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帮派之间的纷争,南北武林盟大弟子/魔教左护法,纬钧武林盟二弟子/魔教右护法,双北武林盟主/皇帝)
插播一句:关于英俊的小号君这个大大,真...
(下面的就不说梗概了)
P.S.这篇不是官配,但是我真的也磕北纬(在线卑微),只是觉得这是一篇好文,而且热度很高,就不打tag了,也不要骂我呀
P.S.启程这两篇来自同一个大大,有个合集全是启程的文,我超级爱,大家可以点开看看,我就不粘贴那么多了
今天的推文就到这里啦,还是老规矩,求个小红心小蓝手啦,彩蛋的图片欢迎解锁。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我暂时要停更了,因为马上要中考,对于我来说还是很关键的。希望大家不要忘记我,中考完的暑假我们还会再见的,拜拜啦
直男装GAY成功法则58
纬钧温泉palyvs弘石坦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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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的干冰交杂着雾气,将摄像机视野范围内的场景挡得一干二净,只能隐约拍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齐思钧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撑起身子,却被周峻纬有力的手臂紧紧禁锢着。
他没有听到周峻纬的回答,只觉得对方喷在自己耳根的呼吸愈发滚烫,仿佛熊熊的烈火要将他吞噬。
……
【此处省略放vb(vb同名Elizabeth不能E),因为正文过不了审】
在齐思钧去淋浴的时候,郭文韬就立刻去找了周峻纬让他也抽个签。...
在齐思钧去淋浴的时候,郭文韬就立刻去找了周峻纬让他也抽个签。结果抽上来的还是1。
周峻纬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签,随口感叹了一句自己运气真好。郭文韬嘴上附和他,心里则想着“那可不吗一个桶里全是1,你能抽到其他数字也算厉害”。
在门缝后看着两个人先后走进汤池,罪魁祸首郭文韬满意地插兜离开了。然后开始无所事事地再走廊闲逛着。
因为蒲熠星今晚有其他工作就没有留在学院小屋,他一个人就有些无聊,于是就打算去骚扰一下他亲爱的朋友们。
他挨个去敲门,结果两个三人间都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在里面干嘛呢。被连续冷落了两次的郭文韬不死心地敲了敲房门,等了十秒钟还是没人开,正打算走,门就被打开了。
黄子刚从温泉中出来,只穿了一件浴袍。未干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锁骨滑落,最终停留在胸膛上。他的浴袍紧贴身体,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线,腰带半松不紧地系在腰间,一扯便掉,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刚重逢的时候黄子还因为学生时代的乌龙个郭文韬有些尴尬,但前些天误会解开后,黄子早就把那些往事抛在脑后把郭文韬划入了兄弟的范围。
他看郭文韬傻站在门口,也没问对方来是为了什么事就把对方先拉了进来。
房间空无一人,石凯不知道去哪了。
“你先坐床上吧,椅子上全是东西。”
“石凯呢?”郭文韬问黄子弘凡。他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和另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共处一室莫名让他有种偷情的负罪感。
“去换衣服了,现在出来……”
黄子弘凡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诶黄子,我内裤呢?被你吃了?”石凯边从淋浴室里出来边说。
郭文韬和黄子被石凯的声音吸引,一同往石凯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一个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袒胸露乳伤风败俗有辱市容的男人一头雾水地蹲在地上找些什么。
郭文韬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就听到黄子崩溃地大喊到——
“石凯!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出来的时候麻烦穿条裤子吧!!!”
球球小红心
然后和大家说一声从现在起所有的车车彩蛋都要糖果解锁孩子兢兢业业起早贪黑地写文真的不简单,再加之糖果说实话也不贵,有些人就不要私信我道德绑架啦,大家都不容易如果实在花不了这个钱又特别想看的话,可以lofter私信戳戳我,我可能会私发提取码,毕竟一直用心追文的宝宝们我都是看在眼里滴~
*合约俗梗
*同性可结婚设定
*内含郭蒲,九明
【五】
1.
齐思钧居然难得的也有失眠的时候。
明明刚才的火锅他吃得根本食之无味,看着坐在对面的邵明明被雾气熏红了脸的大快朵颐着,齐思钧望着自己碗里的几根青菜,还没下肚就觉得整个人都撑得不舒服了。
不仅是胃里,还有心里都撑满了不舒服。
他知道这跟火锅无关,让他从身到心都感到不舒服的原因,是周峻纬的那句回应。
“哦……那好……好吧……”
左右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言语,慌乱不安的眼神,明明他说的是肯定的回答,齐思钧却觉得,他就差把“不愿意...
左右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言语,慌乱不安的眼神,明明他说的是肯定的回答,齐思钧却觉得,他就差把“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齐思钧在听完周峻纬的回应后,眼里的光全都暗了下去。
如果现在会这么的为难,当初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周峻纬突然改变了主意?
对周峻纬回应态度的不满,还有一连串想不通的问题,成功的让齐思钧当了一回大型煎饼,睡不着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周峻纬的回应也就意味着一件事。
他要和周峻纬结婚了。
光是这一件事,就让齐思钧现在的心情,集激动,紧张,开心,害怕,为一体。
总之真的是太复杂的心绪,实在是很难言喻。
虽然这场婚姻只是做戏一场,可能它的寿命都不过一年那么长。
但如果对手演员是周峻纬,这场戏再怎么狗血,齐思钧也想要入戏。
九年的暗恋,换一年的相守,齐思钧觉得很值。
2.
齐思钧这一回失眠,居然连续了整整三天。
这后劲真的太大了。
所以,当他周一回公司上班时,即使隔着一层眼镜镜片,邵明明也一眼看到了他的黑眼圈。
“齐妈,”下午快下班时,邵明明终于有空来到了齐思钧的办公室,看着那人以一种极其放松和不优雅的的姿态瘫坐在办公椅,一副明显就等着下班的样子,“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周末没好好休息吗?”
齐思钧把自己放空了几秒,也顺便快速的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向邵明明解释这一切,最后还是决定干脆直接明了的来。
“没什么,就是……我和周峻纬要结婚了。”
“哦,原来是这样……什么!!结婚!!”邵明明的反射弧在山路十八弯的道路上,被及时拉了回来,“你和周峻纬要结婚了!你同意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嗯…………就上周五,我们去吃火锅那时……”
“恭喜恭喜!哎呀呀!那我要备多少份子钱啊!肯定要备一个大红包!我还要去挑一份特别的结婚贺礼!”
“喂。”
“齐总,外面有一份你的外卖咖啡到了,需要给您现在送进来吗?”
“外卖咖啡?我没点什么外卖咖啡啊?”
“他说他是楼下waitingforyou的。”
“waitingforyou不是从来不接外送的吗?”邵明明向齐思钧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而且我们公司从来不允许外卖快递上楼的啊。”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并没有被完全推开,只开了一点足够进来一个人的空间,周峻纬从门外探出了一个脑袋,再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咖啡举高至耳边,嘴角扬起的微笑,和他手里那杯粉色的草莓拿铁,看起来一样可口美好。
“你好,你点的草莓拿铁到了。”
3.
“峻纬怎么是你?”
齐思钧看着门口处的周峻纬,本来还有些疲惫的他,一下子精神得不得了,他重新摆正姿势坐好,看着那人提着两杯咖啡慢慢的走进来。
“来给你送咖啡啊,”周峻纬走进办公室,冲他眨眨眼,转身把门轻轻的关上,又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邵明明,“明明也在,正好,这杯是你的。”
周峻纬把手中的咖啡交到邵明明手中。
“我也不知道你平时爱喝什么,就点了一杯美式给你。”
“谢谢。”邵明明道谢着接过咖啡。
“小齐,这是你的,”周峻纬又走到齐思钧的办公桌前,把手里的草莓拿铁放到办公桌上,笑的比办公桌内的那只发呆的小狐狸还要甜,像是在讨奖似的又补了一句,“对了,这是我亲自做的哦。”
齐思钧有些不敢去看周峻纬,光是看一眼,他就会心跳加速。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周峻纬比往常的他,更温柔,更甜蜜呢。
“那我的这杯呢?”邵明明吸了一口手里的冰美式,咖啡因加上冰凉的口感,顿时消除了他一天的所有疲惫。
“你的那杯当然也是我亲自……”周峻纬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潘潘给你做的。”
“切~”邵明明轻声的冷哼一声,随后正色道,“对了,你是怎么上来的?”
邵明明的问题,让还沉浸在周峻纬突然出现的,这个巨大惊喜里的齐思钧,也回过了神。
“峻纬,我们公司一律不让外卖和快递送到楼上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额……这个嘛……”周峻纬的眼神突然瞟向了一旁的邵明明,“因为我说我是唐九洲的朋友……”
“关唐九洲什么事?”
邵明明突然听到这个让自己格外敏感的名字,吸食咖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周峻纬,却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你们还不知道吧……”周峻纬以极缓的语速说道,似乎生怕在场的人会听漏他的话,“唐九洲的唐……其实是唐氏集团的唐……”
“九洲是唐氏的少爷??”
齐思钧立马的反应了过来,他的声音因为太震惊了而有些尖锐,而一旁的邵明明已经当场石化了。
“嗯。”
周峻纬点点头,方向对着的是邵明明。
“明明……你还好吧……”
齐思钧的眼眸染上担忧的神色,他看着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的邵明明,半晌之后对方终于张嘴了。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到底是睡了自己好朋友结婚对象弟弟这事比较严重!还是睡了自家老板儿子这事比较严重!唐九洲居然是唐氏的少爷!!!”
邵明明漂亮的小脸上,现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有一种自己的饭碗快要不保的感觉。
“天啦!小齐!我会不会要失业了啊!唐九洲怎么会是唐氏的少爷呢!怎么会呢!”
“我倒觉得这没有什么严重的,”周峻纬的声音温柔,嘴角的弧度浅浅的,看着邵明明的眼睛里盛满暧昧的笑意,“这多好啊,明明你可是嫁入豪门了呢,还在乎这份工作?”
“对啊,”齐思钧听他这么说,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竟也觉得有些道理,忍不住笑弯了眼睛的配合着他,冲邵明明鼓掌,“明明,恭喜你啊,你要嫁入豪门了!”
“你们两个!”邵明明气急败坏的,看着那两人一唱一和的默契表演,“你们两就在这里夫唱妇随吧!我懒得理你们了!再见!”
邵明明捧着咖啡气呼呼的离开了办公室,待办公室的门被确认关上后,忍了很久的周峻纬和齐思钧,终于肆意的同时笑出声来了。
“本来下班后还想和明明一起吃饭的……现在估计他不会理我了……”
齐思钧边笑边说道,眼泪都快笑了出来,周峻纬盯着他发亮的眼睛,打断了他。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
齐思钧收敛起自己的笑容,他好像知道周峻纬来这里干嘛了。
“小齐,待会下班,有空和我一起吃晚饭吗?”周峻纬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们上次说好的。”
这个上次,指的是周峻纬放齐思钧鸽子的那个上次,也是齐思钧答应和周峻纬结婚的那个上次。
齐思钧现在才想起来,这是婚约定下来后,他和周峻纬的第一次见面,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周峻纬,他的身份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夫了。
突然的后知后觉,让齐思钧刚才面对周峻纬的轻松心态,一下子就没了,他故意掩饰般的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一边小口的啜着,一边小弧度的点了点了头。
周峻纬原本以为他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看着那人又恢复了之前乖巧安静的样子,他之前的紧张心态也终于得以放松。
所谓的温柔,并不是一昧的脾气好性格好,周峻纬就是发觉齐思钧这个人,特别会替人着想,也非常会照顾到别人的情绪,他永远不会做让别人为难的事,也不会说别人为难的话,他总是会努力的迁就别人,尽量在相处里让别人有最舒服的感受。
总之和齐思钧相处,真的是一件很舒服很舒服的事。
而这种舒服的感觉体验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依赖。
试问谁不愿意身边有一个像齐思钧这样,修养极好,性格温柔,又体贴入微的人相伴呢。
更何况这个人还长得那么好看。
周峻纬不得不夸赞一下母亲的眼光,虽然只是相亲对象,但齐思钧真的很优秀,也很招人喜欢,如果那天他遇见的不是齐思钧,也许一切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他和齐思钧好像很合得来,即使是在这一段假的婚姻关系里,他和齐思钧也依旧很般配,他也相信未来的一年,他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至于一年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4.
郭文韬回到MG城后,心里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当初他和周峻纬还有蒲熠星经常去的,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店。
这也许是他在这个城市里,最怀念的地方。
过去的九年里,他在另一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里,走过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街巷,去过许多形形色色的咖啡店,他甚至找到了一家装修和那家特别像的咖啡店,可终究是不一样的,没有那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也没有那些熟悉的人。
郭文韬才发现,那个城市再怎么大,再怎么好,人再这么多,他终究是孤独的。
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的过了九年。
直到他现在又回到了这里,又看见了那家熟悉的咖啡店。
郭文韬原本是不抱希望的,他以为那家咖啡店早已经不在了,毕竟他刚才围着学校附近走了一圈,之前好多熟悉的地方,要么已经不在了,要么就换成了其他的,而那家咖啡店居然还在,只是除了名字变得不一样了之外。
这无疑是个很让他惊喜的事情。
“waitingforyou。”
郭文韬抬眼看着头上的招牌,然后推门走进了咖啡店,头上的风铃在他推门的一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居然还是当初那个风铃。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郭文韬的视线,在潘宥诚身后的今日菜单上扫了扫,他怀着一点小小的期待,点了一杯他最爱的意式浓缩。
他期待会品到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味道。
“好的,麻烦你先坐一会儿,做好了马上给你送过去。”
郭文韬拿着自己手里的号码票,转身打量起整个咖啡厅。
从门外到屋内的装修,到每一个座椅,到头顶上的每一盏灯,到刚拖过地的木地板的颜色,甚至就连写菜单的那张旧黑板,都是郭文韬记忆中的样子。
郭文韬还能清晰的看见黑板上,那一条条发旧的细细的裂纹。
这个地方,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变。
除了人少了,什么都没少。
郭文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念旧的人,单亲家庭的他,跟随着爸爸去过很多城市,在很多所学校里读过书,也认识过很多的人,也经历过很多次离别和分开,但都没有一次让他心生波澜。
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不舍的东西,就连他最喜欢的那件科比的球衣,在有一次搬家时弄丢了,他也没觉得多难过,只是很快又买了一件新的。
而现在的他开始变得念旧,会为了那些曾经熟悉却不复存在的东西而难过,也会因为无意中发现的,一丝一毫的曾经存在的痕迹而欣喜。
当一个人开始念旧时,那一定是因为有了某样他特别喜欢的东西。
某个他特别喜欢的人。
如同现在的郭文韬。
郭文韬又坐在了以前他们最爱坐的那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的视线是整个咖啡店最好的,那一天的蒲熠星和周峻纬,就是通过这扇玻璃窗,看到了当时坐在这里的郭文韬。
那是高一的夏天,空调机在头顶上呼呼作响着,过道里的凉风仿佛也夹卷着咖啡的香气,郭文韬桌上的意式浓缩已经见了底,他的数学作业还有最后一道题没有解开,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好看的眉也轻轻皱起。
然后他听到了有人在敲他的窗。
他有些疑惑,也带了点不耐烦的,抬起思考的头。
蒲熠星弯着腰凑得离玻璃窗很近,也离郭文韬的脸很近,如果没有那一窗之隔,郭文韬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蒲熠星就这样弯着腰,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把他笑容衬得特别温暖,他笑的很好看,也很开心,郭文韬从来没见过有人对着自己笑得那么开朗,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开心些什么。
或者准确的说,对于郭文韬而言,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太多值得开心的事。
而蒲熠星身后的周峻纬,背着书包直直的站着,笑得淡淡的看着蒲熠星,在注意到郭文韬的视线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点,对着他摆了摆手,算是问好。
郭文韬怎样也不会想到,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两个人会变成对自己来说,那么重要的存在。
就想他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失去他们其中一个。
郭文韬转头看向窗外,傍晚悄悄来临,路边的灯又开始逐个亮起来,和现在弥漫在整个店里的咖啡香气一样。
一切都是那一天的模样。
郭文韬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他现在一抬头,就会看到蒲熠星的笑脸。
咖啡店的音乐还在唱着,悲伤的歌声在空旷的店里响起。
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5.
蒲熠星把买来的材料,从车尾箱里抱了出来,三月的天气明明不算太热,但他的额头还是被累出了一层薄汗。
推开咖啡店大门的一瞬间,蒲熠星就迫不及待的向潘宥诚大呼道。
“潘潘!给我把空调打开!热死我了!”
“好的,马上去。”
潘宥诚刚好把做好的意式浓缩给郭文韬,他微微的弯着腰,把咖啡放到郭文韬面前,然后再挺直腰板冲着门口的自家老板回应道,蒲熠星的目光下意识的去找寻他的身影,在他挺直身子的那一瞬间,他身后那个人的身影,也被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
蒲熠星怀里的材料和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
刚推门进来的齐思钧,就这么不小心的踩到了他掉下来的一颗苹果,还差点被绊倒,幸好一旁的周峻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小齐?”
周峻纬一手抓着齐思钧的手臂,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苹果,他正打算开口问这苹果的来处,前方蒲熠星突然的一声怒吼,让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因为惊吓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他怎么会来这里!”
潘宥诚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突然勃然大怒的自家老板,对方虽然是冲着自己的方向吼的,可待他仔细看清了对方的视线所驻之处后,他方才吃惊的发现。
蒲熠星居然看着的人,是自己身后的客人。
潘宥诚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身后座位上的郭文韬,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比自己还要茫然。
郭文韬第一次知道,感情原来是可以那么的自相矛盾。
他期待和蒲熠星重逢。
他也害怕和蒲熠星重逢。
关于和蒲熠星的重逢,郭文韬是从来不敢去期待那个场景的,只是大致也能猜到不会是什么温情的画面,但也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样猝不及防,兵荒马乱。
他现在很乱,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都紊乱到不行,唯一稳定的只有他的视线。
从看到蒲熠星的那一刻起,郭文韬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尽管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暴躁。
郭文韬觉得他们之间,有必要有一个开场白,可是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一句“你好,好久不见”,这种基本的重逢开场白都组织不出来。
所以他开口叫了那人的名字。
用他们彼此最熟悉的称呼,最亲密的口吻,却又包含着浓浓的苦涩。
“阿蒲……”
蒲熠星的视线自从落在那人身上后,眼神里就一直夹杂着浓浓的怒气,而对方的一声呼唤,就像有魔力般,使他心中的怒气开始慢慢消散,眼神也逐渐恢复淡然。
于是蒲熠星用一种无比平静,几乎是接近冷漠的眼神,坦然的对上郭文韬的目光,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齐思钧和潘宥诚都从来没有见过蒲熠星发这么大的火,他们印象中的阿蒲脾气温和,待人宽厚,几乎从不在他们面前说重话。
郭文韬是第一个让蒲熠星,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人。
齐思钧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而郭文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想念了蒲熠星漫长的九年后,那个人在他们重逢时,对着自己说的第一个字,是滚。
滚。
多么充满厌恶情绪的字眼。
这样的字眼,从自己最爱人的口中说出,简直让郭文韬心如刀绞。
桌上刚做好的意式浓缩还冒着热气,郭文韬一口都来不及尝试,他大步的从还处在震惊状态的潘宥诚身边经过,即使是在经过蒲熠星身边时也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店。
“文韬!”
几乎是郭文韬前脚推门离开,周峻纬后脚就跟了出去,他坚决又果断的松开自己抓着齐思钧的手。
“小齐,你等我一下。”
而齐思钧还来不及回一个好字,周峻纬就匆忙的追了出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齐思钧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还被那人紧紧抓住的手臂,因为惯性还没有随意的放下,他甚至还能继续感受到周峻纬握住他时的感觉。
齐思钧想,他大概又一次被周峻纬放鸽子了。
6.
齐思钧都已经接受了自己又被鸽了的这个悲惨事实了,周峻纬又返道回来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周峻纬刚折回到店里,蒲熠星的质问就接踵而至。
“所以你上次去接的什么朋友,就是他?周峻纬呀周峻纬,你可真行啊!他九年前走的时候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九年后他回来了也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们俩可真是……”
蒲熠星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自己全然不曾发觉,自己现在所说的话多么的冷嘲热讽和尖酸刻薄,以至于某些过分露骨且暧昧不明的话都被他不经大脑的全部输出,直到他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站在一旁的齐思钧,他才惊觉自己当着齐思钧的面,如此冷嘲热讽周峻纬和郭文韬的关系,实在是多么的不应该。
“抱歉……小齐……我只是……”
蒲熠星的话还是没有说完整,齐思钧的神色有些小小的尴尬,尽管他很想装聋作哑,但他聪明的大脑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蒲熠星所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在向齐思钧传达一个信息。
那就是,周峻纬和郭文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深刻,且不同。
其实这样的感觉不止一次了。
齐思钧已经不止一次,在郭文韬和周峻纬在一起时也好,郭文韬和蒲熠星在一起时也好,尤其是刚才这三人聚到一起时,那种感觉强烈得实在是让他无法忽视。
周峻纬,郭文韬,还有蒲熠星之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却十分坚固的结界,将他们三人和其他人隔绝开来。
齐思钧也不是没有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峻纬和郭文韬在一起时的氛围是不同的,例如周峻纬和唐九洲在一起时,齐思钧就没有感受到那种特殊的氛围。
所以他无比确信,在周峻纬,郭文韬,还有蒲熠星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是造成了他们三人这种特殊氛围的原因,
只是让齐思钧感到不安的是,那种特殊的氛围过于暧昧不明,几乎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围。
所以,是爱情吗?
齐思钧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尽管那个念头已经像一个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里。
“没事的……”齐思钧打断掉自己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冲着蒲熠星摆摆手,又看了看周峻纬,“要不你们慢慢聊,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齐思钧实在是受不了现在的状况了,那种周峻纬和蒲熠星都沉浸在他们九年前的回忆里,而不属于那段回忆的自己,怎么样都参与不进去的状况。
就算他马上要和周峻纬结婚了,可他还是只是一个外人。
齐思钧真的受不了这种感觉了,他现在只想逃。
周峻纬却再一次的抓住了他的手,重新将他拉回到自己的身边,阻止了他想要离开的动作。
而这一次,周峻纬抓住的不是齐思钧的手臂,而是他的手。
齐思钧庆幸周峻纬抓住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手腕,否则只要对方轻轻一捏他的细腕,一定就能感觉到他现在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多么的不正常。
和他现在的心跳一样。
“没事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我们去吃饭吧。”
齐思钧几乎是晕头转向的,被周峻纬一路牵着,走到了停车场,直到那人去开驾驶位的车门,才松开了他的手。
相比齐思钧的悸动不安,周峻纬还是一副十足淡定的样子,他甚至根本都没察觉到,他刚才做了一件让齐思钧多么心动的事。
齐思钧坐上了车后,心跳才恢复了正常。
果然,结婚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但心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今天吓到你了吧。”周峻纬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让你经历这样的情况。”
齐思钧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周峻纬看得出来,他有很多话想问。
“小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额……”齐思钧为难的拖出一个长音,最后还是是下定决心的开口,“郭文韬和阿蒲,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嗯,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大三那年,文韬去国外当交换生,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九年。”
这实在是个典型的青春校园疼痛文学,可刚才蒲熠星和郭文韬的眼神都太受伤了,目睹了这一切的齐思钧,终于开始相信,即使是最狗血的情节,也是最刻骨铭心的爱情。
“可阿蒲刚才说……文韬九年前走的时候只告诉你,九年后回来也只告诉了你,是怎么回事?”
“文韬当年走的时候,怕阿蒲会伤心,也怕自己狠不下心,所以没有通知阿蒲。”
齐思钧原本以为自己暗恋了九年的故事足够伤人了,现在听周峻纬讲述完郭文韬和蒲熠星的故事后,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和蒲熠星比起来,实在是幸运太多了。
至少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也就不曾尝过失去的滋味。
而得到了又失去的蒲熠星,过去的九年一定很难熬,尤其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离开的人,所以才会把咖啡店的名字,改为waitingforyou。
那既然蒲熠星和郭文韬之间的感情这么轰轰烈烈的话,郭文韬和周峻纬之间那种特殊的氛围又是怎么回事?
齐思钧悄悄测过头,看着旁边人专心开车时的侧脸。
周峻纬,你到底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这章没有虐小齐~但小小的虐了一下郭蒲,这篇文的gbe依旧也在追妻葬火场呢~
真的很可惜又很庆幸这是一篇同人文,可惜在文笔和文风完全超出了同人文的概念,甚至打得过很多小说了,庆幸的是因为院人我能遇上这样好的一篇文………但更可惜的是因异删文
你见过漫无边际的罂粟花田吗,我就在那里出生
漫天的罂粟花田是个让人放弃原则的地方
我做梦都想知道那个警察后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我有没有害死他
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也想做星星,哪怕只照亮一个人
如果一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为了队友牺牲,这个队伍就不会有人牺牲
我说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哥,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们的行动从零开始……
一旦出发就会成为他们的...
一旦出发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我们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失败
我们的目标不是保护谁,我们的目标是剿灭
我们将为他们备一场盛大而漫长的低烧,直至燃烧殆尽
低烧计划,重启
这次没有生死状,我要每个人都好好活着
你们,比一切都重要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我也希望有人为我哭成那样
当你捂住耳朵,你听到的血涌声是火山翻滚的声音
这是你以前送给我过的玫瑰,我现在还给你
你有一万分的勇气豁出性命去保护他,却抽不出一丝勇气拉起他的手,说未来跟我走
我只握住了墙缝里的那一小束光,我没有勇气锤开那件小小的屋子,没有勇气冲出去,我怕溅出去的飞石会伤到他,也怕太强烈的阳光会灼伤我
我最后的理智是让他远离我的世界,就算我把那个小小的洞堵上,也好过让他进入那个漆黑的屋子
你看,傻子也找到他的幸福了。
傻子会用一生去守护这份幸福的
低烧是无止境的暗潜,不到万无一失的时候绝不打草惊蛇
你走吧,我替你去死
带上我的匕首,我也想看看胜利的时刻
缉毒警的命就不是命吗?
当我说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的时候,会有人来救我吗?
朗东哲,你会来救我吗?
我这一生,就是一场低烧。不知何时能看到高烧的那一刻
带我的警徽回去吧,这样我就还和你们在一起
这个世界很美好,你要好好活下去
澜沧江的水溅起来的时候,血一样的夕阳沉了下去
别怕,你会活下去的
他们的人生没有选择,发着低烧的这些人又何曾有过
要记住那个名字哦,郭,文,韬
好好活下去,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从任务开始那刻算起,到我把你带回基地,短短四个小时,我从一个格斗满分军毕的武警变成了一个文书
我蒲熠星,向他正式宣战
齐思钧比周峻纬更相信周峻纬
我不是甄红,我是齐思钧
因为信任,所以无所畏惧
唐九洲忘记了关于低烧的一切,但是他永远记得,八个苹果兔子可以哄好一个人
现在我不是ACE了,是不是终于可以换我保护你们了
我做你的眼睛,我来瞄准你来开枪,我和你一起就是一把狙击枪
他们不会觉得你是在救他,他们这辈子都走不出黑暗的
从黑暗里来的人能否被光明接纳,是光明的选择,而不是黑暗的游戏
我可以爱你,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不会原谅你,但我永远都会爱你
这些孩子值得更好的人生,但他们也值得
我会用生命向你证明,我值得你们的拯救
所有的仇恨都我一人承担,我不会连累任何人
当黑暗想要吞噬光明的时候,黑暗可以一步步挪进;而当光明想要占领黑暗的时候,黑暗必须全部毁灭
你知道南极和北极吗?他们都有漂亮的极光,却永远也看不见彼此的光芒
我救你是爱你,不是为了让你来爱我
红色西装不是杀人的武器,是我为你穿的嫁衣
我生是王,死是王,自由是王,镣铐是王,在暗里是王,在光下也是王
我不怕坐牢,也不怕跟谁对立,我现在就要活下去
他不要再做那个枭,他要做有宝殿的王,没有一个子民
唐九洲,这种事我这辈子只做一次
以前没有人能让我去死,除了你
现在没有人能让我活下去,除了你
这一次,我们来做那颗双子星
嫁衣染血,最是难得
我这辈子,不分黑白,就凭义气活
你知道那种想爱又不能爱的感觉吗?
“对了,蒲熠星”
“嗯?”
“我爱你”
唐九洲,我们会把一切都交给你,你要保管好
这个世界哪有这么美好,守护一切的高墙,是他们的身躯
你是唐九洲,我们永远的ACE
我们的信仰是守护,守护你们,守护一切活着,向阳的人
我不能牵他的手,也不能固执的去留他,他是顺着澜沧江的一叶扁舟,他的目的地是澜沧,而我哪也去不了
只要他还一天带着那个警徽,我们就是永远的对立面,就像南极和北极一样
那一叶扁舟为你甘愿栖息在澜沧之上
当我将生命献于澜沧,朝阳就是初生的我
有些事情就是你明明知道你错的一塌糊涂,你也一定会去做
他们的代价,能换回我温柔爱笑的哥哥吗?
如果在我们并肩之前,我就死了,对他会不会好一些?
如果那一天你没有这么像一道光,我也不可能走出黑暗
有人要你拯救苍生,有人愿你安稳一生
我好想一辈子就这么抓着不放,但是当黑暗抓住光明的时候是会把光明吞噬的
那时候你推开教堂的大门走进来,身后铺着一路的光,你走一步,身后的光就跟一步
在血色里绽放生命,再用生命换来满天繁星
我们天生对立,又各自在鬼门关走了走了这么多回,现在能面对面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生来恐惧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用恶魔养他,再赠给他天使,他用最深的黑暗蒙住了天使的眼睛,扯烂天使的翅膀,撕咬最美好的灵魂,却还妄想天使护他。
最致命的是,天使还答应了。
六年低烧,就等一天
郭文韬,任务完成
蒲熠星,牺牲
齐思钧,嫁给我吧
敬我们这场鱼死网破的胜利
从今天开始,蒲熠星,你就是低烧
郭文韬,你该上岸了。以后的路,我替你走
我是无数人的甄红,但只是你的齐思钧
我要和你打打杀杀一辈子,谁也别想赢
我们很早就去过教堂了,多后悔没和你在那成婚
想要看朝阳的话,要背对着澜沧
一生低烧,少年为朝,面向初阳,背对澜沧
1.你要写错杀的恋人
2.要写生错的时代
3.要写迟来的深情
4.要写叛徒的冲锋
5.要写懦夫的勇气
6.要写解不开的误会
7.要写等不来的道歉
8.要写只差一步就能挽回的悲惨结局
9.要写浪荡子死于忠贞
10.要写阴谋家死于忠诚
11.要写偷窃者死于奉献
12.要写自私者死于牺牲
13.要写痴情之人薄情寡义
14.要写正直之人被迫弯腰
15.要写青梅竹马却反目成仇
16.要写双向暗恋却永远错过
17.要写朝夕相处却各怀鬼胎
18.要写以命相交却拔刀相向
19.要写怨恨一生却全是误会...
19.要写怨恨一生却全是误会
20.要写处心积虑却求而不得
21.写情真意切却抵不过互相猜忌
22.写刻骨铭心却只是替身
23.写光芒万丈却跌落尘埃
24.写久别重逢却物是人非
25.写恋恋不忘却假装释怀
26.写近在咫尺却爱恨难辨
27.写无人知晓的巨大牺牲
28.写只有自己一人遵守的誓言
29.写眼看获得却又失去的希望
30.写明知无法改变命运却依旧活得热烈灿烂
“世界本浑浊罪与爱同歌”
“如果蔷薇能够许愿,希望有公义的审判为我存留。”
“她就坐在那听着所有人如何让自己女儿一步步走向绝境。”
“我是一个女生,我希望她如愿。”
“光虽然是抓不住的,但是,我希望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盏微弱的光。”
“因为幸福的人总能看到落日,海鸥是最自由的信使,我们要相信,我们亲眼看见的人,而不要相信别人口中说的人。”
“有些人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丑陋,而我选择看到美好。”
“重新开始只是我不切实际的梦想吧。我已经丧失了感性,所以我的每一步选择都是可以被预测的。我觉得...
“重新开始只是我不切实际的梦想吧。我已经丧失了感性,所以我的每一步选择都是可以被预测的。我觉得不缺爱,但我仍是一个被爱毁掉的人。”
“抑郁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病。”
“那些矫情的背后或许是那些生命的呐喊。”
“荡尽天下不平之事,天下不平之事何其多。”
“我要去马栏山,我要跟妈妈一起回家”
“拿不到第一,不伤心,爸爸等你回来”
“没有人会去嘲笑一个感冒患者,更没有人会去嘲笑一个癌症患者。所以不要把这种嘲笑放在一个抑郁症患者身上。”
“性别不是原罪,偏见才是。”
直男装GAY成功法则50
被迫看小情侣卿卿我我,小何心好累
我之前说过为了增强可读性会对主线剧情(全员直男)进行微调。
其一的调整就是韬韬确实是弯的,文中有很多小铺垫,例如【41】中“但蒲熠星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他总觉得郭文韬很奇怪,但他说不上来,他肯定忽略了什么细节”以及“郭文韬将男人的异状尽收眼底,然后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郭文韬从黄子来的时候就开始演了,装作还误会黄子是gay喜欢自己以便后面把黄子给抗推出去。如果不是小何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韬韬当年的学妹,韬...
郭文韬从黄子来的时候就开始演了,装作还误会黄子是gay喜欢自己以便后面把黄子给抗推出去。如果不是小何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韬韬当年的学妹,韬韬估计还能藏得很好~
复盘结束,以下是正文!
小何这叫一个激动,不假思索地跳下床铺,冲出房门,直奔绿光宿舍门口,想找文韬当面对峙。
他刚想敲门就发现门没锁,而是虚掩着的。门缝中屋内的景象清晰可见——
蒲熠星叉开腿靠在坐在床上,面色潮红又却一刻不肯转移视线地看着眼前人。而郭文韬则站在对方的双腿之间,缓缓解开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然后再把衣领往下扯直到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为止。
床上的男人小声说了什么,站着的人听后便弯下了腰,乖巧地俯身靠近……
哐!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房间门在风的作用下关上了。何运晨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门关上的时机很不恰当,但聪明如小何,他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无非两件——亲亲和爱爱。
妈呀!这什么偷情现场!
何运晨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飞速运转,不过多时就自动描绘出了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春宫图。小何吓得要死,可是脑袋里的画面就是挥之不去,他急得差点把脑花子给抠出来,但想着自己这么聪明的大脑抠出来实在太可惜,于是想了想便作罢。
等他浑浑噩噩地飘回自己房间时,才想起来自己把“找郭文韬对峙”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想折回去,又担心坏了他俩的好事……等等……他怎么把蒲熠星给忘了,蒲熠星不会也是gay吧???
何运晨之前以为南北只是偶尔营营业的好友,今晚撞见这等香艳场面才知道原来人家是真情侣。
但如果蒲熠星也是gay,那弯的就有不止一个,说明先前直男里找唯一gay的推测并不对。
小何发现兜兜转转自己的推理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比起点还后一些,因为现在连有几个gay都不清楚了。
好难,真的好难。何运晨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回去再看看线索。
小何回房的时候,被认为“偷情”的二人还在房里周旋。
二十分钟前——
“zou峻纬和小齐和邵明明聊天去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是不是要兑现你的承诺了?”蒲熠星问道。
“什么承诺?”郭文韬假装不记得。
“诶!你怎么赖账呢,你说要给我看……单独看……”
“看什么?”郭文韬继续装傻。
“看……”
“看蚊子包!”
郭文韬这才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很爽快地解开了自己的扣子任蒲熠星看,反倒是蒲熠星不好意思,明明耳根都快红得滴血了,还要故作镇定。
对方解扣子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挑逗的意味,但蒲熠星就是被撩得头昏眼花。不知是蒲熠星定力太差,还是郭文韬段位太高。
定力不太好的某位下腹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妙的感觉,蒲熠星觉得自己再不抽身可能真的会出大问题,于是赶忙找了个借口——“所以你真的被蚊子咬了?我有风油精,你让让,我去拿!”
结果郭文韬听了这句话,非但不让开,反而凑得更近了。
“你确定这是蚊子咬的?”郭文韬说得很轻,莫名有几分像爱人之间缠绵眷恋的秘语。
蒲熠星无路可逃,只能对着郭文韬锁骨研究起来。
看清楚才发现,所谓“蚊子包”根本不像是被虫子咬过后鼓起的肿包。而是一小片一小片玫红色的红晕,深浅不一,有的还隐隐发紫。
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吧。蒲熠星虽然没和“草莓印”打过交道,但身为成年人他也认识这是吻痕。
郭文韬其实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他其实一直对蒲熠星挺有感觉的,但苦于自己非直男的卧底身份,才迟迟没和蒲熠星说开。他也一直坚定的认为对方肯定是被自己掰弯了,但是醉酒夜之后蒲熠星再也没和他主动提起过那天不理智的吻,这点又让郭文韬有些动摇自己的判断。他想着今天就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也省得他独自纠结。
但郭文韬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料到一种情况——蒲熠星不来找他是因为喝断片了。
“韬……韬韬……你……你怎么……谁欺负你了快说!”蒲熠星从意识到那是吻痕开始就慌了。
“……没人欺负我!”郭文韬给气笑了。
蒲熠星更慌了,不是欺负,那是两情相愿?
“你和黄子旧情复燃了吗?你不要我……这个营业cp了吗?不对啊,他不是直的吗?他不会是被你掰弯了吧……”
“谁掰弯谁?”齐思钧刚推开门就听见这话,有点一头雾水。
“小齐!韬韬他和黄子弘凡旧情复燃了!黄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快劝劝他!”蒲熠星十分委屈,于是病急乱投医地找齐思钧求救。
这时黄子从小齐身后突然冒出,幽幽地来了一句——
“蒲、熠、星,你说谁不是好人?”
小何:到底有多少gay啊!
黄子:6
三次遇到傻呗了给我气的,急需小红心安慰(虽然是卖惨但是真的挺惨的
*论坛体
*上头产物
*大神电竞选手游戏萌新金融大佬
*有院人出场
1L楼主
如题,我蒲比赛的时候为什么家属席上坐着郭文韬啊?求科普^_^
2L
我也看了今天的直播,同问
3L
爷青回,我的cp复活了!!
4L是起司不是芝士
合着你们都不知道啊
5L
ls看来是知道点什么,放个屁股
6L
阿蒲在比完赛赢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对着郭文韬笑啊,那可是蒲神啊,但他嘴角都快与太阳肩并肩了,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开心
7L
srds郭文韬真的好好看啊,感觉跟蒲神有七分像,这是可以磕的吗
8L
ls互联网嘴替,这俩人很......
ls互联网嘴替,这俩人很难不磕
9L明珠明珠
kswl
10L
这id很眼熟啊...我在哪见过来着
11L
lss是绝美解说邵明明吗!!明明快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12L楼主
等等,歪楼了,到底有没有人解答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13L研究爱情的小浣熊
ze个瓜皮跟文韬早就认识了
14L
ls什么语气啊,能这么说要么很熟要么黑粉?
15L
蒲神同系学生,蒲熠星和郭文韬是同系同寝室的,由于在校期间过于粘糊,被众多同学磕了起来更有传言他们俩高中就是这样了,但是后来蒲神毕业后去当了电竞选手,以为be了,没想到又复活了!
16L
M大学妹,看到ls去M大论坛考古了,震惊了
17L
吾有一友,重病在床,见此图为她最大的心愿....算了,简单说,快点发
18L
同上,1
1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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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L
来了来了,我截好了
附:【截图】n
28L
震惊到了
29L
看完这些,我知道怎么回答楼主了,不过是普普通通小情侣罢了
30L我不想吃花种
@ppp让你搞这么明显,被扒了吧
31L
ls不是跟蒲神同队的skdd吗?那ppp就是蒲神喽
32L楼主
不是吧,把蒸煮都招来了
33Lppp
唉呀,没想到这么快掉马了,都被扒成这样了,你suo怎么办啊@ggg
34Lggg
合着你磨我那么半天去看你比赛坐家属席就是为了让我公开?
35L我不想吃花种
36L是起司不是芝士
37L明珠明珠
38L研究爱情的小浣熊
39L糖酒猪
40L楼主
妈呀,现在看这不就是齐思钧周峻纬领队,解说明明,同队的skdd和jojo吗??
41L
这贴好牛,吃到大瓜了
42Lppp
既然大家都猜的差不多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了,我和韬韬高中就认识了,毕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到现在已经6年了,这是我的爱人@ggg
43Lggg
我的爱人@ppp
44L
wb官宣了,快去看
45L楼主
我要去wb冲浪了,就先封帖了,祝99
半夜上头产物没文笔凑活看,无脑小甜饼
以下为题外话
求科普:想借这个问一下因为入坑不久不知道烟花秀的遗憾和空无一人的直播间是怎么回事啊,礼貌求个科普
“俗尘往事万念皆空”
—新婚快乐
现实向3.2w超长
完全自我揣测杜撰
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的长篇废话
【BE预警】
为了保证良好的阅读体验
请点进这个网易云歌单列表循环
———————
“有时我也想你就是我
这样我也愿意做纳西索斯
只要我在河中的倒影里看见你
便能无法自持又理所应当地爱上你”
01/...
01/
那年夏末热得让人失去耐心。
蒲熠星站在军训的队伍里边被太阳晒得冒暑气,冷白皮在人群里像个反光灯泡整得他一动也不敢动,憋着一口气还有空琢磨一下清华北大的军训是不是也这么苦。
最后得出一个不管学校再好军训一定不能少的结论。
幸好在他觉得自己要晕过去的前夕,教官喊了稍息立正的口号。
大学生活在煎熬中开始,蒲熠星灌了半瓶水,走在舍友身边却又巧妙的隔着半步,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
他总是需要些距离感,以确保无人侵入他的舒适区。
未名湖挺好看。
那个朋友看起来很是高兴得回他,那可不。
他不想回了。
未名湖也没有因为他不回复变得不好看。至少第一次见到未名湖的郭文韬着实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也谈不上对错,他只是客观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觉得北大更适合自己。
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凭实力考上的清北,郭文韬也这么觉得过。直到后来碰见了很多厉害的角色,学习能力也好,为人处事也好,隐隐让他自我怀疑。他不是个喜欢输的人,甚至胜负欲强得有些偏执。
“没人喜欢输啊,能赢为什么不赢?”他跟王照宇这么讲。
那次录制节目的体验还不错,播出之后也确实是让他在学校忽然变得很有人气,他反倒更加独来独往,无视掉了很多探寻的目光。
那个北大的同学看了节目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他在对方一串废话下边回了个句号。
那边早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转眼说起了别的。
“你别说你在电视里边那个样子跟我有个同学,长贼拉像,就是你不戴眼镜的那个版本,他特牛逼,那届青海理科状元,状元你敢信吗,就是平常也不太讲话看着特别高冷,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蒲熠星说,那可能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替我去了北大。
那边骂他不要脸。
后来没多久他谈恋爱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动机荒唐,看不懂电影镜头里的情爱故事,于是自己去体会了一下。又恰好那个女孩子直直的冲到他面前毫不掩饰的表达喜欢。
他喜欢直接的情感,冲动是不需要逻辑的,不需要逻辑的盲目的,于他而言更贴近爱情本身。
大学时期的校园恋爱基本无人能免俗。
北大杨洋这个称呼就是从女孩子们口中流传出来的。然而郭文韬并不怎么接受得了这个称呼,他不太喜欢像谁这种说法,骨子里还是带着矜贵,他想做他自己。所以后来出现在学校宣传片里还抱有点叛逆的小心思,剪短了些头发,抱着吉他的他谁也不像。
那时候碰见的女孩子就是脆生生的出现在他眼里的。虽然总是习惯于把每件事情都条理化,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哪由得了人控制。他是热烈的白羊,谈起恋爱来也是直接又张扬,于是校草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
“怎么你们校草恋爱都要挑着差不多的时机一起呢?你们这有缘分啊。”
蒲熠星看着朋友发来的消息觉得怪有意思,这个亲兄弟出现的频率过于高了。
“难不成他女朋友长得跟我女朋友也像的吗?”
“那我不敢说,我说你俩像。”顺手附赠了北大宣传片的链接。
蒲熠星点进北大宣传片之前也没觉得像,看完了更没觉得像,全当朋友脸盲,分不清帅哥。
不过恋爱就不一样了,或许是他是非对错分得太清,又或许是他爱和不爱的状态太过明显,分手于他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依旧会碰到新的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女孩子,站在镁光灯下的时候也的确被自信又优秀的女孩子吸引。
毕竟本质上讲,人人都慕强。
而缘分似乎真的存在。带着北大头衔站上一站到底的郭文韬倒不是紧张,真正折磨他的是那种下一秒或许会输掉的心理防线。王照宇每次上台前都会拍他两巴掌,让他不要想那么多。
可答题的郭文韬依然感觉自己手心汗湿,下意识皱起眉,那些不被察觉的细微焦虑填满了他的潜意识。直到下了台才长吁一口气,心里跟自己讲又是种新的人生体验,然而对着陌生人依旧不吭气,跟着身边的校友该握手握手该点头点头,当个漂亮的提线木偶。
他明明站在人群里,却背影单薄,跟哪里都格格不入,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02/
毕业季充斥着告别的氛围。
所有追逐着他的名号于他而言更像是面镜子,提醒他不要停下脚步。南大也好,蒲草也好,站在人生转折点的蒲熠星选择继续充实自己,踏足异国土地终归还是躲进了自己的安全区,换了一种方式逃避焦虑。
朋友就是在那个时段里不知道多少次感叹他和郭文韬简直有缘的令人发指。于是他打开了节目,刷着微博看到官博发的视频,心想怎么还有自己,点开一看旁边赫然写着,北京大学,郭文韬。看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承认了朋友说的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像。
视线落回节目,郭文韬站在正中央语气不疾不徐,可蒲熠星还是感觉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依然在工作着,像是稳定凿合的齿轮,一刻不停按部就班的在运作。
那张好看的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说了句蒲熠星记了很久的话。
“比赛可能结果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如何去跟自己和平的相处,然后更清楚地去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异国的那几年里,每当他闭上眼睛头脑风暴就能想起来这句话,说不清是被哪个字眼吸引了注意力,至少那些在自我质疑中挣扎,探求个人价值的时刻里,他是真的子试图与自己握手言和。
很偶尔的也会想起那个自我保护机制很强长得跟他有点像但实际上不认识的人。
好长的前缀,他把自己逗笑了。就像是两种人生,人家在自己心仪的学校读了书,站上了跟自己一样的节目,活得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这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我的话,大概就是他那个样子吧。某个深夜里他闭着眼睛陷入睡眠前也这样想过。
北大的文凭真的很好用,但并不代表一切。郭文韬挤在地铁上的时候常常感慨。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苦楚,而他选择工作的目的简单的不真实,就是按照正常的人生规划来讲,他现在应该工作,所以他选择了走进下一关。
或许也有那么点想跟女朋友谈谈未来的想法在。
跟千万普通人一样,计划着三十岁之前能在北京有个家,或许养两只猫,或许能让爸妈抱上孙子。平平凡凡又踏踏实实的生活。
“可能我内心深处接受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人生。”这话是他说的,他没忘过。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换了又换,他整日与数字货币为伍却也没丢下少年意气。给他拍照的朋友翻着照片感叹时光似乎并没有舍得雕琢他。
他笑了,耳尖带着点红晕。“是你拍的好。”
又是一年冬末,带着无人可诉的迷茫,眼里含笑,他牵起女朋友的手跨进了新的一年。
一站到底的邀约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给他的。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工作报表,郭文韬还是没拒绝老东家的邀约。
蒲熠星在后台远远看见了郭文韬,先他一步走进了会议室。有种手机宠物照进现实的感觉。编导在会议室介绍明天的流程,完了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郭文韬,似乎在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选了他开口交代,“你没事跟文韬聊聊,熟悉一下,你俩明天是一个队的总不能站台上一句话不说,别这么尴尬。”
他看向对面笑都没笑一下的模样心想,确实挺像的。
虽然明面上嗯了几声,权当敷衍。
隔天都坐在一个房间里了,俩人也没能有除过打招呼之外的交流。蒲熠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拿着编导昨天特意讲的三体为中心想了一整套话术,甚至还在脑内演练了两遍,然后有些突兀的坐直了身体。
郭文韬抬头看他,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没有什么搭话的欲望。
蒲熠星做了半天的心里预设也确实没想到场面能冷成这样,硬着头皮以一种自认为示好的语气开了口。
“听说你最近看了三体,你是不是喜欢看科幻小说?”
这会儿轮到郭文韬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几秒钟的空档他大概想了十多种回答,结果张口还是支支吾吾,红了耳朵。
“啊...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蒲熠星眼睁睁看着郭文韬摸了摸耳朵有点无措,然后确定了自己没有继续跟他对话的意图后又冲着自己笑了笑,把视线移回了他的手机屏幕。
蒲熠星一口气儿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突然有点理解了别人为什么说他不好说话。他靠回了椅子打开手机给女朋友发消息。
“人生难得的体验,自己在自己身上吃瘪。”
对面回了他说,那是挺难得。
直到录完节目,他俩站在舞台正中拍了合照,互相握了手,甚至知道了大家同回北京的消息,郭文韬还在想他俩刚刚在休息室真的很尴尬吗?刚刚在节目上也没回应好人家说要跟自己交朋友这句话,他会不会觉得我端架子啊?
他憋了个半死,依然迈不过主动这道槛。在学弟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里安静的当好背景板。而蒲熠星就站在他旁边,当着另一个背景板。
或许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太过明显,沉默的并肩而行还是被对方打破了僵局。
“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郭文韬不知道该惊讶于他又先搭了话还是惊讶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又是一小阵诡异的沉默,在蒲熠星已经开始暗骂自己多此一举的同时,郭文韬开了口,“不好意思啊,呃我...不太会讲话,所以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太舒服的,你就直接跟我讲,我可以解释的,我没有什么恶意。”表情相当认真。
你能有什么恶意我们本来也不认识,蒲熠星暗自腹诽,“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跟人讲话也这样。”
“啊这我知道,编导跟我说你也不爱说话,也很高冷。”他又笑了,转头看他,“还说我们长得有点像。”
蒲熠星清了清嗓子,想到台上他一点也没给自己面子的样子没绷住也笑了,“哪里像了,都在脸上贴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吗。”
“本来我也没觉得像。”郭文韬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但是看见你也站一边当背景板就觉得有点儿像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居然也聊了起来,开始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微观粒子说到世界起源,一直聊到下飞机。郭文韬意外于相谈甚欢蒲熠星惊讶于棋逢对手。
谁也以为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03/
公事公办,点赞之交。
甚至于后来那个热转的相亲cut都是女朋友发给他然后笑得一脸姨母相。蒲熠星转了微博,纯粹是觉得好玩,顺带回顾了一下他致命的尴尬现场。
然后郭文韬转发了他的微博。女朋友见他意外的样子,觉得好笑,说他们有营业cp的意思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营业cp也确实有断断续续的在互动,以至于三天两头被叫错名字被误认成蒲熠星的王照宇没忍住发消息给郭文韬。
“你跟蒲熠星很熟吗?cp营业这么积极?”
“我能截图给你女朋友吗?”
“心里没你了,滚吧。”
以至于谁也没意识到,从某一刻开始,他们似乎再也没能挣脱开缘分。
网友关系一直维持到芒果的邀约,看了看节目介绍和卡司,他也没那么心动。毕竟不可能带薪请假。
郭文韬说我不太能跟人交流,可能不太适合这个节目。
那种看见自己的错觉又回来了。蒲熠星再张口换了语气,“那就不交流,全当你在跟陌生人拼场玩密室。可是你如果想改变自己,就得先迈出这一步,没有人天生就擅长交际,我们既然不擅长,就只能靠着真诚去交流,只要你愿意,就没人会拒绝你。这其实挺困难的,毕竟我也刚逼得自己不得不直面短板,但起码我能跟你讲,比想象中的要好一点,没那么难。”
“你相信我。”
加强语气的祈使句罢了,郭文韬却下意识的这么做了。后来他跟齐思钧喝着酒感慨往事的时候还能想起来他当时的语气,句子断断续续,但每一句都沉稳又令人安心。
“你知道吗,他认真讲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服力,你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可能真的没那么难。”
“是给了你某种安全感吧。”齐思钧靠在椅子背儿上喝得眼睛都发红,“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的问题,是你从中探寻到了某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郭文韬也不知道当时的郭文韬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
录完拳击俱乐部的郭文韬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虽然他也理解这种节目难免有肢体接触,难免需要交流,他也有很努力的去做了,但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蒲熠星隔天刚到长沙不久就被叫去吃饭,他匆匆到了地方却看见手机宠物,啊不对,亲密网友。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来了,总之他在编导身边一句我操就出了口。
然后被编导警告了,让他注意自己的语言习惯。
火树看了他两眼有点稀奇,“认识?”
他心想何止认识,但也只是点了点头,坐在了郭文韬旁边,感觉那边忽然有种卸了劲儿的意思。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不是你说要试着迈出这一步的吗?”那人咬着块排骨,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那句莫名其妙的自我和解让他撑过了很多个夜晚,他从没想过对方也会因为自己的某句话而选择做出改变。
齐思钧看着他俩吃过饭居然在自拍,发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原来他们这么熟吗。
蒲熠星看了眼嘴都张不开的郭文韬主动解围,cp营业。
但确实是有些不一样,郭文韬揪着蒲熠星外套边儿没挣开他搂着自己的手。蒲熠星气场全开,找锁解密顺风顺水,带着郭文韬一点点融入大家的交流,拉着他一起翻东西找线索,带他了解这个游戏的乐趣。
如果抛开蒲熠星抬头看见他忽然晃了神的瞬间,如果抛开郭文韬没忍住一次又一次瞟向他脖子上红痕的视线。
说不清道不明。
蒲熠星没有办法解释那一刹那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曾经也幻想过无数次这种场景,在碰见某个人的时候被对方震慑的失了神,电影里俗不可及的叙事手段定会将这种片段做个人物特写,带着午后阳光的情调,称之为一见钟情。
郭文韬大概也没想到对方有女朋友甚至感情很好,猛然间发觉明明加了好友这么久他却也没点开过对方朋友圈看看,以至于他也没细究自己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上对这件事情感到意外。任由注意力转移,心想自己好像有段日子没跟女朋友见面了。
所以谁也没留意哪里有不一样,不过是变成了主动肢体接触的蒲熠星和下意识依赖的郭文韬。
回程的路上郭文韬翻着相册想起了那句cp营业,带着感谢多一些的心情发了微博,坐实了营业的说辞。
关系拉近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聊得来,住得近,工作有重叠,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相处起来更舒服。
真正让郭文韬有些泄气的是节目组的邀约没了后续,他不是没有遗憾。转念想起蒲熠星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摸鱼溜号的时候慢慢的看完了全部的节目。他也不得不承认,蒲熠星很厉害,在那些自己所有不擅长的领域里,出乎意料的厉害。
04/
这样看似乎郭文韬出现在名学的现场就有些顺理成章的意思。蒲熠星依旧是那个内心闷骚不爱接话的蒲熠星,郭文韬仍然是那个不善表达却和他的红耳朵一样诚实的郭文韬。
改变从不是一朝一夕的,可星星之火就足以燎原。
如果说郭文韬是好胜心促使,习惯性的认真对待每一道题,他蒲熠星莫名其妙燃起的胜负欲突然的让自己都感到久违。
一开始依托着棋逢对手的乐趣。
而后来逐步变了味儿,不论是最初说两句就会红到脖子的郭文韬还是解题赢了他们队的郭文韬都让他感觉到新鲜。那些频频看向他的目光是真,从探寻到欣赏,偶尔对着镜头开小差都觉得他俩可能频道一致,逻辑选手碰撞的结果让节目变得有意思的同时,他俩甚至光是对视就知道对方可能有什么弯弯绕的默契更为他带来了种难言的舒适体验。
谁能拒绝得了呢?
郭文韬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发现这是种不可抗力。他对于蒲熠星的胜负欲是日积月累形成的,经过密逃洗礼,他对蒲熠星的认知更立体了,并且发现自己打心底里承认蒲熠星聪明,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可偏偏还比他会处事待人,最好的体现就是大家虽然一起当背景板,而对方总比他游刃有余。
在新认识的朋友们的主动接触下,他一边努力改变自己的心态,一边接受自己的性格缺陷,更多的则是试图赢过对方,在每一局游戏里,每一次录制中,都尽全力一个错都不出的,以一副无可挑剔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所以站在被起哄的中心点,郭文韬依旧被理智主导,那句愿意完全顺着语言逻辑出了口,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只听见了蒲熠星的可以。
好像输了。他噙着笑迟钝的反应过来。
于是就连最后的心服口服都没能让他消解掉这点别扭。
输掉了三的三次方,被拿捏到七寸的爱信不信,蒲熠星越是风轻云淡的赢,他的胜负欲就越是高涨。甚至越来越幼稚的,连我是你师叔这种点也拿出来当作压他一头的法宝。
像是棋局上的博弈,你来我往,你退我进。也是不知觉间,自己轻飘飘的一个抬眸也能被对方读懂,随口说的话也被对方暗暗记在心里,在互相试探里逐渐忘却了本意。
那个时候他们的确意外默契,就连不多联系的分寸感都像是说好了一样。
可是下意识的行为将蒲熠星暴露的干净,那句他以为没录进去的对啊,像是投进寂潭里的小石子儿,不重,却惊起了繁复波纹。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呢?
就好比你在后巷里发现的那只漂亮小猫一开始只会依赖你,可后来小猫长大了,变得更漂亮了被更多的人一同呵护着。这很好,可是好像也因此显得自己不再是那个最重要的了。
于是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赌气和故意,忍不住的明里暗里耍性子,一举一动都在跟他说,明明是我带着你成为现在的你的,怎么你只冲着别人笑呢?
他输掉游戏让郭文韬零票逃脱之后,是真的感到失落。提起笑的嘴角都发着苦味,还被对方安慰说承让了,你本来能抓得到我的。
是。他想,这怎么能输呢,玩了这么多年剧本还自诩老玩家,二选一的题被自己那点不忍心那点自以为的他不会骗我的小心思蒙住眼睛。看着他笑得开心的模样叹了口气不得不面对现实跟自己说输就输了吧,下次非赢回来不可。
幼稚至极。
唾弃完自己这种炫耀行为的郭文韬捏着金条是真的很高兴。并不是仅仅是赢了游戏的高兴,还有他蒲熠星没投自己,甚至根本没怀疑他的结局让他获得了极高的满足感。他想,果然人人都是喜欢赢的,谁喜欢输呢?
转发官博打字的蒲熠星动作流畅丝毫没停顿,发出那句被截图说隔空对话的文案也就是一分钟内的事情。点开节目也纯属那天陪女朋友看节目,直到那个后来几乎被每个cp视频剪辑在里边,被周峻纬戏称婚礼现场的片段真的被播出来,虽然跟他所想的别无二致,女朋友高呼嗑到了,他却难得咬起了手,不知道那句偏不顺意的“可以”究竟在膈应谁。当初明明是不想遂了这群朋友的愿,播出效果却显得他刻意在划清界限。
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忽然炸了锅,他点进去看了两眼转战到了微博。盯着那句话看了足足两分钟,脑子处理了半天还是回他说,这台词太恶心了。
虽然锁了屏幕却意外看见自己在笑。
“我能不能做你故事里的主演。”
暗暗嘟囔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勾着嘴角看完了那期节目,任由朋友们舞的天花乱坠。
明明对任何人都不主动也不亲近,却总是会第一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在所有人一股脑的安慰他的时候却又给够他自我调整的空间。说蒲熠星不主动,可总能和自己对视上的眼神是真,说蒲熠星疏离,可自己靠上去的时候却从来不躲开,说蒲熠星不喜欢捆绑关系,可提起自己他下意识的行为却满是偏袒。
对于他而言,蒲熠星像是灯光下的影子,永远若即若离,却永远不会抛下他。
世界上如果有另一个我,那大概就是蒲熠星这样。在很多个走神的瞬间他也这么想过。
05/
跨进新一年的时候谁也没意识到,这个年会过得这么漫长。
短暂又客套的新年祝福后,按部就班的录制新年特辑。直到疫情全面爆发,郭文韬踏上故土感叹了句不容易,窝在自己房间无所事事点开了那期节目,于是他发现,自己始终记得蒲熠星没有抱他这件事。
说不上来为什么还记得,他冲着他说你没抱我那句话甚至没有被剪进节目,但他就是记得。
那个时候的蒲熠星看着他抿了下嘴随即勾起了笑意问他说,为什么非要抱你啊。
他没回话,配合着笑了笑,把那点没由来的落寞按回心底。
这才发觉似乎自己已经默认了他们在对方那里的优先级有多高,又有多顺理成章。
就好比下意识的认为南和北两个字放在那里就是在说他们两个一样,他不经意间已经默许了这个人根植在他的认知里,逐渐茁壮以至于无法忽视他的举动,下意识的拿自己和别人做攀比。
他又咬起了手,但却没皱眉头。
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对于这种认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并且振振有词。
那是蒲熠星嘛。他在心里说,那是不一样的。
爸妈说他变得活泼很多,他点点头归功于蒲熠星,认识了很多朋友以后,更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主观亲近蒲熠星。有点雏鸟情结的意思,周峻纬当初跟他解释那个初印象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蒲熠星自认是个难搞又不爱买账的硬骨头,但也混着超乎常人的同理心导致他又是个怕麻烦又不爱表达想十步做一步的主。
人都是复杂的动物,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未必都是真情实感,但似乎也掩盖不掉仅存的几分真切。
至少蒲熠星是真的疲于那句不熟,也是真的很认真的把关系定位在了同事。和齐思钧、周峻纬他们一样的同事,至多将他卡在一个更了解,却不会再进一步的微妙状态里。
有点睚眦必报的意思,你严防死守,我密不透风。谁也占不到便宜,同样也不至于落得下风。
他们依旧在镜头前打打闹闹,他下意识的偏心依旧没有逃开镜头记录。但这都没关系,他想,这不过是他单方面决定的事情,也不用对方回应。
缘分比他更先做出了反应,在国际愚人节给了他一句真假难辨的台词。
他光明正大的按着剧本跟女嘉宾搭了cp,说着深情款款的情话却在拥抱的动作里毫无遮掩跟他对视,郭文韬看着他,眼底像潭死水没有一丝笑意,就只是看着他,然后配合着他继续节目效果。
几乎是百分百的认真投入,脑内盘出了每个细节,逻辑完美无破绽,解决了所有提出的问题,他们俩坐在小房间里看见对方的红耳朵,蒲熠星自觉十拿九稳,有种大仇得报的心情。
零票逃脱的凶手,他蒲熠星比他玩的更精彩。
然后发现脑袋上挂了两票。
他第一个反应被误投了,随即反应过来是郭文韬两票都给了他,就连前半场搜完证,他故事都没讲完全都能把票挂自己脑袋上。
气得想笑。
于是得到了他的第三票。
他长这么大难得有这种委屈却说不出口的心情,后来想起来他在笼子里气急败坏的指责对方不讲道理确实也是幼稚的可以。
偏偏那时候对方一脸笑意,就显得他输得彻底。
录制一结束,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路过对方被拽了衣角,他头都没回,说了句谁啊你,不认识别动手动脚的啊。回到休息室门一关就开始卸装备。
郭文韬敲了敲门,感觉里边人声线冷得要结冰,他摸了摸鼻尖推开了门,果不其然里边的人在看见他之后压根儿没理会,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他有点心虚,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发现似乎每次搭话都是对方给的台阶,他只需要接着就好。
更惭愧了。
不是说赢了游戏不高兴,是赢得确实有点没道理。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就是直觉,蒲熠星是凶手。
“生气啦?”
“没有。”蒲熠星的自尊迫使他说了反话,却忍不住阴阳怪气,“那毕竟北大毕业的,就凭我这点小伎俩哪能逃得掉,技不如人我气自己。”
“确实是我赢得没什么道理,我来道歉。”
“别这么说,玩游戏看的是结果,赢了就是赢了,那就是厉害。”
“那也是你厉害。”
“我厉害我一根金条没拿到?”
“就是因为你太厉害了,我才老觉得是凶手是你。”
蒲熠星是真的气笑了,“你讲道理吗?就算玩狼人杀抿卦象也不是个能一直拿出来说的逻辑没错吧?学数学的不是一向讲求逻辑吗?你品一品自己说的话有逻辑吗?”
郭文韬觉得自己耳朵铁定红了,毕竟他都感觉到了烫。“我的意思是,我的视野里只有你。”
蒲熠星闻言挑了挑眉。
“换句话说就是我觉得只有你有能力且能骗到我。”
“然后就三票给我投出去?”
“因为我输不起啊。我不想输给你。”
不知道是被这种坦诚戳中心尖,还是在确定了对方与自己一致后的雀跃促使下,他徒然感到自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原来只要一颗糖就能哄好。
而那些坚不可摧的东西只需要一点裂缝就会土崩瓦解。蒲熠星听着自己费尽心思垒起的高墙轰然倒塌的声音,看向郭文韬的红耳朵。
“愿赌服输,我早就说过了。”他拿起收拾好的东西,语气是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温柔,“是我输了,你没有输给我。”
郭文韬愣在原地几秒,因为这句愿赌服输,和他说不出口描述不出来的直觉导向。
于是他张了张口变成了,“一起吃饭吗?”
蒲熠星意外于话题的转变,但在对方熟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答应了,“行啊,吃什么?”
最后坐在日料店也是两人都没料到的,也幸好喜好相同气氛融洽,才有了吃完饭又坐在了居酒屋这一出。
蒲熠星提起杯子跟他碰,顺口谈起他可从来不跟同事喝酒的。
郭文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你说的再聊三次天就能成为好朋友吗?”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么古早的发言,蒲熠星揉了揉鼻子,“那不是你说我们不熟,我这不就相信了,以为我会错意了。”
“你少来了。”郭文韬在酒精的蒸腾下整个人又开始泛红,“明明是你界限画的一条条的,看上去似乎很主动但其实一步也不动。”
拿着酒杯的手转了转,他自以为掩盖的很好的情绪居然暴露的明明白白,刚对上对方毫不掩饰的视线,差点又失了神,在对方沉得像潭死水的眼睛里,他只看见了自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愿意承认,他们真的相似,也真的足够有缘,所以他是真的愿赌服输。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抬手和他又碰了一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不娶何撩这个词,被自己糟糕的脑补逗笑。
郭文韬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笑也跟着笑,他纯粹是因为心情好,“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是我的错,可能是命运的错,安排了相遇然后就把我们忘了,压根儿没想两个防范心理一个比一个重的人怎么开诚布公的交流。”
“这我可不认。”蒲熠星借着酒精的劲儿表达欲旺盛,“我挺坦诚的,觉得近不了就不往前凑了,你都感觉到了我什么也没察觉到,那只能说是你防范我。”
“我们半斤八两,好朋友。”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郭文韬笑起来喝完了手边的酒,错过了对面的人难得的迟钝。
他们那天聊了挺多,从过去到现在,从此刻到将来。
至于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当事人后来也想不起来。蒲熠星残存的印象停留在自己放心大胆的将对方拟化成了只猫,在极端舒适的状态里,他们就像是两只猫互相给对方袒露肚皮,然后乱抓一通打成一团,最后窝在一起舔毛取暖发现其实谁都没伸指甲。
那个一开始说他俩像的朋友有种自己促成一段佳话的错觉,蒲熠星给他回,这不就是你说的有缘吗。
是挺有缘的。
郭文韬很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回消息的时候也很感慨。人有时候还是会相信玄学,毕竟世界上有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好巧不巧,两分钟之后系统发微博了。
他看着群里的消息好气又好笑,也没再去评一条的心情,也没想刚好显得自己多特别。
郭文韬一直都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没有浪漫细胞,连线说私聊他的话一直拖着没发,甚至当天认真工作全然一副忘记了蒲熠星过生日这件事。然而对于学数学的人来讲,他的用心通过数字表达。
00:57是个随机出现的数字。
23:03却是最佳适配的结果。
希望你未来每一天都是崭新又充满希望的。当然,也祝我们。
活一副接受新婚祝福的模样。
他不知道该不该笑,可那一刻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们在肉眼可见的变得熟络,变得亲近,变得相像。源于不爱主动的人主动起来,放大了所有隐秘但适时的偏爱,也源于没安全感的人终于打开保护壳跟在向他伸出手的那人身后,全然放松接受改变。
郭文韬缩在大通铺的墙角,社畜的生物钟迫使他短暂清醒,刚想动手拿手机看看几点,却意外发觉另一个不属于他的温度。睁眼看向身边,蒲熠星睡得很熟,长手长脚的伸过一只胳膊,手指搭上他手背稳稳当当。
不过现在几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郭文韬就着别扭的姿势闭上眼睛,数着过于安静而被放大的心跳声再度入梦。
06/
当一个人慢慢在你视角里充盈起来变得立体,认识到对方多面性的这种感觉,就如同在恋爱,因为不断的了解会带来不经意的惊喜和源源不断的新鲜感,很容易盲目陷进去,试图探寻到更多的东西。
合宿是加速了解的契机,而总结起来,真正让他们渗透进对方生活的缘由纯属鬼使神差。
好比冲到对方家带着新买的设备教他玩游戏的蒲熠星是心血来潮,带着对方在b站直播送礼物也能叫做误打误撞,那郭文韬呢?
那是节外生枝,是郭文韬自己亲手拥进怀里的意外。
3d眩晕警告的游戏被蒲熠星一个个排除在连麦游戏的选项里,对方喜欢的游戏类型才是首选,照顾着没怎么打过游戏的人的游戏体验完全没脾气,打着朋友的名号做尽温柔事,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实质上这种帮是会逐渐变质的。蒲熠星关了游戏在对方单挑邀请下瞬间又点开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帮他打人机。
他笑了一晚上,像是拿逗猫棒遛瓜蛋,他根本收不住骨子里的劣根性,越逗越上瘾,对方也不恼,只是歪着头要给他算计回来。
一个仗着对方不会让他输,一个压根儿不担心这种幼稚行为会让对方恼怒。
蒲熠星懒得解释,郭文韬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当他们cp营业积极,蒲熠星睁只眼闭只眼打哈哈念着id丝毫不惧各色眼光。郭文韬年末接到女朋友回家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开个剧本跨年。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总是比跟大老爷们呆一块话多。他俩对视一眼在一旁安静作陪,听她们数落他俩,又对视一眼,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说来也巧,跨完年那阵子郭文韬忙得焦头烂额,等到他俩下一次坐一块吃饭刚好是相遇1001天。蒲熠星从超话里看见的。抬头看着喝啤酒的郭文韬心里边全是他刚刚向自己伸了个胳膊然后扭头搂住了刘小怂的画面。
于是开了口带了几分阴阳怪气,“谁能想到当初站在台上连我抛梗都不愿意接的人如今在我对面跟我一起喝酒呢?”
郭文韬没理他自己打开手机看超话,抬头指责对方昨天1000天呢,他倒好,抢自己切好的奶酪一点儿不当人。
旁边的朋友一副吃瓜状态,甚至给他俩鼓了个掌,感叹cp营业真是无处不在。然后被一致对外,说他欠酒,一点没有好哥哥的担当。
默契的令人发指,很难不觉得是有预谋的。
他乐呵呵回,猫化了,勿念。
女朋友在一边削苹果听他嘿嘿嘿笑说他这是蒲化了。
郭文韬蹭过去叼了口苹果,“别污蔑我。”
蒲熠星收留了回不了蒙特利尔过年的周峻纬,结果直播事故,隔天看到群消息的郭文韬笑个半死,在群里圈齐思钧说,“看来南纬是真的啊。”
齐思钧配合他,“那北齐可不得上线了。”
周峻纬当即表示,“也不是不行。”
蒲熠星言简意赅,“?”
群里笑成一团。半真半假的也就那么过去了,至少那个问号跟郭文韬预想的别无二致。
他缩回了房间打游戏,切了窗口跟郭文韬吐槽。
他赶着年前人少,一个人回了趟重庆。
很久没有这种几天只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了。他很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自由,好像在父母面前什么都能不担心,不必担心自己有上顿没下顿。妈妈拐着弯的问他女朋友,他含含糊糊没说太多,统一用挺好的敷衍过去,避无可避的谈到结婚的问题,他爸爸在饭桌边儿瞥了他一眼,说他快三十了没个定性,结了婚也得离。
说话是有点儿冲,他懒得解释也没回嘴,光扒拉饭,冲妈妈扬个笑脸说好久没吃到妈妈做的饭啦,真好吃。
难得不用直播不用工作,女朋友发了好多条消息,他耐着性子一个个回复,直到对方谈到他跟郭文韬代言的那个情人节礼盒为止,疲惫值达到顶峰。他看着屏幕半天,脑海里里已经演算出十来种能吵起架的回复,最后还是回了个好。
一劳永逸。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就像之前总说不要跟女人讲道理,一个意思。既然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答案,在试探面前就不必节外生枝,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回应,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到就好了。然后就少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吵架,很多莫名其妙的脾气,和鸡飞狗跳的生活。
他有时候也想,过日子也是这样的话,他大概也能接受。
蒲熠星看着妈妈推辞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的银行卡,终于喘了口气。在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下背着一包的瓶瓶罐罐和那句好好过,又只身回了北京。
那是他们第一个一起过的年。本着人多热闹的原则,凑了一桌年夜饭,也吃上了正经的饺子,蒲熠星被烫的眯起眼睛,囫囵着点了两下头意思好吃。周峻纬匝着郭文韬说可算知道为什么这么会包饺子了,家教好啊。
郭文韬看着女朋友笑,余光扫到蒲熠星,那人头都没抬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后来回想起来那似乎是最轻松又充实的一年。
春天过得总是很快,一行人又将会在新的季节里相遇,又或许叫做归来。而他们在偌大世界中还在并肩而立看向彼此,谁也没错开视线。
07/
蒲熠星越来越少主动营业。可能是在抗拒这个词,至少跟当年需要营业的时候天差地别,他试图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姿态表现他们的关系。
对此郭文韬丝毫不避讳,可能因为他仅仅是娱乐圈兼职的关系,对方叫着他一起的工作他一个都没拒绝,压根儿不思考,这种双人卖点大家心知肚明,刚好还能见面吃个饭聊聊天,何乐不为。
最后还是抱住了她道歉,鸽了那次直播。过了会儿女朋友闷声跟他说对不起。
很普通的生活插曲,可每每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明明是为了生活更好一些,希望她像原先一样不在意价格的买东西,可对方丝毫不领情一般,只需要他多陪她做些无聊的小事情。
“但是我就是不舒服。”郭文韬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过于理智的生活偶尔也会让女朋友觉得无趣,也可能是女朋友学哲学,谈及的话题让他听起来总是虚无缥缈的,可自己张口闭口却总是屈居现实,显得惟利是图根本体谅不到她的追求。
蒲熠星说的没有错,他总是下意识的用数字衡量价值。自己也清楚,爱情放在机子上也物化不成斤两,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贵重就贵重在没有数字足以匹配。
可是蒲熠星不一样,他听得懂自己这句拧巴的像闹性子一样的话。
“鸽我就鸽我啊,没关系。”
虽然也清楚对方的答复必然和自己所想一致,但执拗的非要听他亲自说。
私下坐一起总是会聊起近来对方没参与到的自己的生活,一个说一个听,然后再互换,像交换糖果。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跟佳佳肯定很能聊得来。”
他偏过脑袋看郭文韬,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那种信仰感充足的人,拥有虽然看上去可能性很小但很明确的目标,无论什么挫折在面前都干劲十足,告诉别人说,你看,明明就可以。”郭文韬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咬手,“天生的冒险家于我这种人而言就是会发光的那类人,像颗启明星,让我在加班加到凌晨头昏脑胀的往家走的时候有个方向。”
蒲熠星试图代入可类比的逻辑,郭文韬不看他,他也不敢妄自菲薄,于是他转回了头也开始咬手,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也是佳佳是你的启明星,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文韬没接话,更没扭头看他,就只是咬手,看起来十分专注。
蒲熠星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开口聊起别的。
女朋友在他初步冒险有点成效之后毅然踏入了秩序生活,不知道那种独立又强硬的性格究竟是一开始自己就喜欢的品质,还是她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自己。感情不是开公司,总以进出合计生活,他也开始疲惫开始烦躁开始自我质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此刻对上郭文韬看不真切的侧脸,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的,“你跟十四有点像。”
只有一点像,他想,都是他愿意去让步自己底线的对象。对女朋友是应该的,因为对方总会一再放低自己让出他能接受的舒适感,久而久之他也会感到些愧疚。
成年人的人际交往更倾向于舒适度,比起喜欢来讲,相处舒服更胜一筹。但是对于郭文韬好像就没那么多道理可讲,印象里一开始是因为喜欢这个人的长相,后来被频道一致所吸引,和聪明的人沟通起来太过舒服,对方似乎懂得他所有的奇奇怪怪,哪怕认识了那个自己都觉得卑劣难看的蒲熠星之后依旧坦然的全盘接受。于是他不担心对方会误解,更不必解释,好像他们天生就合衬,只要能让对方弯了眼睛,他就愿意去让步。
像是魔怔了,他偏头看了眼郭文韬,那人坐那一直没动作,不知道听到那句话没有。
他也没再开口问。
在长沙不知名小公园里的长凳上一人一边,吹着风一言不发,磁场融并在一起,纠缠不清。
小成本网剧播出后的反馈比他想象中好一点。朋友们很给面子的有意无意帮他宣传,也迎来了更多的试镜机会。他一个个筛,自己跑组,忙得晕头转向,回家倒头就睡。
好不容易闲下来,却迎来了近几年吵得最凶的一架。起因是什么他都不记得,只是被焦虑和烦躁裹挟着的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的压着情绪抱住对方,然后换来有效的沟通去解决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情绪。
哪怕他知道这样做一定是最省力的。
蒲熠星躺在小房间里,门被他反锁,外面没有哭声,他也知道对方不屑用这种手段示弱。侧身闭上眼忽然想起来除了直播好像很久没有玩过游戏了。手机在一边闪了闪屏幕,随后又归于平静。
隔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成年人的脸面大概就是这世界上最坚固不化的保护罩,哪怕他晚上回来依旧会一个人躺在电脑旁边睡个相对安稳的好觉。
名学那一季来了很多新人,他作为原先的全勤,第一次缺课了。随后节目的新鲜血液越来越多,可小群里却没什么变化。
他们这些人从这里出发,得到了预期的结果,也可能获得的比预期还要多。他似乎真的带着郭文韬口中的那一份可能性迈进了新阶段,而对方依旧遵循规律做好兼职工作,恪尽职守的当个上司欣赏客户喜欢的合格社畜。
小朋友们长大了,听着哥哥们的话走向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路。努力的人总是值得一切最好的,齐思钧笑着捶他们肩说别肉麻了下次见,周峻纬风尘仆仆的赶来向他讨了个临别的拥抱。
他们好像总是在拥抱,但也总是在分别。
摆了摆手转过身的齐思钧吸了吸鼻子,迎着倒春寒往机场赶。刚从机场到这的周峻纬握着拳,似乎还握得住讨来的温度。
旁边蒲熠星拍了他一巴掌,递过来半杯酒,“齐思钧欠的酒,他说算你头上。”
周峻纬笑着接过,松开了拳头,一饮而尽。
他们一行人呆在一块也没别的事能干,大半夜找了个恐怖密室,浩浩荡荡的往里走,一帮人恶搞唐九洲把孩子跟npc关一起,听着里面吓得快哭出来了,不忍心的邵明明门开了条缝就被npc怼到脸上,然后变成俩人一起尖叫。
郭文韬笑得不行,下意识伸手想抱人,忽然想起来旁边好像是蒲熠星,然后硬生生换了姿势靠过去。却没想蒲熠星感觉得到他的动作,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他愣了愣,回手抱住他搂紧,蒲熠星大概是在笑,他不用看都能想得到,在密室的小角落里听着朋友们笑声尖叫声混作一团,谁也没放开,直到满身都是对方的气息。
直到很后来他们再一次认真拥抱对方的时候,郭文韬还记得当时的心情,他猜对方也是。因为眼泪的温度从不是滚烫的,而是冰凉的,冻得人发颤。
08/
按照计划来讲,他坐在双方家长面前似乎是按部就班的程序,手里举着小盅白酒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真的上了年纪,一点都不好喝就算了,胃也烧得难受。可他还是红着眼睛握紧了女朋友的手。
早就不是能做梦的时候了。从他很早以前给她套上戒指开始,他就想到过此刻,虽然没想到会是这种心情,至少画面分毫不差。
两个都不是多爱喝酒的人坐在小酒吧里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尤其对方还是个多少有些出名的主持人。
这位出名的主持人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后面喝了个昏天黑地,不知道的以为他事业和人生总有一个出了点意外。
一开始郭文韬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杯子里的酒听对方吐槽生活吐槽日常,然后又在向他透露他们下一季的录制计划。聊的内容没逻辑又繁杂,在酒精的渲染下也逐步的口无遮拦。直到对方在台上的小歌手唱起了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的空档,忽然笑着伸手捂住了眼睛。
他心下一沉。
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有种回到八十年代的错觉,他愣了愣伸手抽纸递过去。大家认识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但也从未拉扯出来放到台面上聊,像齐思钧装聋作哑,像周峻纬心照不宣,像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那一瞬间,郭文韬真的酸了鼻子。
为了公众人物的形象,他俩回了齐思钧住的酒店又点了一大袋子啤酒,一人开一罐碰一下坐在沙发上就着昏暗灯光聊自己。
自己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是讲故事,以局外人的视角复述过去的自己在想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到你对阿蒲的依赖了,那么大个厅里边你跟个走丢了的小朋友一样抓着人家衣角,像个救命稻草。”
郭文韬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张口又是黏糊糊的调,“我比较慢热嘛,而且我确实那时候也就只认识他。”
齐思钧吞了两口酒,“后来跟我们熟了不也还是依赖阿蒲多一点,在我们面前总是一副哥哥的姿态去照顾人。”
“那不是你老往峻纬身边跑,我也是被迫的。”
“...这样不好。”不知道在对谁讲。“我们应该自立自强。”
“别这么想,你看你冲过去拥抱就很坦然,就不担心对方不张开手迎接你。”
“那是因为不管是谁他都会张开手。”
“那至少也能混在其中得到拥抱。”
“......你说的对。”
“但其实我不太喜欢拥抱这个动作,我总觉得很疏离,人们更多的是在告别的时候做这个动作,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短暂的接触之后又分开,我甚至不知道对对方来讲是不舍还是解脱。”
齐思钧转向郭文韬看着他此刻显得有些清冷的侧脸,“你真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
“但也因为这都是最坏的事情了,剩下的怎么都会比它好。”郭文韬跟他对视。
“但愿如此。”
郭文韬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不知道在想什么,“你会选择跟对方聊聊吗?”
“不会。”齐思钧异常坚决,“这实际上是个既定结局的支线剧情罢了,听起来好像有点残忍,但很真实。看看年纪我能来找你喝顿酒都已经算是奢侈了,人生就是这样啊,我得对我的生活负责,他得承担起责任。虽然也会觉得不甘心,毕竟连好好表达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可是对方也不是傻子不是吗,点到为止吧,挺好的。”
齐思钧学着他的样子捏扁了罐子,连带着某些过往一并丢在一旁,“人人都很忙,生活也很苦,谁不是心事重重满怀遗憾啊,我们在这个时代里,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也许。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就像是留给自己在不知经纬度的偌大世界里微乎其微的光点,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也许,但是它存在。
没有人知道齐思钧那天喝了他目前人生中最多的一次,他坐在郭文韬身边突然就很想哭,他太羡慕郭文韬有这么多东西可以拿出来怀念,而他却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更不会有人知道,那天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是我需要他。”
隔天他送齐思钧去了影棚,碰见了对方女朋友,大家都挺熟的,他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告别,转过头的瞬间看到齐思钧抱着对方揉了揉脑袋,眸光温柔,永远温柔。
他失笑,想起来最开始碰见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傻乎乎的小姑娘,张口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软下来,问她,“好久都没约会了,不知道小公主能不能赏脸一起共进午餐晚餐。”
那边的声音忽然愉悦起来,“不行,是餐餐!”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也仅仅是那一瞬。打了转向灯语气温柔,“那你快起床啦,我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噢。”
他拐过那个弯想到齐思钧下车前说,“我本以为你会比我们都勇敢的,现在想想,其实是因为你最清醒。”
他按开了车载音响,好巧不巧播到安和桥。他钻过了那个桥洞,驶入一片阳光里,安静的听完了整首歌。
那阵是蒲熠星进组的第二个月。
打怪升级的日子比想象中难捱。没什么特别的光环,挨骂的时候得老老实实的受着,被夸奖的时候也是真的会觉得值得。至少也在逐步接近着预期目标,他便也觉得能接受。
他点了个赞。关掉手机继续睡觉。
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选择走进娱乐圈是顺水推舟还是一厢情愿,也不再是十几岁还能张口说是为了梦想。到底还是会被生活磨灭掉棱角,父母体谅自己工作性质,不再要求他早日成家,只希望他健康之余能有个依托。女朋友却隐隐约约的透露出结婚的诉求,可对方也清楚决定权在他手里。
是不想结婚吗,不想成家吗。好像也不是,按照他原先所想,这些事情压根儿影响不到他,结婚领证成家立业,让父母早两年抱上孙子,阖家欢乐的能省掉多少麻烦。可如今为了自己超出控制的情绪,偏偏固执的想要再等等。
虽然他早就想到过结局的。
09/
杀青那天他没跟女朋友讲,也是不想让对方特意请一天假来回跑的缘故。
于是有些顺理成章的跟在上海拍戏的周峻纬约着见了个面,等到对方下戏已经很晚了,俩人只好坐在酒店房间里吃着烧烤就着红酒聊起来。
难免说起来郭文韬可能快结婚了。
被周峻纬盯着半晌,最后还是把烤串丢在了一边瘫在沙发上不说话。这时候就发觉学心理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我大概能想象的到你是什么心情,毕竟我们还是不太一样。”
他偏过脑袋跟周峻纬大眼瞪小眼。心想对方明明一滴酒都还没来得及沾,说出来的话像是醉了个十成十。蒲熠星没吭声,视线下移,对方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周峻纬握了握拳,端详了一下磨损明显的婚戒,一晃也好多年了。“想什么呢你,别看这个,我说这话纯粹是因为婚姻也的确没想象中的那么...怎么说,美满?”
“为什么?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我很爱她,但我也的确没给自己等等看的机会啊,人总得为自己的冲动选择买单。怎么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
他瞟了眼周峻纬,表情在小射灯下边明暗不清,“但你真的是个好丈夫。”
周峻纬笑自己的烂梗,蒲熠星跟着他笑,说他又在糟蹋文化瑰宝了。
短暂沉默后,他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开口。
“可以理解。”
“心理学是研究人的科学,所以我比谁都明白善变它并不能代表错误,这实际上就是人类之间最基本的情绪,于是我每每感觉自己踩进漩涡享受眩晕的同时,它就像是个紧箍咒一样,让我痛不欲生又不得已选择惺惺作态。”
“但这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是你选择继续下去,所以你无法抱怨。”
“你说的没错。并且人们大多时候会理解为这是甜蜜的负担。可是你看,我们都只会把视线集中在甜蜜两个字上,然后通过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就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负担这两个字本身就不是褒义词。”
“说到底,爱情是爱到不爱你的那一刻为止,而婚姻不是,婚姻是说了开始就很难找理由作结的客观喜剧。”
“是啊,阿蒲,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给你包个大点的红包。”
“事业上升期,勿cue。”他开玩笑,试图冲淡有点沉重的氛围,“说到底人都是感情作怂的动物,试图违背天性用理智维护平和外表。”
周峻纬蹬他一脚,“咱俩在这辩论赛吗?你还给我上价值?”
周峻纬就只是听,偶尔掺一句打个岔,“那建议你去咨询老齐,这种事情他可在行了,竟然分得清高跟鞋品牌。”
蒲熠星抬眼看他,“虽然有点多余,但是你这样会不会心理负担过于大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对方却听懂了,交握着的手指轻颤了几下还是纠缠在一起。“你会说吗?肯定也是不会的,所以我们其实是很相似的,只不过我比起你们选择更少。”
“选择多了是什么好事吗?”
“那得问你自己。”
“我这不是在咨询你。”
周峻纬举起红酒杯十分装模作样的翘起二郎腿,“那得收费。”
蒲熠星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我会为对方考虑。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我们自私一点无妨,可是中国人观念里的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他在心里说完了后半句,跟着对方一起喝完了杯中的红酒,口中发涩。
在短暂的沉默里,拿起手机把置顶取消掉,连带着对话框里还没发出去的邀约。
直到躺倒闭上眼睛,周峻纬都没能坦然承认,亲口说告别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他实际上是个胆小鬼,因为不想失去,所以干脆永不开始。
蒲熠星也没跟对方提起他想等等,不论是等人等事还是等个既定结局。因为他认同对方讲的,至于那些荒谬又不负责任的事情他一个人来做就好,因为是他想留给自己些念想,哪怕徒劳无功。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他看着看着心情忽然好了点。点开了郭文韬前两天在群里说还挺好玩的新发行的游戏,“我们就安安静静播会儿,我刚到假期,好不容易能打会儿游戏。”
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因为对方忙着拍戏,自己三天两头出差也不怎么空闲。
顺手充了点钱,刷了两个天空之翼。
蒲熠星被界面上的礼物特效闪了一下,瞟见送礼的人名愣了会儿,下意识往上找弹幕,看见了满屏幕的韬字。
张口忽然哑了嗓子,弹幕说别紧张别紧张,不就是韬韬来了吗。
他喝了口水,笑起来,“谢谢韬总的两个天空之翼,老板大气。”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直播间里的人别开摄像头角度,拿起手机回消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操作,压根儿不管直播间的水友们说什么。
“刚回来睡醒,想着你上班辛苦,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一起吃饭吗?”
他盯着屏幕觉得这句话有点眼熟,心想郭文韬可真有意思,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还非要打个问号出来,“可以拒绝的吗。”
“当然不许。”郭文韬伸了个懒腰加快赶报表。
在同一个地方死了三次的蒲熠星可算放下了手机好好打游戏。赶进度秀操作,播了不到三个半小时就通了关。关掉游戏跟弹幕聊天,都在问他一会儿干什么去。
“到晚饭点儿了啊,当然是吃饭。”
“跟谁?跟...不便透露,好歹我多少也算个知名主播,这属于私人范畴了。大家可以猜测一下,当然猜对猜错我也肯定不会告诉你们。”
放一边儿的手机震了震,他举起来看了眼屏幕,然后跟大家告别,“好了各位,好好吃饭,我也要去吃饭啦,拜拜拜拜。”
10/
坐在川锅面前,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对方兴致勃勃的非要自己下虾滑,蒲熠星夹了一筷子牛肉,干脆给他腾开地方发挥。
手机响个不停,郭文韬偏头看了眼好像是公司哪个通知群,他挪不开手,干脆喊对面的人,“快,帮我回个收到。”
蒲熠星起身拿过手机,边输密码边问他,“0830?”没记错的话倒一下就是对方女朋友生日。
“你不都打开了吗。”专注团虾滑的郭文韬抽空看了眼对方。
“怎么都不改密码的噢?”
下完虾滑的郭文韬顺手拿过对方手机点了几下,冲他晃了晃解锁界面,学着他刚刚讲话的语气,“怎么都不改密码的噢?”
透过朦胧的热气,蒲熠星看着他笑起来,发现自己真的喜欢惨了对方这幅样子。哪怕跟对方很久没见面,哪怕对方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但还是会感觉到心口发热,明明很多话涌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郭文韬把他的手机还回去,拿回了自己的。他低下头错开了原本对视的目光,抓了抓耳朵,一如既往的发烫。对方的眼睛里有星星,他总是轻而易举沦陷其中,狼狈不堪。
锅里的虾滑晃晃悠悠的浮起来,在红油里显得奇形怪状。郭文韬伸手拿漏勺不小心被锅边烫的缩手,却在对面想帮忙的手伸过来的同时,快他一步盛起来放进对方面前的白瓷碟里,粉粉嫩嫩的像颗心。
蒲熠星看了一眼碟子里的东西,抓过他的手看了看,确定只是红了才放开,然后把那些一颗颗的心悉数咽进肚子里。
最后还是蒲熠星买了单,坐在副驾上边说着下次你请,边扣安全带。好像你来我往的,就总会有下一次。郭文韬心知肚明应声说好,车开得稳稳当当送对方回家。
车停到小区后门也不过半把个小时,蒲熠星吸了吸鼻子按开安全带扭头跟对方告别,冷不防对上郭文韬直勾勾的缱绻眼神,猛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侵占心头。
在黑夜的纵容下郭文韬并未收敛,反倒又勾起个笑容,听见自己声线平稳,“阿蒲,我要结婚了。”
对方比他想象中反应更快,甚至四平八稳的没有任何情绪裂痕,对得起如今的演员身份。
只是蒲熠星放在车锁上的手迅速握紧,指甲扣在手心里有些刺痛,他说,“恭喜。日子定了提前告诉我,要帮忙就直接张口。”
他努力看进对方眼底,带着些安抚与温柔,眼底里映出漫天星光。“那我走了,韬韬。”
“下次回来要告诉我。”对方语气认真也不等他回答,像是知道他的答案一般又变回了人间波浪号,“再见啦,蒲熠星。”
他自然也没舍得辜负对方的期望,“好,一定。你到家了也跟我说一声。”他关上车门,冲他摆了摆手,“再见,郭文韬。”
伴随着车门开合,涌进来掩不住的冷气,逼得驾驶座上的人眼前蒙上了层雾气。车灯照着一个人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为止。
半晌,他发动了车子,掉过头背道而驰。
蒲熠星进组那天抱着女朋友半天没松开手,在对方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他要误机的声音中淡淡开口。
“这部戏播完了,我们结婚吧。”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女朋友眼睛里闪着泪光,他轻轻擦掉说,别哭啊,我都没买戒指呢。
这下换成对方抱着他不撒手了。
下了飞机,蒲熠星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在飞机上拍的万家灯火通明的北京城。
“Lovealtersnotwithhisbriefhoursandweeks.”
半夜加完班回家的郭文韬坐在车上给他点了个赞。打开家门看到女朋友还在等他,抖掉一身寒气抱了抱对方。
“我记得我记得,明天陪你去试婚纱。”
他把日子定在了来年的4月24日,跟未婚妻说,你看,宜嫁娶,天时地利,你和不和?
他弯着眼睛,指着日历说那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蒲熠星三月底才杀青。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买来的戒指悄悄套在女朋友手上,在一个风尘仆仆的清晨,看着陪他走过不知第几年的女孩子说,你好啊,未婚妻。
朋友们纷纷吐槽他俩怎么突然一起赶进度。齐思钧发了老长的语音,说怎么一扭头就我落后了呢?
“我看一下,我们晚上见应该可以,隔天刚好有个采访在北京。我下午结束了就飞。”
“辛苦你啦。”
“刚好也去赶一下进度。”齐思钧跟他开玩笑,“我这个月在天上就没下来过,都快忘了女朋友长什么样了。”
距离婚期还有三天。他们几个人又凑在了一起,家属们也凑到一起,扔下他们自己去玩了。
周峻纬下了车就看见在大厅等他的齐思钧,瘦了很多,笑起来还是眼睛眯成月牙状,依旧是只小狐狸。他走上前去若无旁人的跟他拥抱,像过去的每一次见面。
“诶呦,你怎么看着瘦了还这么沉。”齐思钧笑着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人起身,“走吧,就等你了,我们的大明星。”
“太客气了,齐老师。”周峻纬心情很不错的跟着他往里走。
“文韬下血本订的豪华包,里边一应俱全,你猜打开门是凯在唱歌还是明明。”
周峻纬看着握着门把手的齐思钧眼睛里在冒光,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24岁那年,他们一同猜测推开备采间的门会看见阿蒲还是文韬。
“我猜是凯吧。”他笑笑,伸手放在对方手上方一些,用力推开。
结果是唐九洲握着话筒在唱情歌。
被进来的两人打断反倒更热闹起来,连背景音的伤感情歌都显得没那么沉闷,他们举起酒杯碰在一起,响声清脆。
蒲熠星仰头闷掉了整杯,第一个放下了杯子。
旁边的人刚喝了两口耳根就开始泛红,郭文韬笑起来,说先吃点吧,毕竟今天俩寿星呢,酒得慢慢喝。
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全然听从对方安排。
直到蛋糕端上来,他俩站在正中的位置,被迫带上傻兮兮的生日帽,对着同一个蛋糕许愿。
蒲熠星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可他头一次握紧了手,带着丝虔诚闭上眼睛。
郭文韬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握紧双手。
如果真的有神,那我祈求您,待我80岁也能有今天。
在朋友们唱生日歌的背景音里,蒲熠星听见了对方的碎碎念。
让他想起来很多年前听过的写给他俩的歌。
“到老也在我身边。”
蒲熠星没有人称没头没尾的念白,贴着他的郭文韬不出意料的想,他果然总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11/
明明在婚礼前夕,他们点的歌却清一色伤感情歌。
听着专业人士唱完浪费,大家齐声为石凯捧场,掌声洪亮。主控台那边顺手就切到了下一首。
屏幕上出现败将两字,还没等蒲熠星作反应,在旁边坐着的郭文韬声音说大不大的喊他,“愣什么呢,这不你点的歌,快点的。”
他顺从的拿过话筒。
郭文韬在熟悉至极的声音里光明正大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戳穿自己的小伎俩,握着话筒专注唱歌。
曾有过很多个类似这样的瞬间。
他忽然疲惫至极或是难以控制的某种情绪,热烈至极的奔涌至唇齿间交织着他压抑了很久的奇怪又复杂的贪念一起,在他耳边叫嚣着。
蒲熠星压根儿不需要看词,于是看向始作俑者。
而对方就像此刻,深沉的与他对视,轻而易举的知晓彼此心里所想。
只是他不会是放任自己情绪失控的人,正如对方也不是什么没有七情六欲的小白兔一样。
最终都堙灭成一句叹息。
也只能是声叹息。
坐在旁边的郭文韬第一个在尾音里鼓起了掌,笑容坦荡,一句话没讲。
蒲熠星递出去话筒给别人,在下首歌的前奏里喝掉了还有小半杯的威士忌。
结果先醉的是郭文韬。
虽然大家都差不多到位了,但在好久不见的情绪作用下依旧没完没了的喝,大有酣战至天亮的意思。
周峻纬拿过了齐思钧端起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人已经有点发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拍他肩膀说没关系,他自己可以喝。
唐九洲没来得及起哄就被邵明明揪着去合唱。
郭文韬就是在这个空档捂着胃钻进了附带的卫生间里。半天没了动静。
蒲熠星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空荡的拐角,耐心或许是被酒精稀释掉了,终于还是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曲起手指敲门,却发现门没关留着条缝,全然是赌他一定会来的架势。
他向来不会让那人输。
郭文韬站在那里冲他笑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跟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待在那个逼仄的小房间里等待录制时的笑容没丝毫差别,就是这样笑着低下头没再看他的意思。
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蒲熠星靠在墙边垂下头捏了捏鼻梁,心想明明是你要结婚了,为什么还一副怪我来晚了的表情。
郭文韬在短暂沉默后撞过来按着他的脑袋亲了上去。
混杂着剧烈酒气不讲道理的带着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而溢出来的满心爱意蛮横得剥夺走对方所有氧气。
缺氧会死的吧。郭文韬想。
那就死吧。蒲熠星指尖发颤得按住他后颈,心甘情愿的与他周旋在理智崩盘的漩涡里,回馈给他同样盛大的爱意。
你愿意吗?
我可以,感性没有挟持着我做选择,这是我理智思考后得出来的最优解。
向来依仗着理性做判断的人沉沦在感性支配里,被感性包围的人在理性思考后投降认输。
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放开谁,维持着接吻的姿势,没人分开,也没人继续,甚至没人睁眼。
石凯敲了半天没人应,语气有点慌,“文韬你没事吧?哥?你回句话。”
蒲熠星抬手遮上对方的眼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没事,我在呢。”
多亏喝多了的弟弟还认得出他的声音,“哦阿蒲在啊,没事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门外没了响动。蒲熠星掌心濡湿,对方的睫毛扫着他的掌心带着颤意。
他关了灯,陷入黑暗的感觉安全了许多。手没能撤下来反倒被人双手按住彻底的接了满手眼泪。
他抚上额角,心想你为什么要哭呢。却摸到了自己湿润的眼角。
不过是几分钟的沉默罢了。郭文韬起身按开了灯,洗了把脸,对着靠在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蒲熠星摆了摆手。
“走吧。”
蒲熠星抿着嘴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没有人会跟醉酒的人讲道理。他们出了那扇门,神色如常,像是做了个梦。
看着身穿藏青色西服的新郎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蒲熠星朝他笑了笑,说很帅。
郭文韬也笑起来说你也不赖啊伴郎。
昨天给新郎录祝福视频的小相机在齐思钧手里像个直播镜头,他们背着一边的新郎配合婚庆公司拍摄婚礼全程纪录碟。
镜头忽然对准了在一边走神的蒲熠星。
邵明明声音很大,脸上是起哄的表情。
“到阿蒲了!我们的问题是!你爱我们文韬吗!”
补光灯晃得他眼晕,晕得他不愿意思考为什么眼泪涌上来卡在眼眶里害得他低头转身狼狈至极。带着跟过去很多年前的自己博弈至今终于尘埃落定的自暴自弃,他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见他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镜头,从倒影里看见了他。
言辞凿凿,信誓旦旦,“爱。”
旁人不明白这句一个字看上去像是敷衍的回答对他来讲下定了多少决心,用尽了多少力气,摒弃了多少理智,从胸腔里为起点,冲出喉咙,连带着手都发颤的共鸣。
“可惜你没机会啦,你的cp要嫁人啦!你难过吗!”
蒲熠星用左手按住了右手,带上了熟悉的笑容,像个局外人自持而平淡,甚至开起了玩笑,“难过啊,说好谁先买了房就结婚的,我半套房子刚赚到手,他已经结婚了,这我怎么能不难过。”
起哄声不绝于耳,朋友们热热闹闹的继续了下一个话题,蒲熠星站在人群边儿上却没了再接话的兴致。
婚礼如期,盛大又圆满。除过周峻纬替代了原本的蒲熠星送上对戒。
台上的新人拥吻的画面赢得了全场的掌声,蒲熠星站在台侧看着他背影,拍的掌心发痛。
12/
那部让他求了婚的剧延期了很久才播出。
彼时的蒲熠星已经转了幕后,距离他的导演梦又近了一步。
当然,在导演梦成真之前,先完成了人生大事。
婚期是8月30号。
他得知郭文韬也曾说了一模一样的宜嫁娶之后,俩人站在一块笑了半天,非说对方剽窃了自己的词。
等到度完蜜月回来,齐思钧发了条消息给他,除了例行的寒暄,就只剩一句话。
“我们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本来想在你婚礼上放的,结果由于某些原因,我想了很久决定把他变成私人礼物送给你,而不是你的新婚生活。”
过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按着对方给的东西,打开了一个百度云账号。
是他的朋友们瞒着他录的视频,像是当年接力vlog一样。
妻子去上班了。
蒲熠星看着屏幕也只是短暂的犹豫了一下。
前面都是熟悉的朋友们挨个拍的祝福视频,他没拖动进度,任凭某种预感越发强烈。
镜头足足空了十秒。背景像是哪个酒店,想来是外出出差的时候录的。
他看着郭文韬姗姗来迟的坐下,还知道调整一下角度。难得把刘海翻起来一半,和几年前相比好像只有气质沉稳了些。
他眼睛都没眨,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人讲话。
“你好啊蒲熠星。”尾音如常打着弯儿。
镜头里的人局促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是他感觉不好意思的时候才有的习惯。
“我时常想起来刚认识的那天,我们走在人群最后边儿从莎士比亚聊到量子力学的对话,没边没际的,当时竟然谁也没觉得奇怪,反倒越来越起劲儿。我们那时候说起平行时空的时候,我记得自己一本正经的跟你讲,只是有可能,并不代表实际情况,这只是个概率。近几年我想了想,哪怕是概率,那也是大概率。如今我也相信了平行时空的存在,不是为了探讨理论问题,而是我主观希望它存在。”
对方揉了揉鼻子继续念叨,“如果是你要拍一个一见钟情的场景的话,会用特写镜头吗?我猜大概是会的,因为是我我也会。不是那种一霎那万物勃然生机的场面,而是那一刹那,万物皆失色的画面。那是我能想到的对于一见钟情最好的描绘,是不是有点像你的思维逻辑了?”
他在镜头里笑了笑,又是一小段停顿,说起毫不相干的东西。
“我试图学着你的方式给事物做加法的同时,你却又开始像我一样做起了减法。数字是很现实冰冷的东西,承载不了感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420-410等于0010。你无法想象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密码的心情,我某一瞬间以为你知道了它们加起来的总和。”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你跟我说,密码是女朋友在你们100天的时候改的,你觉得方便就一直在用。”
蒲熠星一动没动的盯着屏幕,“就是在那种时刻,我特别希望平行时空是存在的。这样很多问题都能解决掉,好比我藏起来的小心翼翼,我第一次辗转难眠的深夜,我偶尔想念起的我们。”
“头一次正经的拥抱在密室里,最近一次的拥抱在你的婚礼现场。我也是站在台下才想明白送戒指这个行为有多残忍,如果在平行时空里,一定不会有这种画面。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但我就盲目的觉得是一样的好了,不需要任何人,我们为对方带上戒指,这样看是不是就好了很多?”
后知后觉的发现对面人整个人都泛红,想来是喝了酒才在这里放心大胆的说胡话。
“我已经忘了我前面说了什么了,不过不重要。”郭文韬傻乎乎的笑,“只有那么一件事儿我特别不想放到平行时空里去解决。虽然我没有跟你说过,但是威士忌真的好难喝。”
蒲熠星被对方皱鼻子的小表情逗笑了,笑得眼眶干涩,努力眨起眼睛。
屏幕里的人忽然出声,“阿蒲。”
他下意识应了句。
“非常非常荣幸能遇见你,然后借着巧合成为同事,更好的是成为了朋友。当然,如果你也这么觉得的话,那就太好了。”他明眸皓齿,直勾勾的盯着镜头,“小齐说是私下给你的,所以就算不合时宜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知道。”
他心如擂鼓,听见对方声音轻的像虚无。
“要快乐啊,我爱你。”
对方似乎满意他的反应,在屏幕里冲他摆摆手,按下了开关。
不过是短暂的沉默。黑掉的屏幕映出他的表情,看着画面里的自己逐渐走形,变成了另一个人。
然后他晃了晃鼠标,亮起来的荧光把那张脸打碎,按下了删除。
生活依旧是生活,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壮阔触底反弹惊天逆转。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用电影创造美梦。
旁边静置了半晌的手机跟着闪了闪,在电脑被关掉的背景音里,蒲熠星伸手拿起来。小群里是齐思钧发的电子请柬。他跟上郭文韬的话音,也发了句恭喜。
群里热闹的聊了半天,才等到周峻纬永远垫底的消息,孤零零四个字,百年好合。
齐思钧手很快,回了句谢谢小周弟弟。随即淹没在群聊消息里。
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被窗外的阳光晃到眼睛,干脆坐在地上揉瓜蛋的脑袋。他逆着阳光,嗓音轻柔。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是不是啊,瓜蛋。”
猫叫了两声,蹭了蹭他的掌心。
齐思钧的婚礼办11月底。对此他的解释是,梦章9号的生日,他取得是爱9的谐音,自然是29。
“当然了。”他看着某两位不怀好意,“宜嫁娶嘛!”
他们笑作一团。周峻纬反常的没挤在他身边,而是站在对面像在端正自己的身份。
直到对方向他走近,“怎么没带家属?”
“孩子太小了,来回有些折腾。”周峻纬说了谎,对方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对。
他只是想以周峻纬的身份来参加齐思钧的婚礼而已。
也仅此而已。
即将上台前,齐思钧转身非常用力的抱住了一旁的周峻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周峻纬将他埋进怀里。
旁人只看得出新郎紧张。
“遗憾但不后悔。”
他没看愣在原地的周峻纬,转过身有些餍足的笑着踏上了台。
那次告别没有拥抱,周峻纬站在他身边摆了摆手让他不用送,按住对方抬了一半的手,“下次补上。”
齐思钧没勉强,把手放回兜里,看着他走进了机场扭头示意助理开车,慢吞吞的把对方刚塞进他手里的信拆开。
“卮酒方歇,长亭应别,披襟当风两相偕。
同一笑,叹悠悠我心,惟君可解。
新婚快乐。”
把信塞回信封里,不住摩挲着封皮上的那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字。——Thesmileonyourfaceletsmeknowthatyouneedme.
开口叫助理停车,他只身走到江边大桥,天已然黑的完全,在冷风里,齐思钧越过栏杆松了手,捂热了的信很快被带走了温度,在空中翻飞,瞬间被江水吞没。
13/
蒲熠星家的女儿早了预产期几天出来,倒是郭文韬家的闺女晚了几天变成了妹妹。
两个狮子座的小姑娘出了月子躺在一起吃手,等着隔壁齐叔叔家刚怀上的不知性别的小朋友出生。
来年齐思钧抱上儿子的时候,周峻纬家里那个已经满地跑了。两个小姑娘可爱的很,窝在自个儿爸爸怀里吃着手,模样隐隐约约还有些相像,一脸好奇的看着躺在婴儿床上没人管的弟弟扯着嗓子哭。
远在加拿大的周峻纬抱着儿子给他看照片,“你看,这是弟弟。”
等到正式上映的那天,郭文韬翘了班,干脆的包了场却没跟对方讲。他只身坐在影院里沉默又认真的看完整场电影,直到顶灯亮起片尾曲放完。
踩着平常的点回了家,妻子去接孩子放学了。他瘫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呼撸猫,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窗外发呆。
窗明几净之外万家灯火,脑海里却是刚刚电影里的最后一个画面——一片黑暗里的唯一一颗星星。
旁白是主角平静的音调。
“我爱你的意思,是再见。”
他还没来得及将眼眶中的眼泪憋回去,女儿就扑进了他怀里,随即传来妻子的关切。
他抱着闺女起身,说没事。
齐思钧作为年末颁奖典礼的主持,四天睡了不到十个小时。领完奖的周峻纬在台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告别,提前退场飞回了蒙特利尔。
远处的破晓,他再没了看的心情。
“这个遗憾简单概括起来大概就是,那是你第一次邀请他一起看电影,而他没有来。”
我不希望知道如何才能忘记你。
我只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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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的事:
蒲熠星在密逃里看着墙上的郭文韬向他伸出手是真的慌了神。
郭文韬接了名学的邀请更多的是因为想要和蒲熠星做朋友。
蒲熠星是真的因为那个长笛短萧的剧情断了逻辑,根本不想什么为了别人杀人的可能性。
齐思钧后来看节目发现自己真的挂了相,捏揉了揉脸暗骂自己表情管理不过关。
周峻纬转头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齐思钧是真的有亲上去的冲动。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挪到身边却没抱上自己是真的短暂的责怪节目组出题简单。
蒲熠星看了很多的cp向视频,头一次反省自己的眼神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郭文韬的b站答题是蒲熠星帮他过的,他看着那人坐在自己电脑前碎碎念只觉得他可爱。
蒲熠星觉很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自己碰着对方皮肤很是安心,于是一动没动,直到对方也一动不动的再次入睡。
郭文韬实际上真的很喜欢他们的那句歌词,后来再想起他们熬夜练舞的晚上,是因为只敢麻烦他,也只不怕在他面前出丑。
蒲熠星后来知道对方晕晕乎乎吃着晕车药坚持陪他播了三天,决定以后少拉他一起连麦。
郭文韬每次答应了蒲熠星的连麦邀请都不放鸽子,别的哥哥弟弟邀请一律得看加不加班。
蒲熠星其实听到了那首用摄像头收音的安和桥,欲盖弥彰的等了会儿才拿手机点进去送礼物。
郭文韬暖房剧本杀那天知道凶手是蒲熠星,然后装作难判断,把票投给了对方女朋友。
蒲熠星对着所有朋友的近距离接触都躲闪,却在很累的时候靠上了郭文韬后颈。
郭文韬也真的很后悔过把第一次写在小白板上的蒲擦掉改成了齐。
周峻纬手机里给齐思钧的备注是全世界。
蒲熠星知道0830,是在对方女朋友说出了00:57+23:03的秘密之后意识到的。
郭文韬偷偷练了很多游戏,只是为了跟对方一起玩的时候不拖后腿,虽然他知道对方根本毫不介意。
齐思钧去找郭文韬喝酒是因为他刚刚探过周峻纬的班,恰巧他那天在拍吻戏。
蒲熠星在密室里主动拥抱郭文韬那天,轻轻地亲了他侧颈,而对方揉了揉他的脑袋。
周峻纬有天晚上摘掉了婚戒,一个人喝了半瓶红酒,喝到晨光熹微,缓缓的把戒指带回手上。
郭文韬的b站id只给一个人送过礼物。
蒲熠星是第一个知道郭文韬要结婚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郭文韬亲口告诉的那个人。
齐思钧在婚礼现场录的问题提前和蒲熠星彩排过,当时对方的答案是爱过。
周峻纬是主动拿过戒指盘替蒲熠星上的台子。
蒲熠星知道4.24是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日子。
郭文韬也是收到请柬才发觉对方实际上很早就知道了0830的寓意。
蒲熠星结婚的那天是个晴天,白西装衬得他白得反光。
郭文韬录那段视频的背景音是LostStars,指的是丢失而不是迷失。并且是他主动请求齐思钧在对方度完蜜月后再把这段视频私下给蒲熠星。
周峻纬也是后来聊天的时候在郭文韬的讶异里知道了29号也可以是13+16。
齐思钧那天在机场看到了对方给他的备注是全世界,而那座桥是他们曾经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不为人知的浪漫秘密】
齐思钧感觉到了周峻纬转过头的鼻息,他躲开了,却压不住心跳。
郭文韬后来再也没喝过威士忌,因为他不想怀念起那个威士忌味道的吻。
周峻纬拒绝了妻子一同前往婚礼的请求,想亲自去做个告别。
蒲熠星删掉了那段视频,却记得他永远欠对方一句正经的我爱你。
一些题外话。
本文里每一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或是她们或多或少都曾做过选择,也都认真在面对结果,不存在欺骗。
在我的理解里,所有人都做着正确的抉择,因为这个时代或许是别的些什么。我们总在歌颂爱令人奋不顾身孤注一掷,最后得到救赎。可爱不止这一种形式,很多人可能站在自身立场上会犹豫,会退缩,会为了大多数人去做牺牲。但这不代表爱不存在,就像郭文韬选择结婚按住疯长的念头,就像蒲熠星决定割舍自我回归真实世界,就像齐思钧说过的不后悔,就像周峻纬在婚礼后才递出那封信。
断背山里有句台词,“在你没有遇到他之前,你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性取向,也许,你只是在爱上他之前就先遇上了她。”这句话是我预想中的周峻纬,他对自我的认知过于明确反倒绊住了自己,于是他是那个最犹豫却最任性的人。而齐思钧的温润和关切是无声息的,在周峻纬被完美主义的赞扬框住了身形,也想要犯错和被包容时,总是第一个出现以一种无条件姿态给他拥抱。这是纵容,也是齐思钧混在其中甘心只要一个拥抱的开始。他实际上最明白爱的代价,所以他把错归结给了自己,想要只是通过自己来结束所有的可能性。
写南北的时候实际上很隐晦,很难探讨说是谁先爱上的,但一定是蒲熠星先投降的。这个投降可以理解为他对自己的诚实以待,换句话说实际上蒲熠星才是那个最勇敢的人,在他所有坦然又隐忍的爱意后,是一如既往毫无异议的选择服从对方的安排,却依旧会看着镜头在对方的婚礼纪录片里留下那个爱。而郭文韬也如齐思钧所说,是最清醒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喜欢对方,同时也感知到了对方后来隐隐的回应,但是他选择了收回互相触碰到的手。他们似乎在确定爱之后就满足了,宁愿以一种最长久的方式陪伴对方,可他看过婚礼纪录片后意识到实际上他从未说过爱,于是便有了那段看起来是告白实际上是告别这段感情的视频。
好像所有爱意的表达都是为了求一个结局,并且是那个抱憾终生的结局,可能这才是他们这些人此生唯一对生活认输的事情吧。
ee的第一条视频真的不来支持一下吗
《出师表》
你爹出来混,半道上给挂了;现在地盘又分三块,益州好像咱也罩不住了,这世道眼瞅着要杯具了。但是你爹留下的保镖还很忠心,出去砸场的那些二杆子也都不要命了,这些都是看在你爸往日给钱的份上,现在想报答罢了。叔现在就希望你丫放机灵点,完成你爹的遗愿,让兄弟们也扬眉吐气;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不值钱的葱,把弟兄们的心给屈了。
你家里咱帮里,都是一起的,该批评谁该扇谁,一碗水端平;不好好干的给咱整天惹事的,以及为人忠厚实在的,交给保卫科,该剁手的剁手,该发钱的发钱,这能说明你对大家都一样,你也不要偏谁向谁,让大家有亲疏之别。
小郭,小费,小董,人都实...
小郭,小费,小董,人都实在,事情办的周全,你爸特别看得起,叔认为帮里的大事小情就交给他们。
二杆子老向,性子好得很,人也猛得很,能打能杀,你爸说过“能干”,不行就提拔一下,叔觉得砍人的事就交给他,肯定能扩大咱的地盘,以后没人敢惹咱。
帮里开始为啥红火得很,还不是一直拉拢实在人,撑走没本事的,后来为啥被别人逼得走投无路,还不是身边都是一群光会耍嘴的人,你爸每回跟叔扯闲篇的时候,把个胸口能捶青。侍中、尚书、长史、参军,都是叔的拜把子,你一定要相信他们,咱发扬光大就有戏了。
叔本来是一个种地的,在南阳有一亩二分地,在这个人砍人的时代,叔不想砍人,只希望不被人砍。你爸不嫌叔怂,三天两头地往叔屋里跑,问我如何管理帮派,我感激得眼泪哗哗的,从此跟着你爸四处砸场子抢地盘。后来本帮被人火并,叔死命硬抗,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你爹知道叔精的跟个猴一样,所以挂之前把大事都交给我,自从换了你当新扛把子,叔天天睡不着,害怕把老大的心给屈了,所以五月份领着弟兄们开着船过了泸河,到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把该摆平的都摆平了。现在南方没人敢胡成精,咱的手下也个个兵强马壮,应该好好让兄弟们,放松一下。再把中原打拼回来,把那些没良心的,耍奸偷滑的统统拾掇了,把咱那些长老级人物重新扶起来。这样叔也就对得起死去的你爸了。至于啥事咋弄,好话坏话,就靠仪之、祎、允。这一回叔是去砍那些王八蛋的,砍不成回来你咋办都行。如果没人给你说好话,叔就找做之、韦、允,还不信丫们能翻了天了。你也应该好好地想想你爹的事。你叔我这里肯定很感激。
行了,叔马上就要闪人了,眼泪哗哗的,都不知道胡咧咧了些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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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老师上课放的课件中搬过来的……
1.跃入人海,各有风雨灿烂。
2.从五湖四海来,到天南地北去。
3.从夏天开始,也从夏天结束,愿你以后繁花似锦,归来仍是少年。
4.轻装策马青云路,人生从此驭长风。
5.回首,是一段青春无悔的岁月,前望,有一个繁花似锦的前程。
6.愿你所遇之人皆为良善,所到之地皆为热土。
7.愿我们在彼此看不到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8.注定不能一帆风顺的人生我就不祝你万事如意了,我祝你乘风破浪。
10.不要因离别而伤感,告别才能再见。无论暂时或久别,朋友终会再相见。
11.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12.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你别怕,书上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13.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14.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15.有朋自远方来,又赴远方。
16.所有分别的话语里,不会再有“明天见”。
17.我既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欢喜。
18.毕业在兵荒马乱中如期而至,青春在跌跌撞撞中戛然而止。
19.尽管眼下十分艰难,可日后这段经历说不定就会开花结果。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别人的回忆,所以尽力让它美好吧。
20.我们曾一心盼望飞出笼子,却在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乱了阵脚。
21.后来,我见过的所有晚霞,都没有晚自习的晚霞那么美。
22.毕业就是你向左,青春向右,从此以后,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23.愿你在今后的每个日子里,即使单枪匹马也能勇敢无畏。
24.“为什么毕业季要选在夏天?”
“嗯,可能这样子眼泪蒸发的比较快。”
25.我们将拿着三年青春和七张答卷,跟世界赌一个明天。
26.一定都要站在你们所热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27.愿你经历世事而不失少年意趣,仍能保持坚定与热爱,依然能够为世间那些真情而心动。
28.一二一开始,三二一结束。
29.从群山中来,回群山中去,或者再去另一片群山中,愿前路光明。
30.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31.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32.没有毕业季文案,只有最好的我们。
33.你看年复一年,春光不必趁早,冬霜不会迟到,相聚别离,都是刚刚好。
黑手党AU教父AU地点设定芝加哥
蒲郭/纬钧/九明/东春
全员HE全员强强
南北家族世仇纬钧助理x老板九明先婚后爱东春中医x律师
无反派纯内斗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几个人做的彼此互为反派
片段灭文没有逻辑就是为了谈恋爱严重OOC慎阅
【教父AU,切勿当真,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这张合约书上会留下两样东西:一是你的名字,再就是你的脑浆。
...
——《教父》
本章全面解释北齐关系
你以为齐齐子在第一层,事实上他在第五层
你以为郭锅锅是好哥哥,事实上他是狼美人
你以为北齐在夺权,事实上他俩是真好;你以为他俩是真好,事实上他俩是真的在夺权
相爱相杀,北齐锁死
对了下面有纬钧东春啾||咪南北约会戏份
唐九洲知道一家出事别家假惺惺地带着礼物上门慰问是基本操作。
但当齐思钧抱着半人大的水晶貔貅进门的时候,他还是一口气没能上来。
这和邵明明有点太配了,配得他眼冒金星。
齐思钧把貔貅放在唐九洲面前的时候,唐九洲都看不到病床上的邵明明了。
齐思钧脸上的笑容看得唐九洲牙直痒。
“听说邵明明先生喜欢喝女儿红,那应该很喜欢传统文化吧,这是齐家宝库里一只水晶貔貅,象征平安祥瑞的,住先生早日康复。”
邵明明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却眼神发光。
唐九洲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
绝了。
别跟钱过不去。邵明明给唐九洲做口型。
我们唐家差这点钱吗?唐九洲瞪回去。
也对。邵明明若有所思地点头。
齐思钧背后久违地换了一个人,那个眼睛打过高光的助理不见了,跟着西装革履的王春彧。
“带着律师来看望病人?”唐九洲伸手指了指王春彧,“真有你的。”
齐思钧摇摇头,“病房里不谈生意,对病人不好。”
“我有问题!”邵明明举手。
齐思钧转头过去。
邵明明两个小手在貔貅脑袋上摸来摸去,像盘个核桃,“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
唐九洲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齐思钧虽说眼睛多少睁大了一些,但是秉着大家族的风度还是很温柔地回答了,“是新东西,不是很贵,先生。”
“不贵你也好意思送?”邵明明扬着下巴,“你们齐家不是很有钱吗?”
唐九洲已经开始掐人中了。
面对邵明明莫名其妙的直率和不懂规矩,齐思钧手僵在半空中半天不知道往哪里放。
唐九洲合理怀疑邵明明是故意的。在唐家家宴上胡闹就算了,现在丢人都一并丢到了齐家面前,他邵明明就是想让唐九洲颜面扫地,绝对是故意的,唐九洲赌上十个七彩玻璃杯。
“齐家家力不如唐家,怕拿出最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了先生平时用的小物件,反而丢人,不如精心挑个寓意好的,礼轻情意重。”
齐思钧面上僵硬,但说出的话还是漂亮。
唐九洲觉得跟邵明明过日子就像玩扫雷,双倍爆率。
“咳。”唐九洲轻咳一声转了话题,提前防止邵明明开口,“王律师是来干什么的?”
“哦。”齐思钧先王春彧一步开口,“今天我正好找王先生有事要聊,顺路一起来看看。”
“唐先生看见律师会害怕吗?”王春彧笑着看着唐九洲。
唐九洲最看不惯王春彧这种人面兽心的微笑。
“你的助理呢?”唐九洲有意无意地问。
“不是所有话他都能听。”齐思钧回头看了王春彧一眼。
王春彧眼里闪过一秒的慌张还是被唐九洲敏锐地捕捉到了。
自从齐思钧找了那个过于引人注目的助理,外面的消息都传得沸沸扬扬。那个人从长相到气质都不符合齐思钧一贯低调行事的作风,身上带着上世纪欧洲的绅士气息,看人的眼神却全是西西里的野性。街头巷尾都在打听也找不到这个人的消息,但唯一统一的口径是从这个助理便能看出齐思钧的野心,他再也不是躲在窗帘布背后偷看的小少爷了。
唐家人不屑打听,也不背后嚼舌,但话多少还是会落到耳朵里。
上次婚礼上唐九洲是主角,眼里有太多人,没能看到周峻纬的样子,今天本想能见到,没想到齐思钧背后却换了个人,像故意藏着不给他看见一样。
“好了,看先生的精神还不错,我的心意也到了,不打扰你们了。”齐思钧微微鞠躬,“望邵明明先生早日康复。”
唐九洲看得出齐思钧在邵明明面前也是坐不住,一点都没有跟唐九洲打太极的心思。
这点倒算是邵明明厉害。
床上的娃娃微笑,“身体不便,不送先生了。”
齐思钧皱了皱眉头,转身出了门。
邵明明他不是第一次见,次次见都是招摇又跋扈。按照常理这样的人更容易看透,也更好掌控,但邵明明却总让人不自觉有点害怕,像是把满是尖刺的后背给人看了,却不由得要猜他前|胸还有怎样的利器。
王春彧在背后轻轻地带上了门,“我们是去哪里……”
“不用。”齐思钧伸手拉过王春彧的手臂,顺着医院地走廊走下去,“就这么走着聊。”
王春彧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齐思钧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和郭文韬的官司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春彧吐出一口气,“还没有准备好。”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高级病房的走廊里会安静些,来去的人也少,两个人的脚步和呼吸都清清楚楚。
王春彧知道这个机会他或许能抓住。
“关于郭先生杀父的事,如果先生能作为目击证人出庭的话,会对我帮助很大。”
齐思钧猛然顿住了脚步。
王春彧一只脚已经走出去又退了回来。
“我作为目击证人出庭?”齐思钧转过脸看王春彧,“我目击了什么?”
王春彧眨了眨眼睛,“郭先生在父亲的死亡现场,手持枪支。”
“您不是律师吗?”齐思钧微笑,“您真的相信会有凶手杀了人还手持凶器站在死者身边吗?”
王春彧后退了一步。
齐思钧转过身面对着王春彧,走廊尽头的窗户里走来的光到他脚边正好断了。
“郭文韬是齐家长子,从小又天资聪颖,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所有的权谋之术、驾驭人心之法,所有齐家立身立足的本领,父亲都会教给他。为了防止最后兄弟厮杀过于激烈,我没有学到过那些东西。”齐思钧看着王春彧的眼睛,“我是被放弃的孩子。”
“但可惜,他们闹翻了。我至今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他们都很生气,生气到一个发誓再不回齐家,狠到改了姓,一个便再不见这个精心培养的儿子。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但父亲却被暗杀了,暗杀当晚,郭文韬出现在了他的书房里。”
“他手里握着枪抬头看我的那一眼,我便知道,他要齐家的权。”齐思钧的语气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把枪不是为父亲准备的,那把枪是为我准备的。”
“他很厉害,我知道我夺权夺不过他,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只用了几天,就整顿了失了家主有些混乱的齐家,瞬间巩固了人心,把权力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
“我能怎么办,我也要活下去,我也想碰碰我这辈子没摸到过的东西。先生应该知道,对西西里的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两个东西,权力和名声。一个没有权力的西西里男人可以做别人的手下,一个没有名声的西西里男人却是活不下去的。”
齐思钧话音落下,王春彧心里就已经了然。
“他杀父的谣言,本来就是我传出去的。”齐思钧笑着,“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失了父亲柔柔弱弱的小少爷哭着说出来的话。”
王春彧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
齐思钧暗了眼神,“我没想到他不解释、不懊恼、不反抗,默许地做那个坏人、别人嘴里那个恶魔、那个没有人愿意相信的人,手里的权力一点没有放松。”
“我想要他手里的东西,甚至想杀他,但我同时敬佩他、尊敬他。”齐思钧呼出一口气,“他不是西西里式的男人,但他是个男人,一个绝对的男人。”
王春彧知道齐思钧说的男人是什么。
他们口中的男人从来不是一个性别,更像种勋章,像种称赞和地位。并不是所有的雄性都配得上西西里人口中的男人二字,只有骨头如铁,鲜血如火的人配得一句绝对的男人。
“郭文韬这种人,他不一定会赢,但他一定不会输。”齐思钧的声音不轻不重,每个字都清楚,王春彧几乎听得出口气里小心翼翼的仰慕,“他像滩平静的湖泊,永远看上去都是无波无澜的,风吹草伏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但湖底有个暴风般的旋涡,你扶着岸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一脚踩空就万复不劫,流沙和水波会立刻将你吞噬。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平静,而你连骨头都不剩。”
“能有这样的对手是荣幸,也是不幸。”王春彧说。
齐思钧微微点头,“我所有的手段不过是伪装出那个懵懵懂懂的少爷,用眼泪和嗔怪让别人相信我说的话,心甘情愿忠于我。”
“不管我如何与他夺权,哥哥永远是我想成为的人。”
王春彧知道在这个昏暗的走廊里,齐思钧到现在说出的都是实话。
他只是不明白原因。
“先生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对法庭有帮助的东西啊。”齐思钧理所当然地耸肩,“我就说了。”
王春彧疑惑地歪头,“这些证据对先生不利。”
“全看你怎么用。”齐思钧微笑,“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王春彧挑挑眉,瞬间明白了齐思钧的意思。
“还有。”齐思钧抬手拍了拍王春彧的肩膀,“不管哥哥对先生说什么,先生都不要在意。”
王春彧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圈。
“我不知道我能保证到什么时候,但只要先生还在这场官司里,还站在我这边,我就能保证先生的安全。”齐思钧顿了顿,“还有任何先生想要保护的人。”
王春彧觉得自己再跟这两兄弟继续打交道下去,总有一天会心肌梗塞而死。
“好。”王春彧说。
“我佩服他,也是真的想赢他。”齐思钧认真地盯着王春彧,“只要他输了,我让他吞掉所有秘密。”
走廊尽头的床边推过一张病床,窗口的光被病床和人遮了一下,送给走廊一秒的暗沉。
也就一秒的功夫,王春彧好像看到了真的齐思钧。
王春彧慢慢点了点头。
“如果先生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的话。”王春彧指了指旁边的电梯,“我先走了?”
齐思钧摆手示意同意。
王春彧刚打开停在这层很久的电梯,就后退了一步。
里面的人恭敬地鞠躬,“先生好。”
齐思钧浑身都僵了。
王春彧一脸不可思议地走进了电梯,手指头狂摁关门键,噼里啪啦的。
电梯下行的声音叮咚一下。
走廊里就剩下站得笔直的齐思钧和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周峻纬。
“稍微做一下表情管理吧。”周峻纬开口,“你平时面对我不是这个表情。”
周峻纬用了你,第一次没有用您。
齐思钧没有说话。
周峻纬两步走上前,抓起了齐思钧的手腕,转身就走。
速度快到齐思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着走了好几步,能脑子归了位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干嘛?”
“在人家病房门口,不太好。”周峻纬一路冲着走廊去。
“不太好干什么?”齐思钧心头一阵慌乱。
周峻纬用了十成的力,甩开的瞬间,齐思钧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楼梯隔间的墙角,高出一块的窗台硌在背上,疼得齐思钧扭了脸。
周峻纬转身锁了安全通道的门。
这时候齐思钧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伸手要去揪周峻纬的脖领,半空被一个回身抓住了手。
在半空僵持了一会儿,周峻纬还收着力,齐思钧就没能再进一步。
“你们齐家人不会打架。”周峻纬手一抖,齐思钧后退了一步,“不会打就不要打。”
齐思钧咬着牙。
“我是真的来帮你做教父的,我不是来跟你玩游戏、陪你胡闹的。”周峻纬眼里冒火,“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辅佐的人会是这一任的教父,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齐思钧没说话。
“你要按照我的计划走,一步都不能偏移。你自己知道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要做得到,要活得下去有多困难。”周峻纬声音都有点发抖,“我要你百分之一百相信我。”
“别把你骗别人的那些小孩子把戏用在我身上。”周峻纬吐出一口气,“教父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人。”
“那可能是谁?”齐思钧冷笑着,“你吗?”
周峻纬这时候反而不恼了。
“你自己清楚的,教父需要的气量,需要的权谋,需要的驾驭人心之术,你通通没有。”周峻纬向着齐思钧走近一步,“我就在你面前,不管我想要什么,我在你这里图什么,你都要会利用我。你会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跟别人产生联系,总有企图。如何去利用这种企图,去让另有心思的人死心塌地为你做事,靠什么?就靠你装可怜的眼泪吗?靠你小少爷的任性吗?”
齐思钧咽了一口口水。
“刚才你说你哥哥是个绝对的男人。”周峻纬几乎把齐思钧逼进了一个小角落里,“那你看看你自己,你是吗?”
“确实,我想要教父,争到最后的时候也会想杀你。”周峻纬死死地盯着齐思钧的眼睛,“有想过,为什么我第一个来到你这里吗?”
没有等齐思钧的回答,周峻纬自顾自地接下去。
“因为郭文韬、唐九洲、蒲熠星、邵明明,他们没有人容得下我,他们手里都有自己的势力,都懂得怎么使用权谋,怎么驾驭手下的人。但你不一样,你不会,你顶多就装个小白兔。”
“你觉得我在夸你吗?”
齐思钧心头一阵委屈,鼻头都快酸了。
“西西里的规矩,教父是那个能让所有人真心实意臣服的人。”周峻纬伸手握住齐思钧的肩膀,“你如果真有那样的本事,我也会真心对你下跪。”
“但你没有。会装可怜博取同情又怎样,就算你最后杀光了所有的人,跪在下面的人面对上面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他们会想什么?这样被人看不起的教父,你真的愿意当吗?”
周峻纬软了语气,“不管我想要什么,不管我有没有利用你,我都真的可以帮你成为一个配得上教父二字的人。”
慢慢后退了一小步,周峻纬低了头,“对不起。”
齐思钧背靠在墙上。
不管周峻纬是怎样僭越,又多么不敬,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他心里知道周峻纬没有一句话说错。自己玩了几年的把戏,不足以支撑他走接下来的路,跟那一只只猛虎对抗。
“没事。”齐思钧的声音听着疲惫,“以后就这么跟我说话吧,别叫我先生了,也别用您了。”
周峻纬慢慢抬起头,“我还欠你一个东西。”
“什么?”
周峻纬上前一步和他对上眼神的时候,齐思钧已经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周峻纬的唇覆上来的时候,齐思钧顺其自然地闭上了眼睛。男人的手掌带着温度拢住他的后背,唇√齿交√缠都熟练又温柔,像教导又像引领。周峻纬身√上绅士的沉香一点点融进鼻息,药剂一样让人安心,齐思钧多少有点贪婪地流连这股味道。闭着眼睛就好像可以暂时逃避那个虎视眈眈的世界,忘记就算是正在吻的人也并非良人,单纯做几秒温柔乡里踱步的少爷。
但也就几秒的功夫,周峻纬抽开身去。
“这是上次欠你的。”周峻纬笑着,伸手抓住了齐思钧的一只手。
手掌心的温热还没能感受到。
“啊!”
齐思钧掌心一阵剧痛,没忍住叫出了声。
周峻纬手持刀片,在齐思钧的掌心狠狠地划了很长一道血线,鲜血瞬间从手心漫了出来。
举起手,周峻纬面不改色地在自己的手心也划了一道。
下手似乎更狠些,鲜血漫得也快些。
周峻纬伸手抓住齐思钧血淋淋的手,两人粘稠的掌心贴在一起,鲜血交融的瞬间那厢的温热像是灼伤了皮肤,更疼了。
“融血为盟,我等你真正成为男人的那一天。”
周峻纬紧紧地抓着那只手。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拥你做教父。”周峻纬看着齐思钧的眼睛,“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我来做。”
两人掌心的血混做一滴,慢慢地落在了地上。
“喜欢什么?拿铁?卡布基诺?摩卡?玛奇朵?美式?冰的还是热的?加奶加糖吗?要来个小蛋糕吗?哇这个红丝绒看上去好好吃……”
郭文韬把手里的菜单翻得哗啦啦响。
蒲熠星像看木偶戏一样看着他。
“说啊。”郭文韬拍蒲熠星面前的桌子,眼睛还黏在小蛋糕上,“要喝什么?我点单了。”
“随便。”
“随便是什么?”郭文韬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男人?说啊。”
蒲熠星是真觉得这事儿上升不到命根子的高度,但那边凶得很,还是妥协了。
“拿铁吧,不加糖不加奶。”
“好的。”郭文韬立马就笑了,低头继续盯着一整页的小蛋糕,“你说吃柠檬味儿的还是芒果味儿…还是提拉米苏?”
面前的脑瓜顶都快钻进菜单里了。
“很喜欢吃蛋糕吗?”蒲熠星问。
郭文韬根本没听见,忽然啪地一拍桌子,吓得蒲熠星一跳。
“决定了!服务员,麻烦点单。”郭文韬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巧克力薄荷比较好。”
蒲熠星是觉得郭文韬的人格分裂已经到了可以去见见心理医生的程度了。
要说这跟那天在机场里眼里带剑、在小巷子里抖出一袖子刀片的男人是同一个,打死蒲熠星也不能信。
“喂。”服务员走了,蒲熠星终于得以问出一个问题,“你叫我来咖啡店干什么?”
“喝咖啡啊。”
“就喝咖啡吗?”
“你还想喝什么?”郭文韬眨巴着眼睛,“给你叫杯二锅头吗?”
“不是。”蒲熠星摆摆手,“你不是想跟我谈什么吗?”
“没有啊。”郭文韬使劲摇头,“就是找人陪我吃蛋糕。”
“那你能找到我头上?!”
蒲熠星真想把郭文韬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我没有朋友啊。”郭文韬一脸理所当然,“前几天你不是放我走了吗?请你喝杯咖啡也算谢谢你。”
蒲熠星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次,我放了你两次。”
“那你要喝两杯吗?”郭文韬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蒲熠星觉得他就多余说那句话。
服务生笑着端上了蒲熠星的咖啡和郭文韬的蛋糕。
郭文韬道了谢谢就拿起了叉子,举了一下又放下,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蒲熠星。
“喝啊。”郭文韬把咖啡杯往蒲熠星面前推了推。
蒲熠星反手又推回去了,“你先喝。”
“你点的咖啡怎么能我……”郭文韬瞪大了眼睛,“你怕我下毒吗?”
蒲熠星默认地把咖啡杯又推了推,“喝。”
“不是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人与人之间有信任,我们之间没有。”蒲熠星直接端起咖啡杯举到了郭文韬嘴边,“喝。”
郭文韬气呼呼地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邦地放在了桌子上。
陶瓷杯晃了晃,溅出来一点咖啡。
“就不该请你喝。”郭文韬低头盯着蛋糕。
蒲熠星满意地拿过杯子,刚要喝,那边伸过来一只爪子啪地给他换了个方向。
“那边我喝过了,换个地方。”郭文韬认真地看着他,“不要和你间接接吻。”
蒲熠星彻底无语了,“你多大啊?”
“18厘米。”
蒲熠星一口咖啡喷出去半米远。
“我说的…年龄…”蒲熠星胡乱擦着嘴巴,抬起一只手,“算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哦。”郭文韬倒是乖,低头吃蛋糕,头也不抬。
“哎。”蒲熠星喝了口咖啡,“听说你最近要跟你弟弟打官司?”
那边没声音。
“问你话呢。”
郭文韬往嘴巴里塞了巨大一口蛋糕。
蒲熠星伸手要去戳对面,郭文韬一个抬手,“别碰我!你说了不要跟我讲话的!”
“我错了。”蒲熠星真心道歉。
“好。”郭文韬接受得倒是很快,“是的。”
“那边请了王春彧做律师?”
“那你还有什么胜算?”
“关你屁事。”郭文韬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
蒲熠星一下子噎住了。
“不一定赢不了。”郭文韬戳着盘子,半天挤出一个回应给蒲熠星。
“那你可要创造历史了。”蒲熠星放下咖啡杯,“第一个打官司赢过王春彧的人。”
“你懂个屁。”郭文韬塞了口蛋糕在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也许是蒲熠星开口的语气太正经了,郭文韬咕噜咽下蛋糕也抬起了头,“什么?”
“齐思钧对你来是什么?”
蒲熠星眼看着郭文韬的眼神唰一下就变了。
那场面就像是亲眼看着一个人在你面前切了第二人格一样,蒲熠星心头一紧。
“为什么问这个?”
蒲熠星皱了皱鼻头,“就是问问,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弟弟。”
那边很快地回了两个字。
“我听说。”蒲熠星咳嗽了一声,“你当初是跟齐家断绝了关系,现在却还掌着齐家实权,这不合规矩啊。”
郭文韬啪地放下了叉子,“别人家的事你能这么问吗?”
蒲熠星不说话,就看着郭文韬,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抢来的。”
蒲熠星点了点头,“现在他要抢回去?”
郭文韬又拿起了叉子,“嗯。”
“你不占理。”
“我要占理干什么?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郭文韬语气轻飘飘的,“能者多得,是他自己没本事握权,现在想来硬抢,做梦。”
蒲熠星没说话,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我对他很好了,他这么大个隐患,我也不杀他,还留他在齐家,还把家主的名头给他,所有合同都签他的名字。”郭文韬低着头,额前的碎发盖住眼睛,就这样蒲熠星还是看出了杀气,“是他不知足。”
“那你现在要杀他吗?”
郭文韬轻轻笑了一声,“只要弟弟安稳做个少爷,不碰他不该碰的东西,我护他一生周全。”
“条件都是对等的。”郭文韬抬起头,“他没做到,我当然也不用守约。”
蒲熠星攥着咖啡杯的把手,左右转动着咖啡杯。
“那你身边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蒲熠星看着已经乱了的拉花,“自己的弟弟都不站在自己这边。”
“干嘛?”郭文韬笑着,“你要站到我这边来吗?”
蒲熠星迅速摇头,“想也别想。”
“那你说什么。”郭文韬翻了个白眼。
蒲熠星笑了笑没再说话。
“但还是真心谢谢你。”郭文韬忽然开口,“上次有人暗杀唐九洲的时候,愿意相信我。”
蒲熠星点了点脑壳,“脑子好。”
说罢就低了下头。
郭文韬也没再说什么,盯着蒲熠星头顶的发旋,像要盯穿一样。
手里的叉子在盘子里一圈圈画着,奶油搅得稀烂。
芝加哥像每个普通的都市一样,都有两面。这种城市就该半夜从高楼上看出去,低头是甩着流光的灯和别人的屋顶,抬头都看不见的楼网上去是一片黑,平视能看见对面人手里的烟,刚点起一颗火星,就被风吹得四散,抽上一口就咳得像是重病的人。
但站在高楼上看不清蚂蚁一样的小巷子,更看不清巷口的垃圾桶和里面打滚的猫,也看不到绻在角落里的流浪汉,还有他身上破了三个洞的衣服,手边餐厅剩下的咖喱饭。
王春彧转过巷子口,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踢到了铁皮,里面的猫不满地叫了一声。
流浪汉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身上还穿着高定的西装,前袋里的钢笔挂得整齐,领口袖口一点褶皱都没有,手里拎着公文包。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是奇怪的,但流浪汉看了一眼却还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王春彧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拐上了铁皮楼梯。
楼梯很窄,又不解释,连把手都凹陷,却蜿蜒着走了很高。
王春彧一步步走得小心,转过几个弯口终于停在一扇小小的门前。
门没锁的,王春彧一推就开了。
刚一进门,抬脚就踹倒了两个酒瓶,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王春彧伸手把公文包挂在墙上,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一盏灯都没开,只靠着窗户外的路灯给照个大概,
王春彧迎着酒味寻到了沙发上东倒西歪的人。
就一点点东西,不看也没事…
千万别给小号点赞!我球你们了!
TBC.
接下来可以谈恋爱啦
好久不见啊我的纬钧
*剧情衍生
*林北星×张万森
#后遗症
林北星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后遗症了。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呼吸开始急促,眼泪摇摇欲坠之际,张万森趿拉着拖鞋从浴室走出来。
她转过头,那双噙着泪的眼睛望的张万森一瞬间怔愣,随即有些心慌:“星星——————”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人扑了他一个满怀。
林北星环着张万森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胸前。那人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来一滴水,微微凉的落在她的脖颈,林北星长舒一口气。
“我醒了,”她闷闷...
“我醒了,”她闷闷的出声,有些委屈,“没有看见你。”
“……我在洗澡,”张万森了然,然后摸着她的头发,“星星,我不是梦。”
“我知道,”她依旧埋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颤抖,“我大概,是有后遗症。”
张万森环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昨晚太晚了,帮你洗完就没来得及洗了,怕吵醒你,所以直接睡了。我就想着今早,起来洗。”
林北星选择性忽视他话里的昨晚,抬头松开他,然后看着他的头发:“你头发湿漉漉的,怎么不擦头发。”
“怕你醒了没看见我,”张万森乖顺的回答,像极了高中时跟在她身后的少年,“所以着急。”
林北星沉默的把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然后抬眼看着他:“我给你擦。”
那人立马弯下腰把脑袋伸过来,好像生怕她后悔一样。
林北星看着他这样,鼻子又是一酸。
她觉得,大概张万森也有后遗症。
林北星用毛巾轻轻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张万森弯着腰低着头,白色的毛巾遮住了他的些许视线,微凉的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滑进衣领,他瑟缩了一下。
“张万森。”
张万森稍微直起了一点腰活动了一下,又立马弯下去,被毛巾阻隔在他视线外的女孩突然出声,他顿了一下。
“你也不要害怕,我很喜欢你。”
“林北星,很喜欢张万森。”
“这不是梦,是一定的答案。”
那人直起腰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他起来的突然,毛巾还盖在他的脑袋上。林北星这样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像一只顺毛的大型犬。
她没忍住,乐出声:“干嘛,头发还没擦干。”
“……我没有害怕,”张万森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
他不是害怕,只是只要是林北星对他好,他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哪怕是零点几分的好,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哪怕是一句话。
他都很开心。
他每一次的乖顺和期待,都是因为那些在林北星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他都很满足。
在她身边就很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的眼圈一点点变红。张万森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把人给惹哭了。
“张万森,”林北星看着他,伸手拽着毛巾把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每说一句就亲在他的眼睛上,“我永远喜欢你。”
“你给我记住,我只会喜欢你。”
“我对你,林北星对张万森,只会是喜欢。”
“不许这样想。”
张万森被她亲的蒙圈,脑子都没转过弯,就知道点头。
“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
“好,那我问你,”林北星看着他,不依不饶,“张万森,我如果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也没——————”
“不许说没关系!”
“……你不会不喜欢我。”
满意的答案出现,林北星破涕为笑,把毛巾往下拉了拉,遮住张万森的视线,然后凑上去亲在他的唇角。
“林北星不会不喜欢张万森,你要记住。”
所以那个问题,根本不会成立。
林北星不会不喜欢张万森,就像张万森不会不喜欢林北星一样。
#被爱的魔法
林北星从动物园出来,看见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大概是要下雨。
她本来已经通过了无国界兽医的面试,要去实现张万森想要做的事情。
可惜,雄心壮志不如张万森。
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好无损。从那一刻,她就决定不去了。
张万森在南川的一家宠物店做兽医,她就依旧留在动物园的救援队。
他们原来都是拥有天马行空的梦想的少年,后来,被爱和思念牵制住了脚步,成为了一个平凡人。
但林北星觉得,做平凡人真好。
做一个平凡人,她可以跟张万森牵手,相拥,接吻,相爱。
如果有张万森,那做平凡人才是她的梦想。
她站在园门口发呆,忽然雷声轰隆隆的响起,林北星抬起头,天上已经开始下起小雨。
“北星,你还不走吗?”同事从她身后走出来,“过会雨下大了更不方便了。”
“啊,我没带伞,”林北星伸手接了接雨,“等会就走。”
“你没带伞?那还不赶紧走?”同事一头雾水的追问,“等会下大了怎么办?”
“没关系,”林北星看了眼雨,然后笑着道,“我有魔法,不会被雨淋湿。”
同事被她逗笑:“什么魔法?”
林北星抿嘴笑了一下,刚想继续说,就听见有人小跑朝她的方向跑来。
她转头看过去,少年穿着深色的大衣,和青春时的模样没有分别,握着那把黑色的伞,微微喘着气,看到她的一瞬间抬起手。
“星星。”
林北星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她转头看向同事,用手指指了指少年:“我的魔法来了,我走啦。”
同事促狭的点点头,然后摆摆手:“赶紧走,秀恩爱。”
林北星笑的欢乐,转身跑向张万森。
少年着急的往前几步,那把黑色的伞遮在她的头顶,确保她一滴雨都没有淋到。
“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张万森依旧一板一眼的回着她的话,然后看着她的外套,“你冷不冷?”
“怎么不问问我,”林北星看着他,压下嘴角的笑意,“万一我带伞了呢。”
“你不喜欢带伞,”张万森望着她的眼睛,“今天早上没下雨,你肯定不会带伞。”
初冬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意,林北星站在伞下,眼前人的声音依旧是那样轻柔又平和,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烘烘的。
“你冷不冷?”张万森看她没有再说话,又问了一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过来,“我给你带了暖宝宝。”
林北星看着那片躺在他掌心的暖宝宝失笑,伸手拿过来,捂在掌心:“张万森,我跟你说。”
两个人并肩同行,张万森侧头看着她:“什么?”
“我刚刚,在跟我的同事说,我有魔法。”
林北星看向少年,那人明显听不懂,有些纳闷,但还是耐心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一只手握住张万森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指了指雨伞,又冲他勾勾手指。
顺毛的刘海柔软的搭在少年的额前,那人顺从的低下头凑近。
林北星亲了亲他的耳尖。
“被爱的魔法。”
*流泪流到我必须执笔复健一次了
*怎么会突然写了两万字
*建议番外就按我这个拍哈(不是)
*祝星光永恒
张万森,下雪了。
她想说,但不知道要跟谁说,故事的主人公如今落在哪个平行宇宙的缝隙里,她都无法确定。
于是林北星只能继续向前走,任雪扑簌簌地往下落,一点点浸湿自己的头发、衣服以及睫毛。她眨一下眼,便滴下一枚冰凉的水珠,旁人见了,或许也错觉她在流泪。
可她没有,一直没有,从最后一次回到原本的这个时空开始,她都坚持得很不错。
直到那柄黑伞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时,她才真的想落泪。
林北星缓缓定住脚步,被命运的钟声震得猛吸一口气,心肺顿时拧成紧张的一小团。是他,只能是他,不然...
林北星缓缓定住脚步,被命运的钟声震得猛吸一口气,心肺顿时拧成紧张的一小团。是他,只能是他,不然还能是谁。她脑袋嗡嗡响,血液只顾往头顶冲,令她眩晕得几乎站立不住。转身就好,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全世界就在我的身后。
林北星终于回过头。
那把黑伞正直直地往她手里递,却是一份陌生的关心——张万森从来不这样,他像是从来没学会怎么放开她;即便有伞,也会固执地握在手里说:星星,我送你回家。
林北星茫然地抬头,果然连对方的脸都是陌生的,那人的表情还维持着关切:“你好,你就是林小姐吗?”
她百骸乏力,几乎无法动用到声带,于是轻轻点头:“嗯。”
对方依旧很热情:“园长应该跟你说过了,我就是无国界医生协会那边派过来的同事,很高兴与你共事。对了,……”
雪依旧在下,地上刚积起薄薄一层,轻易就被急匆匆的路人踩碎了。她的视线越过伞,不知要看何处,只觉从头顶慢慢凉下来,神志却还飘在雪中。
“……我姓张。”
林北星在此句才稍稍回神,刚拉开嘴角想客套地笑一下,又被紧跟上来的那句话冻住。
“你也可以叫我小张。”
她叫太多次了:堵人的时候,求他帮忙补习的时候,炫耀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没皮没脸地笑着,闹着,恬不知耻地叫着张万森“小张”。
是脚后跟先动。林北星往后撤一步,小心避开了伞的遮蔽范围,笑容在风中被冻得开始发僵。
她说:“还是不了吧,张先生。”
所以在这个时空的奇迹次数,到底还是被用完了。
像瓢泼而至的一场流星雨,轰轰烈烈,从天而降,而自己执迷于它的绚烂与美,竟然忘记合起手掌许愿。
他不知道他从哪天开始做梦,昏昏沉沉,光怪陆离。每个梦都长,长得像是永远都不会醒。
真要醒他恐怕也不大愿意——毕竟每个梦里,都有林北星。
某些时候林北星有股没来由的仗义,小兽样在他梦里左突右进,任何险境都不顾安危,一门心思往前冲,不知道要着急解决什么;而他执着地拉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拽离那些不安的漩涡——玻璃碎片、落下的桌椅、流言、高利贷以及任何危险的一切。
哪怕她真的像星星,总从他指间滑落。
大多数时候,她依然是他熟稔的那个林北星。振臂给他高呼加油,忍着困意读英语,明明不懂他的心意,还在假装恍然大悟。但是又有很多瞬间,她又仿佛早就知晓这份感情,教他骑自行车,哭着求他不要出国,真的奋力考到了跟他只隔一座天桥的学校,在某个睡得昏沉的下午,偷偷亲吻他的脸颊。
然而他从未怪过林北星,任何时候的他都没有。
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坚信这件事情,只要她肯说,他就敢相信。
所以面对那个趴在玻璃上,费力冲出国的自己拼命展露笑容的林北星,每一秒都像刀刃,安静地分割他的血管、心脏以及身体,他想说,他不能不说——哪怕再支离破碎,也要奋力拼凑完整这句最短的咒语:
林北星。他说,像对鹦鹉说过上万次那样,既固执,又绝望。
我喜欢你。
张万森,也就在二零二一年某个平平无奇的夏夜,忽然从病床上,醒来了。
她终于开始忙碌出国的事,资料和考核实在多到超出她想象的程度,山一样压平了生活中的所有空隙。
她长叹一声脑袋往键盘上一砸,砸狠了又磕到笔记本的角,痛得吱哇乱叫跳起来,硬生生地痛出了眼泪。林北星揉着脑门上的肿块瞪着电脑,桌面壁纸仍然设的是张万森的毕业照,他偏着下颌往人群中看,目光的落点无限延伸,落向无知无觉的自己。
她已经不会再哭了——林北星原本是这样以为的。但到底为什么,她倘若多看他一眼,便觉得自己像块浸满了水的海绵,只消一挤,便从中无限涌出泪水。
“又没回消息呢。”那头深深叹气,“到底去不去了?”
张万森向来把他的抱怨当背景音,此时手下不停,仍在翻动近期动物病例资料,熟练得像是件精密仪器。但对方意图打破这类结界,倏地一下将椅子蹬过来,逼着张万森直视他的脸:“我说,你怎么对这位新同事漠不关心的啊?”
他叹气,只得将资料放下照实说了:“本来是要我去带的,张哥你不是说自己可以搞定吗?我可没抢。”
然而那头的话匣子一旦敞开便没完没了:“不是说是个小女生吗,我哪想到是个闷葫芦啊,什么都不问也不说,我问下她的材料审核进度,跟拿刀逼她上梁山似的……”
窗外雷声乍响,二人同时看向窗外,眼见天空乌下来,阴着面孔俯瞰万千楼宇。
“对了,我伞呢?”他忽然想起下雨天的关键道具,扭头看向对方,却见他心虚地往角落里藏了藏:“……下次不是下雪了嘛,借给那个女生了。”
借花献佛这事他做起来相当熟练,偶尔会令他忘记这人的前辈身份。张万森好气又好笑地晃晃脑袋,把资料往桌上一搁,转而按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关。
“救命!实习生你不要内卷了!”对方试图扑过来阻止,却被酒店的椅子绊一下,整个人龇牙咧嘴地跌在他面前。张万森莫名想起某个梦里,杨超洋的行径也是同样的无厘头,不禁扑哧一声露了笑的气音,立刻干咳一声掩饰过去:“没在工作,我是要找人。”
“哦?”令他后悔的是,发问立刻连珠炮似的跟上了,“谁啊?漂亮吗?现在还喜欢?难道没有表白?”
张万森愣半天,终于挑了个能答的答:“不算表白吧,因为——”
继而被失望地打断:“那哪算初恋啊,顶多算暗恋。”
他被这句话无端刺一道,默默转回屏幕继续打字,心像块打水漂的石片,水面上刚跳几下便坠了底,无止尽地往下沉。
“那就不算吧。”他说。
如果连林北星都不算,那就没有了。
何况又有谁会相信,为了守护他的梦境,那个女孩曾经怀着隐忍的决心,甘愿将她的喜欢埋进不见天光的夜里。
她今早出门买早点时,发现伞架边多了一把伞。
长柄,全黑,其款式令她恍惚一瞬,仿佛这把与张万森在公交车上递过来的是同一把。安静的,平和的,安静平和得令当时的她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心意。
林北星迟疑片刻,终于摸出手机来,点进先前从未主动打开的“小张”对话框,飞速地编辑消息:你好,请问你的酒店地址是?我把伞还给你。
那边很快回了个定位:我现在不在那,你就放前台吧。
不久又弹一条来:签证弄好了吧?
她稍稍叹气,明明是未来的同事,怎么感觉像被甲方督促着做事。林北星想想自己乱七八糟的材料不免很慌张,此时勉为其难回:快好了。
她无精打采地拎上伞出发,雨从昨天下到今天,地面湿漉漉,预约打车也排了一长串。她比预想中迟了二十分钟才到酒店大堂,终于有空摸手机,才发现错失一通来自“小张”的语音通话。
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难道是已经回来了,想让我直接送到房间吗?
林北星按下回拨键,身体仍然倾向咨询台:“你好,我这有把伞,等下应该有人会过来要,他姓张——”
毫无征兆的,她被从电梯口猛冲过来的一个人撞倒了。
“不好意思。”那个人显然是太过匆忙,压根忽视了她的存在,此时慌张地回身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势。林北星只觉得一团安心的阴影将自己笼罩,甚至疼痛也跟着延缓,掌心的剧痛迟了两秒钟才令她“啊”出声来。对方因此立刻紧张地拉过她的手腕,却在握住她的那一刻,忽然抬头辨认她的脸。
一股奇异的直觉命令她跟着抬起视线,林北星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熟悉得可怕:周身的气息、呼吸的频率,甚至触摸的力道,都与记忆中——或者说平行宇宙中,那个无数次冲过来救自己的人一模一样。
“张……万森?”
他被闹钟叫醒时,张哥已经从外头回来了,正蹲在门口换鞋。
“提前了?”张万森睡眼朦胧地趴在床头问,“数据收集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对方耸一耸肩膀,“去太早了,动物园没开门。”
“我就说让你别定六点的闹钟。”他翻个身埋进被窝里,“得最重要的事才用得上六点的闹钟。”
“比如呢?”对方好笑地追问他,“什么事最重要?你转正的那天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万森泄气地往枕头里沉,醒来没有大学学历就够憋屈了,连带实习生涯都看不到头。
他半梦半醒,答得也含含糊糊:“……不是还没入职吗?”
“对啊,来还你伞的。”他理所当然敲字中,“你也记一下人家名字吧,以后要肯定要共事的,叫什么来着——还挺好记,‘林北星’?就是北极星的那个北星。”
他只觉全身血液一凝,整个人完全清醒了,立即从床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冲过去,劈手要夺他手机看。对方意外被他的无理行径吓一跳,手机跟着脱了手,反倒在着急他的精神状态,迭声问他:“怎么了?没事吧?”
他好像从没这么害怕过,无心听到林北星想和展宇去北京的那天,也抵不过他当下的一半害怕:是她吗?是她吧。如果不是的话要怎么办?求求你,就让她是她吧。
他连心中默念的祈祷词都颠三倒四,自己当下也不知道在求谁,手指颤抖着,终于按准了语音通话键。
漫长的嘟声结束,她没有接。
两个人都奇异地沉默了一小会,对方扭过头来,正预备盘问他的失态,张万森却忽然从床边抓起外套,起身丢下句“我去找她”,风一般地冲出了门。
拜托这一次,就这一次,别让希望落空。
我的,她的,我们的。
林北星愣了半天,第一反应是上手揪他的脸。力道没轻没重,张万森忍到最后终于叫出声:“疼!”
她慌忙松手:“对不起,我以为我在做梦。”
人要是想确认是不是在做梦,不是应该揪自己的脸吗?张万森想,没注意到自己不自禁露出笑容:林北星就是和其他人不同。
“你还活着吗?”她没头没脑问,语气既茫然又哀切,“还是出国了?你到底是——到底是——”
他跟不上她的焦急,正紧攥着她的手腕,忽觉自己手背上溅开冰凉的一滴。室内怎么会下雨?张万森莫名其妙,刚低头察看,又是晶莹剔透的一滴落下来。
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林北星在哭。
或者已经远超哭的范畴了,他愣神的几秒内已然演变为嚎啕。他手足无措的同时见前台工作人员的脸色愈发凝重,心知再拖场面便会不可收拾,当下深吸一口气,蹲身将她抱住。
她的温度就如自己经历的每个梦,微微烘着他的脸。张万森陷在她的气息里,只觉大脑立时供氧不足,当下尽量维持着清醒,费力挤出安慰的短句。
“星星,别哭了。”他轻声说,自知安慰的词汇很匮乏,“……是我。就是我啊。”
林北星抽噎得几乎止不住,正努力将响亮的下一声吞进喉咙口,却忽然挣开他的手臂,急急抬手去揩张万森的眼睛。她睫毛的泪水尚未干透,当下圆睁双眼问:“张万森,你为什么在哭?”
啊。此时他方觉眼下湿漉漉,缓慢醒觉这是什么了,连忙低头躲开她的注视。
原来我也在哭。他想,却再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又将她抱紧。
等他们意识到在酒店大堂抱头痛哭的景象稍显诡异时,四面八方已经射来太多束灼热的视线,饶是脸皮厚如林北星,也后知后觉地觉得丢脸。她与张万森尴尬对视中,两人灰溜溜从地上站起来,拿胳膊遮着脸,迅速逃出事故现场。
据张万森所说,他在这个时空里从未身亡过——“我的确被推下了灯塔,但紧跟着落到了海里。”那个高度的水面,掉下去还不至于硬得像水泥地,好在受下那最后的一点缓冲,他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听说——”林北星惊讶地拼凑着原先的线索:高歌说他父母搬到国外,妈妈说他身上有兔子头绳,聊天记录里同学说灯塔那边出事了……好像,好像——
“有人说过我死了吗?”张万森忽然凑近她,安静注视着她的眼睛。林北星才觉他的瞳仁像对月亮,当下晕着一圈温柔的光。
原来真的没有。她冲他摇头,心中那个死结跟着慢慢松脱,喜悦更如海浪,推波助澜地涨上来,就此将她淹没。
他其实是重伤,伤到国内医生不敢贸然进行手术的程度,于是父母联络国外医生又变卖了房产,做的就是孤注一掷的打算。幸好冒风险的那个手术很值得,他得以从生死的分界线那被抢救回来,只是身体无恙,意识却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直到——
“直到我梦到了你。”林北星听到他这样说。
他原本是不做梦的,在最开始的八年,他压根不做梦。但忽然有一天,他梦到了高三的校园,下着暴雨。他刚从书包里摸出伞撑开,就见林北星从台阶上慌慌张张跳起来,他想也没想,冲过去将伞遮在她的头上。
第一个梦太短,短到他都来不及感受林北星再度奔向展宇的心痛,第二个梦就又接踵而来。是高考结束的那趟公交车,十一路。他踏上台阶一转头,林北星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皱眉凝视着手机的屏幕。
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与他不同的一点在于,这是他沉睡时无心经历的梦境,却是她在现实中用一次少一次,充满奢求的奇迹。
和睡美人的故事不同的是:公主在灯塔外披荆斩棘,只求打破王子永远无法抵达十八岁的魔咒。
而真正的魔法在眼前显灵了。
“那你呢?”她正怀着百转千回的心事发愣,忽然被张万森的问句拖回现实。
她难得冷汗倒流,心知这个宇宙张万森对她的现状还一无所知,支支吾吾地试图蒙混过关:“能怎么样,就那样呗,说起来,我最近还有事在忙……”
“啊。”他像想起什么,目光炯炯地盯到她,“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怎么会忘呢。林北星简直懊悔得想跳起来猛敲自己脑壳:自己现在忙得昏天暗地的事,原本就是张万森一如既往的梦想。
“对啊。”她故作镇定地打哈哈,对面那人已经问到她避之不及的下一问:“所以你和展宇……到底怎么样了?”
在这等着呢。林北星从心底哀叹一声,面色无可抑制地灰下来,人也跟着很心虚:“分了呗。”
但这条消息对于张万森来说显然意义非凡:就好比小狗听到要带它去公园转圈便会兴奋地竖耳朵,她几乎能看到隐形的一对耳朵瞬时在他头顶支棱起来,脸颊跟着浮出一层快乐的红晕。
他原本还在斟酌用句:“那还真是……嗯,不太好。不过比我想的要好一些,毕竟你知道——”
于是又讲不下去了,和每次剖白心意前一样在乖巧地犹豫。
她是真的有被可爱到,于是回话压根没过脑:“你还是骂他吧。”
“啊?”那头还没反应过来。
林北星深吸一口气,控诉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滚出来:“他和我谈了八年!婚礼前和韩藤藤在一起了!渣男!坏蛋!”她越喊越轻松,没注意到张万森的神色正渐渐凝固,等林北星骂痛快了猛啜一口饮料,他才低声重复道:“八年?”
张万森好认真:“他为什么,能够等八年?”
吸管还咬在她嘴里,因此很容易就形成一个错愕的表情:“那是因为……”
因为展宇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这件事她再清楚不过了,哪怕在那个他与张万森针锋相对的宇宙里,那点攀比都仅仅来自于咽不下的孩子心气。但面对眼前人,这些话忽然都说不出口:他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命运的宽容,对此她只有感激可言,甚至不在乎从前的伤疤是怎样被撕裂过。
“……反正我不可能等八年。”他小声咕哝说。
这一句当然入她的耳:“你说什么?”
张万森不知是被她还是被自己吓一跳,眼睛下意识半睁半闭,显然后悔讲太快,如今是靠莫大的决心在往下续。“我的意思是——嗯,八周,不对,八个月——总之八年有点久,但如果是你要我等的话,我会等的。”
他努力表决心中,但越讲越糊涂,自己也不知有没有理对逻辑,眼睛也跟着无辜地打转。林北星看他,只觉自己心脏被软软捏住。
“可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恨展宇了,一点也不恨。”
她郑重其事。
“因为他让我找到你了。”
在我身后的,是我全世界的你。
“你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直直看他,目光灼灼,毫不退让。
而那个最好的人耳根正慢慢染红,由于害羞连声音都在往嗓子眼压:“……太夸张了吧。”
张万森没想到的是,在接受完此类震撼发言后会被立即拖到林北星家,更没想到理由竟然是帮她整理材料,甚至不允许他生出额外的私心。
她正大咧咧敞开门示意他进屋:“别紧张,我家里没人。”
好奇怪,家里没人只会令他更紧张。张万森偷偷捏一捏衣角替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踏进去,跟在林北星身后进房间。
她房里的气息和她是一个样:温暖,令人安定,所有物件在灯下镀着一层金灿灿的毛边。比任何梦都来得更真切。
当然书桌上资料的凌乱程度超出他的想象,仿佛有只长颈鹿路过顺便把纸张嚼了嚼,他尽量维持着平常心,稳下情绪开始一本本按照顺序进行分类。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又成为她的超人,其实对张万森来说这件事原本就不难,只要按轻重缓急的次序一一排列,按顺序将没完成的事项做完就行——而她已经托着腮帮子星星眼:“救命恩人!”无端将此事衬得很伟大。
她好像天生就有鼓舞人的热情,连听闻他目前只是实习兽医的消息没见有多意外,反而大力拍他肩膀:“你怕什么!这么聪明,学一个月就抵我大半年呢!”积极的情绪感染到他,令人不自觉微笑起来,他轻轻应声:“嗯。”
林北星不知道,她向他施展的才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她说的任何事,他无论如何,拼尽全力都会达成。
她呜呼“万岁”一声,手臂已经兴奋地挂到他脖子上。他懵着不敢动,心脏突突狂跳,像枚小钟叮叮当当地敲。林北星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不再动,抬脸一瞬不瞬地盯住他,距离近到连呼吸都融成同一片雾。
“……就这样好不好?”张万森听到她猝不及防的发问,语气竟然近似于恳求。
“你别再消失了,好不好?”
她颤抖的尾音犹如将化未化的冰,结在房檐下摇摇欲坠。
他心疼地把她抱紧。
如果真有能与神明签订的契约,他愿意写一千张纸一万个名字,哪怕代价是要付出生命,出卖灵魂,再苛刻的惩罚他都不怕。
只要这辈子能待在林北星身边,他就绝对不害怕。
接下来的日程有条不紊:先是把材料交齐了,再去酒店跟张哥正式见了面,顺带把他全名存进备注里。还抽空去看了高歌的画展,杨超洋的演出,在一番惊喜的寒暄后约着吃了几顿饭,才知道他们已经在交往。唯一遗憾的事在于这个时空他们的记忆不共通,这两个人似乎对共度的高三没有印象,好在氛围够融洽,只能期望情谊在之后的日子再度坚固起来。
至于麦子,则要花费一些心力才能联系上。张万森向自己保证了,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她。
于是她美滋滋打字回复,把这点不对劲立时抛到九霄云外。
这类冠冕堂皇的见面要追究到林北星无心提到自己在自学英语,没料到张万森听闻此事便大包大揽:“我可以帮你补习……”立刻被她推拒:“算了吧,你忙你自己的,别担心我。”
成年人的世界不再像高考分数那样死板,非得拿到录取通知书才能规划下一步路。她憋着口气也只想暗暗努力,让张万森不必还分神为她的状况费心。
反正出国后不管去哪,去非洲,还是去另一个半球,他们都一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张万森就不这么认为,在一日几次的见面中不忘积极自荐:“星星,你学英语的时候会犯困,如果我帮你,至少还能监督你。”
怎么还揭人老底呢!她斜眼见他气势满满,一副认真到顽固的面孔。
“你相信我。”他不忘软硬兼施,此时拿手指小心碰碰林北星的袖口,尾音可怜得甚至像央求。
她愣一下,实在不忍见他露出受伤眼神,只得叹一口气说好吧好吧。
我也不想答应啊,但他刚刚好像在冲我摇尾巴诶。
林北星恨铁不成钢:怎么回事!突然又被死死拿捏了。
但即便是这幼稚的重复也令人很开心,林北星蹦蹦跳跳往前窜几步,见他还没跟上来就又倒着退回去,雪地上的脚印被印上两重,她仰起头来冲张万森笑,他便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总之,快乐像晶莹剔透的肥皂泡,阳光一照,便映出万千色彩。
只是这快乐被惊扰还要算到前两天他们去花园散步,人群聚在不远处的广场上,密密匝匝热闹极了,却不知在干嘛。林北星从来就抑制不住对于此类事件好奇心,飞快扯着张万森去围观。
刚踏到人群外围,情况立时昭然若揭:大学生模样的一双男女,男生怀里抱着大捧玫瑰花,连呼吸都很局促,还在磕磕巴巴地试图背完准备的长篇大论;而女生耳朵红红脸也红红,已经开心得不像话,只等着他说完关键的那句话,再点头答应。
忸怩的幸福情绪连带围观群众一同被感染,笑着的拍照的,更有甚者混在其中响亮地吹口哨,令男生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不管怎么说,此情此景都令人联想不到“危险”。
唯有林北星站在原地,周身气力都被冬日冷风寸寸绞干,一股凉意也跟着攀上心头。
不要说。她听见自己在心底奋力呼喊:不要说!
但男生的表白已经进入到尾声,他将满捧玫瑰交到女生手里,郑重其事地念出她的名字。
XXX,我……
林北星下意识将张万森的手越攥越紧,力气加重到对方忽感疼痛的地步,刚转脸要询问,就被她的凝重面色吓一跳:“星星,怎么了?”
她一声不吭,拉过他疾步往回走,只恨不能立刻离开;而风从身后迅速刮过来,一句模糊的“喜欢你”的余音,混着人群热烈的欢呼庆祝,勉强召回她几缕残存的理智。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每一句表白都可能将现下的宇宙倾翻。
长久萦绕在林北星心头的那点不对劲,此时终于露了馅,现了形,成为一段对于“告白”的忧惧。
张万森不知所以然,仍侧过身来关切地追问;林北星为了消除他的担心,只得缓下步伐来,勉力冲他挤出个微笑:“我没事。”
她希望他不要发现:那是一个冷汗涔涔,充满了不安的笑容。
按道理男女主角在互通心意后就应该交往,但此环节对他们来说竟有种意外的困难。
客观原因之一在于他对表白地点和场景的筛选标准极为严格。毕竟在梦中经历过的浪漫场景,再照搬到现实中氛围会自动打折扣;冬天的氛围营造又主要靠雪,是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东西,张万森每夜入睡前,能把半个月内的气象预报刷上八百遍。
而客观原因之二在于林北星受反复无常的平行宇宙所累,因此产生一些无谓的应激后遗症:每每浪漫氛围积蓄到顶峰时便急急落跑,好几次他的告白刚到嘴边,料不到女主角会硬生生地切断。
一来二去连张万森都跟着无奈:“你到底怎么了?”
她哀怨地捂着耳朵不肯听:“人家怕嘛。万一你刚说完,我又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去,再来一次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可连她故意撒娇的尾音落到张万森耳中,他也只会觉得很可爱;当下举白旗投降:好吧,那能怎么办呢。
然而他是相信科学——不对,应该说是相信魔法逻辑的医科少年,暗恋的决心就坚韧到能撑十年之久,自然不会有放弃的念头。
要告白以后才能交往。他就完全秉承这一条正直的原则。
虽说实践起来难上加难:因为林北星的警惕度持续走高,他稍有逾矩行为她便如惊弓之鸟,迫使张万森退回恋人未满的界限内。其大义凛然,令张万森几乎要怀疑:星星应该还喜欢我吧?
上天成心要为难他俩似的,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我喜欢你”,反倒落成三缄其口的魔咒。
这就显得不太妙,张万森为此很苦恼。
好在天公作美,虽然雪自始至终没有落,但气象台关于射手座大型流星雨的推送隔天将张万森震醒。他迷迷糊糊地点开看详细内容:百年一次,可遇不可求。令他霍地从床上起了身。
她正边下楼边打字,抬眼望见张万森惊喜异常,冲过来捏他羽绒服的衣角。
“哇!你会瞬移吗!”
“对啊。”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没有人能拒绝流星雨,林北星也不例外。不过她临走前怀疑地看他一眼:“应该就只是看流星雨吧?”
张万森心如擂鼓,不敢看着她的眼睛撒谎,只得状似无意地避开:“当然。”
“那就好。”林北星终于放心地按按胸口,“晚上来接我哦。”
等流星雨的前夜,他们租了车开到海边。
车里布置得很舒适,小灯暖炉毛毯一应俱全,林北星正准备兴奋地抒发感想,他已经将一束线香花火递给她。
“我们去玩吧。”他依然笑,笑里有藏不住的紧张。
但她将这紧张视为平常,立刻雀跃地在大包小包里开始翻找打火机,整个人是纯粹的开心。
他们在帐篷边的沙滩上走,手里各自捏着一把细碎的冷光,线香花火嗤嗤烧短,顶端的光束犹如串串星子,落在沙子的缝隙间消失。张万森将脚步放得格外慢,大部分心思放在前方不停微笑的林北星身上,以防她快乐到忘乎所以跌倒前,能先一步拉住她。
而剩下的小部分心思,则放在即将要做的下一件事情上。
“星星,”他在身后喊她,“等下如果流星雨来了,你要许什么愿望?”
她快乐地转身,当真开始思考:“我想想,我想要……”
张万森及时制止她,晃一晃手中的线香花火示意,声音被北风刮出些许颤抖:“……不用直接说,像之前那样,你写,我来猜。”
林北星自然没多想,依言拿出一根来点燃,信心满满地面向他开始一笔一划地写。
而他猜得格外快:“我——想——和——你——去——”
念出来反而令人害羞了,她停下动作拿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又继续往下写。
他抿着笑看她,不用看也能猜出剩下的两个字是什么:非洲。
林北星写完就来撞他的肩膀:“你也写,我来猜。”
她不知道张万森等的就是这一刻,抽线香花火的动作快了些,有根不慎跌在地上,他捡起来好不容易才点燃。他的星星就在他对面,一脸无忧无虑的笑容,将整个冬夜都映亮。
他开始写第一个字,速度稍快,林北星刚眯眼认真辨认出是“祝”字,张万森已经写到了第三个。她“诶诶”叫着示意他慢下来,没料到他越写越快,发光的笔画倏地在黑暗中划亮,尚未成形便消失,像一串簌簌掉落的珠链。而等到他终于收笔,线香花火几乎已在手中燃尽。
“你写这么长!”她夸张叫起来,“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猜对啊,张万森!”
“猜得出吗?”他并不接茬,像片温吞的海,海面倒映着无数的星光,令她胸口微微一窒。
“祝你的……呃,出现?”林北星费力回忆中,企图识别出那些反写的字形,“幸福?哎呀,真不记得了。”
张万森果然笑,他的声音沉下去,声音是温柔的浪潮,一重重堆上海岸:
“我写的是‘祝你的愿望都实现,祝我们两个都幸福,’还有——”他慢慢深呼吸,最后的话语则是深深的漩涡,在此分支为万千涌动的暗流。
“还有,‘我爱你’。”
林北星的神经慢半拍,大脑迟些才将这几个字输入脑海中,周身血液在沸腾的第一秒便冷却,无止尽的寒冷拖着她下沉。
不。她求救般想,不要说。
我不想听,你别走。
林北星眼前骤然一阵模糊,从前的凶兆在此刻仿佛统统重演,下一秒她便要被赶回去,赶回某个她不熟悉也不曾亲近,却确凿无疑没有张万森的宇宙里。
时钟滴滴答答地向前走,一秒,两秒,心跳声被慢放得长长长长。
但她迟迟没有醒来,她仍然立在原地,耳边是呼呼风声,手里捏着一把尚未点燃的线香花火。她抬手擦擦眼睛,才发觉糊住眼睛的,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万森依然站定在离自己两米不到的位置,自始至终温柔微笑着,只有他悄悄捏紧的拳头泄露出一丝紧张。
眼前景象没有无止尽地向后退回,他并未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形不见渐渐模糊,她甚至还能听到他呼吸间急促的起伏。
一股莫名的委屈直冲而上,催落了她的泪水。
林北星哇地一声哭出来:“笨蛋!”
而张万森比意想之中更执拗,依然重复道:“我爱你。”
“笨蛋!”
“我爱你。
“笨蛋笨蛋!”
“……我爱你。”
“笨蛋笨蛋笨蛋!”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进行到最后甚至像种奇异的赌气了,张万森强忍害羞陪她对喊到最后,两个人终于都在怔愣之下,突然笑出声来。
他伸手给她擦去泪水,动作间稍稍躬身,她只觉肩头一沉,晚两秒才反应过来是他将头埋到了自己的肩窝里。
“……林北星。”他说话间笑意未散,呼吸像细软的羽毛,窸窸窣窣蹭得她发痒。
“你好像动物园里的那只鹦鹉啊。”
谁像鹦鹉!谁像鹦鹉!她鼓起腮帮咬牙切齿往他背上锤两下,张万森吃痛哼一声,却不见有离开的意思。
他的耳根那么烫,贴在她脸边,令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热起来。
由于身高差距,林北星只得被迫仰着头,也正是在这长久的凝视间,她看到天边落下了第一枚星光。
我也爱你啊。她盯着流星燃烧消失的轨迹,在心底默默想。
流星,我不贪心,我只向你要一个愿望。
请让张万森,永远是我的张万森。
他们在流星雨来临那夜正式交往,或许是这件事对于林北星而言尤其意义重大,连流星雨都像是陪衬,不见在她记忆中留下多美多盛大的印象。
她只急于赶在出国前与张万森约会。是最普通的那种,无非是看电影吃饭逛街的固定流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讲;但就是腻歪得有些过分。两个人的手一分钟都不肯分开,连在街边长椅上吃一份关东煮,张万森也固执地只肯用左手拿签子,另只手揣在口袋里,给林北星捂手。
虽然这份安宁偶尔会被跨越时空的道具按下暂停键。
他们在电玩城里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一台旧式的大头贴机器,两人相视而笑,心知都联想到了某个平行宇宙中的场景。只是当时都忙着躲藏,压根没能将任何浪漫举动付诸实施。
“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这接吻了。”
林北星拿手哗啦啦拨弄篮子里的硬币,话出口才觉出不对劲,果然扭头见张万森的神色错综复杂:“我们?”
“哦。”她终于意识到这似乎是个该害羞的时刻,“也不是真的,是在我的梦里。”
事情本身已经足够暧昧,她的解释更是画蛇添足,林北星只觉一股热气蒸到自己天灵盖,磕磕巴巴试图申辩:“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说,梦并不一定反映出人的潜意识——”
但张万森是意料之外的平静,已经掀开帘子让出一个身位,耐心询问她:“要一起拍吗?”
她茫茫然:“……好。”竟还有点失落。
不管林北星心里是怎样的七上八下,至少张万森当下是认真在选框:老式的大头贴机器有些卡顿了,任何操作都要慢两秒钟,但他耐心得超乎想象,就照着界面一页页往下翻,尽量挑出那些不俗气的款。
好吧。她想,没被误会就好。
挑了十五张左右后他们开始拍,先是挽手拍了两张,又并肩拍了好几张。两个人在狭窄的空间内活动不开,相片成像自然很拘谨,林北星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如何拍得更好看”这件事情上,很快便将先前的尴尬情绪忘却了。
“星星。”她正对着荧幕做怪相,忽然听到张万森喊自己。
“怎么了?”她兴致盎然地转头,动作幅度大到几乎撞上他的鼻尖——等等,鼻尖?
林北星这时才发觉他们无限贴近,比那次躲藏时还要近:他的眼睛亮亮,呼吸软软,而自己仰头的姿势,似乎就在等待承接下一秒的亲吻。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趔趄,而张万森的手像早有所料地垫在她背后,轻松将她揽过来。这是林北星才发觉他似乎更紧张,话语频率开了三倍速,整个人看上去视死如归:“星星我就是想既然到这里了有些事情可以试试看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哪——”
张万森艰难地吞咽一道,终于找到个气口,缓下来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如果你不喜欢,就说停,好吗?”
然后他贴过来亲吻。那甚至都不算什么猝不及防的袭击,那么近的距离他花了几乎五秒钟,像是给足了林北星犹豫的机会,在任何一刻都可以选择避开;却也正是这种缓慢,令她真的感觉自己捏住他的软肋,他小心到像是面对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举一动都怕把她碰碎。
于是林北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鼓舞,下个瞬间,便是一截温暖安静地覆上她的唇尖。他的手从林北星的后腰缓缓垂落,转而摸索到她的手指,在慢慢加深这个吻的同时,坚定地与她十指相扣。他唇齿间的温度比他本人炙热得多,就在这交缠间将她渐渐烧化,灵魂像已钻出躯壳浮在半空中,整个人的意识跟着模模糊糊。
她忽然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响。
什么声音,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
但回吻的过程中容不得她思考,张万森的气息就凝在她鼻翼间,温情又和煦,令她无止尽地下沉。
又是“咔嚓”“咔嚓”。
她悄悄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啊?但他已经开始了下一次亲吻,绵长的呼吸微微抖起来,一分一寸钻得她心痒。
算了,不管了。林北星屏息凝神地进行回应,只是快乐地享用这个吻。
等张万森终于退开时,她才发现他另只手里正握着拍摄大头贴的遥控器,而机器上显示着所有相框都已拍摄完毕。他脸红得不像话,此时害羞地摸摸后颈,蹲身去取自动掉落的两板照片。
林北星原本晕乎乎,此时清醒过来将上下线索一联系,心内立刻报警铃:难道——
她跟着蹲下去抢照片看,果然从第五张起就是他们接吻的侧脸,张万森亲吻时不忘偷偷睁一只眼看她,两个人都幸福异常。
他被夺去照片后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放弃般将手藏进掌心里。
“……别给其他人看哦。”他埋着头轻声咕哝说。
“嗯。”她状态也未必比他更自然,红着脸应一声,头还靠在他肩膀上。
半晌也没人动,两个人不知蹲了多久,最后还是张万森偏过头来询问:“不走吗?”
“腿软了。”她呆呆望着他的脸,诚实答话中,“应该是被你亲的。”
若是问张万森,对他而言什么杀伤力最强,答案毫无疑问是林北星。
而比林北星更胜一筹的,则是猛打一记直球并且顺利命中红心的林北星。
他当下捂着心脏默默想。
毕竟在去年年中才苏醒的事,听上去就够魔幻够不靠谱,不知林北星的家人会怎样想他;更何况林大海亲眼目睹了他的坠落,光说该如何平复她哥的情绪就是难事一桩。
他等在门前时是林北星来开的门,被他的隆重着装吓一跳:“张万森你干嘛!上门推销吗!”又被他背手藏在身后的大包小包吓一跳:“怎么比上次还多啊!你是来见面又不是拜年!”
张万森无故受下沉重的两连击,懵头懵脑略感伤心,又觉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实在很可爱,当下便被轻松治愈了。
“错了,没有上次。”他小声纠正她,“上次是在梦里。”
“哦对。”她拍拍脑门反应过来,抢着来拎他手里的东西,边抢边冲里头喊:“爸——!来接一下!”
张万森毫无准备,此时慌忙腾出手来整理领带,深吸一口气才敢再往里面走。没料到出来接应的是林大海,当即看定他的脸,三个人同时愣在玄关处。
“呃……这个,哥,你还记得他吗?”连带林北星都跟着慌张,半晌试探着问。
想不到林大海只淡淡觑他一眼,奇道:“我又没见过你新男朋友,怎么会记得?”说话间已将所有东西顺手接过来,让出一条路。
……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张万森下意识与林北星相视一眼,同时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惊惧。
在这个时空里,他分明亲自去找过林大海,将学费转交给他;即便张万森今日精心打扮过,也不至于令他认不出。
二人满腹疑虑地走进屋,林北星的妈妈已经率先迎上来,热情劲几乎从心底溢出:“你就是小张?路上累着了吧?”
张万森不得不暂时收敛一下自己的担心,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得体应对:“阿姨你好,对,我叫张万森……”
自我介绍至此僵住。林北星此前千叮咛万嘱咐,灯塔的事情妈妈略有耳闻,能不提名字就暂时别提名字,万一她想起来什么,怕事态会复杂得难以解释。
不成想林北星的妈妈听到名字后并无任何特殊反应,热情势头一味延续:“好的好的,万森,快进来坐。”
的确有什么改变了。
他再度迎上林北星的目光,其内容已转为满满的担心,或许就是受这眼神驱使,她哗地起了身,张万森还来不及去阻止。
“妈,你还记得灯塔吗?”他听到她孤注一掷的发问,此时在空气中惶惶不安地盘旋。
片刻的寂静后,迎来的却只有妈妈疑惑的追问:“灯塔?前几年炸掉的那一座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那里发生过什么事?”
张万森只觉心底咯噔一响,仿佛命运的齿轮骤然滑落,多米诺骨牌跟着轰然倒塌。
正是此时,他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通话显示来自张哥。他一时缓不过神,机械般接通后放在耳边,听那头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自己虽只能“嗯”“啊”地勉强插上几个语气词,听闻的内容却足以令他的瞳孔震慑地收紧。
“……林北星。”他收线后愣了半天,难得喊回了她的全名。
“啊?”她不知所以然地转头看过来。
林北星真要费点工夫才能不让舌头拐到:“……八年?你确定?我怎么不记得!”
杨超洋在那头阴阳怪气:“可能因为你俩过了七年忘记痒了吧,别后悔啊。”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内心五味错杂,出口的第一句却是:“好亏啊——”
张万森完全被吓到,急急凑上前:“怎么了?哪里亏?”
“他们都说我们谈了八年。”林北星不自禁哀怨地拖长语调,“我们明明才谈了一周不到!而且为什么这种记忆我们自己没有,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眼瞅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觉得格外好笑,忍着嘴角的抽搐宽慰地摸摸她的后脑:“也不全是坏处,比如你考的五百八十五分就没有浪费嘛。”
是这个理。虽说是这个理,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林北星霍地直起身,终于问到最关键的一处:“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像从前的任何一节补习课,张万森缓下声调耐心问她,还记不记得“板块理论学说”,林北星跟着乖巧地点头。
“用那个类比的话,我觉得目前的状况是:各个平行宇宙受到了挤压。”
她暂时很迷惘:“宇宙也会相互挤压吗?”
犹如原本严丝合缝的板块,挤压,碰撞,断裂,生出从未有过的地貌地形。
她缓缓点头,很快理解了这套逻辑,却跟着生出担忧:“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很难说。”他照着逻辑往下理,“毕竟目前的情况变动太大了。我既没有掉下灯塔,你也顺利地高考毕业,虽然是非常理想化的情况,但也无法保证以后都不会变。”
她失望地“啊”出一声来:“为什么啊?”
张万森笑笑,宽容地捏捏她的鼻尖:“因为板块是在始终运动中的啊,可能又会发生一点意外,就此改变我们的过去呢。”
他越讲越清晰,反而因此慢慢地聚起一层忧虑:是啊,如果又改变该怎么办?或许就在他们顿感幸福的某一刻,就此又将他们打回原地?比如就以最现实的一点来说,他们现在侥幸拥有了以无国界医生身份共事的经历,可谁知道这样的平静能往后延续多久?
而林北星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暂时不想把这份更深层的担忧说出口。
“那阿姨会变成什么样啊?”她忽然问。
但她真情实感地在焦急:“你想啊!有些时空里,你妈妈根本就不认识我啊,有次我还跟她抢要送你的毛绒玩具……”林北星越往下讲底气越弱,委屈欲哭:“你记得吗?有次你妈妈对我特别热情,还把你奶奶送她的手镯给我戴呢——我怎么办呀,万一你妈妈不喜欢我,觉得是我害了你,那她还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林北星的担忧具体到令他目瞪口呆,嘴是张了张,半天没蹦出个字。
一连听到三个令人伤心的词语,张万森不快地开始皱眉。是时候阻断了,他给默默自己打气,不然谁知道还会输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胡言乱语。
当然这种情况下,供他选择的紧急处理方式不多,他难得选择了最为冲动的那一种:张万森忽然扭过身来,张开手臂把她抱进了怀里。
“不会的。”他轻轻拥着她,尽量不让对方发觉自己手指的颤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碎发。“……结婚。”张万森在说这个词时不敢低头,心脏咚咚跳得几乎冲出胸骨,“林北星,我们结婚。”
连宇宙都为之安静一秒钟——或许是夸张手法,但总之她的抽泣声也当真在怀中哽住。他慌得不知所以然,正要松手时,臂弯间忽然探出一颗乱糟糟的脑袋。
林北星哭得鼻头通红,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努力从抽噎中哽出句子来:“……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呃,想要那个手镯……你别,当真,我——我不是为了要那个镯子才……”
她好傻。张万森的紧张情绪莫名松了弦,他喜欢的女孩傻到以为他的求婚只是为了替她讨个镯子。
“不是的。”他尽量轻尽量慢,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结婚。”
张万森眼见林北星的瞳孔渐渐放大,心知她终于理解了他的本意,手臂也跟着下意识收紧,生怕她逃开。
“……你愿不愿意嘛。”他虽很忐忑,仍鼓足勇气再问。
如果他真是小狗,尾巴已经偷偷夹紧了,不知该翘起还是垂下般不安瑟缩着。
“我愿意。”但林北星答得很快,她愣愣看他,两道泪痕分明还凝在脸上,“我可愿意了。”
当然高歌对此类求婚方式嗤之以鼻,其态度鲜明体现在她的评语中:“林北星,你傻不傻。”
言简意赅,直击心灵。
但当事人快乐到压根不在乎,只是天真地皱着鼻子问:“为什么这么说?”
“求婚该有的一个都没有,鲜花呢?戒指呢?单膝下跪呢?”高歌慢悠悠地边说边涂指甲油,抽空睨一眼乖巧蹲在旁边的张万森,“每个流程最好都能逼死这个社恐,我就想看他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不得不来求我帮忙的样子。”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狗。他佯装无心提起:“哦——那是,不如相声大师在北京巡演时求婚的场面大。”
高歌脸颊登时飞红,抓过沙发抱枕朝他狠命一丢:“你胡说什么!杨超洋的巡演还没开到北京呢!”
又是时空挤压的缘故——他们的喜悦之情暂时消散,彼此担忧地对看一眼:分明前几天,杨超洋才得意地发来他在巡演求婚成功的视频,高歌哭得耸成一团说不出话,只拼命点头。但即便是这般美好的场面,依然不知何时就被碾作粉末,甚至一并从主人公的脑海中消匿无踪。
“……你和杨超洋,还在一起吧?”林北星半晌才小心开口,生怕自己干扰了时空秩序。
“当然。”高歌作为当事人一头雾水,正对他俩的忧虑神色绞起眉头,“你们怎么回事?脸垮得像是担心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向我求婚了一样。”
所以婚礼要尽早办,越快越好。赶在时空变动还没挤压到这一步剧情之前,至少要立起踏入婚姻殿堂的这个里程碑。
“没事,不用挑。”她正加急订阅电子请柬,答话全是下意识,压根忘记过滤掉话语间的一部分得意忘形,“反正不管我穿哪套,张万森都觉得最好看。”
然后就被狠狠赏一个脑瓜崩:“哎呀!妈!”
妈妈不情愿地落败,坐在椅上斜眼瞥到张万森正幸福地微笑,心中的落石好歹维稳。行吧,就随他们去好了。她这么想的同时又生隐忧:虽然都说我家女婿聪明吧,但怎么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像被我女儿骗回家的哦?
此时他们才相当感谢时空作祟,动的都是无伤大雅的手脚:毕竟他们如果真恋爱一周就闪婚,听上去就好像是诈取礼金的骗局,更不用说父母的阻力有多大——“是你爸妈的阻力有多大。”张万森认真纠正中:“我爸妈恨不得当天就把你加上户口本。”
不过好在婚礼的前期准备都很顺利:场地是靠杨超洋的人脉联络上的,置办了一个最大的成品厅,他本人也自告奋勇要当司仪;装饰布置和人物画像则由高歌代劳,连捧花的设计权都被一并揽了过去:“反正到时候你要亲手送给我的,什么样就由我来定。”是她本人原话。连麦子收到消息都提前请了假,不仅准备当伴郎,还已经在试婚车。
总之身边其余人甚至比他们更欣喜,各类琐事都被分出去,两人才忙了一两天,忽然手头就无事可做。最终只得躺在沙发上翻婚礼流程,张万森把林北星的大腿当靠枕,两个人在午后的阳光里,同时泛起一丝困倦。
“星星,我们恋爱八年了吧?”她的眼皮刚一点点沉下去,就被张万森的问句惊醒。
“啊……是。”她再答一遍。
可能当时还不觉得是现实,如今渐渐有实感了,反而不断地在追问。离婚期越近,他仿佛就越害怕这又是崭新的梦,但凡闲下来便要确认。
“我们就要结婚了吧?”他又接着问。
林北星伸手无奈地扒拉他额前的刘海:“当然,不然我们闲得慌看这个啊。”
张万森于是乖乖闭嘴,只是这寂静也没能维持几秒钟,便再度起头说:“星星——”
她真的快要睡着,此时预判般放大声音:“是真的啦!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但张万森捏住她的手,指尖冰凉的一点触感令林北星醒过来,忽觉自己的语气实在显得有些不耐烦,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的意思是……”
“既然要结婚了,”而他毫不在意,勇气酝酿许久,进度条尚未打断,“能不能亲一下?”
她才真的愣住,眼见晚霞从窗边一寸寸爬上他的脸颊。张万森显然看出她的犹豫,语气渐弱:“……就一下。”
他在撒娇。林北星突然对这个事实醒悟:有只小狗,正躺在她的腿上讨巧卖乖地想要一个吻。
而这只小狗马上就是她的小狗。
她完全被打动——说实话,有谁能够不被打动。
林北星低下头,她的头发从肩边轻轻垂落,扫到他的脸。发间的淡香和她的唇角,离他咫尺之近,这距离使得张万森能轻易看清她闪动的眼眸。
“亲几下都可以。”
她吻上去之前,小声这么说。
所以完全没想到会在婚礼上出岔子。
一切排场都妥当,行程毫无纰漏,林北星心软到张万森刚敲第一下门就自己冲过来开锁,好几个人都没拦住。
结果是在宣誓流程后结束后现的原形。杨超洋原本还有点职业素养,声音板板正正:“请新郎吻新娘。”
而张万森分明听到了却不见有下一步动作,整个人被钉在原处,鼻尖渐渐渗出汗来。
杨超洋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又放大音量重复:“请新郎吻新娘。”
她眼见他的无措渐渐放大,面红耳赤,偏偏动不了身,才忽然想起他压根没做好当众吻她的心理建设。然而形势已然急迫到不容她思考,林北星一咬牙一狠心,揪住他的领带踮起脚,在张万森不得不惊慌弯腰的那一秒,飞快啄了下他的嘴唇。
她心有余悸中:幸好西装有领带。
而台下有惊呼有鼓掌,各种声响在此汇聚成欢欣喜悦的溪流,杨超洋当即失掉形象分寸,手上还握着话筒已经在宣布:“新娘强吻新郎啦!”
怎么了?犯法了?她狠狠剜他一眼,心知刚刚的行为很不矜持很不恰当,正懊恼地捏紧拳头;但张万森也正是此时上前牵她的手,脖颈的热度尚未消退,仍然冲她歉疚地笑一下,下意识地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动作间令她渐渐安定:不管怎样,张万森始终在自己身边。
原本到此处仪式就应结束,由他领她下去换掉主纱,再去桌边一一敬酒;却也正是此刻,头顶的灯饰毫无征兆地骤然熄灭,整个会场由此落入一片漆黑的沼泽。
怎么回事?她在人群的嘈杂声中慌忙捉紧张万森的手指,难道宇宙又有新的变故,突然反悔要将眼前的幸福收回吗?
而下一秒,是他的声音在身边悠悠响起。以此为中心,以话筒为媒介,涟漪般不急不缓地渐次荡开来。
他说:“大家好,我是张万森。”
其实这篇腹稿他已悄悄演练过无数次,照理说已经练就了肌肉记忆,但或许是由于当下攥着她的手,不自觉还是会在每个句子后,紧张地进行吐息。
“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来抽空参加林北星和我的婚礼。”
而在此句落下后,头顶的灯呼应般地跟着闪一闪,亮起一盏来。
麦子果然很靠谱。张万森为这惊人的默契度稍稍放心,终于找回讲话的正常频率。
“不夸张地说,我觉得这一切,是我做过最好的一个梦。”
又是一盏,紧跟着话语的尾音回复了电力。
“从前的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爱到不自私的地步,并从心里祝福她的飞翔。”
已经有来宾发觉了灯光的规律,此时兴奋地与周围交换意见,抬手指向头顶。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并不是星星她想要的。”
第四盏灯亮在拐角的位置,有个图案正渐渐成形。
“在我们的八年里,我与她共度了许多个不同的时空,而在那些时空里,有些遗憾令我后悔,有些时光令我难忘。”
它们曲折着,闪亮着,正如天边的星斗。
“而我通过它们终于明白的一件事情是:时空是短暂的,而光是永恒的。”
林北星拉着他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他知道她已经发现了那是什么图案。
“星星,我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每个短暂的时空里,自私地守护你的永恒。”
最后的两盏灯同时亮起,在头顶描绘出北斗七星以及北极星的位置,它们宁静地悬在高处,仿若微型的宇宙,在此见证他们的誓言。
借这一点光,他才敢偏头看向她的侧脸,果然又见到她在流泪;但她同时又在不停微笑,泪珠在灯光的照耀下犹如钻石,颗颗从她脸颊上滚落。
“所以我最感谢,让我有了这个机会的你。”
最感谢拯救了我生命的,唯一的星星。
他将话筒交还给杨超洋,在掌声雷动中,转身将林北星拉进怀里。
她不知道的是,那夜的流星雨其实相当盛大。
空中像有一亿颗星星,争先恐后地从夜空坠落,它们各自拖着明亮的尾巴,气势如虹地擦破沉寂的夜幕。无数的流星体在此夜燃烧过便消亡,照理说珍稀到不可错过任何一秒;而他仰头将这壮丽景色收入眼底,刚准备惊喜地把林北星唤醒,却发现自己不忍打搅她安详的呼吸。
张万森正是在那一刻,忽然想到了求婚。
即便从天而降的是来自宇宙的一亿颗星辰,哪怕将它们的星光集成白昼,也不比待在你身边的任何一秒,来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