嘞,唔攰吖嘛”(有病啊你,盯五分钟了不累嘛?)但拓仍然不错眼珠的摇摇头,猜叔透着那双闪着火的眼睛感受到了小孩的那颗心,倒向受伤的是但拓,宠溺拍了拍小孩“要你去帮佢理?山里嘅“老虎”会医住呢只“猴王”嘅”(不需要你去帮他管,山里的“老虎”会治住这只“猴王”的)但拓眉间闪过一丝讶异,但仍旧气鼓鼓顶到“山头才不管辣些,楞个事情就是我们自己吃亏。”猜叔的笑透出些无奈,算了,不跟小寿星计较,有些事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懂得,索性强把他按在怀里,揉着那一头长发睡去。
但拓被迫窝在人怀里冷眼瞧着那一道爪痕,仿佛撕扯进自己心里,形成一条鲜红的沟壑,再看猜叔静静的倚在那儿,四年了,他似乎又添了几条皱纹,都是这群人气的!但拓就觉得火儿一阵阵往上顶.......诶!顶出来一个好主意!
但拓狡黠一笑拍拍开车的小柴刀“诶!边停到,我肚子疼”。小柴刀愣了一下,还是将车停在道边,疑惑问句“刚才好好滴噢?医院克到不?”但拓小心翼翼从猜叔怀里钻出来,伏到人耳边小声说“不用,你就在这等到起,猜叔要是问你就讲我肚子痛。”不等人回,但拓悄悄下车,将动作放到最轻,转头就往猴场跑。
两眼一睁就是开干,跑没两步看路边有旅人刚停下的摩托,但拓嘿嘿一笑翻身上车,把身上所有的钱扔给他,喊了句“借下摩托”,“嗡”一声奔着猴场绝尘而去。是的,他想出来一个妙主意,他去把猴宰了给猜叔出气!以猜叔现在的地位,这帮人也敢这么怠慢纯纯不知好歹,但拓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帮人知道,达班猜叔,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临近猴场,但拓把车停进草窠里,看猴场大门已经锁了,索性从外栏杆翻进,小心翼翼跨过墙头上的碎玻璃翻进猴场,弓着身子往里摸。今天猴王跟猜叔寒暄的时候他听到了,猴王极宝贝他那三个猴儿子,平时也不会把他们关笼子里,而是找一个大屋供它们仨玩闹,就在刚才会客厅的旁边。而猴场这边谈完生意似乎也在吃饭,厂子里的人听着像在大仓那边儿喝酒划拳,是个好机会。但拓瞧瞧四下没人,顺着窗户就翻进屋,顺顺利利的找到屋内玩的热闹的仨猴子。
但拓觉得自己是狞笑着靠近这仨猴儿的,杀猴肯定是比杀人简单多了,虽然自己也没杀过人,但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猴脑袋剁下来,甚至没给这仨猴儿什么叫唤的机会。但拓瞧瞧周遭血溅四壁,忍着恶心把外套脱下来裹上仨猴头,今天听猴王说这玩意儿好像挺补。嗯,给猜叔加个餐吧。
眼瞧着这事儿就这么处理完了,但拓翻身出屋上墙,这套动作已经很流利了。刚想去寻那摩托,诶?不对!要就这么走了猴王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那仨宝贝儿子命丧黄泉了,这可就没劲了.....在气人这方面拓子哥绝对是有天赋的,飞身下墙推着摩托绕到猴场正门,把摩托探照灯开到最强,朝着里边“滴滴滴”按喇叭。
猴场的人陆陆续续从里边儿出来,只见强光晃得眼睛睁不开,一片金亮中长发少年跨上摩托,插着腿朝里边儿喊
“感谢猴王的三只宝贝儿子今晚给我们达班屋头加餐咯!!”
“嗡”一声,随着一阵轰鸣,少年在暴土扬长中又绝尘而去,等猴王反应过来杀向儿子们那间屋子时,只见了满地血腥残肢。猴王直接撅过去了,等被手下拍醒,拓子已经水灵灵在车上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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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如果喜欢二十岁不要在讨论!!不要给热度,咱们还是在这儿热闹,也欢迎大家点梗,我争取做更多好饭
(未完待续)
“猜叔要不我进去一趟?”
“你老毛病又犯了吗”
猜叔眯着眼抬头看着但拓,深黑的眼睛中闪烁着对但拓的警告
但拓看着猜叔看不出喜怒的脸,瞬间清醒了,突然涌出的冷汗沿着鬓角吧嗒一声滴在因为激动了向前迈出的皮鞋上,扑通一声跪下,眼前出现了刚跟着猜叔的时候。
刚跟着猜叔的时候,但拓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孩子,世界里没有忍让两个字,只认刀子和拳头。
三边坡长大的孩子,不学三字经,骨子里带着的是争和抢。道德填不饱肚子,没有人会在意你多大,抡不起拳头的人都躺...
三边坡长大的孩子,不学三字经,骨子里带着的是争和抢。道德填不饱肚子,没有人会在意你多大,抡不起拳头的人都躺在追夫河底了。
所以当第三次听见合作商拍桌子骂猜叔的时候,但拓觉得是时候了,一跃而起,一手掀翻桌子,一拳将代表毒贩谈事的中间人打倒在地。
“但拓!”
猜叔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腾的站起来,一把将但拓拉到身后,结结实实的给了一巴掌。
“去佛堂跪着”撵走了但拓,有快步上前准备搀扶中间人。
中间人躺在地上,嘿嘿一笑,用手肘撑着上半身,轻蔑地在但拓脸上扫视了一圈
“我没有兴趣在这看你教孩子”
说着用力打掉了猜叔的手,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用力地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狠狠的往前踱了两步,瞪眼睛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三边坡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能走边水,你想清楚”
猜叔眼皮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双手合十,弯着腰连连道歉,回身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小孩子不懂事,您多见谅,您这受伤得养,一会我让人给您备上两箱土特产,这一拳的疗养您只管开口”
中间人眼睛一转,三边坡的土特产,除了一捆一捆装在烟盒里的钱,就是塑了金身的佛像,况且还有猜叔的一个人情,其实仔细算算这一拳并不亏。收了好处,也得给人家个笑脸,点点头,笑眯眯的拽着猜叔往沙发坐去。
“坤猜客气了,小孩子嘛,有点血性才是好的,我还挺喜欢他的,要不走山就让他去吧”中间人往沙发上一靠,不怀好意的斜了一眼外面跪着的但拓。
猜叔心下一跳,默认的规矩,走山,那是把命交在人家手里,这是不饶,非要但拓还他这一拳了。
“小孩子毛都没长齐,他去不像样子,我亲自去”
“那等坤猜上山了”中间人看着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猜叔,笑着揉了揉下巴。
任你多用雄豪杰,到头来还不是要低头。
猜叔逆着光站在台阶上,沉默的看了一会但拓。
“先进来”
卷毛小狗不动。
“我说先进来”
卷毛小狗依旧不动。
猜叔双手拄着扶杆,前倾身体,夸张地动了动下颌骨,定定的看着但拓。
“现在是话也不听了”
小狗吓得扑通一声起来了,仓皇的往屋里走,刚进屋,对着坐好的猜叔,扑通一声往下跪。
猜叔踢过去一个垫子,刚好落在小狗膝盖下面。
“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猜叔好像累了,闭着眼睛,左手按摩着眼眶,半靠着太师椅。
“猜叔我忍不到,他那样说你”
“拳头有很多种用法,但是你这一拳,让我们,很被动,你懂吗”
“猜叔,他不能那么说你,我真的”
“阿拓”猜叔猛地站起来,“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驳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