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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自小榭别了二人,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天许。

十几天前,她向局长提出申请,要求由她带领一支先遣队去往荒地东面的音矿洞穴探明小镇区域目前留存的音矿总数,她信誓旦旦的向局长保证:如果储量到达预期,那么小镇明年可以多开放一百三十五个生育名额。于是,由局长坐镇荒地的再开发改造事宜,由小榭带领两个刚从学校毕业,才在音矿管理局工作了半年的实习研究员前往小镇地域最东边的音矿洞穴。

这天,两名实习生才真正清点完洞穴中的所有音矿,共计七千九百六十七颗...

第三十五天一大早,她正细心擦拭着手中的音矿,无意间远远从洞穴那边远望而去——天边荒野尽头,一粒白点拖着烟尘而来,如不是早起的阳光强烈,驱散了海边的雾气,不然她绝无可能看到那么远。

“是管理局的信使!”她看清来者正是一人一白马,急忙把两位实习生叫出来,三人一同去迎接信使。这两天她就隐约感觉到,空气中好像有些东西消失了,就像是耳鸣之后产生的背景杂音突然停止了一样,她猜想是这片区域的律量能级进一步上升所致,换言之,这片地区已经不再受静默化的直接威胁。

她和两个人下着阶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这是不可能的。”男生坦言说:“之前副局长说过,教材里面也反复提到过,人类是不可能直接感受到律量的,况且,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也是”女生也摇摇头说。

“也许只是女人的直觉吧。”小榭呵呵笑了两声,又说:“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信使带来了什么消息。”

“那为什么前辈不多做几个调律装置留下来?”女生也见过里莫进行调律测试的现场,自然是明白声音调节器和调律装置分别进行调谐的效率和成果。

“声音调节器虽然只能暂时缓解大静默化对环境的影响,但是没有调节器,小镇也不可能撑到前辈研制出调律装置,无米之炊是做不出来饭的。”男生正色说着,算是为小榭和局长说了几句公道话。

“我们都是各司其职,又不为荣誉,只希望小镇的大家能生活的好好的,话说回来……”三人交谈几句,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阶梯之下,原本米粒大似的信使已有拳头般大,几乎近在咫尺。

“目前只有调律装置才能净化大型音矿,应该是他们两个又成功净化了音矿设施……”

“主任,主任!”隔着几百米,信使的大嗓门就喊着小榭,她挥臂摆手,示意他别着急,下了马再细说。

“吁——”信使勒住马,把缰绳扔在一边,那马打了个响鼻,露着牙,呼喘呼喘的,背上和马脖子上的鬃毛被汗浸的直立着,在尚冷的早晨冒着雾气,像是背着片小小的蒸笼。

“什么急事?”小榭见信使竟如此不吝惜自己的马,不惜快马加鞭,如此急迫的赶到这里。

“主任,局长派我来,说是管理局的律量感应中枢向北偏动了三个表尺量度!”

“三个量度!”她仔细咀嚼这四个字背后的分量。

律量感应装置,由前任音矿管理局研究室主任律涟及其丈夫共同研制,主体仅仅是一口近三米高的玻璃巨罐,外有铁皮包裹,每一面有十七个孔洞,可以看到内部的实时情况,罐内充满了低密度律量液,液中浸泡着律量感应中枢——经过特殊灵敏处理的感应音矿。

在静默化逼近的数个月内感应中枢向西偏动一个刻度的情况,一天可能发生数次,而每次偏动所指方向,他们便会派人带着声音调节器去相应的地方进行调谐,以消除大静默化对这个区域的威胁,直到菲希卡发明了调律装置,才近乎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片小世界的安危问题。

“刻度三,北边,说明是发生在北边的大型律量爆发事件,这说明,他们两个,已经成功净化拉莱耶的音矿装置了!”小榭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之前这里的律量爆发事件仅仅是刻度二,看来他们一起克服了更大的困难前进了。”她欣慰的说道,仿佛昨天还牵着两人的手,说出对两人的期盼一样,她走到信使旁,抚着白马的鬃毛。

“菲希卡前辈…”男生反复的唤着她的名字,自从他们进入管理局实习,每每发生举镇轰动的事件,她的名字总是相缀其后。

“她吗?在意她的事情?”小榭听罢钟之城调律成功的消息,心情很不错,于是笑脸盈盈的反问道。

“是……感觉她陌生又熟悉,明明她也是经常和我们一起做实验,但是为什么总是能听到她的名字……”

她见信使并不着急离开,就打算对三人娓娓道来但在她陷入回忆之前,她先向男生发问:“你是如何进入管理局工作的?”

“呃…我?我是六岁进入普通学院学习六年,因为比别人聪明,才能脱颖而出,又进入专业学院学习五年,毕业的时候被局长挑中,在您的带领下学习了五年音矿专业知识,今年才正式在管理局开始实习。”男生如实的说道。

“我和他差不多。”女生简洁地说道。

“那我告诉你,小菲她在专业学院的第五年就自学完了音矿专业知识,那时候她就已经能独立担任管理局研究员的职务,可惜那时候她就一头扎进图书馆不出来,两年之后,她就研制出了调律装置。”

“这么说,前辈她,现在才十六……十七岁??”三人就像听了什么骇世惊俗的事般张大了嘴巴,两个人进入管理局当实习生,现在也二十四岁有余,而研究员菲希卡她早早便有一米七的个子,不善言辞,也不轻易显露表情的脸庞也显得十分成熟,身姿早早就显得玲珑动人,三人谁也没料到她竟比两位实习生还要小六岁!

“是啊,我就说你们不要小看你们这位师姐,很多音矿科技的细则分支,连局长和我都要向她请教。”三人也并未知晓了她的真实年龄而轻视她,纷纷表示了对她的敬意。

“局长让我通知您,让您带领一支探查队,沿着菲师姐他们前进的路线,前往拉莱耶进行前期探测任务。”

“什么…?连小镇这片地域的完全开发都还没完成,这时候就算是了解拉莱耶的音矿开发情况,对于小镇目前的情况来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小榭不敢置信的提出疑问,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唔…我看局长的意思还是这边的工作不着急,局长这十几天已经把荒地的前期工作安排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安排人来这边接收音矿洞穴的储备。”

“这么着急吗…”小榭一天便知道他打算一口气吃个大胖子,虽说对于小镇来说,收服被静默化吞噬的土地,都会带来一波婴儿潮,但是饭最好还是一口口吃稳妥。

“局长希望您带领探索小队,先行前往钟之城拉莱耶,探明那里的音矿储备,为小镇下一步的拓荒计划做准备。”信使照本宣科的复述局长的意思。

“这个……死鬼(小声”

“主任…局长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考量……”

“是是,就他一天忙得要死,什么音矿方面的事情都推给我啦!”小榭自嘲的情绪溢于言表,但始终对他的决定没有反对。

“这边,再核验两遍,到时候运输队和律量检测队来搬运的时候,记得清点清楚,要账对物,和他们交接好,到时候出了问题,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小榭没忘了还带着两位实习生,吩咐好了交接工作,她收拾好自己的日常用品,坐在白马的后座上,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荒地。

历经了一周的降雨,仿佛打开了天空中无形的塞子,荒地的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音律能量居然还能改变气候条件……

小榭审视着帐篷旁,从荒地冒出的一小抹新绿,不禁感叹道。

等到改造工作进行到一定程度,这里肯定能开发出第二小镇的吧。

“菲希卡,我们去这里看看吧!”换了一套英伦风校服裙,正在蹑手蹑脚的在镜子面前踱步,她穿着那一身——上身是英伦风的白色衬衣,肩上裹着黑色的长尾斗篷,十分不适应白色丝袜的菲希卡,正在考虑要不要脱下,就被里莫拽出了服装店。

“这件长袜子,穿着好勒腿。”菲希卡挣开了里莫的手,但还是跟着他走,既然确定要陪里莫好好玩一玩,那么肯定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如果说不紧的话,肯定会勒不住,一活动就掉下来了。”里莫一副行家的模样,对丝袜侃侃而谈。

进了里莫所指的建筑物,刚入门的门厅还能透出几分亮光,能看出这是一间前台,里莫一翻身,跳到了柜台后面,菲希卡看的真切,他打开了一个小柜子,在里面按了数个按键,然后就急急忙忙跳了出来,拉着她来到了门厅通向后厅的门前——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从门口隐隐约约的光芒并不能看出里面是怎样一幅光景,直到里莫打了一个响指……

如同突然爆沸的水体一般,无数的音符与奇异的声响从房间中窜出,仿佛撕开了异世界的大门,色彩斑斓的世界出现在了大门的另一侧,无数发着奇异色彩的设备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大厅之中,里莫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手进入房间。

菲希卡的视觉神经和感觉中枢还在紧张的处理着这极其具有冲击力的一幕,要说冲击力,这一幕甚至超过了在音矿洞穴之外,第一次见识咫尺世界的全貌……

律纪元405年,九月,此时菲希卡十七岁,里莫十八岁,律涟三十四岁,里菱二十三岁,罗莎二十四岁,尼洛二十五岁。

这一天,正是九月六日。

“但是这身探险服,我从来没有看见她穿过。她很珍惜在守备部做的文书工作,一身白大褂根本从不离身。”林恩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并补充道。

“了解了。”尼洛预想到他必然会反驳,律涟势必在这方...

“了解了。”尼洛预想到他必然会反驳,律涟势必在这方面下过很多工夫,不然也不能隐藏这么久而不被那位队长发现了。这其中必然包括向这位林恩教授不能透露身份,迷惑前来搜查的人员的说辞。

尼洛未曾想到这位林恩答应的如此爽快,没想到自己的艺术攻势对这位表演家效果如此显著,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来不及捋清思路,收起文件夹,向罗莎示意:“事不宜迟,我想见见阿莱娅同志,有些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她,算是请您引见吧。”尼洛和罗莎虽然可以在守备部的大楼中找到她,但是在工作中从未与她有过交集,找她太突兀了,更容易被她怀疑。

言语交谈稍有不慎,如果引起她的疑心,要是暴露她的身份,那么等待她的结局…尼洛不敢想象。

守备队虽然也想在交通运输这方面率先脱离对音律能源的依赖。但当他们把那台已经在博物馆中躺了两百年的老古董机车拉上音矿机车的轨道时,却发现这台机车的燃烧室已经锈蚀成了一堆废铁,连车体框架和传动装置之间的金属部件也早已锈蚀的粘连在了一起——金属材料工程这方面的学科知识早已没人懂了。

而重新制造一辆机车,所需要的大件钢铁部件的冶炼技术和所需图纸,对于守备队目前的科技和工程条件来说,甚至不亚于让音矿研究局还原那件音律时代的旷世之作——「律星飞船」

比起古机车来说,音矿机车简直是一件空壳,其中只包含音矿——音律能量——机械能转换器和传动装置,两者的复杂程度相比,简直就是就像是普通音矿和武器级音矿的区别。

接受利用新事物,并且不加辨别的利用和替代,就会造成这种后果,但…太过热衷于新事物,而忘记过去,想要倒退却发现身后已经无路可走了……

尼洛自嘲的笑笑,顿时思绪万千。

正巧,机车在某个站点停下,而此站正是守备部的「去音矿化研究局」

因为加工大型钢铁部件的车床是利用音矿的能量驱动的,而在还原前音矿时代的工业产品中,出现利用音律能量的步骤,是去音矿化宗旨完全无法忍受的。

这两百多年,去音矿化工程因守备队地域的人力物力资源所限,在古机车复原失败之后,就限于停滞之中。

音矿机车又走过了几站,此时已经过了晚下班的高峰期,但各个站点还是陆陆续续有人上下车,机车停在了守备部大楼前的环形路旁,林恩带头下了车,尼洛才提醒着昏昏欲睡的罗莎紧跟着他下了车,对于常年在地域之外执行任务的守备小队队员来说,尼洛和罗莎不习惯乘坐交通工具,走路才是他们的习惯和常态,他们自然也对机车系统的站点不热衷也不熟悉。

三人从机车站出发,穿过道路,罗莎又一次站在了环形草坪的梯台上,她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就往草坪当中观望——

草坪中央确实还有几个孩子在嬉戏,但几乎都有老人或者父母在陪同,其中并没有那个裹得严严实实,叫做荷普的孩子。

“抱歉,她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

罗莎迅速失去了对草坪的兴趣,回到尼洛身边,发现两人站定在原地,没有走进大楼的意图,就凑近去听两人的谈话。

林恩指着大楼顶说:“她的办公室是九楼靠右倒数第二个房间,你看,那个窗户百叶窗已经拉下来了。”

“确实不早了…”罗莎嘟囔着说。

林恩身后,夕阳已经落到了承载着劳德音矿的环形弧顶之下,离远处的山巅只有一线之隔。

“那我们能去家里拜访吗?”罗莎听闻律涟已经回家,心里有些着急,就不假思索的问道,

尼洛知道她已经用了客气的语气,但还是暗怨她说话太直接,但也不好在他人面前提醒,就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方便的话,能请我们去家中一叙吗?”

“这怕是不行,毕竟我还没和她沟通过,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林恩对于这个请求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尼洛倒是看出来了,他在意的是妻子的看法,但是究竟是在意尊重她的想法,还是她在夫妻关系当中拥有决定权,还有待之后接触阿莱娅再确定。

次日,在宾馆用过早餐之后,两人在约定好的八点许,来到了守备部大楼前。

…………

林恩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几秒之后,听到微弱的女声响起,尼洛并没有听清回答的语句,但林恩还是推开门,率先进入了办公室。尼洛和罗莎随后也进入了办公室。

尼洛一进入房间,就四下查看起来,他顺着未被前面林恩挡住的视角,看到办公桌背朝窗口,桌上的办公用品整齐划一,显示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气质,放在桌角的饮品纸杯,垃圾桶中攒成团的卷纸,应该是食堂供应的早餐纸包装……文件柜和吊钟的摆放……

尼洛转眼间就将眼前能过到的场景,不论是否有价值都过了一遍,只是为了能稍微增加一些成功的几率。

为了博取她……书记员阿莱娅…或者应该称之为“律涟”的女性的信任!

尼洛在林恩没有开口介绍自己之前,礼貌的选择不率先开口,他之前也提醒罗莎不要说话,交涉的工作交给他就行,罗莎也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也乖乖的只跟着尼洛。

尼洛挪了一步,错开了林恩的遮挡,果不其然,她正低着头在保密柜那里取文件,白暂的脖颈隐在金丝楠般流淌的金黄卷发下,身着白大褂的她,更像是从白墙中生出的一朵娇媚的金边百合花。

尼洛突然就有种想目睹她的真容的欲望,连侧脸都如此柔美,她,菲希卡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莱娅,这两位就是昨天我向你提到的两位,想要向你询问些事情。”

尼洛有些不悦,明明他们是告诉了林恩他们的名字的,怎么能这么描述他们两个?而且不加介绍,搞得他们就和守备部保卫处来审讯似的。

林恩说完这句话,就退后一步,她取出文件夹在腋下,眼神同他对视片刻,林恩就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你们,就是守备小队应急小队的尼洛指挥官和罗莎?”

书记员阿莱娅三两步走到办公桌前,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她的眼神转向离办公桌最近的尼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有魔力般的深邃,尼洛居然也不知不觉跟着她的视线而转动眼睛。

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玛瑙般锃亮的眼睛,小巧的琼鼻,嘴角微微上扬,即使是宽大的白大褂,也挡不住她呼之欲出的丰腴身材,但最引起尼洛注意的引人的,她的右眼眼底,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从面相来说,那正是一颗泪痣。如里莫所言,母女俩,相互对称,存在于她们左右眼底的泪痣,正是如同胎记一般的标识。

“您好,阿莱娅小姐,我们正是前来拜访的守备小队的尼洛和罗莎。”

尼洛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语,生怕言语之间暴露出敌意,至少不能让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果然是你们两个。”阿莱娅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微笑着审视着一旁一言不发的罗莎。

“娇小的红头发女孩子,还有黑色长直发的高个子男性,是你们了。”

“您认识我们?”罗莎好奇心突然被她的话勾起,还是忍不住问她道。

“去年那次守备队表彰大会上,你们被晋升为应急小队,专门处理大规模律量爆发事件。当时就感觉那个红色长马尾的孩子真可爱…没想到你居然是守备小队的一员呢。”

“我今年是二十五岁了!去年是二十四。”罗莎有些不满,可爱和娇小,不管在他人的眼里意味着什么,但是在她的眼中,就是在说她,娇弱无力。

“呵,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有时候,小小的身体,反而能爆发出常人无法匹敌的意志和力量。”

阿莱娅认识他们,尼洛也不太意外,毕竟同属于守备部,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夸张,但是律涟六年前入职守备队,他们三年前入职守备部守备小队,总是有相见的机会。况且,罗莎她小小的身子穿着守备队的斗篷,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

尼洛用不满的眼神瞄了她一眼,她就闭上嘴不再应和阿莱娅“闲聊”似的回答了。

“你们特此到来,是有什么事想询问?”

“之所以没有通过正常的工作程序,而是以这样的形式来访,是因为这次的谈话将会相当私人。”

“喔?说来听听?”阿莱娅不慌不忙的将耳边的青丝捋到脑后,如同例行公事般的,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静,带着微微的笑意。

“您了解134事件吗?”尼洛左思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给与她,看她如何反应,要尽可能把她往敞开心扉的方式上引,但也得适宜,想必之前林恩对他们的好感和之前阿莱娅对他们的单向相识,他们还有得聊,用力过猛的话只会完全丧失信任。

罗莎旁听着,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想法,如果说律涟去年就见过他们,而且就在那个时候单向认识了他们,那么究竟是他们两个因为律量爆发事件的探查工作遇见菲希卡和里莫这件事是个巧合,还是在表彰大会上,让律涟对他们留下印象这件事更加巧合呢?

还是说,他们遇见菲希卡和里莫,与生命音矿的纠葛,遇见律涟和里菱,都是命运早就注定的?

这次就是我的新篇章《另一片天空下的世界》中,出现的菲希卡的母亲——律涟的立绘图(嘛因为约稿的私心,所以只放了局部)

妈妈就是金边花,妈妈今年(405年)是三十四岁,然后妈妈真的好美呜呜呜呜,qm果然是永远的神呜呜呜

菲希卡凶凶x2

远古的约稿——菲希卡的头像,是19年约的,也算是第一幅约稿,现在看来,这一撮翘发和毛利兰的角似的

“这是什么?”

“是管理局研制的声音调节器,用它能暂时压制静默化。”

“好厉害,那我们能带着它去东边的树海探险嘛?”

“这是我仿制妈妈作品的产物,要送还管理局的。”

“我还以为你要送我什么东西呢...”

“我..会把...整个世界,送给..你。”

那个记忆中的她绝不会说出的话语,里莫这就意识到了自己又在生命音矿的影响之下,但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调律装置!”

里莫霎那间睁开眼睛,眼前的菲希卡正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压的低低的,发出...

里莫霎那间睁开眼睛,眼前的菲希卡正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压的低低的,发出小兽一般的低吼声。

“看看调律装置!”

还是那个柔嫩的她的声音,里莫下意识低头一看,调律装置的盘面并不是他拿着的靛蓝色,而是变成了和他之前见过的紫色绣球花似的颜色。

“是调律界限过载模式!”里莫虽从未见过过载模式,但这异色的盘面,他瞬间理解了,这一定是她所调试的模式!

“她的执念终究只存在于梦想之中,所以一旦被剥离了情绪,就会变成这幅模样。”

小身影随着这段话再次出现,但那身形暗淡的好似一团幻影,一阵风好像都能将她吹的无影无踪。

“刚刚我掌控了十秒钟她的身体,帮你完成了调试。也幸好她还有肌肉记忆,速度非常快,但我....”

在显现出精神力量的空间当中,菲希卡的精神犹如喷发的火山般,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小身影的积攒了十年之久的力量。

“仅仅是十秒钟...”里莫甚至不敢高声说话,他害怕只要声音大一点,那道身影就会随风飘散了。

除了身高,他已经找不出任何那道身影属于她的踪迹。但他能感受到,那种永远都能在危机当中将他救赎的可靠的感觉,正是她最独有的标签。

“进行调律吧,就算是即将消散,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界限调律!

紫色的谱面,失控的调律界限,繁杂的音符...一切都无疑加大了调律的难度。但是,一切困难在里莫拿到调律装置的那一刻开始,就化作了过往云烟。

“我...可是星光奏者里莫啊,调律这种事情,尽管包给我好了!”

对于里莫来说,思考总是困难的事情,没有菲希卡在他身边帮助他,他可能早就化为静默化下的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了--

调律开始----

幽紫色的音矿囚笼律量在调律装置激发出的有序律量的影响下,逐渐的溢散在整片囚笼当中,里莫自感犹如潜入了幽紫色水体的深处,一切视野都被碧波荡漾的紫色波纹扭曲,甚至看不清三步之外半跪在地上她的身影,他不禁向前迈开一步,小腿贴上她的脊背,才安心的继续调律下去。

fullcombo----

并不是金色的purp,而是银灰色的fullcombo,他微微皱眉,除了第一次应对钟之音矿时轻敌,才打出过几次tune,除此之外,就算是那一次危急时刻进行的逆调律也未能让他失误....

紫色的调律界面随着银灰色字体的消逝重新变回靛蓝色。

自此对调律正式结束。

里莫精神松懈了一些,幽紫色的波纹律量也在逐渐褪去,旋即,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他们进入的门的对面响起。

“有序纯净的音律能量引发了爆炸,可以逃出去了!”里莫被爆炸声吓得不轻,在混乱中也没听清是不是菲希卡的声音,但是既然破坏了音矿囚笼,她应该也恢复了吧!

里莫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紧紧抓着调律装置不放手的同时,向着囚笼被炸开的缺口飞奔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在两人逃出音矿囚笼的那一刻,harpaz的怒嚎声响彻了整座国家音矿总局。

身后的音矿囚笼不断的响起玻璃和器皿从高处掉到地面上破碎的清脆声音,想必是那些悬挂在高空中的音矿结构也崩塌了,里莫不敢往后看,径直向前,直到冲出音矿囚笼的范围。

里莫拉着她逃出缺口之后,进入了

一道暗铜色墙壁的走廊当中。

借助着调律装置发出的微弱光芒,里莫停下脚步,大致的观察了一番周围,发现与他们被harpaz引导到的走廊并无二致,只是线路更加复杂,而且其中还渗透出令人不安的紫色律量波动。

“菲希卡,你看看这个...”他下意识的询问道,但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她平时沉默寡言,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会耍小性子...他现在应该听到的,是她对眼下情况最理智,也最令他放心的分析,可是...

刚刚被音矿囚笼束缚的她仿佛是欲将喷发的火山,此时她却一言不发,像是休眠的火山湖般,里莫感觉不太对劲,转过身去看她,但手还是没松开,握的愈加紧了。

她也不是毫无情感的人,情绪激烈的时候,她也会紧张,也会无措,也会哭泣。

她的面孔隐藏在调律装置的光芒之外,里莫仅仅只能看到脸庞,他自己的呼吸都还没缓和下来,要是她还没恢复过来....那自己该怎么办啊!

“菲希卡,你还好...嘛..?”他尽可能用缓和的语气徐询问道。同时把手中的调律装置往她脸上凑。

“我很好。”一只手瞬间把住了他探究的目光,里莫不得已只好松开了调律装置。

“你原来没事,那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菲希卡的手挣扎着想松开里莫的紧握,但他反而握的愈紧了。

“你松开,我要检查盘子的状况。”她的力道不足以与里莫的执拗抗衡,她只好晓之以理,里莫听罢连忙松开手,原本想好的质问也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每一次挑战大型音矿设施的经历都凶险无比,但从来都不是只凭他的调律天赋就能成功的,如果没有菲希卡的帮助,自己早在钟楼的时候,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他突然想到,依harpaz所说,艾娜作为音矿之母,最早发明音矿的人,既拥有菲希卡那样分析和理解音矿的能力,也拥有自己的调律天赋,那她岂不是能应对一切来自音矿的情况,也不会像他们两个这样狼狈了。

“里莫....”

从音笼的机关被Harpaz启动,破除到现在,诡异的状况愈发频繁,最早只是像律星飞船那般,看到一些音矿装置会有熟悉的感觉,后来则是感觉国家音矿总局有家一般令自己安心的滋味,跟着里莫逃离Harpaz控制的国家音矿总局,心中却有失落的感觉,每到一个区域进行调律,那一个个诞生出最早型号音矿的实验室,都有属于“她”的一份记忆苏醒。

最开始这些记忆只是如同奶油蛋糕上裱花的樱桃一般只是一片一片玻璃碎片,但越往后,越来越多的记忆苏醒,甚至逐渐显示出要超过她十七年人生经历的趋势——

这些记忆,是属于国家音矿总局局长Harpaz妻子的那个女人。被后人称为“音矿之母”的艾娜……至少自己现在还能认识到这一点,还好……

令她愈加惊恐的是,那些记忆正如被串成项链的珍珠一般,逐渐在她的脑袋中占据着更多的区域。

是否会在之后的某一天,自己会被艾娜的记忆所同化,那时候……?

“菲希卡,这边音矿门的调律已经结束,我们赶紧通过吧!”

随着最后一粒珍珠被串上,最后一束结扣的编制,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眼前这位红头发绿眸绿斗篷的男孩,是菲希卡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是因为两个人一个不愿意捅破窗户纸,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窗户纸。

这少年,要是有Harpaz一半的胆量就好了,只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这副为自己喜欢的人拼命的样子,让人不禁想…………

“菲希卡,赶紧走啊,这里还是Harpaz的势力范围,调律装置也显示前面没有静默化的房间了,走啊!”

以前的事情都变得如此明了,原来里莫一直是喜欢着“她”,当初在温室中他唱起的那首歌,原来是叫做Eternallove,是曾经的国家通用语,意为“永恒的爱”。罗莎在和自己咬耳朵时的那些话语,也是认同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此这般的新认知不断的涌入“菲希卡”的区域,帮助她解答着疑问,以前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艾娜知识的融汇过程中,都变得清晰可解起来。她甚至没有一丝不畅的感觉,仿佛这些只是她曾经丢弃贝壳的碎片,而她只是把它们一片片捡起再重新拼好,再解读其中的含义而已。

菲希卡站在原地不动了,而里莫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举动,也退了回来。

“里莫。”还未等里莫开口,菲希卡便打断了他的发言。

“是时候和Harpaz做个了断了,我要回去。”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现在还在奔逃中啊,谁知道Harpaz有没有还在这里设置类似之前音矿囚笼之类的陷阱。”

“况且,我们应该先找到罗莎和尼洛他们,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对付Harpaz吧!”别看里莫平时看起来憨憨的,但到需要他动脑子的时候,他总是能摆正一些她犯的低级错误。

“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知道Harpaz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也知道击破他的弱点所在。”

“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不答应,而且击败Harpaz的关键,肯定要再次启动生命音矿吧,没有我的调律,你也无法做到的,对吧。”里莫挑衅的朝她勾了勾手指。

“把调律装置给我。”虽然无视了他的挑衅,但她还是有想到,“不就是调律么,仅仅只是对混乱律量的引导和处理。”

她熟练的拿过自己制造的调律装置,翻开了历史记录,打开了练习模式。

Gotmoreraves

她对这首曲子也稍微有点印象,但是对于里莫到底是怎么调律成功的并没有记忆,只在备注里面看到这样一句话——

无比流畅的调律,原本无法看清的白条,如今在多么快的速度中都如放慢速度一般,手指也想拥有自己的意识般顺滑自如。

这就是,我的调律天赋。

“我不再需要你了。”菲希卡合上调律装置,向着来时的方向,扭头就走。

“等等...”里莫不敢置信的喊道,“不需要...你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懂吗?之所以让你跟上来,只是因为需要你的天赋来一路开道,要不然以我之前的水平调律不了大型音矿设施,现在我既然想起来了,自然不需要你了。

里莫原本想上前夺回调律装置,但听到她这番话,反倒是退后了几步。

“你胡说!菲希卡她才不会这样看待我!一定是你...你是艾娜,你控制了她!”

“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要叫上你一起出发?明明你经常翘课找她玩,她也毫不顾忌你的感受拒绝。”

“你只是说对了一点,我是艾娜,但我并没有控制她,你所说的“菲希卡”并不存在,那只是我,艾娜的另一种存在而已。

“最早我残存的生命被哈帕斯存放在生命音矿当中,但生命音矿只能使得肉体不朽,我的灵魂沉睡了两百多年之后,并没有随之消逝,反而溢出转世到了这具身体当中。”

“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依靠这幅身体,重新回到我真正的身体当中去啊!”

“那...当你回到艾娜的身体里面去的时候,菲希卡会怎么样...?”里莫几乎快站不住了,只得一只手扶着墙壁上的管道,堪堪的问道。

“你还不懂么?”

“菲希卡,根本不存在。”

“我,只是艾娜,也一直只是艾娜。”

音矿真好吃

沉默边境守备队出动派遣单

具体情况:小城尼亚所属十四号哨所所观察到来自正北偏西5°的大规模音律能量波动,确定来自南方都市贝利特。

情况处置:派遣二十九号小队出发前往探查情况。

备注:二十九号小队目前应到六人,实到四人,一人借调,一人事假。...

备注:二十九号小队目前应到六人,实到四人,一人借调,一人事假。

守备部:克里斯

内务部:吉斯林

靠着尼洛高速的阅读能力,这三大摞守备小队自395年——405年的出动记录,便被尼洛检索完毕。

“重点集中在‘异常律量波动’和‘外部世界的三人小队’这两点,肯定能找到他们。”

尼洛很快就锁定了七年前的某次出动记录,并找出了当年的出动记录和行动总结。

第二份文件是内务部对29号小队成员借调的情况说明,尼洛没有细读,只是将其略过,第三份文件是那一位事假成员的休假单。

第四份文件是通过边境检查站的临时通关文件,第六份文件则用小夹子夹住,是最后实到的五个人的背景审查表。

尼洛见都是些对了解情况没什么用的文件,便把文件夹翻到一半处,直接摊开,最上面是这样一份文件——沉默边境守备队第一百三十四次出动行动总结

队长总结:此次行动在南方都市遭遇异见调律小队三人,交涉确定其三人均抱有利用音矿调律进行危险活动的想法,均可视为三人皆被生命音矿掌控,如果继续坐视其继续对大型音矿设施进行调律,对于守备队有巨大风险(可能会唤醒生命音矿的重要终端)交涉无果后,对其三人的调律装备进行了“律量过载破坏”攻击。但未料到攻击无果,实施攻击的成员体内本音紊乱,当场死亡。后经队长批准,使用催泪瓦斯使对方调律者无法使用调律设备,自此将其三人擒获。

队员报告1:对方的调律者只是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孩子,但是对调律装置的了解,熟练程度和调律的灵活运用远超守备小队的普通队员。

队员报告2:经过审讯了解到,异见者三人其一自称“塔克”29岁,为其二女性的配偶,其二女性自称“诺西”为其一男性的配偶,其三未成年男性因过于惊恐,思维混乱,口齿不清,因此为审问到有利用价值的信息。

队员报告3:其一,其二经交谈,确认其三使用的调律设备由两人共同研发。其二女性谈吐不凡,但交谈中未能获得关于能抵御并反击“过载破坏”的调律设备的具体技术细节,可以判断其二女性掌握守备队所不曾知晓的音矿科技。

下一份文件是守备小队人员伤亡报告和事故通报。

“既然被之前的守备小队抓到了,那么他们就只可能被改造,成为守备队的……”罗莎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这份报告,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或是…被处决。”尼洛接下她的话头,翻开了下一份文件。沉默边境守备队二级律量爆发事故情况说明

当事人:守备小队二十九号小队队长约里

发生原因:未入账的音矿调律设备发生爆炸

损失统计:二十九号小队副队长死亡,异见者成年男性死亡,三号队员重伤,三名边境检查站人员轻伤。

情况说明:三九八年十月十五日,我部四人押送异见者三人通过一百五十四号边境检查站时,其二男性趁副队长疏忽之际,抢回己方的调律设备,病捏碎其的微型音矿进行逆调律,导致检查站音律能量过载,男性手中的调律设备当场爆炸,将其当场炸死,副队长因距离过近当场牺牲。

后果总结:致使一百五十四号边境检查站停止运转,一名守备小队精英损失,异见者其二其三逃窜,至文件撰写时刻,未能追逃成功。

备注:作为29号小队队长,使组织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本人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理。

报告人:狼

最后一份文件是一份通告。

守备部通告1116537号

至沉默边境守备队守备部,音矿研究局,内务部,各事务处理部,各边境检查站。

对近日一百五十四号边境检查站的事故各部做好学习,举一反三,对体制内问题展开大清查,具体细则后续会下发至各部门。

附件:如遇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性携一米七左右未成年男性进入守备部,音矿研究局等要害部门求职应聘的,或是发现似以上人员未持守备队地域身份证明的,应立即上报至守备部保卫处。

沉默边境守备队守备部保卫处

三九八年十月二十一日

文件记录到此便戛然而止,尼洛合上文件夹,默默无语。

“这是七年前的文件,也仅仅只记录了七年前的事件,这么久,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很可能早就被守备队擒获了。”

“服了你,怎么这么悲观!行,那我们再去找找守备部的监禁记录和处决命令,看看有没有女人和孩子被处决和逮捕的。”罗莎也搞不懂,他为何对守备队的能力有着迷之自信,就这么相信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或者早就被守备队监禁或处决了??所以她就赌气似的,要求尼洛吧那些记录一同检查了。

“没必要。”尼洛说,他合上卷宗夹,又说:“使得两人留下来的契机的记载到此为止了,看这些也刨不出来更多有用的信息,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这份通告,它会告诉我们律涟接下来会怎么做。”

尼洛招呼她把翻了一地的卷宗收拾干净,接着就去找保密室的资料员,问他:“第134次出动记录有没有附加档案?”

资料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常年坐办公室的那种,啤酒肚已经微微凸显出来,但还没有地中海,明显说明他这就是一份闲职,没什么高强度工作的需要。

他早在此任职长达十二年,按他自己的话说:“我比音矿研究局的核心研究员知道的机密还要多!”

沉默边境守备队地域第八次人口普查筛选报告

“果然,他还没放弃。”尼洛嘴角微微上扬,他接过文件拆开一看,果然是两年前的人口普查的筛选记录,对象是所有年龄不超过四十岁,身高175以上的女性。

“这份报告是那位队长在提前退休前申请的,但是没来及呈交就退休了。”尼洛读罢文件上贴着的便条,说道。

“我知道这两个人在哪了。”

罗莎夺过最后那份文件,翻来覆去的看着,说:“那个队长在这份文件里面,把所有守备部研究局的队员和研究员中175以上的女性全部标红,并针对这些人的背景申请了审查……”

“根本没有结果啊!这份文件没有呈交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结果啊!保卫处查了五年也没找到她,你怎么就……”

“嗯!”尼洛没有回答,哼了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腰间。

“啊!你干什么!”她被尼洛的“偷袭”吓了一跳,恼怒的转过头,尼洛看着她撇撇眼睛,只见中年男人从一旁的门中跟进了会议室。

“一切,异见者,都是危险的源头,对吗。”罗莎明智的改变了话题,不再讨论两人的去向。

“是啊,外界人和生命音矿在暗,而我们守备队在明,每年还要接受那么多逃难人,接触未知的音矿科技,只会带来危险,所以携带调律设备的外界人,统统处死就行了”

罗莎暗自庆幸,菲希卡和里莫当时遇见的幸好是自己的这只小队,如果说是其他的守备小队,很有可能会被当场消灭…

‘善意?恶意?我们永远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我们的,对方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想他们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我们想他们的……’尼洛顺间就完成了一次思维闭环。

罗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但是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送来附加档案的队长两年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我找出那两个同伙,他们可是直接导致了两个家庭的破裂啊……”

“而且他相信,这两个人一定是混入了守备队的组织当中,怎么,你们看了之后,有什么发现?”

“前辈,我们对134事件没有兴趣,只是想研究守备队对外态度的历史变迁,和我们最近的研究课题有关系。”尼洛怕罗莎又说出肺腑之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抢先说道,“这份附加档案我们能带走影印本吗?”

“没问题,这人口普查报告本来就是公开文件,希望对你们的课题有用吧。”男人对话题的结束感到遗憾,帮忙复印一份筛选报告,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来到守备部的公用休息区,要来两杯冰饮,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罗莎水也没顾上喝,拿出复印件,看了又看。

“律涟现在就在这栋大楼里面。”尼洛连文件都没有翻开,又重复了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这么确定?”罗莎难以置信的问道,她又翻看了两遍,着重分析了被标红的女性,说:“难道她女扮男装了?”

“也不会吧,女性和男性的肩宽有着本质的区别,个子矮的扮作未成年男性还行,她可是一米七五呢……哼…个子高又怎么样,怎么她和她女儿似的,都这么……”

尼洛本来还能听清她的分析,但听她轻哼一色后就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了。

“况且,守备部每年也会组织人员体检啊……”罗莎嘀咕道。

尼洛看她还在纠结女扮男装的可能性,笑了笑,说:“以菲的大小来说,她母亲肯定不会比她小,想女扮男装的难度太大了吧。”

“??你!你什么意思!?罗莎的脸霍的红了,她呯呯的拍了两下桌子。

她也听出尼洛有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久违的向着她开玩笑,分析有了进展,说明他心情不错。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她就在这张名单当中。”尼洛指着标红之外的名单,说道。

[图片]

从《咫尺之世界》到《新的方向》,从序章结束到第一章完结,从两万五千字到九万五千字,从2020年3月25日到2021年9月21日,七万字的蜕变,是我塑造两小只的一个蜕变,也是我自己文笔,人生的一次蜕变。从序章完结到现在,我认识了更多的人,结识了她,有失去,有获得,我坚信我获得的总比我失去的多,失去的东西我总有一天也会夺回来。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假装自己还活着。...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假装自己还活着。

谢谢你们,两小只和所以喜欢Lanota的朋友,接下来,我希望我们能一同前行,只为不留遗憾的走在路上,就算是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跟随着自己的心,一起走吧。

第一次见菲希卡的香肩(

水彩画风,接下来相约更多这样画风的画!

在tb上看到了很漂亮的黑色斗篷Lolita装,于是就向qm约稿了!顺便还给里莫也配了一套lo服——

根据亲妈所画的《勿忘我》所制作,这也算是约稿吧

雪,是无限洁白的冷冽,是冷静的六边形杀机,是会吞噬一切的水,是雪女融化之前冰冷的心脏。

电,万物中永恒向北的磁极,是黑云中躁动的颗粒,是天地之间闪动的巨剑,是人类走向文明的光芒。

雨,是天空中跃动的精灵,是一切生命的化合物,是灵魂思想的源泉,是生机的诞生地。

风,是脚踏实地的水,是空气的具象化,微弱与暴烈并存,和煦与猛噬共存。

星、月、日

“来了!”紧紧握住女孩手的里莫猛吸一口气,已经历过几次大型音矿调律的他并不惊慌,只要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只要有她的存在,只要有信任她的力量,永远都能使他充满信心。

菲希卡感...

菲希卡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那是漫天而来的音律能量,犹如空气中正在发生大规模放电现象一般,一些她未能梳正的发丝都仿佛失去重力一样竖了起来,她感到里莫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但是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分心,之前数次调律的经历都还历历在目。

“大型音矿设施的调律绝不能掉以轻心,从前几次的过程来看,每一次都是步步惊心,一次比一次凶险,并且这次的音矿设施,给我的感觉……”

菲希卡话还未说完,弥漫在整片森林中的雾气消失了,同时空气中冷冽的风雪雨电也悄悄退下。驱散他们的是一阵奇异的声响,菲希卡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匹配,也根本找不到任何词汇能用来形容这样的声音,声响还未停止,林间的大雾也被驱散,露出其隐藏在它身姿中的音矿设施。

“这…这是……”里莫不禁睁大了眼睛,不仅仅是因为眼前音矿放射出的那磅礴的力量,更是为其巨大的形体为之惊叹!菲希卡也甚至没能找到它的核心所在。

随着雾气的散去,四道立柱拱卫的中心终于显露出来——最短的立柱是完整的六角星体,如同心脏在脉动一般,星体的转动只是呼吸般的自转,月形的巨大设施浮在更高的立柱之上,放射出近乎压抑了两人呼吸的强烈震撼感。

“这是……什么东西…音矿”菲希卡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眼前的事物,与其说眼前的音矿是具有实用性的某种设施,更不如说它是某种为了美观而设计的宗教或是讴歌历史而设计的,或是更因为需要这样的建筑规格和设计才能召唤音律能量…这对于实用性第一的菲希卡来说,完全不能理解。即使是从前面数个特型音矿探索而来,而初步探明音矿武器化原理的菲希卡也完全无法理解如此造型奇妙,律量溢散巨大的音矿设施是如何被人们建造出来的。它,和它的创造者们,究竟是怀着对世界和世间的生命多深刻的仇恨,才能造出这样弹指间,就能像是车轮下的蚂蚁一样,把他们瞬间化为齑粉的音矿武器??

“里莫,准备开始!”菲希卡下意识压住了自己的裙摆,同时向着他打了个手势。“好的!虽说这玩意给我的感觉比之前所有调律过的东西都恐怖,但我可是星光奏者里莫!”男孩嘴上虽废话着。但手上的活计完全没有落后下来,短短数秒,她就将手中的调律装置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他自信满满,蓄势待发……

“里莫……!”当她刚瞅准时机,打算给里莫信号——挥手掌的时候,眼前的音矿设施,日与月突然以更快的速度运转起来,形成的律量波动如同飓风一般,把两人生生推离了数米之远,而这时,里莫却挺直身子,丝毫不受影响的向前走去。

来不及为眼前的突发情况着急,她既无法前进,话语也没法传递到他那里,她只得四下张望,以期能寻到当下怪异境况的破局之法。

“森林…立柱…雕塑…音矿……太阳!”

里莫他正抬头望着头顶光芒大盛的日形立柱,不正常的只有这一点了,她想着,旋既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里莫!不要去看头顶的太阳!!”

里莫只是晃动了两下身躯,紧接着坚定不移的向着立柱方向走去。如同听见了菲希卡的声音一般,月形的音矿浮雕周围也被模糊起来,那正是音律能量即将爆发的征兆。原本只是下弦月的月形浮雕,连她都没能看清楚转换的过程,就瞬间转换到了满月,紧接着,像是快速播放的胶卷似的:

“黑——下弦——满月——上弦——消失”眼前的音矿浮雕这样作为一个大循环不断变化轮回着,她虽然发现了里莫失控与眼前的音矿浮雕有一定联系,自己也千万不能去直视太阳,待到她感受到了前方音律能量的二次爆发,不经意的余光一扫……

未等她直视月形浮雕,一股凉意就从脚底蹿升,顺着身体直抵头顶,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驱使,她感到头硬生生向上抬了几公分,直到直视月形浮雕…由于变化的速度过快,月形浮雕只能看到一个虚影,但那种恐惧的凉意还是迅速的布满全身,犹如死神的手紧紧的掳住她的肉体,先是四肢僵硬,再是连头都无法摆动,最后连眸子都无法摆脱,只能紧盯着月亮…

菲希卡第一次感觉到了如同跌入深渊般的恐惧,这种比束手无策还要更近一步的绝望和无力感……她“难道…连‘音’都能…”这句话是她脑海中最后一束浪花,在下一刻,像是冻结中休眠的冰湖,她时刻保持汹涌澎拜的脑海安静了下来。

“咔哒”像是什么机械互相契合组装,最后完成的环节发出的声音,菲希卡霎时抬头,眼前三立柱上的音矿浮雕已经完全沉静下来,那种令人恐惧的,压迫心灵的音律能量也全然消失,但这死一般的寂静,竟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调律结束了,又是完美净化吧!”这样炫耀自己实力的话语从身边传来,稍稍压抑了她因当下不知名情况而混乱的心思。

“你没有感觉到吗?”见眼前的音矿浮雕回到了待激发状态,菲希卡抓住里莫的右手,把他手中的调律装置抢了过来。

圆盘右侧的小红灯已经回归了无序闪动的状态,昭示着周围没有任何大规模的能量波动。“刚刚我觉得很顺畅啊,手刚刚放在调律界限上,净化就完成了,没想到我现在这么忘我的熟练啦?”听到他又在自夸,她烦躁的挥了挥手,眼下诡异的情况还未解决,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激发的,她自然是毫无兴趣和他打嘴仗,她沉下心来,尽量忽视刚刚身体失去控制时遗留下的恐惧,开始翻阅调律装置的历史记录。

“净化不是结束了吗?这两天连续调律可把我累坏了,好想睡一觉啊…哈啊……”里莫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菲希卡索性蹲了下来,排离一切干扰…

“你干什么?!”她刚刚打开历史记录,打算查看刚刚调律眼前音矿浮雕的记录,恰好余光无意间看到里莫已经走到高高的立柱底下,她只得喊了一声,也飞快的跑到她身边。

“啊,我只是记得你每次调律结束后都要看看音矿的情况吗,所以我有点好奇。”里莫忙不迭的解释道。差一点点就要摸到立柱的底部,看她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于思考,根本没向她说明情况,“这个音矿设施太诡异了,你刚刚没感受到调律的过程,我也刚刚也有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所以应该先判明……”

“你们好。”一个平静又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欢迎来到国家音矿总局,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黑色,红色,都是这世间的色彩。

这里,刻携着红色与黑色在这世间留下的轨迹。

“尼洛,这是守备队律量观察哨兵递送来的观察记录。”

“嗯”

“那我先放这里,我还有一些其他的通知要去散发,你记得等会看看。”

他们识相还好,如果稍有不从,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就守备队这样暴虐又不得人心的措施,这片地区又能支持多久?”...

他们识相还好,如果稍有不从,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就守备队这样暴虐又不得人心的措施,这片地区又能支持多久?”

尼洛被这样的思绪带着,视线居然离开了面前的浓缩蒸发设备,转向桌子上唯一的装饰品——被深棕色相框裱装的小小照片,上面那红色的娇小少女和黑色的男子穿着略长的白大褂,少女咧嘴笑着,摆出胜利的姿势,脸上还挂着些许对世界的期许,脸上也还未历经风霜。

尼洛的思绪不禁被带到了三年前,他们初识的那个夏末——

那时候,尼洛一人还在中心城市的音矿管理局当中任职,业已有三年之久。他致力于对调律装置的复制工作,且从来不接受任何来自上面的支援,身为一个特立独行的独行侠,就连大家共同使用的仪器也很少去。除非是非要使用不可的情况,他才会在周六晚上单独前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目标,但他知道,当下他研究三年之久的目标,已经遇到了瓶颈。

“尼洛啊,你这已经有两年没有拿出实际性的研究报告,我很难办。”见尼洛打算拿出一张报告,局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懒得看。“你至少得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贡献,要不然我们音矿管理局真的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往上面也没法交代。”说着局长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局长,我理解。”尼洛收起了今年的年度报告,问道:“要我做什么。”毫无波澜的语气,使得局长眉头微皱:“尼洛,你知道我们音矿管理局究竟是做什么的……”

“音矿管理局手册第第十七条第二款——立志于寻找大静默化的解决手段,维持处于和谐状态的城镇秩序,但是绝对禁止大规模的音矿实验。”尼洛机械的复读了一段,又接着说

“您是想让我去实验新研制的调律装置吧。”

“嗯…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没有机械部,他们来找我。”

“……你既然了解的话…那就准备调律实验吧。”

“呃,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你把装置组装起来。”

“不用,调律装置的机械部分是我提供的人体工学模型,这方面我再熟悉不过。”尼洛说完,拿起一旁的大袋子,转头就走。

局长呆立在原地,他好不容易挤出两句话,却被尼洛轻松破解。

仿佛知道局长还要再说什么一般:“对于调律装置,我比您了解多了,不用您操心。”尼洛罕见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罢他就直接消失在局长办公室门后。

“多么聪明的一个年轻人啊…”管理局局长脸上的线条虽然还没松弛下来,但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调试新型调律装置并不是什么安逸的差事,反之还非常危险,正是如此,局长才将这种危险的任务托付于他。

尼洛不善交流,使得完全游离于音矿管理局所辖部室之外,虽说许多课题都有他的参与,像是理论的“后勤保障”一样的存在。但他始终没有自己主导的研究课题,如果他不感兴趣,连局长都很难调动他。

尼洛明白,自己至今没有能拿出手的课题的原因,仅仅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音矿科技的研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职业,一种工作,与外面的木匠,农民,保障音矿管理局工作的厨师没有本质区别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调试器出了研究所的拱门,和。平常一样,他没去城内研究所专门建造的试验场,而是步行了一个半小时出城,来到城北茂密的树林中开展调试工作。

城北的树林是一百五十年前为了抵御风沙而组织种植的速生林,林中树木稀稀拉拉的,其余的植被很少。尼洛很快找到了一片方便开展实验的空地,先在一块矩形土地的四角上布置下四枚静止音矿,再利用律量感受器测试了自己胸前微型音矿的律量充盈程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后,他祭出本次需要进行测试的小型调律器。

“启动…”四枚作为防范措施的静止音矿被同时开启,尼洛小声念叨着,感受到视野中泛出的微许红光,“开启了。”他想着,这次没有出声,他后退一步,同时眼前矩形的空间中被纯黑色包裹着,只剩矩体几何中心的音矿隐约显示出棕色的线条,小小的空间中仿佛吞下了漆黑的宇宙。

“就算是这型的调律装置测试失败,还有静止音矿。”抱着这种想法,他怀着略轻松的心态,开始了测试。

“失败了??”尼洛猛的一惊,仅仅进行了一半的曲子戛然而止,手中的调律器更是碎为了五片……虽然他反应的很快,但是被调律器内部律量压力弹出的玻璃还是划到了他的手。

“嘶……”他轻吸一口气,右手的虎口瞬间渗出一片血液,把手背皮肤上的褶皱沟壑映的清清楚楚,他本下意识准备顺势一抹,但他一想起自己还穿着实验服,只好轻篡拳,速退数步,眼瞅着视野中的红光愈加浓郁:“贪得无厌的音矿,又要引发静默化了么?”而更诡异的一幕还在后面——四枚静止音矿未能控制静默化,在他的视野中,微型音矿红光强度变化的那一瞬间,四枚黑色音矿如同被烈火烘烤变形一般的碎裂了。

”有变!他仅凭视野中的红光强度,就能算出周围的律量密度,四枚静止音矿肯定可以控制这种能级的静默化,那么就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其他的异变。他思考一秒后,来不及捡起地上散落的调律器碎片,便掉头向后退去。

“倒是可惜了,这下如果分析不出失败的原因,算是白跑一趟,希望等会还能找到这个地方。”他嘴上虽然在惋惜,但还是竭力迈开腿,尽力向着树林中跑去,腿长步子大,转眼间他就退到稀疏草地和密林的分界处,抱着一定要分析出失败原因的念头,也随时准备迈开步子向着密林深处躲避而去……

“静默化,等级为十一级,比城市周围的能级低两级,但是比大静默化的背景能级高两个等级,这究竟是……”

凭借着出色的观察能力,他仅凭着音矿发出的红光在静默化区域的能量衰减便能判断出当地的静默化程度,但这不高不低的能级让他愈加迷惑了:“那应该是有其他的律量爆发事件发生了…吧,关键肯定是那两个能级!”

“呜————”突兀悠长的声音从静默化长久不散的背景音墙中浮现出来,他一听完全顾不上继续观察,自己衣领上的微型音矿已经开始频闪了,像是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般,眼下静默化也随着实验失败蔓延,失序的音律能量包裹住他的同时,也激发了微型音矿的保护机制。尼洛迅速伸展胳膊,两下脱掉了身上白色的大衣。

“静寥狼群!”

“静廖狼群”得名于出现时,会在聆听者意识中制造类似狼嚎似的声音。本体未知,仅知其并不是实体的“狼群”会在一定贴地高度下飘过一群群球状物体,少数大“泡”会附着着小“泡”并且在未与其他“泡”未接触的区域无限分形附着其他小“泡”,其所过之处,所以生命都会被夺走“音”的本质,整体被分解成最小的基本组成单位。

他想到此处,不禁浑身汗毛耸立,他可不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因为着急脱掉而黏糊糊的团在自己大衣口袋中的蛋糕下场好些,这样的惋惜只是稍纵即逝,没了大衣,步子也轻快了不少,借着步子大的优势,那“呜——”的声音在意识中似乎逐渐小了……

“嚁嚁——”那个大个,前面不能走了,有条很宽的深沟,你肯定跳不过去的!”在如此阴暗亡命奔逃气氛紧张的密林中听到一声吆喝,就像晚上在空旷漆黑的仓库中取东西突然看到一张人脸似的,他猛的还是一惊,但他迅速缓过来,问那个声音:“哪个方向?”

”你音矿发光的四点钟方向!”那声音显然来自于高处,情绪很是焦急。

“那不是我回来的方向……?”尼洛停下来转动身体,

“傻高个,你刚刚下意识转身了!”见尼洛停了下来,那声音中焦急的情绪少了几分:“来不及了,你那么高,爬到树上来!”

尼洛听到这建议,心中不禁发怵,四米高的树,他的体能虽然不错,但是爬树,肯定是做不到的……他想着,下意识排除了这个选项,反倒是盘算着怎么跨过深沟。

“怎么?那些东西马上就要……”那清丽的声音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头顶上的树叶哗哗作响,仅仅是两三个呼吸之间,她就从不远处窜到了他头顶的那棵树上!

“白长这高个子了,傻高个,过来,脚搭在树根上,然后抓住我的手,借力上来!”听罢,尼洛还在犹豫,那声音却用不毋庸置疑的语气喊道。

尼洛观察着,那手也只是在两米半左右的高度,我努努力应该也能……下定了决心就做,尼洛挽起袖子,一脚用靴子上的防滑凸起卡在树根上,抓住那只手,一借力,再加上蹬力,果然爬上了树梢。

令他惊异不已的是,那只手小小软软的,握住的时候,小拇指紧紧勾住他的虎口,而按住自己小指的大拇指充其量也只比自己的小指稍粗一些,那五指虽然小巧,但是力道绝不小,使得他原本完不成的爬树过程变得十分轻松,综合这些印象,他脑海中还来不及构建出这手主人的模糊印象,就登上了相对安全的树杈。

这道树杈并不粗壮,他刚上来,对方就跳到了上面那一道树杈上“好险…”他立足未稳,那声音就从他身边传来,他立马以探究的目光投向身旁,而那人也正好也在审视着自己,两道好奇的目光就这样迎头相撞。

“话说,你那时候是怎么看我的?”在两人居住的宿舍里,罗莎收拾好行囊,最后检查着芸浮音矿的律量充盈情况。

“十二岁的顽皮红发小男孩。”尼洛伏案,头都没抬,回答道。

“嘿!”那缕红色马尾在他余光中一晃,就听啪一声,她的粉拳就打在自己胳膊上。

“我道歉,但是这是事实。”尼洛还是照常变脸式的道歉了,但还是不忘往她伤口上撒一把盐。

“你……你知道我当时怎么看你的吗?”赌气似的话语从背后传来,尼洛知晓是逃不脱了,于是只好顺着她说下去:“什么?”

“傻高个!明明到树林子里面做实验,却连到树上紧急避险的本事都不会!”

“不过…当时我乍眼一看,还真以为你是个长发美人呢…”

“说完了?这次出发要带的音矿律量充盈程度检查的怎么样?”

“自然是没问题,已经可以出发了。”

这既不是罗莎活泼而灵动的声音,也不是尼洛沉稳且不带情感色彩的嗓音,两人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身着蓝色尖项帽长袍,手拿一柄嵌着昏黄色音矿手杖的白发老者,虽说是老者,但也只是他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他脸上皱纹并不多,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他的动作也十分有力,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般的存在,身着蓝袍,帽子将头部遮的严严实实,脸则被只有柄弯月似的微笑面具覆盖,其余眼睛等五官都看不见,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你是谁里莫看见对方人数较多,且来路不明,问着的同时把她不声不响地揽到身后

“我是...

“我是哈帕斯,是国家音矿总局的局长。”男人声音十分沉稳,言语也简洁有力,绝不多说一个字。

“怎么可能"菲希卡听到此语,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跨出一步站在里莫前方:那都是近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局长……音矿之母…国家音矿总局,应该几百年前,随着大静默化的发生就消失了,你……我不相信。”里莫也上前一步,与她平行一

“有这么夸张吗,你冷静一点……”里莫几乎没见过她如此激动过,以往都是她对自己鲁莽的行为大加批判,今天她居然也有这样情感用事的一次,但他依稀有印象,听她讲过,哈帕斯和艾娜是同一个时代的历史人物,是能上教科书的存在。

是的,但我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么小女孩,以你的才智,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很难理解吧。”男人将音矿权杖立在身旁,用来支撑身体。

听到这番话,她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对里莫说:“哈帕斯,是国家音矿总局第一任局长,是研究音矿的主要研究人员之一,是伟大的先行者科学家!”

而艾娜,她是我的妻子。“他身后其中一个蓝袍人走上前,手掌中放出一阵奇异的光线,光中显主出一幅清晰的图像,听到两人没说话,于是哈帕斯继续说下去。

艾娜和我是最早的音矿研究者,那时候我们发现,世间的一切都拥有‘音,’一棵树,一片树叶,甚至人都拥有自己的‘音’,而所谓的‘音’就是万物的最小组成部分,于是我们开始尝试转换‘音’,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将‘音’捕捉利用,完全替代柴煤石油这些不清洁且热值低的能源。”

“不能完全否认黄道就是他利用的,刚刚我们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就完成了调律,身体被控制……”里莫听着她的耳语,感到她的手竟微微发抖起来。

在掌控范围内的事情,她尚能应对,但她,究竟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人际交往,应对突发事件,她仅仅只能从这半年的经历中寻找答案……

Harpaz,究竟是该相信,还是该防范,如果他再用黄道控制我们,那怎么办…

令菲希卡没想到的是,哈伯斯并未对两人抱有敌意,反倒是将音矿研究的始末娓娓道来,原本刚刚还在发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讲述稍稍平静些。

“你们跟我来。”Harpaz说完,挥了挥权杖,示意两人离开“太阳”的立柱底部,见里莫拉着她走了过来,就用权杖对着脚下的地面轻叩三下。

“哇,地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啊!”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没注意那片地面,没有任何声响,延伸至地下的道路就这样悄声无息的出现了,没有招呼,Harpaz就径直往下走。

“他会知道罗莎他们去哪里了吗?”追上她的里面跟在她身后悄悄耳语道:“不知道。”在头顶的地砖合拢之后,菲希卡的注意力就被地道周边的景象吸引了,只是敷衍的回道。

地道底部布满衔接紧密的地砖,穹顶有某种发光物点缀其中,她一细看,发光的竟然是某种小草,随着五人顺梯而下,植物便愈加光亮,她在心中惊叹着:“这些小草并不是音矿雕琢而成,而是发出生的气息,与地道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下石梯,菲希卡就感到习习凉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蝉:“说明这里拥有巨大的地下空间,且有很多通风口,甚至整座山峦都被掏空成为了音矿总局的一部分也不是不可能。”她把这两个发现暗暗压在心底,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墙壁和支柱都遍布着暗铜色的斑驳金属,也不知是它原本的颜色,亦或是数百年的风化锈蚀,墙壁上还有如同虬髯的血管般的管道,穿梭着不知名的能量流。所有的“血管”都指向走廊的深处,引导着远道而来的旅人进入国家音矿总局的心脏地带。

“我们,对,就是我们。”

“是我们发现了‘音’在最开始提取利用的时候,出了很大的事故。”前面的Harpaz没有转身,直接说道。

“是事故吧,那自然是科学发展的必经之路和…”她突然想到罗莎和尼洛的事情,心中想的没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洒脱,就打住没继续说下去,里莫这时扯了扯她的斗篷,低声说:“那两个斗篷人消失了。”

一行人已经抵达走廊的尽头,前方是一间不打的内室,房间中显示着比之前斗篷人亮出的景象更大更清晰的画面——

在不知名的城市广场上,一块巨大的音矿伫立在城市中央,音矿的底部冒出无数延伸,如同巨树裸露出地面的巨根一般的晶蔓,绝美的水晶丛林覆盖了小半个城市,虽然美丽,但它所到之处,人物皆不存。作为主体的音矿锋芒剑横指天,庞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玻璃材质能束缚和提取音律能量的?”菲希卡的好奇和刨根究底的天性占了上风,她逐渐放下戒备,沉浸在Harpaz所讲的音之起源的故事当中。

“和我想的一样。”Harpaz本欲继续讲下去,但听到她提出的问题,冷笑一声:“你们早就失去了制造音矿的能力,连音矿的基本材质都不了解,甚至连你们说的玻璃,你们都无法制作吧!”Harpaz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不过,正因为这样的低技术力社会,才限制了你们两个的天赋,尤其是你,小女孩。”

他用手杖指了指里莫手中紧握的调律装置:“多简陋的小玩具,但是能在那种地方做出来,值得表扬。”

“跟我来。”Harpaz没理睬里莫幼稚的对答,将手中的权杖挽了个漂亮的杖花,图像便消失了。随即,他引着两人来到下一个房间。

“当音矿的技术问世之后,所有的的国家都着手引进。然后开始发展,改良,竞争。也同样发生了许多事故。”

“很快的,为了争夺音矿的资源,引发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战争……”

“那就是音矿战争吗?”里莫问道。

“是,也不是。”Harpaz说,那不过只是开端罢了,到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啊啊,那时的人类还太过愚蠢,不知道受神眷顾的人,才能掌握这种力量。”

“只有我,还有艾娜…”一提到艾娜,Harpaz就不禁露出了些微笑。

菲希卡起了很大的疑心:“所有的记载上都写艾娜已经去世……该不会艾娜还活着?而且,如果前提是Harpaz也还活着,那么…艾娜可能也还活着。”

Harpaz打开这个房间的全息屏幕,菲希卡意识到,前一个房间和这个房间一样,只用于展示这些屏幕上的内容,她一时没想通这些房间的用途。这么大的地下房间,况且还处于密道最前端的位置……

“在后来持续的研究中,艾娜总是身先士卒,即使实验现场律量辐射很大,她依旧上前把损坏的器械拿起来检查,不久之后,积蓄已久的疲劳和无序的音律能量对她身体的影响累加起来,她的身体没能承受住,倒下了。”

Harpaz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依旧温柔,但是语气毫无波动,他如同这座“博物馆”中工作半辈子的老导游般,解说着眼前显示幕上的内容。

“白发青年在一旁奋笔疾书,躺在一侧病榻上的橙发女性勉强睁开眼睛,眸子中仿佛有千般话语言说……”

“艾娜,等着我……”看着这幅画面,这句刻携在管风琴那个隐蔽小角落的话语如同飞跃出水的海豚般流畅的出现在菲希卡的脑海当中——

“钟楼——音矿之母的雕像——国家音矿总局的地道——管风琴——律星飞船,这一切都能联通起来了!”

“没错,小女孩,你终于想明白了。”Harpaz一直在无声的观察着她,看到她少有的露出一副顿悟的模样,就说:“你和他,之所以能来到我面前,是因为你们是极具天赋之人,拥有成为‘神’的资格,所以才被我的音矿人偶引导至此,要不然…沉默…其他的土鸡瓦狗之辈,可是从来都不可能进入我的地界的。”

“这就是,Lanota计划。”Harpaz说到这个词,眼神发亮,视线盯着两人不离开。

“拉诺塔…”菲希卡仔细的咀嚼着这个词语,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你说音矿人偶,难道说那两个……”

无视了她的问题,Harpaz将视线转向里莫:“你对韵律的敏感和调律的天赋。”

紧接着又看向菲希卡:“聪明才智和对知识的整合利用。”

“将这两点相加——”Harpaz两臂撑开,五指抻开,作陶醉状:“你们简直是艾娜一分为二——”

说到这里,菲希卡感到Harpaz看向她的目光闪烁不止,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待她眨眨眼睛再对视过去,他的目光已经回归了水一般的平静。

“你说那么多,到底想做什么?”里莫听两人一问一答,有些不耐烦了,而且听Harpaz和她的谈话,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快和担忧的感情,让他感觉很不好。

“跟着我。”Harpaz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关闭了图像,转身在暗铜色墙壁上手划了门的轮廓,他伸出左手一推,那线条竟变成真正的门打开了!

“跟上,如果不想在门消失的时候在这个房间留下你们身上的零件的话。”见两人呆愣在原地,Harpaz出言提醒道。里莫立即收敛了惊异,急急的扯住她的手,先把她送过了眼...

“跟上,如果不想在门消失的时候在这个房间留下你们身上的零件的话。”见两人呆愣在原地,Harpaz出言提醒道。里莫立即收敛了惊异,急急的扯住她的手,先把她送过了眼前的“门”,接着自己才跨过了过去。

门后的空间广阔无比,不知比之前的房间大出多少倍,但与之前人工开凿的地道和房间不同,空间的左右依旧是漆黑的岩壁,既没有人工的痕迹,也没有发光的小草,但在正前方——

巨大的白色岩盘近乎覆盖了整块岩壁,岩盘的正中嵌着一块巨大的紫色音矿,用无数怪异的纹路从音矿中延展到整片岩盘上,更令人不安的是,从音矿中竟沿伸出许多紫色的藤蔓状物体,如同树根般深深地插入岩盘周围的土地之中。

“像是树根一样……”后跟进来的里莫看到这幅怪异的景象,也被慑住了,本能的说出自己的第一看法。

“这音矿像是本身就活着一样。”里莫语出惊人,点醒了大脑正在飞速空转的菲希卡。

“又是前所未见的音矿…”这是菲希卡对它的第一印象,她自诩也见过不少音矿,在见过那么多性质闻所未闻的音矿后,总觉得那一次见到的音矿是最高造诣的产物,但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趟旅程总是包含着一个个惊“喜”无情的打破她一切认知。

“这就是——生命音矿我和艾娜最后合作的产物,在她病倒之后,由我最终完成……”Harpaz此时已经站在紫色音矿所在处的正下方,隔着这么远,也完全能听出他溢于言表的自豪之色。

“菲希卡,音矿里面,好像有个人影!”眼尖的里莫又一次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什……”菲希卡听到这话,用不敢相信的惊讶语气小声惊呼。

“利用这个生命音矿的力量,我将她,我的艾娜,她仅存的生命保存在这里面,依靠着生命音矿的能量,她一直都在!我等这个时刻,已经等的太久了!”

两人此时也走近了些,Harpaz激动的近乎握不住手中的音矿权杖,声音也高了两度。

“怎么可以??”菲希卡在听里莫提到人影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了生命音矿的真实用途,在听到他亲口承认之后,不禁大声喊出来:“将生物用于音矿研究早已是绝对的禁忌!将音矿的能量与生物相结合的话很可能会让灵魂完全消失!!”

“哇……呃……没事吧!”里莫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情绪比之前更甚一步的激动。

“来吧,里莫,对生命音矿进行调律。”Harpaz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他说。里莫刚想拒绝,却感觉菲希卡轻拍他的后背说:“你等会正常调律就行了,不用担心我。”菲希卡给里莫吃下一块定心丸,紧接着对Harpaz说——

“我要先检查音矿的安全性,不然我不放心。”

“好…你来。”Harpaz听罢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看,才慢慢的回答道。

为了让里莫放心,菲希卡在操作台检查的时候,Harpaz有意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未有接近她的企图。

“看,我对你们已经足够坦诚,只要对音矿进行调律,就行了。”话虽如此,但Harpaz绝口不提调律会造成的后果,菲希卡也能想到,问他是没用的,而两人也没有任何能震慑他的手段。

“好……可以了。”菲希卡操作完毕便背对Harpaz,向里莫使了个眼色,她做完这些就回到里莫身边,只与他保持了调律失控的安全距离。

“只要启动了这个音矿装置,你和你的朋友们就都能安全离开这里。”Harpaz虽然语气平静,但抑制不住的,两人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欣喜的情绪。

“那就是你知道罗莎和尼洛在哪里了?你把他们抓到哪里去了??”里莫敏锐的抓住Harpaz发言中的要点,对他径直发问道。

“他们很安全。”Harpaz简洁的回答。

“那就是你把他们抓起来了!”这回轮到里莫生气了。

“何必自甘平庸呢。”Harpaz自顾自的叹了口气,“与你们的朋友不同,你们的天赋能让你们进入神的领域,掌握……”

“有完没完了,我调律就是了!”也许是真的把里莫惹恼了,他竟自己提出要进行调律,听的Harpaz不禁心中一跳——

调律开始

里莫的手一触碰到盘子上的调律界限时,诡秘的音乐所之响起,而之前还远在石壁上的紫色音矿瞬间移到了他的面前,同时之前隐于音矿之中的模糊身影,也出现在了音矿后方——如同想丈量树径,而怀抱住树干的顽童般,闭眼沉睡的橙发女子,怀抱着生命音矿,神情与拱卫花青的journey雕像简直如出一辙!

“生命音矿……音矿之……”节奏紧张,乐声愈加宏大,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调律即将结束时,他甚至感觉灵魂被抽出身体,与无尽的乐声融为一体——

“Fisica……”一个有着淡淡微笑的稚嫩小女孩轻轻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就拜托您和里莫了。”

“三棵大葱,五斤花椰菜,三斤卷心菜,半棵西芹,两个黄彩椒,一斤西红柿,两斤胡萝卜……调料百里香,胡椒粉……这些一共……阿姨你不用算了,一共是一百六十七点三元。”

“明天我就要去音矿管理局,就不能做你的同桌了。什么,你要辍学?算了,你天天逃课,上不上学都无所谓了。”

“春游…工作劳累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从某种角度来看,适当的休息和放松能够提高研究的效率呢,也未尝不可。”

“等等,这个数据,你跟我来,饭先不用管,等我算完你调律的数据……成了!!”

“你找到的交通工具,就是这小推车?”

“我相信你,我相信被音律眷顾的你,一定能寻回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也许…也许……他只是想让我重视他,不将他遗忘,将他永远留在记忆当中……”

“里莫……对不起…那时候我居然产生了那样的情绪…”

“……我们还怎么继续走下去啊!一切都毁于一旦了,我们,小镇,都毁于一旦了!”

“上来啊,求求你爬上来……!”

“我轻抚着你的头发……立下永恒的誓言…”

“理所应当……不是这样的……里莫,我…我没有把你视为…那样的存在……危险!!”

“我相信你,你的调律,不会失败的。”

“总有一天,你会忘……”

他突然感觉很想念他们的小镇,想念学校天天因为作业凶他的语文老师,想念他的秘密基地,想念那个曾经坐在树下伴着他的嫣红色的身影。

与她一同在小镇中成长的经历,和她相处的那些时光,虽然不总是见面,但是和她,终究还是在波折,小风小浪中前进,闲适温馨还是其中的主旋律,正是这些光景,动摇着他的心弦。

在外奔波闯荡,即使利益回报再丰厚,人都还会怀念那一份规律,无忧的时光,那必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谁人都不能免除这份情感——这份对家乡和故人,熟悉的环境的思念之情。

但在眼前掠过花海之上,她那不甘的泪容之时,这份感觉立即烟消云散,连那一副瘦弱的身躯都能扛起拯救世界的重担,他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叫苦叫累呢!

“里莫……快跑!”他听到这声,下意识转身一跃,此时生命音矿的控制台已经开始弥漫出丝丝硝烟——接着“轰!”的一声,在里莫身后炸了个粉碎。

菲希卡喘着粗气,对里莫解释道。“那个生命音矿真的是很危险的东西不管是共鸣幅度,还是能量的强度,都是前所未见的。”

“如果真的唤醒它,别说艾娜会不会复活,至少这个地方,国家音矿总局都会不复存在!”

“我刚刚做了什么……”里莫被她带着跑出好远,魂才回到身体里面,“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此时他们身后还在继续传来阵阵爆炸声连地面都在震动着——

“刚刚,我检查的时候,偷偷的修改了生命音矿的能量回路,至少也能让它的机能停止运作……”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Harpaz的愠怒的声音从未散尽的硝烟中传过来。

“怎么可能……??”两人跑出危险区域,菲希卡听到Harpaz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回望生命音矿,仿佛在印证Harpaz说的话一般,本应至少有部分损毁的生命音矿竟然完好无损?!而且应该在爆炸范围内的Harpaz本人,也毫发无伤,不谈音律能量的爆发,那种程度的气浪,至少也能将他击晕……

“你们这么不听话,是非逼我采取些强制手段了!”Harpaz原本如同背景板似的温柔声音突然换了频道,变成阴沉起来。他话音刚落,两个消失已久的音矿人偶突然出现,犹如从地下钻出来似的,一前一后堵住了两人的退路。

受到爆炸的影响,生命音矿周围那可怖的藤蔓也开始活动起来,散发出紫黑色,令人感到极端不安的光晕。

在生命音矿活动的影响下,两个音矿人偶发散出可怖的律量,向两人进逼而来:“调律失败也无所谓,只要抓住你们,我就有办法控制你们的肉体了!”Harpaz刚刚还在抑制着自己的声音,“没有人……哈…哈哈没人能阻止我复活艾娜……哈…”见真面目已经暴露,Harpaz也就不再节制,只流露出最真实的自我。

“糟了,现在……”威胁来自两边,两人下意识背靠背而立,她的声音变得慌乱,“怎么会……这样都没用吗……该怎么办…”之前即使面对特型音矿都能冷静应对,但当下的情况,如此庞大的信息涌入她的脑袋,颠覆她认知的同时,也夺去她冷静思考的能力。

看到如此脆弱无措的她,里莫顿时生出一股果敢的勇气,他猛的上前一步,只见逐渐逼近的音矿人偶身后涌出弥散着紫色雾气的藤蔓,同时人偶还发出诡异的笑声。

“哈,难道你还想用血肉之躯挡住他们?蓝岸,下手轻点,别伤到他的肉体,我还有用。”Harpaz的声音自信中又带些不屑,仿佛眼前两人已经无处可逃,只能任其宰割。

Harpaz的话反倒是提醒了里莫,他一手从背包上抽出调律装置,调整机械的同时,低头右偏叮嘱道:“抓紧我!”无视她呆滞的眼神:“奇怪…以往的任何音矿,调律前装置都会有提示,而此时调律装置还在正常运作,蓝色人偶也被装置形成的幕障所拦,寸步不得进…”里莫把这些想法通通抛到脑后,专心操作调律装置——

调律结束的那一刻,律量凝成的屏障便消失了,被Harpaz唤作“血爵”的音矿人偶扑将上来,里莫只得边调整调律装置,边拉着她退却,避其锋芒,直到退到一道拱形门之前,他才做好再次调律的准备。

“嘶……哔咔嘶……”血爵裸露出机械元件的手在空中颤抖了几下,才不甘的停下。

“哈……哈哈哈”Harpaz的狂笑声从两人头顶响起,似乎对音矿人偶的损坏毫不在意,里莫紧张的向上仰望,毫不放松警惕。

“你们已经中了我的圈套,只能乖乖的臣服于我了,艾娜…这么久了,终于……”

“马上调律!呃……里莫,赶紧调律!”刚才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炸开了,我差点晕倒…我的调律装置呢……调律,刚刚那是?她的声音?刚睁开眼睛,如同无数萤火音矿在头顶亮起,刺眼的光芒淹没了我整个视野,我脑袋和视野一样空白无措……

“里莫,听见没有,你坐着干什么?”她的声音依旧从身边传来,但那白茫茫的世界依旧包裹着我。

没有希望,没有情感,没有痛苦,就像是失去五感心灵的人一样,我本能感到……恐惧…

七的那一刻,我看见空气中如结界般的音律能量从头顶蔓开,里莫手中的调律装置被他脱手坠地……的前一刻,无限的黑暗包裹住了我,空气中的律量波动,里莫的调律失误,之前调律和冒险中的危险,如同拌入清水的污泥般再一次搅乱了我的心弦……

那一瞬间,无数异样的情景像是沸水中冒出的气泡般从每一个细胞拥入脑袋……仿佛情绪的阀门被大水漫灌,试图冷静思考的企图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情感波动中——

焦急,愤怒,烦躁,苦楚……唯独没有——冷静。

“我……我不敢…如果说因为我的失误让你……那样我会内疚死的……我不要…因为我的过失让你……”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调律,调律完就没事了!”

“不……我做不到…”里莫牙齿战战,像是在忍受极寒般。

“这不正常……”她勉强能整理思绪,“应该是这个……囚笼…我们被引导到的这个地方……是个陷阱…”

但当她想深入的思考时,那无尽的嘈杂声和情感从思维深处涌出,她,像是被涨潮淹没的珊瑚礁一般没顶,又像是在狂风中妄图用火柴点燃篝火的小女孩。“调律……装置,我…做不到了”

“好害怕……如果说我害死了她的话…不要……”但是,他的心中又隐隐约约传出另外一种声音——

无尽的黑暗之中,一个棕色短发的小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棕色的短发浅浅的盖住肩膀,那身影模模糊糊的,朝他伸出小手,里莫清晰的看见那手小小的,拇指甚至不如他的小拇指般大:

“里莫,是你吗?”虽然看不清那小女孩的身影,但里莫明显能感觉到,是她,但是……怎么会,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里莫,你还记得在14岁的时候,我曾经让你帮忙第一次实验声音调节器的时候么?”

“那时候?太久了我不记得了。”里莫不知道这个“她”突然向他抛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好像明白了……

“我就是那时,菲希卡在无意之中,利用有序的情绪律量,留在你思想深处的精神烙印。”

“不过你也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她的复制体,只是一个结合了她的精神和你的想象的一个集合体。”

“在你的想象中,是希望她一直都是14岁的模样。”里莫都能听出她揶揄的语气,“并且,还希望她一直都……”

“别说了草?!”里莫一下子被击中要害,没想到这个烙印居然还来嘲讽他,那可是他的黑历史啊,没想到……

“开玩笑到此为止,这个音矿的囚笼,启动之后,会吸收一切生物的正面情绪,只剩下潜藏在他表面之下,不愿展现给他人的负面情绪。”

“正是因为你的正面情感都被音矿囚笼所吸收,所以埋藏在你情感最深处的我,才能被唤醒。”

“那个她已经给予不了你帮助,此时此刻,让我来帮你。”

里莫此时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她的声音,因为这声音,竟穿透他的身体,犹如超声波般在他体内回响着。

“那我们……什么时候会变成那样…”里莫听罢,更害怕了。

“不久之后就会,那时候,Harpaz控制你们,就和驱赶着缰绳的大牲口一样轻松了。”

“你…为什么说你们?你不是菲希卡吗?”

“什?你认为我是她?不是,我是你心中那个理想的她,能理解你的心情,能懂得鼓励你,会让你时常感受到温柔……是完美的她。”

“但你想想,我是她么?”

“完美的,一次性得到那么多,终究会带来厌倦感,只有那个对情感笨拙的她,才能逐步感受到你的珍贵,那样日臻完美的她,你会因为她逐渐一点点感受到你的心情,而感到开心,不是么?”

“我……想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只要她能笑,我也就很开心了。”里莫双手握拳,颤抖着说。

“贪婪的人,总想一夜暴富。殊不知,简单就能得到的东西,人永远都不懂得珍惜的啊。”

模糊的小身影轻笑着叹了口气,就像是艳阳下的雾气般消散了。

里莫低头思考着她的话,却没看到那身影最后的动作。那小小的身影,用双手,悄悄的比出了心的图案。

“里莫!”菲希卡半跪着,用手抓着头发,虽把长发揉的纷乱,拼命想要静下来,但是却于事无补。“要死了!不能这么结束,里莫,你个胆小鬼,不调律我们都得死……”

随着小身影的散去,目及之处的黑暗,,都慑于里莫的眼神,收敛了身形,露出了音矿囚笼原本的模样——

“有本事,来夺走我的内心啊!”

自高耸的穹顶之上,无数尖锐的浪花丝带状的桎梏从中心音矿垂下,圆形的四壁上悬挂着无数的声音调节器和如灯笼般的音矿装置,底部则是律量传输管道,和暗铜色的地面,无一例外,这一切都散发着深嫣色的光芒,夺人心魄。

里莫定睛一看,菲希卡正半跪在地上,柔顺的棕色长发乱糟糟的,双眼空洞,近乎歇斯底里喊着里莫的名字。里莫怎么也无法把她和之前的那个身影联想起来。

“菲希卡,我来了!”里莫已经等不了,抵着笼内近乎凝固的音律能量,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

“我的心,就是能和你走下去,只要……”

里莫强硬的握住了她紧攥的拳头,接过了她手中的调律装置。

“菲希卡,帮我解开调律装置的调律界限!”

“不能让你去启动装置。”

菲希卡坚定的看着里莫说着。“已经到了能解决大静默化的最后时刻,我现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是里莫,你不一样,如果你忘记了歌曲,或者调律的方法。那么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你看看外面静默的世界,我们终于能一览大自然,这个美丽世界的一切的全貌了,你要坚持。”

“去吧,调律结束了,记得过来接我。”菲希卡抬手眼前的头...

“去吧,调律结束了,记得过来接我。”菲希卡抬手眼前的头发撩到脑后,微笑着将手按在操作板上……

……………………

里莫看见菲希卡坐在角落里。她抱着本薄,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皱着眉头,看看手中的纸,又将他仔细打量一番,问他:“你就是里莫?”

她手中捏着的那页纸,是从她的本薄上硬生生扯下来的,画着里莫的素描像,纸页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他凑近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里莫的名字——“Ritmo”。

纸页的下面是“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其中一大部分都被水浸透了。字后面越写越乱,甚至划破了纸。

“Ritmo…Ritmo……Ritmo…”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菲希卡虽然满脸泪痕,脸色却极其平静,她正念念有词的念着纸上的名字。

里看到这荒谬的一幕,感觉搞笑又恐怖。

就算是读过再多的书,也无法获得超出“知识”之外的东西。写下这张纸之时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那个时候的“菲希卡”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东西,是永远不可能传达到“现在的菲希卡”的。

“有人就好办了,我醒来的时候就拿着这页纸,眼睛也涩涩的。”菲希卡揉了揉眼睛,里莫看见那双棕色的眸子一片通红。

之前的她…那样痛哭过。

“…………”里莫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压抑着几近崩溃的情绪,面对她跪坐下来,将那副身躯揽入怀里,无声的眼泪顺势滑落到在她的长发上。

“里莫你又怎么了,吃错东西了?来我摸摸你是不是又发烧了。”里莫感受着她的棕发撩着自己脖子痒痒的感觉,仿佛习惯性的听见了她的吐槽,这样冒冒失失的抱着她,她肯定又会………

“嗯…”菲希卡像小猫一样半眯着眼睛,接受了里莫的拥抱。“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贴近你,我莫名觉得安心。”

里莫的幻想被赤裸裸的现实击碎了,虽然怀中柔软的身躯让他心神荡漾,但他的灵魂已经随着她飘到了九霄之外。过了很久,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办…她难道没有留下什么吗?让她恢复的方法,还有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他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竭力的思考着,一旁披着斗篷的菲希卡,还在好奇的把玩着她胸口的音矿挂饰。

“好了好了,别玩了。”里莫顺手拂过她的发尖,用手捋顺她的长发:“低头!”里莫呵斥道,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她”正如菲希卡在纸上留下来的内容所说,缺失的那部分,使得菲希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听了里莫的话,她乖乖的低下头,任由里莫把本薄从腰间取下来。

里莫翻到有她字迹的最后一页,上半页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但都被几笔划痕粗暴的抹去了。下面写着一行字“毋庸置疑,以上优先级皆低于下一事项”

而下半页纸,此时就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

里莫粗暴的将本薄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关于恢复记忆的实质性内容。

“他们在那里!”听见这话,里莫还未来及转头察看,标志性急匆匆的步伐就已经迈到了两人身边。

“罗莎,还有尼洛。你们来了……”里莫倔强的抹去残留的泪水,放下本薄。

“我……啊!”里莫话还未吐出口,他就被拥抱住了。

“诶,你们这是怎么了,二时不见,进展这么快啊。”罗莎摆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菲希卡突然把里莫从后面死死抱住。

“菲希卡,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冷,刚刚你抱着我确实很温暖安心,所以我还想要。”她面无表情的吐露着自己的感受。

“这两位是谁?”她抬起头,询问里莫。

里莫在钦佩之余,同时声音颤抖着说:“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啊!我就是为了保护她,与她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才与她一起踏上旅途的,可是…可是…可是…现在,我做过的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世界恢复了,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里莫说到最后,低着头,双手都握成拳状,声音中带着哭腔。

尼洛和罗莎互相对视一眼,罗莎先发话了:“至少她现在还在,而且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你完全可以与她一起创造新的回忆啊,何必执着于过去……”

尼洛用眼神制止了罗莎继续发言,因为他注意到里莫像是在忍受极寒一般,肩膀颤抖个不停。

“你说她失忆了,其实不是这样。”尼洛指了指还在紧紧抱着他的菲希卡,“那些记忆还在,或者说因为她的意志,所以才没能丧失。她还记得你的温度,不是吗?”

“如果说能见到寄托思念的事物,她说不定还能记起来,与你与我们的一切。”

“Dream音矿!”听到这话,里莫突然蹦了起来,挣脱了她的怀抱。他顾不得身旁还有人。直直唱起——

承载着梦想的翅膀

背负着勇敢的行囊

随着音符律动流淌

旅途有了方向

总是有些不安迷茫

但我深信有你

在身旁歌唱

世界将重新绽放希望

(里莫唱到这里时,突然哽咽了起来,但他还是坚持着继续唱下去)

翠绿湖光湛蓝海洋

基本上是那样稀松平常

也许不止是想象

Wewillflyaway

Faraway

或许会彷徨

或许会受伤

Flyaway

Farawaytheslience

Singasong

Searchfortruth

寻回那光芒

寻回那声响

朝向记忆的回廊

展翅飞翔

尼洛和罗莎在一旁一言不发,直到他将这首歌唱罢。他们惊奇的发现,仍旧跪坐在地上的菲希卡,泪水已如决堤般流下。

“这是我们第一次调律过的音矿,是你唱的歌,你记起来了吗,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在一起,你记起来了吗?记起来了吗??”里莫坐下去,帮她拂去泪水,急切的问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流这么多眼泪…胸口……好刺痛…头好疼……”她捂着太阳穴,痛苦的把头埋在里莫怀里。

尼洛再次发话了:“看来还是不够,如果说你们能回到音矿那里,再调律一次,再唱一次这首歌,也许就会有用了,但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恢复世界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里莫挽着她的头发,抹着她的泪水,自己也眼泪流了下来:“那是废话!她…我不能失去她,那样子,这个世界就算恢复了又怎样?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是能恢复这个世界,就是她的希望啊,她即使要交出记忆,也要恢复静默化的世界,你这不就是在违背她的心愿吗?”见里莫帮她裹好斗篷和本薄,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罗莎急切的质问着他。

“罗莎!别说了。”尼洛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出声制止了她说话:“对里莫他来说,有比世界更重要的事物,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有最重要的事物,就算别人拿整个世界换都不愿意撒手的事物,随他们去吧。

“我们,也该回去了。”

“Ritmo……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菲希卡的手被那只手紧紧的握住,她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得畏缩的问着身边的人。

里莫倔强的抹了一把眼睛,带着笑容回答——

“乖哦,嗯…我们是要去找一个人。”

“一个人?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不不不,不重要,我最讨厌她了。”

“为什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嗯…我想想……因为和她在一起,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露出笑容,即使那些回忆,都变成了束缚我们彼此的绳索。”

“唔…”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我们之间被绳索拉着啊,根本分不开,所以一定要在一起才行。”

“而且,我要像这样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都会很开心。”

“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那我们一起去找他吧,他叫什么名字?”

“嗯?你这往我的裙子上面写的什么?”

“F—I—S—I—C—A”

“真是好听的名字呢,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嗯,我们一起,一定会找到她的!”

那是我永不会忘记的初夏时节,你与我同为那般纯净的青春模样。那时,你做着明媚世界的梦想,我做着儿时的梦,只望与你同行。相系相联的心啊,请你永远都不要放手。

“里莫……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混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拿着手中的《生殖学》教材,菲希卡嘴角抽搐着。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

刚刚结束逛街,菲希卡马不停蹄的强拉着里莫来到了图书馆。

拉莱耶市立大图书馆

雄伟的烫金字体纵纹在大门边...

雄伟的烫金字体纵纹在大门边上,而建筑物整体是犹如海浪的波浪纹,灵动而飘逸,像是整个图书馆马上就要化为一片风吹过的湖面。

没仔细欣赏图书馆里面的装潢,菲希卡拉着他直接到了自然科学的书库中。

她挨个看着书架上的告示牌——

「社会人文」

「哲学」

「美学」

「地理水文」

“「专业教材」是这里了!”

果然在一整排的空书架之后,那本《生殖学》就靠在书架的边缘上。

于是就发生了上面那一幕。

“里莫,这道理不用我给你讲吧,知识,对外界和音矿的了解,对我们来说才是生存的最大本钱,最怕的就是单方面的信息差。”

“啊?欣喜茶?那是什么?喝了难道会很开心吗?”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的,但她笑不出来。

“那我就说明白些,之前亲……人工呼吸的那件事,就是因为我缺乏基本的生物学常识导致的,还包括之前巨禽和喷泉音矿这些性质特殊的音矿,我对它们一无所知,还差点…”她不禁捏了一把斗篷的口袋,纸片还在兜里,不知为何,一摸到写着诗的纸片,她就感到心悸不止,好容易平复了心情。

她才继续说:“差点损兵折将,所以说我要看更多的书,尽可能了解外面的世界,为我们接下来的旅行少一分危险,多一份把握。”说罢她从书架那边抱过来一叠书,并来回几趟,里莫粗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本书。

“今天看这么多应该够了。”

“啊?这么多,一天看完??”里莫顿时傻了眼,虽然不是他的任务,但这么多书,看的他也头皮发麻。

“是哩,我可不像某些头脑简单的吟游诗人一样,上课三分钟就能睡着。”

“那能怪我吗,那么多密密麻麻的绳头小字,都是催眠阵啊!”

“服了你…”她摇摇头坐下,图书馆都是实木带软垫的椅子,也不怕久坐之后屁股疼,她也不用去找垫子。

“而且这身白裙穿久了挺凉的,正好顺路把我那一身拿回来。”菲希卡习惯性的吩咐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样闷在图书馆里,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转还有什么意思嘛……”里莫不情愿的嘟起嘴说道。

“刚刚逛街还没玩够吗?”她见里莫还是这么不识相,语气不佳的质问道:“刚刚那些话难道你没听见?孰轻孰重拎得清么?”

“好啦好啦我只是小抱怨下…知道了!”见她脸色愈加不善,里莫赶紧补充道。

“我不希望我们俩中任何一个受伤害,所以我在这里能多看一本书是一本,能多记点东西是一点。”她正色说着。里莫虽然受了呵斥,但听了她这话,他感觉内心暖洋洋的,仿佛自己之前坚持的那些信念,被她读懂了一样。

“那我就去拿衣服了,面包还是算了,我一个会做饭的,怎么能让你天天啃面包,等着我搜罗全城的美食,把你喂得壮壮的!”里莫挑起个话头就停不下来了:“想变得强壮,不仅仅要锻炼,首先要先壮起来,胖起来,才能把身子骨练结实。”里莫上前摸了摸她纤细的胳膊:“太瘦了,怎么练都还是这么体弱的。”

“…………”她捋了捋发梢,学着他摸了摸里莫的胳臂和肚子,又摸摸自己的,说:“好像确实是这样,那我之后就多吃点。”

“是吧,多吃加运动,就能把能量变成肌肉,你就也能独当一面了!”

听了里莫这席话,她也能意识到,在里莫意识中,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弱不禁风,他的胳臂是那般的有力,恐怕自己两只手也制不住他一只手,里莫想要制服她,比抓住丙酮还……不,丙酮他们还能三两脚跃上屋顶,她跑得过谁?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想象力也太过天马行空了。

“但像你这样,把脑子也练成肌肉的,我还是头一个见。”她不甘示弱的反击道:“是是,就你是天才少女嘛。”里莫摆摆手,无所谓的说:“您,动脑子的干活,我苦力的干活。”

“嗯。”她嘴角微微上扬,不再回嘴。

里莫用小推车运了一大桶牛奶上来,桶底还有小龙头,接水非常方便。“就算是静默化维持了它们的状态,这桶鲜牛奶也放不住几天,你就喝个牛奶饱吧!”

“谢谢。”虽然里莫经常做这样离谱的事,但其中总是充溢着好意,她不好拒绝,只好点头致谢。

“那我可是要出去逛街了,你就在这里闲着吧!”里莫故意大声嫌弃的说。

“我也是要去逛街,只不过和你用的不是一种办法罢了。”她语出惊人。“你的逛街,是用你的主观去感受世界,而我的‘逛街’是利用书中的‘客观’去想象和构造世界,再去感受那个不存在的客观世界。”以前菲希卡对于他的某些话一贯是不屑理会的,但今天她却使了个性子,耐心的试图讲给他听。

“呜,听不懂。”里莫挠着一头红发,表情痛苦的说。

“好吧,我打个比方。”她飞速的转动脑子,构思着怎么才能说出连傻瓜都能听懂的说法。

“比如说,我在读一本书,剧情是小女孩被父亲带着出去玩,而我在读到这个情节的时候,脑中自然而然的呈现了这样的场景,而我在读那些教材和带着科普教育性质的书时,我学习的就是我们能感受到的主观世界的客观规律,虽说主观能影响客观,但客观的性质是永恒不变的,主观却只能改变形态罢了,就像你吃下去的面包,其中的淀粉纤维素会被消化成其他物质,但它们本身的性质不会变,只是转变成了小分子的其他物质…等等……”

她看里莫又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样子,就知道了自己又是对莫弹琴了,但她觉得半途截断很难受,还是硬着头皮说出结论:

“你的逛街,是从世界的表象去感受认知,这固然是好的,我也很喜欢美丽的大自然。”

“但是我们终究不能只看表象,只看表象,这个世界的一切现象都是魔法,一些不常发生的事情就是神鬼降临。”

“而我就是从书本上了解世界的本质,一个人的经验和认知总是有限的,只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她展开双臂,眼中饱含热忱,里莫听活听不懂已经无所谓了,最后实际上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又或是说给自己的梦想听的,三四天的阴霾终于散去,他们不用回小镇,也不会带上累赘,梦想的小烛在现实的狂风骤雨之后仍燃烧着,她还有资格追逐自己的梦想,为了这个美好的世界能重新绽放光彩,到那个目标之前,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指,就像看云的时候,我只会说云是好好看,形状像是动物,杯子,是朝霞还是晚霞,而你会探究云的体积,含水量,风向风速,来判断是不是会有天气的变化,或者会不会下雨,呃…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呃了解的……规律?”里莫越说越吃力,最后两句他绞尽脑汁找不到可以用的词,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

“你懂了??”

反差来的太快,里莫见她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怒从中来:“我好歹还和你学过了气象学的常识,平时我只是懒得动脑子,要是我认真起来,哼哼,局长都不是我的对手。”

“稍微说你两句你要上天了,行了,知道你聪明,快去吧。”

“好嘞,您候着,我去去就来。”知道自己多嘴了,里莫话音未落就没影了。

她先整理了一番刚刚搬出来的书,先把最上面的那本《生殖学》放在一边,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上这本书了,其他的书分别是《结晶矿物学》《固体蓝星物理学》《温带毒虫大全》《毒蘑菇识别和中毒防治》《拉莱耶旅游大全》《查德斯游记》《群论概述》《矿物与岩石图鉴》等等,有她最迫切需要的地图,也有一些野外生存必备的常识书,还有拓展她的理论知识的书,更甚有一类消遣的小说。

「深粉色的音矿,想是蓝色海洋中的小小浮标,但是却能像投入一盆水的朱砂一样,让世界重新恢复颜色,蓝色的花海和天空融为一体,音矿真是这世间诞生的奇迹。」

她看到这句话,当下的她真想加一句话在后面,但是她不想破坏那时候的她看到奇迹的感受,于是作罢。

两个小时后,她放下《结晶矿物学》,又拿起《拉莱耶旅游大全》

“这个地图,居然包括着拉莱耶的每一栋楼和店铺,如此高的精细度吗…”

“嗯,好了,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约摸三个半小时后,里莫回来了。

他拿着不知道在哪个店铺里面寻到的发卡,给她郑重的戴上——

“是红颈凤蝶,我觉得它那一圈红色的,很像你围着的丝带…”里莫说出了自己为什么只选择了这个发卡的缘故。

“红颈凤蝶…”她侧着头,拇指肚贴着发卡一边的头发,“很好看,我喜欢。”

里莫还递给她一张小纸,“还有一张它的纪念邮票,你收着。”她顺手把邮票夹在本薄当中。

“你在看地图啊,我们现在在哪里?”里莫随便一撇,看见她面前摊开着拉莱耶的大地图。

“这。”她一指拉莱耶东边的一个位置。

“我现在只标注了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几个地方,面包店,我们住的门面店,音矿管理局,还有逛过的几个店铺,我都打了标记。”

菲希卡打过标记的建筑物,虽然他们现在行动过的,只限于这一片城区,但连他都能看得出,这些标记的建筑物,隐隐的形成了一道弧线。

“里莫,你之后的逛街有目标了。”她腾出手拿出另一张地图:“把你所见的,所有开着门,没有上锁的店铺和其他建筑物,都在地图上标记。”

“这是为什么?”他习惯性的问着。

“按理来说,应该是由钟楼的音矿供给,但是依照这些静默化前还开着的店铺的分布来看,钟之音矿并不是处于圆心位置。”

“那这还真是奇怪呀。”里莫卷好地图,放在斗篷里面。

“学校里面的圆和椭圆的知识,你不会白学了?”

自他那次回来之后,菲希卡一人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她没感觉到饿,在逛街的时候,她被里莫投了不少食,晚上九点许时,里莫带着六个小时的成果回到了图书馆三层。

“干得好,里莫。”虽然有些垂涎他带来的夜宵,她确实也饿了,但她还是先要了地图。

里莫的眼神中居然罕见的露出一丝疲态,他重重的把身体摔在沙发上:“累死啦,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菲希卡纳罕的打开地图,居然能让里莫累,究竟是………

只见原本只画着六个叉的拉莱耶街区图,居然已然覆盖上了两道红圈!或大或小的红叉组成了两道红圈,这样,就能找到律量的传输节点了!

但结合他的疲态,这么多的红叉,她细细一看,最远的红叉离这里竟然有十五公里之远!

里莫,他肯定马不停蹄的跑了不少路。她想着,轻轻说:“辛苦你了。”

“诶嘿,这点不算什么啦,我也要让你看看我有干劲的一面呢,要不然你总是说我逛街啊,只是玩,而只有你在这学习,我肯定是不会让你领先的!”里莫挺起身把斗篷一脱,随意的扔到一边:“话说你的衣服,好像都没洗,明天你就先穿上换洗的那一套,我帮你洗洗。”

“嗯。”菲希卡用鼻子哼了一声,用手中的绘图工具画着线,不一会,她就依据红叉构成的圆,在地图中画出了圆心所在的大致区域。

“这个……”里莫表情认真起来,看着他的面色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呃…是和你之前说的音律能量核心有关系吗?”

“差不多,是因为音律能量特殊的传播形式有关系,好,这次我就给你好好普及一下音律和音矿的基础常识吧。”菲希卡放下手中的地图,坐到正对着沙发的软椅上。虽然连续工作了八个小时,但是她依旧没有疲劳,一提到音矿的知识,她便神采奕奕的讲了起来。

她端起一旁桌子上一杯已经起了一层奶皮的牛奶,只是微抿一口润润唇,感到奶皮沾在了嘴唇上,又用右手食指轻轻抚去。

“这样弧线的分布,正好符合这样的性质,在拉莱耶遭受最后的灭顶之灾之前,音律能量的传输节点就遭受了损坏,导致这部分的建筑物接受不到音律能量的补充了。”她拿过地图,指向他画的红圆中间的空白处。

“所以说这部分的房屋和店铺都关闭了,我们无法进入。”

“其实我试过了,用普通的调谐模式,可以打开这些建筑物的门。”里莫横插一嘴。

“那不重要,如果没有传输节点的损坏,我们可就找不到它的存在了。”

“那还是你厉害啊,从那样几个红叉就能判断出可能会存在这样的效益。”里莫由衷的夸赞道。

“不愧是天才少女,好好跟着你就好la”

“嗯。”听到这话,菲希卡感到脸颊微红,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绰号没有回击。

“话说,我们找能量传输节点做什么啊?”里莫横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用胳膊垫着头说。

“在传输节点,经过我的调整,调律装置能借助有序的音律能量,将感受器的灵敏度放大,具体倍数要看律量的功率,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了。”

“拉莱耶是在五十年前静默化的,所以可以判断,这里离大静默化最开始的爆发地,距离非常非常远。”

“想要一次性解决静默化是不可能的,况且以我们现在的知道的信息,既不知道静默化是如何发生的,更不知道如何解除静默化,即使走了这么远,我们依旧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像这样一路调律下去,怕是等我们老死都不可能把所有的音矿调律结束,并且静默化是不会自己待着不动来,等你调律的,它还在不断吸收着有序的音律能量,壮大着自己。”

有感于里莫刚刚盲从的说法,菲希卡一口气把当下的情况全部说给他听。她不想让里莫盲从自己,她也会犯错,她也不想因为自己错误的判断,把这只小小的队伍带向深渊。

也应该让里莫自己知道些事实,让他自己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啊?就是说,你不知道我们该去哪里吗?”里莫傻道。

“不是这意思,我的调律装置能通过侦测大规模的律量反应来大致指向大型音矿装置的方向,例如钟之音矿,而我们找到这些大型音矿设施,那些地方自然会有音矿管理局的设施,说不定,还有国家音矿总局的设施,在那些设施里面,我们就能更了解音矿,了解外面的世界了。”

“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恢复这个世界的方法的。”一提到恢复世界的梦想,她就稍稍变得亢奋起来,平静的脸色也泛起波浪。

“呃…要我说的话……”菲希卡逼着他非要他发表意见,他迫不得已又得动起脑子来,只好说:“你的计划没问题啊,确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嘞。”

结束沙发谈话之后,两人一起共进了里莫带来的夜宵,菲希卡继续看书,里莫则是回去休息。

盖着斗篷,她实在困了就在沙发上睡一会,睡一个小时又爬起来洗个脸,继续看书。

“只有在实在困的时候睡觉,是最解乏的科学休息法。”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而里莫则是在菲希卡圈定的范围内,寻找传输节点的位置。

在拉莱耶待了五天,里莫终于找到了位于地下的传输中心点。

第六天,菲希卡决定和他一同前往传输节点,同时她也大概归拢了这些天看过的书,除了《生殖学》之外,她只带了一张袖珍的拉莱耶地图。

“里莫,在节点找到方向之后,我们直接动身出发了,你休息的那边整理好了吗?”

“当然,你让我带上的运动鞋也装上了!”虽然之前逛街时有很多好看的衣服,但是那些花花绿绿繁饰的物件终归是绣花枕头,她只让里莫带上了最早穿上的那双蓝粉色的运动鞋。

节点的位置远离城河,离拉莱耶的钟楼也有很长的距离。

“你可猜不到我是怎么找到的,我在地面上找了一早上也没发现,但是我想到了,在下水道里面盘盘绕绕,果然藏在下水道里面!”

节点房间紧锁着,拒绝一切外来的破坏者,如果说房间是由强大的音矿守护着,那么对两人来说是小菜一碟,但为了守卫律量传输节点,拉莱耶的音矿管理局居然安了两道大铁门在这里。

但这难不倒菲希卡,她对调律装置做了些小小的改动,这大铁门虽然能把他们隔绝在外,但是却隔绝不了音律能量。

吸收了足够多音律能量的调律装置像是坏掉的电灯泡似的,大大小小的指示灯都开始亮起来,但很快,像是受了指引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亮了起来。

菲希卡也无法描述这样奇妙的景象,调律装置朝着其他方向的灯光并没有熄灭,但是她看来,所有从指示灯中射出的光线犹如被折弯了般,全部朝向同一个方向——

干燥的下水道中,里莫手中的音矿灯骤然熄灭,同方向的灯光只照出了菲希卡的影子,灯灭,而她居然看不到另一边的里莫,冷峻的钢铁大门让她瞬间有种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存在的幻觉。

但里莫的手在下一个瞬间出现了。

在同方向的光下,两只纤细相缠相握。

那是

北的方向。

“抱够了吗。”

“嗯…嗯……”里莫像是被这句话灼到了似的,急忙后退两步,脸烫的发烧,他不由得用水龙头把手淋湿,抹了几把脸。她也挽起肩后的棕发,遮住了自己半张脸和嘴唇,因为她几近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用左手抚平了里莫抓皱的衣袖,心中也矛盾极了,想让里莫看到自己的表情,但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失态的模样。

五月的微风还带着湿润的凉意,里莫回到两人的暂住处拿了斗篷下来,待她穿戴好,就与她顺着城河散步,消消食。

走出十几步,她本想欣赏拉莱耶的夜景,思绪的触角也渐渐的伸展向远方……但是,一个如同游蛇般敏锐的东西拽住了她的手腕,再顺其而下,抓住了她的手。

里莫脸红扑扑的,但是这时的...

里莫脸红扑扑的,但是这时的她看不到,他说:“告诉你一个新的握手礼仪,我刚刚学会的!”说着他就改变了手势,将五指依次从她的五指间穿过,两个人,十个指头便这样紧紧的扣在一起。

“就这样,很简单吧,以后和我握的时候也要这样喔!而且别和别人这样握手,可以吗?”

“好。”菲希卡只当这是两人间的小秘密,也没对这奇怪的要求深挖下去。

“话说……”他的手愈发的握紧了。“刚刚,你为什么…要抱我啊…”谈及“抱”这个字眼,里莫感觉脸又发烫起来,语气也变得扭捏半分。

“嗯…”她捋了捋发梢,思考片刻,说:“之前有两次因我犯错导致你情绪不好的时候,你都对我要求——‘能不能抱抱你’前几天你也说想用抱抱我的方式安抚我的情绪”

“所以,我大概能判断,拥抱对你来说,应该是有效的安抚方法。”

“那不是要求啦,只是情绪…算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现在真的好了解我了,我感觉,我们肯定能走得……”

见里莫突然噎住,她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肯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我们能走得更远,这是毋庸置疑的,不会在此处止步的!”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其中完全寻不到四天前的自暴自弃和颓唐。

“这才是天才少女菲希卡嘛!”里莫本以为自己又引出了不好的话头,但她这番发言是这样的自信且掷地有声,令他无一字不信服。

两人又走出好远,里莫无意中瞥见一小石子,就顺脚踢到河里,石头骨碌碌顺着石制河坝滚到水里,惊起一大片鱼群翻了翻肚皮。

“好大的金鱼!”里莫惊叹道,虽然在灯带反射的光影中乱了颜色,但依旧能看清大小,里莫照着河旁的条形石比划一番,说:“这鱼和我小臂一般长呢!”

“普通的河鱼不会这么鲜艳,体型在这样的河道中也大过头了,应该和农业研究所的菜一样,是人工选育的品种……这一点也能推断出,拉莱耶内的这条河是相对封闭的水体,与外面河流的交换不会特别频繁。”

“说这么多,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她几句话又把里莫搅糊涂了。“当然有,那刚才装了菜品的盆来,帮我抓只金鱼。”

“好嘞,希掌柜的,那咱下顿吃鱼喽!我叉鱼技术可是一流!”他以为菲希卡馋鱼了,便瞅准一旁的海鲜烧烤店一头扎进去,一阵鸡飞狗跳锅碗瓢盆齐鸣后,他拿着铁签子捆成的“鱼叉”冲了出来,脱了鞋袜,编了裤腿,作势就要下水叉鱼。

“里莫,你是从水里生出来的吗?一提下水就兴奋成这样。”菲希卡上前去拦着他,“我要活的,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从大静默化恢复世界当中存活下来的生物,但都是些兔子野羊,湖鱼什么的,我们手无寸铁也抓不到活的。”

“啊,要活的?”里莫一听她的附属条件有些傻眼,声音也突然显的底气不足。

“好了,快去吧,抓到了我们就送它去音矿管理局过一下律量检测仪,看看这五十年的静默化对鱼的身体造成了什么影响,是什么因素让它们存活至今的,这也能进一步加深我们对音矿的理解。”她正色说道。

他嘴上虽然抱怨着怎么可能做得到,但还是光着脚踩着石坝向下,但他还没下到底,河里原版优哉游哉的金鱼全退到河那边去了。

“果然……”里莫两脚踩入不深的河池当中,水便立即没过了他的脚踝,使得他行动更加困难了。“小心啊,我去找工具帮帮你?”看到金鱼警惕性很强,她也不禁有点着急。

“不用,把铁签子扔下来!”

里莫说着脱下斗篷,用拾起的铁签穿过斗篷上的铜环,然后把铁签子扳弯,制成了简单的网,用这简陋的工具,试了几次之后,里莫竟逮到一只红色的大金鱼。“哈,我逮到了!快拿脸盆来!”里莫不顾包着鱼的斗篷湿润,只是紧紧的抱住不放,三两下爬了上来。

她看得真切,里莫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同嘴紧紧的抿着,为了不让鱼逃脱,他不舍得哪怕拿袖子抹一下脸上的汗和河水。

“拿盆来!”他高昂着头像是斗胜的小公鸡般朝她喊着。

“你……怎么全身都弄湿了?”也为回应他这份激情,她拖着盆子迎上去。“嘿,这帮锦鲤狡猾得很我也不得不打出十三分的精神来对付,真是个可敬的对手。”他得意的摇了摇抱着的金鱼。虽然他跑过来很快,但放下它的动作却是十分小心。

“没事,风吹吹就干了,我们快送它去音矿管理局吧!”

“你先等等。”菲希卡拦着他,先是握了握他的手腕,只觉得又湿又冰凉,用手心托着他的脸颊,也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咀嚼肌正在用力,是的,他原本应该在哆嗦,为了不让她发现,在咬着牙。

“快回去换身干衣服,我不着急,等你。”她拿出怀表一看:“才九点,快去!”

拗不过她,里莫飞奔回去,她便安置好装着锦鲤的盆,四下看了看,应着灯带,遥望着对岸宽阔的步行道,在他回来之前,可以找街椅休息一会。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在一旁的店铺里找了辆四轮推车,拉着盆,不紧不慢的顺着指引前进。

“嘿,等等我啊!”不到十分钟,里莫急匆匆的赶了上来,还是那一身清爽的绿色斗篷,像是自由的鸟儿般飞了过来,那象征着生机活力的碧绿色,在他身上就是那般的相衬,她暗暗的想着。

顺着河流主干道行进了一小时许,她在前面拉,里莫在后面推,反倒是里莫在后面维持平衡着实废了些力气,她是没费多少力就到达了……拉莱耶的音矿管理局……的废墟…

高达四层的大楼主体尚在,但如同分形树般无限延展出的粗大晶体从每一个门窗中占据而出,管理局一楼,连原本的水泥墙体都被音矿转化为了浑浊的暗蓝色的晶体,整个音矿晶蔓如同被大楼困住的巨兽般,正难耐囚禁,嘶吼着妄图摆脱束缚的那一刻,被晶蔓化固定在了大楼之中。

“它……是活的吗?”里莫望着面前令人心悸的景象,不禁发问道。

“…这就是音矿晶蔓……”菲希卡抚起发梢,搓了搓,说:“里莫,调律装置有反应吗?”

里莫早就将调律装置紧紧握在手中:“没有反应!周围没有音律能量的波动!”迅速适应了眼前的离奇景象,里莫又恢复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声喊着。

“看来是管理局出了事故,最终才导致拉莱耶沦陷的。”说着她靠近晶蔓想摸一摸,“危险!”里莫拦着她不让她靠近。“你要研究这个,让我先摸,这个音矿给我感觉很不好,我先试过之后你再研究。”

“这晶蔓应该是石英吸收音矿中的音律能量之后增殖而成的,它整体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无机物,不会再有能量被激发出来了。”菲希卡试图劝说他打消这无谓的行为。

“我不听我不听。”他一副耍无赖的模样:“反正必须让我先摸。”

“这就要回去了?”里莫失望的问,一天半休整在他体内积留下的精神气还有很多无处挥洒,而她已经倦了。

“你要是想玩的话,就自己随便转转吧,我倦了,要回去休息。”说完她转头便走。“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啊。”里莫一把拨开她放在小推车上的手:“至少让我把你送到门口。”

菲希卡回到暂住处,没着急着睡,她换了身干净衣服,令她疑惑的是,这间房里面的物品,基本都是崭新崭新的,她便挑了身轻便的白色连衣裙,在浴室找到刷子,把靴子刷干净晾在一楼,之后穿着运动鞋,在城河边感受一番微风拂过全身的闲适感觉。这衣服空荡荡的,面料很顺滑,令她有一种异样的解放感,很舒服。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兜,她只得拿着怀表,到快迈向明天的时候,她才回到床边:“里莫,把窗帘……”

菲希卡猛的刹住,眼下床边的地铺上,空无一人。

过去的四十六天,他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自己,菲希卡,你已经适应了他的存在了吗?’她这样问自己。

自那件事之后,菲希卡第二次失眠了。

她做了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回忆过去,以她的风格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大概梳理了之前的旅途经历……每一个她能想起的画面中,里莫,他都在其中……那时抱他的时候,第一次尝试去抱他的时候,他颤得好厉害,这是为什么?

她抱着被子,想象着这就是里莫,她想着等他回来给他打个招呼再睡,但这一想之后,她逐渐困倦起来,睡着了。

第二天,她起了床,地铺还是空的,但瞒不住菲希卡的眼睛——叠被子的方式和枕头摆放的位置与昨晚有这微妙的不同,他回来睡了,只是起的比自己还早。

“菲希卡!”房门猛的被撞开了,里莫戴着红色的头巾,像是沿街叫卖的大婶般提着篮子闯了进来。

“咳!我等会进来。”里莫放下篮子,下意识往床边看,见她的衣衫,斗篷和裙都整齐的码在一旁,以为她还没穿衣服,就想着退出去。

但他刚退出来,菲希卡就紧跟着他出来:“我穿好了。”她淡淡的说,“啊这么快。”里莫忍不住转头一看,瞬间呆住了。

她并未穿着那带着花瓣高领的衬衫,也未将嫣红色的裙系在腰间,往常的这一身对她来说如同鸡蛋壳一般,此时穿着朴素白裙的她像是剥开蛋壳的煮鸡蛋般可人,平时未曾露出的膝盖和胳膊,也白的刺眼,让他不禁想入非非。早起的她还带着慵懒的神色,棕发也一样几丝翘起,像是边缘有几片褶皱的百合花。

“里莫,你怎么了?”她揉揉眼睛,一看里莫捏着篮子又呆住不动,便奇怪的问道。

“没事没事没事没什么!”里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给自己打掩护:“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穿成这样,就忍不住多看几眼了。”

“那你把篮子提过来是?我很喜欢蛋糕店的氛围和气味,去那里吃吧。”

里莫拉着她匆匆忙忙解决了早餐问题,就拉着她来到了一片街区。

“昨晚我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宝藏!”里莫夸张的把两臂伸开,做拥抱状,接着说:“这条街,是专门卖各种稀奇古怪的衣服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想先去图……”看着里莫稍稍流露出哀求的目光,她突然梗住了,不禁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就说:“要是能找到些轻便的衣服鞋子也是件好事,那就走吧。”

“好啊好啊,那我们走吧!”

从城河边,步行道突兀的折入城区,像是插入沙冰的吸管般顺畅,两人拐入这条隐藏的街区,她也被街道两边五光十色的店铺惊到了。

“这就是,以前世界的审美吗?”她看着里莫率先带她进入的店铺——“泳具舱室”

在店铺柜台上一列列摆齐的服饰,是花花绿绿的各式裙子,而且都短的令人发指,仿佛只为了裸露肌肤而存在。

“这些衣服真的能穿吗?”菲希卡皱着眉问道,看着里莫递给她的服饰,是深蓝色的连体服,袖子直截到肩膀,而腿部的面料更是直接断在大腿根部。

“…………”

“这是泳装啊!就和男生在游泳穿的裤衩一样!你想想,游泳的时候,要是衣服覆盖皮肤部分太多的话,肯定会影响在水里的活动啊,所以面料要尽可能少才行啊。”见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愠怒起来,他急忙解释道。

“是这样吗?”她轻咬嘴唇,看着里莫充满热忱的眼神,只好说:“那我试试。”

从店里侧的试衣间走出来,她神色都有些不正常,但是脚步并没有乱,走姿也很自然。

“好凉…”她下意识的抱着双臂,摩挲着胳膊,她审视着自己这一身,拽起腿根的面料抱怨:“好勒…但是,面料很亮滑。”她突兀的松开面料,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里莫能看见,被勒的紧紧的小腹,肚脐都明显的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但她捂着胸口,看不见胸脯的模样。

她突然又换了姿势抱臂,里莫第一次居然看到了他从未看过的胸脯,以前…被她的衣衫和斗篷包着…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有如此饱满的曲线…那一对柔软正被她的小臂托着……

(震惊里莫一百年)

但他又不敢看的过于肆无忌惮,一碰上菲希卡对视过来的目光,他就像被烫到了似的挪开眼神。

“干……干嘛…看我。”里莫羞涩的说,看到这幅情景,反倒是他不好意思了。

“这家是西式服装店,昨天我就在这家店呆了好久,给你挑了一套特别好看的服装,菲希卡你一定要试试!”

当菲希卡脚踩小马靴,穿着粉色的连衣短裙、红色的长马甲,腿上包着黑色的长筒袜,头戴小爵士帽出来时,里莫就把提早想好的话全忘记了。

“真……真好看,很适合你…”里莫结结巴巴的说,这份心中的感觉,胜于她之前返穿泳装的模样。

这身衣服,本充满着少女青春活力的气息,搭配的理应是弱冠之年少女活泼的身姿,而眼下穿着这一身的是菲希卡——她正站在原地,搓揉着短裙的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间店是金属,有好多五彩斑斓的石头,可有意思了。”

“还有还有这家店,有很多奇怪的面具!”

“这家店里面有很多大游戏机,有一台机子上是个大盘子,边上有发光的圈,打着玩的!很有意思,但是太费手了,不推荐你玩。”

有些店铺门口用极多的各色气球扎起了拱门,里莫捡起地上散落的绳子,摘下了一些气球串起来拿在手里,像是拉着风筝的小孩子一样走在她前面,还时不时的转过身来倒行,浅笑着向她介绍着沿街的店铺,仿佛他就是拉莱耶中土生土长的导游一样。

还有的店铺门口摆着流动式小吃摊,里莫早就去看过,里面是空空如也,“可能是拉莱耶那时候早就下发了戒备命令,所以非必要的场合都停运了,但是像面包店这种场所,还是在运作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静默化的前一刻店里还有新鲜的面包。”她分析道。

随着两人路过的街道越来越多,拉莱耶在静默化前一刻的截面也被她了解的越来越清楚。

“这座城市,是有组织的放弃的。”

二零二一年九月十六日二十点二十五分

“菲希卡快看,外面——好漂亮啊,灯都亮起来了!”

里莫抢先一步走出钟楼的大门,鲜艳的音律之神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来到这座城市,她的柔夷拂过大街小巷的灯光,她的目光淌过城市的河流,激活了城市各个方位的音矿——

“...

“停停,你说这些我听不懂啊,直接说结论,说结论!”里莫看起来差点站着睡着了,她也看得出来,他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那为什么它能不受静默化的袭击而留到现在?”

两人不知不觉便徜徉在河流边,风祝福着这两只小小的旅人,把他们的斗篷吹向另一边,引导着他们来到——

“不知道。”她简洁的说道。

“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古人的智慧。”

“好漂亮的面包店!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能吃的食物……”里莫嗅着气味,把刚刚问过的话完全抛到脑后。

“奇怪呀,如果说静默化只是让世间失去色彩,那为什么静默化地也闻不到气味?”

他无心问出的话语,反倒是问的她一愣,却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里莫先迫不及待的打开店门走进去,菲希卡倒是留在原地思考起来——“终究起来,失去颜色,也是一种现象而已,在静默化发生之后,人类也没有来及组织大规模的力量,去研究静默化,而是像小镇这样作坊式的一代代把研究成果传下来……”

“呜啊啊啊!”里莫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了菲希卡的思绪,只见男孩从半开的大门中一跃而出——“菲……菲……菲希卡,哇!有东西在里面噜噜噜的响动啊啊啊!!”菲希卡也没犹豫,从他进入的店门进入,

小小的柜台上面,咖啡机正噜噜噜的沸腾着,冒出的蒸汽吹着盖子雀跃着,排解着孤零零无人店铺的寂寞——

“有……有有有有鬼啊啊啊!”里莫哆哆嗦嗦的指着咖啡机,躲在她身後,菲希卡又氣又好笑的看着——那正在喷吐着蒸汽,昭示着自己体内的液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客人舀到杯中品尝的咖啡机……

正欲转身嘲笑两下里莫的她,却没感受到馥郁的谷类清香已经在她的身体内走过三巡,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我不是刚刚说过,静默化的世界是断片的。”菲希卡避开里莫的视线,扫视起橱窗里的甜点——

“静默化和调律是连起来的吗?”见她那么放心走了进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去。

“看啊,菲希卡,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啊,这么花花绿绿的,是食物吗?”里莫这才从之前的惊慌中脱离出来,恢复了原来的好动,菲希卡则是往常一般的回复着他幼稚的话语,向橱窗走去——

面包,甜品,咖啡的香气萦绕着两人,在这样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牵引着两人的食欲的同时,也唤起了两人对小镇的回忆,之前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解。

除了面包之外,各种各样的香气,炫彩斑斓的色彩装点着各式各样的甜品,令两人目不暇接,拥有底上金黄的甜甜圈包裹着奶白色的糖衣,蛋糕底与高纯度奶油之间夹着半透明的桃色果酱,上面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坚果粉饰其中,栗子,榛仁,巴旦木和杏仁粉糅合其中的提拉米苏,都一阵阵的拨撩着她从未曾拥有过的少女心。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各式甜品,菲希卡一时放不下时常保持的矜持,并没有选择带有糖霜和奶油的甜点,只选了一个看似朴素的羊角可颂。经历一阵的鸡飞狗跳之后,菲希卡终于安稳而镇定的坐在面包店临窗的藤椅上。

“咚”的一声,她自感心脏如同从胸口突然沉到臀部,然后又反弹回来——就算是在之前惊慌失措之时还很冷静的心脏,此时咚咚咚跳动起来。她抖了抖,顺手就把本薄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她稍微垂下眼帘,隐藏着思绪的同时咬开可颂的一角,内馅的巧克力酱出乎意料的涌上她的舌尖,苦味和浓郁的甜味环绕着她的味蕾。

如同祭拜咖啡果的印加人一般,就尝了一口的菲希卡,自己都没意识到,泪水已经滑落到桌子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这四十五天的重压和这温柔闲适的环境,可口的食物一起压上来——是她也不知道的情感,“是思乡的情绪吗?”虽然情绪不太好,但她还是顽固的想知道为什么.

“真是太奇妙了,这些食物……到底是用了多少糖啊……”

他忽的的一回头,没看见她的面容,只看见交错的胳膊衬着一小团棕色垂发——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甚至还没来及掸掉发尖上的面包屑,便睡着了。

他完全看不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甜品,只是端着满满一盘子的面包,坐在熟睡的她旁边,开始大快朵颐。里莫理解她的行为,就算是以前上课,有时只是想着——“就稍微趴一会”但之后就会一下子睡着,直到被下课的铃声吵醒。

填饱了肚子之后,他也疲劳不堪,看着睡着的她,又一次头疼起来,是可以把她背过去,但是没她的配合,很难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走动。他想起那一次她受伤的经历,女孩子温热柔软身躯的触感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菲希卡?菲希卡,先醒醒,在这里睡觉一定会着凉的,先起来吧。”

“嗯?我睡着了吗?”她挺直身子站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一丝困倦之色。里莫不好细究,只好尽快背好身上的行囊。她环顾了一番小店的布景,心中暗下决心,绝对要再次回来。

带着最后一丝留念与味蕾中残留的醇厚滋味,两人从小小的门槛登出,重新回到拉莱耶的大街上,五月清新冰凉的空气猛灌入两人的身体。

“咝……”菲希卡猛地一激灵,突然感觉到腿上刺骨的寒意,精神也不禁抖擞三分。但因为自己正在里莫的注视之下,只是把裙沿往下拉了拉。“今晚确实是冷啊,你没暖裤可以吗。”

这只是里莫关心之语,但菲希卡只感觉脸上一片臊热,她扯住裙摆,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可以再不提这件事了吗。”

“嗯嗯……哈哈…”里莫草草的回答了两句,急忙上前两步,走在她前面。

在菲希卡的分析之下,两人顺着河道来到一家针线铺子,二楼定是居住区,她如此断言。

叮铃铃铃铃铃————铺子的门打开,带动了门帘上一大串的风铃,两人虽然被这景象吓到,但是无奈于实在过于疲倦,她也没细究,两人如同出门游历多年的游子般,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二楼。

“……”意识如同懵懂初开的孩子般觉醒,只是因为腹中饥饿难耐,虽然非常不情愿睁开眼睛,但是肚子饿的开始绞痛起来,里莫只得强迫命令着自己赶紧起床。

里莫眯着沉重的眼皮把身下皱成一团的床垫捋平,发现自己正睡在铺着床垫的地板上,而他身处的房间,二十平米左右,窗边有一单人床,不大的落地窗被窗帘掩盖的严严实实,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何许晨昏。

“唔…”他揉了半天头发才记起来,他现在身处之处,他立马习惯性的望向床那边——一团小小的隆起正蜷缩在床上,并伴着微微的起伏。

他爬起来,拉开了窗帘,金黄色的阳光迫不及待的灌入这小小偏居一隅的房间,“好闪…”他眯着眼睛,揉了半天才适应这番光亮——

长长的河流穿城而过,河道旁有不高的防波堤,城市的规划严格的规定了它的走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正反射着夕阳的光辉,明显,城市已是近黄昏。

待他转头重新回到房间里,百叶窗旁床上的隆起悄悄的消失了,但是那嫣红色的裙还是静静的搭在床沿上,随着他刚刚打开的窗户中穿入的风,正轻轻的随风荡漾着。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禁闭的房门外传来——

“这个圆圆的东西是什么?好热乎啊。”

“自动放热的萤火音矿,应该用来加热浴缸里面的水,这应该是一套自动洗浴设备,这个扁扁的装置,应该是个喷头……”

“呜啊啊!菲希卡还没分析完,里莫便掰开一个开关,被次出来的水淋了满头。不过他也没避开,就一动不动任凭水把自己淋成落汤鸡。

“既然已经淋湿了,那我就把澡和衣服都洗了,菲希卡,你先去睡觉吧。”里莫嗡里嗡气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出来。

“好。”

“趁她还在洗澡,我正好也去找些食材,终于是能吃顿正经的了!”里莫内心雀跃着下了楼,耳边方才充斥着的淅沥声也渐行渐远。

出了大门,他随便寻了方向,就冲了出去。

拉莱耶这座城市,从行政区划来讲就有三十四个小镇那般大,如果不是山间河谷这一方地域和大静默化限制了她的发展……

大静默化毁了一切,我们甚至不知道,人类是否作为文明的概念存在于世界当中,虽然局长说,我们的小镇已经是仅存的桃源了…

久违的洗白白,好好泡了澡的菲希卡:“好饿,感觉能吃下一匹马。”挑了一套换洗衣物换上,她小声的嘟囔着,但是看见里莫留下的字条后,被“炖菜”两字吸引,她终究是顶着抓心挠肝似的腹灼感忍了下来,在他没提到炖菜前,要她拿面包果腹也是可以的。

对于初到大城市的人来说,她就像第一次赶集的乡下女孩,自然不知道其中名堂,小镇的仓库中也有很多从拉莱耶带来的物资,但都是实用品——她将上侧的床头柜拉开,里面杂物很多,像是一个指节长的小瓷壶,塑料做的大贝壳,绳结编成的拇指姑娘,乱七八糟的线头之类,还有整齐码好的契约,证件之类的,她不感兴趣,毕竟这是民宅,便没有去细读。

下侧的床头柜拉开,有崭新崭新的三双鞋

鲜红色的小皮鞋

蓝粉交织的运动鞋

尖头的紫色高跟鞋

她先试了试那双小皮鞋,感觉没有和高鞋帮的靴子有什么区别,又试了试运动鞋:“奇妙,脚轻盈的好像要飞起来,轻便又透气。”她来来回回在房间中走了好几个来回:“穿着很舒服,虽然在山间林地毫无用武之地,但是在城市这种道平路净的地方,真是方便的物件。”

最后她换上了那造型奇异的高跟鞋…穿上没半分钟,她便感觉脚又酸又涨,鞋跟也顶得脚脖子疼:“怎么会有这种穿起来难受的鞋子,完全看不到设计意义的物件!”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夜幕初降,里莫跳脱的呼唤声就从街对面传过来,她下了楼,踩过一条夸过城河的砖桥,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拉莱耶的夜市

溯城河两旁的树木和线杆上都搭起了成串成链的灯带,白天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线缆,实则是夜晚夜市气氛的点缀物,灯带柔和的变换着不同的颜色组合——蓝红,棕橙,紫绿……但是出现频次最多的还是棕橙,也是让她感到最安心的颜色。

“里莫这家伙倒是蛮聪明…”他借着夜市门店的炉灶洗菜煮菜。

“我一出去,就撞到一块大大的路牌,我看见写的什么农什么,就一路顺着牌子过去了,就在…应该是什么农村吧那地方菜长得特别茂盛,一根藤上三四个卷心菜,十几根黄瓜,我摘了好多。”菲希卡饿的肚子生疼,就听着里莫侃他的寻菜经历,边往嘴里填菜品:“怎么可能…长……唔…这么多…”

“好吃…太爽了。”这种饿急了到肚子被填饱的快感,简直妙不可言…她也感觉到里莫刚刚描述的场景有些不对劲,但她饿极也没多想,待两人把四大篮蔬菜做成的大炖菜锅消灭殆尽,她抚了抚略鼓的肚子,才问:“那菜地,是不是插着很多牌子,而且划分规整?”

“是啦,确实有很多写满字的牌子和方格格,等……你是怎么知道的…”里莫本来略自豪的神色,突然声音变小了,该不是自己又……

菲希卡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嘴角抽搐问:“你……你该不是摘了农业研究局的菜了吧……”她也同样祈祷,希望自己猜错了,要不然小镇的人…

“这么说…确实叫什么研究所来着……”里莫看她神色不对,声音愈加小了。

经着里莫的带领,她来到了挂着“农业研究所”牌子的建筑物。果然,试验田那边,如同秋风扫落叶般一片狼藉,“里!莫!”她一看便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这些……这些繁育的品种…如果小镇的大家拿到,能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的!而现在,却少了一大半,再次繁育增殖又要花榭姐姐他们多少的精力,你!不知道什么是大局吗!!”

近乎发怒的她立马转过头去,正要呵斥他,却正好看见他那副的样子,眼角还带着一丝泪花

“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照顾好你,没有其他想法,我也是看城市里面没有人,就没有注意到牌子……”

他欲上前,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也畏缩的没有动:“菲希卡,求你变回来吧,我真的错了,那时候我不应该只为了一些事情而隐瞒食物存量…真的,这几天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请你回来吧…”

“里莫…”她听见这番话,瞬间一愣,连刚刚要呵斥他的话都忘记了。

自己的变化,她自己的性子,她总是肆意挥洒自己的色彩,却没有在意到里莫的感受,而他,一直在默默的忍受着一切。

“里莫…”她摇了摇头,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不怪你了,让榭姐姐他们之后再去研究吧,留下这些样品就够了。下次,我们去找普通的菜地吧。”

“……”

里莫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与他那时一样,那眼泪虽然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但是他的情绪波动却是可见的。

“抱歉,对你说这些。”

“没事,有些话憋着不说也不好,我们一起去把吃完炖菜的餐具收拾了,刚刚也是我着急了。”

“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你是我真正的家人,是我的一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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