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青的伤好的很快,几乎两三个晚上就没了伤疤。
可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变型的能力了。
你忧愁地叹息。
虽然这几天已经有点看习惯了,但是也仅仅是离得远远的,不接触,才能进行正常的交流。
可他如果一直变不了人型……
你虽然很愧疚把他伤了,但你已经强迫自己照顾他好多天了。
人总是会先想着自己。
你低垂着脑袋,长发遮住眼中的深沉。...
你低垂着脑袋,长发遮住眼中的深沉。
巳青悄悄看你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现在对你而言就是个麻烦,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就是没有反应。
至少让他能够变回蛇型回到山里也好,虽然那样会和你分开,甚至永不相见。
可每天都要面对你遮掩不了的害怕真的好难熬……
巳青抿着红艳的唇,扇子似的睫毛扑闪着。
他只想着带给你的麻烦,心中的自责让他忽略了身体里不明显的一股热流和空气中略微甜腻的香气。
只是看向你的眼神不太清明。
沙发已经成了巳青专属的区域,你觉得让巳青窝在地上实在像虐待他。
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床铺。
只能让他躺在沙发上将就,只是巳青并不觉得是将就,或许认为你喜欢他的时候会觉得,可现在……
躺不下的尾巴尖垂落到地上,忍不住摆动。
身边都是你的味道。
巳青莫名地安心。
这些味道都能让他这样幸福,那、那你的怀抱会不会……
巳青猛的红了脸,不知想到了哪去,眼神闪躲地偷看你。
你却不能看懂他眼中的意思,又或许是根本不敢深入了解这个半蛇半人的生物。
巳青看你对他微笑,心跳漏了半拍,空气更加甜腻,也忍不住张嘴傻笑。
你却看到了他的尖锐的牙齿,闪躲着目光,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天色又黑了。
巳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你回屋的背影。
你睡衣外裸露的肌肤刻进巳青的眸中。
他感觉今晚好像、好像更热了。
“哈……”
怎、怎么——
空气中似熟透了的桃子的甜腻味道一瞬爆发,味道甚至蔓延到你的房间,你喘着粗气不舒服地翻过身。
这味道实在太具侵略性,你终于难耐地睁开眼。
被齁人的香气迷了神智。
没能聚焦的眼睛四处张望,猛地看到门口的身影。
曼妙的身姿……摇摇晃晃地……朝你张开双臂……
那人捧起你的脸颊,红透了的脸蛋上映着一双亮晶晶却黏糊糊的眼睛。
“哈啊……”
被麻痹的神经似乎并不能敏锐地传递平时忍不住的畏惧。
你被美色惑地微微抬起下巴,吻迎了上去。
那人立刻软了身子,躺在你的怀中,像是在做梦,撒娇地将脑袋窝在你的颈窝。
你终于空出目光,视线慢慢下移,一条粗壮泛着寒光的蛇尾赫然印入眼帘。
你一瞬惊醒。
“啊!你!你干什么!”
本能地推开怀中的异物,向后退着。
可巳青已经被y望侵蚀了所有神经,他只知道被最心爱的人推开了,心脏刺痛得厉害,想让人哄着宠着。
下意识放出更多的香气,孩子气的张开双臂,含含糊糊地啊了两声。
“难受……抱……”
你强迫着自己清醒,可面前的蛇尾竟一点一点变化,在夜里也白的发光的双腿印满双眼……
害怕的源头消失,你迷糊着双眼,不知吞咽了几下。
美人撑着身子向你靠近。
如墨的长发散落在光洁的背上,终于双手攀上了你的腰肢。
你终于忍不住将巳青压倒。
呼吸急促地看着身下迷离的巳青。
“我会乖乖的……”
“什么……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碰碰我吧……”
漂亮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洇出一片水雾。
祈求的语气依旧谨慎小心,紧张又含着期待。
抿着嘴唇,甚至害怕你会不要。
一定是因为香气失了心智,你竟觉得他这样可怜的模样可爱极了。
“什么……都可以吗……”
巳青被折磨的撕心裂肺,渴望极了心爱之人的抚摸,但却还是用尽全力保持理智讨好地笑了笑。
“嗯……”
“是的!我呜!”
巳青难受地哭了出来,泪珠顺着眼角划入长发,你的双手就在他耳侧,他好想蹭一蹭啊……
“求求你!”
巳青泪眼朦胧的脸蛋深深印上了心上,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善良的人。
深沉昏暗的目光望着发颤的他。
…………
“唔啊……”
你抬起头,邪气的笑容挂在脸上。
捏着巳青的下巴,恶劣地看着他的眼睛。
巳青呆愣愣的,你的目光侵略尖锐,可他却越陷越深。
他无知觉地抬起胳膊,揽住你的脖子。
“吃掉…吃掉我啊!”
“想要…还想唔——”
一瞬间,巳青哑着声音,仰着脖子,眼睛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啊……
终于……
要属于你了!
明显是被炒出了感情。
那必须加大力度。
于是你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就地又炒了他一顿。
他很愤恨,他措手不及,他无力反抗。
被压在碑上,炒得泪水涟涟。
抱着你的碑,像只兔子瑟缩。
衣服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肩膀上,清秀的脸蛋通红,声音黏腻,带着哭腔不停骂你。
“混蛋,我把你拉起来是为了报仇,不是让你……呃……停下……”
你兴奋极了,抬起他的胯,凑过去咬他耳朵。
“我居然又怎么呀?”
他耳朵好烫,狼狈地埋下头啜泣,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太大声,但被你炒得,哭声一抖一抖的,听着居然有点奶。
好可爱啊。
带着正派来围剿你的时候,站在人群前面,痛诉你这个女魔头罪状,板...
带着正派来围剿你的时候,站在人群前面,痛诉你这个女魔头罪状,板着个脸一本正经,哪看得出现在这幅可爱的样子。
“糟糕了,现在我又多一条罪状了。”你咬着他耳朵,变态地笑,“你回去会不会跟大家讲啊?”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被你撞得闷哼一声。
天亮了,你也炒够了,提起裤子就走。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半天没说话的他崩溃地开口。
坐在地上,一身乱糟糟,像个被用过就丢的木人。
第一次炒他是这个样子,第二次炒还是这个样子,永远是个贞洁烈男。
“是我救的你啊……”他抹着泪,泪像人一样破碎,“我,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可不是怎的。
那天正派围剿,把魔教老巢捣毁之后,教主你和他单挑,使了阴招放倒他,在战场上就把他按在地上炒了。
怕你威胁到他的生命,所有人都不敢上前解救他,被迫看完了全程。
他充脸面,愣是咬着牙一滴眼泪没掉。
最后趁你松懈给了你一刀,直中要害,眼里的愤恨是想把你杀死一万遍。
现在却又刨开自己亲手盖上的棺材板,用不知什么方法把你复活了。
“谢了。”你礼貌地道谢,“但是你救我,总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吧。”
毕竟你俩作为两大阵营的头目,打来打去有几百年了,都恨不得让对方消失。
“当然,我是来找你报仇的,我要让你活着接受我的折磨!”
他突然念起咒语。
地上亮起光芒,你的脚被粘住了,动弹不得。
他竟然在这里布下了法阵,用来捕捉你!
你正满头大汗地想办法挣脱,天边太阳浮现出来。
阳光照在你皮肤上,滋滋地冒起了烟。
你大惊失色:
“你把我变成僵尸了?”
他衣服还没穿好呢,脸色还是红扑扑的,带着泪痕,还一脸恨。
“我要把你练成我的僵尸奴仆,被我奴役,永世不得翻身。”
他提好衣领,咬牙切齿地说。
手抓到你头顶,发动了洗脑法术。
是洗去人脑记忆并打上指令的法术,施法完成后,会变成施术者指定的人格。
完蛋了!
但是没有完全完蛋!
因为这种死灵法,其实是你教他的……
你当然,给自己留了后门。
最开始,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在同一个小山村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虽然从小打架,互相迫害,但勉强也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可十四岁那年,村子被魔教屠了,村里人都被炼成了材料。
你和他躲在水缸里,抱成一团战战兢兢。
屋外是嗅到味道走来走去的魔教弟子们。
“小妤。”
他哭够了,变得心如死灰,视死如归。
“你在这里不要出声,我去把他们引开。”
“小伊?”
他露出一个灰烬一样的微笑。
“我只剩你了,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你下定了决心,把他按住往外冲。
他也拼命按住你。
于是你俩一块滚出去了。
大魔王在门口,看着你们。
一看就打不过。
你这孩子从小就机灵。
当即抱住了他的大腿。
“魔头大人,您太帅了,我将宣誓向您效忠!”
小伊想骂你,被你一把按进土里。
“我俩一块效忠!”
你们被带走了,当上了魔教弟子。
最开始他吃不下饭,你捏开他下巴,给他灌进去,逼他活下去。
练功跟不上挨打,是他顶了你的名字,替你去领的刑罚。
第一次出任务,整个小组几近团灭,你们背靠着背杀出重围。
第一次杀人,你们不约而同地呕吐,拍着对方的背,拭去彼此的眼泪。
魔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能活下去的,手上都沾了别人的血。
杀人如麻,是说杀的人多了,人就麻了。
对抗这种强度的精神折磨,还好你们有彼此可以慰藉。
你在为了升职护法而努力,他在给正派当二五仔。
教主把你们看在眼里,为了确认你的忠心,挑了个日子把他押在大殿,让你亲手处决。
你提着刀就往下砍。
那时候,他没有说话。
不可置信地盯着你,一双清亮的眼睛写满难过,不甘,不被理解的委屈。
你把他杀了,当上了护法。
但是教主不知道,你后来偷偷去了趟乱葬岗,用僵尸转生法把他拉了起来。
那时候他皮肤纸白,浑浑噩噩,一双鹿瞳不再清澈,而是布满死者的灰雾。
你抱着他沉默了很久,在第一缕太阳升起之前,你拍拍他的头顶。
“走吧,小伊……去你该去的地方,以后别再让我看到。”
正派人士捡到了爬到山门,变成僵尸的他,给他活化成人,收做弟子。
他在正派如鱼得水,在你杀了教主自己上位后没几十年,他也混上了掌门。
而后就是几百年的对抗。
他对魔教的憎恨远超往届掌门,对你是穷追不舍,又四处游说合纵连横,组成了正道联盟。
每次遇上,都是在战场。
两方将领隔得老远,但你仍可透过层层人群,认清那双凉得像刀子的,满怀恨意的眼睛。
你很头疼。
讨厌魔教没问题,但那情绪明显是冲你来的。
你估摸是变成僵尸时的记忆丢失了,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你救的,正派再哄骗一番,让他彻底把你当做了仇人。
大家都位高权重的,你也没机会跟他解释。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几百年都是这样认为,可现在看来,他居然从自身经验反向学会了转生大法。
看来是全都记得。
那……虽然炒了他两顿,但好歹也算他曾经的救命恩人吧。
就不求他感激了,他要是有点良心,搞不好也会用他们正派的功法,把你活化成人呢。
你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自昏睡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白色的床幔,清雅整洁的房间里燃着香,幽静的日光投进来,窗明几净。
这风格明显是在正派。
他坐在床边,绷着个脸,倨傲地垂首看着你,像个不可染指的神像。
因为脑子里存着反制洗脑的后门,你没有被他洗脑,也不知道他对你下达了怎样的指令。
只好木着个脸,面无波澜,演一个木偶。
他却露出犹疑,眉头皱起一点。
“……小妤?”
你眨了眨眼。
几百年没听过他这样喊你了。
一直都是魔头,女魔头。
“哎。”你干干脆脆地答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吗?”他再次出言试探,“……你是我院里的低等奴仆,在挑粪的时候被熏晕了头,一头栽进粪水池苦苦挣扎三个时辰最终淹死?”
“……”
你咬牙微笑:“行。”
他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笑得扬眉吐气:“还记得该叫我什么吗?”
你可不敢乱叫。
装无辜地眨眼睛。
“你该叫我主人。”
“行。”你暗自磨牙,“主人。”
“好,好啊。”他一下子兴奋起来,手都在颤抖,“真好……我是说,你掉粪坑捞起来都还活着,真好啊,哈哈,落到我手里了,活该啊……”
你忍了。
他使劲揉你的脸,把五官揉得东倒西歪,报复的快感让他眯起眼,红晕飞上他脸颊。
可爱。
你色心不死地想,又想炒他了。
你们魔教人,向来想干就干。
于是抓着他的手,趁他不防备,一把拉了下来。
鼻尖碰在一起,然后嘴唇碰到了一起。
他瞪大双眼,浑身巨震。
你还没伸舌头呢,他就跳起来了。
“你,你做什么!”
他气急败坏,脸涨得通红,指着你质问。
你清纯无辜地睁大眼:“贴贴。”
“什,什么贴贴,你怎么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贴贴不可以吗。”你绞着衣袖,装嫩地扁扁嘴,“可是小妤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贴贴。”
“你哭什么啊……”
给他整愣了,却又为自己的心软懊恼,“不许哭!”
你颇觉没趣,装模作样地擦擦眼角,从床上站起来:“算了,我去挑大粪了。”
他没来得及拉你,你的脚碰到床帐外的阳光,立刻就烧伤了一块。
“小妤!”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过来,身躯挡住了阳光,捂住你烧伤的脚背。
怪不好意思的。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你,脸上浮现出内疚和动摇。
“你不能晒太阳了,这是……复活的代价。”
放屁,明明他可以把你变回活人,但他存心让你这样,就为了维持洗脑状态。
你心里腹诽,脸上也露出不满。
他握着你的脚,放回床上,犹犹豫豫的:“疼吗?”
你眼珠一转,摆出一脸委屈:“疼……都怪主人。”
他愣愣地看着你,而后狼狈地低下头。
“呃,对不起……”
居然道歉了。
“你给我贴贴,不然就不给你挑大粪了。”
他倒吸一口气,咬着牙凑过来。
“……贴。”
你勾着他脖子,又把嘴唇凑上去,贴着他厮磨。
他浑身僵硬,眼神发直。
哎,怪你。
他唯一一次接吻的经验,是被你按在地上炒附赠的。
想到这,你心软了。
放缓了动作,轻柔无比地吮他的嘴唇。
像羽毛拂过。
“喜欢你,才想这样做的。”你温声道。
他方寸大乱。
声音都干涩了:
“你说什……”
趁他张嘴,你一下子侵入进去。
“唔!”
舌尖温吞缓慢地滑入,贴着他的一直蹭到深处。
他呼吸都乱了,舌根带着呜咽的微振。
按住他后脑,不让他起身。
侧过头,嘴唇也含住,浸润得更细密。
他腰都软了,靠在你怀里。
你一手按在他后颈亲,一手在他腰间揉。
最后撤开的时候,他双眼红润,嘴唇都肿了。
“我臭吗?主人。”
你坏心眼地问他。
他迷茫地舔了舔下唇:“什么?”
“不是说我是挑大粪的,臭吗?”
他瞳孔一震,撑着你的肩膀,强作镇定地坐起来。
“不……不用你挑大粪了,你就……在我身边侍奉。”
“侍奉得还满意吗?”
“说什么……”他捂着嘴,羞耻地想,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满意。”他手放下来,小声地说,“再来一次。”
你喜出望外,当即凑上去。
他伸手挡你嘴上,盯着你的眼睛:“喜欢我的那句话……也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你无比认真地说。
“……好。”他眼睛亮起光彩,露出一个小小的笑,“以后每一次,都要记得说。”
你俩一天到晚没羞没臊地在房间里亲。
耽误了不少工作。
下属直接等在门口汇报,也形成了习惯。
这天夜里他还没回屋,门口堆了一堆堂主。
就聊起来。
“掌门真是走火入魔了,居然找了个跟魔头那么像的女人藏在屋里,这是多大的仇恨啊……”
“我看是余情未了。”
“我觉得是被……上瘾了,你看他们整天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呢。”
你拿了武器就想冲出去抽一顿。
一脚踹开门,众人顿时噤声,而你透过人群,看到他站在后面。
险些暴露,你赶紧把武器丢地上,做一贯的乖巧木讷状。
他踱步过来,威严地扫视这一众属下:
“闲得没事就去把大粪挑了,一人十担。”
他走进屋,捡起地上的武器,勾勾嘴角问你。
“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冷汗都下来了:“他们说你坏话。”
“还有呢?”他笑着凑过来,凑得很近,跟往常讨亲的样子一个样。
果不其然,他亲了你一口,然后笑得颇为得意。
“是不是吃醋?”
啊这。
“呃。”你说。
“别听他们乱讲,你不是替身,你就是你。”
“呃。”
“女魔头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你,“不要在意她,我已经忘了她了。”
你心里就不舒服了,抬眼瞟他:“真的?”
他一愣。
“我听说,她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都能忘吗?”
“别提她了。”他脸色阴沉下来,牙关咬着。
你有一点愧疚。
“对不起……”你拐弯抹角地说,“我替她道歉。”
他搭上你肩膀,喉头微动:“你……不用替她道歉。”
“我不是很像她吗?我跟你道歉,总能安慰你一点吧。”你叹了口气,“她欺负了你,肯定也很愧疚,只是没机会说……”
“不会。”他却突然打断,目光阴沉,紧盯你的眼睛,像要从中捕捉从前那个人的灵魂,“她愧对我几百年,从来没有过一丝愧疚,她就是个人渣。”
有那么久吗?
你看他表情不像假的,一时迷糊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时候,是你救的他啊。
“明明说好一起复仇,然后好好活下去,永不背叛,就算有一方死亡,也要把骨灰带在身边的。”
确实说过……
“她却中途赶我走,还说不要再看到我了……”他扶着你的肩膀,痛苦地垂下头去,“把我变成那个,无法控制的身体,让我自己一步一步地离她远去,多么残忍啊……”
……讲不讲道理啊。
肩膀上的手抠得死紧。
“我好不容易跑回去,看她一眼……她却坐在教主的位置上,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样子……”
“她把我们的约定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还有这回事……
“我那时才知道,她没有良心,不光忘记了仇恨,心甘情愿与仇敌为伍,还视我为累赘……我不甘心,我一个人也要报仇,我要做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不得不看我,我要让她想起来。”
他坏掉地笑起来,振动传到你肩膀上。
“我把她的倚仗,把她的基业都毁掉了,你知道吗,她气疯了……她报复我,对我做的事……”
他收回双手,环住自己胳膊,眼望着地面,面容逐渐变得纸白。
“我才不在意呢……我……根本没有伤害到我。”
他就睁着眼,大颗的泪珠滚落出来,眼眶变得通红,嘴角倔强地撇着。
“她以为我会很难过吗,我才不在意,我根本不疼……”
你把他揽进怀里,细细地亲他的眼皮。
“对不起。”你低声细语,“肯定很疼吧。”
把他的头按在肩上,他抓着你衣领气声呜咽起来。
你环住他,抚摸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她一直很挂念你。”
你慢慢地说着,手又往下滑至他腰间,落在臀上。
“就算那事,也是因为太过喜欢你,以为自己要死了,以后没机会了,狗急跳墙而已。”
他屁股窄又翘,你着实没忍住轻捏了一把。
他臀肌瞬间绷得像砖头,红着脸狐疑地瞅着你,脸上却又有强烈的期盼:
“你怎么知道?”
你僵住。
会被打死吧。
“我猜你想听。”于是你说。
“放屁。”他骂了句脏话,“她怎么可能喜欢我,那样的侮辱行为,我上辈子杀了她爹,才干得出来……”
你面露难色:“可是我也喜欢你,想炒你啊。”
“你说什么?!”他震惊。
“我喜欢你,所以想炒你,这是很正常的事。”你补充,“但是没事不会当众炒你,最好也不要强行炒你,我比较希望你心甘情愿给我炒。”
一连串的含炒发言给他炸懵了。
你亲亲他,手上又不老实地揉揉他屁股:“我跟她不一样……我很温柔的,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怎么会有温柔的……”他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你又亲他,给了他一个非常耐心的深吻。
亲得晕晕乎乎的了,你抱着他挪到床上。
他整个人都红了,眼神混乱:
“不是,等……”
“主人,这也是服侍的一部分。”你颇具迷惑性地微笑着,朝他压下去。
把他炒得欲仙欲死,死去活来。
三天没能下床。
下了床又让你哄上去。
三天又三天。
脚不沾地地炒了一个月,他总算有点信了。
“她真的喜欢我吗?”他茫然地问你。
你总算看到了变回人的希望,连忙鼓劲:“你应该问她本人。”
他一脸不舍:“可如果那样,会让你消失,再也回不来了呢?”
你寻思要是答应得太干脆,就有点太可疑了。
可要是不答应,他顺坡下驴,真让你当一辈子僵尸怎么办。
于是你沉默着,又把他炒了一个月。
炒得他嗓子和腿都废了,最后看见你都怕怕的。
说什么都要把你变回去了。
这天,他没有打一声招呼,只是抱着你温存了很久。
睡觉前,他特意给你倒了一杯茶。
你知道,要来了。
再醒来时,你发现手脚被捆住了。
他坐在你旁边,一脸忐忑纠结。
“我为你施了活化法,你已经不是僵尸了……”
你欣喜地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吗?”他紧盯着你的眼睛,犹豫着问,“记得我们经历过的事吗……”
你连连点头:“我们颠鸾倒凤两个月!”
“不是这事!”他红着脸拍桌子,“我是问之前的事!”
“啊,我全想起来了。”你做恍然大悟状,深情地看着他。
“小伊,我喜欢你是真的,报仇的事确实是我放下了……主要是当教主实在有点爽,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一直都只想让你过好日子。”
“还有,之前当众炒你,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错了,你给我机会弥补吧,先把我手脚松开。”
他假笑一声。
“我还没施法呢。”
哦豁。
“我就知道你是演的!你演我这么久!你有良心吗!”
他气红了眼眶:“全都是骗我的,就为了哄我把你变回来……”
“全都是真的。”你无奈地看着天花板,“算了,不信就不信吧,我就当一辈子僵尸也不是不行……”
你扭头看他,咧出一个淫荡的笑。
“反正做僵尸也可以炒你,你不介意就行。”
他满脸通红:“你休想!”
把你变回来了。
从此你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指在各种场合爆炒他
完
你是一个贵妃,狗昏君总想上你。
三年来,你藏拙,扮丑,使劲降低存在感,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皇帝喝醉了酒,半夜闯入你寝宫,秉承着关了灯全都一个样的宗旨把你按在床上要用强。
枕头下的匕首在呼唤你。
你怀着破釜沉舟的信念摸上了它。
但是皇帝却先一步倒下了。
伏在你的床榻上,背后盛开一朵血花。
你看见那个全身盔甲的禁军统领站在床边,英挺的脸上全是血,惶恐不安却是对你。
“……”他臂膀颤抖地抱住你,喊你的名字,“我来晚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
儿时胡闹,你曾拉他过家家,玩嫁娶的游戏。
把你娘陪嫁箱子里的盖头偷出来罩他头上,他被你一句都是......
把你娘陪嫁箱子里的盖头偷出来罩他头上,他被你一句都是新郎带这个的给糊弄过去,咯咯笑着陪你在破庙里拜过了天地。
长大了点,你对这个明朗的少年情窦初开。
两人身体都长开了,对彼此的变化有过脸红心跳的窥视。
目睹对方和异性谈笑时,为心底那点不明不白的酸楚闹过别扭。
在家人打趣双方关系时,羞恼地反驳却又暗藏期待。
二八生辰那天,你穿上最好看的衣裳,去剑庄取了花光压岁钱铸造的宝剑。
他也穿得笔挺英武,将亲手为你磨琢的玉簪藏在汗湿的袖中。
你想要求娶他,虽然没有过女子娶男子的先例,但他总是什么都听你的,而且那么好一柄剑总够得上彩礼了。
大不了让他表面迎娶你,背地里再让他盖着盖头给你揭一次,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就是想要娶他,你想看他明丽羞怯的脸,在盖头下被一寸寸揭露的样子。
又会被按到在喜床上,小声求你轻点,英俊侧颜将红色鸳鸯枕压出褶皱,难以承受地咬住喜服的袖口。
而他是来祝你生辰的,贺词是事事如意。
只要他办得到,定事事让你如意。
你迈出闺房,他踏进后院,沐浴在春日的落英缤纷里。
宫中的太监却先一步来了。
当着他的面,宣读了召你入宫的圣旨。
玉簪掰碎在袖中,铁剑在闺房蒙尘。
“跟我走……吧?”
那时,他就问过你,祈求一般。
你想,但你不能。
那样毁掉的不止你的家人,还有他。
“你不是想当将军吗?”你言笑一如往昔,“怎么能中途改道呢,是没信心了?”
“可是,我……”他刀锋般的眉,似绞在心上。
“我想娶你。”
桃花树下,他这样呓语般地说,眼哀求地望着你,水光摇晃。
“啊。”
你笑笑。
“可我不想嫁给你呀。”
你玩了个小小的文字游戏。
我也想娶你啊。
你心里这样想。
却不能再说出口了。
少年面如纸白,手指缓慢地放开了你的衣袖。
就此放下了一切少年意气,如同一夕长了几十岁,再不见眼里的光。
他参加了武考,拿到状元。
却违抗父命,拒不戍边,而是请了那个被父亲痛骂的懦夫之位,进宫效命。
他还是可以见到你。
御花园隔岸一瞥,典礼上的遥望,宫宴上重重帷幔后的望眼欲穿。
足矣。
你拒绝宫斗,避人耳目,沉迷于书画。
在纸上作画,画家,画那棵桃花树。
画儿时至少年十六年时光里去过的所有地方,假山,花会,破庙,长街短巷。
你不画他。
却处处都有他。
你有时见到他一面,或是在皇帝身边,或是在高高的城楼上,或是仅仅在旁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便揪着心,忍不住。
念他的名字,在纸上写他的名字。
泼墨上去作山,他便被掩盖无踪了。
当废稿烧掉,他便化为灰烬了。
只有一次,你折作纸鸢,将他放上了天。
它高高地飞上去,被风吹到城楼上,落在了他手中。
你尴尬地扯动引线,线断了,纸鸢还在他手中。
他倚靠在城楼边,颇有些痞气地歪起一边嘴角,俯视着你。
而后当着你的面,拆了那只鸟。
呃。
你写着“孤寡宋将军好不容易嫁出去新婚之夜被我抢亲拐到山洞行房他愤怒挣扎无力反抗小脸潮红又哭又叫”等字样。
他一脸震惊。
你抱头溜了。
晚上睡觉,你发觉床上有人。
掀开一看,宋将军在被子里给你暖床。
吓你一大跳,你拔腿就跑。
“混账。”
他在背后痛骂你,“软蛋,懦夫,负心人,登徒子。”
骂着骂着,掉下了眼泪。
边哭边骂,声音像粽子泡了水。
黏糯,又湿透了。
你给他擦眼泪,他趁机抱住你,不要你走。
“你喜欢我。”英挺的鼻子埋在你肩膀上哭,“你想要我。”
“没。”
你冷漠地说,“那玩意不是我写的。”
他错愕地抬头看你,眼圈眼底全红着。
“我丫鬟写的,不是我写的。”你语调维持不变,“是她喜欢你,不是我喜欢你。”
“我不信。”
他几近癫狂,“你知道我,我为了你……”
“你为我做了很多。”你无慈悲地轻抚他脸颊,表情带着同情,“不要再做更多了。”
“阿妃……”
他又用那种语气哀求你,几乎低到你脚下。
“看看你这样子。”你叹道,“不要命就算了,脸也不要了吗?”
他浑身僵住,像风雪中被夺去全部温度的冰人。
一拍,就该碎了。
你拍了拍他。
他缓缓起身,拾起丢在地上的外衣与自尊,一步一顿地走出房门。
再也没有回过头。
“可恶……”
此刻,他拥你在颈肩,眼泪和脸上皇帝的血一同滚落,咬碎银牙。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永远无法放下你……我无论如何,都会来救你,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你和别人……”
你抚上他在抽泣中颤动的后背,而后一寸一寸将他满满抱进怀里。
露出一份久违的,全然真心的笑。
天地之大,四海为家。
出了最后一道宫门,就是自由的新天地了。
城楼上却赶来了一队人马。
“那就是叛将!是他刺杀了陛下!”
城楼上的副将手一挥,万箭齐发。
“阿妃!”
你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一个转身,将你牢牢护在怀中。
用他的背接满了箭。
他看着怀中的你笑,笑得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开怀。
咧开嘴,血从齿列落出。
他高大的身子颓然向你倒下来,落下一个血气馨香的吻。
“我这辈子值了。”
他说完,笑着闭上了眼。
你被他压在地上,一脸麻木地望着天空。
啊,带我走吧。
你想。
你回手抱住他。
你们此生有过的拥抱,少得可怜。
鲜少有身体触碰的机会。
都没怎么牵过手。
此时,他死了,你才能一寸一寸摸过去。
坚硬的头颅,弯曲的脖颈,宽阔厚实的背,柔韧的腰肢,挺翘的臀。
尽数被箭射成了筛子。
你的手指在箭林中寻找他的皮肉,感受他仅存的温度。
你将手探进他的股沟。
因为是沟,所以这是仅剩没有插满箭的,柔软的,可以下手的地方。
你揉捏着他,你痛哭又狂笑着轻薄他,手指做尽了一切你想做的事。
他安安静静地伏在你身上。
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早做什么去了呢。
在他放下一切,自荐枕席的那天。
在进宫前的那个生辰日。
少年时的无数时光。
在你第一次梦见他之后的那个早晨。
在儿时的破庙里。
而不是在这里,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你吻着他,干着他,任他的血流干。
而后,你将与他共赴极乐。
感谢你的色心吧。
你说为什么那一发箭雨后,他们就停止了攻击。
而身后涌来的叛军人马,交战的号角枪戟声,你都没有听见。
你沉迷于色情之中,直到色晕了过去,叛军的军医把你俩当成友军给抬上担架。
可怜的宋将军,在被你干死的最后关键时刻,得到了救治。
他躺了十几天。
睁眼是阳春三月。
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帐外桃花盛放,柔嫩的粉色连绵成片,风吹花瓣落在你肩头。
他抬起僵硬地手为你拂去落英,露出一个十几天没喝水的干涸的笑。
他喝完水,脸上浮现出了点血色,坐起来一点,牵动了全身的箭伤,疼得龇牙咧嘴。
伸手茫然地摸摸腰,摸摸屁股。
“奇怪……为什么屁股也这么痛,这都中箭了,是谁射这么准……”
你眼珠子瞟开。
“呃……那不重要。”
你看着床上全裸状态的陆焕青陷入了沉思,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似乎在述说你昨晚的罪状,你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想把这件事情给遮掩过去。
造孽,你把陆焕青当成mb睡了。
你和陆焕青都是同个上市公司的总裁,一起共事的这几年间对他也一直持着对于沉稳男人的欣赏之情。喜欢的偏偏是那种会穿着女装甜甜腻腻撒娇的小男生。
不过,你发现一向成熟稳重,在公司里可以叱咤风云的陆焕青晚上的时候喜欢穿蕾丝睡裙。
你昨天参加了一次无聊的应酬,餐桌上的油腻中年男人对你恭维了几下,你...
你昨天参加了一次无聊的应酬,餐桌上的油腻中年男人对你恭维了几下,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式主义,手持酒杯假笑着听他虚伪称赞你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是商业奇才。
但其实你在公司只是甩手掌柜,平时的小事也不太会管,全凭陆焕青的商业手段才让公司一直走在正轨上。
"姐姐,我已经到了你指定的酒店房开了..."
这次点的mb声音还不错,这声姐姐唤得你内心酥酥麻麻的,你因为一杯一杯酒下肚的原因,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脚步轻浮,眼前恍惚,房门上的数字形成了重影。
你敲了敲门,不细看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人长得好看,神似陆焕青,倒是也符合了你一向的审美观,红色蕾丝睡裙也隐约衬着他的腰肢美妙绝伦,你的手顺着睡裙摸了摸他的体肤。
陆焕青没有想到他心目中的一轮明月此刻既然会对他上下其手,本身就敏感的皮肤更加燥热起来,连带着呼吸声都开始变得急促。
他扶着你坐到床前,却被你压倒在了床上,像是拆礼物一般,解开他胸前的红色蝴堞结丝带,陆焕青想要阻止你,但你酒后的蛮力很大。
“看清楚了,我是陆焕青,你怎么了"
陆焕青勉强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他喜欢你很久了,连办公桌上都摆放着和你的生日合照,虽然那是一大帮子人一同庆祝的生日饭局。
但和他焦聚在一起的只有你。
你酒后的记忆有点断片,大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陆焕青或许听到了你发出的细微声响,唇瓣嗫懦地唤着你的名字,不像以前正经会议时的磁性却带着一些富有情愫的语气。
此刻,你只觉得自己将要落荒而逃。
在你下床之前他就醒了过来,眼角泛红地望着你,用
力揉捏了几下自己的腰胶,不明白你昨天究意是哪来的力气,却又转念一想这场梦迟早要醒来的苦笑了一下。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可以对我负责..."
他向来了解你,知道这次在你眼里顶多算是一次外,你在圈子里的名声往往会跟着"片叶不沾身"的词条,每一位都是你短暂人生中的过客。
无拘无束,摇尾涂中。
你以为陆焕青碰到这种事情总得讹你一下,威逼利诱的让你对他负责,你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推卸掉这个责任,却完全搜索不到说辞,没料到他自己就给你别的干净。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以后还是按之前的相处方式...”“好”
——
那天之后你就没有再见过陆焕青,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
北城今年的晚秋格外寒冷,马路旁的树下都落满了澄黄的枫叶,光秃秃的树梢在等待明年春天的新生树叶。
一阵一阵的秋风擦过蓝牙耳机,和父母的对话融入在了风声之中,模模糊糊的不胜清晰,大概意思就是让你替远在国外旅游的父母去看望一下他们的世交。
你不太喜欢去那种地方,鼻腔里边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院墙壁也听过比寺庙更多的虔诚祈祷,总是又敬畏又充满压抑气息。
在医院的大厅里,你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整个人淹没在了来往看病的人群里,却总觉得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消瘦了许多,毛衣的肚子处却隐隐约约鼓起了一个小包。
“陆先生,你怎么也在医院?肚子明显见大啊!”
陆焕青被你叫住一愣,兀自攥紧了口袋里的怀孕报告单,迅速调整了一下面色对你温和地笑了笑...
女主有没有发现陆焕青怀孕:
天气阴沉的让人有些心悸,连带着心情也燥郁起来。
你今日也早早的从床上爬起,离开那温暖的足以将你吞噬让你深陷的万恶之源,收拾了一下自己后便一如既往的下了楼往菜市场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就能听到菜市场里面传来的叫卖声,混杂着一些鸟类的吱吱声,你知道的,菜市场的尽头深处有人在贩卖着一些不算很常见的食材,鸽子。
你自诩不是什么圣母,无法面面俱到的将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能完美收场的落下帷幕,所以为了不避免的麻烦,为了那无可奈何的心软。
今天你也打算快速的从那里经过买了菜后就回去。
只是在路过那个贩卖鸽子的摊位的时候,你却对上了一双眼,那琥珀色的瞳眸一瞬将你吸入其中的叫你踟蹰...
只是在路过那个贩卖鸽子的摊位的时候,你却对上了一双眼,那琥珀色的瞳眸一瞬将你吸入其中的叫你踟蹰了脚步,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与它对视。
那双眼漂亮又澄净,琥珀中透出黄灿的精光,好似明烈的阳光,将今天的灰霾都拂散不少。它的毛发也惊艳到让人挪不开步伐,浑身交织着黑白错色,好似一幅水墨画。
那贩卖鸽子的店老板一眼看出你的心思,自然是知道量贩给烧烤店跟单独卖个个人的价格那可是天壤之别,于是兴奋的朝你解说道:“小姐,这鸽子可漂亮,你买回去当家宠也养眼啊,它乖巧又听话,陪着你生活有个伴也不错啊。”
它确实漂亮,你不置可否。
但是你看出它的健康状态不是很好,看起来也脏兮兮的,你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动说服自己非要买下它。
但是当你将视线放回笼中的时候,你却看到那双眼正在注视着你,期盼却又藏不住失落的眼神。
你还是买下了它。
把它带回家的时候近距离观察它才发现,它那双精魄澄澈的眼只有一只是看得见的,另一只覆上些许的灰蓝,倒有几分怪异的美。
你给它简单擦拭了身上的脏淤,它还是有些怕人,在你手心里的时候身体抖个不停,你以为它有些冷,于是打开取暖器在旁边的一边用手心的温度捂着它一边将它的羽毛烘干的感受这暖阳。
它在你的手心睡着了,似乎是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觉,即使在睡梦中羽翅也不停振幅着,你伸出手点了点它的眉心,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却也心疼。
你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自己去了浴室洗漱后又回来。
打开门的一瞬间你怔愣在原地的半响都没有回神,只见方才你放在床上的鸽子已经不见了,它飞走了吗?呃...那倒也不是。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嶙峋的青年拂着半翼翅膀盖在自己的身上,将那幻化人形后没有穿衣服的身体掩了虚实,他的呼吸有些不稳,那白色的羽翅时不时的抽搐抖动两下才让你认出,这就是你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那只鸽子。
啊,他是兽人。
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类人的兽人是不会被送上餐桌的,他应该是太虚弱了维持不了人形才变回了原型混进了那被捕的鸽子队伍。
你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然后才顿觉自己此时不应该傻站在这里,起码不是在眼前出现一个赤身裸体的兽人的时候还能如此淡然自若的面对。
你挪了挪脚步,却不曾想脚后跟踢到了身后的门,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紧阖的眼帘猛然抖动掀开,他一瞬从床上坐起的直视着你,那双澄净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你,好似要将你的内心剖出的如此透彻激荡。
你也被他盯的趔趄后退一步,后背砸在了墙面上。
自此你也终于确定,他确是你买回来的那只鸽子没错。
那双眼在见到你的刹那,紧绷的身体些许松懈下来,但还是有些害怕的缩了身体,羽翅盖在身上笼住了那伤痕的脚踝,顺着小腿看上去,该是一副细腻肌肤的身体,如果他身上没有这么多伤的话。
他化作人形的时候你才发现,他身上有着许多细微的伤口,是你在他还是鸟形的时候没有见到过的,你想,他或许是从隔壁流浪猫泛滥的城市逃出来的。
你当下有些心疼不忍的找出医疗箱,在他错愕的神色中握住他的脚踝往下拖,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匐倒在床上被你拽到床的边缘,你将他的脚踝放置双腿上,拿出消毒的酒精跟消炎的软膏,酒精浸过那伤口的时候他发出一声“嘶”的难耐声,身体不受控的往后缩了缩脚踝,带着你的身体也被拉扯了两下。
你按住他的脚跟,皱着眉头神色凝重,“不要动。”
他愣了一下,耸起肩头,好似将自己藏起来般,侧开脸的下颚抵在羽根上,月色般的羽翅撑在床边两侧,看着自己的脚踝在你的手心被你翻来覆去查看又上药。
乳白的软膏点在那猩红的刺目上,他咬着薄唇神色有些怯怯却又害怕你的不敢乱动。
你给他点上药膏后又拿纱布一圈圈缠绕起那满是斑驳伤痕的小腿。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颤了颤羽翅,在人类的世界里,好像是要说...
“谢...谢。”
因为这里是你租的房子,所以没有多的房间,让他一个伤患去睡客厅的沙发好像也不太现实,所以你指着床上说,“你可以睡这。”
他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你,肩头轻颤着,手指捏着羽翅下的羽毛,轻轻道:“那你呢...”
“唔...”你想了想,其实你也不是很想睡沙发,实在是那沙发的柔软度让人不敢恭维。
于是你把被子卷了卷,卷成一个长条横在了床中间对他道:“那我们两个一起睡床吧,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这是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盯着看了半响,睫毛扑朔的眨动,幽幽道:“...好。”
你是暂时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因为生活上的一些事,所以等到事情完成了你就必须要离开了,所以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不愿意买下他的原因,你无法对他负起责。
等到你要离开的时候,就放他自由吧。
这个城市没有流浪猫,还有许多外来的鸽子,或许他可以跟它们可以作伴。
他还是有些怕人,只不过在你靠近的时候,竟也会毫无察觉的目视远方,注视着刚刚鸽子群飞过的地方。
你来到他的身后抚了抚他的羽毛,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吓一跳,缩了缩翅膀转过身来看你。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些狰狞的伤口也在结痂掉落后显着一块比肤色还要稍浅几分的嫩肉来。
“你想跟它们一起飞吗?”
他转过头去看着被那群鸽子的翅膀打乱的云朵,又收回视线低头。揪着羽毛默不作声。
他想吗?还是不想?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想离开的话随时可以离开的,我不会拦着你。”
你对他这么说,却看到他错愕的神色。
他嗫嚅唇瓣,揪着羽翅的羽毛踉跄了一步,你想要拉他却被他躲开。
“我不是在赶你走。”眼下这状况好像也是在赶他走没错。
你挠了挠头,踌躇不知该如何将缘由说出口,只说:“你看,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也想像它们一样飞翔吧,离开了我你也可以过的很好的。”你绞尽脑汁的找出了一些蹩脚的安慰的话,效果却是不尽人意,还不如不说。
他瞬间红了眼,痴怔看你,薄唇也紧抿着,那淡色的薄唇都碾出血色的鲜艳。
然后他又垂下头,手指紧紧的攥住自己的羽翅,想要停止那颤抖的身体无法自控。
你狠了狠心,心头也酸涩却是别无他法,咬着牙闭着眼,将他推出了门外。
他必须离开,你也会离开这里。有了念想便无法再迈开步伐,即便拥有翅膀也被捆绑。
他会想要离开的,他是鸟儿,他拥有自由的翅膀,他的世界是无际的天空,而不是这一隅角落,连被子都抢不到的床角...
他出去后会交到很多朋友,享受自由的气息,那双干净澄澈的眼会看遍天下风景,所有的经历都会成为他的回忆。
你想,你也是如此。
只是你没想到,等到你第二天出门买菜的时候,打开门赫然发现那本来离开的他正蜷缩着身体蹲在楼道里,挨了一晚上的冻,裹着身体的翅膀都有些发凉的颤着,听见你开门的时候他猛地掀眼,直勾勾的望进你的眸里,看你的呼吸窒了半拍。
“你怎么还没走。”
“...”他也不说话,听见你再次赶他走的话只又抱住了身体将脸埋在那羽翅下。
漂亮的白羽垂在地面上,染上些许泥泞的尘埃,看起来灰蒙蒙的。他一天没吃饭,又在楼道里蹲了一天,此时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你拧起眉,最终还是让步的退开身,将大门打开一条缝来,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闻言他睁了眸,那琥珀的的眼里闪过一瞬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亮光。
在他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后,你踌躇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的面对他道:“...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原本的计划这个城市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明天...我就要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你说清楚,吃饱了你就走吧。”
你不想骗他,更无法看到他那双心碎的眼神。
他闻言愣愣,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低着头开始揪自己的翅膀,将那羽毛揪的七零八落的。
等到你洗完碗后出来他还是坐在餐桌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把他推到门外他还是会像昨天那样在外面等着你开门,索性你咬牙再次狠了狠心,将他推到了阳台外反锁了门,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那双眼失神又落寞。
你想,等会就要下雨了,那雨很大,是暴风雨,他身为鸟类肯定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这雨不是他能扛过去的,如果他不想丢掉半条命的话,就该提前离开,振翅飞向远方寻找庇护所。
你就这样坐在客厅发呆,傻傻的坐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又站起身,踱步来到阳台的推拉门前,小心翼翼的拉开阳台帘往外看去,方才还蜷在角落的兽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你该感到开心却难掩失落的拉开了门,阳台外还落下几片被他揪下来的可怜巴巴的羽毛,
只是你的余光瞥到,楼下住户的阳台角落,那熟悉的白羽映入你的眼帘。
他蹲在那好似在等谁一样。
你的心一惊,连忙探出头去的叫着他,隔的还是有些远了,他听不到,只是环着膝蹲在那,双手拽着羽翅盖住自己的身体,汲取那最后一点温暖,是在那个房子里残留下的最后一点温暖。
你连忙跑下楼的来到那家住户门前,压抑下那紊乱的喘息,伸手轻轻地敲着门,一边敲门你一边想着,该如何住在这的人解释这么晚敲门只是为了拿回你落在那阳台上的鸽子。
只是你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开门,你后知后觉,今天一整天你都没有看到这家住户的灯亮起过,这家住户可能没人在家。
你又只能回去,来到阳台身体探出护栏外,只见他还蹲在阳台上的痴痴望着那被微风吹拂摇曳的绿植叶片。
你回到了房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马上要离开了,他现在愿意主动离开你的身边是好事,你实在无法去直面那离别的场景,你心知自己的心软,到时候场面一定很难看。
所以,比起到时候痛苦面对,还不如现在就开始试着去接受。
晚上的时候暴风雨来了,你睡不着的来到客厅,站在玻璃门后透过那一点罅隙窥见他还在楼下阳台的身影。
他受不住这暴风雨的蜷缩起身体,不过那家的阳台大,足以让他规避掉额外的危险的只是受着雨,白色的羽翅被落下来的雨水砸的荡开羽毛的涟漪,啪嗒啪嗒的,好似落泪。
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以便于不让自己受到更多暴风雨的伤害。
羽翅盖在身上,头也埋在膝间。
他在想什么呢,是好吃的饭菜,还是温暖的怀抱,亦或是抢不到被子还被迫睡在床角的委屈幽怨...
你揉了揉发涩的眼眶转身回了房间,明天就要走了,要收拾行李才行。
雨停的时候是早上,晨露的清香扑鼻,透过未阖严实的阳台门钻了进来。
你去到阳台往楼下眺望的时候,那里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该是离开了吧,奔向了自由。
将一切收拾好,你拎着行李下了楼。
只是在往外走的时候,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你好奇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白羽黑尾的鸽子在你头顶盘旋一圈,而后飞向远方不见踪迹。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怔愣了许久。
而后你迈开了步伐,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呲啦的声响。
你想,只要生活在这片天空下,就总会有再见的一天。
离别只是另一个重逢的开始。
...
今天我不穿裤子啦
在快递签收栏上签过名字,对面收起写字屏,用机械音说道:“物品已成功送到,祝您享用愉快。”
对方镶嵌在机械中的红晶体眼睛闪了闪,对你鞠躬过后离开。
关上门,地面放着两米的长方形礼盒,这是你买的抚慰机器人,据说用的顶级材质,触感和真人一样。你属实是好奇的紧,毕竟下单页面提供数据上的微调,你随着心意改了几项数据。
将礼盒打开,你一下屏住呼吸,不得不说,商家的宣传并不夸张,刚刚那瞬你差点以为商家做的非法勾当打晕真人送到你这里,不过再看到他毫无生气的模样就又清醒过来。
终究还是科技产物,没有提供行动力的核心能源,再漂亮也只是一个壳子。你托着脸从头到脚巡视,.........
终究还是科技产物,没有提供行动力的核心能源,再漂亮也只是一个壳子。你托着脸从头到脚巡视,刚出厂的机器人全身赤裸,方便你仔仔细细看一遍他细腻的皮肉。想来也是商家的宣传手段,你已经觉得五星评价可以打了。
从他交握的手中取出说明书。
[欢迎使用xx公司生产的智能和谐生活伴侣机器人。]
[本品编号为xx---08]
[…………]
[使用说明:本产品设置体温唤醒加指纹锁定模式,请用户选择喜好部位,使产品感受用户体温从而激活。苏醒后本产品将永远忠于用户,产品性格温顺,永远尊重并采纳用户意见,以满足用户不同需求。]
[具体使用教程已植入产品芯片,激活后可与本产品进行深度交流来实践使用方法。由于本产品特殊性,请用户熟读《机器人人身安全保护法》谨防违法。同时体验后有任何意见请致电400-4198-419]
他的外表太过于有迷惑性,一个近似于人的存在成为你的附庸,让你的内心有一种隐秘的快乐。他有多温顺呢?怀揣着迫不及待,手指按在他的额头。半响没有动静。你从他密长的睫毛上收回目光又看一眼说明书。喜好部位……加上说明书的语焉不详……所以……
你先前修改的数据就有这一处,即使躺着摊开,依然饱满地鼓着,嫩得像刚满沾雪水盛开的花。将手放上,好似抓了一把滑腻腻的花瓣。雕塑一样毫无生气的机器人终于动了,阳光顺着他的黑发、振动地睫毛飞快地流遍全身,将全身都染上光泽之后又汇聚到透明琥珀色的眼睛里。他被你按着躺在盒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你,淡粉色的唇开合。
“编号xx——08已激活。”
“使用教程已激活,请设置抚慰部位。主人,你要用我哪里呢?”
哪里都可以吗?开玩笑着问了一句,倾身时手往前按压着,他不自在地微仰起下颚,依然肯定地答复:“主人想设置哪里都可以。”
于是,恢复了行动的、同人再也辨不出区别的机器人温顺地跪在你面前。黑发给他添一丝冷意,轮廓清俊的脸上却又覆着一种初生得稚气,介于天真和成熟之间。他看起来像活在浪漫又璀璨的晚霞下,清澈又流动的微风里,而不是作为使用物品光裸着被你打量。
“比如,我该怎么做呢?”你懒懒散散坐在沙发,点着他的嘴唇发问。你想看他身体里的程序设定可以做到何种地步。
看完记得给可可爱爱机器人起名字哦
七月十九
“哥哥为了当好囡囡的夫郎,学了许多闺房之事,外头的男人,不比哥哥会讨好囡囡...”
十二月的雪纷飞,像散落的琼花,如纷乱的玉屑。
踩着年前的步伐我驾马从塞外赶回,每年的这个时辰是母亲的忌日,前几年塞外荡动不安也就无空回来祭拜,今年倒是安稳不少,自也就得了空。
回府当日的晚上,大门传来扣响,我开门见到门外矗立之人愣了半响,随后开怀道:“缃哥哥!”
卞缃身着一袭艳而不俗翠碧玉色青裳,外头披着件内嵌狐绒的月色鹤氅。泼墨的青丝随意挽起,鬓间垂下几缕凌乱。
“小白眼狼,还记得缃哥哥。”卞缃拢了拢氅领嗔了一句,眼下的泪痣微耸。
“...
“缃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将卞缃迎入屋内,点起薰笼。温暖瞬间洋溢在这卧房内。
卞缃拘谨的很,坐在凳上的屁股磨了又磨,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每当他嗫嚅唇瓣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被自己的心思给纠结的绊住又止了声。
望着女孩的模样卞缃眼尾欠软,心底幽幽叹气。
“缃哥哥可有话想说?”
卞缃见桌上有丑橘,便伸了手拿了过来,月白的指甲剜进蒂中,青葱如润玉的指尖很快染了缃黄,他本人却不以为意。
好似从前那般,将橘子从皮中剥落放置在瓷碟中,手中的沁色此时也生附在了上边,帕子也难以擦拭。
卞缃捻起剥好的橘瓣抵在女孩的唇瓣,见她张嘴吃下这才缓缓开口。
“哥哥听说,囡囡可成家了。”
我恍惚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此次回京免不得要见见皇上,听闻朝廷中有不少公子正是适婚年龄待嫁,为了推脱那些麻烦事,我便谎称在塞外早已成家,我深爱着我的夫郎,不想再有侧室。
就算皇上不介意,要让其他官僚之子尊躯与他人共侍妻主难免不小心叫人受了委屈遭了郁懑,如此身份该是另有良配。好说歹说这才搪塞的敷衍了过去。
我思索片刻后应了声,笑说:“原还想府中事物打理完毕后再登门告知缃哥哥的,没想到缃哥哥先过来了。”
我又嘴皮的道:“缃哥哥可是上门来贺喜的?我可先说好了,武将多为俗人,不是真金白银我可瞧不上...”
“我...”
卞缃闻言眼眶紧了紧,眼尾缀着嫣红。
“缃哥哥怎么了!”我心头一紧,“囡囡骗哥哥的,哥哥能来囡囡就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真的要什么贺礼呀!”
卞缃也不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玉琢纤细的手攥的生了绯红,心生的酸隙从口腔溢出,涩了他的牙根。
攥着帕子的指尖缃黄未拭去半点,反倒染的那青帕缀了几点杏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再说下去的换了话题,“不说我了不说我了,缃哥哥,我离京这五年,缃哥哥可有寻得好人家得良配度余生呀。”
卞缃垂了眼幽幽道:“小白眼狼,一句好缃哥哥,哄着骗着,就让哥哥为你守了五年独玉...”
“这一走就是五年,连招呼都不给哥哥打一声,逢年过节连书信都未有一封,原是早已成家。囡囡变得如此负心我竟不知...”
我只以为卞缃又像从前那般逗我,笑道:“缃哥哥又在哄骗我,不过就是想罚我罢了,囡囡认罚。只不过改明我可得登门拜访看看那缃哥哥藏起来的妻主是何许人也,叫哥哥这般心疼的掖着。”
卞缃盯在我身上那双荡漾波纹的眼瞳直颤。浸了泪珠的眼睫轻眨,承载不住的落下滑过泪痣,晕了胭脂粉黛。
我想要擦拭他脸上的泪珠,却在对上那双眸子时怔了怔,僵硬的身体似块木头,不肯再乱碰他。
男人的手紧攥,指甲剜进肉里,嵌出一个个染着血渍的月牙。
哪怕五年光阴,卞缃佚貌不减当年,上门提亲的人依旧可以踏破门槛排满大街小巷。却因孩童时期两家交好的武将之女一句哭啼“我不要缃哥哥嫁给别人!缃哥哥要做我的夫郎!”让两家头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叹气连连。
当朝风气虽有尊卑,嫁娶之事却也要遵从男子意愿。
只见那面容姣好,身姿摇曳的男人抚着女孩的发梢,眉眼温柔缱绻,“囡囡不哭,缃哥哥这辈子只嫁囡囡,只要囡囡当哥哥的妻主。”
“缃哥哥,你就当那是囡囡的一句...童言无忌。”
卞缃闻言倏地站起身,如柳枝纤细的腰身轻晃,似洪去之势。
“好一个...童言无忌。”
男人离开了,留下一屋胭脂的腻香。
炭火在薰笼内还噼里啪啦的作响,我眼尖的看到地上掉落一个荷包,弯腰捡起。
上面绣着鸳鸯戏水,题着鸾凤和鸣。
一行小字:囡囡卞缃,百年好合。
“...”
——————
卞缃盼着心头的小女孩孑然守了五年,也受了五年的诋毁秽语。
知晓她今年会回京,宫中朝廷待嫁的皇子公子那么多,这五年来一封书信没有也不知还是否记得他。在这样想法中卞缃愈发坐不住的丢下了薄面去求了皇上指婚。
皇上念着前武将的丰功伟绩,想着前武将的这个年龄早已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也有愧疚的想要给她指婚让她家开枝散叶。只是待到她回宫请安,得到的竟是她已婚娶的消息。
那荷包还差最后一针脚,可偏偏这最后一阵脚,却见了红。叫卞缃酸涩了眼眶,眼似砚台滴露研朱。
除夕当夜,皇上大摆国宴。
喝酒这事,本就是不清醒的,尤其是喝多了后,更不清醒了。
皇上这更年期的老女人见我回京许是勾起不少往事,抓着我就与我一同说起我母亲当年是如何的威风,如何的叱咤。有事没事就摆宴,喝遍酒桌无敌手,宴会结束,所有官员皆是喝醉的滚到桌子下去,然后她们接着对瓶吹——
酒过三巡,她从风花聊到雪月,聊着聊着话题逐渐走偏,嘴里喷洒出的酒气与愈发像发酵了三百年的陈酿,熏的我也迷糊起来。
她说一妻两夫本是常态,就连那耕地的也要娶上两个才能打理好家室,更何况我身为将军如此大的家业,定要有人管大有人管小。
我说不可,家里已有夫室,天性好妒,娶了侧室怕是要两家都不得安宁。
“古之贤媛淑男,无有不娴于中馈者,故男子宜练习于于归之先也。”
皇上义正言辞,叫我休了这妒悍的男子,她自给我安排好的夫郎。
我只笑摇头,“此生得此一人便无可求。”
喧闹的觥筹交错中,我听到有人慌张中摔落酒杯瓷片迸裂的声音。
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身着淡色绫罗的那人红了眼匆匆离去的背影。
我心头一紧,拉下皇上扒在我身上的手也遂之起身循着那身影追了过去。
“缃哥哥!”
那纤细的手腕落在我的手心,身影一震步伐被迫停止了下来。
“缃哥哥怎么突然离席了,身体不舒服吗?”
“此生得此一人便无可求...”卞缃怔怔的重复了一遍我方才所说过的话,在我微诧的神色中他缓缓转过身来,我这时才看到,他的眼底早已蓄满一汪泪湖。
“好一个‘此生得此一人便无可求’,那囡囡呢,囡囡把哥哥放在什么位置了。”
“囡囡...把缃哥哥,当哥哥。”
“我不要当你的哥哥!”他好似魔怔似的紧紧攥住我的手,力气大到我都有些挣脱不开。眼底的泪承载不住的迸出,“我不要当囡囡的哥哥,我想当囡囡的夫郎啊...”
他抽噎一声,终是没能抗住那五年的思念与痛苦,情绪在此刻如山洪崩堤。
“哥哥...做小也可以的。囡囡的夫郎爱妒,哥哥便给囡囡的夫郎让出位置,哥哥不争,只做囡囡的侧室,好不好囡囡?”
卞缃说的那般恳求凄切,声音也哭的嘶哑,清冷的泪在脸颊两侧留下泪痕。
那般清傲的卞缃,竟连做小这种甘愿屈尊不知礼义廉耻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摇摇头,对着卞缃道:“缃哥哥,我不要你当侧室,缃哥哥这般矜贵的人自是要做正室的,囡囡不想委屈了缃哥哥。”
塞外本就奔波动荡,何日生何日死皆不由人定,我不能娶他。缃哥哥该寻得安稳良人平淡过完一生,小时候的童言是真心还是假意,本就举足轻重...
卞缃呜咽一声,人如柳絮般跌坐了下来。
我扶住了他,却没曾想他趁机攀了上来。那灵活的手臂环过我的腰,声音舐过我的耳廓,凄凄的道:“囡囡,哥哥比不得外头那些年轻男人了。哥哥已经这个年纪了,你若真对哥哥心存愧念,就给哥哥留下个孩子吧,哥哥一人养也无妨...”
“缃哥哥说什么话!”我震惊,却猝不及防被他拽住了腰带一抽,人也被带倒在在这草地上。
“卞缃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些生气。
“当然知道。”他的声音轻轻,泪滑至下颚滴落,“哥哥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脯上说:“囡囡不要叫,外面我虽叫人看守着不会有旁人过来,但囡囡也不想闹出动静把他们吸引过来吧?”
“到时候囡囡就真的不得不对我负责了,我是太傅之子,无论你在塞外娶的是何男子,我都是要当正室的。所以囡囡乖,就让哥哥任性这一次,给哥哥留下一个孩子,哥哥以后都不纠缠你了。”
说着说着眼角溢出滚烫的泪珠,灼的那泪痣都红嫣。
他的抚摸让我紧张的哑了声。
见着我这如此模样卞缃溢出一声轻笑,“囡囡分明还是稚子反应,是夫郎满足不了囡囡吗?”
我断续了声音,“不、不是...”
“囡囡骗哥哥,哥哥看得出来。”他喟叹一声,嗔也怨,却唯独无恨。
“告诉哥哥,哥哥比外头的那些男人伺候的你舒服吗?”
咕噜一声,我吞咽下口水,被勾的点了头。
【...】
在不知道第几次后,我呵住了卞缃,掐着他的腰身不肯在他再动半分。
“你的身子骨,吃不消的...”
呜咽一声卞缃软了身子,似凋零的花瓣落在水面,倚靠在我身上,任由自己陷入浮沉。
“囡囡,为什么要骗哥哥...”
“囡囡是真的有了夫郎,还是只是不想要哥哥?”
“我、我没有不想要缃哥哥。”
“那就是讨厌哥哥...”蓦地他啜了音,肩也抖着一声一声的啼哭起来,哭的小声抓耳,似小猫春叫,施着粉黛的脸也花了妆色,我见犹怜。
我慌了神的想要伸手擦拭他脸上那浸了水粉的泪珠子。
卞缃哭的呛了嗝,一抽一抽的哽着,眼角也挤出愈多的珍珠来。
我心疼的紧,一下一下拭去他的泪,“也没有讨厌缃哥哥。缃哥哥说的对,囡囡骗了你,囡囡在塞外没有婚娶。”
卞缃睁着那水漾的眸子咬着薄唇怯怯的看我。
“囡囡心中早已有心悦之人,此生得此一人便无可求。可是我的身份无法给哥哥带来安定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母亲那般战死沙——”
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一双薄唇抵上,微凉沁甜。
“囡囡在,哥哥才叫活着。囡囡离开哥哥便是要哥哥死...”
直至次日破晓,我们两藏身于槐树底下。他的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环抱着我埋在他胸前。
观望彼此,皆是汗流浃背的一副污秽模样。
“缃哥哥,皇上要给我指婚,我不想委屈别的男子便以自己已婚娶搪欺了皇上...缃哥哥,我不能娶你,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害了你...”
卞缃笑的似偷腥的小猫,将下颌抵在我的头顶蹭了蹭。
“囡囡莫要怕,这次哥哥保着你可好?”
那之后我并没有因为欺君被砍头,后才知皇上要给我指婚的公子正是卞缃。
真是闹了好大个乌龙,叫缃哥哥无故哭了好些时日。哭的日夜都睡不安稳,左右揣着个心不得安宁。
我望着满屋堆不下的礼担无言。
“奉天承运——”巴拉巴拉巴拉一大堆礼数的话,“为惩欺君之罪,朕要在来年开春前听得开枝喜讯,不然就罚俸禄,罚到喜讯传到朕耳中为止。钦此。”
这老女人莫怕不是酒还没醒。我内心腹诽,来年开春,当我种马啊。
心里***脸上笑嘻嘻,我含笑咬牙接了旨。
满堂下人散去,卞缃噙笑贴了上来,他的将我的耳垂含在唇瓣上碾磨,声音轻柔似羽毛搔过心间。
“囡囡...圣意不可违...”
“缃、缃哥哥。”老皇上,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缃哥哥腰可还痛着呢?”
“缃哥哥见着囡囡,腰就不痛了。哥哥想要吃掉囡囡,一滴不剩的那种...”
好吧,圣意确实不可违。
他抓过我的手覆在他平坦的小腹上,面色红润身体滚烫,“囡囡,尽情*进来,这里是囡囡的家,是囡囡孩子的家...”
祉钰有些局促地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中。
“少、少城主……这样好的房间,真的可以给祉钰吗?”
你停下指挥布置的动作,走到他旁边。
“怎么不可以?”
“祉钰配不上的……”
“哪里配不上了?你好生住着,其他的,不用担心。”
祉钰下意识抓住你的衣袖。
身体越贴越近。
你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
你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
“别怕,要不我最近都待在这陪你好不好?你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祉钰直勾勾地盯着你,眼神黏腻。
“好……”
“嘿嘿……”
你被他呆愣的模样逗笑。
“傻笑什么”
祉钰蹭着你摸着他头的手,依旧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你,静静地笑着。
头顶的手,好温暖……
少城主对男女大嫌好不敏感,但是,祉钰能不能妄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只对他这样的可能。
“少城主……”
祉钰不禁呢喃细语。
好喜欢……
“少城主,屋子都布置好了,公子可以入住了。”
“好的,准备一下午饭吧。”
“是。”
“祉钰想吃什么”
祉钰几乎要黏在你身上,你转头问他,倒是和他头和头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这里没有坏人,别害怕。”
你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祉钰的距离。
祉钰看着你后退的步伐,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反应过来后就看到你在疑惑地看他。
“祉钰……祉钰想亲自给少城主下厨。”
“真的吗?可你才刚来这里,不太熟悉这边的环境,还是交给下人们吧。”
祉钰失落地应了一声。
你实在不忍心他这样难过。
“你要真想做,下次,我陪你一起做怎么样?”
“真的吗——”
祉钰瞬间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说好了,下次,下次一定!”
你笑了笑,幼稚地陪他闹。
“是不是还要盖章啊?”
祉钰瞪大眼睛。
“对,我们盖章。”
你看着祉钰小心翼翼伸过来的手,终于还是满足了他的小孩心性。
这样可爱灵动才是公子该有的模样嘛。
你没有失了承诺,真的整整一周都陪在他身边。
可祉钰却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内心明白,你不可能陪他一辈子,多陪一天,他就少一天。
几乎每天睁眼,祉钰都要慌张地爬起身,问小厮你在哪。
得了想要的回答,祉钰才会暂时地放下心来。
“少城主……”不要走!
“怎么了?”
“没什么。”
祉钰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可是他的内心快要被撕裂。
被不受控制的感觉支配着大脑。
祉钰觉得自己是病了。
他竟然梦见自己给你灌了迷药,还、还怀了你的孩子——
“祉钰,怎么了,最近的精神很不好,昨晚又没睡吗?”
你关心地抚摸祉钰眼下的一片青紫。
祉钰却盯着你出神。
脸上的触感是真的,是有温度的……不是梦里那冰冷的……
祉钰依恋地蹭着你的掌心。
他真的好渴望被你触摸——更多更加实际的触摸,更加甚入……
可是……
祉钰抬眼看向你的眼睛,一片纯净,不含一丝欲望。
你不爱他。
可是,他却爱你蚀骨。
每一天,每一夜,每次闭眼,每次呼吸。
祉钰几近崩溃。
他绝望地面对着你不爱他的事实,却依旧要自我欺骗。
你对所有人都一样好,对身边的小侍,路边的公子,就连嫁了人的夫郎。
他不是特别的,他唯一特别的只是比别人多出的一层脸皮。
他腆着脸厚脸皮似的黏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目光所及全是你的身影。
可是,这样好痛苦啊。
少城主,祉钰好痛苦啊。
您不是说会帮助祉钰的吗?那能不能请求您爱上祉钰啊?
祉钰会用一辈子感激的,虔诚的,神圣地感激。
你最近发现祉钰越来越消瘦,夜里会做噩梦,会害怕的睡不着,也会急急忙忙地跑来找你说一些奇怪的话。
你压下困意,耐心地哄他,可他还是会掉眼泪。
你不想看见他落泪。
他真的好伤心……
这个问题困扰了你一整天,直到你将祉钰送到房间门口。
灵光乍现。
“祉钰,你晚上害怕的话,要不要我来陪你?”
祉钰愣了愣,似乎是不敢置信。
“少城主……为什么?”
“因为你最近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很担心,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睡觉的话,你是不是就能睡个好觉了?”
“可如果是别人呢”
“什么?”
你没有听清祉钰的轻声呢喃。
“不,没什么……”
祉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有了少城主,祉钰不会害怕了。”
你也跟着他笑。
“那就好。”
祉钰背过身,先一步走进房间。
你跟在祉钰的身后。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点亮油灯。
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娴静地似乎岁月美好。
你不由看呆了。
果然,美人真是赏心悦目。
“少城主,让祉钰来为您宽衣吧……”
祉钰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微微勾起嘴角,眼睛里的碎光似乎要溺死人。
夜色确实是会让人神魂错乱。
面前的美人就像妖精一样惑人……
你没反应,祉钰却慢慢靠近你。
双手搭上了你的腰带……
“这是祉钰的荣幸。”
你扶着祉钰起身,将身上的外衫套在他身上。
暗卫突然出现,将那包金子重新放回你的手里。
“走吧,本少城主送你回去。”
祉钰伸出手抓住你的衣袖,这种动作已经超过了他平日的界限,包括刚才的怀抱,被你摸头,这些,祉钰从未允许过任何一个女子这样对过他。
可他却默许了你的一切……
祉钰跟在你身后,默默看你,眼神根本无法移开。
他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救美真的有用,或者是他太害怕了导致情感放大。...
他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救美真的有用,或者是他太害怕了导致情感放大。
可是,他的目光就是移不开了,心脏也慢不下来。
祉钰想,这大概就是爱慕。
“祉钰为什么会来到这片荒山野林的地方”
他抓着你衣袖的手攥紧,他不想回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可是,是你在问他……
“挖野菜,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这样啊,那——这给你!”
你将那包金子放到祉钰手里。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不能要,少城主……我……”
你看着祉钰结巴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你按住他往你手里塞的动作,认真地看着他。
“这不是你要的,而是我给的,知道吗?”
“可……”
“这么嫌弃我的东西吗”
“不……”
“那就拿着吧,以后遇到什么事来城主府找我。”
“嗯。”
“哦,我听刚才那个叫大牛的说,你母亲的事……”
祉钰眼神暗了下来。
“母亲原本不是这样的,父亲的逝世让母亲没了希望,我们一家原本很幸福……”
“少城主,马车就在前面。”
“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暗卫再次消失,空气中只剩下你们两个人。
祉钰紧张地全身僵硬,这样孤男寡女在荒山野林的…很不好的……
可……他的心脏怎么能跳的这样厉害……
他、他愧对于父亲的教诲。
“祉钰,回到家,别把金子拿出来,藏好,也别被你母亲发现,粘上了赌的人,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都很难戒掉。”
“遇到什么困难一定和我说知道吗?”
祉钰受不了你直勾勾的眼神,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祉钰知道……”
“还有,别说是我救了你,就说是被一个好心人救了。”
“那好了,我们回去吧。”
你自然地牵起祉钰的手。
他咬着唇,脸涨得通红,这样被你拉着走…牵手这样不可以……
你们的关系…没有名分的……
这样不……
啊…祉钰你争气一点好不好啊……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攥紧了身上的外衫。
直到走到马车旁,祉钰还是没能松开握着的双手。
“能自己上去吗?”
祉钰看着有些高的马车,艰难地摇了摇头。
“啊——”
祉钰慌张地捂住嘴,你抱着他的腰,轻松一举,放到马车外沿。
“这下好了!”
祉钰全身发软,腰上的触感几乎要贯穿心脏。
怎么可以这样……被碰了这么多次,他、他该是嫁不出去了。
祉钰涨红了脸。
怎么可以这样。
“嗯为什么不进去了?”
祉钰根本不敢说自己全身发软,颤抖着双腿慢慢走进马车。
你轻松一跃,坐到了马车外沿。
路上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祉钰聊着天。
总是说些趣事逗他笑,祉钰几乎快忘了你们今天才相遇。
“到了,祉钰你方便下来吗”
至于坐在马车上不做声,他默默地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整理好放在一旁。
你见他半天没反应,终于撩开马车的外帘,祉钰一脸犹豫地盯着身上被撕坏的衣裳。
你立马会意。
“这样确实不太好让人看见。”
“不过没关系,看到旁边的箱子了吗?那里面有衣裳,没穿过的,你换一身吧。”
欸
祉钰愣愣地听你讲完话。
“是男子的衣裳吗?”
“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少城主,为什么…会有男子的衣裳啊?”
“是有夫侍了吗”
“那倒不是,我向往自由,不愿居于家中,自然不能耽误了别家公子,这些衣裳是因为我每日游历人间,总会遇到些被害公子,能帮一点是一点嘛。”
总会……被害公子……
祉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眼睛里的光渐渐消失,他像个泄了气的娃娃,逐渐被灰暗笼罩——
所以,那些对他做过的事,对别人也做过吗?
安慰,拥抱,抚摸,甚至是……牵手
再或者,比对他做的还多
他——不是特别的。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的情感还是这么强烈
陌生的,又是陌生的情愫。
好痛……
祉钰抬起手,覆在心口。
眼眶酸涩难受,他这是怎么了?
“呜——唔!”
祉钰捂住哽咽的声音,冰凉的液体滑落。
好难过——
“怎么了祉钰”
你坐在玩面似乎听到了哭声,刚要掀开外帘。
“等等,祉、祉钰还在换衣裳。”
“好,别急。”
不能哭,会变丑的,快擦干,不能被看出来。
终于,祉钰走了出来。
一身青绿色外衫,白色内衫。
漂亮的像个白鹤。
“祉钰果然很好看啊。”
他抱着自己的衣裳。
“接下来就不麻烦少城主了。”
“嗯,被别人看到你和一个陌生女子在一起会影响名誉的。”
名誉……
祉钰没说话,默默地往前走。
你坐回马车里,马车内除了那个箱子,空空如也——包括安放你外衫的位置。
你上马车后并没有看到祉钰转身的动作。
他看着你,慢慢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呜嗯——”
没有瓜葛了,不会再见了。
情窦初开的第一场暗恋,没有结果的最后。
祉钰将裹在自己衣裳里的外衫拿出,脸蛋埋在外衫上低低啜泣。
end.
秋教授的胡思乱想。
你摸了摸后颈,腺体有些痒,像是易感期的前兆。
你抿着唇,默默往包里装了几支抑制剂。
快到外出了,不能出错。
“绪言,秋教授又叫你了。”
你已经习惯了似的来到秋曳的办公室。
“秋教授,有什么事吗”
秋曳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个小揪揪挂在脑后……有点可爱。
你估摸着日子,也到夏天了,天气已经很热了。
秋曳穿着宽松的衬衫...
秋曳穿着宽松的衬衫,露出白皙的小臂。
你每次看秋曳,总感觉他是个omega,弱不经风的样子,身体也那么纤细。
秋曳闪烁着眼神看向你。
秋曳下意识垂下了眼帘。
“明天……”
“这么快”
那你就只能快些收拾后材料和器具了。
秋曳悄悄地深呼吸。
秋曳抬起双眸,他……不大适应在你面前说谎。
可他还是抬起头,面带着微笑,望着你的眼睛。
“可能还要和他们进行一些学术交流。”
你默默看着秋曳的双眼,最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秋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没……不是。”
秋曳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不想错过每一个见你的机会。
“你喜欢……”
秋曳抿了抿唇,又、又空白了……怎么这样。
不能慌,先、先试探一下——
“喜欢……o……omega吗?”
你呆呆地嗯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
秋曳却有些不高兴了。
“只喜欢omega吗?”
你听出了秋曳的不满,默默地摇了摇头。
秋曳眼睛又亮了。
“还有?”
“我认为爱情不能局限于性别,如果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我都会喜欢他。”
你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满分,秋曳这下该满意了吧。
可秋曳却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
他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
你是alpha,肯定不喜欢alpha,不仅喜欢omega,那就是还喜欢beta啊……说嘛。
“beta呢?”
“嗯”
秋曳没说话,他有些委屈。
“你不喜欢beta”
你摇了摇头。
看秋曳还是不满意,最终开口。
“我喜欢beta。”
秋曳的心一下乱了。
他低低的笑,眼睛弯弯的,眼下的泪痣烨烨生辉,嘴唇被他抿的泛红。
你不自觉看呆了……
真好看。
好像,有点热……
你猛地醒过来。
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后颈的腺体。
“啊……”
真的要到易感期了。
真是的,明天还要取样……
秋曳注意到你的异样,他是beta,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可外面有几个omega。
信息素外露很不礼貌,而且可能还会引起麻烦……
要等一会再出去。
你笑了笑。
“没什么,话说,秋教授喜欢那一类?beta没有那么多限制来着。”
“alpha。”秋曳果断地回答。
到时让你愣了愣,不过想到秋曳漂亮的外姓,确实不太适合喜欢omega。
“没有考虑过其他吗?”
“只喜欢alpha……”
这种问题,不会问到精准的具体的对象,秋曳很想让你知道他的想法。
他其实是个大胆的人,想要什么就做什么,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承担得起后果,可是面对你,他的心就会乱跳,清醒的大脑也会空白。
全部的反应与情绪都随着你而波荡起伏。
紧张害羞,但这也是他,只属于你的他。
秋曳看着你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从你来到实验室,他的目光就再没移开过,想要你只看他,只和他说话。
他知道omega和alpha之间有适配度,适配度越高,双方就越相吸。
大概是因为他的beta,所以,你们并不相吸,只有你吸引他,他引不起你的注意。
你总感觉不对劲,秋曳看你的眼神不对,你们聊的天也不对,甚至刚才那个信息素的意外也不对。
你皱着眉头。
为什么你要问他喜欢什么,明明不关你事,你照顾好实验就好,只是……
最近和秋曳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开始可以说他身为教授很器重你,可几次谈话都没有谈到课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绪言”
你回过神,却见秋曳就在身旁,离得很近。
你下意识捂住后颈,迅速后退。
却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是beta。
秋曳愣了愣,抬起的手悬在半空。
怎、怎么了
为什么,离他这么远
他做错什么了吗。
“绪、绪言”
“啊……抱歉秋教授,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话音未落,你已经走出门外。
秋曳有些不知所措,睁大双眼,却始终空洞无神。
他不明白。
他…他说错什么吗?
还是说,讨、讨厌他…对他的靠近…
“不……不要……”
他的手垂了下来,攥紧了一旁的衣角。
委屈害怕,所有负面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泪水模糊了双眼。
最终凝聚在下巴,滴到地上。
“说一下啊……别、别那么快走嘛……”
秋曳对着空旷的办公室,终于忍不住哭腔。
你捂着心脏,赶快跑进厕所。
将随身携带的抑制剂推进体内。
“啧。”
真是糟透了。
信息素肯定被外面的omega闻到了,可是再待在那个空间不走,你恐怕就要暴走了。
你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秋曳靠近你时的场景。
咬着牙抑制住心底的躁意。
还是,有点热……
你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眼底的深意浓郁地快要溢出。
终于再次拿出抑制剂,发狠一样插进腺体,满头大汗地靠着墙壁。
真是……太糟糕了。
那个人对你而言,好像有点致命了。
你跟贺筠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你一直觉得你跟贺筠的相处方式像是姐弟那般,你竭尽所能的倾付温柔与照顾。
而贺筠本人却总是以不需要的名义躲着你的关心你的示好。他明明已经成年了,你却还是用着小时候那副态度对他让他觉得丢脸,多多少少带着些不服气...
每次听到他这样说你总哑然失笑,确也知道他只是表面的张牙舞爪,索性也左耳进右耳的不以为意。
贺筠长得不错,在学校里是较为受追捧的那类型。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挑衅还有几分勾人的魅惑,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学校里的人无一不羡慕也妒忌着他。
你如往常一般给他带着早餐,贺筠见到你的时候脸色浮上不自然,他嘴硬道:“...
你如往常一般给他带着早餐,贺筠见到你的时候脸色浮上不自然,他嘴硬道:“都说了我不需要你每天带早餐,我想吃自己可以去买。”
你笑笑不置可否,他想吃可以自己去买没错,可每次你也没见到他什么时候主动买过,阿姨跟你说他每天早上不吃饭就早早的跑出了门,也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这种时候你就会安抚阿姨说自己会给贺筠买的,她这才放心下来。
你将早餐放在他的面前说:“买都买了,钱也花了。我吃不完,你也不吃的话就浪费了。”
贺筠嘟嘟囔囔,最终不情愿的接过了你的早餐。
“蛋给你剥好了记得吃。”
他吐槽:“太干了。”
你拿出一旁的豆浆递给他,“喏。”
贺筠一边不满的抱怨一边却又乖巧的接过。
你见着他这幅模样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没想到他却因此炸毛起来,他煞有其事的说不要摸他的头,会长不高的。其实贺筠这个年纪了,身高早就比同龄人高了,一米八几的身高直逼一米九,也因为他在学校里参加了篮球队的原因,这几年身材抽条的也快,从前那个被你保护的小胖墩此时能轻轻松松的扛起你跑上一千米。
可他却还是记得从前你说过他又矮又胖,老是被人欺负还需要被你保护的场景。
“你长那么高是准备去工地上当承重柱?”
贺筠被你堵的哑口无言,愤愤的咬下一口包子。
贺筠长得好看身材也高,所以被人告白也是经常有的事。
你经过操场的时候偶然撞见贺筠又在被人告白,你看到贺筠拒绝掉人家后语气温柔的安抚,等到女孩子跑掉后你八卦的走过去,嘴上挂着揶揄的笑道:“你还真是受欢迎啊,真好啊~”
“才、才不是呢!”他急忙的想要解释,却在听到你后半句话后变了脸。
“要是我也有这么多人天天跟我表白好了。”
话音落地,贺筠皱起了眉头,没了刚才那般不自然的赧羞。
他忿忿的盯了你半响,活像变戏法似的变了脸色,他气冲冲的骂你笨蛋,蠢女人。
贺筠就是这样,明明上一秒还在客客气气的跟人说话聊天,只要见到你,立马不高兴起来。
贺筠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跑掉了,只留下被骂的莫名其妙的你。
有时候你也觉得,贺筠看起来真的有够讨厌你的样子...
那天是正直下午的大太阳天,蝉吱吱叫的惹人烦,炙热的阳光越过树叶的罅隙投下墨色的阴翳,让在下乘凉的人又热又燥。
你念着贺筠今天有篮球比赛,下了课后立马买了一箱水往操场赶去。
手上拎着的水不轻,你跑的气喘吁吁,到操场的时候贺筠整跟篮球队的人坐在一旁中场休息。只是还没等你走上前,你听到贺筠跟朋友的谈话。
朋友在一旁问他,问你跟贺筠是不是情侣关系。得到的却只是他怒红着脸的反驳。
“你、你说什么呢!”
朋友看出端倪,用手肘捅了捅他调侃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天天黏在一起,说不喜欢也没可能吧?为什么不在一起。”
贺筠瞪了眼,锤了那人一下,更像是恼羞成怒的生气。
“她喜欢我也应该是她来跟我告白吧。”
那一刻你因为跑的太快太累而造成的心脏快速跳动缓了下来,呼吸也渐稳。
其实贺筠没能说出口的是...
他害怕,害怕在这场感情里先说出口,就输了。最先袒露自己欲望的人,也是最先将底线抛弃的那个人...
因为距离过远,你没听到贺筠逐渐没有底气渐弱的声音,还有那不只是因为阳光红的滚烫的脸颊...
饶是贺筠,也察觉出了异样。因为等到篮球赛事结束的时候,他都没在操场上看到你的身影。
只有地上留下的那一箱,不知道谁留下的水...
你还是会给贺筠带早餐,因为你知道他没吃早餐出的门,也不想让阿姨担心。只是此时的心境...却没了担心他吃的好不好饱不饱了...
他一如既往的吐槽太干了,你轻应一声将豆浆放在他的面前便没有再接话。
贺筠皱起眉头,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假装随意的开口:“你...那天打篮球的时候没来啊。”
你应了声翻着手上的书本,“有点事。”
“...”他不满,“你以前有事...也会来的啊。”
“那天是急事。”
贺筠不明白,到底能有什么急事,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蓦地见到你站了起来收拾着桌子上的资料道:“吃完自己扔了,我去图书馆了。”
贺筠话还没开口就只见你转身离去的背影。
只留他咬着唇皱着脸望着你离开的方向。
贺筠不知道你那天到底是有什么急事,那天可是他的决赛,明明之前都说好了一定会来看的,看他拿下第一的。可他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内心委屈愤懑的酸水涌上心头,他瞪着眼将那包子作仇人一般一口一口忿忿的咬下。
那之后的日子照样过,只不过对于贺筠你却不像从前那般上心了。也不是不喜欢他了,喜欢吗?当然还喜欢,喜欢他那张牙舞爪又凶又痞的样子,时而乖张又温顺,肆意又张扬。尤其是一两句话就会炸毛的时候格外可爱。
只是...那天过后,你忽地觉得自己是否在这段感情里扮演着一个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
图书馆外,你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贺筠。
你很了解他,他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的人。他对学习完全不感兴趣的你有时候都怀疑他出生时是否把脑子全点在运动的天赋上了。
贺筠也看到了你,你看到他试图引起你的注意力。
你敛眼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书本上,窗外的贺筠见状瞪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你竟然会如此狠心的无视他。
手机传来静音的震动,你瞟了一眼,是贺筠打来的。于是你将手机也关了机。
可是现在...
那莫名的酸水又开始翻涌,堵塞了他的喉咙,五脏六腑似乎都因为这酸涩而感到麻痹,他浑身僵硬的挪不开步伐。他的眼眶绷的紧,眼睛睁的太久了他蓦的感到一股酸涩,酸涩攀布上巩膜。他还以为哭了,揉了揉眼睛,还好,没有掉眼泪,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就掉眼泪可就太丢脸了。
而且...他也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伤心的掉眼泪要死要活的呢!
贺筠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图书馆附近。
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你有点不开心,或许你是想专心学习不想被打扰。他浑然不觉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你就好了。
他将喉间的苦涩酸涌压于舌下,那点酸涩的小心思掩于心底。
只是若有细心的人看到便能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实在怪异,似心不在焉的踉跄,神游天外的恍惚。更似那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小狗。
你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等他放学一起回家了。
他不是没有猜想过你是因为来了例假才会变得有些反常。以前的他从来像这样在意过,他跟着在网上学了许多教程,比如熬红糖水,比如买暖宝宝贴,可是即便他准备了这些,却还是没有机会跟你说上一句话的面面错过。
他想,如果你今天来了的话,他就原谅你,原谅你之前那样冷落他那样无视他。
贺筠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啊等,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来你...
贺筠有些生气,但更多是还是郁结的委屈,他不知道你今天又是被什么急事给耽误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你!他激动的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可他又在内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些,不能惊慌失措的丢了脸给你看他的笑话,要不然会被你一直抓着把柄嘲笑一辈子。
可当你在经过他的教室的时候,却好似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直直与他错过的前往下一个教室。
贺筠愣了愣。你没有看到他吗?!还是故意当做没看到的?!他明明就坐在那里,为什么当他不存在?!
当他看到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时,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是跟踪的悄悄跟在了你的身后。
这...这只是为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罢了,如果有什么危险他可以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你,他这样劝慰自己。
只是当看他看到你在另外一间教室面前停下教室跟着里面走出的男孩一同下楼的时候,眉头紧皱,面色铁青。
原来...
原来你来这是跟人有约...
原来...不是来见他的...
学校操场的背阴处,眼前男孩的面色微红,他的个头比你高不少,此时却赧羞的低下头,声音也轻轻的说:“我、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
话音还没落地,突然钻出来一个重重的斥声道:“不行!”
男孩愣了愣,抬头看向来人。
你也看向声音的来处。
是贺筠...
男孩有些不满,他问:“你是谁啊,凭什么说不行,我征求的是她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贺筠也不服气的呛了回去,“你再不走我就告你骚扰了!”
男孩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在看到贺筠亮出的拳头的时候顿了声音,贺筠比眼前的男孩高不少,身高上的气势也造成了不少的压迫感。
你在旁边说好话的当和事老,你说这件事会考虑的,让他先回去。
闻言男孩悲愤的咬住了唇瓣最终只得点点头离开。
“回去也不准考虑。”贺筠突然来到你面前说。
你有些无奈,问他:“你怎么在这?”
此话一出,贺筠有些不知所措的怔了怔,面上泛起微烫的绯色。他要怎么说...说他不是跟踪你只是担心你会出事才跟过来的。还是说,就如实的坦白交代,他是跟踪了你?
不管说哪个...贺筠都感觉很要命。前一个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后一个太羞耻,他根本说不出口。
只是你紧随其后说出的一句话浇灭了他的无措紧张,让他瞬间跌落绝望的崖底。
原来...你真的没注意到他。
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明明从前你总是会从他坐着的那个窗口经过,在他趴在座位上睡觉的时候笑着敲他的窗户提醒他已经放学了,叫他一起回家的...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对你来说...好像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甚至...他感觉自己连刚刚那个被赶跑的男的都不如。
贺筠低下头抿着唇,平时的嚣张张狂,此时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的被掩藏了起来,此时他的身上包裹着浓厚的晦暗的郁结不安。
“我回家了。”
你说罢转身就走,却突然被他从身后攥住了手腕。
他的声音哑涩干涸,语气低落小声的说着:“你、你回去...不许考虑...”
他说的是刚刚那个男孩请求交往的事。
你微蹙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抓着你手腕的手重重的被你甩开。
他慌了神问你,“你、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轻轻摇头:“我只是在想,这段感情里,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来不及追上你,只见你的背影逐渐的消失在视线的余光里。
蓦地,贺筠感觉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开始忽远忽近忽大忽小起来,世界在他的眼中全部都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光圈,在他的眼底晕开。
贺筠感觉自己的眼眶酸涩,酸涩的不行...可是这一次他不敢揉,他怕揉了,眼眶就会载不住其重的掉出晶莹的液体来...
贺筠开始感到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占据他的大脑,那种惊悸的情绪会在夜晚的时候,流淌过他的血液钻进骨髓...
他现在无时无刻的都跟在你的身边。因为他害怕他的一个眨眼间,你就会消失不见...
早上很早他会等在你的家门外等你一起去学校,会早早的将你的那份早餐买好,给你拎包帮你剥蛋。现在的他对于图书馆的存在也没有那么避之不及了,如果是你要去的地方,他一定会在你左右的形影不离。
有时候,贺筠也会别扭的试探,问你喜不喜欢他,每次他这样问,你总是笑笑没有回答他。
贺筠知道,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可是他不敢这样想,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总是会压压发涩的眼眶,将所有的难过压回去,又好似的没事人一样的跟你相处。
他害怕如果自己也这样想了,那你们之间就是真的结束了。
贺筠的好友找到你,你知道他,是那天篮球比赛上的人。
正午的午后,太阳高挂,气温中流窜着让人躁烦的闷热,贺筠因为担心你口渴便跑去买了水,你正在操场的树荫底下乘凉。
他看出你跟贺筠之间的不对劲来,有些好奇的问你:“我看贺筠最近有些奇怪,你们之间是怎么了?我看你们也是互相喜欢,之前也那么亲密的...”
你的眼角余光瞥到那个熟悉的的身影向着你这边而来,你勾起嘴角轻声却可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程度道:
“谁说我们互相喜欢。”
“他喜欢我也是他来跟我告白吧。”
贺筠心跳的又急又快,原来那天的话,你听到了...
他的面上难掩窘迫与羞涩的面色,那是被戳破伪装的谎言与流露的真情浮现的不自然神色,其实关于那天,他有很多话想说,只是等他从慌张无措中回神的时候,才蓦地发现你早已不在那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问好友你去哪了,得到的只是他摇头的回答。
一瞬间贺筠的心悬了起来,那紧张的惊悸再次悬在他的心口,他的喉间...叫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那天过后学校因为节日放了假。
贺筠六神无主的寻找着你的去处,可这次他是彻底的找不到你了。
贺筠向你父母要到了你暂住的那个同学家的住址找了过去。
贺筠由可怜小狗,变成了疯批小狗。
你其实不太想见贺筠,只因你内心还没找到答案,只是碍不住他这般的有毅力,你不见他,他就一直在外面等。尤其是...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贺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外面,全身被淋湿也浑然不觉寒冷的像根木头。
打开门的瞬间,贺筠扑倒在你身上,他锢在你身上的手臂环的紧,身体也在微颤的发抖。你发觉他身上冷的不像话,眼眶也红的可怕。
“贺筠...”你无奈喊他。
他后知后觉自己浑身沾满冰冷的雨水后推开了你,只是那双眼格外的湿润。
你无奈他还是这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牵过他的手进入自己的房间,找了毛巾跟换洗衣服让他擦干身体换上。
“贺筠——”
站在外面淋了太久的雨,他的声音都有些糯糯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他顶着堵塞的鼻子打断了你的话,“不要、不要...听我说。”
你止了声。
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有无限委屈幽怨,他骂你笨蛋,他说那天我明明还有后半句话的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
你愣了愣。
好友问他,如果她一直不来跟你告白呢。
贺筠想了想,笑说:那我就去跟她告白。
“你笨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所有的嘴硬所有的逞强都只是我对你喜欢的伪装。”
他呜呜咽咽的哭着,哭的大声没有形象,印象里从来没见他这样哭过,哭的口水都拉了丝,眼泪模糊,止不住的眼泪从下颚滑落滴下来。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啊,我那么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的都快要疯了。你却因为只听到了前半句话而对我...”他的抽噎起来,“...对我冷暴力,把我的心搓圆又捏扁,捏方又滚圆。”
“我只是...我只是...你非要我全部都说出来你才知道吗!”
你好笑道:“你有那么喜欢我吗,喜欢我喜欢到活不下去了?”
“我就是喜欢你啊!我他妈就是喜欢你!喜欢喜欢到没你活不下去!你满意了吧!”
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会像从前那般嘴硬的将所有感情偷偷藏起来,不给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他抹着泪,试图将这丢脸的样子抹除一般手背不停的拭着下颚,只是那泪腺宛若开了阀门的水龙头,止不住的往外汩汩涌出。
他的眼里全是血丝,睫毛上浸透了泪水又湿又重到抬不起眼睑。
你觉得心疼又无奈的伸手,指腹拭去他眼角那多余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
“你、嗝你也没有问过啊!”他控诉你,“自以为是的听了上半句话呜,然后...就随意的将我的感情...”
你笑了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他的肌肤还带着没有回温的微寒,你的唇瓣带去炙热的温度,叫他微诧的止住了哭声。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在先。”
他难得支支吾吾的没有反驳,看来也是认了这个罪名。
“不乖的小狗是要受惩罚的。”你说。
贺筠愣了愣,弱弱的问你,“是什么惩罚?”
你笑笑着将他按倒,随后房间内响起清脆的一声啪声,那是掌心接触柔软肌肤重击下发出的悦耳的声音。
贺筠傻了眼的看着自己被打肿的一边屁股。他的声音还残留着疼痛的发颤,“怎、怎么是这种...惩罚。”
“害怕了?想逃了?”
闻言他忿忿的咬牙,闭着眼抱着你的手道:“我不逃!你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都是我活该!我活该被打!你就是把我打死在这我也一声都不会吭的!”
你好笑的撩了撩他垂下的碎发。
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把他打死在这呢。
那个直到你刚刚还在思考的问题,此刻或许有了答案。
那个曾经丢失底气的小狗此刻也终于再次活蹦乱跳的吠叫起来...
你有一只全世界最漂亮的小鸟。当然,这不是你说的,是小鸟自诩的。
他是一只玄凤鹦鹉。有着一身渐变的灰白羽毛,低调又隐秘,在阳光下的时候泛着反光的青黄色。
“怎么样人类!我漂亮吗!”小鸟叽叽喳喳的扑扇羽翅在你面前旋转展示着自己的美。
“为你拥有世界上我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漂亮小鸟感到荣幸吧!”
他有些吵闹,你无可奈何的停下手中的工作,他见状屁颠屁颠的扑哧了过来,那副乖巧讨摸的样子看起来贱兮兮却也可爱的紧。
你手刚一伸,他便欠欠的低下头来将头放在你的手心下。你噙着笑无奈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他的头,拇指的指腹从顶冠的前部摸到尾部。
他舒服的眯起眼嘿嘿傻笑着。
“人类,还有这里。”他蹲着的身子拱了拱,将脸颊放在你的手心里。
白皙细腻的肌肤蹭过你的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小鸟爱漂亮,每日都早早起床梳理毛发,他总说外头的鸟没有他好看,让你只看他一只鸟便好了。
如若你要是将目光放在别的鸟儿身上,别提他会吃多少醋了,要是摸了那别的鸟儿,他更是会干出一些失了心智的事情来。
你蓦地想起那日同事来家里做客,知晓你家中养了别的鸟儿,便带来了自家的鸟儿一起讨论饲养知识。
同事养的是一只虎皮鹦鹉,毛色鲜艳靓丽,看起来像是糖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甜的那颗。你发誓当时的你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好看,于是上手摸了摸。
然后可悲的给你家小鸟看到了。
小鸟暴跳如雷,他扑扇着灰白的翅根踩着虎皮鹦鹉的翅膀,那正是你摸过的地方。
他拧着脸幽怨了神色,活脱脱一副被辜负的小媳妇模样,“你!你个小浪蹄子!你勾引我主人!看我不啄烂你的脸!”
你也愣了一下,赶在事态严重之前拦了下来。最终这个讨论教育之法无疾而终。你好说歹说的赔着笑脸送走了同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小鸟望着你,瘪了瘪嘴,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他抽噎着,却强忍着泪不落下。肩头耸动着,羽翅也一颤一颤的扑扇着。
“你生气了吗。”他问你。
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便选择了不开口。
他急了,慌张了神色急忙道:“你、你不要喜欢那种小鸟,我承认他的毛色是比我艳那么一点点,可是那种招摇的小鸟在野外是活不久的!你喜欢他也不管用的!”
“...”你不知道话题怎么会发展至此,听的满头黑线。
他见你还是不为所动终于忍耐不住扑了过来,你怔楞一瞬赶在他脚滑倒地前接住了他。
他呜咽呜咽的哭,“你喜欢那种小鸟吗?你喜欢那种小鸟是吗?!”
“我...”你话还没出口就被他的哭声给堵了回去。
“我不是那种招摇的小鸟你不喜欢我了对不对,我不是你的漂亮小鸟了对不对!”他字字珠玑宛若连环炮一般呛的你开不了口。
他的眼泪落在羽毛上,将灰白渐变的羽毛浸湿的一缕一缕的。哭的睫毛都沾染泪水,眼睑承受不住其重的打颤,樱粉的小唇也在哭啼中咬的绯红,眼中蒙着氤氲的雾气水汪汪的看着你。
真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啊。
事已至此你也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来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立马顿住哭声凄凄的看你。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的时候他非常受用的蹭了蹭。
只是如果忽略他那高高噘起的或多或少还带着些怨愤不满的嘴唇的话。
最终你跟小鸟达成了协议,他不许因为自己的原因,无缘无故的就去伤害别的小鸟,你也不许有他在的时候去摸别的小鸟。小鸟显得很开心,他觉得只要以后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一辈子都摸不了别的小鸟,眼里也只有他这一只小鸟了。
这是小鸟的阴谋。
你想了想说:“只要在你在的时候不摸别的鸟就行了是吧。”
小鸟愣了愣,睫毛上还挂着清冷的泪珠。
“那你不在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小鸟瞪眼,小鸟生气,小鸟哇哇哭。
你无奈,你懊悔,你追着哄。
其实同事也有问过你,你家那只鸟是不是妒心有些太重了的时候,你想起他吃醋时那副侍宠骄横的时候也只是回了一句,还好吧。
谁让他吃醋的样子还怪可爱的,也没有什么资格不原谅了。
这几天赶上换季,日夜的温差骤大,而你也在睡觉踢被子无数次后,荣获感冒。
小鸟看着你躺在床上的样子眼眶绷得紧,酸涩也红。他磕绊了声音问:“人类,你、你不会死吧。”
“...如果你不咒我的话。”
小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地眸子泛了一层雾水,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砸落,不似从前那般顾着自己形象哭的好看梨花带雨,此时的他脸上满是慌张的无措,惊悸的怂兢。
他急的转圈圈的背过身去偷摸揉眼泪。
好似是你的错觉,他的羽毛此刻也好似黯淡了光芒,窗户的折射下也映不出一点反光的靓色了。
小鸟耸动着肩头,羽翅轻颤。
平时的话你还有力气安慰他,只是此时的你声音嘶哑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轻声的道:“我没事,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只见你已经紧闭双眼睡着了。慌慌张张的揉了揉眼眶,将那点软弱的泪水擦去,翅膀染上水珠变得不好看了他也浑然没注意到。
小鸟想起跟你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生病的人是怎么被照顾的样子。他扑扇着翅膀将你的被角掖紧,又将你被子里的空气压跑。
他探了探你的肌肤,你的脸颊发红身体滚烫,此刻好似能煎熟一个鸡蛋。
然后小鸟就着急忙慌的跑去接水给你降温。小鸟哪里干过这种事呢,平时都是你照顾他,难免干起这种事情来难免左脚绊右脚,比如磕了碰了水洒了脚滑了...
毛巾被浸湿在水盆里,哗啦哗啦的水珠偷跑出来,沾染在他自诩最漂亮的羽毛上,还有那柔顺的发间。而小鸟却没有闲工夫拾到自己,忙完这个又跑去忙那个,小脚跺跺的停不下来。
望着你比起刚刚要安稳不少的睡脸小鸟内心被怨艾的酸涩充斥。
人类不像他。人类是脆弱的,一点小病小痛就能要人命。
人类怕冷又怕热,刚刚穿的厚厚的衣服因为说热又要脱掉,结果又因为脱掉没一会又喊冷的穿上。人类没有温暖的羽毛包裹自己,天冷了只能靠多穿衣来保暖,可是衣服也抵挡不住寒风的偷偷钻进身体里。就比如你会因为没好好穿衣服而感冒。
人类脆弱的如枯枝一折就断。
可是很奇怪,小鸟觉得很奇怪。
小鸟学着你的样子摸摸你的头,又摸摸你的脸。
每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他的内心总会被满溢的幸福充斥,他希冀抚摸能将这份满足的感情传递给你。
“快好起来,说好带我出去玩的。”他瘪着嘴幽怨的道。
小鸟再探了探你额头的温度,比刚刚要降了不少。
你睡觉不安分,一个翻身又将被子给踹开,小鸟皱了皱眉将你的被角重新掖紧,然后你又一个翻身...
最终小鸟抿着唇,眼下点着些许的绯色,他缓缓爬上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你的被角。又好似嫌这样不够,他张开翅膀将羽毛覆盖在你的身上,然后腿横过也搭在你的身上,直至将你压的无法动弹的翻身他这才作罢的闭上了眼跟你一起睡觉。
就当是做了一个梦,醒了还是不敢动...
病好了你久违的大快朵颐了一顿,只是在你吃饭开始前小鸟总是个个尝遍的试上一筷子。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了?”人类的食物并不适合他平日里也没见他吃过。
他忿忿的狠戾了脸色,“这是试毒啊试毒!”
脆弱的人类不知道感谢他还觉得他是贪吃,小鸟生闷气。
饭后你打开笔记本工作,小鸟蹲坐在一旁好奇的望着,他戳戳点点你的屏幕说:“每当你打开这个的时候总是会一动不动的坐上半天,这是你的天敌吗?”
在小鸟的认知里,当遇到强大的天敌的时候,他们会靠装死躲过一劫,所以小鸟就认为你被这个不会动的天敌给牵制住了。
“需要我救你吗?”小鸟歪着头问你。
你哑然失笑,说是天敌也没错,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程度。
你说:“是工作。”
小鸟不懂什么是工作,摇摇头。
你想了想说:“工作就是,我给他干活他给我报酬,报酬可以用来买你的零食,可以用来买你的衣服。”
小鸟不理解,他说:“人类,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你不需要这么辛苦工作的。”
闻言你勾起嘴角,“当然了,我家小鸟是无所不能的。”
小鸟觉得很开心,趾高气扬的挺起了胸脯。点缀在胸前漂亮的毛发也在阳光下折射下透出青亮的光来。
“不说这个,人类,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你望着手上的工作又看着他,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他伸手。
他咧着嘴扑哧了翅膀过来,熟悉的久违的抚摸让他留恋的在你手心蹭来蹭去,喉间也溢出舒服的哼吟声。
看来今天的工作量又不能按时完成了,虽然无奈可谁也让他这么可爱你无法拒绝呢。
你习惯在睡前看会电视,小鸟看不懂,却也要蹭着你一起看,哪怕最后看的昏昏欲睡还要靠你将他抱回床上。
小鸟蜷着身体缩在你的怀中,他看着屏幕上形形色色的人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你无奈一边看电视一边充当解说。看着因为感情争吵不停又大打出手的人,小鸟瘪瘪嘴说,人类真麻烦,感情真复杂。
你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因为吃醋跟别的鸟差点掐起来的鸟是谁。
小鸟不懂人跟人的感情,只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
小鸟双手紧紧环着你的手臂,脸颊舒服的在你手臂上蹭来蹭去,蹭的麻密酥痒。
只是蹭着蹭着你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因为手下传来的温度实在滚烫灼热,叫你不得不心吓一跳的担忧起来。
哪怕是被羽毛覆盖的身体此时那异常的温度也透过他的身体传递到你的手臂上。
小鸟面色潮红,呼呼噜噜。
你起初以为是他睡热了,毕竟鸟类的体温比人要高一些也属于正常,于是你想抽出手臂让他降会温,而小鸟却锢紧了你的手臂不肯放你离开,反而有愈发夹紧的姿势。
他的双腿并住你的手,身体也尽量的缩靠在你的身上,你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温热还不算特别烫人。
你想,难不成是小鸟也感冒了吗,是那天自己传染到他身上的?
小鸟迷迷糊糊间就被你抱回了床上,身上的燥热还没解掉便又感觉身上的厚重加剧了不少。
小鸟睁开迷离的眼,被子厚到可以堆成山的压在他的身上。他不解的看着你忙来忙去,好半响才回过神的想起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顿时躁红了脸,被子下的身体扭捏搓磨。
而你只是在处理完一切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轻声的道:“睡吧,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小鸟愣了愣,睡?睡什么,他刚刚还以为你去...你去...
后面的内容少儿不宜,不宜放出。
所以当你一脸正义凛然的告诉他让他睡觉的时候,他想了半响,这个睡,是他理解的那个睡吗?还是就是只是睡?
你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舒服的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后便转身离去。
小鸟见状眨着眼慌张的拉住了你,“你、你要去哪。”
“你感冒了我便去外面睡。”
小鸟皱眉,小鸟怨艾,小鸟可怜巴巴。
“我、我没有感冒!”
小鸟急了,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感冒还身强力壮的样子掀开被子就扑向你,可他忘了他的脚在上次你感冒给你熬粥的时候烫伤了,结果脚还没踩稳在地上,他就绊着脚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好在你眼疾手快的张开双臂环住了他。
他蓦地哽咽了声音语气酸涩,“你、你是不是要去找别的小鸟?”
“不是啊。”你摇头。
“你肯定是,我都在电视上看过的。老婆怀孕了,老公就变心了,在孕期内出轨。你、你是不是也变心了,觉得我不能让你开心了,就去找别的小鸟陪你?”
你一脸无奈,心想,这都哪跟哪的事啊。而且他也不是怀孕!
不过你还是脑补了一下,地下的灯红酒绿场所,你的旁边坐着好几个羽毛靓丽的漂亮小鸟给你喂酒,而你倒在这乌烟瘴气的奢靡中分不清自我...
想到这你不由得一激灵抖了三抖,这场景怎么想怎么怪异。还是算了吧。
小鸟急了,声音磕绊,口水呛了喉咙,“我、我没有!没有感冒!”
小鸟气死了,因为他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信。
“可你的身体很烫。”你说出这个事实。
小鸟的脸倏地就红了,圆润的眼瞬间饧软,细软的睫毛轻颤,眼帘轻轻的抵在下眼睑上又睁开,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你。
“笨主人!!!”
小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无理取闹的骂了你一顿。
你:???
小鸟爱漂亮好面子,他说不出来自己变成这样是因为发Q期作祟,像他这般矜贵的小鸟怎么可能干得出那种事呢。
可他也知道如果不解决身体的异样,他还是会被当成感冒了而跟你分房睡的。小鸟不要那样,没有你抱着他他根本睡不着。
于是乎刚下班回到家的你就看到小鸟抱着一桶冷水一脸赴死模样,拎着一桶冷水就准备从头浇灌至下。被你拦下的小鸟没什么事,倒是把你吓得不轻。
你担忧又生气的斥责了他。你问他这是想干什么。
小鸟瘪瘪嘴,“为了不让你变心去找别的鸟。”
你也不知道小鸟最近是怎么了,好似是转了性,比起从前还要更黏你几分,若不是要摸摸的时候才会过来,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这般24小时粘着你。
你正在工作呢,忽然感觉手背上传来轻轻的酥麻,不由得低头一看,只见一片色彩光鲜艳丽的青绿羽毛被置放在你的指间,你愣了愣抬头看过去,只见啄下羽毛的始作俑者正眼巴巴的望着你,圆润的桃花眼潋滟,眸中的水光荡漾,好似在等待着你夸他一般。
你无奈问:“这是什么。”
小鸟说:“这是我身上最漂亮的羽毛了,你收下它就要嫁给我。”
你没接话只是转着那只羽毛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在印上太阳透过玻璃折射下来的光芒的时候,羽毛好似散发荧光般的闪着夺目的绚烂。
“为什么不说话!”小鸟瞪眼,噘着嘴愤懑又怨艾,“你难道不想要我这么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鸟吗。”
你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小鸟堵了嘴。
他在你的面前跳来跳去,小脚跺跺,白皙的脸颊因愠怒瞬间通红,似个水蜜桃。
“你!你果然还念着那浪蹄子!”小鸟气死啦,羽翅也一震一震的。
这都多久前的陈年往事了,突然被他提起你都差点没想起来。忽地失笑,小鸟虽说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但记起仇来比谁都不弱。
“人类有嫁娶两字,我要是嫁过去了,岂不是代表我要舍弃我的一切吗。”
小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蓦地一下愣住,然后他低下头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鸟眼神不自然的转着,耳根染上微粉,如三月春风吹拂,将那花苞吹拂的绽放透出粉嫩来。小鸟局促的搓着衣角,半响才道:“...那,那我嫁给你。”
小鸟觉得,如果嫁这个字承载了太多需要抛弃的东西,那么就让他抛弃好了。
毕竟,他只要你就够了。
昨晚刮了狂风下了暴雨,早上你去阳台收衣的时候发觉有一只受伤的小鸟落在了阳台上,该是昨晚的电闪雷鸣中跌落的,脚踝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它的样貌来看,该是一只黄鹂鸟。
小鸟揉着惺忪的眼从卧室走出来到客厅,他身上的衣服欲落不落的挂在臂弯上。当他看到你正在沙发前忙前忙后的给小黄鹂包扎伤口的时候瞪大了眼。
他连道了两声你。
你不解的看他。
“这就是你在外面包养的姘头是吧!”
你痴呆住。
小鸟幽怨语气似妥协似哭诉,“就算、就算你在外面乱搞,也不能带到家里来吧!”
“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现在还、还这么大胆的带回家来!”
他顿的就委屈了起来,忍着酸涩的忿忿吸了吸鼻头。鼻子堵塞他的声音没有从前高昂轻快,是沉闷的苦涩的低哑。
“难怪,难怪我送你的羽毛不要,原来是有比我更好的了。”
“这种野鸟,你养不熟的!”他诋毁小黄鹂,“他到时候不会念着你好的,等自己找到好人家了,肯定就会弃你而去的。”
你听的一头雾水。
“他哪里比我好!野鸟再香也没有家鸟香啊你不知道吗!”
小鸟抽噎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肆意啼哭,而是微微耸动肩头,是隐忍所有情绪生怕你厌烦的小声抽噎。
在给小黄鹂包扎好伤口后你眨着不解的眼走了上去。
“好好的怎么了又是。”
“明明说好了不当我面摸别的鸟的!”小鸟委屈也气,水雾下的眼红红。
你抱着他,手从他的头顶抚摸,掌心从他的头摩挲过后背。
可这次小鸟才没那么轻易被你哄好呢。
小鸟这样想着,却也悬了颗心,如果你真觉得他烦了不要他怎么办,是不是该适时的给一个台阶下比较好?可他就是忍不住那吃醋嫉妒的心,明明...明明这都是属于他的。
他一点都不大方,相反,他小气的很,别说你去摸别人,哪怕只是眼神对视,他都急的跳脚,羽翅狂震。
人类都是大猪蹄子。
小鸟这样想却也不敢推开你,他埋在你的肩头鼻音重重,说出的话黏在一起听不清。
你无奈失笑,一件事一句话的说。
“羽毛我没丢,在这呢。”你说着拿出被你串成项链的羽毛挂饰从衣领下拿了出来,在小鸟诧异的神色中你又说:“我摸它是因为它受伤了我在给它包扎伤口。它是我刚刚在阳台上发现的,你看,它身上还沾着泥呢。”
小鸟狐疑的看你,又看向那小黄鹂,这才发现小黄鹂的身上确实沾染不少泥渍,明亮的羽毛也黯淡不少。
看到这小鸟难掩雀跃的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在他的压抑下才勉强保持平线。
他也不知道将你的话听进去没有的呼哧呼哧像小猪似得哼了两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什么外面的鸟。”毕竟哄他一个就够你受的了,但你不敢说,不然又要生气了。你噙笑说:“我只要你,谁让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漂亮的小鸟呢。”
小鸟嘴角的弧度终于抑制不住的上扬,头头是道的点头,脸上露出一副勉强原谅你的表情。
这么看来,这只小黄鹂也不好看嘛,还没他羽毛柔顺呢。恩...小丑八怪。小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虽然你说歹说的让小鸟知道了你无异心的表态,但是在你给小黄鹂换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叫嚣了起来。
“你换药就换药!需要贴那么近吗!”小鸟叽叽喳喳,在你身侧左右来回的转。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就差拿把尺子来测量距离。
只不过一点皮肤间的接触小鸟就夸张的叫起来,“你再往前靠一点马上亲上去了!”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它!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你无奈朝他招招手,小鸟不满的噘嘴哼哧两声,但最终扭着头傲着性子的还是来到了你面前。
你就知道,吃醋吃的这么明显,也不知道是故意叫谁发现。
你摸了两下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小鸟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就、就这啊?!就没啦?!”
“你摸的可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鸟!你是在敷衍鸟吗!!!”
小鸟本就因为打翻了醋坛子没被哄好的性子此时更上一层楼的发作起来。
“唔!”小鸟倏地睁大了眼,只因在他的脾气还没来得及发作起来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你勾住了腰身,一个趔趄他被你抱在了怀中,怀中的温度适中,那是他日日夜夜探索出来的温室。
你轻轻落下吻在他的额头,小鸟的脸顿时又白转粉,又由粉至滚红。
“你、你!”
你笑说:“不知道全世界最漂亮的小鸟,还满意吗。”
小鸟抿了唇,脸色绯红的如桃花,他闻言不满的摇头,“不、不满意。”
他的声音磕绊结巴。
你见状也接了他的话道:“那要怎么样你才满意呢。”
好半响小鸟才说:“...这边、这边也要。”
你止不住笑的在小鸟指着的左侧脸颊又落下一吻。
小鸟咬着唇不说话,又将右侧脸颊递了过来。
你忍着心跳加速的躁动,忍俊不禁的又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小鸟的身体又开始滚烫的不像话起来,浑身都染上了樱色的淡粉。可爱至极。
“...小丑八怪。”小鸟戳了戳小黄鹂在沙发上的身体,“人类不喜欢你的,又丑又野。她只喜欢我这样的,我劝你不要打她注意。”
小黄鹂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昏迷的睡梦中都能被pua。
那之后你又照顾了几日小黄鹂,在某日你下班回来的时候你蓦地发现小黄鹂没有打招呼就已经走掉了。
只是小鸟那嘴中衔着的没来得及摘下的不属于自己身上的羽毛很难不让人想些什么。
“人类,不要工作了。”
小鸟扑扇着翅膀爬上了你的双膝,他的眼滴溜圆的望着你,然后他抿着唇一点一点大胆的往你身上蠕动。
正在笔记本前认真工作的你还没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起来。
他抱着你的手蹭了半响,当你不经意的看到小鸟那面色泛起如浪潮般的红晕的时候这才察觉异样来。
发Q期的小鸟是活泼易燥的,尤其是跟有别的同性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被滔天的酸意覆涌全身的时候...
可小鸟更害怕的是你会生气,小鸟知道,如果在这种时候不能完全的抑制住自己的天性,一旦释放一点出来那就是一发不可控制。小鸟知道你最喜欢的是他,可即便如此,小鸟也不想在你心中被拿来与那个小丑八怪做对比。
小鸟其实也害怕,如果...他是说如果...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你心中的天平稍微倾斜了一点点,是不是此刻待在这的会不会就不是他了。
他不想要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那比不上他好看的小黄鹂走掉后,此时的小鸟才像是没了担忧的芥蒂,这才敢放肆的大胆起来。
而你在他爬过来的时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果然是有些偏高。难不成鸟类感冒一般都会持续很久的吗?你不由得在内心这么想。
“还是有点发烧,我去拿药。”
“!”小鸟气呼呼的压上你的身体桎梏住你的行动,“笨主人!!!”
小鸟气死了,发Q期的躁动扰的他心神不宁,你却丝毫不懂他感情与需求的宛若木头!
“这、这不是发烧也不是感冒!!!”
“这、这是!”小鸟闭了眼豁出去般的道:“是发Q期啊!”
你睁了睁眼,有些微诧,然后拿出手机搜了搜,在翻了无数网页后你了然的点头,“喔~”
你说:“上面说发Q期的鹦鹉可以通过跟伴侣...那啥,进行纾解。”
“你、你收了我的定情羽毛,你...”
忽地小鸟像是想起了什么,理直气壮的道:“我已经嫁给你了还算不得伴侣吗!”
这种时候小鸟的脑子总是转的很快。
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扬了扬眉问他,“那你确定要舍弃一切嫁给我吗。你喜欢人类吗灰羽?”
印象里你很少这样叫他,一般这样叫他的时候都代表是特别认真的话。
“恩!”他没有迟疑犹豫的重重应了声。
小鸟喜欢人类,但他也不是喜欢所有人类。他只是喜欢你,才喜欢人类。
“既然成为了伴侣,那你就要负起责任来...解决我的发Q期...”
小鸟的眼下微赧,白皙的脖颈透出晶莹青玉的光,浑身粉莹莹的宛若含苞待放的花朵。
或许小鸟没说错,他果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鸟。
“你说,这个世界有妖怪吗?”
我的同桌在课间看一本鬼怪的小说,兴头时用手肘轻轻撞撞我,猜测道:“说不定,我是说有可能,我们班的哪一个同学就是妖怪变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我做物理试卷的手顿了顿,把刚刚写错的开普勒第三定律的公式划掉,转向下一行,含糊道:“有可能吧。”
前桌的男生转过来,嗤了一声,对我的同桌说:“白滢,都21世纪了,你还信这个?”
他哗啦啦翻自己的政治书,说:“有空还不如多翻翻这个,妖怪说一百遍都不会出现,但是知识看一百遍,就是你的了。”
我的同桌朝他翻一个白眼,合上手里的那本小说,说:“楚遇,你能不能别扫兴,没有妖怪就没有妖怪,我想想...
我的同桌朝他翻一个白眼,合上手里的那本小说,说:“楚遇,你能不能别扫兴,没有妖怪就没有妖怪,我想想还不行吗?”
其实是有的。
我在心里对他们两个暗暗道。
而且现在,我就住在他家。
01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初二。
我哥哥生下来就有阴阳眼,不过他能看到的不是鬼怪,而是妖气。
具体我哥哥是怎么认识他的,我也不知道。
但他和那个妖怪关系好像还不错,总是出门去找他,有时候很晚才回来。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拉着我哥哥的衣袖问:“那个妖怪,是什么品种变出来的?”
“兔子,小羊,小狗,还是老虎?”
我哥哥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说:“是只狐狸。”
哦,狐狸精。
我又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回答:“是个哥哥。”
哦,男狐狸精。
我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是我哥哥一手带大的,他常常去找狐狸玩,我便有些吃味。
有时做完作业走出房门,电子钟的数字已经跳到二十一点,大厅还是空荡荡的,他给我留一张字条,说他又去狐狸哥哥那里了,大概晚上十点才回家,叫我不要等他,自己先睡。
可恶的会勾人的男狐狸精!
以前看哪吒传奇,里面的宠妃苏妲己便是狐狸变的,眼波如丝,轻移莲步,披帛在身后随着风轻轻地动,含情宜笑,魅得浑然天成。
我想,公狐狸母狐狸,说来说去还是狐狸,|魅|惑|的本领谁也不输谁。
所以那只妖怪在我心中,就是风流公子的形象。
这形象在我脑海里存在了好些年,直到我哥哥要在特殊单位工作,把我托付给他照顾。
他住的地方离市区很远,独栋的宅子,绿树环绕,周围一片鸟语啁啾。
我哥哥带我按了门铃,下一秒,门便自动往两边打开,茶水带出的一点朦胧雾气中,他带着金丝眼镜,一个人在和自己对弈。
和我想象中的风流狐狸一点也不沾边。
他安安静静的。
气质也是。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他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对我浅浅笑了一下,说:“我叫辛夷。”
辛夷,玉兰的干燥花蕾。
色白微碧,香味似兰。
我想这个名字真适合他,他给我的感觉,就像玉兰。
正想着,我哥哥拍了一下我的肩,把出神的我拍回来,向他介绍:“这是我妹妹,”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出声:“哥哥好……我叫景栀。”
他点了点头,虚抚了一下我的头,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说:“小栀。”
我的哥哥还有急事,交代我说要乖乖听辛夷哥哥的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室内就只剩下了我和辛夷。
02
辛夷的房子很有特色。全是古色古香的家具,老式摆钟准点的时候会发出对应的敲击声,置物架上还有一台留声机。
他大概偏爱民国的摆置,便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全数搬了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红木的椅子上,脚底下是厚实的地毯,辛夷坐在旁边,递给我一杯他刚刚泡的花茶。
我道了一声谢谢,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不知是哪种的花茶,入口清甜,香味淡雅。
他见我喜欢,就给我又倒了一杯。
辛夷很会照顾人,他趁我喝第二杯茶的时候,起身,慢慢地走进同样古色古香的书房,我的视线里他消失又出现,怀里抱着几本书。
我应一声好,礼貌性地翻开一本书的首页,却实实在在地被里面的故事所吸引。
那点我和陌生人共处一室的不自在悄悄地消散了。
我的视角里,辛夷还是端坐在棋盘前,一个人和自己对弈的样子,举手投足从容不迫,谁也不知道,第一天照顾人类小孩的辛夷,在发现他精挑细选的书被我喜欢时,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03
我的哥哥早上起不来,总是给我几块钱让我去外面吃早餐。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我六点就要起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太早了。
所以我也习惯了早上出了卧室就直接去家门口。
可今天等我背着书包走出卧室,却发现辛夷已经做好了早餐,他系着黑色的围裙在桌子旁,小心翼翼地用妖力调整了一下三明治和果汁的位置,让食物看起来更有食欲一点。
辛夷看起来很满意,又插了几朵花在花瓶里。
听见我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我,见我站在玄关门口,要出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景栀…………不吃了早餐再走吗?”
“是不是你不喜欢吃三明治?”他急忙走到厨房,又把锅开了火,说:“那要不要煎牛排?”
“还是煮鲜虾粥?”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问你要吃什么的,”辛夷越说越愧疚,小心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以后不会了,不过…………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景栀能不能……凑合一顿?”
我连忙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大口果汁,说:“没有……只是我以前都是去外面吃的,不知道哥哥你做了早餐。”
他就如释重负地笑:“我还以为景栀不喜欢。”
辛夷又说:“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我以后给你做早餐,不要去外面吃了。”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用这么麻烦哥哥,我每天起得实在是太早了,可以去外面吃的。”
辛夷温温和和地道:“我是狐狸啊,睡多睡少都没关系。”
“但是景栀现在长身体,又在学习的关键时期,还是在家吃早餐比较好。”
然后他又紧张地看我一眼说:“所以景栀…………同意我以后给你煮早餐吗?”
我忙不迭地点头。
他就呼出一口气,说:“我第一次养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经验,要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景栀可以尽情指出来。”
“我都会改的。”
04
因为我哥哥是临时把我寄养在辛夷家,所以我的学校相对于辛夷的房子,是有点距离的。
因此我申请不参加晚自习,五点半下课就由辛夷接送回家。
他第一次来接我的时候,穿着立领衬衫,外头再罩一件马甲,怀里一块怀表,好像民国走出来的贵公子。
辛夷见到我,急急地走过来,接过我肩上的书包,金丝眼镜后双目很柔,问:“累不累,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黑色的书包背在肩上,那种老牌绅士的感觉一下子被打散了。
他高,我踮起脚想要把书包拿走,他躲了躲,说:“景栀,我来背,好么?”
辛夷的车就在不远处,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妥协了。
开车遇到红灯,他转过头来看我,再问了一遍:“景栀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好像我报出一个菜名,无论多难,他都会为我做出来。
辛夷是有这样的实力的。
猪肚鸡,腌笃鲜,糖醋小排,参鸡汤…………
“狐狸的手都这么巧吗?”我倚着厨房的玻璃门,看他系着围裙,慢条斯理地调味道。
他听见我的话,不好意思地笑,说:“这有什么厉害的呀,实力强劲的大狐妖都是修炼能力强,进阶快。”
他拿了一个小盅来,一勺一勺帮我装汤,说:“我的资质却是平平无奇,没什么能力,是一只平凡的小妖,最喜欢做的事情都是做饭一类不起眼的小事。”
我看着他系着围裙的背影,不满意地反驳道:“这哪里是什么小事?”
除了辛夷,我没有见过谁会做这么多的菜,还做得这么赏心悦目。
辛夷身上实实在在浸着一种民国时的矜贵,他做饭不仅色香味俱全,摆盘也精致,总喜欢在盘子的中间放一朵自己做的雕花。
若是周末,他做饭便更有仪式感,辛夷喜欢开小火来煨汤,瓷器小锅在烹煮之间发出咕噜噜的冒泡声,他在下午四点的光景,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晃晃悠悠地听一段京剧。
“他安安静静的”,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评价。
又在心里接上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狐狸好乖。”
05
辛夷本来可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可是他怕我不喜欢这样的老气,总是尽力在迎合我的口味。
他给我买最新款的手机和平板,在游乐园时给我买大朵的棉花糖。
“我听他们说这个东西很好吃。”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睛,把棉花糖递给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没吃过,也不知道滋味怎么样,景栀尝尝。”
我分给他一点,说:“哥哥也尝尝。”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舌尖卷走云朵一样的棉花糖,眯了眯眼说:“好甜。”
我点点头,应和了一声。
他便说:“要是景栀喜欢,我可以学着去做。”
“白的,粉的,蓝的,草莓味,蓝莓味,巧克力味…………我都会去学的。”
他总是很怕自己染上的时代习惯会让我不适应。
尽管我每次都告诉他哥哥已经做得够好了,把我照顾得很好了,他还是觉得不够。
我每次过生日,他总是给我做一个漂漂亮亮的蛋糕,每次口味都不一样,一次比一次好看。
生日礼物也很多,时下流行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别人有的,我都有。
我连忙摇摇头,看着他金丝眼睛后面的温润的双眸,说:“他们都没有哥哥好看。”
狐狸一瞬间便害羞了。
他急急忙忙地走到厨房,穿上围裙,借做菜来掩饰他脸上腾升起来的淡红。
我并不是哄他。
我是真的觉得,辛夷身上,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气质。
一种温暖的,绵长的,慢慢流动的,旧时光的味道。
比起同学喜欢的东西,我更爱坐在辛夷的书房,喝着他给我煮的花茶,看那些他搜集起来的古书。
有的繁体字读不懂,句读也无,我便举着书去找辛夷,让他帮我念上面的故事。
他就会笑一笑,举着书给我慢慢地讲。
讲书生夜里的奇遇,鬼怪趴在窗户上看秀才背书,湘灵鼓瑟和西山王母。
这会让我觉得与他更近了一步。
辛夷见我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就会在把留声机开起来,在我们两个都没有事情的晚上,跟我絮絮叨叨讲一些民国时期的上海与北平。
他还会讲妖族,说大妖怎么厉害云云。
开了妖族这个头,我便顺着话题往下,问:“哥哥是狐狸的话,为什么不露出尾巴和耳朵呢?”
他把做好的芒果千层端给我,又递给我一个小勺,让我挖着吃,这才慢吞吞地开口,眼神还是很柔和,说:“在别人面前露出尾巴和耳朵,是不尊重别人的表现。”
“不可以这样的。”
我觉得遗憾,“唔”了一声,又问:“那晚上睡觉会放出来吗?”
他给我倒了一杯果汁,说:“睡觉的时候会露出来,这样比较放松。”
我若有所思地一点头,他一下子明白了我的小九九,哭笑不得地揉一把我的头,说:“耳朵和尾巴有什么好看的呀。”
耳朵和尾巴是很好看的,后来的我捏着毛茸茸的尾巴,辛夷颤得像三月枝头簌簌的桃花时,我不止一次地夸奖过他的耳朵和尾巴。
软软的,带着绒毛,烫乎乎的,手感很好,揉揉尾巴尖就会小幅度地抖一抖。
又好看又好玩。
06
我第一次真正见到辛夷的尾巴是高三。
那时大概是学习压力太大,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夜里发了高烧,甚至迷迷糊糊间还说起了呓语,他急得额头都发了汗,冰袋换了好几个,往日里慢吞吞的感觉全然不见了,
他给我烧中药,我的喉咙痛,头又发晕,一阵阵地呼出热气,根本不想再喝,便去推他的手。
辛夷不厌其烦地哄我,说:“小栀,喝一点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之间以为是我哥哥回来了,抓着他的袖子,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辛夷晚上刚好出去了一趟,八点多回来才发现我不对劲,听我的话以为是在说他,又愧疚又心疼,眼眶都红了一圈,嘴上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小栀,对不起乖乖…………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我好没用。”
我发烧时爱折腾人,他给我喂水,温度高一点或是低一点我都要皱眉,哼哼唧唧地说难受,药苦了也说,冰袋太凉了也说,喉咙痛头晕也要拿出来说。
他听得好像病在他身上一样,都快哭出来了,我怎么折腾他他都说好,一边又要握着我的手哄:“睡一觉好不好?睡一觉,我们小栀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大概两点才退烧,五点莫名其妙地醒来,发现辛夷就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他的眼镜被摘掉了,眼底一片青黑,一只手垂到地面上,两只兽耳软软地搭在他的头上,一条火红如绸缎的尾巴盖住我的被子。
上面的毛都分明,尾尖一点白。
我还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就把它收在手里。
手感太好,我还捏了一下。
下一刻,那条尾巴突然僵住,接着嗖的一下消失了,他的主人醒过来,神态自若地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发现退烧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告诉我今天也要好好休息,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东西。
接着…………接着辛夷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07
后来我才知道,尾巴对于狐狸来说,是很|隐|私|的地方,
而在辛夷的眼里,把尾巴给人摸,只有最亲密的恋人才能这么做。
他的尾巴从没被除他以为的妖或人摸过,第一次却是被我这样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小辈抓,辛夷从来不认为是我的问题,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小心,一点也不怪我。
也从来没有肖想过和我的可能。
冬天他往屋子的壁炉里添火,留声机里放着那个时候的老歌,辛夷坐在椅子上给我织围巾,织得乏了,他转头去看跳跃的炉火。
我刚好看见这一幕,就问:“哥哥在想什么呢?”
他就笑,说:“在想以后哪个男生能配上我们小栀。”
“一定是要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所以我取了一块他削好的苹果,随口说:“哥哥这样的,就配得上我。”
他当我是小孩心性,笑着摇摇头,又拿起膝上的围巾来织,说:“我不好的。”
“你现在还小,以后见多了别人,就知道我很平凡了。”
我摇摇头,不同意他的话,说:“才不会呢。”
那时还模模糊糊的,只是凭直觉说不会。觉得就算见了再多的人,他在我心里也不平凡。
就算经年累月,也一定热烈而又盛大。
后来高三毕业前夕,几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找我表白,我看着他们,心中想的还是辛夷。
这个没有辛夷好看,那个没有辛夷高,另外的没有辛夷温柔…………
狐狸真会下蛊,就算是辛夷这样安安静静的狐狸,也能把人蛊住。
可命运总会给人开玩笑。
等我知道我要什么的时候,我哥哥回来了。
我要从辛夷的屋子里搬出去了。
08
辛夷帮我收拾屋子,他很细致,做什么都妥帖,东西摆在行李箱里,整整齐齐的。
我静默着看他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放东西,每放一件,我在这里五年的痕迹就少一些。
于是我开口:“辛夷,我的东西…………能不能放一些在你这里?”
他半跪在地上,正一件件把东西理好,听见我的话,转过头来看我,穿着的衬衣这样一拉紧,他的腰线就显露出来。
我垂下眼睛,继续说:“反正我的大学也在本市,可以常常来看你。”
他就笑,眉眼弯弯地,说好。
临走的时候我把客厅里的几个小狐狸握在手里,举到他面前,问:“辛夷,我能不能把这几个也带走?”
这是用辛夷的狐狸毛做的狐毛毡,辛夷变成人形,不会掉毛,但他会收集露出尾巴和耳朵时掉下来的毛,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没事就慢吞吞地去戳戳狐毛毡。
辛夷的手很巧,做的几只小狐狸都很漂亮,也很可爱。
有玩小球的狐狸,把尾巴团在一处睡觉的狐狸,还有乖乖蹲坐着的狐狸。
我问他:“你的本体也这么美吗?”
狐狸的手一抖,又开始害羞,说:“景栀别打趣我。”
我举着几只小狐狸,想起很久以前我们的这段对话,恍惚一瞬,又问了一遍:“辛夷,这几只小狐狸我可以带走吗?”
他点点头,又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可以。”
临走的时候,是七月的傍晚,我哥哥的车停在门口,旁边的树叶被照了一点夕阳的光芒。我又望了一次辛夷家里古色古香的家具,说:“辛夷,我舍不得你。”
他就像初见时摸摸我的头,说:“我也舍不得小栀啊,可是我们的小栀那么棒,总会遇见新的人,有下一段旅程要走。”
我猛地扎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说:“不会的,我会永远记得辛夷。”
我的哥哥哒哒按了两次喇叭。
等我坐上车,他朝我打趣,说:“这么舍不得辛夷啊?”
我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我哥哥的好胜心被激起来,酸溜溜说了一句:“怎么,做亲哥哥的,还比不上辛夷啊?”
我转过来从车内后视镜里面看他,说:“喜欢的人和亲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哥哥的手一抖,车在平坦的大路上开出了S形。
09
就算我从辛夷家搬出去,又上了大学,我临走时放在他家没拿走的东西,一样也没有被收到收纳盒里。
我在的时候是什么样,他们现在就还是在哪个位置。
我每次去找他,就算他手上正好有急事,也会赶紧处理完。然后给我做我喜欢的黑森林小蛋糕,再订一杯我爱喝的奶茶,撑着头笑眯眯地看我吃。
他永远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辛夷越这样对我,我就越想得到他。
寒假的时候,辛夷进入了狐妖百年一次的虚弱期,妖族本来身体很好,可在虚弱期,他们却天天生病,我来找辛夷,他第一次没给我开门。
他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很无奈的样子,说:“别过来,小栀,我会把病气过渡给你的。”
我一句话也不说,一直站在辛夷的门口,也不挪开,用行为来表示无声的拒绝。
二月的天气,又是早晨,冰霜结了整面窗,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我站在门口,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辛夷家的门马上就开了。
一进屋,他就给我递一杯热茶,声音中指责只有一成,无奈带了九成,说:“怎么这么犟。”
我抵了抵上颚,说:“犟不好吗,要是我不犟,也进不来。”
他浅浅笑着,点了点头,说:“景栀很好。”
“能力强,性格好,特别棒,特别优秀,以后一定会走得很远的。”
我的心情好了点,做主来照顾他。
无奈被辛夷照顾得太好了,煎个鸡蛋都好像要炸厨房,锅被我煎得焦黑,更不用说鸡蛋。
烟飘出来的第一刻,他就立刻冲进来,把我拉出厨房,翻着我的手上下看,眉头皱得很紧,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摇摇头。
他就呼出一口气,说:“景栀不用做这些事的,我会做饭就够了,会把景栀照顾得很好。”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我喜欢辛夷,也想照顾辛夷。”
他就笑,说:“我也喜欢小栀。”
我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指,说:“不是这种喜欢。”
辛夷的眸子望着我,里面很温润。
我说:“辛夷还记得吗,你以前问什么样的男生配得上我,我说你这样的。”
“我不是小孩脾气,不是开玩笑。”
“我认真的,辛夷。”
狐狸呆了。
他定定地看我,说:“我不好的,我是小妖,没有实力,很平凡。”
“小栀可以配比我好一千倍的人。”
我摇摇头,说:“不一样的。”
“可是景栀…………我…………我已经很老了,我不值得的。”
我问他:“辛夷,你把我当小孩吗?”
他摇摇头,说:“景栀很早就不是小孩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说:“辛夷有喜欢我吗?”
“哪怕是一点点的心动。”
他妥协一样笑笑,微微点了点头,说:
“可我不值,小栀。”
他慢慢地道:“我真的不厉害…………”
还是一只自卑的狐狸。
我不想听他说话,寻着他的唇,便吻上去。
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
————END
————by:月色牵牛织鱼星
“色白微碧,香味似兰。”——出自清《佩文斋广群芳谱》
今天是小安静辛夷,希望大家喜欢啦。
彩蛋是辛夷心动+一点点
第一则成年人的爱情是“我保证”
gb双腿残疾小姐姐x帮助犬
他和你印象中的警犬不太一样。
你印象中,职业警犬都是稳重友好,对待市民礼貌温柔的狗狗,可他却傲娇臭屁,还很拽。
第一次认识他,是发现有只狗狗跟着你回家。
跟了两天被你发现。
“你为什么跟着我呀,我可没有吃的哦。”
“我不要你的吃的。我只是顺路送一下你而已,现在太晚了,保护市民是我的责任!”
他凶凶地说。
你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动物,平时工作忙。你只知道如果他送你是为了和你讨些吃的,你是没有狗狗的食物可...
你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动物,平时工作忙。你只知道如果他送你是为了和你讨些吃的,你是没有狗狗的食物可以提供给他的。
第二次你又提到这件事,他不耐烦。
“都说了不要食物。我不是普通的狗更不是流浪狗,我可是搜救犬,每一餐都有营养师搭配的,吃得说不定比你还好。”
原来是警犬先生,你倒是听说你们市里有一批优秀的搜救犬,他们不出任务的时候就会分管城市的片区,守卫着市民的安全。
可是他这样天天送你回家,你会不好意思呀。
有点忐忑那种小狗狗才会玩的东西,会不会得到健硕成熟的他的喜欢。
“咳。”
你刚踏入小巷子就被靠在巷口的人吓了一跳,他咳了一声吸引你的注意。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兽人形态的他,倦懒的样子看起来拽拽的,明明这家伙穿着警官制服,还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
“东西我收到了,送你回家只是工作内容而已,没必要做那种多余的事。”
他语气硬硬的。
可是狗狗是世界上最没办法说谎的生物,无论他嘴上如何隐瞒,摇动的尾巴也会出卖他的内心。
你看着他摇个不停的蓬松大尾巴。
“明白啦,警官先生~”
下个月还是再送一个吧,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呢。
没想到他的保护真的在某一天派上了用场,他响亮地吠了一声,吓走了那个跟在你身后的醉汉。
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确实太危险了。
不过警官先生好像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你训练勤奋。
你是拳击手,拿了几个国家级冠军的那种。
“喂,送你回家。”
你没想到会在拳击馆的楼下看见他,他没穿警服,而是换上了黑色皮夹克,靠着一辆重型机车。
很像过去港片里那种痞痞坏坏的不良少年,而且帅的一塌糊涂。
“警官先生是下班了吗?”
“嗯。”他没有多余的话,背着落日等你向他走去,真的氛围感拉满了。
你看到他的尾巴本来在小腿附近懒懒地晃悠,随着你一步一步迈向他,他的尾巴就越摇越欢。
为什么狗狗的特质可以这么可爱啊。
你接过他递给你的头盔:“今天也是顺路吗?”
“顺路。”
警犬先生在你去训练的路上堵住了你。
“给你的。”
便当?
“警官先生?”你有点惊奇,还是第一次在白天见到他,他把食指竖在嘴边。
“哦,好的,谢谢你。”你声音放低:“不过,送吃的也是警犬的职责吗?”
他别过脸去,你看到他脸红了。
“是为市民的身体素质着想。”
“原来如此~”
“市民,可以带我去狗狗乐园吗?”
“我吗?”
“对,我看别的狗都有人类陪着去。”他有点不自在地瞟向一边。
“给我摸一下耳朵我就陪你去。”
警犬竖在头顶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低下头把耳朵送到你手边。
你还是第一次去狗狗乐园,那和宠物乐园不一样,是为狗狗兽人设计的,里面的项目和你以前去过的游乐场也没什么区别。
旋转木马、碰碰车、鬼屋还有摩天轮,到处都是兴奋的狗狗,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狗狗永远都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就可以让他们很开心。
你为了陪伴警犬,还特意买了他的同款德牧耳朵戴在头上。
那天你们也玩得很开心,一向看起来还算稳重的他,笑得像个大男孩一样,尾巴摇得飞起。要是是狗狗形态的话,一定会开心到吐舌头吧。
你们玩到太阳快落山,赶着闭园冲去最后一个项目,赛车。
他换上红白的赛车服出来,肩宽腿长的衣架身材,手插兜里,拽拽地挑了个眉,示意你过去。
太帅了,你先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才笑眯眯走过去,坐上了他赛车的副驾。
他还是送你回家,你们两个都玩得很尽兴,你脸红扑扑的,他侧耳听着你讲话。
“对了,我其实是拳击手,每天回家很晚是因为训练结束的比较晚。”
你觉得你们关系已经很熟了,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我知道。”
他别过头,轻声吐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当然知道,你十四岁打比赛就拿了市冠军,你很出名。
后来你又陆续拿了很多奖。
他还在你们的业主群里潜水,某天大家讨论你、祝贺你的成绩,有个自信男子发表了自信言论。
“不就是打个拳击吗,遇到我这种一米八,两百斤的,我压都把她压死了。”
此言论又引起了很多议论,警犬气愤不过,为你说了两句话,被那群家伙围攻,说他连个小姑娘都怕,是懦夫,是男人中的败类。
你从来不在业主群说话,但那天他说不过别人的时候你发言了,只两个字:
“单挑?”
那个男的同意了,只不过他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在单挑的地点,还没开始打架他就跪在地上叫你爸爸的搞笑事件后来在业主群广为流传。
当然,警犬最早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些。
他小的时候和兄弟姐妹一起被遗弃,主人没有给他们的妈妈做绝育,可是生下了小狗,主人又嫌烦,不想养了。
雨夜他们被留在小盒子里,他听着外边的雨声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去了。
可是结束训练回家的你把他们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送到了医院。你交了医药费,再把他们托给医生,让医生帮狗崽子们找领养。
临走的时候你好像注意到了他,在小狗群中他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你,你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点了点他湿漉漉的鼻尖。
“加油,好好长大,以后要做对社会有用的狗狗哦。”
嗯,他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在心里默默地答应了你。
是承诺。
再后来他的兄弟姐妹渐渐都被领养走了,他却留了下来,等他成年,就去警队报了名。
狗的幼年期很短,他很快就长大了,你认不出他也是正常。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记得你就行。
你的手机壁纸换成某只狗狗穿赛车服照片的第五天,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好像喜欢上了他。
喜欢就要表白!
你从来不是被动型选手。
打比赛也好、感情也好,你都很善于主动出击。
你定好了鲜花,几天后那种难买的进口玫瑰就能送到你家,说不定你就可以收获一个警犬男友了。
你快乐地构想着未来,却没想到意外先来临了。
那是一场车祸,你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天才解除了危险。
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医生,我还能打拳击吗?”
医生不忍地拍了拍你,那句“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还说不定呢”没有对你说。
你在医院待了几个月,连做复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死刑。
“余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各大平台都报道着拳击明星的陨落。
你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永夜。
拳击是事业,也是热爱,你的梦碎了。
同时失去了很多朋友。很多你以为关系很好的人,甚至没有问候过你一句。
你的生活过得极其混乱,昼夜颠倒,从医院回家后几天都不曾出门。
曾经的意气风发全成了颓靡,你以前在拳击台上耀眼无比,对手听到你的名字就会惧怕,如今你却连洗手台都够不着。
几天后你第一次迈出家门,费力地坐着轮椅把自己运出楼门口。
他在你家楼下。
是警犬,没有穿制服,是常服,靠在单元门上,有点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知道等了你多久。
“我辞职了。”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落下来,你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蹲在你面前,把一个像驾驶证一样的证件递给了你:“去学了这个。”
你茫然地接过、打开。
上面是他的一寸照片,周正的眉眼,钢印、红章、他的姓名,最下面一行大字——“国家A类帮助犬资格证明”。
你鼻子一下就酸了。
“你看,都是我刚学会的。”
他把手机拿给你看,一张张翻动着里面的照片,你看着精致的点心菜肴,又想到他之前送你的便当里面简单的温泉蛋沙拉。
“就算不当警犬了,我也有别的价值。”他说。
他的手指本来就有茧和磨损,现在又添了很多小口子,都是新伤。
“这个很难学吧?”
“不难,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他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地笑。
你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别哭。”他第一次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露出毫不掩饰的温柔。他轻轻擦掉你的眼泪:“给我个机会吧,我能照顾好你,我保证。”
到底是听谁说过来着,小孩子的爱情是“我爱你”,成年人的爱情是“我保证”。
你在秋日的阳光里张开手,他给了你一个热烘烘的拥抱。
end
第二则你不摸摸我吗?
gb冷淡姐姐x粘人猫咪
敏敏养了一只猫,她一个人生活,太孤独了。
猫咪是她去店里亲自挑的,3个月的小猫,特别漂亮,长长的毛整个猫看起来又乖又软,叫声也细细嗲嗲的,声音小小,像是只文静小猫。
敏敏问清了喂养猫咪的方式,带回家去,精细地照顾着。
猫咪是最适合她的。
她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第n次推开要黏过来的猫咪,而猫咪赌气趴在了她的键盘上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小缅!”
小猫咪发脾气:“你就不能摸摸我吗?”
“可是我现在在工作呀!”
“工作工作你一天到晚都在工作,你不摸我的话,你养我图什么呢?”
小猫咪眼睛冒水水。
“你不是只猫吗?”敏敏一直以为猫咪是最适合她的,高冷的猫主子,既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又不会像狗狗那样精力旺盛,需要主人的很多关爱。
小猫咪应该有自己的世界!
“可我是缅因猫呀!”
敏敏没想到自己这么蠢。
“你、你不想要我了嘛?”小猫哭哭。
敏敏不是不想养小猫了,也不是主动要抛弃,而是仔细考虑过了,确实交给朋友更能满足猫猫的需求。朋友是养猫专家,也很爱猫,能给小猫足够的陪伴。
而她工作确实太忙,没办法给小猫他需要的东西。
“不是的。”敏敏耐心地解释。
小猫垂着头听完。
“那、那我不要你摸我了,别把我送走…”
好吧。
小猫确实安分了两天,敏敏在工作,他就在一旁安静地自己玩小老鼠玩具。
“现在你可以摸摸我了吧?”
半夜敏敏被人推醒,小猫咪变成了猫耳朵少年。
清泠泠的黑眼睛还有漂亮的毛茸茸耳朵,无不勾引着敏敏下手。
她捂住眼睛在脑海里换算了一下猫咪年龄和人类年龄,然后正气凛然地把他推开了。
“不行!你未成年!”
week4
*【微黑化】
事情有些出乎了我意料之外,我现在醒来的地方是我跟陈楷彬生活了五年的房子。
而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是我的前夫,陈楷彬。
我不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对待他的,只有身上那惨不忍睹的淤痕指向着我昨晚的暴行。
他睡的很不安稳,紧闭眼睑的睫毛颤抖着,眼角还有昨晚折丨腾留下的生理的泪痕。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我从他身上越过,打算不惊动他的爬下去,哪知刚刚站定,就被拉住了手。
“去哪...”哑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楷彬从床上坐起身,随意盖在身上的被子从身前滑落,露出大片被残暴肆虐过的痕迹。
“...”我掰开他攥住我手臂的手指,一字一句道:“陈楷彬,我们已经...
“...”我掰开他攥住我手臂的手指,一字一句道:“陈楷彬,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低着头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将他的手指掰开,手臂滑落。不过一瞬,还没等我迈开步伐,他再次拉住了我。
“你对待那些人也是这么无情的吗?”
“陈楷彬,我们现在的关系只是床伴,我不需要对你负责。”
“我们是...夫妻。”
“那是以前的关系了,陈楷彬,我们离婚了,还是保持距离吧。”
他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幽幽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是我,现在的我也是我。”我斩钉截铁的对他说,“你要知道,什么时候的我都是我。”
“如果你不能接受现在的我,就不要去想以前的我。”
抓住手腕的掌心紧了又紧,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去了半响他的声音才从那薄唇中溢出,声音嘶哑低沉道:“床伴...就好。”
闻言我有瞬间的错愕。
从前他那挺的笔直的腰背此微弓着,这样的动作似乎让他缓解了一点腰部的酸楚痛感,那修长紧实肌肉的双腿迈动,看起来是想从床上起身,只是身体稍微了挪动了一下位置那张俊朗的脸就皱到了一起。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说了句“我走了”就要转身离开。
“不要...”低哑的声音微微颤抖,掺杂上一丝我不敢确信的慌张,好似没了以往从容的冷静。
像是...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五年,一千八百多天,四万多个小时...
昨天晚上闹了那么一出到现在,我知道陈楷彬因为这些年颠倒的作息早就患上了胃病,如果我说不吃的话,很难想象他会对自己负责的自己吃饭做给自己吃。
我看着在厨房穿着家居服忙碌背影的陈楷彬,有些眼熟有些陌生。这五年间的相处中,我知道陈楷彬的厨艺不差,不如说比我还要好,曾几何时他也会下厨,只不过随着联姻带来的利益最大化,他也越来越忙碌,有时候我也会想,他是否都已经忘了户口本上多出来的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
等着陈楷彬端着最后一碟菜从厨房走出的时候,我从餐椅上站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我勾起唇角淡淡的一笑道:“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成年人之间的拒绝不过就是这些借口,陈楷彬常年在商业上摸爬滚打,怎么会不懂。可是这一次,他不想懂。
他有些急切的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直直的盯着我,眸底的情绪浑浊不清,这一次,我不想在去解读他此时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
心中思绪如乱麻,我拧了拧眉,甩开了他紧紧攥的我有些发疼的手腕,背过身转身离开了这个我曾经生活了五年的房子。
那一桌饭菜,有没有人吃,会被热多少遍,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当我去酒吧问到之前那个男孩去哪了的时候,服务生告诉我那个男孩已经辞职了。
我想我给的钱并不少,应该不是我的问题。至于因为什么理由辞职,我想这个中原因不用猜也能明白。
只是我没想到,当我带着新结识的男孩回到家的时候,却蓦地在家门口碰见了他...
只是,事情好像不是我认为的那样...
他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眼神放在我身后的那个男孩身上。眼前的他与从前那副干练精英的模样完全联想不起来,眼前的他腰杆还笔直,只是那份孤傲冷然的气息中难以避免的掺杂进了几分颓废失落,尤其是当他将眼神放回在我的身上的时候,那不敢置信的眼神,那明明失落心灰却孤傲倔强的如狼一般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是谁?”他好似正主捉丨奸般逼问我。
“跟你没有关系。”
“你怎么能如此不洁身自好?!”
“陈楷彬,别忘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有这个资格说我。”
他的眼眶紧绷,双眼通红的望着我。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有睡过好觉,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泛青的胡茬如雨后春笋点点滴滴长了出来。
“你...”他哑了声音,上前一步靠近我。
我对着身后的男孩说了一句“你先进去”,说罢拿出钥匙打开门侧身就准备让男孩进去,可是猝不及防男孩纤细的胳膊被陈楷彬给攥住,强硬的力道让男孩求饶的看向我。
“陈楷彬!”我也有些愠怒,他这幅样子简直像个神经病。
可他丝毫不肯退让,反而加重手上的力度。
陈楷彬利用身高的压迫感俯视着那个男孩,最终磨了磨后槽牙,从唇齿间溢出一声:“滚。”
男孩再一次被吓跑了。
“你到底想干嘛。”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只不过力道不比之前,像是刻意放缓的力度。
“喜欢...”
我皱起眉,“什么?”
“你之前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我抿了唇不肯回答他的问题。我们两就这样僵持在门外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放手。”最终我开口道,可他的手却如灌了铅般半分不肯动弹。
“不...”他的声音低哑渐弱,倔强的不肯放手。
“陈楷彬。”我一字一句的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有着被消磨的耐心。
见他还是不肯动弹,我也放弃了等他自己放手的念头,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拽着他的手一指一指的掰开他的手指头。
“不要...”他低垂着头,睫毛颤动,“如果是那种事的话...我也可以...不要找他...”
“陈楷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话语出口我的眉头止不住的跳动。
“知道。”
“陈楷彬,放手。”我的语气冷然平淡。
他抬起头来看向我,眸中的神色沉底,阴郁浓重。
我拧着眉头,一字一句道:“放手。”
他的手一指一指的松开在我手上的桎梏,指头松开的每一下都是不甘的,苦涩的...
陈楷彬回到了自己家,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又大又空的家。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此刻的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房子内的各处,都是黑暗的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像极了他从小就不愿意回去的‘家’,像极了他那灰暗没有一丝色彩的童年...
陈楷彬觉着,不管什么时候回家,家里应该都是有一个人的,他不用担心吃不上热乎的饭菜,不用担心回家一个人面对孤单的房子。不用去回首他那冷漠的甚至是压抑的过去。
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房子里似乎再也没有传出来过她的欢声笑语,她的嘘寒问暖,她的关怀问候。
从前只要觉着联姻后相敬如宾是最好的状态,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贪心了?
连他都不知道,是从那个时候见到的第一面起吗。
他浑浑噩噩的从沙发上站起不知道怎么走回的房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来到的是她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什么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何,这里就是有着一股让他感到安心舒适的味道,让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他放松身体躺在了床上,床上的软被将他包裹,就像是...被她抱着...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倏地,露在被子外的耳尖滚烫赧红。
只是当他想到她现在对他的态度的时候,他却感觉胃痛的蜷缩起了身体。
想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自此我敢确定,陈楷彬终于消停了下来,接受了事实。并且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那些曾经不敢去做的事情,我终于不再受束缚的去尝试去冒险。
与朋友的聚会结束,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晚的冷风抚过我的面庞,吹醒了我微醺的酒意。
或许是酒意上头,我开始回想起跟陈楷彬的这五年。
其实早就五年前,我就喜欢陈楷彬了。我为他心动过三次。
第一次是孩童时候的第一次见面,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书呆子,戴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那个时候他就长得高高的,我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抿着薄唇不苟言笑的模样严肃认真,只是在我拉着他的手的时候会脸红的不像话。
表面的冰冷与内心的柔软让我有一刹那的心动。
那个时候只是各大家族企业间的客套交流,自那以后我们便没有再见过面。
第二次是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接手了家族企业。那个时候的我也是像现在这样,结束了与朋友的聚会后一个人走在夜晚的路上。
经典的桥段是英雄救美,那个英雄就是陈楷彬。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任谁看都像是欠了他五百万的表情,他义正言辞的教训着我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
我知道了他叫陈楷彬。
后来我听外界说,陈楷彬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有结婚的考虑对象,说他是不是取向有问题这类言辞,倒是惹得我好奇心满满。
第三次是联姻的那天。像我这样的人,要跟什么人的结婚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所以当我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还有心头那一丝当时的我说不清的情愫。
陈楷彬还是一如既往不苟言笑的表情,薄唇紧抿。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只是在我笑着抓过他的手的时候,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绯色。
走着走着我的脚步被迫停下来,回忆也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的阴影我不悦的皱起眉,走夜路的时候难免碰上些不讨喜的人,此时倒是给我碰上了。
没点自保能力我也不会如此胆大的走夜路,也不是每次都有像陈楷彬那样的人来英雄救美。
听着那些人的污言秽语与逐渐开始大胆的动作,我卷起袖子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只听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砸进我的耳朵里,我愣了愣,随后就看到车上走下来个人。
“陈楷彬?”
他拽过我的手就要离开,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眼前的人也拦下。他皱起眉,那张刀削线条的脸瞬间阴鸷了起来。
他伸手将我护在身后,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我的头上,只三下五除二,一顿惨叫声过后,他才将罩在我头上的外套取了下来。
我看到一地狼藉,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的人。
我看到他的衬衫扣子崩掉了好几颗,衬衫下那雪白的肌肉,殷实的胸肌。我还看到他擦破的额角渗出点点滴滴红色。
陈楷彬没有说话,脸上黑的可怕,他将我塞进车里,随后坐上了驾驶座驶动车。
他开着车在我家楼下停了下来。
眼前的这一幕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赶在他开口要说些什么之前我先开了口。
“陈楷彬,你跟踪我?”
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陈楷彬瞪大眼,表情闪过一丝错愕惊慌。
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
我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创可贴撕开包装后贴在了他的额角,挡住了那看起来不美观的伤口。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只是顺便路过...而已。”话语的尾音加重,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真的只是顺便路过。
“陈楷彬,去过自己的生活吧,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说,“过去是过去,过去是回不去的。”
“不!我们不会回到过去!”他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神炯炯的看向我。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开始捉摸不透他话语里的意思。
“他们说,婚姻要想稳固,婚前必须要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甜甜蜜蜜的爱情。”他说的那么义正言辞,反而让我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些话。
谁知道他背地里练习了多久才能如此流畅的将这句话说出口。
“我们确实没有那么刻苦铭心的感情经历,我们不如重新开始重新经历。”
“陈楷彬...”我有些无奈。
他紧接着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如果你真的讨厌我,那就接受我的告白,玩弄我的感情让我受尽折磨,最后将我抛弃。”
好歹让他经历一次,知道自己真的已经失去无法挽回。虽然之后的结果会怎样他不知道,但他不愿意像现在这样。空落落的像是被啃食了一口,那种酸涩寂寥,如猛然的烈酒入喉,没有回甘,还烧他的身体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
那偌大的房子空到有时候他感觉有风穿堂。
打开车门后不敢回头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此处。
自那以后陈楷彬还真就如他所说的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只不过我全都漠视拒绝。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要什么。
陈楷彬这个人我很清楚,商业合作的酒桌上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会不顾公司形象的在酒吧喝个烂醉。只是她说的话越来越不对劲才让我担忧起来。
“我是说真的!他捂着胃弯着腰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不会是胃穿孔了吧,可是他都不让我们碰他,我们也没办法带他去医院。”
站在酒吧门外,我看着紧闭的门扉陷入沉思。心中的话语告诫着自己,要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负责。
最终,吱呀一声,我还是选择了推开酒吧的大门。
陈楷彬趴在酒吧的吧台上,看起来醉的不清。
看见我的到来,他从喉间溢出两声轻笑:“你来了。”
我拧着眉头走上前去道:“怎么回事,听说你喝到胃穿孔了。”
他微眯着眸对焦好似忽远忽近的看着我,见状我的眉头拧的更深。
“我给你叫救护车。”
或许他真的喝醉了也说不定,眼前的他没了以前那副冷然淡漠的模样。他环着我的腰亲昵且黏丨着的喊着我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喊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住了他的嘴。
“陈楷彬!”我不由得厉了声音喊他。
见我愠怒的神色,在我身上又蹭了两下他才嘟囔的道:“没事,只是胃病犯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止住了我的动作,我低头看向他,蓦地对上他那双湿润绯红的眼眶。
就像是...渴求被收留的流浪狗的眼神。
你忽地将我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近乎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汗毛。
他的薄唇微张,微热的吐息喷洒在我脸上,不是那种刺鼻的酒味,更像是那种发酵过后微甜的醺香。
“你看...”
他的手搭在腰上,将侧腰的衣服卷起。尽管我想忽视他的动作,却突然被他吸引了目光挪不开。
他的侧腰上有着一个小小的纹身,纹身的边缘微微鼓起,像是刚刺上去没多久的。
不因别的,只因那个纹身。纹的正是...我的名字?!
“你...”我皱着眉想不通他这样做的动机。陈氏集团的总裁,别说他会在身上纹上一个已经离婚的前妻的名字让人不敢相信,光是听到说他这种身份的人去纹身店就足以让人笑掉大牙了。
自己的狐朋狗友自己是最了解的,想到这我感觉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他摇摇头,“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
自认识他第一天以来,我是第一次见他喝的如此烂醉。跟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没办法用他清醒时的那副态度对待他。
“陈楷彬...”我叹了口气,剩下的话语还没出口,倏地他站起身来抱住了我,似乎是知道之前的力度弄疼了我,这次的拥抱温柔到显得刻意又让人心酸。
他的怀里很暖,暖的我酸了鼻头。
“你...不喜欢吗。”他放缓了声音问道。
“!”
纹身的这个位置,既不是在前腰也不是在后背,而是在侧腰上,衣角翩决,稍微卷起衣边就能明显到让人一眼能看到的程度。
他抓过我的手覆在他那个纹身上,指腹摩挲间还能摸到那处纹身的温度,烫的我想收回手却被桎梏住手腕。
“陈楷彬,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床伴吗。”他的声音哑涩,“我虽然说过,只是床伴就好。但如果...不是床伴更好...”
我垂眼盯着脚下的地板道:“陈楷彬,我们已经结束了,过去回不去了。”
“过去回不去了,我知道,我也不想回到过去。那些对你来说或许算不上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说说,“为什么我的这里,会如此郁结不甘,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你离开的事实的时候,那些如泉涌冒出来压抑不住的疯狂叫什么?”
我默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你,并不只是婚姻的这五年,在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知道你,并且注视着你。
闻言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楷彬,你喝醉了。”
他扣住我的腰身强迫我与他对视,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清明亮洁。眸里的沉滓被藏于底,只那双眼直直的,透着最直白的欲望的看着我。
“是我蠢,是我笨,是我反应愚钝。是我单方面的以为我们之间的婚姻只是表面上的联姻,到头来连自己的感情都琢磨不透。我以为只是户口本上多了一个人的名字,以为你就会一直在那里站着。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我的目光在你身上再也挪不开。你不是谁能替代,原来我想要的,只是你,要你在我身边。”
“只能是你。”
什么意思...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现在的我活的清醒看的透彻,为什么听了这么几句话,我的脑子忽然开始混乱起来。
杂乱的思绪瞬间占据了我的头脑。这五年...这五年...我不是在单方面的付出?那些我以为他不会在意的看不到的一面,他都知道吗?
这五年,一千八百多天,我不是只是在孤零零的守着那个家吗...
他知道吗?他真的知道吗?
“这个...”
陈楷彬说着往我手中塞入一个哑光丝绒面的正方形盒子。
我打开盒子,支撑托上托着一枚鸽子蛋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五周年礼物,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觉得还是送钻戒比较实用。”说到这他的语气染上委屈悲戚,“可是我没想到...比起我的钻戒先到你的手上,反倒是你的离婚协议书到了我的手上...”
“陈楷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忽地拥紧了我,“我只是赶在你真的不喜欢我想要离开我之前,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并且抓住了你。”
“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我还喜欢他,他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想离开他?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固执的抒着己见。
原来,这五年,我真的不是一个人在付出。
所有紧绷的情绪在此刻顿时放松下来,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后对自己的妥协,是对所有迷茫找到答案的安心。我阖上了眼沉溺于这个怀抱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那你要原谅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吗?”
“为什么要原谅?”他嘴角噙笑,“不需要原谅。”
“但其实,我只是想要你在我的身边。”
“如果是你,想要怎么做,我都可以。”
我那沉寂如死水的湖面被搅动掀起波澜,或许,我现在正在经历我的第四次心动。
【彩蛋是男主视角的故事哦~】
*【无三观】
你的师尊是白莲花,在天下苍生面前,他会选择让自己座下的弟子去送死。为了他心中的大义牺牲无辜的生命。
你也是送死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员,你不想死,但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想法。尸骨无存的你甚至没有人为你立一座无字碑。
你睁开眼的一瞬间便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你断了自己一条左臂,浑身血淋淋的倒在进入门派必经的路上。
你看到那一身白衣谪仙,清冷绝尘的男人站在你的面前。他的眼神淡漠,光波流转,他的眼中好似没有你,没有任何人。你不知道他是否心软一瞬会救你,你在博,既然如何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你博他会救你。
你博对了。
那温暖的光芒覆盖在了你的身上,...
那温暖的光芒覆盖在了你的身上,剧烈的撕扯般的疼痛在你的脑海内叫嚣,拉扯,可是此时好似都被这光芒给安抚下来。他救了你,将你带回了门派内。
你上世也是入了他的门派,只不过上世的你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不起眼到他甚至都不知晓你的名字。
上世的你每日就是修行,跟师哥打打闹闹玩玩乐乐,无忧也惬意。
上世的经历好似走马灯般在你的梦里重现,你看到了自己的死状,看到了自己魂无归处,看到自己入了轮回,看到自己重来一世。
悠悠睁眼,你看到窗扉微敞,窗外的雪花飘落进来,那一点雪白落在你的鼻尖后瞬间化掉变成水珠从你的脸颊落下,浸进你的脖间。房间内徐徐燃烧的木香钻入你的鼻间,带着几分暖意的雪松叫你整个人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这是师尊的房间。你清醒了过来,动了动左臂,还是无法使力,毕竟你是那般碾碎了自己的骨头,就算是比他厉害的人估计也做不到治疗到像现在这般的程度。
你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剑冢的莲花台上打坐修炼。你的到来他一瞬间便已察觉,你拖着残破的左臂在他身前跪下,你表情诚恳语气悲愤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恳请他收你为亲传弟子。
他没有应你的话语,你这雪地里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白昼的天被墨色的黑覆盖,你跪在雪地里的双膝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打颤,整个人好似随时会昏厥过去,莲花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的身躯微动,只一瞬在你眨眼间站在了你的面前,雪色的白衣与这雪景融为一色,整个人也是雪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透着素青的血管,一副怜悯姿态。
“修仙之人最忌讳断不掉情欲红尘。”
你摇着头诚心诚意的道是忘却前尘一心飞升。只想不留遗憾,不问前程不问归路。
眼前的人半响没有动静,你也不敢抬头的望着那雪白的地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忽而,月白的衣角在你眼前飘过,你抬起头来正好与他对视,眸中波光流转。跪着的膝盖伸直,你从地上起身乖巧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乖巧了唤了一句,“师尊。”
他没有拒绝便是同意。
师门上下都知道师尊多了一个亲传弟子,只是他们还得知,这弟子心性宛若孩童般天天黏腻在师尊左右,倒是让不少人置喙。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笑着对那些好奇的弟子们如是道:“是师尊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自然是想日日伴在师尊左右侍奉。”
这样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倒是让他们感动的无以复加。
忽然,你的眼瞟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整个人宛若雷打般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个人...那个人是...
你的身体开始颤抖,没有知觉的左臂开始透出生疼,那种一种扭曲的拧巴的痛。
那是上世,在这偌大的门派里,与你相依为命互相照顾的师哥——柳承缪。
柳承缪身躯高挑,面貌俊朗,可为了照顾你,他拒绝了所有异性的示好,以至于全门派上下都知道柳承缪有一个无比宠溺的师妹。
你压抑下情绪的躁动,转身进入了练武场练剑。
彼时已是黄昏,天边一线融成了黄与蓝,浓墨的夜晚即将降临。冬天的雪还在下个不停的落在你的身上,直至融化浸进身体也丝毫不觉半分寒冷。
你拾起剑,右手抵住腕脉,强行的让自己左手紧捏剑柄练武。
噌的一声剑鸣,利剑划破晚风,刺耳的声音传入你的耳中让你皱起眉。手中的剑也握之不稳的掉落在地上,强行练了两招,身体还是不堪其负的失了力。
练武场中气息微动,黑暗中走出了一人,一身月色皎白的衣裳站在月光下沐浴着月光的那个人,是师尊。
“吸收日月天地之灵气修炼调养,你的手终有一天会康复如初的。”
你露出一抹苦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这辈子只会是个废人了。就连方才那招都只强行使了两招便无法再练下去...”
“招式错了。”
你闻言微微睁大眼,随后抿唇,“那...师尊可否教教我?”
你右手拾起剑,将白皙的腕骨递在他的面前,剑柄红色的流穗在雪夜中衬的如血般鲜艳。
闻言他低敛眉眼,只淡淡瞟了你一眼又收回。
最终他还是接住了你递过来的手腕,他宽大的掌心握住你的手,微薄的凉意顺着紧贴的肌肤传过来。剑身挑雪使着一招又一招。
忽而你的身形一晃,整个人差点落在雪地中。也不知是你靠在了他的身上还是他接住了你,让你免受了疼痛之灾。
“抱歉师尊...”你飞速的离开他的胸膛,“我太过于急于求成,所以练剑忘乎所以,以至于今日还未进食...”
你低着头的动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沉默半响后他那低哑的声音才传出来:“...我房间有糕食。”
你露出了好似孩童般雀跃的笑容来,却在对上他的眼的时候,他却蓦地撇过头去与你错开视线。
“师尊。”晨起的练武结束后,你在檐下的廊道上找到他。他背着手头微昂,雪花飘飘絮絮的落下,好几片残破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睫毛微颤,墨色的睫毛很快便与这雪景融为一色。
你将白貂大氅披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形微动,却还是没有看向你。
“多亏师尊的亲自教导,我感觉这几日的修炼有了进步。”
“恩。”
“我做了这个送给师尊以表达我的感恩之意。”
你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他的面前,他的眼低垂。那是一个走线蹩脚的荷包,算不上多么好看,甚至还可以说的上是有些丑。他本想拒绝再训斥你几句的,却在不经意间的一瞥注意到你的指腹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大小伤口。他难得沉默的收了声。
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你见状将荷包塞入他的手中后赧涩的离开了此处。
只有他,手指攥着那荷包,面上陷入沉思,望着那荷包,不知道思绪飘向哪久久未回神。
只是他不知道,他以为这个荷包是你做的独一无二的一个的时候,却蓦地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也发现了同样走线的荷包。
只不过比之他的,更为精致,虽然边角处的收线还是有些杂乱,但是就但那个荷包整体而言,足以看出缝绣的人的用心之处。
“...”他拧眉,也不知心头的这股焦躁从何而来。
柳承缪见状讪讪的走上前来道:“师尊,方才的练剑我可是练错招式了?”
他微抬眼冷冷的道了一句:“并未。”
“那师尊可是要什么要对弟子说的。”
他并未接话,只是眼神在他的腰间轻睨了一眼,随后收回眼。
“师尊可是在意这个?”柳承缪见状搔了搔头笑说:“我也知道这种女儿家的东西明面上露出来不好,小师妹说是感谢平日里对她的照顾,不忍让小师妹伤心我才日日带在身上的。要是师尊觉得不为妥当我便取了下来...”
柳承缪这边全然没有注意到师尊的神色,自顾自的说着。
闻言他袖中的拳不知觉紧握,最终也没等到柳承缪话说完,愤甩袖角而去。
说起来你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师尊了,找他的途中你发现个密室,那是上世的你从未发现过的地方。
密室里倒是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着轮回之法,只是上面的文字艰深晦涩,叫你只读懂了些皮毛却怎么也再读不进去了。
日子还是那样过,在等待命运既定之日到来那天,你默默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很快,那天终将是到来了。
那是一个厚雪堆积的足有膝高的雪夜,人间传来难报。你的瞳孔闪烁,知晓很快身为门派弟子的你们即将被当做筹码去送死。
你的身体比屋外的雪还要冷,如寒冰冻结。那作为你接近他而自行断掉的左臂却如火烧般滚烫,如火蚁食,每一处肌肤都灼的没有一处完好之地。
“此事我会想办法的。”他挥退了通报之人,独坐在上座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尊喝茶。”你低垂着头递上一盅茶。
他不疑有他的接过茶盅一饮而下,而你乖巧的站在他的身侧等待药效发作。
药效发作的一瞬间,你见到他那双清明的眸里浮现出不可置信,与怀疑的诧异。
在他生恨的目光中,你用仙鞭将他捆了起来,对他无所不用其极的使遍各种手法与蹂躏手段。你的眼中映出他赤红的双目与愤恨的怒气,还有一丝你看不懂的情愫。
他的肌肤白皙娇嫩,只轻轻一抽便映出血红的鞭痕,淫靡秽乱至极,更别提你如此下狠手的鞭抽了。那双赤红泛着光的雾眸盯着你,非但没让你生出害怕反而更添几分暴虐,他会随着你的鞭挞而松开紧咬的唇瓣,溢出几声溃不成军的喘息。那淡如樱色的唇瓣此时被紧咬的泛起了血淤,倒也呈现出一抹绝色。
他低垂着头,身上多的是干涸的结块的....数不清的污秽。
那双眼没了最开始的愤怒的圆瞪,只有软绵不成力的愤懑。在他被折磨到奄奄一息间你将他抛弃,并且逃之夭夭。
你知道,既定的事实不会改变,命运的齿轮还如同上世一般不停的转着。
无论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事情的发展,也逃不出这命运的掌控。你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人世的难灾不会因为你的重生而结束。
你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恨将自己的痛宣泄出来,死前也能潇洒快活几哉。
只是...还有一人是你放心不下的,那个互相扶持在门派里活下来的,如友如兄,如师如父的你的师哥,柳承缪。
可当你找到柳承缪并且告诉他即将发生的事情,要带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却不似上世那么宠溺你事事依你的拒绝了你的好意。
“师妹,如若人间变成炼狱只需付出我的生命便可逆转形势,我愿投入我这微不足道的一条命。师尊教诲的莫是忘了?不可为小义舍大义。”
大义,究竟何为大义,枉顾他人意愿让人送死就是大义了吗。你不理解,你愤懑不平,可你也劝说不动这榆木脑袋。
你恨恨的咬牙,捏诀让你送他的那个荷包里的符咒起了作用,你望着他在眼前身体失力的倒下。你扛着他的身体进入了后山,后山有一处荒废的洞穴,自你重生过来后便一直在打理这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使用到这个地方。洞穴最深处有一处冰棺,配合你在柳承缪身上施下的法术,足以让他在这后山安稳沉睡百年,直至人间炼狱过去,重变成太平盛世。
你下了山,去了人世,彼时的人间还没有如你印象中那般满是灾难苦厄之象。你只当是灾厄还未降临,在城郊买了一栋宅子,耕了一块荒地,自给自足的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有时候你去往城中的时候也会在路上帮主一些老幼妇残教训一些地痞流氓,你绝非师哥口中的大义之人,只是随手之举而已。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人世间。因为那曾要了你的命。
在等待着灾厄降临的平淡日子里,也出现了一丝变故。
在你今日也随手打跑了几个地痞流氓后,你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破的少年,与身上破烂不同的是他那双眼睛,干净清明。
他攥着你的衣角,眼神恳求着你。
你最终还是将他领回了家。
只是你在这样的日子却愈发感到奇怪起来...
究竟是哪里奇怪呢...
你望着少年露出的一截藕腕,那白皙的腕骨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鞭痕,直至往身体上延伸...
那是仙鞭鞭打留下的痕迹...
你望着眼前的少年冷声道:“师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眼前给你盛汤的少年身体一怔,握着汤勺的手收了回来。
只一瞬,你见到那个直到你肩膀的少年变换成了那个清冷高上的师尊。
你会死。
“你是什么时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师哥。”
只这么四个字将你打入冰窖,你的情绪激动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唤醒了他。”说到这他的表情微微扭曲,清冷的面庞显出几分狰狞。一个闪影他来到你面前,他俯视着你,无形的压迫让你喘不上气。你看到他眼中的清明不复存在,那浑浊的淤泥在他的眼底沉淀,“你真以为柳承缪是什么大义的好人吗?”
什么...意思...
你怔怔的望着他,连那无形的压迫都给忘了,希冀在他的眼中得到这句话的答案。
知道柳承缪没事你放下心来,睨向他冷冷道:“你别把他跟你相提并论,师哥他跟你不是一样的人。”
随后你的身体一震,纤细的腕骨被宽大的掌心强硬的桎梏住,无论你怎么施法也挣脱不开。
他眼中噙着赤血的愤,那双眼紧紧的盯着你,好似要将你剜出个洞来。
“为何你的眼中只有他?明明..”
明明?明明什么?
“你真以为柳承缪还是上世对你无限百般好的人?!你以为,教你习剑送你冬衣,照顾你保护你的人是柳承缪吗?!可偏偏,你看不到我,你的眼中从来没有我,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从前是...现在也是...”他的声音低哑呕呛,好似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一般,干涩至极。
上世...
原来...师尊也一同重生了...
可是你想不明白,你心有怨结无法入轮回,于此便得了重生,那他呢?他也有怨结?
上世的你爱慕着师尊,可他的心却若凛冬的磐石,从未对你做出过回应,甚至不能让他多看你一眼。
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感情的,可他明知道你的感情却还让你去送死。想到这你只觉得讽刺,或许...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你只知道,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是要了你命的杀人犯。你的心中没有他们所说的大义,你只是想活着而已。
闻言他抿唇默声,最终哑了声缓缓道:“人间那边我自有别的办法。”
这是他从前用来教诲你的,此时却被这句话堵哑口无言。
你忽而释怀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在你放下自己的爱慕对他进行报复时,他却对你动了心。
你碾碎茶杯,拾起碎片,他看着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手臂却是微微的颤抖已经准备好阻拦你的动作。
只是你比他更快。你往茶杯的碎片里注入灵力,当着他的面前切断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你看到他那双眸瞪的陡大,他失声的向你扑过来,脸上表情丢失了以往的冷然淡漠,那不管何时都淡然自若的表情此时破绽百出,终于在看到你此番动作后丢失了形象。
你寻着印象中看到的那般册子上记载的方法开启了轮回之门,那双眼中的震惊错愕你没能错过。
“不、不要!!!”他的声音尖锐破碎,像是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的旅人被剥夺被驱逐。
他失去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
你拂开了他伸过来想要抓住你的手,任由自己跌入轮回中,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那没能抓住你的手。
入轮回者,需放下心中怨结。所以他无法随你一同进入轮回。
“千秋万载,万里河山,你终将寻不到我。”我会重新开始新的日子,你将带着满心的悔恨去度过每一天没有我的日子,你将饱受我曾经的痛楚,你将永远痛失我,你会被日夜的思念所啃咬心肺,在这些日子的分秒中度日如年。
这一次,他会经历你上世的痛苦抑郁而终。
这一次,他用人间换你。可惜,换不到了。
【想写2,又觉得这个结局挺好的。隐藏结局交代了男主的故事】
淅沥淅沥——淅沥淅沥——
乡下的路没有铺水泥,一条泥泞的小破路,下雨天走过去就会沾染一裤脚的泥点。杂草的清香在大雨冲刷过后渗出,水雾的湿气萦绕在鼻尖,一吸便能感到沁鼻的水汽与青草香。
为了不让今天刚换的干净裤子染上泥泞,我撑着伞小心缓步的在杂草横生的小径中穿过。长长的小径几乎看不到家的方向。
滴答——
沿阶草那长长的枝叶上垂下一滴圆滚滚的露珠落在水坑,在小水坑上砸出一圈涟漪。
我低着头认真走向回家的路。
然后我看到了。
他。
一个兽人少年。
他全身不着一物的蜷着身体躺在泥泞地上,双眼紧阖,皮肤白嫩到眼皮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全身不着一物的蜷着身体躺在泥泞地上,双眼紧阖,皮肤白嫩到眼皮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有着浓密硕长睫毛的眼皮微微颤动,却不见要睁眼的迹象。
从那尾巴上被湿漉的泥泞糊住的间隙,能看出他的毛发光滑,是那种纯黑到几乎反光的柔顺的绒毛。
只是可惜那耳朵上光滑透亮的短短的绒毛此时被泥土给糊住,黏成一片瘪瘪的干土粘在耳朵上。
本该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也被泥沙给糊的脏兮兮的,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只有一条窄窄的尾巴根蔫了吧唧的垂在地上。
我抬头望了眼淅沥沥有一截没一截如窜稀般下雨的天空,又低下头看向躺在泥地上全身几乎被泥泞裹住的兽人。
唉...
眼皮颤动,像扇子似的睫毛上翻,他睁开眼,墨黑透亮的眸子干净清澈。兽人撑着手肘坐起身,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的窗帘被拉开,阴沉的雨天将些许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窗户外还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房间外延伸的玻璃屋顶下欣赏着这下不停的绵绵小雨。
他低头看向身上的不属于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T跟黑色直筒裤。
衣服上带着没有晒过太阳的雨天臊味。
“啊,你醒了”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向从房间内走出的兽人。
耳朵与尾巴干净了后焕发出原有的色泽,哪怕是这个阴沉的要吃人的天,也能在那微弱的阳光下折射出光亮。
恩...油光锃亮...?
“坐。”我拖过一个小木椅在身侧放下,示意他坐。
兽人睨了我一眼,然后乖乖的坐下。小木椅很小,长长的绒绒尾巴没办法蜷在小木椅上,便从身后椅背的间隔处伸出去垂在了地上。
他也不说话,只是乖巧的坐着,然后跟我一起欣赏着这窜稀般的雨天。
我看着他漂亮的外表,不由得想了许多许多。
或许...他身上并没有经历什么可悲的事情,只是被人寄放在那,然后被我偷来了,原主人现在说不定在满世界找他呢。
这种突如其来的盗窃想法让我心跳慢了半拍,我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是走丢了吗,要不要我做些什么帮你?”
听见我的话兽人微微垂下头,看着台阶下积攒水滴聚在一起的小水洼。
挂不住的水滴从玻璃屋顶上掉下,掉进水洼,然后汇成一条线流向排水口。
他的沉默让我有点尴尬,我咳嗽两声后再次开口:“那个、你有名字吗。”
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以前有...但我被丢掉后,现在没有了。”他的声音哑涩,像是从嗓子眼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字般,但又很清澈,如雨水化雾般萦绕在我耳边。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尾巴无力的耷拉下,耸立的耳朵也瘪了下来。
我心慌的舔了舔唇,“那你就叫二狗怎么样。”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着那明镜的水洼。
屋檐上飘了一滴雨进来砸在我的鼻子上,我一激灵的抖了抖身体。
“你...”嘴巴张合溢出一个音节后,他又不说话了。气氛沉默到我有些发冷,是下雨的原因吗?
“你要当我的主人吗,会对我负责吗...”他的语气幽鸣,轻飘飘的话语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尾巴,似乎是缓解紧张的一个动作。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那...为什么会被捡回来,真的是...真的是...
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没有第二条命去付出再被丢弃...
我脑子卡壳的僵住了,我...要养他吗?捡他回来将他收拾干净应该只是觉得他可怜,于心不忍吧。
现在他这么问出口,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沉默了。
“你如果想回去的话我会帮你的。”脑子转了半响,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恩。”他轻应了声,然后倏地站起身离开了这。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从我身侧经过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眶嫣红。
雨声忽然变大,头顶的玻璃屋顶先传来声音,啪嗒、啪嗒...
雨大了,一滴一滴铿锵有力的砸在地上。雨大了风也大,被风吹进的雨滴缓冲了力道,绵绵的黏在我的衣服上,浅色的衣服如染色般加深了颜色。
我的心情也一瞬间被嘈杂的雨声给缠乱。
要命!从小到大没近视过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我一拍腿站起身奔向兽人离开的方向。
没在客厅看到他的我来到房间。
“喂,二狗!”我刚喊出声剩下的话还没出口,看到眼前的一幕呆住,“你...你在干嘛!”
只见他已经将上衣脱掉,露出白嫩纤细的腰肢胸膛,此时正在脱丨裤子。
他红了脸的抿着嘴,“把衣服还给你。”
“不、不用!快穿上!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我捡起他扔在床上的衣服甩到他头上命令着他穿上。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的重新穿上带着雨天专属味道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喃喃,“你给我换衣服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吗...”
“那不一样!!!”我慌了神的解释。
他颔首点头没有再说话。
看着他穿好,我咽了咽口水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养你!”声音如窗外雨滴般的铿锵有力。
一瞬间的寂静他倏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紧张的抓了抓脸。
忽而他的睫毛轻颤,水雾蒙上眼珠,一滴清澈透明的泪从他眼角滑下。
“不是...”他的泪很听话,就只落下一滴,他的头垂的很低,尖尖的耳朵怂怂的瘪下来,飞机耳似的耷拉在两边。
“不是不要我吗...”
“恩...总感觉...真的不要你了的话,以后会后悔”其实捡他回来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做好了这个打算的吧...
咧开嘴朝他一笑,却被突然拥了个满怀。
踉跄两步站定,看着他高高扬起的尾巴,或许一人一兽听雨的日子也不错。
哪怕昏沉的夜色降临,淅沥的雨声还是没停的下着
我坐在床头看向蜷着身体缩在床尾睡觉的兽人,“不跟我一起睡床上吗,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很大的。”
他从蜷缩成一团的身体里抬起头看向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吧...”
他执拗的不愿上床睡觉我总不能强硬的将他抱上床吧,伸手将床头的开关按下,昼亮的房间一瞬陷入黑暗。
“晚安。”我紧张的刻意放轻了声音,毕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别人说晚安。
困意来袭,意识被吞噬,我进入了梦乡。
安静的房间,响起一声轻轻的,轻轻的,被雨声覆盖的细微声音,“...晚安”
窸窸窣窣——
感觉到身体在晃动,他倏地睁开了眼,戒备的防御姿势一瞬间摆出,防御转化为进攻,他按着偷袭自己的那人将之控制在身下。
直到借着月光才看清身下的人,他的眼神由戒备变成不敢置信,失望与绝望同时呈现。
“喂...”
看着兽人嫣红的眼眶我慌了神的捏着他的手臂,“我、我只是想把你抱上床,可是我力气太小了...”
我红了脸的解释着。他眨着眼,本来要涌出的泪水一瞬缩了回去,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的话他脑子好像被抽走脑浆般放空,只能怔怔的看着她张合的嘴说个不停。
“去...床上睡?”我试探的问。
“你...不是打算趁我睡着然后将我偷偷丢到乡下吗...”他哑涩的述说着自己身上经历过的事实。
“这里已经是乡下了,而且我说了要养你就不会偷偷丢掉你。”
他摇晃着头,试图将这个无法兑现的承诺晃出脑海,人类都是这样的,承诺了他,然后又丢掉他。
他只有一条命,比起偷偷丢掉他让他痛苦不如直接给他痛快的...
双手捧住他摇晃的头脑,“不去就不去嘛,我跟你一起睡地上也行,别摇了,再摇脑浆子都要出来了。”
然后我就感觉到我的身体腾空,视线上移,我被他抱了起来。
他的那顺滑的黑色尖耳正一颤一颤的转着圈圈,偏过头看向他的身后,尾巴起伏不明显,只有尾部毛茸茸的那部分微微上扬着。
我感觉好玩的顺着他的腰部的沟壑处摸到尾巴根部,突然视线一颤,他突然重心不稳的踉跄两步,连带着我倒在了床上。
他眨了眨眼。
我也眨了眨眼。
我抬起手看向掌心,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耳朵高高的耸立,脸上的红晕异常。
这、这么敏感的吗...
我慌了神的咽下口水。
“喂!今天出太阳了!”
连绵不绝的梅雨结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大太阳,热烈的阳光在阳光房的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直拉拉的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拉起在后院与洗衣服纠缠起来的兽人带到前院的阳光房。正当我将躺椅从仓库里搬出的时候,只见他蹲在我细心呵护的花坛面前张开嘴。
“喂!那个不准吃!你要是吃了我就把你脑袋卸下来埋进去!!!”
他的身体一颤,或许是知道了语言的可怕之处,只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就能结束掉他的一生。
他合上了不安分的嘴,然后转过头来那幽怨的眼神直叫我心肝直颤,好家伙,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不管用。”我伸出食指拒绝的摇晃。
快步来到他面前将他拽起来到阳光房下,按着他的肩膀躺在躺椅上,一本正经的说:“好不容易的太阳天,不要浪费在别的事情上,此时应该睡个偷懒觉。”
“...”兽人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的在身侧的躺椅上躺下。
黑色柔顺的绒尾穿过躺椅的缝隙绕出,粗粗的尾尖放到我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
“恩...”奶奶的,这个太阳也太...太刺眼了!
我伸出手遮挡着刺在眼皮上的阳光,又刺眼还热!闭上眼没两分钟我就被热的喘不上气的坐起,感觉身体都被晒化掉的站起身。
身侧的兽人不解的看向我,轻声的问:“怎么了。”
“太热了,回房间去睡吧!”我手作扇的给身上扇着风,转身进入屋内。
兽人站起身将躺椅重新叠好放回仓库后转身也进入了屋内,才刚进入房间就看到女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床边的风扇开着摇头呼呼的吹着。
他抿了抿唇,拘谨的走到床边占了一个小小角落的躺下。
他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前世是一只小鸟,前前世是一只小猫,前前前世...
不同的是自己的身份,可相同的却是身边一直有一位女性相陪,女人的身影逐渐重叠起来,她转过头来,是那张他喜欢且熟悉的温柔的脸。
温柔的笑容中带着拘谨与羞涩,她牵过他的手坚定的说:
我要你!
他在睡梦中勾起嘴角,不由得将蜷着的身子往身边女人的怀中挤了挤。
“恩...好热...别把尾巴缠我身上。”我感觉燥热的掐着腰上的尾巴往床后一甩。
软软的尾巴随即耷拉在床沿垂下,兽人哼哼唧唧的又往我怀中挤了挤,我感觉抱了个火球睡觉似的却又推不开。
轰隆隆——
只听声响却不见雨景,昏黑的乌云挤压着堆叠在一起停留在要下暴雨的区域,风也呼啸的吹过,只待骤雨降下。
我昂着头看着暴风雨来袭的前兆深深叹口气。
“怎么了...今天叹了好多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熟练的拖过一把小木椅在身边坐下,跟我一同仰望着阴霾的天空。
“乡下有一点不好,下雨了路就泥泞,买东西不便利。”
兽人抿着唇默默听着我的话,然后才拘谨的缓缓开口道:“我...我觉得挺好的...就我们两个,守着这片小地方,你守着你的小园子,我...”
“恩?你什么?”
“我...我守着你”磕磕绊绊将这句情话说出了口。
他的耳朵半耷拉的曲着,时不时的眼神瞟过来偷瞄我的表情,尾巴也紧绷的半扬在空中。
我没忍住的笑起来,心中默念:好傻,但是可爱。
他红了脸站起身,小木椅被推开发出一声在地板上滑行拖过的声音,刺耳又滑稽。
“要买什么东西现在去买吧,趁着现在还没下雨,不然又要等好几天了呢。”
他来到这的日子别的没学会,天气观察倒是学的精通。
“恩,走吧。”
走过长长的桥头下来,我为难的在狭隘的泥巴路前停住脚步。
“我今天穿的新裤子啊...”
“怎么了。”
抬眼看向兽人的方向,我严肃的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现在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看着我难得严肃表情的兽人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点点头,“你、你说。”
我按住他的后背示意他蹲下来一点,双手撑住他的肩膀我跨坐上他的肩头,紧紧攥着他头顶的黑色短绒耳朵我高高挥舞着拳头,“出发!”
原来她说的用兵一时是用在这个一时上,害的他还紧张了起来,兽人在身下颇感无奈的抓着身上人的双腿稳住平衡。
去时的路是平安无事的,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可惜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说好的今天下雨就不会推迟到明天下。
我一手攥着日用品的袋子一手紧紧攥着软塌塌的耳朵,像来时的路那样他背着我走过泥巴小路。
淅沥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后逐渐变大。
“下雨了!!!”我慌张的叫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跑快点。
“别、别晃。”兽人不满的噘着嘴撇眉,耳朵被掌握在她手心里,被紧紧攥的扭曲的也不敢喊疼。
哗啦啦、哗啦啦——
淅沥的滴雨声变成阵雨,一片一片绵绵的像泼水般洒在人身上。因为下雨导致本就没有干透的泥泞路变得更光滑起来,别提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就这样晃悠,晃悠呀...
忽然我感觉平衡的重心丢失,眼前的视线开始上移,扑通一声,我跟他一同倒在了泥泞里。
他倒还好,我是整个直接倒下去的,垂眼看向新裤子。
命运就像他妈的狗吃屎,吃到最后满嘴屎...
“还好吗。”兽人站起身面露担忧的俯视着倒在泥地上的我,只是他勾起的嘴角很难相信他不是在偷笑。
强忍扭曲的神情我勾勾手指,“你过来。”
“恩。”他乖巧的走上前。
我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然后用力往下一拉,在兽人瞪大的眼中,我将他也拽倒在身下的泥泞地上。
就像是为了报复般我欺身压上,使劲的揉着他的耳朵,“让你偷乐!这是惩罚!”
掌心覆盖上他的尖耳将它压平,在带着热度的掌心下使着力气的揉搓着他的耳朵,耳朵上短绒毛柔顺的触感让我感觉舒服的又来回搓了几次。
直到...
直到我听到他那不对劲的呼吸夹带着沙粒的喘息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妙。
他眼眶微红,不是要哭的那种...反而像是...我感觉喉咙干涩的舔了舔唇。
他呼出的气息简直像火山喷发般炙热,掌心的滚烫让我惊的收回了手,也不知是我搓的...还是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我慌张的站起身,“回、回家,身上全是泥脏死了。”
他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发出不知道是抗议还是同意的声音。
我让他乖乖的坐在浴室里的小板凳上,“闭上眼睛哦。”
他便乖巧的阖上眼。
拿下花洒对着他的头顶冲下水流,然后拿过洗发水抹在他的头上揉出泡沫。看着他因为水压而被冲击的耷拉的耳朵,我想,是不是该买个宠物专用洗涤剂?
“你帮我洗完了,等会我帮你洗。”他忽地伸手攥住我的手腕,语气认真。
我紧张起来,连忙挥着手,“不用不用。”
可他却没有回应我的拒绝,只是一直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臂。
雨声渐渐小了,这次连淅沥声都没了,只有还积攒着雨水的地方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散着多余的水滴。
我擦着头发从房间走出来到前院,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与露水潮湿的气息。
“二狗!你干嘛呢,不会还想吃我的花吧。”见他此时正蹲在花坛边我没好气的呵斥他。
他神秘兮兮的朝我努嘴,我不解的走上前去,“怎么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异样,只见他掌心合拢扣在一起,像是藏了个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什么啊。”我也好奇了起来。
他朝我昂头示意我再靠近些,我咽了咽口水,不会打开后是个整蛊娃娃吧...但看在他这么神秘的模样上,我蹲下身视线在他与手心处来回转悠。
他缓缓的摊开双掌。
黄绿色的萤火虫在他手中一闪一闪的散发光芒,萤火虫扑扇着翅膀,在我的花坛上绕着飞了一圈,将夜晚本该陷入黑暗的绿植重新照映出绿色。
看着萤火虫飞走,我胸口突然溢上一股奇妙的情愫,倏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他摇着头,“我哪也不去,除非你不要我”
“看着萤火虫飞走,我总感觉,你也会消失,”
他忽地莞尔笑起来反握住我的手,“那你就像现在这样抓住我,我就不会消失了。”
没想到老同学上来就是直逼命门的关心。
“你现在还是单身呢?”
我不客气的睨了他一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悲愤的点了点头。
“难道你不是吗?你背着我脱离单身组织的队伍了?”我愤愤的反问他。
说到这他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的低下了头,好似一个萎靡不振的老头。
“唉,我也是...”
“要不我们两个凑一对算了。”他突然如此发言倒是叫我吓了一跳。我头摇的像拨浪鼓,他见状诧异的问道:“难道你现在还是第四爱?”
他瘪着嘴好似惋惜的道:“可惜了,如果你再御一点,说不定我甘愿为你做受呢。”
“达咩。”我伸出双手交叉叠在胸口表达我的抗拒,而一直在旁边默默吃饭的兽人此时也停下了动作,那双黑溜溜的眸子不知道看向哪里,将所有晦涩藏在眼底。
“现在就要走,不再待一会?”
我看向才吃完饭就起身要告辞的老同学,闻言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我身后的兽人一眼又瞬间收回视线。
那幽暗的不见底的兽眼从他一进来就盯在他身上没有挪开过的样子叫他寒毛卓竖,“不了不了我走了,下次再来。”
“下次是什么时候我好买菜。”
“下次再说。”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这么一句后脚步飞快的逃离了这里。
而从刚开始就一直很听话没有吵闹的兽人彼时站在我的身后声音轻轻的说:“第四爱是什么?”
他这突然一开口说话吓了我一跳,我讪讪笑了两声,觉得还是不要教坏他比较好,于是便打着哈哈道说没什么。
“喔...”他微微抬眼睨了我一眼,“平板借我一下。”
我也不疑有他就将平板给了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了,将平板还回来的时候面露赧红,薄薄的耳尖可以看出透红的粉来。
“我...去洗澡...”
“今天这么早吗,要不要我帮你洗?”
“不用...”他说完这句话后像是落荒而逃的跑进了浴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样子。
想到这我顿时紧张了起来,跑到浴室门口拍着门大喊。
“二狗!你没事吧!怎么还没出来。”
“唔、唔恩,没、没事...”他微弱的声音从浴室传出,听见他的声音我悬着的心好歹放松了下来。
“都洗了一个小时了,再待下去要晕倒了,快点出来。”
他的声音微弱,细听还带着点点的颤抖,“知、知道了...”
听见这话我转身便准备回房间,却蓦地听到浴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语调微微上扬掺杂着些许的缱绻...
他不会是摔倒了吧!被担心占据心神的我连忙找来浴室的钥匙打开了门。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宛若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在原地。
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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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他见到我的到来也是一惊,面上赧红更甚,却还是强压那羞愧道:“帮我拿...出来...”
我好像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跟随他的话语帮他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身体得了自由后站起身,我对上他的眼问道。
他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几分赧羞,几分紧张。头顶的尖耳也软趴趴的耷在脑后,只是耳尖那一抹红让人想忽视都难。
“恩?”见他不回答我加重了语气。
他垂下头软糯的低声道:“你...你不要跟他凑合过日子。”
“啊?”
“怎么想...也轮不到他吧...”他扭捏的紧握自己的尾巴,说完这话头垂的更低了。
“所以?”
“所以...你跟我过日子,他不能接受第四爱,我能。所以你跟我过日子!”说到后面的话他语气加重,头也抬了起来,像是鼓足勇气般与我对视,那双眼亮的叫我呼吸一窒。
“光是你抓住我还不够,我也要抓住你!”
他忽地伸手将我抱进怀里,身上的水浸湿掉我身上的衣裳。
“我这衣服不能水洗的!”我生气的刚想给他一个大比斗,却没想到他将尾巴递了过来,语气怂怂的道:“手感很好的,你摸摸,摸摸就不会生气了...”
“不摸,脏死了。”我故意的说着嫌弃他的话。
闻言他委屈带点讨好意味的道:“那...你摸摸这...这里不脏,刚刚洗干净了的...”
“!!!”
声音顺着窗根飘了出来:“柯氏!你好大胆!你不听我的也就罢了,再怎么说这是魏贵君亲自赏的东西,我好心拿与你开开眼,你竟敢就这么摔了”我听声音也知道这必定是美人余宴直,阖宫御侍里也就他说话带着些淮南腔调。
“你究竟想怎样。”这声音低哑,毫不妥协,隐约带着一点怒气,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是女桢儿。我有点意外地挑挑眉——小崽子有几分硬气嘛,在我面前,倒是做得乖顺。
“哈。”余宴直大约是被他气得,直笑了一声:“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啊,怪不得人人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蒙川也就出你这样没规矩的小杂种!不知道陛下看上你哪里,浑身一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化外戎狄味儿,好好好,咱们去魏贵君那里评评理...
“哈。”余宴直大约是被他气得,直笑了一声:“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啊,怪不得人人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蒙川也就出你这样没规矩的小杂种!不知道陛下看上你哪里,浑身一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化外戎狄味儿,好好好,咱们去魏贵君那里评评理!”
接着里头就是一阵兵荒马乱,有宫人急道:“余美人,我们宝林伤还没好呢!您不能这样拉扯……”又有宫人嚷着:“你是什么东西……”余宴直也是吵吵嚷嚷,叫女桢儿起身去兰林殿理论,接着便是什么人倒地的声音,伴着一声摔破东西的脆响,然后是余宴直一声痛呼,有宫人惊慌喊他的声音,紧跟着他的怒斥,乱作一团。我无奈地揉揉眉心,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转过屏风,入眼真是好一番乱象。地上七零八碎散落着些白玉物件,看不出本来是个什么东西,香炉也倒在了地上,一个巴掌大的青玉佩跌成了两半,棱角沾着血,余宴直捂着胳膊被宫人扶起来,分明擦了一道不短的伤口。女桢儿散着一头长发遮着半张脸,松松垮垮穿了一件白色便袍,被许是被拉扯的,衣冠不整地露出一小片胸口,正怔愣着站在贵妃榻前。
我在门口笑了一声,道:“看来是朕来得不是时候了。”
众人听见我说话,都猝然一惊,忙向我行礼。余宴直先声夺人,快步走到我身边,冲我伸出受伤的手臂,蹙着眉软着调子,一边委屈一边数落柯亚道:“陛下~柯宝林好大胆,您可要替臣做主!听闻柯宝林前些日子就肆意妄为惹怒了陛下,可如今看来陛下是罚他罚轻了!他竟半点教训也没长,还这样放肆,您可要再好好管管他!您看他把臣伤的……臣是陛下的美人,却被他一个宝林这样欺辱,臣以后在这宫中可怎么抬得起头啊……”说着似乎越发委屈了,声音半点也没了方才我没进来时的中气十足盛气凌人,一手拽着我的手臂,贴着身子蹭,瘪了嘴泫然欲泣。
余宴直幼年在淮南长大,说话时改不净的南方腔调,软绵绵的。他是千宠万宠、富贵绮罗窝里长大的公子哥儿,父亲余攀桂,乃如今从三品北都府尹,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自然养得他娇贵,他生得又昳丽,一向爱鲜亮时新装扮,那金华紫罗袍华彩熠熠,有满绣的宝相花纹,极衬他颜色,袖口蝙蝠纹缀着珍珠,幞头上满簇的同心梅精巧绝伦,说话之间,花间簪戴的闹蛾颤颤巍巍,与一旁披着里衣的女桢儿一艳一素,是截然不同两种风情。此时眼圈儿红红,带着委屈,贴身上来撒娇,倒真有几分招人怜爱。我虽知他是娇宠长大的嫡子少爷,最是飞扬跋扈,任性刁蛮,醋性儿又大,常常在宫里拈酸吃醋招惹是非,此事八成因他而起,可对着他此时小兔儿一般的模样,也不免和软几分。何况他父亲这些年来为我效力良多,我很有几分器重,他小打小闹而已,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他。这会儿听他这样说,我不露痕迹轻轻瞟了一眼那边的女桢儿,又看着他淡淡接口道:“是吗说说,怎么回事。”接着随口对他身后的内侍淡淡吩咐道:“还不快去请个御医来给你主子看看伤。”
余宴直看我似乎向着他,忙又委屈冲我开口:“回陛下,臣从兰林殿回来,路过钩弋宫,暑气难当,不免有些口渴头昏,本想着能就近歇一口气,讨一杯凉茶喝,也正好见见新来的弟弟。可不曾想柯宝林好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把魏贵君赏臣的独山玉笔架摔碎了,还伤了臣,臣再怎么说也高他一级,这却是何道理!陛下可要给臣一个公道!”一面说话,一面拧身往我身上贴。
发浪的小东西。我噙着笑看了余宴直一眼,不置可否,又去看女桢儿,淡淡问道:“一言不合?女桢儿,怎么回事。”
女桢儿身边的宫人急得脸色都白了,又不敢插余宴直的话。这会儿听我问,站在那边的少年看了我一眼,眼睛垂下,一撩袍摆冲我直跪下来,声音低哑,脊背却硬挺得很:“陛下,臣知道自己触犯龙颜,是陛下宽赦臣,臣才能在这宫里养伤,所以臣日日都在宫里闭门思过,不敢给陛下惹一点麻烦。是余美人他——”少年抬起眼睛,委屈地看向了我:“方才余美人忽然闯进殿来,说……说要来看看臣这个戎狄jian种是不是挨打也比旁人好得快,说臣不知羞耻、天生下jian,勾引陛下幕天席地,想做一步登天的美梦,如今摔下来,给他提鞋也不配……”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余宴直的这张嘴我也知道,刻薄得没边,一耍起性子来,不干不净的,恐怕骂了女桢儿不知道多少比这更难听的。他是个难缠的性子,不可一世,娇蛮善妒,我没有连着召过他两夜,所以我连幸女桢儿两晚的事他大约能记恨半辈子,怎么也得从女桢儿身上讨回点什么来。
少年越说越委屈:“这些臣都由着他骂了,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余美人来了兴头,又说天热发昏,要在此休息,要臣……为他脱靴。臣的伤还没好,行动不便,迟疑了一下,余美人便给了臣一巴掌,说臣不敬,事到如今了还摆谱……”他越说声音越低,伸手拨开一侧的长发,我轻轻皱起眉,这才看见他玉一样的脸颊上竟有几道通红的印子。
少年委屈地咬住唇,期冀地看着我,似乎乞求我来救他:“陛下,臣知道余美人位高,不敢说什么……可余美人不依不饶,说臣是惫懒推脱,冲上来捶打,宫人上前拦了两下,不知怎么就失手打碎了余美人的笔架……余美人又说要同臣到兰林殿理论,拉扯之间,臣也不知何处伤了余美人,陛下,臣真的是无心的,陛下……”
这倒实在很像余宴直能做出来的事,看我之前待女桢儿不错,吃味耍性,如今见我冷了女桢儿,他就顺势找上门来找少年的不痛快。女桢儿脸上那样分明的掌印,赖是赖不掉的。我心下已有八分了然,却只是佯作无奈,长叹了一声坐到桌前,转头去看余宴直。余宴直看着我的神色也有几分慌了,忙又硬着头皮强词夺理:“陛下~您别听他装可怜!柯宝林见臣来,也不迎接,推说有伤,都不肯行礼,言语之间又怠慢得很,分明不把臣放在眼里。臣也是被他气着了,才想着给他一点教训,根本不曾用力,可他却……他却怀恨在心,以下犯上,故意把自己的玉佩摔成两半,用那锐利边角伤臣的脸,是臣忙抬手挡住,这才避开,可见其用心何其歹毒!”
“陛下!”女桢儿仰面惶惶看我:“臣冤枉……余美人的手臂是被飞溅的玉片擦伤,臣从没有手执锐器要伤余美人!”他一双眼睛澄澈淋淋并无躲闪,真正信誓旦旦,委屈无助,好像一只落难的小狗,呜咽着,好无辜,祈求我施以援手。
“胡说,分明是你故意将那笔架故意摔在我面前……”
“好了!”我打断了两人,又去看身边的余宴直,面无波澜问道:“那依宴直之见,该当如何呢。”
余宴直恨恨瞟了女桢儿一眼,道:“柯宝林以下犯上,理应重重受罚才是!”
我的眼风从二人脸上扫了两下,冲已经跟进来的赵明常使个眼色,赵明常立刻便把地上那枚摔碎的青玉佩捡起来递给了我。我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抬头故意问余宴直:“宴直啊,你说这玉佩是柯宝林故意摔破,又拿来伤你的”
余宴直重重点头:“正是如此。”
我状似不解,皱眉疑惑道:“咦,那可奇了。既是他的玉佩,却怎会在卿摔倒之际从卿的腰间触地而裂,又划伤了卿的胳膊”我说着,伸手指了指余宴直腰间素日配玉的地方,那里正空落落的。
余宴直一愣,我趁他愣神,伸手探他到怀间,那里正向外露出一截配绳。我轻轻一扯,一块莹莹的翡翠玉佩便被我扯了出来。
我兀自把玩着那块玉佩,慢慢道:“你空着腰带,却把自个儿的玉佩塞到怀里做什么”我把玉佩往他手里一扔,淡淡笑道:“那块青玉佩,是你方才抢的柯宝林的不是不想自己带碎了玉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要反咬柯宝林一口,这又是何必。”方才我在外面听着余宴直摔倒,伴着他倒地的那一声脆响想来就是这玉佩跟着他跌到地上摔碎的声音,玉佩摔碎又溅起擦伤了他的手臂,他便愤愤把挂在腰间的一半也扔到地上,正怒斥间我便进来了。余宴直这小家伙,编瞎话未免也编得太拙劣了些,薄窗户纸似的,叫人一戳,就立马破了。
做皇帝久了说话自然不怒自威,余宴直愣了半晌,想是再找不着抵赖之词,软了双腿跪在了地上,惶恐嗫嚅道:“陛下明察秋毫,陛下恕罪!臣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只是柯宝林太无礼,臣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陛下……”
我笑了一声,打断了余宴直绞尽脑汁的拙劣辩解,看他瑟瑟跪在地上不敢做声。我伸手轻轻去挑余宴直的下巴,他素日姣好的脸此时慌得发白,桃花眼雾蒙蒙地看着我,全是慌乱乞怜之色,我心知他满篇是扯谎,只是他一向娇媚识趣,这副样子当真可怜得有趣,他又是余攀桂的爱子,眼下他打了女桢儿,自己却也受了伤,也算吃了自己造的苦头,我不大介意卧榻之侧的御侍们玩些争风吃醋无伤大雅的小把戏,何况他有身世,有样貌,我总不能揪着这点事不放。我有心网开一面,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凉津津地轻笑:“这可不成啊,纵使他怠慢失礼,你也不该如此信口雌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余宴直吓得嘴唇哆嗦了几下,伏在地上,拽着我的裙角攀上我的手,软声哀求:“陛下,臣知错了,陛下饶了臣吧,臣再也不敢了……”
我垂着眼睛看他,懒懒道:“行了,朕还不知道你阖宫里数你最会无事生非,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被贬成美人的。好好的跑来这里做什么柯宝林伤还没好,你又是叫人给你脱靴,又是抢人家的玉佩,还先动手打他的脸。他就算品级比你低,对你不敬,也一样是侍奉朕的御侍,你这巴掌倒不客气。他若当真怠慢无礼,你只早早去兰林殿同魏贵君说便是,又何必弄成现下这般,又打又骂,自己伤了,再巴巴地同朕告伪状。”我顿了顿,看了一眼大气不敢喘的小美人,又意味深长道:“天下可没有既要私了又要官了的道理啊。”
余宴直进宫也有两年了,我真正动怒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想来也是怕的。这会儿已然吓得头都不敢抬,只伏在地上呜咽出声,可怜巴巴软声唤了一声:“陛下……”
我倒没有真的发怒,不过吓吓他,他这刁蛮的小性子也该改改,怎么一回两回的总是学不乖。见他真怕了,也怪可怜,我松口道:“不过么,你到底是官高一级,柯宝林叫你受了伤,如今你是想官了,还是想私了”
我才说过天下没有既要官了又要私了的道理,先前他已先对柯亚私下动了手,这是私了,这会子闹成这样,也不能再官了了。言下之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不想插手,不罚他扯谎也不替他追究柯亚伤他之事,就让他自己同柯亚快些解决。此时余宴直就是个傻子也听懂我的意思了。他赶忙抬起头,讨好地强堆起笑来:“臣……私了,私了。”
我一笑,去暼了一眼还默然跪在那里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少年:“女桢儿,你意下如何”
女桢儿紧紧抿嘴,却又乖顺得紧,冲我轻轻道:“臣全听陛下的。”
我拍拍余宴直的肩,冲他努努嘴。余宴直并不傻,立刻便会了意,起身冲柯亚咬牙笑道:“柯宝林,既然如此,这事你我就算两不相欠了,过去了,可好”
女桢儿抬头淡淡瞧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承。我勾勾唇,拍拍余宴直的手:“一会儿再叫黄妧生去给你瞧瞧伤。以后,还是要和宫里众御侍好好相处,不要再到处乱跑,惹是生非,明白吗”黄妧生素日只为我一人驱使,专攻大方脉(内科)和妇人症,尤擅针灸,素日是专门为我瞧内症的,实则并不怎么攻外伤,我叫黄妧生看他,更多是安抚。
恩威齐施之下,余宴直早不知所措,唯有连连谢恩的份。我冲他摆摆手:“回头叫赵明常带你去朕那里,随你挑个好的笔架。你受了伤,朕自然会对柯宝林略施薄惩,也给你一个说法。退下吧,朕还有些话同柯宝林说。”
余宴直听我说了会罚女桢儿,不禁便又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待听说我要留下,又有些不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横了柯亚一眼,低头谢恩退了出去。我看着余宴直出了门,这才嗤笑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没想到,你这里还能有这样天大的热闹。”
少年低着头跪在那里,左脸上顶着红掌印,微微浮肿,看上去越发可怜。他低声道:“多谢陛下解困。”
我没有叫他起来,只是轻轻一笑,走到他身边的贵妃榻上坐下,道:“余美人一惯如此,他大约不待见你,这下恐怕更结了梁子,你今后绕着他些。”
少年应了声“是”,默然无言,我把腿交叠而放,靠着榻沿,用手肘撑了头,自上而下看他:“委屈吗是他羞辱你在先,朕却没有罚他,倒说要罚你。”
少年默了一下,摇头道:“臣不敢。陛下已经帮了臣了。”
我另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半晌才道:“自古以来,规矩如此,尊卑在前,勿论对错。你要明白。”
“臣明白。”少年低哑的声音隐没在窗外的鸟鸣里。
他温驯的模样实在好看,可我嘴上还是故意吓他:“你伤了他,这于规矩不合,朕终究得罚你。”
少年身子僵了僵,仍然顺从地回道:“臣全凭陛下处置。”
我缓缓站起身,摸了一把少年的头,又把手移下去,轻轻抚了抚他因吃了掌而微微发热的脸颊,余宴直想来使了几分力气,那里摸上去微微肿起几道,我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怎么罚,还是朕说了算。”
少年闻言,抬起头来看我,小狗似的,那双眼睛里全是楚楚的可怜。我摩挲着他脸上的红痕,没什么喜怒地问了一句:“疼吗”
少年的脸贴着我的手心,眷恋地厮磨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低低道:“回陛下,不疼。”
我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朕说的是杖伤。”
“嗯……”少年点头,又摇头,水淋淋的眼睛看着我,蹭蹭我的掌心:“已经好多了……”
我淡淡笑了笑:“看你连余美人都有力气推倒了,想来也是好多了。”
少年沉默着低下头。我也没再说话,抬步欲往桌前去倒一盏茶喝。少年此时忽然出了声,他轻轻扯住我的衣袖一角,跪直身子期切地看我:“陛下……”
我不做声,也没收回衣袖,只是看着他,看他说什么。
少年抿了抿嘴,眼中含泪:“陛下……臣真的知错了,陛下能不能……能不能……”
我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静静等他平复了些,才平静地问:“能不能什么。”
少年咬唇,恳求地看着我,那只手揉捏着我的袖角,期期艾艾:“能不能……饶了臣这次。”
我面色如常,只是问:“朕都放你养伤了,你还想朕怎么饶你。”
少年垂下眼,长睫抖动,小声道:“陛下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把臣丢到一边不理臣。臣还想见着陛下,求您留臣在身边伺候……”
我今日来就是要听他说上次的事的。知道他必然会忍耐不住要为那事辩解求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于是我故意冷笑了一声,漠然道:“朕身边不能留对朕有二心的人。”说着,我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高抬脸颊看我:“你想留下,你的旧相识可怎么办”
少年惊惶地摇头辩解:“陛下,不是这样的!臣和她是清白的!臣从不曾对她有过什么情愫,她是在臣宫里服侍过,可……可那是蒙川宫里的规矩,皇子十五岁,要派宫女启蒙,之后留作侍妾……楼玉儿她是慕容皇后下令送来的,其实是想监视臣……她看不起臣,臣也不喜欢她,更没有碰过她……她的死活臣不在意的!可是贺妈妈待臣很好,臣只是,只是欠贺妈妈情分,臣替她挨了板子,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同她们再没有瓜葛了!”少年急切地攀住我的手臂,口不择言地表露忠心,急迫得滚出泪水:“陛下,臣发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蒙川的柯亚了,臣就是陛下的女桢儿,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唯有陛下一个主人,求您,求您留臣在身边做个玩意儿解闷,臣一定听话……”
我掰开他的手,冲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的辩白还算能入耳,只是我还要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份上,我要看看他的真心。于是我缓缓道:“那朕,把蒙川的那些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好不好”
少年睫毛微颤,脸上还挂着泪珠,半面顶了掌印,红着眼眶冲我扬起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好。陛下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玩味、探究地看着他。做皇帝做得久了,就会得病,那就是喜欢掌控一切,包括那最不好掌控的人心。我病了很久,而且病得不轻,药石无医,好不了了。
我用手用力捏着少年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无论少年表现得多么乖顺,多么忠贞,我都觉得我没有完全掌握他,这令我很不舒服。我逼视着他,用我最惯常用的,对待臣下的眼神,威严的,压迫的,不怒自威的那种。通常我这样看着他们,他们就会瑟瑟发抖。少年似乎也不例外,他咬着唇,眼里满是惊惶。
“朕听说古时有一种兽叫獬,可以窥见人心,为君者把它养在宫中,靠它,就可以洞悉一切。秦朝始皇帝也有一件清除异己的镇国之宝,叫‘秦镜’。传说它能照见人的五脏六腑,纤毫可见。更重要的是,它还能照出臣下的忠奸。”我幽幽说道,“可惜,这些都只是传闻罢了,没人真的见过。”
我重新盯住少年的眼睛,审视着,问道:“你会骗朕吗”
话一出口,我竟觉得这话问得有些悲哀。
是啊,我为什么要问他这种话呢
人越在意什么,就说明他越缺少什么。
我被太多的人背叛欺骗过,我孺慕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丈夫,我的后宫御侍,我的亲信臣子,甚至我最敬重的祖母——武昭皇帝,都曾经不止一次地骗过我。
我憎恨被人欺骗。所以我想要掌控所有人,掌控人心。可是,我为什么问他呢他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对我而言不重要的人,何谈欺骗与背叛
少年惶切地看着我,颤抖着唇:“陛下怎么会这样问臣呢?从小在蒙川,臣……臣就要像虫蚁一样,藏在塔房里,苟且偷生。后来慕容皇后发现了臣,阿嗱……母亲被打死了,臣被她关起来,用钉子钉透脚背,把臣钉在地牢的架子上……没有一个人来救臣,臣只能一遍一遍地求她……后来父亲知道了臣,他也没有来见臣,只是让人把臣软禁在一间旧宫里,除了他的心腹,不让任何人进去……再后来皇宫被攻破了,有人闯进来,臣被人绑来,在囚车上待了好久好久,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手脚绑成一串,被人用马鞭抽,连衣服都没有,只给披一件羊皮,除了还不敢像强奸宫人那样对我们,旁的……臣以为,臣这一次真的要死在路上了……后来要进长安了,他们说要面圣,慌慌张张的,又给我们绑起来涂药,没几天那些鞭伤就都没有了,可是真的好疼好痒,伤口长起来,整晚整晚疼的人睡不着……那天他们给我们换了衣裳,押着我们进殿。他们说,见了陛下,今晚恐怕是我们的死期了。从小到大,臣总是被人折磨,或是毫不留情地弃如敝履,臣不想死,只能一点一点挣扎着求生,从来没有人来救过臣……只有陛下……只有陛下……”他这样低低说着,叙述着自己晦暗的生平,双肩颤抖,泪流满面。
他从未对我吐露过这些故事的细节,一个蒙川的皇子,仅仅因为母亲是贱籍宫人,就要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经历,我也并不知道,大军押解蒙川皇室,直至那日将他们送进麟德殿中,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一时心中震动,看着眼前珠泪盈睫的少年,默然无语。
“所以陛下……”他攀着我的手臂:“只有……只有陛下厌弃臣的份儿,臣一生一世也不会违逆陛下的心意。”他见我没有说话,又慌乱地举起手来起誓:“臣发誓,此生此世,臣永远都是陛下忠心耿耿的御侍,绝不会背叛陛下,如若不然,就叫臣死在陛下的剑下。”
“是吗?”我还在消化着那些话的真假,唰地拔出佩剑来,横在他的面前,探究着、玩味着看他。
少年颤抖着嘴唇向前,闭上眼睛道:“那天在麟德殿,是陛下给了臣生路。陛下给臣的,是臣从没有过的东西……从那天起,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陛下要臣死,臣即刻领命……”
我古怪地笑了一声,盯着他探究他神色中的真心。半晌,我把剑放了下来。
少年如释重负,如缺氧上岸的鱼儿似的大口喘息起来。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在这样的脸色下,他左脸那几道指痕越发触目了。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抚摸他小小的脸颊,抚摸这新伤痕,又似乎想抚摸从前那些已了无痕迹的的旧疮疤,语调轻轻:“乖,不疼了。”
我已经试探过他好几次,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像我这样多疑善变的君主。他才十六岁,我想,他表现也够好了,何必追着过去的事不放呢。
少年浑身一顿,旋即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急切地将头贴进了我的掌心,我觉得湿浸浸的,蹲下身扶正他的脸,看见他又哭起来,哭的更厉害了。
今日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哭,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他红红的眼眶里不断滚落下来。他原本也是有些倔强的,近到方才被余宴直无端刁难,远到当日被几十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他也不曾如此。我用指腹抹掉他的眼泪:“又哭什么。”
少年攀着我的手臂,泫然看我,楚楚可怜:“陛下真的留下臣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平视着他问道:“你真的不恨朕吗”
“臣怎么会!”少年慌忙摇头否定,抓紧了我的手:“真的不恨的,陛下。”
我沉吟着,良久,才问道:“女桢儿,告诉朕,为什么这么想留在朕的身边”我笑了笑,接着说:“你应当知道,朕御下近苛,可不是一个多么好伺候的人。”
其实我当然明白,留在我身边的做御侍,自然比做战俘关去掖庭一边做苦力一般惶惶等死好得太多。可我还是这么问了,想听他怎么说。
如果仅仅是因为想活得好些而求我留下他在身边,那我可不会太满意。
少年的脸颊紧紧贴住我的手,他仰头看我,目光清澈如洗,纯然真诚,脸上挂着泪,喃喃道:“陛下,从前臣在蒙川,藏身最下等宫人住的塔房里,几乎从来都不敢出去,一天之中,只能在正午见到一点点的阳光。臣特别喜欢那阳光,又暖和,又耀眼,可是臣总是留不住它……”他仰面看向我,烛光照着他的眼睛,金光熠熠,他好像正通过我,追忆着童年的那点阳光:“这些天陛下不来,臣做了梦,又梦到那个塔房,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臣忽然想起那天在浴堂殿陛下看臣的眼神,就像小时候那点阳光照在臣身上一样……”
他忽然轻轻笑了笑:“臣总是做梦,梦到塔房,就要梦到慕容皇后和地牢,那天——陛下可知道臣在梦里喊了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攀着我的手指,孩子气地笑了一下,那笑反倒让人有些心酸:“臣在梦里喊——陛下救我!”
“如若早些遇到陛下,那该多好,臣就能早早地留住那阳光了……”
我盯着他,心下勃勃而跳。一时要说什么,徒然地张开唇,只觉喉咙干涩,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脸颊轻轻贴着我,仍然喃喃着:“臣记得十二岁那年,才从地牢里被放出来,路上,听到有人讨论说,大忞,刚刚拥立了一位年轻的女皇帝。”
我垂眸看他,认真地听着。
“臣那时很吃惊,女人也可以做皇帝吗?在蒙川,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皇帝,就像臣这种卑贱的血脉,无论如何也不配做皇子贵族一样。臣在养伤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忞朝年轻的女皇帝该是什么样的,她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可以这么年轻,就征服所有人坐上皇帝的宝座?可臣怎么也想象不到她该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如今,臣却能和陛下离得这样近……”
“陛下和臣见到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杀伐决断,洞悉一切,什么都在您股掌之间。陛下威震四海,是天之骄女,万人之上。可陛下有时又好温柔,在浴堂殿里,还有御花园里……就像阳光,又暖和,又耀眼……从前臣见书上说,君者,太阳也,苍生所仰照。若能被陛下垂耀宠爱,那是多幸运的事……臣从不曾被人这样对待过,这样的爱抚这样的注视……臣一想到陛下今后可能再也不会那样看臣一样,臣就要绝望了……臣想被陛下握在手里,臣想跪在陛下脚边,求您注视,求您抚摸,求您垂怜,只要陛下不松手……那么不管是雷霆还是雨露,臣都愿意受着……”他看着我,紧紧攀着我的手,用唇轻柔而贪恋地蹭着我的手心。我低头看着他的楚楚脸庞,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暂且不论,字字句句,却实在动人。这未必不是惊惶下的求生巧言,但男人嘛,甜言蜜语只要动肠入耳就够了,可堪娱情便算不错——我当然知道对男人生出怜爱是一件最要命的事——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我自诩不会在男人身上栽两次一样的跟头。
但要承认他这些话还是有效用的,我不会相信一个非我族类会无缘无故地忠诚于我,臣服于我。身世凄苦的小皇子说出这样有因有果的话会比起誓发愿更让我信几分——虽然还不会信得尽然就是了。即使我听惯了后宫男人们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但他这副模样的确惹人爱怜,我笑了笑,轻轻抱了他一下,脸颊贴着他柔顺的长发,轻抚他的后背,目光扫过自己的佩剑,缓声道:“朕方才吓到你了。”
少年呜咽着抽抽鼻子,带着鼻音在我怀里摇摇头:“没有……陛下处事决断,臣喜欢……”
我笑一声,拍拍他的头,犹豫了一下,有些生疏地抚慰:“听话,朕疼你,都过去了。”
我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向下伸了伸,轻轻探到他的腰处,转着圈抚摸着。
“还疼吗”我问他。
少年抬起头可怜地看我,眼中水光盈盈。他撒娇似的动了动身子,瘪瘪嘴道:“疼,疼得厉害。”
我轻哼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疼。当初倒挺有本事做英雄。”
少年低着头不敢吭声,我忍不住站起身坐到贵妃榻上,招手唤他:“过来,朕看看。”
少年不用我多说,便懂事地跪行几步贴到我身边,伏在了我的膝头。我由着他趴在我的腿上,揭开他的衣服去看他身后的伤口。那次确实打得很重,他的腰部向下密密麻麻还有许多斑驳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生出了泛着粉白的新肉,有的地方还结着深红色的痂,有的地方还有淡淡的淤血青紫,纵横交错,可以想见当初究竟是怎样的惨状。好在他年轻体健熬了过来。我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看,少年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跪伏在我的膝头,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膝,用一种纯真而又诱惑的眼神看向了我的眼睛:“陛下……您疼疼臣……”
我不禁呼吸一窒,手指慢慢上移,慢慢去勾勒他的唇形:“宝贝儿,你可别忘了,朕才说要罚你的。”我把手指伸进他的口中:“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