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黑水河，漫天的刺鼻味”。以前来过平阳水头的人或许都会对这一“皮革之都”留下这样的印象。但如果现在再去水头，或许会吃惊地发现，这些迹象不知去了何处。近日作者在当地调查时发现，曾经的制革业居然被宠物经济所代替，一群宠物用品企业已将此打造为水头的新支柱产业之一。
橘白相间的“彩条”、晶莹剔透的“小拖鞋”、造型各异的“糖果”，五颜六色，精致玲珑。在佩蒂动物营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产车间，一股股浓郁的肉香和花生香钻进参观者的鼻腔。正当作者好奇这些饰品为何散发肉香的时候，旁边的生产经理周栾自豪地介绍说，这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宠物食品“狗咬胶”。据了解，平阳的“狗咬胶”已远销欧美20多个国家和地区。这一小小的咬胶，在2016年为平阳带来了9.87亿元的出口额，在全县出口比重占比超过20%，并占到国际市场60%以上的份额。难怪当地人自夸，在国外商店里遇到“狗咬胶”，产地很可能就来自于平阳水头。
宠物小镇展示厅展出的宠物大数据内容。
再见，“皮革之都”
一张皮，意味着什么？水头人会告诉你，这张皮曾经代表了一切。
平阳水头，因皮出名。早在南宋末年，水头人就开始了制革生产。直至上世纪80年代末，水头的制革业风生水起，最盛时年产值达40多亿元、占到全国四分之一市场份额，是远近闻名的“皮革之都”。但由于制革选取的是动物整皮的一块，剩下来的许多边角料，或被倒在田里充当肥料，或者烂在溪头路边。不但浪费，而且给当地环境带来了巨大的污染。
1990年春，平阳水头人庄孔迎在出差途中结识了一位重庆工程师，闲谈中他了解到：在英国用皮革原料可以做宠物用品，而且还是畅销品。庄孔迎心中一亮：水头每天产生的皮角料多达上百吨，何不把它们利用起来？
说干就干！庄孔迎请来那位重庆工程师进行指导，充分利用猪、牛皮的二三层下脚料，经过漂洗、成型、烘干等环节进行制作和加工，终于开发出了第一个宠物零食——“狗咬胶”。
2003年，水头镇制革基地被列入全国十大环境违法典型案件和浙江省九大严重污染环境案件。“不惜牺牲GDP和财政收入也要治水！”当地政府下定决心铁腕治水，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水头镇的制革业面临着转型升级的重大挑战，一些低小散厂家纷纷停产。制革业产值大幅萎缩。
危中有机，制革业下滑为“狗咬胶”这一宠物零食行业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皮革原料有了新用武之地——制作宠物用品。水头人很快就开始在这块“处女地”深耕：从低到高、从分散到集中、从简单到规范、从单一到全面、从自主到标准、从初加工到精细化。
企业产品展示区陈列的各款“狗咬胶”。
重生，“咬胶之乡”
“牛皮咬胶、猪皮咬胶，植物咬胶……”在“佩蒂”的产品展示厅，上千种产品让作者眼花缭乱。公司董事长陈振标告诉作者，咬胶发展之初为动物咬胶，“佩蒂”在2003年研发推出植物咬胶，并在2011年乘胜追击开发出动植物混合咬胶，一举奠定了国内宠物零食前三的地位。2016年，“佩蒂”累计出口额达3.87亿元，成为了水头当之无愧的行业龙头企业。今年，他们已经在谋划到A股上市。
同样还是那张皮，如今却在水头得到了重生。而涅槃的背后，是水头人不畏艰险、勇于探索的钉子精神。
“国外的狗鼻子再灵，也嗅不到水头的‘狗咬胶’。”咬胶产业发展之初，鲜有人知。为了让“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宠物用品走向海外，水头人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鞋子。
“我记得在1992年接到人生第一笔订单，而这笔8000元的订单是我沿着中国的海岸线整整跑了一年才换回来的。”源飞宠物玩具制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庄明允回忆道。凭着这股子韧劲，庄明允的“源飞”迅速发展，直逼“佩蒂”的头把交椅。去年，“源飞”实现了4.5亿元的产值，其中累计出口额达2.7亿元，增幅达20.4%。
一些企业记得，占领市场进程中，迎接了一个又一个挑战。2003年，突如其来的禽流感让国内食品业出口遭受重创，“狗咬胶”等宠物用品也在其中。最终凭借可靠质量获国外用户的认同，外商逐步恢复了进口。
在2007年，这一行业又因国外技术壁垒及行业内鱼龙混杂陷入低谷。但在水头人不懈努力下，以“佩蒂”为牵头单位制定了《宠物食品狗咬胶》国家标准，并一举带动整个宠物食品生产加工产业规范运作，走出低谷。正是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让水头人最终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朝阳产业。
水头，已悄然完成了从“皮革之都”到“咬胶之乡”的蝶变。
憧憬，“宠物经济”
一个行业的发展，不但凝聚了一大批企业家的心血，而且也离不开政府有形之手的扶持。
宠物经济发展的20多个年头，当地政府为该行业的发展下足了功夫。经过努力，平阳收获了全国唯一的“中国宠物用品出口基地”、国家级出口宠物食品质量安全示范区两张国字号的金名片，并在2016年5月顺利成为全国宠物狗冠军赛(CKU)唯一的县级赛事永久举办基地……这些也增加了平阳咬胶产业的知名度。
不过，要是以为水头仅仅是生产咬胶等宠物食品，那可低估了水头人的劲头。锦恒宠物用品有限公司董事长苏铭涵是水头宠物产业的“新生代”之一。他在平阳县城开出了一家“悦宠会”，囊括从宠物食品、玩具到美容、护理甚至医疗、培训，每一个环节都是商机。
在国际宠物高峰论坛上发布的《2016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数据显示，2010年—2014年，我国宠物行业年均增长达50.7%，2015年中国宠物行业市场规模约达978亿元人民币，预测到2020年有望突破2000亿元大关，整个宠物行业将迎来“井喷时代”。
如今的平阳，已不仅仅局限于“狗咬胶”产业的发展，更放眼整个宠物经济。当下，平阳从事宠物行业人员上万人，核心工作人员近千人，他们走遍世界各地，了解宠物文化，学习经营理念，打造了近20个宠物用品经营团队。作为全国最大的宠物用品生产和销售聚集地，平阳县各项宠物产品的配套设施已经比较齐全。全县范围内的几家龙头企业在国内外都已享有盛誉，其出口额占比也比较大，已形成了明显的区位优势。
“如果以后大家一说起宠物就会想到水头，一说起水头就能想到宠物小镇，那么水头转型就算成功了。”章步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