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凌晨1时许,15岁的丹丹(化名)从位于成都市天府新区华阳街道鑫苑摩邻天地商场三楼的鑫银汇KTV门口坠落,导致多处粉碎性骨折伴出血、失血性休克,肺挫伤伴感染。事发前,她在该KTV包房内陪客人大量饮酒,“吹了近一箱啤酒。”
事发近3月后,丹丹身体慢慢恢复正常。这件事,也揭开了鑫银汇KTV进行未成年人有偿陪侍黑幕的一角。据丹丹讲述,和她在KTV一起工作的还有多名未成年人。
11月21日,上游新闻记者从成都市天府新区有关部门了解到,警方在工作中发现,鑫银汇KTV涉嫌组织未成年人进行有偿陪侍行为,已对此刑事立案。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中。涉事鑫银汇KTV已暂停营业。
15岁少女从KTV所在三楼坠下,称事发前曾陪客人大量饮酒
丹丹几乎不记得是怎么从三楼摔下来的,只记得那是一种很痛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种痛。”当摔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后,迷迷糊糊的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大腿也动弹不了,伴随而来的是全身剧烈的疼痛,隐约听着周边有很多人在喊“快叫120……”
丹丹回忆,两名客人点了一箱半百威啤酒,“所以我一直在吹瓶。”但在陪酒过程中,她发现另外一名才来几天的女生没怎么喝,这让她感觉到很气愤,“如果包间里有两个客人的话,保底要喝完一件,我们才能拿到当日的工资且不被扣钱。”
于是,丹丹走出包间找到带组的负责人林某和KTV负责人彭某反映。没曾想,彭某反而叫她“管好自己”,还指责其穿着不合适。原来,丹丹当天穿着牛仔长裤,而KTV要求他们穿短裙短裤上班。这让丹丹倍感委屈,但她还是去换了裙子,继续去包间内陪客人喝酒。
在和母亲通话过程中,她又感到一阵难受,再次去了卫生间。“出来以后,我整个人都是无意识状态,也不知道我的手机在哪里,也不知道往哪里走。”等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抢救室中。
经医院检查,丹丹入院被诊断为:1.骶尾椎、左侧耻骨、髂骨、坐骨粉碎性骨折伴出血,失血性休克;2.右侧坐骨、髂骨后份骨折;3.T7、9、12、L1椎体骨折,L4、5椎体左侧横突骨折;4.肺挫伤伴感染;5.失血性贫血中度、血小板减少;6.凝血功能异常;7.肝功能异常低蛋白血症;8.代谢性酸中毒;9.低钾血症;10.抑郁症。
出事后母亲方知女儿在KTV上班,同事称“千万不能说干夜场”
凌晨1时31分,对方发来了医院的位置,并再次强调:“阿姨,千万不能说我们在干夜场,就说我们在耍,不然都要被查。”聊天记录显示,该同事称丹丹从3楼跳下,“应该就是骨折。”
8月26日凌晨1时29分许,彭女士收到自称丹丹同事的消息称丹丹从3楼坠下,并强调称“千万不能说我们在干夜场”。上游新闻记者李文滔摄
“夜场?”彭女士并不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脑海里联想到另一种更可怕的结果,“我以为女儿遭遇不好的事情被逼迫跳楼。”紧接着她询问娇娇,对方这才吐露实情,告知丹丹在医院,并叫彭女士先过去。
聊天记录显示,彭女士询问:“老板他们人呢?”娇娇回答称:“他们不能来,来了要遭,丹丹也要遭。因为她是未成年。”
8月26日凌晨3时46分,彭女士赶到双流区第七人民医院,并报了警。在和警察一起抵达ICU门口后,KTV带组负责人林某告知彭女士,丹丹是自己摔下楼的。
三天后,丹丹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医院11月13日出具的住院情况说明显示:“患者术后恢复可,伤口愈合良好。目前,患者继续接受治疗。”
彭女士告诉上游新闻记者,丹丹生父在她10岁时去世,2021年6月丹丹被确诊为抑郁症。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和就医,她将孩子带到成都上初中。今年2月,丹丹称实在无法继续完成学业,迫于丹丹病情,她答应了下来,之后丹丹去找了火锅店打工。3月28日,丹丹告诉她自己去了火锅店,没曾想却是在KTV干夜场。
涉事KTV暂停营业,警方以涉嫌组织未成年人进行有偿陪侍为由立案侦查
警方经调取现场监控发现,2023年8月26日事发当日,丹丹自行从事发地三楼跳下,已初步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
丹丹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在她因为年龄原因快被火锅店辞退时,碰巧在快手上接到了娇娇的工作邀约。聊天记录显示,娇娇问:“交个朋友可以不?”丹丹回复:“可以!”对方问她找不找工作,并进一步介绍,“在夜场,好玩得很”,收入是“保底1.5万”。
直至进入KTV工作,她才发现这里有10多位像她一样的女孩。女孩们都由“老大”带着,在这家KTV从事陪侍工作,名义上跟KTV之间没有关系。她们的工资由KTV日结,通过KTV酒水销售系统支付,工作内容是陪客人喝酒、掷骰子、唱歌、点歌等。
KTV也明确客人有“越界”行为的可制止、拒绝,但搂抱、上半身接触等行为,一般不被认为是“越界”。就这样,丹丹瞒着家里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了五个多月,直至事发。
11月21日,上游新闻记者从天府新区有关部门获悉,9月13日,华阳派出所在工作中发现,瑞祥路150号鑫银汇KTV有涉嫌组织未成年人进行有偿陪侍的行为,于9月13日受理为刑事案件,9月14日立案侦查。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彭女士告诉上游新闻记者,11月16日,代理律师分别向成都市天府新区人民检察院和成都市公安局天府新区分局提交了提前介入侦查申请书和提级侦查申请书。
彭女士的代理律师表示,目前案件尚在侦查中,无法提供具体信息,“相信公安机关、检察机关会依法依规维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