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说方言》一

主持人:今天,我们就从“老陈说方言”这个节目标题中的“讱”字开始。

陈大银:“讱”字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言”字旁,右边是“刃”字,即柴刀、钐刀、刀枪咯“刀”左下部加一点。

主持人:这个字,普通话读“rèn”。

陈大银:咸宁话读“日(rì)”。也就是读“日头眼”、“年月日”中“日”字咯音,把韵母“èn”读成“-ì(前)”。

主持人:《新华字典》对“讱”咯解释是:出言缓慢谨慎。

陈大银:咸安话“慢慢讱(音‘日’)”,即“慢慢咯说”、“慢慢咯讲”;“讱(音‘日’)噪(躁)”、“讱(音‘日’)聒”、“讱(音‘日’)濩(嚯)”,即“讲故事”、“说故事”。嘉鱼和咸安向阳湖一带将咯“讱(rèn)”读成“rā”,如:“慢慢讱(rā)”、“讱(rā)噪(躁)”、“讱(rā)聒”、“讱(rā)濩(嚯)”,等等。

主持人:这“讱”字,本来是中性词,可是,在咸安、嘉鱼被有的人认为带有贬义,含有“不严肃、不庄重”咯成分。为什么呢?我们听听老陈分析原因。

陈大银:我来分析朅,主要是因为“讱白”咯个词造成咯。咸安把“讱白”说成“日白”,也就是嘉鱼说咯“rā白”。讱白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是“讲故事”,这里咯“白”是“陈述”咯意思;另一种解释是“说假话”,这里咯“白”,是“空”咯意思。

主持人:所以,有的人就以偏概全地认为,凡是含有“讱”的词都有“不严肃、不庄重”的成分。

陈大银:把“讱”字看成贬义咯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七讱八讱”咯个词引起咯。“七讱八讱”咯意思是“乱说,说咯内容广泛”。在汉语中,凡是与“七”、“八”一起组成咯ABCB式词组,都带有贬义。如:“七说八说”、“七讲八讲”、“七搞八搞”,等等。

主持人:但这里咯“说”、“讲”、“搞”咯本义都是中性。唯独“七讱八讱”中咯“讱”,被有咯人认为带贬义。

陈大银:我认为,咯是偏见。

主持人:汉字的含义,应该以《新华字典》解释为准。“老陈讱方言”,就是陈大银先生慢慢谨慎的讲解方言。这个标题虽有诙谐成分,但冇得“不严肃、不庄重”咯成分,而且体现了方言特色。

我有一位熟人在开出租车,深受旅客欢迎,赚了钱,做了楼房。我称赞他:“尔好有措(筹)头!”他问我:“这里的‘尔’字和‘措(筹)头’的‘措(筹)’字怎么写?

鄂南话“尔(ěr)”,就是“你,你的”,“那,其”的意思。措(筹)头的意思是:板眼,办法,本领。措(cuò),即:放置,安放;处理,安排;筹划办理;施行,用。“措头”的“措”可以写成“筹”。筹(chóu),即:算计,策划,筹措。

鄂南一些人误认为,“措(筹)头”的“措(筹)”是流氓话,就是性交的“肏(cào)”。这真是大错特错!“措(cuò)”与“肏(cào)”虽是近音字,声母都是“c”,但是,“措(cuò)”韵母是“uò”,“肏(cào)”韵母是“ào”。“筹(chóu)”与“肏(cào)”虽是近音字。但是,“筹(chóu)”的声母是“ch”,“肏(cào)”声母是“c”,前者卷舌,后者不卷舌;“筹(chóu)”的韵母是“óu”,“肏(cào)”的韵母是“ào”,前者是阳平,后者是去声。措(筹)头是纯粹的褒义词。尔好有措(筹)头的意思是:你好有板眼啊!你好有办法啊!你好有本领啊!

性交咯“肏(cào)”是不文明语言,是脏话。除了研究方言所需外,在其它场合,我们都不要书面上和口头上运用它。

为防止车匪路霸,有位司机总是记住一句话:“懒得(睩)得流打鬼。”意思是不理会、不愿意理会流打鬼,看都不看流打鬼一眼。

(lōu)的意思是:用眼睛迅速地看,注视;一瞥。“懒得流打鬼”的“(lōu)”,可以写成“睩”。睩(lù)的意思是:眼珠转动,谨慎地看。例如:这个人讨人嫌,我懒睩得他!懒(睩)得流打鬼是一句中性话,却被有的人认为是流氓话。有的人把其中的“(睩)”理解为近音字“卵”。“卵(luǎn),《新华字典》的解释是:男子睾丸的俗称,鄂南借指男性生殖器。这是不文明语言,是脏话,除了研究方言所需外,我们在其它场合都不要书面上和口头上运用它。

咸安大多数地方把“卵(luǎn)”读成“洛(luò)”,把韵母“uǎn”读成“uò”,把上声读成去声。嘉鱼和咸安向阳湖一带,把这里的“卵(luǎn)”读成“lè”,把韵母“uǎn”读成“è”,把上声读成去声。

懒(lǎn),即:怠惰,与“勤”相对;疲倦,没力气。例如:懒耳得,即不听他说咯,不理睬他,不愿理睬他。

流打鬼,指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流(liú),即:向坏咯方面转变;不正派,如:二流子、流痞、流邪。可是,有的人将“流打鬼”的“流”字误写成放牛、吹牛的“牛”。牛(niú)的第一个含义是:一种哺乳家畜,力量很大,能耕田拉车,肉和奶可食;第二个含义是:比喻固执或骄傲。第一种含义为褒义,第二种含义是中性,带有贬义。而“流打鬼”完全是贬义。所以,流打鬼的“流”,不能写成耕牛的“牛”。

鄂南方言“姑娘”的含义与普通话截然不同。1956年,外籍一位县级领导调任中共崇阳县委副书记。上任不久,他到农村看望一户烈属。这户烈属全家只有两娘女,女儿还未到谈婚论嫁年龄。见到县委领导前来慰问,那位母亲高兴地端椅让坐,那位女儿热情地烧开水,用茶叶、花椒、黄豆、花生米、米泡、芝麻泡茶,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着红色圆盘请客人喝茶。这位县领导接到茶杯后很有礼貌地说:“谢谢你,小姑娘。”这个女孩听后很不高兴,跑到屋内哭泣起来。原来,鄂南称未婚女孩叫“做花咯(个)”、“伢崽”、“女伢崽”、“扎脚咯(个)”、“包脚咯(个)”,到了谈婚论嫁年龄才能称“女崽”。并且,鄂南只能称父亲的已出嫁的姐姐、妹妹为“大姑娘”、“细姑娘”(“小姑娘”),对于父亲的未出嫁的姐姐、妹妹,只能称为“大爷(音yá)”、“伯爷”或“叔爷”、“细爷”。有的地方对于父亲的姐妹,按其在父辈兄弟姐妹中的排行,分别称为“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五爷”,等等。

《新华字典》对“小姑娘”的解释是:称童年和少年时期的女子;指未婚的年轻女子。这位县领导喊这位未婚女孩的“小姑娘”,是亲切的称呼。但鄂南人听后,意味着被称呼者是已经结婚了的妇女。这个女孩当然接受不了。按照鄂南风俗习惯,这位女孩对“小姑娘”的理解也没有错,跑到房内去哭泣情有可原。经过同行咯干部一番解释,这户烈属母女都笑起来。

为了避免出现这个矛盾,建议在鄂南工作的外籍干部,多了解当地习俗;建议鄂南人民加大对外开放力度,使方言早日走上普通话轨道。

陈大银:鄂南山区林农为了捕捉麂等哺乳野兽,仔细侦察、科学判断它们咯行走路线,在它们经常活动咯必经之路上,秘密地挖一个边长10厘米咯正方体土坑;在土坑一端埋下一个“∩”型木桩;砍来一根1米至1.5米长、弹性很强咯活立木棍(一般是小山茶树);用一根与乌萢刺蔸同煮后变为黑色咯特制麻绳系在这根木棍咯巅头;把木棍压到土坑边沿,巧妙地竖放一根1厘米长、比火柴略大咯小棒,上端卡在“∩”型木桩上,下端卡在长、宽比土坑略小咯篾折一端;篾折周边平放着绳子。然后,用地上咯枯树叶掩盖,使之与周边一模一样,让麂和人看不出这个机关。麂经过这里,踩下小篾折,小棒下端失控,木棍随弹性升起,篾折上面咯绳子快速收拢,将麂脚死死套住。受惊咯麂挣扎逃跑,却因木棍上有两至三个0.1米长左右咯枝丫挂住柴杂而跑不脱。鄂南林农将上述过程称为“安套”;套到麂后,被称为“发套”;套安装好后,间一天要去看一次,叫“眙(chì)套”。

主持人:这里的“套(tào)”,咸宁话读“跳tiào”,把韵母“ào”读成“iào”。套的一种含义是:用绳子等做成的环;套的另一种含义是;栓系,也就是联结、系(jì)、扣。

陈大银:在漫长咯历史长河中,因为没有一个组织机构来统一鄂南话咯读音,加之经常发生本籍与客籍交叉聚居现象,渐渐地,“安套(tào)”被读成“安跳tiào”。某村一位林农安咯套把他人咯猪套死了,双方发生械斗,造成人员伤亡。乡村干部协助派出所干警调查取证时,却为写“套”字犯难。写系、捆、绑、缠吧,这四个字虽然与套咯意义相近,但读音不同,而且鄂南根本就没有“安系”、“安捆”、“安绑”、“安缠”咯说法。

主持人:为了准确表达案情,乡村干部只好画一个草图,把前面介绍安套咯300来字都写上,显得非常烦琐。

陈大银:鄂南含“套”咯方言还有:不晓得是么套,即:不知道安装的套麂装置是什么具体情况;不知道是否套到麂,喻不知道事情咯底细;套着裤带卖鸭蛋,喻死板,不灵活;套颈,即上吊,自缢;套强盗,即捆强盗;套脚绊手,即被绳索等物品阻碍,不便于快速行动;套紧,即捆紧;套好,即捆好;套牢,即捆牢;套曲、套个曲,即将绦、带、绳等弯曲地结在一起,不使其松开。

迤(yǐ)头,就是从事农事活动的场所,能够接着往下干活的场所,前一次所做的事的结束点、线或横截面,后一次所做的事的起始点、线或横截面。它是鄂南永远存在并且没有近义词的方言。

鄂南含有“迤”的方言有:割谷、挖地的迤头;犁迤;有头有迤,就是有条有理;无头无迤,就是杂乱无章;摩头不识迤,就是没有找到头绪。

迤(yǐ)字是半包围结构,里面是拖拉机的“拖”字右半部,外面是走之旁。也就是毛泽东主席《七律长征》“五岭逶迤腾细浪”中的“迤”。迤的含义:一是地势斜着延长;二是迤逦,也就是曲折连绵;三是延伸,向。

“迤”不同于“边”。边(biān)的含义:一是物体的周围部分,指四周;二是国家或地区交界处,指的是点或线;二是旁侧,近旁;四是表示方位。这四点含义与迤(yǐ)的含义不同。

“迤(yǐ)”同音,但音调不同,“易”是去声,“迤”是上声。“易”不但没有“迤”的含义,而且还有“改变”、“交换”的含义义。若干年后以字为凭,产生了新的纠纷。因此,准确理解和书写咸宁方言,是现实要求。

“易(yì)”虽与

墈(kàn)字是左中右结构,左边是“土”字旁,中间是“甚至”的“甚”,右边是“力量”的“力”。也就是说,左边是“土”字旁,右边是“勘察队”的“勘”。墈(kàn)的含义,就是险陡的堤岸、山崖。如果“墈”是石头生成或石头砌成的,可写成“磡(kàn)”。这个“磡(kàn)”,左边是石字边,右边是“勘察队”的“勘”。它的含义是,岩崖下边的地方,山崖。

而原碑坑村的“坑(kēng)”的含义是:洼下去的地方,地洞。由此可见,“坑(kēng)”与“墈(kàn)”的含义完全不同。

看来,当时决定碑坑大队名称的人,把“墈”误写成“坑”,把“背”误写成“碑”,把“背墈”误写成“碑坑”。

墈字咸宁农村广泛使用,如田墈、地墈、山墈、土墈、石墈、陡墈、高墈、险墈、墈上、墈下、割田墈(就是割去田墈上的茅草)、结墈(就是用石块砌墈)等,并且都读成“亢(kàng)”。“墈”、“磡”在填写《土地承包证》时经常运用。如果写得不准确,混淆“墈”、“磡”与“坑”,加之实地确实有“墈”、“磡”和“坑”,就成为日后土地纠纷的祸根。

咸安区自然村名称含“墈”的有:浮山办事处太乙村七墈张,大幕乡金鸡山村黄土墈,马鞍头村塘墈李,桂花镇苏家坊村墈下金,盘源村田墈,汀泗桥镇彭碑村八斗墈,等等。含有石字边“磡”的地名有:九龙村石堰磡。

咸安区贺胜桥镇原有个李海村,2005年3月与凤竹村、万秀村合并为万秀村。原李海村以李家嶰这个自然村的名字为名。我在贺胜桥镇工作期间,经常去这个村收粮款和做计划生育工作,发现李家嶰位于两山之间。这一带是低丘岗地,不像几里路以外的黄祠畈那样平坦,更没有大面积的类似海的水面。

于是,我查找《辞海》与“海”同韵的字,发现:嶰(xiè)字,它是左右结构,左边是山河、山峰、山林的“山”,右边是解放军的“解”字,含义是山涧;沟壑(山沟)。有水的沟壑称“涧”;无水的沟壑称“嶰”。

海(hǎi)”的含义是:靠近大陆,比洋小的水域;用于湖泊名称;容量大的器皿,巨大的;喻数量多的人、事物像海的。

在咸安农村,天长日久,人们渐渐地把“嶰(xiè)”读成“海(hǎi)”,把声母“x”读成“h”,把韵母“iè”读成“ǎi”,把去声读成上声。一直以来,没有任何组织和个人出面纠正,人们就习以为常了。桂花镇盘源村茅舍嶰也是这个原因,被有的人读成、写成“茅山海”。

另外,咸安湖区一些村庄名称含的三点水的“澥”,右边是解放军的“解”。澥(xiè)的含义是:糊状物或胶状物由稠变稀;加水使糊状物或胶状物变稀。用咸安话说,“澥”就是泥巴糊、浓泥巴。咸安区向阳湖镇斩关村秧田澥,北岭村汪家澥、新屋澥,祝垴村陈麻澥;官埠桥镇窑嘴村山澥,雨坛垴村栗窝新澥、龚家澥,石子岭村旧屋澥,花坪村谢家澥,都位于澥的附近,都是把“澥(xiè)”读成“海(hǎi)”。

咸安区大幕乡桃花尖村飞鸡等(磴、墑)的名称,源于一个生动的故事。飞鸡等(磴、墑)西南两公里处大幕乡金鸡山村金鸡山上,原来有一座寺庙,寺庙东边有一块石壁。民间相传:石壁上有两个眼,一个自然出油,一个自然出盐。可以满足寺庙和尚吃油吃盐。和尚想更多的油盐,请石匠凿开石眼。结果,飞出一只金鸡和一只凤凰。但是,油盐从此绝迹。此山被称为“金鸡山”。这只金鸡飞到东北2公里处的大幕乡桃花尖村王姓村庄路上一石块停歇,等待那只凤凰飞来。这个王姓村庄被称为“飞鸡等(磴、墑)”,分为东飞鸡等(磴、墑)和西飞鸡等(磴、墑)两个村庄。

有人不会写“飞鸡等(磴、墑)”的“等(磴、墑)”,就生造一个字典上冇得的、微机字库中更冇得的字:左上是工厂、厂房的“厂”,下右边是几何、几个、茶几的“几”字。这个字,其他人不认识。我也曾经用微机造它,但其它微机不识别,不能参加自动排序。

“飞鸡等(磴、墑)”的“等(磴、墑)”有三种写法。第一种写法是等于、等级、相等的“等(děng)”。它的含义是:台阶;等候,等待。第二种写法“磴(dèng)”,是左右结构,左边是石头、石块的“石”,右边是攀登、登山的“登”字。它的含义是:石头台阶,台阶或楼梯的层级。第三种写法“墑(dì)”,是左右结构,含义是台阶。鄂南称楼梯的层级为“楼梯等(磴、墑)”,称道路上的台阶为“脚步等(磴、墑)”,称河边、溪边、堰边、塘边用于人们踩着洗衣的石头为“洗衣等(磴、墑)”,称梯田、梯地的某一层为“等(磴、墑)”。如汀泗桥镇与桂花镇结合部大坪村崖角挂榜崖下部的“二崖等(磴、墑)”。咸安统一将这里的“等děng”、“磴dèng”、“墑dì”读成“墑dì”。

咸安区官埠桥镇有个窑嘴村,嘉鱼县潘家湾镇有个老官嘴村,赤壁市随阳镇洋泉畈有个黄家嘴塆,崇阳县路口镇田铺村有个转嘴塆。一些人习惯地这些地名中的“嘴”写成“咀”。“咀”的左边中口字,右边是而且、并且、况且的“且”字。

嘴脸、嘴巴、哭嘴的“嘴(zuǐ)”,有两种含义。一种含义是:人或动物的口腔器官;从鸟嘴外形突出引申出表示物体的突出部分,形状或作用像嘴的东西。如山嘴,瓶嘴,茶壶嘴等。另一种含义是:说话。

咀有“jǔ”、“zuǐ”两种读音。第一种读音“咀(jǔ)”,意思是:含在嘴里细细玩味,如:咀嚼(即:细嚼,喻对事物反复体会);含英咀华(喻读书吸取精华)。第二种读音“咀(zuǐ)”的意义和读音同嘴脸、嘴巴、哭嘴的“嘴”。

一般地说,在书写“形状或作用像嘴的地名时”,用嘴脸、嘴巴、哭嘴的“嘴”。因为“嘴”只一种读音,多用作名词,用作动词“说话”时,也与“嘴”的关系十分密切。而“咀”有两种读音。一般地说,有的人对于它的理解,习惯地以第一种读音的含义为主。为了防止产生歧义,建议在书写“形状或作用像嘴”的地名时,一般不用“咀”,最好用“嘴”。当然,用“咀”也不算错。

咸安区每个乡镇都有多个村庄因位于山嘴而名。如温泉办事处黄畈村尖嘴姚、下屋嘴,横沟桥镇李堡桥村钟嘴余、叶家嘴,双溪桥镇杨仁村孙家嘴,贺胜桥镇黎守寺村余家嘴,官埠桥镇石子岭村祝家嘴,浮山街道办事处龙潭村汪家嘴,大幕乡南山村陈继嘴,马桥镇潜山村陈家嘴,桂花镇鸣水泉村董家嘴,汀泗桥镇古田村王嘴头,向阳湖镇祝垴村王六嘴,等等。我建议都用嘴脸、嘴巴、哭嘴的“嘴”。

陈大银:鄂南的一些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都安装了绁(系),如箩框绁(系)、锄蔸绁(系)、篮绁(系)、篓绁(系)、粪桶系,等等。按状态分,有硬绁(系)、软绁(系);按性质分,有竹绁(系)、铁丝绁(系)、钢筋系、麻绳系、棕绳系,等等。

陈大银:有。我就晓得,咸安区高桥镇政府西南6公里处黄铁村黄铁塆,每年有二三十批省内外游客前往旅游。黄铁因迁到这里的始祖是铁匠而名,又名“独门黄铁”。站在八斗畈北望,黄铁的地形好像一把太师椅,面朝南方,背靠北方,东边扶手是朱家林,西边扶手和靠背是山北窝。这把太师椅统称“山北窝”。山北窝顶部高出村庄地面30来米。站在山顶俯视,山北窝像燕子的窝,被称为“燕窝”。黄铁有做圆头篮的传统工艺。圆头篮直径一尺左右,高一尺二寸,很好看。有人说,燕窝像竹篮的系,有人将这里称为“圆头篮绁(系)”。

主持人:那么,“圆头篮绁(系)”的“绁(系)”怎么写?

陈大银:有两种写法。第一种写法是“绁”,左右结构,左边是纽丝,右边是世界、世代的“世”。第二种写法是关系、系统的“系”。

主持人:《新华字典》介绍:左边是纽丝,右边是世界、世代的“世”字的绁(xiè),第一含义是名词:绳索,系牲口的缰绳;第二含义是动词:系,拴。关系、系统的“系”有两种读音。第一种读音为“xì”。有两种解释。一是动词,含义是拴,绑。二是名词,含义是系物的带、绳。第二种读音为“jì”,动词,其含义是:拴,系结;约束,羁绊。“绁”、与“系”通用。“绁”只一种读音,而“系”有两种读音。

陈大银:我个人的意见,基于左边是纽丝,右边是世界、世代的“世”字的“绁第一含义是名词,建议在表述“绳索,系牲口的缰绳”时用“绁”;基于“系”有两读音,又由于鄂南运用第二种读音“jì”时,音与义一致,建议在表述“拴,系结;约束,羁绊”时,用关系、系统的“系”。鄂南有系牛、系猪、系羊、系腰带、系鞋带、系裤带、系草绳的说法。

主持人:老陈,你就这个“系”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好。1898年,咸安马桥组织捐资修建七孔桥,在马桥街德裕祥商号设宴款待捐款者。这天上午热闹非凡。快到开席时,第一席仍然空着。按照当时习俗,第一席归捐款最多的人坐。在人们拭目以待时,一位穿着草鞋、腰上系(jì)着草绳、手拿扦担的高个子在第一席坐下。此人就是马桥钱庄杏家窝农民王德元。他挑着100多斤重的柴火在马桥街出售后,径直来到这里。因衣着打扮不像有钱人,有人悄悄地对着他的耳朵问:“您是不是坐错了?”王德元说:“我没有坐错。”修桥的头人对他说:“这是第一席啊!是捐款最多的人坐的!”王德元坚定地说:“我就坐这里。这个桥有七个孔,我捐修一个孔的钱。另外,建桥的木料我包了。”结果,他捐了1,000吊,是捐款最多的人。还捐了钱庄杏家窝猫儿嘴、大脖、折船等七座山万余根松树。

主持人:我们应该向王德元学习,勤劳致富,热心公益事业。

陈大银:老陈,请你讲个民俗方面的方言故事吧。

主持人:路祭,字典上解释,就是出殡时,亲友在灵柩经过的途中祭奠死者。祭有“jì”、“zhài”两种读音。祭(jì),对死者表示追悼、敬意的仪式;供奉鬼神或祖先。祭(zhài),百家姓的一种。鄂南在“路祭”语言环境中,取“祭(jì)”之义,读“祭(zhài)”之音。

陈大银:鄂南大多数地方抬丧的人将路祭演变成“敲竹杠”乱收费的机会。丧夫们将灵柩抬到半路,死者的后人都要跪在地上悼念死者。丧夫们利用这个机会找这些下跪的人要钱、要烟,如果不如数交,就不继续抬,跪着的人要继续跪。

主持人:这种特殊环境下的乱收费方式愈演愈烈,任何人管不了,也没有人投诉。

主持人:啊,原来还有这个民俗!

陈大银:是啊!我还给大家讲一个利用路祭民俗妥善调处民事纷的事。咸安区原来有个担山乡,2001年3月与双溪桥镇合并为双溪桥镇。担山乡某个偏僻村庄一妇女喝农药,被送到乡卫生院,却在途中就死亡了。丈夫用板车将她拖回。这位喝农药妇女娘家前打人命,也就是闹丧。乡政府前往调解,并要求火葬。而火葬要从一个大村庄穿过。鄂南有个习俗,外村庄的死人不能从本村庄经过,否则,就不吉利。这个大村庄提前组织人员设卡。这几种矛盾交织在一起,本来就非常悲伤的死者家属接受不了。怎么办?大村庄有人说:“我们说话他们不听,那就听听菩萨的意见吧!”于是,在村口摆一桌简单的酒席,弄三个菜买一瓶酒敬神。前往调解的乡干部连忙去跟死者家属做工作:“人家为死者举行路祭,把死者看得这么重,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死者家属听说菩萨不允许死人从这个大村庄经过,就抄小路绕过这个大村庄。这场一触即发的聚众性械斗,就这样平息了。:

主持人:担山乡干部还是有办法!

中监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兼党组书记钱瑛,是咸安区温泉街道办事处肖桥村力稼庄人。1957年4月上旬的一天,她从云南省调查研究回北京,途经武汉,顺便回咸安(当时叫咸宁县)了解一下土改后农村合作化情况。在马桥农村生产指导组马桥乡温泉农业合作社办公楼上,钱瑛接见了嫁到张金殿的姐姐钱元生,送五块钱、一套衣料、一双袜子、一个毛巾袱给姐姐。第二天下午,钱瑛回到自己的家乡马桥农村生产指导组麻塘乡红光农业社力稼庄,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温泉街道办事处肖桥村七组,送给贾大妈、武二妈、施大妈、樊二嫂、熊凤仙、郑安意六人每人一双酱色长袜、一条白底印花的毛巾袱。

主持人:看来,这个手袱崽还救了钱瑛的命!

陈大银:是的。

主持人:哎,你刚才三次提到的“洗脸袱”、“手袱崽”是不是毛巾、手巾呢?

陈大银:是的。这“袱”是左右结构,左边中衣字旁,右边是埋伏、伏击战的“袱”。

主持人:《新华字典》介绍:袱(fú),即:包裹或覆盖用的布单,如:袱子,包袱;妇女的包头巾。

陈大银:咸安称洗脸的毛巾为“洗脸袱”,称洗脚的毛巾为“洗脚袱”,称腰带为“围腰袱”,称抹桌毛巾为“抹桌袱”,称手帕、手绢为“手袱崽”,统称“袱嘞”,也就是普通话的“袱子”。鄂南把每年农历七月十五定为死人的节日,在七月十四下午用白纸将死人用的钱,也就是土纸包起来,写上送钱人、收钱人等,然后烧掉一个含义。因“袱”字的第一含义是“包裹或覆盖”,故称白纸包的土纸为“袱”,称在上面写字为“写袱”,称烧掉它为“烧袱”。

主持人:我们应该提倡文明祭奠。这样既污染环境,又容易引发火灾。

主持人:你这个故事里的“告化”是不是“叫化”?

陈大银:对。

主持人:叫化,即行乞,乞讨;乞丐。叫(jiào),即呼喊。化(huà),即性质或形态改变;用在名词或形容词后,表示转变成某种性质或状态;习俗,风气。告(gào),本义为报告、上报,把话说给别人听,告诉;表明,请求。告与“乞”同义。乞,即乞请(乞讨),引申为请求,希望,如乞哀告怜。

陈大银:所以,把“叫化”称为“告化”是有依据的。咸安还把“教书”说成“告书”,把“教伢崽”说成“告伢崽”,把教育小孩的“教打”说成“告打”,把使人受到教育吸取教训的“教乖人”说成“告乖人”,把骂小孩不听大人教育的话的“教猪都教不听”说成“告猪都告不听”,这是因为“告”有“教”的释义。

主持人:告,后作“诰”(gào),即告诫,劝勉。如;蔡邕的《独断》“告,教也”;诰教(告诫,教育)。教(jiāo),即:把知识和技能传授给别人;使,令,让。教(jiào),即:教育,指导。咸宁把“教jiāo”说成“告gào”,把声母“j”读成“g”,把韵母“iāo”说成“ào”,把阴平读成去声。

晚清年间,咸安区汀泗桥镇彭碑张出了个富裕大户张万顺,汀泗桥镇垅下村陈庄刘某是张万顺的保镖,也就是现在的保安。他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并且学打了,有打,能够提胴,武艺高强,闻名全县。有了刘某当保镖,一般人不敢到张万顺那里惹事。可是,强中还有强中手。听说刘某的武艺高强,湖南几个玩气功武艺的来到彭碑不远的汀泗桥街住下,要与刘某比武。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刘某想,如果比输了,就有可能亡命或终生残废,并且要失脸面。他采取的对策,就是当年气功武术行业的规矩:在自己的大腿捅三刀,使皮肤上现出六个眼,即“三进六出”。湖南几个玩武艺的听说刘某“三进六出”,就不挑战了,回湖南去了。此事,就这样了结。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讲的“学打”、“有打”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咸宁话学打,就是学气功武术;有打,就是有气功武术。

主持人:《新华字典》介绍:打(dǎ),即:击,敲,攻击;举,提起;表示人体发出某种行为动作。那么,“提胴”又是什么意思呢?

陈大银:“提胴”是咸宁方言,又叫“提绁胴”,就是玩气功武术。提是提高、提东西的“提”。胴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月亮、年月的“月”字,右边是同志、同学的“同”。有的人把这里的“胴”写成水桶、木桶的“桶”,还有的写成系统、统一的“统”。这都不十分恰切。提胴、提绁胴,就是把人的胴体的气贯通,好像用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提起一样。绁是左右结构,左边是纽丝,右边是世界、世代的“世”字。鄂南称人的身躯为“围身胴”,称单身老年男子为“孤老胴(勭)”。

主持人:《新华字典》介绍:提(tí),垂手拿着有环、柄或绳套的东西;引领(向上或向前等);率领,调遣;取出。胴dòng,即:体腔,整个身体除去头部四肢和内脏后余下的部分。绁(xiè),即:绳索;牵引牲畜的绳索;系、拴或捆绑。

陈大银:听说我在研究鄂南方言,先后有几个朋友问我:“你写不写得到‘一麻鼓甩到刺蒰阆,把鸊喇侉(咵)打得一吖’”。我说:“写得到。”

主持人:这句话可能是最有代表性的一句咸安方言吧?

陈大银:是咯。

主持人:“麻鼓”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就是石头崽。用普通话说,就是石子、石块。麻是麻木不仁、芝麻、麻花咯“麻”。

主持人:麻(má)的意思是,表面粗糙的、凹凸不平的。

陈大银:鼓是锣鼓、打鼓的“鼓”。

主持人:鼓(gǔ)的意思是:高起,凸出。

陈大银:甩是甩手、甩卖的“甩”。

主持人:甩(shuǎi)的意思是:抡,扔;抛开,抛去。刺蒰阆是什么意思呢?

陈大银:刺蒰阆就是刺蒰,很多荆棘的地方。刺是刺绣、刺杀的“刺”。

主持人:刺(cì)的意思是:尖锐像针的东西。

陈大银:蒰,上面是草字头,下面是一般、般配的“般”。

主持人:蒰(pán)的意思是:草盘结的样子。

陈大银:阆是半包围结构,外面是大门、门坎的“门”,里面是良好、优良的“良”。

主持人:阆(làng)的意思是空旷。那鸊喇侉(咵)是什么东西?

陈大银:鸊喇侉是一种水鸟,声音很难听。鸊是左右结构,左边是开辟、开天辟地的“辟”,右边是布谷鸟、鸟语花香的“鸟”。

主持人:鸊(pì)的意思是:鸊鷉,一种水鸟,比鸭稍小。

陈大银:喇是喇叭的“喇”,左边是口字,右边是剌谬、剌塔的“剌”。

主持人:喇(lā)的意思是:形容忽然发出的声音。

陈大银:侉是左右结构,左边是单人旁,右边是夸奖、夸张的“夸”。第二种写法是左右结构,左边是口字边,右边也是右边是夸奖、夸张的“夸”。

主持人:侉(咵,kuǎ)的意思是:口音不正的,特指口音跟本地语音不同的;粗大、不细巧的。

陈大银:吖就是喊,左右结构,左边是口字边,右边是丫头、丫鬟的“丫”。

主持人:吖(yā)的意思是:喊;形容喊叫的声音。

陈大银:一蛮鼓甩到刺蒰阆,把鸊喇侉(咵)打得一吖,就是向刺蒰阆中丢石头崽,把鸊喇侉(咵)打得叫起来。

陈大银:鄂南极少数村庄同姓、同宗、同字派人的取派名,根据宗谱上的规定,按照“一、二、三代顺取,四代倒取;五、六、七代顺取,八代倒取,九、十、十一代顺取,十二代倒取……”的规定取名。“顺取”的姓名三个字是:姓、字派、名。例如我陈大银,姓为陈,大为字派,银为名。“倒取”就是字派与名的位置颠倒,姓名为:姓、名、字派三个字。咸安区马桥镇垅口村冯姓,字派为“祖锡长荫,传家以道……”祖、锡、长,传、家、以六个字派的人与其它汉族姓氏一样,姓名三个字依次是姓、字派、名;而荫、道两个字派的人姓名三个字是姓、名、字派。荫字派的人名字最后一个字相同,均为“冯某荫”,道字派的姓名最后一个字相同,均为“冯某道”。

主持人:还有这回事呀?

陈大银:是的。咸安区双溪桥镇三桥村张姓也有这种情况。这的倒(dǎo),是对调的意思。

主持人:倒有“dǎo”、“dào”两种读音。倒(dǎo)的意思是:竖立的东西躺下来;对调,转移,更换,改换。倒(dào)的意思是:位置上下前后翻转;把容器反转或倾斜使里面的东西出来;反过来,相反;向后,往后退;却。鄂南把“到(dào)”读成“dáo”,把去声读成阳平;把有“dào”、“dǎo”两种读音的“倒”全部读成“dào”。

陈大银:鄂南有一个方言习惯,就是在有些动词后面加“到”。

主持人:到(dào)的意思是:从别处来;往;周全,全顾得着;成功。到可作助词,用作动词的补语,表示动作达到目的或有了结果;到相当于时态助词“着”、“了”,表示“好”的意思。如:企(跂)到、站到、捆到、系到;在有些动词后面加“得到”,表示“会做”等肯定的意思,如写得到、背得到、答得到;在有些动词后面加“不到”,表示“不会”、“不善于”等否定的意思,如写不到、背不到、答不到。

陈大银:可是,有的人把到与有单人旁的“倒”相混淆。不会做这题作业应为“做不到”,却被有的人写成“做不倒”;不会唱这首歌应为“唱不到”,却被写成“唱不倒”;不会学这种业务,应为“学不到”,却被写成“学不倒”;两个人关系好,合得来应为“打得到伙”,却被写成“打得倒伙”。坐下、坐好应为“坐到(椅子上)”,却被写成“坐倒”;站着、站好应为“站到(合适的地方)”,却被写成“站倒”。还有的人把物品挂起来写成“挂倒”;把物品竖着重重地往下放写成“撴(dūn)倒”,这就把意思搞反了。到、倒不同于边是挑手右边是到来的“到”字组成的“捯”。

主持人:捯(dáo)的意思是:两手不住倒换着拉回线、绳等,如捯回风筝,捯录相带,捯电影片;追溯,追究原因,如捯根儿(寻找事情的根源);费力地呼吸,如捯气儿。

陈大银:鄂南方言左边是挑手,右边是到来的“到”的“捯”,指将挖过的地再挖一次,使土壤团粒结构松疏,便于播种,也叫“捯地”。可是,有的人误把捯地写成“倒地”,将“捯红苕”写成“倒红苕”,将“捯花生”写成“倒花生”,等等。

陈大银:那天,我听到老王和老张两位司机聊天。王师傅说:“有那个人喜欢到交警队诼诖(拐)。”张师傅说:“戳诖,我冇带几多零钱,碰到几个坐车的都是亘钱,我找不开。”

主持人:他们两个人说的这个词怎么写?

陈大银:这两个人说的虽然读音相近,但内容有区别。王师傅说的“诼诖”,是指造谣毁谤,说他人坏话。“诼诖”的“诼”,左边是语言、方言的“言”,右边是琢磨、雕琢的“琢”字右半部。

主持人:诼(zhuó)的意思是造谣毁谤。咸安把“诼(zhuó)”读成“戳(chuō)”。

陈大银:并且把“诼(zhuó)”误解为流氓话的“肏(cào)”。

主持人:嗯。

陈大银:张师傅说的“戳诖”,是指工作失误,或出现意外。这里的“戳”是戳穿、戳伤的“戳”,左上是羽毛、羽绒的“羽”,左下是佳音、佳节的“佳”,右边是枕戈待旦、戈壁滩的“戈”。

主持人:戳(chuō)的意思是:用锐器的尖端刺击;用指头指点;刺激;因猛触硬物而受伤或损坏。

主持人:那么,诖字怎么写呢?

陈大银:诼诖的“诖”与戳诖的“诖”是同一个字,左边是语言、方言的“言”,右边是牵挂、挂念的“挂”字右半部。

主持人:诖(guà)的意思是:失误,欺骗。

陈大银:诼诖(这里的“诼”左边是语言、方言的“言”,右边是琢磨、雕琢的“琢”字右半部)的“诖(guà)”可以写成拐骗、拐弯的“拐”。

主持人:拐(guǎi)的意思是:骗,转折。

陈大银:而戳诖(左上是羽毛、羽绒的“羽”,左下是佳音、佳节的“佳”,右边是枕戈待旦、戈壁滩的“戈”)的“诖”,就能不写成拐骗、拐弯的“拐”。因为戳诖指工作、生活中出现失误或出现意外,而“拐”的另一个含义“转折”与“失误”、“意外”是不同的概念。诼诖(拐)、戳诖都是贬义词,但不是流氓话的“肏(cào)”。

主持人:啊。

陈大银:在咸安,左边是语言、方言的“言”,右边是琢磨、雕琢的“琢”字右半部的“诼”字的方言诼鄙,就是不按规矩、规则、合同或事前口头约定办事,欺骗人。

主持人:这里的鄙(bǐ)的意思是:粗俗;轻蔑,看不起;品质低劣。

陈大银:还有诼人,即骂人,污蔑人;诼击、诼击人,就用言语讥笑、批评、攻击人;诼架,就是骂架;诼奸,就是狡猾;诼口诼嘴,就是带把子骂人;诼是弄非,就是拨弄是非;诼歪,就是陷害人。诼鄙、诼人、诼击、诼击人、诼架、诼奸、诼是弄非、诼歪,都是贬义词,但都不是流氓话的“肏(cào)”。

主持人:对于流氓话的“肏(cào)”,我们只能在研究言时运用,不能在书面和口头上运用它。

主持人:老陈,你给听众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好。2014年5月29日上午10时,咸安区桂花镇大屋雷中新屋人、新四军鄂豫边挺进15团团长、挺进2团团长,解放后任湖北省医药局局长的离休干部雷同,在老伴黄力,儿子雷烈、雷栩、女儿雷皓、雷音的陪同下,来到桂花镇境内的鸣水泉水库大坝,站在鸣水泉旅游区前牌楼边环顾四周,指着鸣水泉水库大坝说:“这里原是老妈桥,当年,我们从这里跋过朅登上挂榜山。”接着,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当年打击日寇的具体细节。

1938年11月初的一天,日军一小分队离开据点,往鸣水泉大摇大摆地开进。咸安区桂花镇柏墩村中田畈人、后任中共湘鄂西特委书记的青年楷模何功伟,与族叔何寰桢、雷同一起,带领咸宁县国民自卫第二大队(又名湘鄂赣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直属咸宁第二大队),设伏于鸣水泉上方挂榜山南坡鸡冠亭。战士们有的企(跂)在高石头后面,有的匍(伏)在不高不矮的石头后面,有的跍在矮石头后面,居高临下地等候敌人进入伏击圈。日军耀武扬威地走进老妈桥后,何功伟对战士们进行简短的战斗动员:“大家要拿出十八般武艺杀敌,看谁杀的日本佬最多!”战士们把枪口瞄准日本鬼子的脑袋。随着指挥员一声命令,一排排子弹呼啸而去,鸣水泉上空硝烟突起,敌人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不敢在峡谷里对抗,只得哀嚎地抱头鼠窜。战斗仅十几分钟,虽伤敌不多,但燃烧了战士们心中的怒火,打响了咸宁抗日救国第一枪。

主持人:老陈,这个故事里的跋过朅、企(跂)、匍(伏)、跍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跋过朅,就是跨过去。跋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手足、满足的足字边,右边是提拔、拔尖的“拔”字右半部,也就是跋山涉水、长途跋涉的“跋”。朅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来去、去年的“去”字,右边是揭发、揭露的“揭”字右半部。

主持人:跋(bá)的意思是:翻山越岭;踩,践踏。朅(qiè)的意思是:离去,去。

陈大银:咸安称车旅费为“朅的盘缠,来的路费”,称回家为“朅回”;崇阳称回家的“朅归”,咸安称算了,罢了为“朅殏”或“夹殏”。

主持人:殏(qiú)的意思是终。

陈大银:这不是流氓话的“毬(qiú)”。

主持人:噢!

陈大银:咸安的“跋是”、“跋是跋”,就是这个“跋”。不过,把这里的“跋(bá)”读成“耙(pá)”。跋是、跋是跋,就是:特地为这事过去,特地为这事过来,专门为这事过去,专门为这事过来。例如:为了村里的事,我跋是到乡政府一趟。为了村民小组的事,我跋是跋到村委会一趟。

陈大银:这个故事里的“企(跂)”有两种写法。一是企业、企图的“企”,上下结构,上面是“人”字,下面是止痛、禁止的“止”字。

主持人:企(qǐ),就是踮着脚看。

陈大银:另一种写法是“跂”,左右结构,左边是手足、满足的足字边,右边是开支、支出的“支”。

主持人:跂(qǐ),古通企业、企图的“企”,意思是踮起。

陈大银:咸宁话企(跂)开,就是走开,走远些。企(跂)到,就是站着。

陈大银:这个故事中的“匍(伏)”有两种写法。第一种写法“匍”,,上下结构,上面是草字头。下面是葡萄的“葡”字下半部。

主持人:匍(pú),即匍匐,其意思是:爬,竭力,趴。

陈大银:第二种写法“伏”,是埋伏、三伏天的“伏”,左右结构,左边是单人旁,右边是犬马之劳、犬牙交错的“犬”。咸安将这里的“伏(fú)”读成“匍(pú)”

主持人:伏(fú)的意思是:趴,脸向下,体前屈。如:伏卧、伏案读书。

陈大银:这个故事里的“跍”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手足、满足的足字边,右边是古代、古老的“古”字。

主持人:跍(kū)的意思是蹲。

陈大银:跍下即蹲下,跍到即蹲到。

主持人:老陈,你对这个故事怎么这么清楚?

陈大银:那天,咸宁市鸣水泉生态风景区总经理邓治群请我去采访。我写了《98岁新四军团长鸣水泉现场忆抗战》,发表在《香城都市报》和《楚天声屏报咸宁周刊》上。

主持人:请老陈给听众讲个故事吧!

主持人:老陈,这个故事中的沤粻米、糙粻米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糙米,就是脱壳后尚未碾白或碾得不精的米。

主持人:糙(cāo)的意思是:米脱壳而未舂的状态;不细致,不光滑。

陈大银:粻米就是一般的米,相对于“糯米”而言,粘性比糯米差。粻米的“粻”,左边中大米、米饭的“米”,右边是长短、长江的“长”字。

主持人:粻(zhāng)的意思是粮食。

陈大银:可是,有的人将粻米的“粻”写成粘贴、粘连的“粘”,而粻米的粘性不强,不如糯米。

主持人:粘(zhān)的意思是:用胶或糨糊把一种东西胶合在另一种东西上。哎,老陈,这个故事你在现场吗?

陈大银:1961年我只七岁,不可能在现场。就是我当年是成年人,也没有资格到现场。是咸安区人大原主任周运忠讲给我听的。他跟我讲了张体学在咸宁的好几个故事,我写了《张体学省长在咸宁勤政廉政的故事》,发表在几家报刊上。

主持人:老陈,你认为最难搞清楚的方言是什么?

陈大银:根据我的切身体会,最难搞清楚的方言是“些何”与“不些何”。我举个例子。我在撰写《咸宁市志人物篇》时得知,咸宁军分区原副司令员、离休干部唐光友是全市获得省军级以上荣誉最多的人。他累计被省、军级以上表彰44次。1965年10月,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英模,受到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接见;1987年5月,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英模,受到军委主席邓小平接见;1991年7月,被中组部表彰为全军离休干部先进个人,受到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接见;1989年9月,获国务院颁发的先进个人荣誉证书;1993年3月,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先进离休干部;还先后被武汉军区表彰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雷锋式干部、一等功、民兵工作先进个人、拥政爱民模范;1982年8月,参加总政治部全军新老英模座谈会;1984年7月被总政治部、民政部表彰为人民公仆、老兵楷模;被广州军区表彰为学雷锋先进个人两次、学雷锋标兵一次、先进离休干部三次;累计受到湖北省军区表彰18次;还受到团中央及全国少工委、省政府、省妇联、省关心下一代协会表彰。

主持人:唐光友还经常为贫困户、贫困生捐款。

陈大银:我把他的事迹讲给别人听时,有个人发表感慨:“些何!”。另外一个人感叹地说:“不些何!”

主持人:“些何”、“不些何”都是赞美他?

陈大银:对。这两个感叹词组,用在对人、事物赞叹时,从两个不同角度上发出赞叹,都表示赞美。

主持人:“些何”、“不些何”怎么写?

陈大银:有人把“些何”的些写成优秀、秀美的“秀”,把“何”写成和谐、和平的“和”。虽然表示很好,但在前面加上“不”字,意思就相反了。一般地说,在汉语中,同一个词,在前面缀“不”,意思就相反。因此,我判断,“些何”不是优秀、秀美的“秀”,不是和谐、和平的“和”。

主持人:那,应该是怎样的两个字呢?

陈大银:我反复思考和查字典,都没有结果。

主持人:那怎么办?

陈大银:请教老师。咸安区各乡镇都有我拜的方言老师。我还拜了在咸宁市城区工作或居住的一些嘉鱼、赤壁、崇阳、通城、通山籍人为方言老师。“些何”、“不些何”,就是咸安区贺胜桥镇人、横沟高中退休老师喻时中与我一起讨论确认的。

主持人:三人行,必有我师。

陈大银:“些何”是语气词。“些”是有些、一些的“些”,上下结构,上面是因此、彼此的“此”,下面是两横,也就“二”字。“何”是何时何地、三角几何的“何”,左右结构,左边是单人旁,右边是可以、可歌可颂的“可”。

主持人:些(xiē),一是形容词,表示细小;少许,一点儿;二是量词,表示不定的多数,如一些;三是表示不定的数量,如有些。咸安将这里的“些(xiē)”读成“秀(xiù)”,将韵母“iē”读成“iòu”。何(hé),一是副词,意思是:甚,多么;二是句中语气词,相当于“啊”。

陈大银:“些何”是倒装型感叹句,这里的“些”是量词,表示不定的多数。何(hé)是副词。“些何”的意思是多么多!引申为:多么的大!多么好!多么了不起!

主持人:“不些何”的“不(bù)”,用在动词、形容词和其它词前面表示否定,或加在名词或名词性语素前面,构成形容词;用来加强语气,如好不吓人。

陈大银:“不些何”的“些(xiē)”是形容词,意思是:细小;少许,一点儿。“不些何”的“何”是句中语气词,相当于“啊”。“不些何”的意思是:不小啊!不少啊!不是一点儿啊!引申为不差啊!不简单啊!“些何”是从正面赞叹,“不些何”是从否定“细小”、“少许”、“一点儿”的角度赞叹,二者意思一样。例如:他一个人做生意嫌的钱抵得几个人的工资,些何!他一个人做生意嫌的钱抵得几个人的工资,不些何!

主持人:学问,学问,不懂就问。看来啊,好学好问,就可以增长知识。

主持人:请老陈讲个放牛的故事吧!

主持人:文化部副部长这样的大干部放牛?

陈大银:是的。那时候,干部都要到五七干校劳动。

陈大银:当年,咸宁县向阳公社星火大队九甲刘生产队,也就是现在的咸宁市咸安区向阳湖镇甘棠村九甲刘村民小组,在谷家洲搭了一个牛棚,安排半劳力刘火宝(大名“刘克富”)与社员刘德山一起在那里眼20头牛,人住在棚里,牛也系在棚里。当时,赵辛初也在这里眼牛,晚上也住在这个棚里,他一人眼6头牛,还负责将牛屎挑到机关连的田里去。这26头牛都是清一色的水牛,除少数性烈的颈上挂有牛铃外,其余大多数没挂牛铃。一天晚上,在牛棚里烧莲篷壳烤火时,刘火宝问赵辛初:“看你这样,可能是连长转业的吧?”赵辛初摇头。刘火宝继续试探着问:“未必是营长转业的?”赵辛初边摇头边说:“那不止”。“是团长?”“那也不止”。“是师长?”“那还不止”。”刘火宝的佩服之意油然而生。赵辛初亲切地拍着刘火宝的肩膀说:“解放战争期间,我就当上了鄂皖军分区政委、鄂皖地委书记。”这时,刘火宝才知他是个大干部,暗暗责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主持人:老陈,你讲的“眼牛”就是放牛吧?

主持人:“眼”字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眼睛、心明眼亮的“眼”字,左右结构,左边是耳目、节目的“目”,右边是很好、很大的“很”字右半部。

主持人:眼(yǎn)的含义,一是眼珠,泛指眼睛;二是耳目,即见闻,指替人刺探消息的人;三是眼线(暗中侦察情况,担任向导的人)。眼牛的“眼”,是动词,是“见证”、“看”的意思,即当场目睹可以作证的。鄂南把这里的“眼(yǎn)”读成“埯(ǎn)”,把有声母读成无声母。眼牛,即牧(mù)牛,放养牛,看管牛,不让牛侵害庄稼和吃、踩晒在禾场上的粮食,不让牛用头、角挖、擂人,挖、擂或结好的田墈、地墈,不让牛踩、弹小孩和老人,不让牛压到小孩,不让牛去有危险的地方,不许牛相互争斗。

陈大银:鄂南表述看管散养的家畜、家禽多用“眼”:眼羊,就是放羊,让羊吃草,不许其侵害庄稼;眼鸭,就是看管家鸭,不许鸭吃庄稼和晒的粮食;眼门,就是看守房门,当门卫;眼强盗,就是守望物品防止被盗,或看守已捉到的强盗;把东西眼到,就是把东西看守住;眼谷,也叫“眼鸡”,就是看管晒在禾场等地方的稻谷。文坛祖母谢冰心,曾经在向阳湖王六嘴眼谷。

主持人:下面,就养猪的事,请老陈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就讲《张三桃看猪当上为湖北省劳动模范》。张三桃是个女同志,1938年2月出生,1960年入党,先后任咸宁县(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繁殖场牲猪饲养员、县商业局食品公司中心栏牲猪饲养员、主任,县级咸宁市商业局工会副主席。1958年3月,在咸宁县繁殖场,张三桃与另外三位饲养员一起,看了50头母猪、4只公猪。时年20岁、并且没有结婚的她,兼任生猪配种员,操作人工授精等技术。在旧社会,这种事情,只能男人做,而且只能是孤老做。但她全然不顾这些。

主持人:张三桃还真不简单!

陈大银:张三桃发现。母猪大声吼叫、厌食、到处跑,就是发情了。这时候,在后面蹬它一下,如果不动,就可放公猪出来与它交配。在这种情况下配的种,产仔率高。她经手配种的母猪,平均每窝16只,最高的22只。她把公猪精液取出稀释后,放入保湿桶暂存,然后给母猪授精。当时,她饲养的公猪,最重的400公斤。她经手配种的仔猪,45天出栏。母猪难产,她先消毒,戴上手套,用手从母猪外生殖器伸进去将仔猪拉出来。一般是第一只仔猪横在肚里,拉出这只后,就顺产了。她总共解决了30只母猪难产问题。还掌握了牲猪发烧、痢疾等常见病的治疗方法。

主持人:一个女青年,能够做到这样,真了不起!

陈大银:张三桃经常将生猪配种、人工给生猪授精技术表演给前来参观的咸宁地区及下属各县市领导、公社书记、大队支书们看,边示范,边讲解。她的事迹多次在广播、报纸上刊登。后来,她到担山、高桥、石桥等公社养猪场住下来,指导妇女队长们看猪,进行人工牲猪配种。

主持人:张三桃有哪些荣誉?

陈大银:1960年,她获湖北省“三八妇女奖章”;1964年,被湖北省政府表彰为劳动模范;1979年6月29日,被省革命委员会表彰为劳动模范;1983年1月,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中共湖北省委、省政府召开的全省职工劳模会;1965年9月28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届运动会闭幕式;同年10月1日上午10时,作为国庆观礼的劳模代表,在天安门观礼台参加国庆观礼,并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合影;同年10月5日下午6时,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参加全国妇联欢迎国庆观礼的女劳动模范宴会。

主持人:这些荣誉,张三桃受之无愧!

陈大银:是啊!

主持人:哎,老陈,你刚才讲的“看猪”的“看”怎么写?

陈大银:“看猪”的“看”,就是看书、看报、看望的“看”,上下结构,上面是“白手看头三两斤”的看字头,下面是耳目、目光的“目”字。鄂南称圈养的家畜为“看”,如“看猪”(养猪)。

主持人:看有“kān”、“kàn”两种读音。看(kān),守护,监视。看(kàn),用手加额遮目而远望;探望,问候;瞧,观看;料理,准备;估量;看见;阅读;观察,察看;认为;看顾,照料,料理;观赏;听,闻;物色。鄂南把这里的“看(kān)”读成“kāng”。

陈大银:但是,鄂南称喂养散养的家畜家禽,一般用“养”,如“养狗”、“养鸡”、“养鸭”,等等。

主持人:是的。

陈大银:鄂南的“看”字,除了包含“照料”、“看管”、“圈养”的意思外,还有“生”的意思。如“看伢崽”、“看小孩”,就包括带引小孩和生产小孩两种意思。鄂南把生产小孩说成“看伢崽”、“看小孩”,认为“看”有“生”的释义,这是鄂南独特的、约定俗成的口语,《在线新华字典》没有这个释义。如果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或《在线新华字典》向社会征集方言词条,或征集有关汉字的释义,我一定要把这个具体情况反映上去。

陈大银:对于哺乳动物产仔,鄂南称“落”,如“猪落崽”、“狗落崽”、“牛落崽”等。对于鱼、鸡、鸭和青蛙等受精卵在母体外发育、孵化的繁殖方式,则用“嬎”,如鸡嬎蛋、鸭嬎蛋、蛇嬎蛋。嬎,左中右结构,左边是妇女、女同学、女青年的“女”,中间是免费、免职、罢免的“免”,右边是生产、生活、学生咯“生”。

主持人:老陈说的“sǎn”,普通话读“嬎fàn”,意思是:繁殖;(禽类)生蛋。咸安将“嬎fàn”读成“sǎn”,把声母“f”读成“s”,把去声读成上声。

主持人:请老陈讲个游泳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就讲一下中央文化部副部长司徒慧敏在向阳湖划水、打水沕的故事。1969年至1974年,中央文化部在咸安区境内的向阳湖垦区创办文化部湖北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第1大队4连五七战士、文化部电影事业管理局局长,后来任文化部副部长的司徒慧敏,随连部住在向阳公社战斗大队胡黄张生产队,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向阳湖镇斩关村胡黄张村民小组。司徒慧敏相当吃苦。夏天不戴草帽,上身打赤膊,下身穿短裤;雨天不打伞,不戴斗笠。由于日晒雨淋,他的皮肤黑黝黝的。当时,胡黄张通往向阳湖垦区的胡家嘴大桥还冇修,只有一座小桥。水一涨,人就不能过。胡黄张安排一条船在这里摆渡,船头船尾各系一根略长于截流河宽度的绳子,并分别把一端固定在船上,另一端固定在岸上。这样,不会荡船的五七战士到了河岸的任何一边,只要收拢绳子,就可乘船过河。年到六旬的司徒慧敏,每天要挑七八担粪,每担单程500多米远。有一回,他中暑晕倒在地上,粪桶倒了,脏水泼在地上和他的身上。胡黄张青年黄自信一边扶起他一边大声呼喊,4连来了2位同志。黄自信与他们一起,立即将司徒慧敏送到连部医务室。

主持人:司徒慧敏真吃苦啊!

主持人:老陈,这划水的“划”、打水沕、沕水的“沕”是不是游泳?

陈大银:是的。划水的“划”,就是划船、划算的“划”。

主持人:划(huá),用桨拨水使船行动。

陈大银:打水沕、沕水的“沕”,是左右结构,左边是三点水,右边是忽然、忽视的“忽”字上半部。

主持人:沕(mì)的意思是隐没。咸安把这里的“沕(mì)”读成“妹(mèi)”,把韵母“ì”读成“èi”。

陈大银:沕水,就是头部或整个身躯隐没在水体中。

陈大银:有人把打水沕、沕水的“沕”写成埋没、淹没的“没”。没是左右结构,左边是三点水,右边的投标、投降的“投”字右半部、

主持人:没(mò)的意思是隐在水中。咸安把这里的“没(mò)”读成“妹(mèi)”,把韵母“ò”读成“èi”。

陈大银:没字虽然有“隐在水中”的含义,但读音与咸安方言“妹(mèi)”相距较远。所以,我不倾向把“没”作为打水沕的“沕”字。

主持人:噢。

陈大银:另外,咸安称身体沉在水体中为“揾水”。这个“揾”是左右结构,左边的挑手,右边是温度、温室的“温”字右半部。

主持人:揾(wèn)的意思是:按,浸没。

主持人:你对司徒慧敏向阳湖向阳湖劳动的体育锻炼的细节怎么这么清楚?

陈大银:十几年前,我详细采访了向阳湖一带当年与司徒慧敏打过交道的人,2009年出版了《向阳情》这本书。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个走路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咸安区汀泗桥镇星星村,也就是我的家乡,有个64岁的智障五保户。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雪天,无论是腊月三十日还是大年初一,他都坚持天天步路踱50多里。星星村位于崇阳、赤壁、咸安三县市区交界处。这个智障五保户从18岁以来的40多年里,每天吃了早饭后就从家里出发,有时步路踱到花纹街再踱到汀泗桥镇赤岗村107国道边猪血铺三岔路口;有时步路踱到宋家沟,再踱到赤壁市随阳集镇;有时步路踱到潘油岭,再踱到崇阳县金沙集镇。大晴天,他就戴着一顶旧草帽,雨天就打伞,大雪大凌时就厾一根棍子。

主持人:他去这几个地方干什么?

陈大银:他什么也不干,到了目的地就回来。

主持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陈大银:他从来不主动跟别人说话,别人喊他,他就轻轻应答一句。他虽说智障,但从不做任何坏事,不打人骂人,不拿别人的东西。

主持人:哪他是为什么呢?

陈大银:他每天坚持步路踱50多里的客观条件,是因为他吃穿住都不愁。他有三条生活保障钱。一是享受国家对于五保户所有待遇,国家将他的一间危房改造成安全牢固的房子。二是他名下有责任竹林,村组干部定期组织群众代他砍伐。除开砍伐工资,其余由村组干部为他代管。每逢初一、十五,村干部就叫他到花纹街一家肉案称肉吃。三是本组一些群众和在外工作的人经常送鱼、肉、菜、米、衣服、被褥给他。主持人:为什么不坐车?

陈大银:他从来不坐车,清一色的步路踱。

主持人:是锻炼身体吧?

陈大银:不是。他18岁的时候患病住进今咸宁市区一家医院,一位桃红花色的管床女护士工作十分负责,说话轻言细语,走路轻脚轻手,在这位18岁男患者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只读小学二年级的这位男青年,想找这位女护士谈恋爱。这完全是单相思!出院后,他多次找父母要钱去县城,困经济困难无果,就从家乡步路踱到汀泗桥猪血铺三岔路口,因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只好沿途返回。以后,每隔几天就从这条路步路踱一趟。后来,发展到天天步路踱一趟。再后来,有时去崇阳县金沙集镇,有时去赤壁市随阳集镇。他一生未结过婚,现在是孤人。

主持人:原来如此啊!

陈大银:星星村有些开车去这三个地方的人常常在路上看到他。

主持人:老陈,步路踱的“踱”怎么写?

陈大银:步路踱的“踱”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足字边,右边是温度、程度的“度”字。

主持人:踱(duó),意思是慢慢地走。

陈大银:咸安将“踱(duó)”的阳平读成去声。

主持人:那“厾一根棍子”的“厾”字怎么写?

陈大银:“厾一根棍子”的“厾”,是半包围结构,右上是飞机、飞行的“飞”字不要两点,左下是来去、去年的“去”字。

主持人:厾(dū),就是用指头、棍棒等轻击轻点。咸安将这里的“厾(dū)”读成“堕(duò)”。

陈大银:含“厾”方言还有:厾点,就是画一个圆点,也指打标点符号;厾章、厾印,就是盖章、盖印;小孩打闹厾厾刺刺等,都是这个“厾”。

主持人:那,湖区厾脚鱼的“剟”怎么写?

陈大银:湖区厾脚鱼咯“剟”,左右结构,左边是四个又快又好咯“又”,右边是奶刀。

主持人:剟(duō)的意思是刺,击。

陈大银:鄂南称把姜捣碎的用具剟姜锤、剟姜钵的“剟”,用缝纫机剟鞋垫的“剟”,都是咯个“剟”。

主持人:哎,老陈,你知道(树木)独立特出、树木茂盛的“杕”字吗?

陈大银:这个字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木字旁,右边是大小、大学的“大”字。

主持人:杕是个多音字。第一种读音“杕(dì)”,意思是:(树木)独立特出,树木茂盛。第二种读音“杕(duò)”,古通“舵”,控制行船方向的设备。咸安方言在这里取“杕(dì)”之义,读“杕(duò)”之音。

陈大银:栽下的秧苗树杕杕,解放军战士站得杕杕齐,就是这个“杕”。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中药的故事吧!

陈大银:可以。咸安称活血化瘀、疏通血脉的中药为“霸药”。

主持人:哪些中药是霸药呢?

陈大银:如:三七、红花、苏木、马钱子等。咸宁市麻塘病医院治疗风湿病的一种主要中药,就是马钱子。霸药马钱子应用于跌打损伤,痈疽肿痛,风湿顽痹,麻木瘫痪,重症肌无力等。它是剧毒中药。

主持人:能不能就霸药讲个故事?

陈大银:可以。有一次,国内某中医药大学一位教授患了风湿病,慕名来到湖北省咸宁市麻塘风湿病医院治疗。他久治不愈的风湿病诊好了,将医院开给他的药粉,也就是散剂——马钱子散,拿一点回去化验分析。这位教授惊讶地发现:这药粉里的马钱子等是剧毒中药,药典上规定要严格控制药量。过量就要中毒,有可能引起肢体颤动、惊厥、呼吸困难,甚至昏迷。尤其是孕妇禁止服用。一般人不敢随便开这种药,必要时开这种药要,十分、特别小心谨慎。

主持人:啊?

陈大银:还要注意与其它药配伍。

主持人:什么叫配伍?

陈大银:配伍,就是把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药物配合起来同时使用。药物配伍之后可以加强药理作用﹑减弱毒性或刺激性﹑防止副作用﹑矫正恶味。亦泛指把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物品配合起来使用。

陈大银:咸宁市麻塘风湿病医院继承和发展祖传秘方,准确掌握马钱子药量,既不多用,又不少用,科学配伍,对患者身体无副作用,又能根治风湿类风湿疑难杂症,达到以毒攻毒、对人体无害的效果。

主持人:就是科学、准确运用马钱子霸药,对吧?

陈大银:对!“艺高人胆大”!“无限风光在险峰”!

主持人:霸药的“霸”字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称王称霸、霸王的“霸”,上下结构,上面是下雨、雨水的“雨”;下面是左右结构,左边是革命、革除的“革”,右边是月亮、月饼的“月”。在线新华字典上收录了“霸”字,但没有“霸药”的词条。因为“霸药”是咸安方言。

主持人:霸(bà)的意思,一是依杖权势或武力欺压他人的人或集团。二是奉行强力政策,或实行强力占有。

陈大银:我还补充一点,咸安所说的“霸药”的“霸”,借指药性猛烈,就像霸王一样,能强力治疗疾病的中药。咸安还有“吃泻药”的说法。意思是:能够引起下泻的药物。主要用以治疗便秘,排除肠内毒物和异物。吃泻药还比喻受到批评或遇到不幸。

主持人:泻(xiè)的意思是:液体很快地流;排出稀屎。咸安将这里的“泻xiè”读成“下xià”,把韵母“iè”读成“ià”。

陈大银:例如,他不走运,在走下坡路,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了!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对联方面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咸安称对联为“对”、“对嘞”。

主持人:《在线新华字典》上的对(duì),意思是:双,成双的。

陈大银:在线新华字典上的“对”并没有指对联。咸安把对联简称“对”,省去了“联”字,这是咸安方言的一个特色。咸安称创作对联为“作对”,称书写对联的“写对”,称出售对联为“卖对”,称购买对联为买对,称粘贴对联为“贴对”。

主持人:那么,你刚才说的“对嘞”也是指对联,是吧?

陈大银:是的。这“嘞”,是助词,不表示具体意思。咸安习惯在名词、代词后面缀“嘞”。如桌嘞、椅嘞、山嘞、田嘞、河嘞、塘嘞、屋嘞、房嘞、人嘞、我嘞、尔嘞、伊嘞,等等。嘞是左中右结构,左边是口字边,中间是革命、革新的“革”,右边是力量、力气的“力”。

主持人:嘞(lei),即助词。如:别玩了,咱们回家嘞!

陈大银:咸宁市咸安区温泉街道办事处肖桥村力稼庄的女儿、中监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兼党组书记钱瑛,1957年4月上旬的一天,从云南省调查研究回北京,途经武汉,顺便到咸安(当时叫咸宁县)了解一下土改后农村合作化情况。在马桥农村生产指导组马桥乡温泉农业合作社,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温泉办事处温泉村办公楼上,嫁到今温泉村张金殿的钱瑛的大姐钱元生,因为二十多年没有见到钱瑛,一上楼看见钱瑛,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起来了:“姊妹哎——人嘞——尔这些年在哪里啊?”这里的“人嘞”就是这个“嘞”。

陈大银:通城、崇阳把是里的“嘞(lei)”读成“那(nā)”。如:桌那(nā)、椅那(nā)、山那(nā)、田那(nā)、河那(nā)、塘那(nā)、屋那(nā)、房那(nā)、人那(nā),等等。

主持人:请你就对联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曾经出上联,在报刊上公开征集下联,也在街上卖过对联。我最欣赏的一副对联,是咸宁市麻塘风湿病医院创始人镇海馀先生,也就是咸宁市麻塘风湿病医院现任院长镇水清的爷爷写的,贴在老院址内制剂室大门两边:“君子牵牛生地耕成熟地,将军穿甲车前战到马前。”

主持人:君子牵牛生地耕成熟地,将军穿甲车前战到马前。

陈大银:君子、牵牛、生地、熟地,是四种中药;将军、穿甲、车前、马前也是四种中药。“君子”对“将军”,均为名词;“牵牛”对“穿甲”,均为动宾词组;“生地”对“车前”,“熟地”对“马前”,均偏正词组;“耕成”对“战到”,均为动补词组;“生地耕成熟地”对“车前战到马前”,两个“地”字位置上分别由两个“前”相对。

陈大银:这副对联有意境。上联“君子牵牛生地耕成熟地”,好像把人带到希望的田野,下联“将军穿甲车前战到马前”,好像把人带到激烈的战场。“生地耕成熟地”、“车前战到马前”都是动态过程。看了这副对联,就好像看到一部电影电视片。

主持人:是啊!

陈大银:咸宁麻塘风湿专科医院根据祖传秘方,利用马钱子等药品根治风湿、类风湿等疑难病症。“君子牵牛生地耕成熟地”放在上联,就是把医德放在首位,做病友的老黄牛,辛勤耕耘。“将军穿甲车前战到马前”,比喻用药如用兵,布阵有方,阵容严谨。

主持人:真是一语双关,寓意深远!

主持人:老陈,你知道萝卜鲊、辣椒鲊的“鲊”字怎么写?

主持人:你是怎么调查的呢?

主持人:后来呢?

陈大银:时任咸安区委宣传部副部长的我,应邀到北京市宣武区人民法院,作为第一证人,为郭小川名誉侵权案出庭作证。《黄昏恋》的作者和5家报刊败诉,赔偿16万元。

主持人:萝卜鲊、辣椒鲊的“鲊”怎么写?

陈大银:《黄昏恋》的作者写错了,写成“糌zān”,左右结构,左边是大米、米饭的“米”,右边上面是到处、处理的“处”,右边的下面是日期、日子的“日”。这个字没有萝卜鲊、辣椒鲊中“鲊”的含义。那5家报刊也没有改过来。

主持人:糌(zān)的意思是:糌粑(青稞麦炒熟后磨成的面,是中国藏族人的主食)。

陈大银:我当时也不会写“鲊”,在《郭小川是正派人》的证词中误写成榨油、榨菜的“榨”字。这个错别字,将永远保存在宣武区人民法院档案室里。而且,我的《向阳情》这本书中的《郭小川是正派人》也是这样写的,谬种流传。我感到非常很遗憾!这是我研究方言,要出版《咸宁话》这本书的起因。

主持人:榨油、榨菜的“榨(zhà)”,意思是:压出物体里汁液的器具;榨菜;用力把物体里的汁液压出来,引申为逼取他人的财物。

陈大银:萝卜鲊、辣椒鲊的“鲊(zhǎ)”,是左右结构,左边是鲜鱼、鱼虾的“鱼”,右边是工作、协作的“作”字右半部。

主持人:鲊(zhǎ)的意思是:一种用盐和红曲腌的鱼;用米粉、面粉等加盐和其它作料拌制的切碎的菜,可以贮存。

陈大银:对了。

陈大银:这个作者认为,郭小川已经去世,编造他与当地后来去世的一女青年谈恋爱,是死无对证。

主持人:结果呢?

主持人:请接着往下讲。

陈大银:我写了8000字的《郭小川是个正派人》,反驳这家杂志,并到北京宣武区人民法院,为郭小川名誉侵权案出庭作证,郭小川的夫人及子女胜诉,获赔16万元。

主持人:老陈,你讲的水泥舞场的“舞”字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跳舞、舞蹈的“舞”。

主持人:舞(wǔ),就是按一定的节奏转动身体表演各种姿势;摇动;作、搞。

陈大银:咸安称禾场为“舞场”,因在场上作、搞生产、生活方面的事而得名,这是以字典为依据的说法。

主持人:原来如此。

陈大银:因“舞”有“作”、“搞”的含义,所以,鄂南称做饭为“舞饭”,称检柴、砍柴为“舞柴”,称砍树、砍竹为“舞树”、“舞竹”,称捉鱼、剖鱼为“舞鱼”,称剩男剩女、丧偶、离异者找对象为“舞人”,称把物品放置好为“舞好”。

主持人:老陈,普通话称跌跤(摔跟头)为“摔(shuāi)倒”,咸安是怎么说的?

陈大银:咸安称跌跤为“跢倒”。

主持人:你能不能讲讲这方面的故事?

主持人:赵辛初书记与农民的关系真好!

陈大银:第二个故事是中央文化部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第1大队4连五七战士、文化部电影事业管理局局长、后来任文化部副部长的司徒慧敏,住在向阳公社战斗大队6队胡黄张,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向阳湖镇斩关村胡黄张村民小组。他在干校的任务是种菜,在胡黄张后头岭开了3亩菜园。有一年三伏天的一个中午,他在胡黄张后面山下水塘里挑水到山上浇菜,战斗大队光庄丘青年黄自信在附近割柴草时,听到这条荒芜了的羊肠小道上有人在呻吟。走近一看,不得了!司徒慧敏中暑跢倒在地上,粪桶倒了,脏水泼在地上和他的身上。黄自信一边扶起他一边大声呼喊:“司徒叔跢倒了!”。听到呼喊声,4连连忙来了两位同志。黄自信与他们一起,立即把司徒慧敏送到连部医务室。他苏醒过来后十分感激黄自信:“不是碰到你,我可能要晕死在那里。”

主持人:这两个故事都提到“跢倒”。“跢倒”的“跢”怎么写?

陈大银:“跢倒”的“跢”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足字边,左边是多少、多么的“多”。

主持人:跢(dài)的意思是跌倒。

陈大银:咸安称着急、悲痛在地上动弹为“跢板”,就是这个“跢”字。

陈大银:咸安称傻子或糊涂人为“哈跶”、“哈巴跌跶”、“跌跶货”,就不是“跢板”的“跢”,而是“跶(dá)”,左右结构,左边是足字边,右边是到达、通达的“达”。

主持人:跶(dá)的意思是跳。

陈大银:咸安称跑或走到那里去为“跶到那里去”,称跑或走到那里去后回来为“跶去跶回”,称很气愤为“气得直咯跶”,都是左边足字边,右边是到达、通达的“达”的“跶”。

陈大银:我还给听众介绍左边是挑手,右边是到达、通达的“达”的“挞(tà)。

主持人:挞(tà),就是用鞭棍等打人。

陈大银:咸安称催赶牛的鞭子为“牛鞭挞”,称用系有绳子的棍抽打挞螺为“挞挞螺”,称放在田中把刚割的谷脱粒掉的用具为“挞斗”,都是左边是挑手,右边是右边是到达、通达的“达”的“挞(tà)。

主持人:请老陈讲个方言故事吧!

陈大银:好。咸安区高桥河以北的双溪桥镇杨堡片、担山片,高桥镇李铺片,大幕乡石桥片一部分,秦朝属于鄂县;三国时期废鄂县设立武昌县,高桥河以北一带隶属武昌县;晋太康元年(280年),武昌县分为武昌县、鄂县,这一带隶属鄂县;隋开皇九年(589)年,武昌县、鄂县合并为武昌县,这一带隶属武昌县;明代,武昌县隶属武昌府;1913年3月废武昌府,改武昌府府治江夏县为武昌县,将原武昌县改为寿昌县,高桥河以北一带隶属寿昌县;1914年元月,因县名与浙江寿昌县名相同,改称鄂城县,这一带隶属鄂城县。

陈大银:清初至乾隆年间,鄂城县设8乡,灵溪、马迹、符石、贤庾为内4乡,高桥河以北一带属鄂城县马迹乡,为马一里、马二里、马三里、马四里。高桥街是鄂城县15街之一。1932年至1934年,隶属鄂城县第三区马迹乡。1942年隶属属鄂城县民生、民权、民族乡。1946年隶属鄂城县金牛区署马迹乡。1947年,金牛镇3个保并入民生乡。1949年6月,高桥河以北一带隶属鄂城县毛家区。1950年5月,毛家区分为高桥、谈桥两区。这一带隶属高桥区;后改称第七区。1951年元月,第七区的高桥河以北一带划出,成立第十三区,区公所驻高桥刘祯清溪饶。1952年8月,第十三区整体划归咸宁县,作为增设的第八区,区公所驻清溪饶。1955年11月13日,鄂城县晏公、谈桥两区共29个乡和金牛镇划归大冶县。

主持人:你怎么这么清楚?

陈大银:我综合分析了《鄂州市志》、《大冶县志》和《金牛志》。为了搞清楚咸安区高桥河以北一带的历史沿革和方言,我自费去鄂州、大冶、和金牛,用《咸宁市志》换回这三本志书。因为每本志书都有方言篇。

陈大银:咸安区高桥河以北的双溪桥镇担山片带大冶市话尾。我从小时候听到人家讲这么一个绕口令故事:“渠跟渠吵架,渠说渠有理,渠也说渠有理。。渠不是渠来得块,渠就要打到渠。”这个绕口令的意思是: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吵架,第一个人说自己有理,他的对方也说自己有理。不是第三者来得快,第一个人就要打第二个人。

主持人:这“渠(qú)”字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沟渠、渠道、水到渠成的“渠”。我是从《金牛志》上学到的。

主持人沟渠、渠道、水到渠成的“渠”(qú),一是水道,特指人工开的河道或水沟;二是他,他们。双溪桥镇担山片把这里的“渠qú”读成“kě”,把声母“q”读成“k”,把韵母“ü”读成“ê”,把阳平读成上声。

陈大银:朱熹《观书有感》中“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中的“渠”,就是这个“渠”。

陈大银:我还在《金牛志》上学到一奀的“奀”字。一奀就是“一点点”、“一点崽”的意思。奀是会意字,上下结构,上面是不行、不好的“不”,下面是大家、大学的“大”字。

主持人:奀(ēn),即瘦小(多用于人名)。这一带把“奀ēn”读成“嫚mān”,把零声母读成声母“m”,把韵母“en”读成“an”。

陈大银:对。向锅里煮的菜加一奀味精,还跟他酌一奀酒,把水龙打大一奀,就是这个“奀”。一奀咯“奀”,可以写成“末”,就是末尾、末日、穷途末路咯“末”。

主持人:老陈说的“末(mèi)”,普通话读“末(mò)”,它的意思是:尖端,梢;非根本的,次要的,差一等的;碎屑。

主持人:老陈,你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温泉潜山国家森林公园有“潜山八景”,“狗井松涛”是八景之一。咸安籍北宋枢密使、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冯京,在潜山寺读书时,杀吃了潜山寺方丈养的一只大豭(jiā)狗引起诉讼,以一篇《打狗赋》了结一场官司。

陈大银:我采访了咸安区镇仲良、郭先利、唐伯威、吕中明、严镇中、顾明德等老同志,获得《打狗赋》主要内容及其解释。

陈大银:冯京是鄂南历史上文化水平最高的人,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三元”。解元,就是州府举行的乡试第一名;会元,就是京城举行的各省举人参加的会试第一名;状元,就是皇帝主持的在皇宫内大殿上举行的殿试第一名。我国历朝历代连中“三元”的只有13人。

主持人:冯京是我们冯姓的骄傲!

陈大银:冯京一气呵成《打狗赋》。

主持人:《打狗赋》的内容是:“天宇无云,意素娥之可睹;金波出海,觉婺女之微明。骤闻梆敲月下,又听犬吠门前。佛心不诚,颂经何益?僧为不净,狗亦当偷。团饭引来,喜掉续貂之尾;索绹牵去,惊回顾兔之头。以无厚之刃,入有间之躯。与切泥而不别,将委地以何殊!香风缕缕,饮清澜之淡淡;热气腾腾,噎素浪之汤汤……”其中,素娥,即:嫦娥的别称,月亮的代称;婺女,星宿名,二十八星宿之一;骤,即突然;梆,即梆子,打更用的响器,佛教的法器木鱼;犬吠,即狗叫;僧为不净,即和尚的行为不纯洁;狗亦当偷,即狗也应该偷;续貂,即狗尾巴;索绹,即绳索;顾,即看、回头看;顾兔,指兔子回头;无厚之刃,即锋利薄刀;委,即卸落;委地,即散落于地;清澜,即纯净透明的波浪,指狗肉汤;素浪,即白色的波浪,指狗肉汤。

陈大银:大意是:夜空无云可见月亮时,天刚蒙蒙亮感觉到星星微弱光亮时,突然听到更夫月下敲梆声和僧人敲木鱼声,狗就在门前吼叫。寺庙是清静之地,狗叫破坏了清静。僧人应专心诚意地念经礼佛,不应养狗。养狗就是心不诚,这经书就白读了!僧人养狗破坏了佛教规矩,这狗应该打。因为僧人不能杀生,我们拿一砣饭引诱,狗高兴地掉头;我们用绳子套住它,它惊慌得像兔子立即回头跑。狗死后,用薄刀插入狗骨头缝中剔骨,像切泥巴一样,与庖丁解牛没有区别。狗肉煮熟后,我们喝了热气腾腾、随风漂香的狗肉汤。

陈大银:知县说:“写得好,写得妙!”请方丈和冯京入席,从此,原告、被告和知县结成忘年之交。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讲的大豭狗是什么狗?

陈大银:就是公狗、狗公。

主持人:大豭狗的“豭”怎么写?

陈大银:“豭”是左右结构,左边是“丰年留客足鸡豚”、“金海豚”的“豚”右半部,右边是放假、请假的“假”右半部。

主持人:豭(jiā),即公猪。咸安将这里的“豭(jiā)”读成“揞ǎn”,把韵母“iā”读成“ǎn”,把阴平读成上声。

陈大银:咸安称公狗为“豭狗”,称公兔为“豭兔”,称小公畜为“豭猪崽”、“豭狗崽”、“豭兔崽”。

主持人:老陈,咸安口头上怎样表述“水”的?

陈大银:你说的“水”,是不是水利、水库、泉水的“水”?

主持人:是的,也就是自来水、雨水、水稻的“水”。

陈大银:水不是鄂南特有的方言词语,但鄂南“水”的读音与普通话不同。咸安把“水(shuǐ)”读成“许(xǔ)”。

主持人:咸安把“水(shuǐ)”的读成“许(xǔ)”,就是把水的声母“sh”读成“x”,把韵母“uǐ”读成“ǔ”。

主持人: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陈大银:咸安区马桥镇垅口村庄屋场南对面长窝出口有个泉水眼,叫潮水棚,因上方石头呈棚状,泉水眼每天白天和晚上各涨潮三次、退潮三次而得名。涨潮时涌水量相当于直径6分水管出水量,从未干涸。垅口村庄屋场王功尧,利用这水创办龙泉山矿泉水厂。

主持人:老陈,崇阳口头上怎样表述“水”的?

陈大银:我的家乡与崇阳县路口镇金沙坪村毗邻,我听到崇阳把水(shuǐ)说成“匪(fěi)”,也就是说成匪夷所思、获益匪浅、土匪“匪(fěi)”。

主持人:崇阳把“水(shuǐ)”的读成“匪(fěi)”,把水的声母“sh”读成“f”,把韵母“uǐ”读成“ěi”。

陈大银:我听说这么一个故事。在战争年代一次行军过程中,我军某部某连派一个崇阳籍侦察员到前方侦察敌情。这位战士回来向连长报告:“前面有‘匪(fěi)’!”意思是“前面有水”,却被连长理解为“前面的匪徒、土匪”。连长立即命令全连战士:“卧倒!”一百多名指战员卧倒好大一阵,那个侦察员知道自己把“水(shuǐ)”读成“匪(fěi)”,引来连长这个错误决策,不敢做声。

陈大银:另一位崇阳籍战士向连长报告,前面可能有水沟、水凼、水塘,没有土匪、匪徒。连长立即命令全连:“起立!”结果,全连都笑起来。消除了长途行军的疲劳。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一下“文化大革命”期间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就讲“结迥篓”。“文化大革命”中,一些领导干部被当作走资派,即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戴结迥篓挂牌批斗、游街。1967年夏秋,咸宁地区某单位造反派跟一位副县级领导做了一顶1米多高的纸质尖帽,上面写着“某某某的特务某某”,还做1块1尺5长纸箱黑牌,上面写着“特务”。每次批斗、游行都要戴这结迥篓、挂这黑牌。造反派还在另外一位干部颈上挂1个1尺5长的大算盘,说他是记黑材料的,准备秋(揪)后算账。

陈大银:结迥篓、黑牌都由被批斗人自己保管。批斗、游行结束后,这位副县级领导就拿回家放在床底下,以备下次批斗再戴。他的4岁多女儿一见到这个结迥篓,就吓得哭起来。

主持人:你刚才讲的“结迥篓”就是高帽,是吧?

陈大银:对。结迥篓,原指篾丝、篾片编织的高篓。后来,称高帽为“结迥篓”,带有侮辱等贬义。例如:你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给你戴个结迥篓!这里的“结”是团结、结合的“结”,左右结构,左边是纽丝,右边是吉祥、吉利的“吉”。

主持人:结(jié)的意思是:系(jī),绾(wǎn);聚,合。

陈大银:迥是迥迥不同、迥若两人的“迥”,半包围结构,里面是同志、同学的“同”去掉中间那一横,外面是走之。

主持人:迥(jiǒng)的意思是:高,卓越。

陈大银:篓是竹篓、篾篓的“篓”。

主持人:篓(lǒu),盛东西的器具,用竹或荆条等编成。

陈大银:结迥篓不是专门用来装结弓的篓子,也不是形状像结弓的篓子。结弓,俗称“拐枣”,果实呈弯曲的小条状及这种树,俗称“拐枣”,它不同于《在线新华字典》上被称为“枳椇”的那种“拐枣”。

陈大银:结弓的“结”,也是团结、结合的“结”,左右结构,左边是纽丝,右边是吉祥、吉利的“吉”。但是,结弓的“结”的含义,与结迥篓的“结”含义不同。

主持人:结弓的“结(jié)”,指条状物打成的疙瘩。

陈大银:结弓的“弓”就是弓箭、弯弓的“弓”。

主持人:弓(gōng)的意思是:一是射箭或发弹丸的器具;二是像弓的器具或形态;三是弯曲。咸安把这里的“弓gōng”读成“絅jiǒng”,把声母“g”读成“j”,把韵母“ōng”读成“iǒng”,把阴平读成上声。下同。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抗旱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1964年夏秋,鄂南出现特大干旱,咸宁县手工业局计划财务股股长被派到高桥区杨林公社蔡桥大队抗旱。蔡桥大队支书孙裕昌将这位股长安排在条件比较好的蔡桥大队会计刘绍志家住,说:“股长,您要注意啦,他屋有一只大硕猛黄草狗婆,见到生人就咬,一般人不敢去那里。”

主持人:股长怕不怕这只草狗婆呢?

陈大银:吃中饭时,那只草狗婆到桌下寻找食物。股长先后夹了两砣带有骨头的肉,示意草狗婆了。接着,连吐三口饭,草狗婆也吃了。草狗婆摇头摆尾地望着股长。吃晚饭时,股长又夹点好菜给它吃了。从此,它见到股长,不吼叫,也不咬他。股长连喂三天饭菜给它吃。第四天,股长找到狗钵,专门喂食它吃。此后,股长走到哪里,这只草狗婆就跟到哪里。

主持人:看来,狗通人性!

陈大银:蔡桥大队2队孙家与3队潘家共用潘家堰放水灌田。以前,每年抗旱,谁个抢到就归谁个放水。结果,有的水浪费了,有的田没有放到。两个队为争水吵架、打架。这两个队后合并为一个队,现为“大幕乡石桥村5组”。

主持人:这个股长怎样调解的呢?

陈大银:他详细统计两个队水田总面积和需要潘家堰灌溉的面积。宣布了两个组统一放水、合理用水、节约用水的“三先三后”放水方案:先远后近,因为距潘家堰近的农田,在潘家堰水面低于出水口时,还可以组织劳力用水车车水;先急后缓,先灌白皮的,再灌裂口的,后灌歇水的;先大田后小田,因为大田产量比小田产量大。

主持人:嗯,有道理。

主持人:你刚才讲的大硕猛黄草狗婆是不是母狗?

陈大银:是的。鄂南称雌猪为“草猪”,称雌种猪为“草猪婆”或“猪婆”,称未成年的雌猪为“草猪崽”;称雌狗为“草狗”,称雌种狗为“草狗婆”或“狗婆”,称未成年雌狗为“草狗崽”;称雌兔为“草兔”,称雌种兔为“草兔婆”或“兔婆”,称未成年雌兔为“草兔崽”

主持人:草cǎo,即:雌性的,用于某些家畜、家禽。

陈大银:咸安将这里的“大硕猛黄草狗婆”的“黄(huáng)”读成“王(wáng)”

主持人:就是把声母“h”读成“w”,把韵母“uáng”读成“áng”。

陈大银:另外,“大硕猛”三个字中的“大(dà)”,是形容词,指面积、体积、容量、数量、强度、力量超过一般或超过所比较的对象,与“小”相对;硕(shuò)是“大”的意思;猛(měng)的意思是:气势大,力量大。这三个形容词并列在一起,强调“大”。这里的“大硕猛”可以说成“大”、“硕”、“大硕”。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讲的放水,是不是“灌溉”的意思?

陈大银: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主持人:老陈,你能不能以楠竹为题材讲个故事?

陈大银:好。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生财有道》,是以咸安区楠竹等为背景、反映咸安风土人情的农村题材故事片,原著叫《新房》。当年,胡耀邦总书记听说这个题材,对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领导说:“这个农村题材的影片一定要拍好。”

主持人:这个片子我看过。

陈大银:《生财有道》拍摄从1983年4月开始,8月结束,历时4个月。

主持人:《生财有道》摄制组阵容强大。导演是谢添,摄影是涂家宽,演员有陈强(也就是陈佩斯的父亲)、赵子岳、凌元、金风、马树超、余立、吴素琴、蔡明等。我就晓得,蔡明后来在影视界名声很大。

陈大银:《生财有道》里以咸安自然风光为背景:例如“星星竹海,杜家冲竹林边公路,大桥集镇,大桥河边汪家井,古田张,汀泗桥镇泉塘公路口,赤岗张兴国,古塘角舒家庄,向阳湖镇北洪桥,浮山办事处龙潭桥,辅兴街大屋刘河边,白鹤村唐王,浮山茶场,麻塘至大幕公路,咸宁县轻工业局竹木工艺厂,县工商联“合作三家餐馆”,永安办事处镇西河村菜地等景点,有多名当地群众演员的形象。在浮山茶场,拍了几个老头看拖拉机耕山的场面。在星星竹海杜家冲竹林边公路上,拍了赵子岳坐在牛车上用树叶吹《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镜头。汀泗桥镇有3个景点:古塘村舒家庄姚汉江住宅,被定为是剧中人任老乐的住宅;赤岗张兴国猪血铺畈中陈楚富的责任田,被定为剧中人弯人的责任田;还有案山垅公路路口油菜地。

主持人:你对这些细节怎么这么清楚?

陈大银:当时,我在汀泗桥公社当秘书,负责接待摄制组、为摄制组带路。我写了《故事片<生财有道>在咸宁拍摄》,发表在《南鄂晚报》上和我的“陈大银中华文秘快速写作技巧网”上。

陈大银:《生财有道》有36个总镜号拍摄了咸安楠竹;剧中人有“竹英”、“桂喜”等具有咸宁楠竹、桂花特色名字;有弯人领着小丫,竹英挑着篾货担向河滩渡口走来;有弯人、竹英、小丫在一块空地上摆篾货地摊,竹英在院内编篾货;有老乐、桂喜、巧兰沿着荡青滴翠的竹林走来;还有巧兰、桂喜和几个青年在竹林里攀竹、剪枝、打楠竹跳。

主持人:打楠竹跳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就是“打楠竹秋千”。把两节竹枝缠绞在一起,形成一个座位,人坐在上面,上下弹跳,快着地时,脚尖使劲蹬地,或让其他人拉住楠竹尖上下左右摆动,使之悬空飘荡。《生财有道》演员打楠竹跳,是星星竹海林农教的。

陈大银:咸安还称“打楠竹跳”为在楠竹上“打跌丢”。跌是水位下跌、跌价的“跌”,左右结构,左边是足字边,右边是丢失、失落的“失”。

主持人:跌(diē)的意思是:摔;下降,低落;顿足,跺;疾行。

陈大银:丢是丢失、丢卒保车的“丢”,就是来去的去字上面加一撇。

主持人:丢(diū)的意思是:放下,抛开。

陈大银:跳是跳舞、跳跃的“跳”,左右结构,左边是足字边,右边是挑水、挑担的“挑”字右半部。

主持人:跳(tiào)的意思是,两脚离地全身向上或向前的动作;越过;一起一伏地动。

主持人:你刚才说的“篾货”中什么?

陈大银:就是竹器,也就是竹制品。

主持人:老陈,请你就楠竹和桥梁讲个故事吧!

陈大银:可以。我就讲汀泗桥战役叶挺独立团跨过篾箍桥。千桥之乡咸安,有一种桥叫“篾箍桥”,就是把楠竹剖成几大块,去掉内节后,就像打炉罐箍一样,织成一个大篾箍放在小溪上,中间塞满大石子和大砂子,让水在石缝、砂缝中渗过,行人在上面行走。这个大篾箍的形状和作用,相当于水泥管。

主持人:哪里有篾箍桥?

陈大银:一般是生产楠竹的地方有。咸安区汀泗桥镇聂家村聂家港上,以前就有一座篾箍桥。篾箍桥投资不大,楠竹是本地产的,只花个把工就建成了。

主持人:这篾箍桥还在不在?

陈大银:篾箍做的桥,只能管三五年。篾箍老化了,就要换新篾箍。现在,篾箍桥已被水泥管、水泥桥替代。但是,聂家村聂家港的篾箍桥对中国革命作出的贡献,永远载入史册。

主持人:它作出什么贡献?

陈大银:1926年8月26日凌晨,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分3路向汀泗桥挺进。第1路以12师35团为先锋,叶挺独立团、炮兵营及师部相随,从赤壁市中伙铺出发,沿铁路两旁前往汀泗桥;第2路以12师36团1营为前卫,沿石坑渡、马家冲、分水嘴、石金山,前往汀泗桥赤岗梅董、张兴国;第3路以10师30团为先锋,29团为中锋,28团及炮兵营在29团后3里相随,从峡山冲出发,经汀泗桥赛丰村土寨岭、聂家港前往骆岗亭。

陈大银:叶挺独立团2100余人,从赤壁市官塘驿镇魏家塘东跨铁路,来到梅家。梅家原与聂家同一个保,1949年5月自愿划入蒲圻县第七区秀岭村,现为官塘驿镇泉洪岭村2组。叶挺独立团请在梅家理发的聂家村汪远福带路,经过赤壁市官塘驿镇白羊村四甲王、袁家,跨过咸安区汀泗桥镇聂家村聂家港篾箍桥,依次饶家大塘、王山、高竹杨、新屋周、五里亭、胡家垅、苏叶阚、丝茅窝,在舒阚对门山现在的107国道边舒元华住宅南端头进山,经过野猪瓣、祝家颈三岔路口、狮子头山边、桃树窝、车路嶰、陈家垅、树木栎后山脊、苞茅窝、熊家窝,进入塔垴山北坡肖家街后山窝。共绕20公里。凌晨2时,叶挺独立团与10师、12师一起对北洋军前后夹击,大获全胜。

主持人:老陈,你怎么知道这些小地名?

陈大银:我曾任汀泗桥公社、汀泗区秘书,这20公里路,我请沿途的几个组长带路,全程走了一遍。湖北省图书馆拍摄汀泗桥战役的电子图书,有我介绍汀泗桥镇战役经过的画面。

主持人:篾箍桥的“篾箍”怎么写?

陈大银:篾是劈篾、篾席的篾,上中下结构,上面是竹字头,中间是四季的“四”,下面是卫戍区、戍边的“戍”。箍是铁箍、金箍的“箍”,上下结构,上面是竹字头,下面左边是挑手,右边是匝道的“匝”字。

主持人:箍(gū)的意思,一是用竹篾或金属条束紧,用带子之类勒住;二是紧紧套在东西外面的圈。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中央文化部向阳湖五七干校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就讲周八月与搿老庚的故事。向阳湖五七干校第1大队4连五七战士、文化部中央实验歌剧院院长、后来任文化部代理部长的周巍峙,住在咸宁县汀泗区向阳公社咸安战斗大队胡黄张,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向阳湖镇斩关村胡黄张村民小组。周巍峙10岁的小儿子周八月随父亲下放到向阳湖。周巍峙创作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前面两句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周巍峙夫人、文化部东方歌舞团团长、党委书记、独唱演员王昆,“文化大革命”期间在主驻北京张家口部队劳动。王昆参加歌剧《白毛女》的演出,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春雷一声振天响……”就是她唱的。

陈大银:胡黄张少年木宝与周八月同年。木宝大号叫胡承武,出生于1953年9月,周八月与木宝搿老庚,一直没举行仪式。但是,平时相互当老庚对待。凡有好吃的东西,周八月就分给木宝、水宝等小朋友吃,有好玩的东西就拿来一起玩。周八月常常跟木宝、水宝一起摘莲籽、抠藕、捉鱼、游泳等。一次,牛虻、蚂蟥叮在周八月脚上,周八月吓得叫起来,木宝连忙帮他扯掉。胡承武1975年担任胡黄张生产队队长,1994年任秧田澥村副支书兼民兵连长。

主持人:他们的感情还很深啊。

陈大银:周巍峙1989年从向阳湖回京后,给胡承武寄来两支高丽参。胡承武的母亲煮给胡承武、胡承祥兄弟吃。

主持庚人:你刚才讲的“搿老庚”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搿老庚就是“打老庚”,又叫“打同年”,就是同年出生的人结拜为好友。搿,左中右结构,左边和右边是脚手、手指、举手咯“手”,中间是合作、结合、合同咯“合”。

主持人:搿(gé)的意思是:两手合抱,引申为结交。

陈大银:咸安称与人相容性差为“搿不得人”;称合伙为“搿伙”;称两家成为儿女亲家或儿女拜寄义父、义母为“搿亲家”。咯些语言环境中的“搿”就是咯个“搿”。

主持人:“搿老庚”的“庚”怎么写?

陈大银:庚是年庚、午己庚辛的“庚”。

主持人:庚(gēng)的意思是:年龄,如同庚,就是同年出生。

陈大银:咸安话庚爷、庚娘,就是同年爷、同年娘。一是指与自己同年人的父亲或母亲;二是指与父亲或母亲同年的男性或女性;三是与兄弟姐妹同年人的父(母)。咸安话庚崽、庚女,就是同年崽、同年女,指与自己同年人的儿子、女儿,或与儿子、女儿同年的人。咸安话发庚,指订(定)婚。

主持人:请你讲讲人大代表反映民意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在撰写《咸宁市志人物篇》时,获得了全国人大代表、咸安区汀泗桥镇星星村党支部书记王治槐的入志资料。

主持人:你认识他吗?

陈大银:我与王治槐都是都是星星竹海的人。1984年,他到北京参加六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我在县级咸宁市汀泗区公所当秘书,我给他写证明到汀泗粮管所调换全国通用粮票,还给他向市委组织部转临时党组织关系。

陈大银:王治槐出生于1933年,1989年去世。咸安区汀泗桥镇星星村上门王家冲人,历任花纹乡党委委员,星星大队、曙光大队、星星村党支部书记,是第五届湖北省人大代表,第五、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

陈大银:20世纪60年代初,王治槐作为全县林业先进工作者代表,参加国家有关部门在天津召开的林业工作会议。回来后,带领林农垦复100多亩竹林作为实验基地,后扩大到5000多亩。《人民日报》对王治槐科学育竹进行了专题报道。星星竹林变成星星竹海,他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陈大银:在担任五届、六届全国人大代表期间,王治槐每年进京开一次会。会前,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把群众意见带上去。1979年,他在通山县视察,把农民难吃的一袋薯渣头带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在讨论时提出:“在大好形势下,国家还要注意解决边远山区人民的温饱问题。”他的建议,引起各级政府高度重视。

主持人:你说的“薯渣头”是什么?

陈大银:薯渣头又叫“苕渣头”。咸安以前称“苕”为“薯”。薯渣头就是红苕磨成粉后,把水加入其中,用布袋装着过滤,随水滤出的的精华是湿苕粉,晒干后就是干苕粉。它营养丰富,很好吃。精华滤出后,袋中的糟粕就是薯渣头,它的营养价值不高。将薯渣头做成粑,就叫“苕薯渣粑”。

陈大银: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以前,咸安普遍种植白薯,白薯俗称“广东佬”,因从广东引进而得名。它不甜,没有味道。六十年代引进红苕,取代了白薯。

陈大银:现在是苕粉机磨苕粉,原来是手工拿着苕在苕粉缽上磨,劳动强度大,而且容易受伤,人的手难免擦到苕粉缽的内齿上。

主持人:老陈,“苕渣头”的“渣”怎么写?

陈大银:渣是撮渣、渣滓、豆腐渣的“渣”,左右结构,左边是三点水,右边是检查、普查的“查”。

主持人:渣(zhā)的意思是:提出精华或汁流后剩的东西;碎屑。

陈大银:苕渣头的“头”是头脑、带头的“头”。咸安方言的一个习惯,就是在有些名词前面缀“头”。例如:称老年人为“老头”,称把秧扎成的小捆为“秧头”,称谷捆为“谷头”,称在田间脱粒后竖放在田里草把为“草头”,称篾器露出的篾为“篾头”,称工作面、点、线为“迤头”。

主持人:头(tóu)的意思是:物体的顶端;指事情的起点或端绪;物体的残余部分。

主持人:老陈,咸安话欺骗是怎么说的?

陈大银:就是打拆(策)。

主持人:你有打拆(策)方面的故事吗?

陈大银:有,但是要选择性地讲,否则,就会诱导别人打拆(策)。不过,我在这里作为反而教材来讲。清朝年间,咸安区汀泗桥镇花纹山区,出了一个好吃懒做、打拆(策)调谎的人瘦狗。瘦狗是臭名远扬的打拆(策)大。咸安民间相传的“把拆(策)提到手上打”、“把人拆(策)得上树”这两故事都出自于他。

主持人:还有这种人?

陈大银:先讲“把拆(策)提在手上打”。瘦狗同母异父的哥哥古田畈张某喜欢吃蛇。有一天,不会捉蛇的而瘦狗,把一条死在路上、已经开始腐烂的大蛇,用绳崽套着放在古田畈小溪里,蛇头朝上游,蛇尾巴朝下游。随着溪水往下流,这条死蛇就像活的一样。张哥哥连忙叫管家给瘦狗一刀腊肉。过了两天,张哥哥问瘦狗:“你怎么把腐烂了的死蛇给我?”瘦狗说:“你请哪个剥的?”张哥哥说:“请花子剥的。”瘦狗说:“花子不是么好人,他把那只好蛇调走了。”

主持人:瘦狗好坏啊!

陈大银:我再讲瘦狗“把人拆(策)得上树”。有一天,瘦狗与几个人一起合伙做事。有人说:“你今日打个拆(策)给我们看看,你就不用做事了,你名下的事情我们做。”瘦狗说:“我如果打拆(策),我爷看到就要打我。你上到树巅去,看我爷来冇来。我去掮打拆(策)架。”过了好在一阵,在趴树巅上的那个人说:“你爷还冇来,你打拆(策)架掮冇掮来?”瘦狗说:“哪里有打拆(策)架?我已经把你拆(策)上树了。”这天,瘦狗玩了一天。

主持人:这样的人肯定没有好结果。

陈大银:你说对了。因他还运用打拆(策)手段做了一些损害他人利益的事,后被族上捆着,背上压着一块石磨沉入水中。这就是打拆(策)者的下场。希望听众千万不要学他。

主持人:我们以他为反面教材,诚实守信。

陈大银:打拆(策)的“拆(策)”有两种写法。第一种写法是拆开、拆迁的“拆”,左右结构,左边是挑手,右边是排斥、斥责的“斥”。

主持人:拆(chāi)的意思是:把合在一起的弄开;拆白(也就是流氓骗取财物);分散,毁掉。

陈大银:第二种写法是政策、策略的“策”,上下结构,上面是竹字头,下面是结束、约束的“束”字不要下面一横。

主持人:策(cè)的意思是:计谋,主意,办法。

陈大银:这个“策”字,作为打策的“策”,是我个人冒昧认为的。因为《在线新华字典》上“策”的含义“计谋,主意,办法”是中性,没有指贬义。咸安话打拆(策)大的“大”,就是大小、大细的“大”,在这里的“大”的含义,类似“大哥大”的后一个“大”。、

陈大银:咸安称用流氓手段进行诈骗叫拆(策)白。

主持人:白(bái)的意思是:空的,没有付出代价的。

陈大银:拆(策)白的“拆(策)”,与偷东西的“撮白”的“撮”不同。撮是“撮箕”、“撮土”的“撮”,左右结构,左边是挑手,右边是最好、最大的“最”。

主持人:撮(cuō)的意思是:聚起,多指用簸箕状的器具铲起东西;取,摘取。

陈大银:拆(策)白是撒谎,撮白是偷东西。都是贬义,但有区别。

主持人:老陈,你知不知道我们咸宁市有一位老红军,是八路军总司令部炊事员,解放后改甲归田的故事?

陈大银:我晓得。他叫罗忠文,屋厦的人称他“大爹”、“文爹”,社会上称他“官埠桥罗爹”。1897年,他出生于咸宁县西都区罗家嘴,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官埠桥镇栗林村1组罗家嘴一雇农家庭。1926年,罗忠文在栗林钱沈一个地主家做长工加入农民协会。1927年5月在官埠桥参加咸宁农军,随咸宁农军编入红军独立第三师,后编入红三军团,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罗忠文身高1米73,骨骼粗壮,能挑300多斤。他在当八路军总部当炊事员期间,在与日寇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不能动弹,与部队失去联系,在死人堆里睡了2天2夜。战斗结束后,八路军总司令朱德派人将他救走。有一次,总司令部转移时,被一条河挡住去路。朱德年纪大,不会游泳。罗忠文就背着他过河。

主持人:我们咸宁还有这么有名的人啦!

陈大银:1938年,罗忠文随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赴山西抗日前线。同年6月,日军进犯山西辽县南河铺狮子岭。彭德怀率部转移,指示罗忠文保管一个30多斤重的公文包。罗忠文丢掉自己背包,背上这个公文包,在敌人重重包围下躲进山洞,忍饥挨饿2天2夜,后冲出重围,辗转6天6夜找到部队。彭德怀看到公文包原封未动,当场表扬了他。事后,授予他一面奖旗和30元边币。

主持人:他为革命立了大功啊!

主持人:真了不起!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讲的“两绺水沟”、“两绺水稻”的“绺”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一绺头发、一绺布片的“绺”,左右结构,左边是扭丝,右边上部是到处、处所的“处”字,右边下部是口头、门口的“口”字。

主持人:绺(liǔ),一是量词,指一束理顺了的丝,线、须、发等;二是衣服因下垂而起直皱;三是丝缕的组合物。

陈大银:咸安称较细的一绺为“一绺崽”,称很大的一绺为“大硕猛一绺”。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吹牛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原来买了一个马季、赵炎说的相声《吹牛》的磁带。我记得最后一段。甲说:“跟你说呀,我这人可高。”乙说:“跟你说呀,我比你高得多。”甲说:“我两米七八。”乙说:“我三米六九。”“那你也没我高,我跟北京白塔一般高。”“我比白塔高一头。”“飞机从我腰中飞。”“卫星打我脚下过。”“我头顶蓝天,脚踩大地没法再高啦!”“我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啊?那你的脸哪儿去啦?”“我们吹牛的人就不要脸啦!”

主持人:这个相声好搞笑!

陈大银:有人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写农业生产的诗歌,歌颂南瓜、水稻和肥猪。

主持人:种个南瓜像地球,架在五岳山上头。把它扔进太平洋,地球又多一个洲。一个稻穗长又长,黄河上边架桥梁。十辆汽车并排走,火车开来不晃荡。一头肥猪大又长,猪身横跨太平洋。猪背可以降飞机,耳朵成了飞机场。

陈大银:这个夸张虽然气势豪迈,但太夸大了!

主持人:老陈,鄂南方言是怎样表述“吹牛”、“吹牛皮”的呢?

陈大银:请你先把吹牛皮的“皮”解释一下。

主持人:皮(pí)的意思是:包在外面的一层东西;表面;韧性大;引申为表面的,肤浅的。

陈大银:可是,鄂南有的人把这里的“皮pí”读成流氓话的“屄bī”,把声母“p”读成“b”,把阳平读成阴平。把吹牛皮、牛皮分别读成“牛屄(bī)”、“吹牛屄(bī)”,使“吹牛皮”、“牛皮”这两个贬义词成为下流词。所以,我研究鄂南方言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正本清源,让读错、写错方言的人读准写对方言。我建议听众在说话的时候,如果用到“吹牛皮”、“牛皮”一类的词,把其中的“皮”读准、读纯,还鄂南这两个方言的本来面目。

主持人:吹牛皮、牛皮的意思是:夸口,说大话。

陈大银:鄂南有些地方称喜欢吹牛的人为“吹嘞”、“牛皮(读bī)大”。这里的“大”的含义,相当于“大哥大”的第二个“大”。

主持人:大(dà)的意思是:指面积、体积、容量、数量、强度、力量超过一般或超过所比较的对象,与“小”相对;规模广,程度深,性质重要;年长,排行第一。

陈大银:鄂南还称吹牛皮、吹牛为“发奅”、“奅皮”、“奅得很”,意思是:吹牛,说大话,做不稳重的事。鄂南还称吹牛的人为“大奅佬”、“奅皮崽”。这里的“奅(pà)”是上下结构,上面是大小、大家的“大”,下面是子丑寅卯、卯眼、卯榫的“卯”。

主持人:奅(pà),即:虚大;说大话骗人。

陈大银:可是,有的人将这些语言环境里的“奅(pà)”写成泡桐树、眼睛泡的“泡”。这个“泡”只是读音相近,没有“说大话骗人”的含义。

主持人:泡桐树、眼睛泡的“泡(pāo)”的意思是:鼓起而松软的东西;虚而松软,不坚硬。

主持人:老陈,请你介绍一下古民居,好吗?

陈大银:鄂南保存得较好的古民居很多。2014年上半年,咸安区马桥镇垅口村请我整理该村垅口冯古民居资料,以便向湖北省建设局申报古民居保护项目。明朝洪武年间,垅口冯冯姓随“江西填湖广”,从南昌市进贤县瓦甲街迁到现址。咸安区历史上连中三元的宋枢密使、参知政事冯京一支后裔定居南昌市进贤县,后迁入咸安垅口冯。以冯京为第一代,已出生的“华”字派是第40代。

主持人:我是马桥镇潜山村8组冯家垅的人。冯京也是我们的祖先。

陈大银:那你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陈大银:垅口冯有5栋保存完好的古民居,门楼上分别有“瑞锦传芳”、“凌云第”、“四德家风”、“四德堂”、“当世第”的牌匾。其中“当世第”的“当世”,就是冯京的名字。这5栋古民共有堂屋14个,正房43间,厢房22间,反座4间;大小天井26个;巷道25条;石质大门5个;石雕窗户24个,其中“单葫芦钱”3个,“双葫芦钱”17个,“一笼筷”4个。

主持人:老陈,你说的“反座”、“双葫芦钱”、“单葫芦钱”、“一笼筷”是什么?

陈大银:这就回到鄂南方言话题上来了。反座的“反”是正反、反对的“反”,座是茶座、座谈、座右铭的“座”。

主持人:座(zuò)的意思是:座位;坐具。

陈大银:反座又叫“倒座”,建在堂屋后面,从堂前看,它像屏风一样。这个屏风有的是砖做的,有的是木板做的。在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妇女不能随便出入堂屋,尤其是生小孩未满內月的月母不能随便出入堂屋。堂屋是举行有关仪式的地方,妇女到这里就是客人,所以,妇女被称为“堂客”。为了不让有事经过堂屋的妇女从堂屋穿过,就设置了反座。

主持人:啊,真不平等!

陈大银:解放后,男女平等,并且作为家庭美德的内容。

陈大银:这里的反座是建筑物,是房子,《在线新华字典》没有收录。因此,我认定是方言。鄂南话“问他的反坐”中的“反坐”,是坐车、坐船的“坐”,没有广字头。

主持人:坐(zuò),即定罪。

陈大银:《在线新华字典》收录了“坐”字没有广字头的“反坐”。它是一种处罚措施,意思是把被诬告的罪名所应得的刑罚加在诬告人身上。例如:被诬告人坐三年牢,问了反坐后,诬告人就要坐三年牢。

陈大银:单葫芦钱、双葫芦钱、一笼筷是石质窗户,因外形而得名。葫芦钱因石窗户中间的眼像菜园结的葫芦和民国的钱(简称“民钱”)而得名。单葫芦钱中间像一个民钱;双葫芦钱中间像两个民钱,其中有两个半边相重合。一笼筷就是几根竖着的关子像吃饭的筷一样。咸安将这里的“葫(hú)”读成“跍(kū)”,把声母“h”读成“k”,把阳平读成阴平。

主持人:有机会我去那里看看。

陈大银:垅口冯有荷叶盖金龟、龙泉山、长港、潮水棚、马嘴桥、思乡桥、福寿桥、大尉庙桥、冯家祠堂桥、周家桥和沙鳅桥。湖北省省长张体学曾率领新四军5师14旅旅部,罗通、李平、雷同率领新四军5师14旅41团曾驻垅口冯。

主持人:欢迎听众到垅口冯参观啊。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监察部部长钱瑛的故事。

陈大银:好啊。咸宁县1949年10月成立马桥区;1951年1月改称第五区;1956年6月分为马桥、柏墩两个农村生产指导小组;1957年9月,马桥农村生产指导小组改称“马桥区”,机关设在马桥老街原一户工商业兼地主家,下辖马桥、麻塘、高赛、双港4个乡。

1957年4月上旬的一天,歌剧《洪湖赤卫队》主人公韩英的原型之一、中监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兼党组书记钱瑛回咸宁,回到家乡马桥农村生产指导小组麻塘乡红光农业生产合作社力稼庄,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温泉街道办事处肖桥村力稼庄村民小组。乡亲们给她反映:从马桥乡书记岗位上调任马桥农村生产指导小组分管机关的那位副组长,作风恶劣,群众称他为“将军书记”。

陈大银:第2天上午,钱瑛微服私访马桥农村生产指导小组。她怕穿呢子衣脱离群众,了解不到真实情况,在咸宁县县城,请县委给她借一件大襟牌女式衣。县委书记王秀生的爱人、县妇联主任罗文芳把县妇联干事柯如意的蓝色布衣借来,交给钱部长。柯如意当时在农村招干出来不久,个头跟钱瑛差不多,只是比钱瑛略胖一点。这天,钱瑛把这件衣套在自己穿的呢子衣外面,跟咸宁一般的农村妇女没有两样。钱瑛专程来到马桥农村生产指导小组机关,看见“将军书记”仰靠在椅子上,两只脚架在桌上,漫不经心地看报纸。

主持人:钱瑛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您这同志,书记在不在?”

陈大银:“将军书记”见是农村来的穿大襟牌衣的一般妇女,不耐烦地说:“不在。”

主持人:钱瑛进一步问:“他到哪里去了?”

陈大银:“将军书记”生硬地说:“不知道!”

主持人:“能不能请您帮忙找一下?”

陈大银:“找不到!”

陈大银:钱瑛回到县里,对县委书记王秀生说:“我看那位‘将军书记’态度生硬,脱离群众。这样的干部应该加强教育。”钱瑛回北京后,县委在扩大会上对这位“将军书记”进行严肃批评,将他调到柏墩农村生产指导小组下属的柏墩乡当书记。即使这样,他仍然很傲慢。一天,县委农工部会计辅导科科长何平,陪同孝感地委副书记冉砚农、地委农工部秘书张越到柏墩乡检查工作,“将军书记”不予理睬。

主持人:冉砚农副书记板着脸说:“谁给你这么大的架子?你有什么了不起?”

陈大银:后来,“将军书记”因犯其它错误被开除工作籍。

主持人:“将军书记”两只脚架在桌上的“架”字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书架、架桥、架空的“架”,上下结构,上面是参加、加法的“加”,下面是木料、树木的“木”字。

主持人:架(jià)的意思是:建造,搭设,支撑;搀扶。

陈大银:咸安将这里的“架(jià)”读成“噶(gá)”,把声母“j”读成“g”,把韵母“ià”读成“á”,把去声读成阳平。咸安含“架”的方言还有:称向炉灶添加柴火为“架火”,称把物品放好为“架好”、“架到”,称拿什么送情为“架么什送情”,称介于仔猪与成年猪之间的猪为“架猪”、“猪架”,江夏区称活动式的四方桌为“架桌”,都是上面是参加、加法的“加”,下面是木料、树木的“木”字的“架”。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讲鲁肃后裔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鄂南是三国时期赤壁之战所在地。东汉末年,东吴都督是鲁肃。

主持人:鲁肃,字子敬,临淮东城(今安徽定远县永康)人,东汉末年东吴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为东吴策划天下大势,在周瑜去世后接掌前线军事,力主与势力联合对抗曹操。是继周瑜之后吴国最重要的名臣名将。

陈大银:鲁肃后裔在鄂南嘉鱼县和咸安区等地繁衍。2010年10月续修的《鲁氏宗谱卷一》记载,咸安区向阳湖镇斩关村7组三甲鲁,是鲁肃宗支的后裔。以鲁肃为第一代,现已出生的“安”字派是为第39代。

主持人:你知道三甲鲁的来历吗?

陈大银:因民国时期,居住在这里的鲁姓属于嘉鱼县斩关乡某保第三甲而名“三甲鲁”。1953年2月,与另外20个自然村一起,随斩关乡划归咸宁县,即现在的咸安区。三甲鲁位于西凉湖与斧头湖之间的陆地,西距西凉湖边1公里,东距斧头湖南部主要湖汊向阳湖600米,世代以打鱼为主要职业,与其他自然村和睦相处。三甲鲁及其周边村庄说话带嘉鱼尾,世代口传心授一个顺口溜:“鲁家鲁半夜,丝瓜瓤洗锅,冇等日头落,鲤躿满船装。”

主持人:是“鲁家鲁半夜,丝瓜瓤洗锅,冇等日头落,鲤躿满船装”吧?

主持人:“鲁家鲁半夜”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就是鲁家自然村的人半夜起床做饭、吃饭去打鱼。

主持人:“丝瓜瓤洗锅”呢?

陈大银:就是为了不影响左邻右舍休息,不用能发出声响的竹刷帚洗锅洗碗,而用不会发出声响的丝瓜瓤洗锅洗碗。

主持人:“冇等日头落”呢?

陈大银:就是不等太阳落水、落山的时候,即下午五六点钟。

主持人:“鲤躿满船装”呢?

陈大银:就是捕获的鲤鱼装满了船。

陈大银:丝瓜瓤即丝瓜内部包着种子的部分。这里指老了的丝瓜瓤,把种子倒出后,可以洗锅洗碗,还可以做鞋垫。

主持人:瓤(ráng)的意思,一是瓜、柑橘等内部包着种子的部分;二是不好,软弱。

陈大银:鄂南称“为人软弱了一点”和“犹豫不决”为“性格瓤了一点”,就是这个“瓤”。瓤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襄樊、襄阳的“襄”,右边是南瓜、瓜果的“瓜”。

陈大银:鄂南称太阳为“日头”、“日头眼”,称“日落”为“日头落水”、“日头眼落水”、“日头落山”、“日头眼落山”。

陈大银:鲤鱼是我国淡水湖四大家鱼之一,也是鄂南的主要鱼类和大路鱼类,大的有四十多斤重。它是四大家鱼的代表。鄂南称鲤鱼为“鲤躿”,称大鲤鱼为“大鲤躿”,称小鲤鱼为“鲤躿崽”。这里的“躿”是“躴躿”的“躿”。躿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身体、身材、出身的“身”,右边是健康、康复、小康社会的“康”。

主持人:躿(kāng),即躴躿,身材高长的人。躴躿猪,即架子猪。

陈大银:鄂南把这里的“躿kāng”读成“壳ké”,把韵母“āng”读成“é””,把阴平读成阳平。

主持人:你看过咸安民间长歌《陆英姐》吗?

陈大银:看到过。咸安区浮山办事处余佐村余佐堡万三妈,将清朝道光年间湖广大户人家小姐罗英爱情悲剧故事编成长歌,把《罗英姐》改为《陆英姐》。1981年,咸宁县双港公社文化站站长钱远威,收集到汀泗桥公社赛丰大队金开庆提供的《陆英姐》手抄本,咸宁县群众文化艺术馆副研究馆员刘民进行了整理。

主持人:《陆英姐》中有不有方言?

陈大银:有。例如这一段:

主持人:“一天陆英出外行,遇见一个少年人。他见陆英很灵秀(xǐng),上前施礼就打听。”

陈大银:这一段的大意是:有一天,陆英外出,碰到一个男少年。这个男少年看见陆英长得很灵秀(xǐng),就连忙上前跟陆英说话。灵秀(xǐng),就是长得漂亮,很美丽,很好看,很动人。灵是灵感、心灵、灵活的“灵”,上下结构,上面是五笔字型“女刀九臼山朝西”咯“山朝西”这个字,下面是火红、火热、烧火的“火”。

主持人:灵(líng)的意思是:聪明,不呆滞;敏捷的心理活动;反映敏捷,活动迅速;善,美好;灵活,有灵性。

陈大银:秀(xiù),是优秀、秀丽、秀美的“秀”,上下结构,上面是禾苗、禾场、锄禾日当午的“禾”,下面是乃至、乃是的“乃”,

主持人:秀(xiù)的意思是:美好,秀丽;茂盛;特异,优秀;美丽而不俗气。咸安将这里的“秀(xiù)”读成“醒(xǐng)”,把韵母“iù”读成“ǐng”,把去声读成上声。

陈大银:在线新华字典有“灵秀”这个词条。不过,这里的“秀”可以写成醒目、提醒、清醒的“醒”。

主持人:醒(xǐng)的意思是:明显,清楚。

陈大银:这里的“灵”可以写成聪明伶俐、孤苦伶丁的“伶”。

主持人:伶(líng)的意思是:伶俐,即机灵、聪明。

陈大银:这里的“灵”还可以写成小巧玲珑、玲琅满目的“玲”,左右结构,左边是斜玉旁,右边命令、法令、时令的“令”。

主持人:玲(líng)的意思是:形容器物细致精巧,形容人的灵活敏捷。

陈大银:汉语有异形词,同一个含义的字可能有几种写法。在灵秀这个词中,灵有三种写法,秀有两种写法。它们的含义相近,根据我的水平,不能判别另外的写法错了,所以这几种写法都对。因为《在线新华字典》有“灵秀”这个词条,所以,我个人倾向用灵秀表述美丽、漂亮。

陈大银:《陆英姐》长诗的“引子”即第一段是这样描述陆英长得灵秀(xǐng)的:

主持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定乾坤。别的闲言且不表,听唱湖广姓张人。张家有个陆英姐,年纪二八十六春。上身穿的大红袄,下身穿的紫罗裙。红绫裤子织锦带,三寸金莲脚下蹬。脸是胭脂搽水粉,八字眉毛两边分。说话好比喜雀叫,笑起从不露牙根。走路好比风摆柳,坐相好似观世音。穿街过巷打人眼,谁个见了都动心!”

陈大银:这段长诗大意是:湖北湖南一带张家十六岁的陆英姐,穿着大红袄、紫罗裙、红绫裤,系着很好看的锦带;包了脚;脸上搽有胭脂水粉;八字眉毛;说话好比喜雀叫,从不露牙根;走路好比风摆柳,坐着好像观世音;穿街过巷人们都动心,都想多看一她眼。

主持人:长相美还要心灵美啊!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个草帽和雨伞的故事吧!

陈大银:可得。从前,有一个老头有两个崽。大崽是卖草帽的,细崽是卖雨伞的。这个老头每天着(咸安话读“措cuò”,下同)急,雨天着急卖草帽的大崽生意不好,晴天着急卖雨伞的细崽生意不好,阴天着急两个崽的生意都不好。这个老头不论晴天、雨天、阴天都着急,一句话,天天着急。

主持人:这个老头只看到事物不好的一面,没有看到好的一面。

陈大银:你说对了,这个老头没有用一分为二的观点看问题。有个很会做思想工作的人劝这个老头:“您郞应该天天高兴。为什么呢?下雨时,卖伞的儿子生意好;天晴时,卖草帽的儿子生意好;阴天可能转为晴天,也有可能转为雨天,所以,可能有顾客前来买草帽,也可能在顾客前来买雨伞。从您郞大家庭的角度看,您郞大家庭天天有生意,天天有收入。要么大崽赚钱,要么是细崽赚钱,要么两个崽都赚钱。世上的生意您郞大家庭不可能全部赚尽。

主持人:我们要辩证地看待事物,要牢记毛泽东主席《为人民服务》中的这段话:“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陈大银:我们要面对困难,不怕困难,树立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勇气。为干事创业创造良好的愉快的环境,保持良好的心情,不能无病呻吟。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说的“着(cuò)”急的“着(cuò)”怎么写?

陈大银:就是着装、着陆、着想的“着”,也就是时态助词着、了、过的“着”。

主持人:着(zháo)的意思是:接触,挨上;感受,受到;使,派,用;燃烧,亦指灯发光;入睡。咸安将这里的“着(zháo)”读成“着(cuò)”。

陈大银:咸安话睏着(cuò)、歇着(cuò)就是这个“着”,并且也读“着(cuò)”。咸安称体力劳动很繁重,感到很累为“着(zhuàng)累”,把这里的“着zhuó”读成“撞zhuàng”,把韵母“uó”读成“uàng”,把阳平读成去声。

陈大银:咸安称把物品捏住叫“着到”;分别称眼睛向地下、向路、向书为“着地向”、“着路向”、“着书向”;称用力、使劲为“着力”;称握住犁尾巴为“着犁尾巴”;称斜着向前使劲为“着力牮”;称向准备煮饭的锅中放米为“着米”,分别称向菜里放入油、盐、饷料为“着油”、“着盐”、“着饷料”;称向正在磨的上磨盘进料孔放入原料或当参谋为“着磨”;称添加某种药或“起坏作用,挑拨离间”为着药;通山称发烧为着暖;通城、崇阳称穿衣为“着衣”,并且都读“着zhuó”。

主持人:你刚才称那个喜欢着急老头的您郞的“郞”怎么写?

陈大银:郞是左右“结构,左边是良好、优良的“良”,右边是抱耳旁。

主持人:郎(láng)的意思是:对年轻男子的称呼;对某种人的称呼,旧时妻称夫或情人;封建时代的官名,中医医生。郎含有尊重的意思。

陈大银:鄂南方言“郞”相当于“你”字下面加个“心”字的“您”。

主持人:老陈,“老陈说方言”的“说”字,咸安是怎样说的?

陈大银:咸安称说话的“说(shuō)”为“说(xué),就是普通学习、中学、小学的“学xué”这个音。

主持人:就是把“说(shuō)”读成“学xué”,把声母“sh”读成“x”,把韵母“uō”读成“ué”,对吗?

陈大银:对。咸安涉及“说”的方言很多。

咸安涉及“说”的方言很多。例如:神说鬼侃(诓),就是胡说乱说;是一说,不是一说,就是不分是非地乱说,有时这样说有时那样说;说茶令,就是结婚时,新娘端茶客人喝,客人要新娘学着说些粗话;说法师,就是言语多的人;说咯(个)说,听咯(个)听,就是说的说,听的听,不把别人的话当真;说隔壁话,就是将谈话内容有意让第三者听到,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拦道,就是指调解纠纷偏袒某一方;说话带碴、带把,就是说不干不净的话;说媒,就是媒人做媒;说女崽、说亲,就是向未婚女青年求亲;说诮吡,就是挑衅性地唠叨;说人,就是责备人,也指青年男女谈朋友;说人家、说婆家,就是女子定(订)婚;说歃血,就是费尽口舌,劝说、批评得很全面、很深刻;说上天落下地,就是不管怎么说;说天理良心话,就是彻底透露真心话;说崭了,说得崭崭的,就是说妥了;说走嘴,就是无意中说出不该说的内容;说尽恲,把该说的话全说了。

主持人:“说崭了”、“说得崭崭”的“崭”怎么写?

陈大银:是崭新、崭齐、崭亮咯“崭”,上下结构,上面是山区、山林、大山咯“山”字,下面是斩钉截铁、斩草除根、披荆斩棘咯“斩”字。

主持人:崭(zhǎn),即:优异,好。

陈大银:“说尽恲”的“恲”,左右结构,左边是竖心,右边是合并、并且的“并”。

主持人:恲(pēng)的意思是:流露;慷慨。

主持人:“老陈说方言”说字,崇阳是怎样说的?

陈大银:崇阳称说话的“说(shuō)”为“话(huà)”。

主持人:就是说话、对话、茶话会的“话(huà)”,是吗?

陈大银:对。不过,崇阳在这里读“哇(wā)”。

主持人:崇阳把这里的“话(huà)”读成“哇(wā)”,把声母“h”读成“w”,把韵母“uà”读成“ā”,把去声读成阴平。话(huà)的意思是,说出来的能表达思想感情的声音;说,谈论。

陈大银: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伤人心。

主持人:你能不能举个例子说说?

陈大银:好。有一个丈夫不会说话,把亲友都得罪呱了。妻子特地请几桌客来疏通关系,她叫丈夫只帮忙做事,不开口说话。丈夫说“可得”。可是,当人客快到齐时,丈夫忍不住了,随口说:“该来的不来。”来了的客人细细一品味:看来,我们属于不该来的。于是,就走了。待走了一批人后,这个丈夫又说:“不该走的走了。”剩下的人想:看来,我们是该走的。于是,就走了。最后只剩下丈夫的舅爷一人。舅爷说:“叫你不说话,你偏要说,把人都说走了。”他听后说:“我又不是说你。”舅父认为:看来他真的是说这些人不该来的,我也属于不应该来的人。他碍于我是舅爷,就说不是说我。结果,舅爷也走了。这天的客没有接成。

主持人:看来啊,我们说话要三思,否则就会得罪人。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个战场上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我就讲讲战斗英雄邱少云的故事。

主持人:邱少云的事迹家喻户晓,我在小学读了《邱少云》这课书。

陈大银:但是,我有新意啊,有课本上、文字材料上、网上没有的新内容。

陈大银:1978年下半年,咸宁县教育局也就是现在的咸安区教育局在,永安西门小学举办全县小学语文公开课大比武决赛。经过层层预赛,汀泗桥公社尖山小学六年级语文老师周耀林参加。学生来自西门小学,老师来自其它小学。课堂上除了50个学生外,教室后面还坐着县教育局、县教研室领导和来自各公社小学校长、教导主任,共30多人。

主持人:这个规格好高哇!

陈大银:这堂公开课讲得好,就名声大振;讲得不好,既给自己丢面子,也跟学校、公社丢面子。周耀林老师讲的是《邱少云》这课书。当讲到战斗英雄邱少云在朝鲜战场身上着火却纹丝不动时,有个学生举手发言。他提了三个问题:“老师,邱少云身上燃烧,为什么没有引发所带的弹药爆炸?邱少云身上开始着火时,为什么不打辗滚把火辗熄?辗熄可以防止弹药爆炸,也是为了保护潜伏目标。邱少云和战友们潜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连敌人咳嗽都听得见,为什么邱少云衣服燃烧的煳味敌人闻不到?

主持人:这三个问题,课文上、备课资料上都没有。

陈大银:周耀林的教案也没有涉及。

主持人:那怎么办呢?

陈大银:要是在平时,有的老师就会采取“缓兵之计”,叫这个学生下课后到老师办公室去,个别告诉他。但是,这是公开课,不能采取回避的办法。否则,就说明授课人不胜任六年级语文教学,至少可以说这节公开课讲得不完美。周老师感到很突然,台下的领导、老师替他捏一把汗。

主持人: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怎么解答呢?

陈大银:周老师一边组织学生讨论,一边紧急思考。因为他对这课书和邱少云的事迹滚瓜烂熟,急中生智地说:“邱少云把枪、子弹、手榴弹压在胸的下面。胸部温度低,不容易爆炸。至于打辗滚把火辗熄问题,因为邱少云枪弹压在胸前,弹药不容易爆炸,就没有必要打辗滚扑火。当天的风向是从上坡往下坡吹,敌人在上风头,邱少云在下风头。他衣服燃烧的煳味从山坡上随风吹到山脚下,山坡上的敌人当然闻不到煳味。”

主持人:啊,原来是这样!

陈大银:周老师话音刚落,教室内响起雷鸣般掌声。

主持人:老陈,你刚才讲的“打辗滚”是什么意思?“辗”字怎样字?

陈大银:打辗滚,就是身体在地上滚。

主持人:辗有两种读音:辗(zhǎn),即:辗转,也就是身体翻来覆去地动。辗(niǎn),古同“碾”,轧。咸安在这里取“辗(zhǎn)”之义,读“辗(niǎn)”之音。辗(zhǎn)的意思是辗转,也就是身体翻来覆去地动。

主持人:你刚才讲的“上风头”、“下风头”是什么意思?

陈大银:上风头就是风的源头、风吹来的方向一侧;下风头就是风吹走的方向、去向、目的地一侧。

陈大银:烧煳的“煳”字,是左中右结构,左边是红火、火热的“火”字,中间是古往今来、古时候的“古”字,右边是月亮、年月的“月”字。

主持人:煳(hú)的意思是:食品经火变焦发黑;衣物等经火变黄、变黑。

主持人:老陈,请你讲个开会的故事吧!

陈大银:好。农村出集体工时期,某人民公社一位干部在某生产大队第一生产队住队。抢收早稻、抢插晚稻的“双抢”期间一天晚上,这位公社干部参加这个生产队开群众会。会场就在禾场上摞堆旁边,主席台就是生产队长从家里掇来的一张桌崽,桌崽上放着一盏手照,以便这位公社干部讲话时看笔记本上的提纲。生产队长与这位公社干部坐在桌崽旁边。社员们有的坐在从家里掇来的木椅上,有的座在谷头上。社员们收工后回家做饭、吃饭后,大约9点半来到会场。那时提倡“不插八一秧”,意思是要在公历7月中下旬把早谷割完,然后耕耙这些早稻田,在这些田里把晚稻插完。社员们披星戴月,早上天刚亮就起床出早工,晚上摸黑收工,非常累。

主持人:这个季节应该开短会,讲短话啊!

陈大银:可是,这位公社干部大讲大好形势,从国际讲到国内,从中央讲到地方,从“抓革命”讲到“促生产”,总结入春以来的本队工作,从粮食生产讲到多种经营,一直讲到12点多,还滔滔不绝。

主持人:讲了三个小时。

陈大银:社员们听得瞌睡来了,陆续悄悄回家睡觉去了。这时,坐在公社干部对面的队长说:“你郞就不讲了。”公社干部反问队长:“这样重要的问题怎么不讲?”队长说:“群众都回家睡觉场去了,就只我一个人在听。”公社干部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禾场上的谷头说:“那不是社员吗?”队长说:“那是刚刚挑回的谷头呀!”公社干部大吃一惊:“啊?”

主持人:我们应该开短会,讲短话。老陈,你刚才讲的“会场就在禾场上摞堆旁边,主席台就是生产队长从家里掇来的一张桌崽,桌崽上放着一盏手照”,这摞堆是什么?“摞”字怎么写?掇来的一张桌崽的“掇”怎么写?手照是什么?怎么写?

陈大银:摞堆就是谷堆,把刚收割回还未脱粒的谷捆一层一层起来,谷捆的谷穗一端放在里边,谷桩的一端放在外边。摞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挑手,右边是累计、硕果累累的“累”。

主持人:摞(luò)的意思是把东西重叠地往上放。

陈大银:鄂南称把碗重叠地放为“摞起来”,称摩肩接踵为“人摞人”,称上半截柜放在下半截柜上面的两乘柜为“摞柜”,都是这个“摞”字。掇来一张桌崽的“掇”,是左右结构,左边是挑手,右边是四个又快又好、又红又专的“又”字。简单说,左边是挑手,右边是点缀的“缀”字右半部。

主持人:掇(duō)的意思是:用双手拿,用手端。

陈大银:鄂南称搬桌、拿椅、端脚盆、端碗、端饭、端菜为“掇桌”、“掇椅”、“掇脚盆”、“掇碗”、“掇饭”、“掇菜”。

主持人:把这里的“掇(duō)”读成可得、得到、得失的“得(dé)”。

陈大银:我还看到一些人把“掇桌”、“掇椅”的“掇”误写成可得、得到、得失的“得”。

主持人:啊,我也看到有的人这样写。

陈大银:通山和咸安部分地方称“选择”为“掇(duō)”,这是有字典作依据的。如称从一堆菜中把优质的选择出来为“掇菜”。掇(duō)还有拾取,摘取的含义。咸安部分地方把掇菜的“掇(duō)”读成高度、风度、尺度的“度(d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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