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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流和卡妈的修罗场,灰毛小狗瑟瑟发抖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让我的剑进去,还是我?”

剑凤呼啸,镜流声声逼问着身下的灰发少女,刺入她脸颊旁地面的剑刃在这如冰霜的月下印着星狼狈的面容。

星被这直逼的寒气冻得打颤,她真是太后悔用嘴把能够缓解镜流魔阴的药丸送入她口中,不曾想那是镜流的初吻!现在她要对镜流负责……

她颤颤惊惊试探性的问,“那个……要不你先让我起来,负责的事我们……唔!“镜流的膝盖猛然抵住她的要害,这圆润又有力的微凉刺感激得她一阵酸麻,上方是镜流平静的声音。

“小妹妹,你很喜欢耍小聪明,不过我也说过,你可以尽情的叫。”她用冰凝聚成的剑尖缓缓割开星的衣领。“...

“小妹妹,你很喜欢耍小聪明,不过我也说过,你可以尽情的叫。”她用冰凝聚成的剑尖缓缓割开星的衣领。“也许这样,那位星核猎手就会出现。”

“!”镜流红瞳陡然一缩,似乎脑子里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眩晕地捂着额,语气像是在压制什么般低吼。

“你给我吃了什么……?”

星瞪大了眼一脸懵逼,刚才给她吃的是停云给的能够缓解魔阴身的药丸,难道魔阴身又发作了?

星来不及多想,赶忙趁机脱身,唤出球棒护在身前。

“你怎么了?唔……”星猛然捂住胸口,那里的毁灭星核似乎正在被镜流散发的疯狂气息煽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镜流左手捂住了一边眼睛,笑得癫狂,阴冷的语气和血瞳里的暴戾杀意仿佛要将她撕碎。

“这丰饶的力量让我再造魔阴……你也是丰饶的孽物,必须一剑断其生息……”

镜流突刺一剑,森冷的月光在冰冷剑尖一瞬而过,闪花了星的眼。

她急忙横棍格挡那直剌胸膛的剑尖。

停云这个卖假药的……真是把她坑惨了……星额前的冷汗被这迎面的寒霜冻结成冰晶,掉落地面,心中是有一万只小狐狸在蹦迪。

随着冰雕冻结的骇人声响,镜流寒冷的剑义瞬息冻结了她的双手与球棍,

“唔……”星的双臂悉数被这严寒冰封。

“砰!”的一声,镜流的剑刺穿了冰封的球棍,刺骨的剑尖一点点擦入星的心脏,撕心裂肺的痛与恐惧似乎汇聚于脑海中的毁灭意志,想要撕碎一切的狂暴逐渐吞噬她的眸子,侧底变成了失控的金色。

星核的力量从她胸口炸开,震退了镜流和这寒气。

“翁——”镜流长剑嵌进石地划开一段冰坑,

她捂住了愈发昏沉的脑袋,只剩血红的眼眸凝视着不远处那逐渐上升,胸前爆发无尽狂躁毁灭金芒的少女。

这位少女的体内竟能容纳星核?再由她失控定会危害仙舟,必须皆数斩除。

镜流冰冷地抹掉唇角那残留的最后一丝余温,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在月下凝聚无尽微光朝着那金芒中的人挥去……

“听我说。”一道柔美的女生幽幽地飘入耳膜,

镜流轻微一顿。

耳边空灵的女声,似乎在一瞬间短暂的平复了她心中的暴戾。

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身影在夜色中闪过一抹妖媚的红紫。

她一掌封住了星胸口暴动的金光,压制住了那颗躁动的星核。

星飘洒发丝间的金眸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出现的紫发女人,那张熟悉的妩媚妆容上依旧是那温柔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卡芙……卡……?”

星在懵逼中就被卡芙卡利索地一把夹在腰间,像夹一只背着她在外面偷吃的坏小狗一样。

镜流借着言灵镇压魔阴的一瞬,猛地一掌击在腹部,咳出那颗夹杂着鲜血的药丸,落在草地上化开的丰饶之力迅速催生的绿草又被毁灭之力化为乌有。

镜流凝视着这一幕,这药竟是还容纳了毁灭之力,就是此物让那位小妹妹体内星核暴走,也让她魔阴再犯,险些害了仙舟。

冰冷的寂静持续了几秒,就被卡芙卡打破了。

“罗浮的前代剑首,镜流对吗?无论你信不信,这次仙舟的危机和让你魔阴复发的药物都与我们星核猎手,还有这小家伙无关。”

镜流语气冰冷。“可笑.,竟然无关为何那位小妹妹会有这融聚丰饶与毁灭的药?而你,又为何会出现的如此及时?”

她手中剑刃再次缠绕起了冰寒的剑意,不受魔阴躁动的眸子依旧血红。

“告诉我刃在那里,再把这位小妹妹交给我。”

卡芙卡轻笑一声,但在瞥见星嘴角那丝丝薄红的印记,以及大开的领口,她的笑容瞬间被冰冷凝固。

“你们,做过了?”

镜流一愣,平静的语气带着一种很自然的挑衅。

“小妹妹的第一次呢,味道不错。”

卡芙卡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诡异地加深,被她夹在腰间的星明显感受到腰快被这女人给勒断般,生疼得闯不过气。

她像只捏了的可怜小狗,果断垂下脑袋装死。

这两女人真可怕。

镜流用剑气护住了神识。

对付卡芙卡的言灵,她早有准备。

卡芙卡腰间玫红太刀出窍之时,将手上装死还在不由发抖的小狗随手一丢,

乍现的丝线将星的身体缠住,束缚于一张由玫红丝线构住的蛛网中央,心惊胆战地仰望着夜幕中,不断有火光碰撞的两股杀气。

卡芙卡华丽又敏姐地躲闪着镜流的每一次斩断空间的剑锋,如果说镜流出手是如当空的月色般平静,又时而变成那弑杀的红月,暴戾又癫狂。

那么卡芙卡就仿佛在享受一场华丽和浪漫的旋律演出,等待着猎手最佳的猎杀时机,优雅又致命。

“你先前并无与我动手的战意,是因为那个小妹妹?”镜流抓住空档

一剑朝卡芙卡喉咙刺去。

和卡芙卡雷霆涌动的刀刃碰撞出的火花之时,映着卡芙卡杀意凛然的红瞳紫眸。

“小妹妹?不错的昵称,不过,她的初夜早已在我的蛛网之中了,就像这样,”“砰!卡芙卡退后的脚步停止时,打了个响指。

周围瞬息乍现的巨网宛如困兽之笼,将镜流的身体深深束缚其中

捆绑身体的纤细丝线迅速收紧,勒进了镜流的肉里,涌出丝丝血迹,仿佛要将她切割成碎块。

许久未体验过的痛苦反而让镜流诡异的亢奋。

“好久没打得如此尽兴了……哈哈哈哈哈…”

嗜血的癫狂激发了刻在意识中的魔阴,周身与漆黑交错的寒潮更为兴奋。

“蛛网很是脆弱,不如我的剑,一剑便可贯彻到底!”

随着镜流嘴角阴狠的笑意逐渐扩大,蛛网的丝线沿着她的身体开始向外结冰。

“砰!”的一声,偌大的冰网被她一刨斩碎。

粉碎的碎冰四溅,其中一块蹦到了星的脸颊旁,吓得四肢被蛛网固定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天际那冰和紫无休无止地猛烈抨击,交错,还有这两个女人唇枪舌战中怎么处置她的话题,无一不让她瑟瑟发抖。

星真想就这么趁机逃跑。

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惹不起好吗?无论她们谁赢,自己都难逃被压在身下的命运。

她试图挣了挣紧束的丝线,刚才星核的暴动和卡芙卡的言灵让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一旁,卡芙卡抓住了时机,用丝线粉碎层层的冰刃,朝着镜流拦腰斩去。

镜流猩红的眸子肆意着癫狂。

“来的好啊……那就让这一轮月华…照彻忘川……”镜流咬牙切齿的话落便腾空而起,夜幕中的皓月光芒逐渐被她的冰剑吸取,凝聚扩大的冰刃将这天地的光芒都蒙上一层冰霜。

这是镜流魔阴身的完整癫狂形态,星瞪大了眼睛。

“是那一剑,”卡芙卡被冻僵的情况根本抵挡不住镜流完全疯批形态的,凝聚了毕生所学的这剑技。

虽然也许即便自己星核暴走也在卡芙卡的剧本中,但她并不想让卡芙卡牺牲,并且还是为了自己。

星拖着无力的身体用力在蛛网中挣扎着,可就是挣脱不开。

直到这抹杀一切的剑芒逐渐迷茫了她的视线,将眼前那抹温柔的紫色身影吞没……

“——卡芙卡!!”束缚手脚的丝线散开,星扑在了地上,她似乎在眼前的尘土间看见了卡芙卡朝她回眸。

“看来小星崽你很关心我呢。”她嘴角诡异的勾起。

镜流红瞳陡然一缩,她所在的空中瞬间被无数枪林弹雨化作的艳红丝线交错,将镜流铺天盖地笼罩。

只见卡芙卡指尖指环亮起,一颗抛置空中的手雷在镜流眼前一晃而过。

“轰——!!”

无数炮火在一瞬间引爆,滔天的爆破炸开的冲击波在空中火光四溅形成一个蜘蛛的形状。

刺眼的强光让星捂住了眼睛,突然一只带着皮革手套的手抓起了她的后颈,像逮住坏小狗一样拎着措不及防的她不知去向何方。

直至在场烟雾散去,镜流挡在身前的那柄冰剑上进裂了些许裂痕,她看了眼那处只剩一地冰凹的地面,两人早已不翼而飞。

她凝视着那处毁灭与丰饶力量交错后的草地狼藉,神色凝重。

“同时兼具毁灭与丰饶的力量,还和星核猎手密切联系,”

她撒掉了冰剑上的火药,转身离去。

“小妹妹,别再让我逮到你。”

阴暗的房间,卡芙卡也懒得开灯,直接就把扛着的人仍在了床上。

星双手被丝线反绑身后,

半昏半醒的她没有安全感地轻颤着。

柔软妩媚的红唇贴着她颤抖的耳畔低声说。

“你说,是我的丝线更加有趣,还是那女人的剑?”不等星回答,卡芙卡的丝线就已经封住了她呜呜哽咽的嘴。

随着后方被卡芙卡的粗冷的刀柄抵住,她眼里逐渐被颤动的恐惧和泪吞没。

后续在彩蛋。

“我出门了。”

长崎素世摘下耳机,AveMujica的鼓点逐渐远去。她将钥匙递给祥子,“我待会要去准备学园祭的活动。你回来的时候,如果家里没人,就自己拿钥匙开门吧。”

“不用还给我,你拿着用吧。”

素世靠在门框,目送祥子离开的背影——祥子穿的是她昨天买的水蓝色外套,下身则是素白的小裙子,黑色的发带把头发扎起来,优雅得像是舞台上的公主。

虽然比不上AveMujica表演时的样子,但素世已经很满意了。

她回身关门,眼神幽暗。

“准备学园祭”当然是骗人的,素世并不是积极参与活动的类型。

她要去祥子家里看看。

毕竟将来要面对初华,她想尽可能搜集点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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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北区,位于东京23区的北端。素世之前只来过一次。

和紧邻东京湾的港区不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人流量也不大。长崎素世走出赤羽站,打开手机确认坐标。

定位在离此不远的居民区内,素世自欺欺人地幻想了一会有人偷走祥子手机的可能性,买了杯咖啡继续前行。

她并不喜欢咖啡,但现在实在不是小口啜饮红茶的时候。

终于到了,长崎素世抬起头,观察面前的建筑。

这似乎是一栋改建成出租屋的二层小楼,外表看起来并不脏乱。楼梯口挂着四个信箱,上面隐约写着什么东西。

素世走近查看,却发现那只是门牌号。201、202、203、204……看来得上二楼去一家家确认了。

一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伸出一个秃顶的脑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我是来找……找丰川家,他们家有人在吗?”素世被吓了一跳。

“丰川?你是他什么人?”老头似乎并不相信素世的说辞。

“是她的同学。”素世说。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见素世没有反应,他才回过神,拍了拍脑袋,“哦,你是那个小的……”

素世心底一沉。

“204,最里面那间。”

“谢谢。”素世不带感情地答道,却又被老头叫住了。

“哎哎哎,房租。”老头伸出手,“已经两个月没交了。”

素世从钱包抽出几张纸币递过去,踩着摇摇晃晃的扶梯上楼。

最里面那间。

素世盯着阴暗的走廊。这本来就是老房子,最里面的那间又在最北面,几乎见不到阳光。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没有人回应,门是虚掩的,她轻轻一敲就开了。

“有人吗?”素世皱紧眉头。

细碎的阳光顺着门缝洒进来,让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她几乎惊叫出声,咖啡脱手而出。

狭小的房间暗得有些阴森,满地的酒瓶堆得到处都是,各种生活垃圾被人随意丢在门口,素世闻到了潮湿腐烂的气味。

她的左前方放着一个小小的床铺。居住者显然非常用心,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还有一道帘子把外界隔开,看起来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一道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眯眼看了好久,才辨认出那是个洋娃娃,身着红色的礼裙,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那道反光来自于她胸口的绿色宝石。

“睦?”尽管非常荒谬,但素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心翼翼地跨过易拉罐向洋娃娃走去。

“睦”并没有回应,它被摆在架子上,正好和素世平视,表情无悲无喜。

就像很多年前,它陪祥子一起吃饭时一样。

素世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她咬了咬嘴唇,转身想回去。

“嗡嗡嗡嗡嗡。”素世条件反射地摸包,想要赶紧关掉这个刺耳的声音。

但那不是她的手机。

枕头旁透出微弱的光亮,素世拿起祥子的手机,试图关掉那个闹钟,手机却自动解锁了,那是个很普通的备忘录。

“羽泽咖啡店-1200”

“五月的房租-20000”

“兼职+8000”

“欠款还有……”

……

大小姐还有记账的习惯吗?素世想起自己的疑惑。

她静静站了很久。

没事,没事。长崎素世这样安慰自己。

坐在电车上看着熟悉的风景,她感觉自己平静多了,甚至还在半路上买了杯红茶,准备带给小祥。

接下来只要回家就好,你能做到的吧?那栋六本木的豪宅离地铁站并不远,只要上个电梯走三分钟就能到达。

如果祥子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一定会生气的。素世摸了摸脸,想着要不要去商场里洗个脸再回去。

她顺着人群走出电车,电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阳光有些太刺眼了,素世伸手挡住,忽然愣住了。

丰川祥子就站在那里,还是早上分别时优雅的样子,手上还抱着蓝色的章鱼玩偶。电车缓缓启动,她的白纱裙被吹得飘动起来,阳光下连她身边漂浮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素世再度回想起那段远去的记忆。灰暗的天空下,雨水似乎永不停歇。祥子眉头拧紧,拒绝了自己的手帕,身上的雨水不断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能跟我们说吗?”她记得自己如此发问。

“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回来啦!”祥子看到素世的身影,朝她摆了摆章鱼的触须。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祥子眼睛亮亮的,“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提到了生日,你很伤心吧……但生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还是买了这个,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没能说下去,因为素世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我来晚了。”素世低声说。

“我也才刚到啊。”祥子笑着说。

丰川祥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想给素世买个礼物,在车站等她回家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呆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可素世表现得也太激动了。祥子感到脖子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下,“你哭了?”

她摸摸素世的头,“是太感动了吗?没关系的,我们回家吧。”

“是在下雨。”长崎素世轻声回答。

打扰木木箱箱吃巧克力了

与丰川祥子结婚一年后,长崎素世觉得妻子最近的行动有点奇怪。跟随十一月的蝶,蝴蝶所落的地方,是长崎素世不愿回想起的人。

标签打不明白了,总之就是三人()间的纠葛。

第一部及同世界观其他故事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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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罪者的独白(表)

长崎素世觉得最近妻子有点奇怪。

晚归的次数明显增加,做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咸得发苦,而且她好像尝不出来一样。

跟自己说话时,她时不时会走神,像是在想其他的事,不知道她的眼中...

跟自己说话时,她时不时会走神,像是在想其他的事,不知道她的眼中所倒映的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

沉重到能够将长崎素世压垮的词,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当心脏再跳动一次时,它会不会掉落将自己刺穿?

“出轨。”

光是在脑海中令这个词成型,胸口就是一阵绞痛。

在心中连续告诉自己几次妻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后,心脏才肯归于平静。

是啊,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出轨呢?两人于夜晚的温存,无疑是真实的。长崎素世可以在其中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爱毫无疑问也是真实的。

不需要其他理由,虽然刚刚结婚一年,但自己已经认识了妻子十三年,这么多年来的分分合合,自己与妻子之间的某些事早已无需言语确认。

从瘫坐着的沙发上起身,长崎素世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必须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如果正常的话,妻子应该快回来了。

长崎素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不知为何,虽然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仍然和夏末差不多,并没有凉快多少。打开窗户,晚风夹带着热浪吹到长崎素世的脸上,渐渐模糊了十一月的黄昏。

揉揉眼睛,长崎素世已经忘记上次下雨是在什么时候了。

等到视线恢复清明后,长崎素世看到了在十一月不该出现的东西。

在春季随处可见的白色菜粉蝶,在窗外孤独盘飞。长崎素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月份还能看到蝴蝶,它是从春季一直活下来的还是刚刚破茧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是十一月,早就无花可采了,它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吧。

“真是不幸啊。”

在心中哀叹一声后,长崎素世便不再盯着那蝴蝶,随它去吧。

走进厨房,长崎素世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自己和妻子约定过谁先回家就谁负责晚饭,她现在也正需要恰当的忙碌来转移注意力,将脑内的杂念清理出去。

对,只是杂念,因为自己的妻子不可能背叛……

不对,背叛这个词用在妻子身上未免太过沉重,应该是“不可能抛弃自己”才对。

长崎素世突然发现,纠结于无关紧要用词的自己,有点像是十一月追寻已不存在的花的蝴蝶。

“有点好笑呢。”

嘲笑完自己,像将毛巾中的水挤出,长崎素世终于把多余的念头赶走。

听着锅中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与妻子的回忆渐渐填满长崎素世的大脑。

从决定结婚时的坚决回忆到刚恋爱时的亲密。从恋爱前的拘谨回忆到大学时偶遇的尴尬。

妻子的身影渐渐变得年轻,直到她换上了与自己不同的高中校服,回忆戛然而止,因为这是三年的空白。

长崎素世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三年,生怕惊动了潜藏在这三年时光中的另一位少女。

有着宛若新叶般头发的少女。

过了这三年,初中的妻子身上的校服变得与当时的自己一样。故事的起点始于她未参杂一丝杂质的笑容,回忆的终点也停于这笑容。

笑容从回忆蔓延到现实,与笑容一并到来的是妻子的体温。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笑得这么开心?”

妻子的话语,此刻比任何事物都能让长崎素世安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祥?我完全没注意到。”

贪婪地握住妻子搂在自己腰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毫无疑问能够证明她是属于自己的。

“就在刚才,素世没听到吗?明明开关门的声音都很大。”

“完全没有。”

“所以素世在想什么?”

“在想小祥。”

长崎素世停顿了一下。

“想到初三的时候小祥和……”

话语再次停顿,长崎素世觉得丰川祥子和自己一样,肯定也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一起找我组乐队的事。”

妻子的手,似乎僵硬了一点。果然那个名字连提也不能提,必须赶紧把话题转移走。

“这样啊,一晃就过了十三年。”

“嗯,工作还顺利吗,小祥?”

妻子最近在当某个大小姐的私人钢琴教师,长崎素世送过几次妻子去学生家,老实说那家的宅邸有点华贵得吓人了。

简直像是妻子小时候住的一样。

“……”

思考了一会,妻子才回答这个问题,但这应该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吧。

“那孩子很有天赋,学东西很快,性格也……很有个性。要是组个乐队的话会很有人气。”

“小祥希望那孩子去组乐队吗?”

“算是吧。”

妻子的体温和气味,随拥抱蔓延到长崎素世这边。她的温度,仍是和过往一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感到恰到好处的温暖。

但是妻子的气味,好像有点与之前不一样……

有点太过刻意,像是与自己拥抱前特意洗了个澡,身上残留着酒店提供的那种有点廉价的沐浴露的气味。

似乎这层廉价沐浴露的气味之下掩盖了什么东西。

她是去了哪里,身上才会沾染到这种气味?

“素世……”

“啊,怎么了?”

“菜要糊了哦。”

长崎素世这才连忙关火,略微烧糊的味道将妻子身上的味道掩盖。在充斥着饭菜味道的厨房怎么可能闻到妻子身上的气味。

刚才的果然只是错觉。

“嗯,错觉。”

在床上抱着快要睡着,呼吸趋于平稳的妻子,偷偷将头埋入她的头发中。

果然在家洗过澡后的味道跟她刚回来时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素世?”

“小祥你记得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十二月,到时候天气再怎么说也会转冷了吧。

“当然,结婚纪念日嘛。”

妻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快要睡着时的颤抖。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要干什么。”

“不用提前一个月吧。”

“也对。”

“快睡吧,素世,我要困死了。”

“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能早点回来吗?”

妻子在自己怀中转了个身,于嘴唇上烙下轻轻一吻。

“当然。”

她回答得很轻松,借着渗进窗帘中的月光,长崎素世在妻子的眼中感受不到一丝困意。

是打扰到她休息了吗……或许是吧。

或许是昨晚抱着妻子睡的缘故,长崎素世今天精神格外的好,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似乎都通透了一点。

今天与昨天一样,虽说是十一月,但阳光照在身上时还挺热的。

低下头避开刺眼的阳光,难得一见的洒水车刚刚从这里经过,在斑马线上的凹凸中留下一层薄薄的水迹,像是海潮刚刚退去的海滩。

欣赏着斑马线上的海滩,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昨天在窗外曾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白色菜粉蝶从长崎素世身后贴着地面飞入了她的视野中。

”这会是昨天那一只吗?”

或许是现在还有余裕,长崎素世开始担心起昨天那只蝴蝶的安危,不禁将视线暂时聚焦于蝴蝶翅膀上。

跟随蝴蝶翅膀的扇动,长崎素世的视线也渐渐飘浮在空中。之后视线的聚焦对线,不由自主地开始改变,蝴蝶变得模糊,而随之变清晰的是蝴蝶后面女人的脸。

女人漆黑的墨镜与鸭舌帽在白色蝴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而且厚厚的口罩也不像是这个天气会戴的东西。

简直就是把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写在了别人看不见的脸上。

稍显拙劣,令长崎素世有些想笑。

不过这也只是平淡日常中的小小插曲罢了。

红绿灯快要变红,长崎素世加快脚步,与蝴蝶和女人擦肩而过。

在马路的另一端站定后,长崎素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刚才那女人身上的气味,好像有点像昨晚睡觉时,自己搂着妻子时她身上的……

心跳加快,心音砰砰作响,响到自己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两次心跳的间隔中,长崎素世转过身试图寻找那与妻子拥有同样气味女人的踪迹。

当视线将要开始寻找那女人时,却在摇晃中与贴地盘飞的蝴蝶对齐——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撞倒了,也怪自己吧,街道本就不宽,突然转身根本没考虑过身后是否有人。

视线与蝴蝶一起盘旋而上,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白色连衣裙的裙角。

与自己撞在一起的人是女生吗?

“你没事吧?”

那人开口,不过长崎素世此刻没有回她话,必须找到那蒙面女人的踪迹。

“这位……女士?”

只可惜她已经隐入街道的某个转角后全然不见踪迹。

叹了口气,长崎素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上。

视线从街道深处离开,跟着蝴蝶一起向上飞去。

首先看到的是少女朝自己伸出的如花般娇嫩的手指,这应该是自己撞到那人的手吧,要是蝴蝶停留于此,或许会很合适。

“抱歉,我没事。”

伸出手想去握住少女的手尝试起身,视线随着蝴蝶继续向上,而表情却被脚踝出传来的痛感扭曲,好像是崴到脚了。

“啊,扭到脚了吗?得去医院才行。”

“不用了,我真没事的。”

连起都起不来可不算是没事。

无视掉长崎素世的话语,少女蹲下身搂住长崎素世将她扶起来。

“医院离这不远,我送你去。”

“太麻烦你了吧。”

“没事,撞到你我也很愧疚。”

少女虽然看起来身材身材纤弱,但力气似乎还挺大的,轻易就将长崎素世扶了起来。

或许是摔得有点晕,长崎素世的视线仍聚焦在那只十一月的蝴蝶,直到蝴蝶停歇于少女的肩膀上,它才渐渐变得模糊。

而变清晰的是少女的眼睛,眼睛是琥珀色的,像是封存着十年的时光。随着两人视线的交汇,过往时光从琥珀内逸散而出,将少女脸的其他部分变得清晰。

而当少女整张脸暴露在长崎素世视线中时,她简直要再次摔倒了。

长崎素世不敢相信眼中所见是不是真实的,这一定是做梦吧,哪有这么巧的事,这种事怎么会发生,这还是在现实吗?

而最终瓦解长崎素世自我怀疑的是少女那……

宛若新叶般,与落在肩膀上与十一月的蝶和睦相处着的头发。

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赋予少女以意义——

那是若叶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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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华翻动着登记资料。姓氏提示了这应该是一对日裔姐妹。两个人半年前搬来这个教区。很虔诚,都是热心的教友,资料里记载着。尤其是妹妹,性格亲切可人,从不缺席主日礼拜,会作为热心教友帮忙伴奏唱诗班的排练。她总是挂着玫瑰念珠,据说是去世的父母留给她的。

初华再往前翻,妹妹的记录能凑足一整页,与之相比姐姐的资料少得可怜,勉强达到半页,几句零散的话,性格很安静,不太爱出门,偶尔会参加教会活动,各个敬拜节日都有奉献。“现在是那家的姐姐似乎有些什么事对吗?”

海铃越过办公桌上杂乱堆放的资料冲她点点头:“姐姐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

“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海铃冲她挑眉,“这边的气候还习惯吗?意大利的冬天应该更暖和。三角牧师想必在梵蒂冈待得更习惯些。因为我突然申请调职的关系,教区主教好不容易又申请到了一位年轻牧师来这边。”

“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初华把那两页资料放回文件夹里,“我差不多是被牧师和修女带着长大的,倒也没有一直待在梵蒂冈。”

“我们慈爱的父,”她划出十字,“指引她们用爱抚养我长大,于是成长之后我也投身教会,成为上帝的忠仆。”

父母的话题……对方也是牧师,倒也不用再与她攀谈天父的慈爱。“我父母大约早就蒙主恩召,安息在祂的怀中了,”初华说,“修女们说是父母把我领到了修道院的门口,当时大概有五六岁?之前的事我完全没有记忆了。”

“两位小姐是住在……”初华再次把文件夹打开。她对这里不太熟悉,但也能看出来那个地址是在郊外。

“据说是亲戚的房子,”海铃从抽屉里摸出车钥匙,“走吧新人,开车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独栋房子孤零零地竖在一片空地上,整体气氛和一路开车过来看到的联排小别墅和公寓楼都不太一样。“其他的房子还在开发中,”看出她的疑问似的海铃补充,“看看那些空地,上面插了牌子的就是已经卖出去了。只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建起房子来。好处是这边目前可以随意停车。”

这唯一的一幢房子看起来比实际可能的房龄要古老一些。房前草坪疏于打理,原本茂盛的草皮枯死了一部分,大片褐色裸露出来。曾经有人照料过院子里的玫瑰丛,这些灌木与杂草之间有着规矩的边界。但后续没有再修剪,花枝长得凌乱细瘦,往四面八方无序地伸展着。枝头缀着大朵暗红色玫瑰,残破的肥厚花瓣向中心蜷曲着,一时无法分辨是枯萎还是虫害把它们变得如此怪异。

初华凝神看着这些冬季的残破玫瑰时,细微的铃音响起。

“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想着是不是牧师到了,”祥子说。她推开门走出来,因为没有穿上外套的关系没有走到院子里,只是站在门边礼貌地等着两位牧师靠近。蓝灰色鬓发卷曲地垂落,她拨弄了一下,把一部分放到肩后去。

上帝啊,这可不就是一朵花吗?初华第一次出于赞叹而不是出于礼敬地呼唤天父的名字。这房子的主人像是把冬日黯淡的光线全披到自己身上似的,强烈地吸引她的目光。

“花?”美丽的主人似乎远远地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把目光投向凌乱的玫瑰丛。“那是我姐姐的花。”忧郁像一缕烟似的缓缓下落,一路从她额头的碎发落到蹙起的眉头,在那里打旋盘桓不去,又落到一张一合的嘴唇。她似乎在说什么,初华恍惚地看着,她的牙齿雪白而整齐,话音悦耳得像钢琴声。让这造物的杰作蒙上阴霾的任何行为都该被视为冒渎上帝。

“咳,”海铃大声地清嗓子。“打扰了,”她上前彬彬有礼地说,“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三角牧师,我调任之后她会接替我的事,所以这次我们一起过来看看。”

“我,我是新来的牧师,三角初华。”初华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小姐,您刚刚在说什么?具体您姐姐是有什么样的问题呢?”

祥子为难地咬唇,初华的注意力再次往她短暂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偏,“两位去实际看看就知道了。”

楼梯地板嘎吱作响。这房子内部也比实际年龄古老一些似的。可能因为没有左邻右舍的存在,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晰得吓人。木板没有松动的迹象,脚下的触感坚实,但响声巨大。

祥子推开二楼卧室的门,淡绿色长发的姐姐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仿佛陷在一堆雪里。这房间应该此前被布置得很精致,残留的壁纸痕迹依稀能看出蜿蜒曲折的花枝,现在被什么人粗暴地扯破了,又被胡乱地涂鸦上了别的图案。枝条蜿蜒,该是花朵的地方被扯掉,画上了眼睛和火焰。枝条上于是开出了眼睛,结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烈火。

很多很多的玩偶,各种填充动物玩具都被放在床上继续履行陪伴的职责,但都破破烂烂的。初华往前走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一声凄厉的猫叫打破了寂静,接着手上一痛。“哎哟,”初华轻轻惊呼。昏暗的光线下一只巨大黑猫愤怒地大叫。它刚刚跳起来狠狠给了初华一爪,灼热的疼痛伴随着液体流出的感觉,她举起手查看,手背上深深的伤口渗出血来。

“坏猫,”祥子说。那只大猫咚的一下跳上床去,用爪子开始勾弄玩偶伤口里露出的乱七八糟的棉花。“嘘,嘘,”祥子发出驱赶声,“不要再把这里弄得更乱了。”她双手拎起那只大猫,把它从床上扯下来。路过初华的时候那猫再次发出愤怒的嘶叫,挣扎着想要再攻击她,祥子把猫箍得更紧些。猫不甘心地扭着脖子用紫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初华。

祥子把猫放在房间外面,乘着猫还没有再次蹿进来的时候迅速地把房门关上。“我的姐姐,”她再次面向两位牧师忧郁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想着请牧师来看看。”

海铃轻巧地靠近床铺,观察着似乎因为刚刚的动静正在挣扎着醒来的淡绿色女孩,“您的姐姐,睦小姐是昏迷不醒吗?我可能会建议您去找位医生寻求帮助。”

“姐姐看起来快要醒过来了,我会试着直接叫醒她。”祥子又在咬唇,初华控制着自己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话本身,而不是她的唇瓣和神态上,“场面可能会比较……可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请您二位尽量不要动,不要刺激她。”

“睦,睦?”她摇晃着姐姐的肩膀,动作轻柔,让初华想起参与过的受洗仪式,主持的神父就是这样带着无限的慈爱,将婴儿们浸入圣水又捞出,慈爱的手,保护者的手,救主的手。

相似的金色眼瞳睁开了。

从醒过来的女孩嘴里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幼儿声音,尖利的一声爆鸣:“滚出去!”房子不知道何处的门猛地发出嘭声,窗户嘎啦一下被吹开,十二月的风猛地灌进来,风声里像是夹杂着啸叫。被关在房间外的猫也凄厉地喊叫起来。房子像是承载不了这么多的噪声,像个即将爆开的蜂箱。初华一瞬甚至生出脚下生出摇摇欲坠的感觉。

睦猛地挣出由被子构成的巢中,破烂的玩偶滚落一地。断肢的玩具熊是她的新猎物,她拎起来一口咬在唯一完好的那条腿上,布料崩裂,玩具熊彻底被撕扯变形成一只丑陋的蠕虫。

幼儿般的声音渐渐变得像是鸟叫,她似乎在说另一种语言,玩具熊被粗暴地挥舞着,棉花像内脏一样从破口四散。

“有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帮忙的吗?”海铃反应过来迅速地问。初华也看向祥子,是否需要帮忙压制住她的姐姐?

和开始一样突然,像是被按下了电源键,啪嗒一声供电被切断,睦的动作僵直。“恶魔,”她说,然后干脆地昏了过去。

她们半扶半架小心地把睦从地上转移到床上。照样给她盖好被子。玩偶们为什么破破烂烂的问题变得不需要解答。祥子捡起玩具熊和它的断肢:“我们下楼去聊聊吧。”

祥子坐在扶手椅上,开始试着缝补那只熊。“状态好的时候,睦能自己吃东西,也能正常交流,但刚刚那样的状态越来越频繁,我担心。她有点说不下去,几乎要落下泪来。初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她,她把玩具熊放到一边低声道谢,像是找到什么依靠似的把她的手连同手帕一起攥住。片刻之后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又放开。“抱歉,”她说,“还没给两位准备茶水。”祥子急匆匆地站起来走进厨房,热水壶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她的手很凉,冰凉纤细的手整个地把自己握住,又一触即分。初华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冒着热气的茶很快端了上来。初华迟疑地触摸杯柄,温热的杯子渐渐把刚刚的触感覆盖过去了。

“精神类的问题,有考虑过吗?”海铃喝了一口茶。

“姐姐知道自己的异常,并且很害怕自己在发作期间的行为。家庭医生于是据此基本排除了精神分裂,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某种癫痫,但药对她没什么作用,只让她更加嗜睡,睦从睡梦中被叫醒时更容易出现刚刚看到的那种状况。”

“您……”初华的声音有些哑,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突兀了,定了定神。“您想要寻求教会和牧师的帮助,您是否认为您姐姐,”她压低声音,“被恶魔困扰?想要举办驱魔仪式?”

“初华牧师,”海铃的语气颇不赞同。

但这似乎正是祥子需要的。她紧紧握住挂在胸前的那串念珠,“是的。我不放心睦一个人在家,钢琴教师的工作暂时也没有去了,基本待在家里,但不止是睦的状况,家里……我总觉得,也哪里怪怪的。”

厨房的地方传来清脆的破碎声。三人都吓得一抖。“应该是猫,”祥子说,“猫之前很喜欢睦,现在却变得不爱靠近她了,今天我都没注意到猫在睦的房间里。”

“家里怪怪的是指?”海铃打开手机备忘录,“我可以记一下吗?”

祥子点点头。

“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人和一只猫,附近没有邻居。夜里我们都在二楼,猫基本待在我的房间。”她瑟缩一下,“但我能听到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人说话。听不清内容。”

初华凝神听着,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抱歉,我没留意到猫让您受伤了,”祥子看到她渗血的手背,叹了口气,“我去找医药箱。因为姐姐那个样子,医疗用品被我收到二楼了,方便万一的时候随时拿出来。”

手背上的伤痕,血已经止住,初华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谢谢,”她冲着她的背影道谢。

脚步声渐渐转移到二楼。“我们应该建议她们寻求的是专业医生的帮助,而不是主动提起什么恶魔,”海铃转向初华。

“她们已经寻求过了,”初华说。

“圣水?您带来了吗?”祥子捕捉到了关键词,快步从楼上走下来。

“没有,祥子小姐,我的意见还是——睦小姐该去看医生,”海铃说。

“我们当然是会坚持医疗手段的。只是也想寻求一些别的安慰,”祥子说,“啊,这位牧师麻烦把手伸出来,我们家的猫弄伤了您真是对不起。”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的名字就好。”

“初华牧师,”她冲她微微笑了,“很悦耳的名字。”初华被对方蜂蜜似的眼睛吸引,消毒水涂上伤口的疼痛都忘了。冰凉的指尖托起她的手,她擅自觉得其中带有一些压抑的怜惜意味。

“抓得太深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丰川小姐也不用太客气,我的意思是,”初华看着对方抬起脸来,下颌曲线的柔美流畅胜过梵蒂冈的石膏造像,感到规划好的言语一阵阻塞。“之后我们会经常见面,毕竟您是位虔诚教友。”她对于她家中发生的事情也感受到一阵责任心的上涌:“我会为您姐姐想想办法的。”

海铃叹了一口气。

“拜托您了。”祥子站起来对初华郑重地鞠躬,脖子上的念珠垂挂下来,和卷发混在一起。念珠串上的十字架晃荡了一下,又落回她的胸前。

“海铃,”初华在回教堂的路上小心地开口。

“我不会对此发表多余的意见的,”海铃目视着前方专心开车,“毕竟是初华之后需要负责这个教区。主教下个月才会回来,自行解决之后向他老人家汇报,我想就可以了。”

我在找什么呢?我好像在找出去的路?疑问逐渐升起。随着火焰摇曳,蜡油逐渐滴落流下,初华感受不到热度,任由那些蜡油在自己的手上凝结,渐渐地覆盖上一层半透明的白色,手变得像是蜥蜴的爪子。我好像不该呆在这里。圣母在哭泣,她的脸上永远带着眼泪,陷于永恒的悲痛中。

什么东西碰到了初华的脸颊,梦中思绪转得很慢,起先她以为那是雨,但封闭的修道院走廊上怎么会有雨呢?她抬头看向拱顶,月光似的无数蓝灰细丝从高高的石头拱顶缝隙里长出,藤蔓般卷曲着垂下。

迷糊的早晨

想了想还是放上来了,等动画开播再写新的

*月之森时期

*没营养动物塑有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最初发现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祥子说,“睦也是这样想的吧。”

睦点了点头,把视线从祥子头顶上收了回来,平视着对方的眼睛。左侧的发带似乎歪了一些,不等她出言提醒,对方便先开口了。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祥子这样说着,语调仍是一副明快的样子。

“祥。”睦说,隔了几秒才说下一句,她总是这样,喜欢停顿一......

“祥。”睦说,隔了几秒才说下一句,她总是这样,喜欢停顿一会,每句将要从口中说出的话都会经过一番有意识的斟酌。

“......变成小狗了。”

“什么啊。”祥子看起来不太满意她的说法,“要说小狗的话,明明睦才更合适的那个。”

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视线再度往上飘去,可以看到两只尖尖的,颜色偏灰蓝色的物体,祥子说话的时候,那两只明显属于某种长毛动物的耳朵跟着在每句话的话尾扑簌弹动两下,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睦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祥,是小狗。”

“睦...!”祥子带着些许埋怨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放松下来,信心满满地指出自己以为的事实,“应该是狼才对。”

狼。

睦张开嘴,适时地表现出吃惊的模样,尽管从常人的标准来看她的神情变化可以忽略不计。可能是习惯使然,她的行为以及面部的所有微表情都显得相当克制,知晓其家庭成员身份的人,或许会觉得抛开外貌来看她并没有显现出来父母亲所具有的某些天分。

不论如何,祥子确乎是从睦的脸上获取到了自己期待的反应,但她似乎又觉得还不够,于是紧跟着抬起胳膊,手指弯曲呈爪状,这样向前挥舞着抓了几下空气后做出一副呲牙的动作。

她一定是想还原记忆里的狼的模样。

这或许是场失败的模仿,狼有着狭长的吻部,突出交错的尖牙,以及在夜里幽幽闪射出冷光的眼睛。显而易见的,祥子唯一和狼相近的地方只有那对毛毛的尖耳朵,这样毛茸茸的耳朵插在卷曲的浅蓝长发上只会让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似乎是什么奇异装扮爱好者,抛开这点不谈的话这样至少看上去很可爱。

睦很诚实地回答道,“狼不是这样的。”

祥子皱起眉头,显然想要纠正自己这位青梅的想法,同时她也清楚睦的想法一经确认就很难改变,在日常相处中乍看之下难以发觉,倒不如说睦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才甚少发表意见。

“睦总是这样。”她从椅子上坐起来,动作轻巧到叫人以为下一秒便会牵起裙边转起圈来。

祥子当然没有这样做,她只是退开一步,侧过身去。从来到若叶家之前便一直在小心翼翼隐藏着的东西终于展现出来。当然,那对耳朵也是,用还算合适的宽檐帽压下去了,只在进入起居室后才摘了下来。遮阳用途的帽子如果在屋子里还要戴着的话看上去便会非常奇怪,与掩饰某物的初衷背道而驰。

她是穿着常服来的,深灰色的格子裙长度刚刚过膝。随着祥子的动作,可以看到裙摆后方有一块凸起,这个形容可能不太恰当,看起来像雨伞布下的骨架,比那要粗得多,也没那么直。

“来之前我试过很多办法。”祥子说,“它太大了,又毛蓬蓬的。”

睦坐在会客桌对面的椅子上,此时她在心里已经做出了相应的推测。

即使这样想了,实际见到的时候也免不了吃上一惊。

祥子把裙摆往上提了提,仿佛变戏法般,从她的身后嗖的一下冒出一条灰色的,覆满长毛的大尾巴。

好吧,这确实很像故事所描述的那些凶狠的会吃小孩的灰狼才会有的大长尾巴,如祥子所说,毛蓬蓬的,大摇大摆地从裙子下摆垂了下来。

暂且不提祥子为了藏住这条尾巴用了怎样的方法才得以一路避人耳目来见自己的发小。见到这么一条尾巴后,睦很快回想起几分钟前将将发生的一幕,入座前祥子特意放缓动作,整理了一下衣角,即便如此睦仍然注意到了在坐上椅子的那么一瞬间,祥子的嘴角幅度很小地抽动了一下,连带着眉毛也不适应地拧了起来,一个微小的,不容易被捕捉到的小细节。

如果当时尚且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便已经可以确定了。

“祥刚才压到尾巴了。”睦说。

可以确信的是,不论是什么人,一个长着尾巴的人,在坐下的时候被自己的尾巴硌到都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祥子叹了口气,“被你发现了。”

实际上她还没能完全适应这条突如其来的尾巴。不知是不是错觉,后腰那块的布料比平时紧绷了不少,当然,这是因为原本是尾椎骨的位置多出了一条尾巴,设计衣服的人自然不可能考虑到这点。

“或许该给裙子剪个洞,或者留个口子。”让这条不安分的多毛尾巴出来透透气,祥子顿了一下,意识到如果照着现在的想法继续想下去的话就会触碰到某个从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地忽略的,最为关键的问题。

她现在的样子会持续多久?

好像变得有些麻烦了。祥子这样想着,头顶那两只不同凡响的灰毛耳朵跟着抖了两下,忠诚地反映出其主人现在的心情。

“祥?”

“嗯,”祥子转动了一下眼睛,接收到了幼驯染带有关心意味的视线。

她不能确定睦是否看出了什么,就像出自本能般,心里莫名产生了不想让对方为此担心的冲动。祥子下意识回应道,“没什么。”

睦看起来并不相信。

想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太过敷衍,祥子抿了抿嘴唇,重新坐到座位上去,这次倒是没再压到尾巴。

“说起来,”祥子说,“睦不会感到害怕吗?”

睦盯着祥子,即便没有开口祥子也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来为什么会感到害怕的这么一层意思。

“狼是会吃人的哦。”祥子说,“现在的我说不定会忍不住想要吃掉睦呢。”

睦摇摇头,“不会的。”

很难确定她是在说自己不会害怕还是说祥不会吃人,或许两者皆有。

祥子对睦的反应倒是没有多大意外,要吃掉睦的说法本就带着玩笑意味。实际上,就在开始的时候她还端起面前的红茶抿了一口。如果祥子受了类似兽性本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感召的话,大概根本不会对人类独有情钟的带有苦涩味道的茶水感兴趣。

或者说得再失礼些,假如长出狼的耳朵和尾巴会诱发人的兽性的话,她或许会有一种四肢着地冲着月亮嗥叫的冲动,也有可能钻到兔子笼里咬破兔子的喉管。

还有一种可能,那与生物本能自身有关,不论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动物,并不会像前面所想的只是简单的习性变化那样明显,而是深深地藏在身体内部,只在细微末节处露出些许马脚。

祥子缓慢思索着,只从今天来看,她发愣的次数确实有些太多了。回过神后,约莫是意识到自己忽视了睦的反应,又略带歉意地重新望向对方。

睦似乎也在发呆。

祥子盯着睦的眼睛,发现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上漂移,上方的话,睦是在看头顶上的那两只耳朵吗。

“睦?”这次轮到祥子发问了。

睦重新看向祥子,望着她的眼睛。只是这次她的眼里多了些似是而非的情绪,硬要分辨的话,看上去像在渴望着什么。节庆之际站在商店橱窗外往里张望的孩子的脸上也会流露出相似的神情。

过了大约一两秒,她还是开口了,“睦想摸摸我的耳朵吗。”

睦的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嗯。”

原来是这样,祥子弯起嘴角,大约是因为准确猜出对方心里所想而有些得意过了头,顺势大方说道:“尾巴也是可以摸的。”

她之后就后悔了。

“唔……”

睦抬起头,偏过脑袋,看着倚靠着沙发内侧的幼驯染,有些不解,但还是担忧地问道,“祥,哪里不舒服吗?”

祥子揉了揉鼻子,说,“没什么。”只是鼻子有些发痒,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后半句。

显然她还隐瞒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还好,睦只是走过来,站在椅子旁边摸了摸祥子的耳朵。

那对灰毛耳朵在睦的手指第一次触碰到透出粉色的耳廓肉时警觉起来,它们对待睦的手指就像对待不告而来的蚊虫一样,耳尖弹动着抖了两圈,试图将手指驱逐出警戒范围。

睦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默默盯着那两只竖得老高的狼耳朵。

然后她把两只手同时伸了出去,收拢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捏住了两只刚才还抖个不停的耳朵尖。

祥子坐在椅子上,有那么一小会,受头顶传来的不为人知的战栗的影响,她差点没能忍住声音。更多原因是因为现在被触碰的耳朵并不是她生来就有的人耳,即便后来的那对耳朵内部布有的神经已经毫无芥蒂地和原有的神经连接在了一起,或者说浑然一体。

但还是很奇怪,说不上来的陌生感放大了外来的刺激,祥子紧了紧胸口,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像开始那样顺畅,心里隐约觉得让对方来摸耳朵说不定是个坏主意。

睦能感觉到从手指尖传来的属于狼耳朵的微量热度,毛绒绒的,与棉布材质的玩偶不同,此刻在她手底下的是一双布有血管和神经的,活着的耳朵。

如果用力地去揪、去拧的的话,它是会感到疼痛的。

睦当然不会这样做,这一突兀的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里相当平淡地泛起小小的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之后她又捏了捏耳朵尖,摩挲起耳根附近覆着毛发的部位来。

这很舒服,不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都难以抗拒此类近似按摩的手法,祥子无意识放松了肩膀,被摩挲着的耳朵也微微轻颤着,似乎已经完全享受其中。

到睦松开手的时候祥子略带不满地抬了抬脑袋,心里不自觉地期望着对方的手指能够停留得再久一会。

“可以了。”睦说。

祥子抬头看着睦,说,“要摸尾巴吗?”说这话的时候身后那条从椅身上滑落一半的大尾巴也跟着甩了两下,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丝莫名期待的意味。

她们走到一旁的沙发侧,坐了下来。

她们都没想到某个可能存在的问题。那条毛发旺盛的尾巴,当祥子把尾巴放在沙发垫上的时候,没有想过它是否会掉毛。这和沙发垫的清洗工作无关,重点在于在这之后如果有人在清理或者坐上沙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上面有几根稍粗的不具名动物毛发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可能会猜这里说不定有谁养了什么宠物,还是个浑身灰毛的大家伙。

当然,只是有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祥子所变成的长着灰毛耳朵和尾巴的动物并没有处在换毛期,因此减少了可能存在的更多的隐藏着的麻烦。

总之,祥子转过上半身,将大半条尾巴从裙子底下拖了出来。

“现在可以摸了。”祥子说。

睦低下头,看着趴在沙发垫上一动不动的尾巴,这是一条沉默寡言的尾巴,至少在头顶那对异常活跃的耳朵的衬托下,这条尾巴显得愈发内敛含蓄。

睦抬起头,看向祥子,祥子对她回以微笑,带着少许疑惑。

“怎么了?”

“祥的尾巴,”睦说,“不会动。”

祥子安静了一会,说,“睦想要会动的尾巴吗?”

睦点点头,“嗯。”

祥子说,“因为这是狼尾巴……”她停了下来,就算是狼的尾巴,现在祥子才是事实上的尾巴的所有者,所以她确实可以试着去操纵这条尾巴。

祥子说,“让我试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都放在那条安静地趴在沙发上的尾巴。祥子在心里想着,左边,尾巴便甩向左侧,右边,尾巴又甩回右侧,上边,尾巴从沙发垫上弹起来大约十公分,接着又落回原地。一切都很顺利,她不由自主高兴起来,尾巴也跟着摇来摇去。

实际上操纵尾巴和操纵手和脚差不多,不需要去费心想着先抬左脚还是先抬右脚,只要想着往哪走或者要拿什么东西即可。尾巴也是这样,只要身体接受了尾巴的存在,便不需要大脑再下达额外的指令。意识到这点后祥子便兴致勃勃地盯着左右摇摆的尾巴,像是才发现此事的乐趣而沉浸其中。

祥子转过头来,语调因兴奋而上扬,“你看到了吗?”

睦嗯了一声,伸出手,抓住了这条已经成功变得不安分起来的灰狼尾巴。

祥子吓了一跳,尾巴上的毛跟着炸了起来,耳朵也立得老高,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耳背附近的细毛也跟着竖了起来,或许有些像成熟的蒲公英,那些细小的,绽开了的浅色绒毛。

睦抬起手,尾巴便啪的一下甩了出去。

在祥子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尾巴再次被抓住了。

尾巴在睦的手下扭了扭,尾巴尖也跟着转来转去,直至睦再次把手松开。

看着像在玩什么抓尾巴的游戏。

意识到这点之后祥子有意提高了尾巴摇动的幅度,很难说是起了兴致还是单纯不想让睦轻易抓到自己尾巴。这种有意识的躲避行为使得她的尾巴在会动的鸡毛掸子和大号逗猫棒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当然,她只是在飞快地摇动着尾巴而已。

最后一次抓住尾巴的时候睦没有像先前一样松手,而是拿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茶几旁边的毛刷,动作衔接十分流畅地给稍微有些凌乱的尾巴顺起毛来。

那把刷子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祥子对此并无印象。实际上,对她来说麻烦似乎才刚刚开始。

她似乎有些太过专心于甩动自己的尾巴不被睦捉到了,以至于没立即察觉到一些身体上的异状,也可能是因为异状才刚开始显现出来。

她的鼻子似乎有些发痒,或者说,鼻头湿润。后面的形容会让人想到犬科动物共有的的某个特征,那些吻部狭长的动物们,那些深色的、覆盖着特殊纹路的三角鼻子,它们同样也是湿漉漉的。这对它们来说是正常的,健康的信号。

不幸的是,这对人的鼻子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祥子有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她缓慢地坐直了身体,她的尾巴还在睦的手里,正被一下接着一下地梳理着毛。

真奇怪,在此之前她不会把摸尾巴和想要打喷嚏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这就像按摩脚底板可以治疗头疼,掐住虎口能够减缓打嗝一样,听起来更像是有什么开关,使得这些事情能联系在一起,而尾巴就是让鼻子开始发痒的开关。

但是被摸尾巴着实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而且睦对待祥子的尾巴很认真,梳理毛发的动作轻缓又细致,这使得祥子很是受用,以至于没能立即挣脱出来,而是忍耐了一会打喷嚏的冲动。

等到祥子开始犹豫,质疑这样做的正确性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自觉地贴着沙发靠背缓慢滑了另一侧。

“没什么。”

睦看着祥子,放下了手上的刷子。

祥子不自觉松了口气,鼻腔部位的不适似乎也有所减轻。

但是睦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放开尾巴。相反,睦伸出双手,把那条被梳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变得分外柔顺的尾巴抱了起来,然后将脸埋了进去。

“……!?”

假使祥子不止多了尾巴和耳朵的话,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会像某些浑身炸毛的动物,几乎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而后她终于忍耐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睦从尾巴里抬起脸,声音听上去有些高兴,“很好闻。”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上面有祥的味道。”

祥子对于自己的味道并无确定的看法,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过鼻子,发现打完喷嚏后情况大为缓和,于是终于安定下来,显得有余裕多了。

“是吗,”祥子说,“要是睦也有尾巴的话就好了。”

睦盯着祥子看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祥子佯装生气的样子,“睦已经摸过我的尾巴了,我也要摸睦的尾巴。”

睦说,“我没有尾巴。”

祥子说,“我知道。”然后她又想到长出尾巴未必是什么好事,于是有些不情愿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倒是睦罕见地主动开口了,“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祥子发出短促的表示疑惑的鼻音,头顶耳朵转了半圈,“在这里的话,”

“不会有人来。”睦说。

“嗯……”祥子拖长了音,同时偷瞄对面的反应,睦的注意力也被音调拖着拉长了,她忍不住笑起来,说,“好啊。”

她的尾巴也因此激动起来,尾巴尖摇晃着,拂过睦的脸颊。

似乎也蹭到了鼻尖。

睦的鼻子有些发痒,因此略微皱了皱鼻头,按耐住了打喷嚏的冲动。她看向祥子,脸上露出微笑。“嗯。”

太适合了,遂P

探索各种世界线里没交往的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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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因为宿醉而发胀肿痛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令人熟悉的红棕色的头顶。仁菜此刻正睡在自己的手臂上,对此,桃香并没有任何记忆。

用空闲的那只手掌抵住自己仍泛着些许刺痛的太阳穴揉搓按压,桃香终于得以有余力撑起眼皮环视四周。

“呜…桃香さん?早上好…”

大约是剧烈的头部动作带动了手臂,纷扰到了刚才还陷入熟睡的人。仁菜在她眼前缓缓睁开眼睛。

“…仁菜,早。”

和宝蓝色的双眸对上了视线,桃香这才开始感到尴尬,尤其是如今还被仁菜枕在下面不知如何是好的这条右臂。少女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迷蒙着双眼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她,既没有想要说些什么,也没有想要翻身起床的打算。

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做着加速运动。

难道要这么搂着继续躺在床上吗?桃香不禁思考。只是一旦开始意识,就感觉被压在下面的手臂越发麻了。桃香无奈地试图将手臂抽回来,刚一想动,神经刺痛的感觉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啊!桃香さん,手麻了吗?”

看着她变得狰狞的表情,仁菜倒是立刻反应过来,抬起脑袋帮她完成了动作。

捂着因为血液通顺而逐渐舒缓过来的手臂,桃香痛苦地点点头。仁菜伸过手来帮她按摩,缓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再次开口。

“痛死我了!”

“哈…谁让桃香さん昨晚要搂着我睡,一晚上没动过能不麻嘛。”

仁菜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听起来还是自己主动做的?不过想来也是,以仁菜的性格怎么可能非要自己搂着她睡。

“唔,所以昨晚是仁菜把我带回来的吗?”

“诶?桃香さん不记得了吗?”

“脑袋好痛,想不起来了……”

“真是的,都说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一旦提起喝酒宿醉这种事,仁菜似乎立刻就能换一副面孔,气势逼人的模样仿佛她才是年上的长辈。若是在平常,桃香倒也会不服气地据理力争,但眼下自己毕竟是麻烦了别人的那一方,说起话来也自然低了一头。

她心虚地错开和仁菜相望的视线,换来仁菜一声抱怨似的哀叹。

说到最后,不知为何仁菜竟然还感到有些欣慰。认识桃香以来,她总觉得自己某些对于大人的底线已经因为这个人变得越来越低了。

“仁菜。”

“什么事,桃香さん?”

“给我全部忘了吧……”

“哈?”

清晨沉稳的心情立刻就因为麻烦的大人而掀起波澜。

“我会一直记着的!桃香さん也别想忘掉!请给我好好反省!”

“脑袋很痛,我想不起来了!”

“别装傻,我会一直提醒桃香さん的!真是的,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

仁菜说着,神情复杂地朝着她蹙起眉头,然后翻身下了床。少女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往厨房走去,然后不一会儿桃香听到了热水壶烧起的声音。回来的时候,仁菜握着的杯子里正冒着热气。

“热了一下牛奶,桃香さん喝点吧,可以解酒暖暖胃。”

“谢…谢谢。”

温热的感觉从这个自己经常使用的杯子上传来,喝下一口热牛奶,温度顺着血液让整个身体也暖了不少。心虚地看了一眼仁菜,这会儿对方眼里却只剩下了慈爱。似乎总是在受着仁菜的照顾,明明自己才是年长三岁的大人,桃香不禁腹诽。但很快心脏又像是会冒出热水的泉眼一般仿佛有暖流经过。虽然很丢人却又享受于自己能得到仁菜如此的厚爱。

“桃香さん这么早就要走吗?”

打开门的时候仁菜还在挽留。

“没办法,等会儿还有打工。衣服上都是酒味,我得回家换套衣服才行。”

她遗憾地说。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在宿醉之后还冒着身体的不适非得出门不可。

“既然知道那桃香さん倒是少喝点酒!”

“是是是。”

仁菜望着敷衍的桃香欲言又止。虽然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再多说教点什么,却也明白对方是个在这种地方固执又幼稚的人。

“身体没关系吗?”

“大概…”

“要是不太舒服不如还是请假比较好。”

“唔,看看吧。”

“那,路上小心。”

“好,谢谢啊,仁菜。”

这是今天的第二句感谢,她伸手揉了揉仁菜还没来得及打理的红棕色短发。

待在仁菜身边总感觉无法沉静下来,这也是桃香急着从仁菜家逃离的原因之一。

今天是个阴天,走在寂寥的街道上,城市里的风很快带走了脸上的温度,倒是让人也跟着冷静了不少。桃香用揣在衣兜里的双手捂热自己的脸颊,开始思考或许自己真的需要暂时戒酒了。

喝酒过量的缘由她是清楚的,酒精并不能帮助她忘记醉酒之前发生过的事。

一切都是源于五日前仁菜对自己的那句突然的问话。

「桃香さん。」

「嗯?」

「桃香さん有谈过恋爱吗?」

「唔,没有啊。」

「这样呀。」

「干嘛?」

「诶?我就是好奇嘛…」

「你还好奇这些啊。怎么,仁菜想谈恋爱了?」

那时她还故意暧昧地调侃,以为像仁菜那样未经人事的正直小女孩肯定会害羞到红脸,再大义凛然地说些「搞乐队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想这些呢!」诸如此类的话。

仁菜真的有些害羞,但却只是低着头扭捏地反问了一句「不可以的吗?」。

当然是可以的,曾几何时在怀疑自家的鼓手安和昴因为谈恋爱而要退队时自己也说过,恋爱和打工都是自由的。

昴可以,仁菜当然也可以。于是她故作大度地作为队长代表大家同意了。仁菜毕竟也是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子,正适合谈恋爱的年纪,老实说如果在这个年龄段都不去轰轰烈烈地谈一场,以后就再难有那种憧憬和精力了吧?更丰富的人生经历对于歌曲的表演也是有帮助的。桃香试图如此劝慰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吧?”

当看到桃香在自己面前调侃起仁菜竟然也会有想要恋爱这种念头时,昴无情地戳穿了对方故作轻松的表象下隐藏的真意。

显然,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占有欲?谁对谁?”

“这不是明摆的嘛,桃香さん对ニーナ。”

“开什么玩笑啊,怎么可能!”

白皙的脖根泛起绯色,桃香铆足了劲喊出自己的反驳。

“实际不就是这样吗?那桃香さん请设想一下,假如你在路上偶遇到了ニーナ被人搭讪会怎么做?”

“哈?上去揍人。”

“喂!”

“别担心,就算是昴遇到了这种事我也会帮忙啊。”

“啊,这还是真是感谢…”

昴尴尬地笑笑。都忘了自家吉他手就是如此热情好客容易冲动之人,这个例子似乎举得并不太恰当。紫瞳左右晃动,转念又说。

“那如果是ニーナ在打工的地方遇上了正常想要追求她的人呢?”

“这个…”

桃香低头沉闷起来。这种事说实话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前辈都不过是一介旁观者,只需要待在一旁静候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资格去干涉什么。

“和我也没关系吧…”

她心虚地说。

“真的?桃香さん真觉得无所谓?”

“...那毕竟是仁菜,多少还是会有些在意的吧?要是仁菜遇到坏人了呢!”

“桃香さん是觉得ニーナ没有判断能力吗?她姑且也是个成年人了哦?”

“但那家伙毕竟就是一张白纸,很容易被骗的啊。难道昴你就不担心?”

“ニーナ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岁,感情的事作为朋友插手太多会被嫌烦的吧。”

“昴…你这家伙,还真是冷漠啊。”

“是桃香さん保护过度了!话说这就是占有欲啊!桃香さん难道真把自己当ニーナ的家长了?‘我家女儿不能被哪里跑来的野东西拐走!’什么的。”

“咳咳!怎么可能!谁要当她家长啊。”

“那就是……”

昴撑着侧脸,看向她的紫色眼睛变得逐渐暧昧起来。着实让桃香不太自在,忍不住捧起水杯想要挡住对方直端端的视线。

“哈?是什么?”

“以前我就很好奇了,桃香さん,难道喜欢女生吗?”

“噗…!”

杯子里的水比桃香的回答更快,先行一步带给了昴答案。

从那天起就一直在吃昴的闭门羹,桃香不抱希望地给对方发去自己昨晚喝醉了抱着仁菜睡了该怎么办的消息。然后打工到中午正在休息间吃着便当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大概才刚睡醒起床的昴的回信。

「交往呗。」

“哈!?”

看到昴也许是因为起床气而语气不善的回复,桃香忍不住激动地叫出了声。然后回看了自己的消息,不禁思考是否是因为“抱”这个词造成了对方错误的理解。

「不是那个意思的抱,昴别想多了!」

但是这样发了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桃香只得皱着眉心又将文字尽数删去。

「才不是!」

最后只好简短地回了几个不明就里的字。

嗡~

手机的震动唤回了正在哀叹的桃香。

将手机的屏幕划亮,收到的是来自仁菜的消息。

「桃香さん现在怎么样了?」文字下面附着一个写着担心的大佛表情。

仁菜!她在心里欢喜起来。

刚才的阴霾霎时被一扫而空。收到仁菜的关心问候,桃香喜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虽然平日里和自己斗嘴最多的也是仁菜,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时候仁菜都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否则当初也不会收留退租后无家可归的自己了。所以哪怕是自作自受的宿醉,在说教之后仁菜对自己还是回归了关心。

「没问题,别担心。」

将让对方安心的消息点击发送心情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复杂。

这样一来仁菜就会安心了吧?下意识地逞强说自己没事,但其实头还会有些痛胃也还有些犯恶心。一旦刻意去想,就越发感觉自己也没有很舒服。虽然并没有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但仅仅是想到自己的这些难受即将不为仁菜所知,桃香又开始后悔起来。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这点小事咽下去,厌恶无病呻吟,甚至总有些自虐倾向想让自己更痛苦一点,用身体的痛苦来麻痹自己的精神。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因为觉得这世界上不会有人真正在乎自己的死活吗?

但现在,如果仁菜不在乎自己,那她就会难受得要死。因为得到过了,就再难回到过去孤身一人时的心情了。仁菜似乎将自己变得很弱小。想要依赖对方也想要对方永远在意着自己,这就是昴所说的占有欲吗?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果然还是有点不舒服。”

带着五味杂陈的别扭,桃香发出一串完全不符合自己风格的文字。

下班回家,当看到仁菜蹲坐在自家门前时,喜悦还是战胜了其他所有复杂的情绪。

“桃香さん!”

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桃香的模样,少女因为她的出现而眉角闪过喜色。

“身体还好吗?”

仁菜站起身来,将裙子被压皱的痕迹捋顺又将裙面沾染上的灰尘拍掉,背着手歪着脑袋朝她瞅了过来,似乎试图从外表端详出她此刻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呃,没什么大问题...你没说要过来啊。”

要是知道她会过来,自己也不会慢吞吞地走回家了,桃香心想。

“啊,刚好在附近买东西,心想就顺便过来看看桃香さん。真的是这样!”

仁菜强调道,自己的确买了东西,所以并不是说谎。

“买了什么?”

“想喝味增汤了,所以买了些简单的材料。”

仁菜摊开放在一边的塑料袋,将里面的食材展示在桃香面前。

“这样啊,仁菜会做吗?”

“照着食谱怎么都能。那个,我能在桃香さん家做吗?”

“可以啊,要是不会我教你。”

说着,她替仁菜推开了大门。

“唔...我记得是放在...”

桃香坐在吧台前,看着仁菜一边念叨一边熟练地从收纳的柜子里拿出各种锅具碗具。到底不是第一次来自己家的时候了,想到那时候仁菜束手束脚的拘谨模样,不禁令人感叹她们俩之间的关系竟会变成如今这般紧密。真是那时候的自己所难以想象的。

“需要帮忙吗?”

“不~用~”

仁菜不满地拉长语调,似乎在嗔怪她把自己看做了毫无作用的小孩子。

“味增汤很简单呀,只需要把材料切好煮下去就行了,我都看过网上的笔记了!桃香さん等着就好。”

这倒是。桃香点点头不再多言,就这样看着仁菜将超市买来的蛤蜊清洗备用,再将裙带菜清洗泡发,最后将豆腐切块备好。简单准备就绪就可以开火下锅煮了。说起来煮汤煮火锅大概是料理中最简单的了,不需要太多繁杂的工序,就算是仁菜这样的料理新手都能够轻松做好。

不消一会儿,将食材煮得差不多了,再从盒子中取适量的白味增搅拌煮化,味增汤就完成了。

“桃香さん想吃荞麦面吗?”

将味增汤盛好之后,仁菜又从袋子里取出超市里买回的冷荞麦。

“好。”

她点点头,又看着仁菜将荞麦面倒进锅里加热了一下捞出倒进盘子里。

“听说宿醉后吃热热的荞麦面会比较好,含有维他命B群,镁可以恢复疲劳,治疗头痛什么的...!”

看着仁菜得意地解释,然后将味增汤和荞麦面端到自己面前,桃香突然意识到似乎这才是仁菜的目的。难道不是自己想吃才去买了,然后顺道过来看看顺便在自己家做了,而是特意为了自己买来的?

“你这家伙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知识啊。”

“当然是网上了!”

少女眼神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得意,然后立刻便像是暴露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仁菜,是特意过来给我做的吗?”

也许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仁菜看起来并不想将一切挑明。只是桃香并不打算就这么将糊弄过去,她毫不避讳地看向了仁菜染上粉红的脸颊。

“唔,好吧,是的。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桃香さん的口味,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些...”

被猜中了心思,虽然脸上尚有一些尴尬,但仁菜仍是大方地承认了。少女一向这样坦诚。

“怎么会不符合,想做难吃也很难吧?”

“是这样吗?”

她对上仁菜尴尬羞耻的眼神,捧起碗喝下一大口味增汤。咸甜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刚煮好的热汤更是让人觉得比中午冰冷的便当舒服太多了。虽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但大概这就是被人所记挂着的味道吧?

“味道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

“太好了!那桃香さん请多喝一些。”

“是是。”

看着仁菜心满意足的模样,她也跟着心生欢喜。只是越满足,内心某一处的阴影便也随之放大。这样的幸福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总有一天,这份记挂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吗?一想到仁菜会像对自己这样温柔地对待某一位未知的陌生人,刚才那份愉悦就荡然无存了。

“仁菜......”

刚出口两个音节,她又再次缄默起来,望着满脸期待的仁菜要倾吐自己内心的黑暗,桃香又觉得羞愧不已。昴说是自己的占有欲,好像还真没说错。自己分明就只是想要占有仁菜全部的目光而已,所以一想到未来的仁菜会同样或者更加珍视另一个人,就觉得烦躁不已。

“什么?桃香さん怎么话说一半。”

她搅动着碗里的裙带菜,看着白嫩的豆腐散成一块块的,变得像自己的思绪一样混沌。

“没事。”

“难道说头还痛吗?”

看着她欲言又止,仁菜伸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眼角跳动了一下,她轻柔地推开了少女温柔的手。

“没有。”

桃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仁菜直白的视线。要是仁菜知道自己内心尽是在想这种事,又会作何感想呢?这样与仁菜心目中憧憬的飒爽帅气相去甚远的河原木桃香。

“诶?那果然还是不太好吃?可是荞麦就是用的超市的蘸料呀。”

带着疑惑试了一口,仁菜确定了这和平常吃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实在不至于让桃香吃了后眉头紧蹙。

“不是不好吃。”

果然,问题并不在此。

“那是……”

桃香

“仁菜你啊,还真是单纯。”

“诶?什么意思?”

“我随口说一句不舒服,你就跑过来做这做那的,也太好使唤了吧。”

“使唤!?桃香さん这说法听起来好过分!”

“实际不就是这样?”

“我是担心桃香さん才过来的!”

“干嘛这么担心我啊…”

“因为是桃香さん啊。”

“是我又怎么了。”

“桃香さん就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哈?我才是年纪大的那一个吧。”

“唔,是这样没错啦。”

仁菜说得有些踌躇,似乎在犹豫着如何才能将心里的感受更加准确地表达出来。

“但是桃香さん就总是让人担心啊。有什么事就爱逞强憋在心里,我不问的话你就不肯说。还总是不爱惜身体,酗酒熬夜饮食不规律,这些问题说了也不肯改…明明是大人,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令人操心。”

仁菜叹着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真是的,说得我这么糟糕。”

“事实不就是这样嘛!桃香さん倒是像rupaさん那样变得靠谱一些啊!”

“啧,那你别管我不就得了!”

“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没法对桃香さん放任不管啊!”

“什么啊,仁菜难道想给我当妈不成?”

哈!?妈?

桃香的话着实让她感觉有一瞬间的眩晕。仁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桃香さん真是个笨蛋!”

谁要给你当妈啊!

一连几天,仁菜看着桃香的脸,脑子里冒出的都是这个想法。然后便觉得气愤极了。对着年纪小的后辈说这种话,还真是不害臊!

虽然冷静下来一思考,仁菜便明白自己的确就是在做着家长才该操心的事。

今天有好好吃饭吗?打工有劳逸结合吗?晚上没有熬夜写歌吧?天气转凉了要小心感冒。平时开车要注意安全。半个小时过去了却还没有给自己回复消息,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回过神来自己似乎总是关心着桃香的一举一动。明明自己完全不是擅长照顾人的类型。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时总是被姐姐护着宠着,大概也是这个缘故有时候性格里任性的那一面才总是掩藏不住。可是在面对桃香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了想要照顾对方的心情。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来没有对别的什么人产生过这样的情感。

仁菜当然明白,会做这些并不是自己突然泛滥的母爱无处安放,而是在自己心里,桃香是和大家不同的特别的存在。自己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想要去做。要是能被桃香所依赖,那么自己身体的某处就会涌出莫大的满足感。这并不是对朋友会有的心情。大概,仁菜想大概,桃香さん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所以在被桃香调侃说这是想要给她当妈妈时才会那么烦躁。好像自己那些因为心动而做出的举动皆被看作是了玩笑,那些不知会否越界的惴惴不安桃香并没有丝毫察觉。宛如一个自作多情的笨蛋。

已经三天没有前往桃香家“打扰”对方了,仁菜知道这只是自己单方面在闹别扭而已。以桃香的性格恐怕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为什么而生气。这个人的神经大条和心思敏感表现为两个极端,还总是以自己并不希望的形式呈现出来。

滑动着并没有新消息到来的手机屏幕,仁菜在心里感慨,真希望桃香在这种时候也能猜出自己的心思啊。

泄气似的放下手机,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收拾屋子之类的琐事上面。

大概是神明听到了自己的心诚祷告。在将擦完地的帕子拧干挂起来后,拿起手机,仁菜这才注意到一小时前桃香给自己发来了消息。深呼吸两口将急促的心跳压下,仁菜如临大敌一般慎重地点开了消息提示。

「打工地方的店长给了我一些苹果酸奶派,要吗?」

桃香さん还是想着自己的......

一本正经的脸因为这串消息松缓下来。

「谢谢桃香さん!我想要!」

手指有些兴奋地快速敲打完字,正要点击发送的时候又忽然觉得这样似乎显得自己太过开心了。虽然这并不为人所知,但自己毕竟还在闹着别扭,不想被对方当做是很好搞定的人,在这里还是应当矜持一些。

「好。」

想象着平日里桃香那副随意轻松的模样,仁菜简短地进行了回复。

走过去的路上,她刻意放慢了步调。平常只需要走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花了二十分钟才到达,虽然她什么时候出的门,桃香也根本不清楚就是了。

三天未见,见到面的那一刻,仁菜还是觉得抑制不住地欢喜。说到底已经喜欢上了,要克制这份心情还是太困难了。只是桃香看起来精神并不高涨,黑眼圈也比上次见面更重了一些。难道是又没有休息好吗?在玄关脱鞋的时候,仁菜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这几天刻意没去询问对方的起居日常,如今又觉得自己在意得不行。桃香说自己想要做她的妈妈,说不定自己还真有这个潜质。

“这个,仁菜全部带回去吧。”

走进房间门后,桃香指着暖炉上的那一袋包装精致的东西朝她说道。特意买的纸袋,也没有贴上标签,看起来并不是店里面卖的东西,仁菜突然警觉起来。

“说起来桃香さん最近是在面包店里打工来着?”

“是啊,最近店长在尝试新品,这就是她做了分给我们让拿回家试试的。”

只是试试需要包装得这么好吗?胡思乱想之间,仁菜表情也变得复杂。

“要现在尝一个吗?”

“不用了,现在还不饿。桃香さん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吃呢?”

“啊,我自己也留了一些,太多了吃不下。感觉仁菜会喜欢,这些就给你吧,到时候有什么感想也和我说一声哦。”

不知为何桃香看上去有些尴尬,手指挠了挠侧脸视线也移到了一旁。仁菜知道,这是对方不好意思时的表现。

什么啊,送这么多,根本就不像是试吃。焦躁在心里发散,她越发感到狐疑。

“感觉店长さん人很好呢。”

“是啊,挺温柔的姐姐,受了她不少照顾。”

银灰色的眸子真诚十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看到桃香想着别人露出这种温柔的神情,烦躁的情绪更是不断蔓延。仁菜什么也没多想,心里闪现的语言便脱口而出。

“桃香さん喜欢这种类型吗?”

“嗯?喜欢啊。”

桃香也没有多想,旋即给了她答复。只是在仁菜听来,她的话却像是意有所指。

“我也可以给桃香さん做啊。”

她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引来桃香疑惑的目光。

“做什么?”

“苹果酸奶派!”

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真是突然啊,仁菜也想自己做?那我帮你问问做法好了。”

“我才不要。”

“干嘛啊,突然一脸不爽的样子。”

“毕竟收到别人做的派桃香さん就看起来开心得要命。”

仁菜发泄似的乱说一通。事实上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从进门到现在,桃香也不过只露出过浅浅的几个微笑。其余的不过是她夹杂私情的擅自臆测。

忍不住嗔怪地瞪了眼前莫名其妙的少女一眼。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桃香也不免动起怒来。

“什么啊,看到有人给我送东西你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醋啊!?”

“谁知道你的。”

两个人头各自偏向一侧,不服气地谁也不肯理谁。安静的空气让头脑变得冷静,因为妒意升起的火气降下,仁菜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还说什么想要关心照顾对方,到头来自己只是因为吃醋就轻易迁怒无辜的桃香,刺伤她的好心。想想前些日子还被调侃像妈妈,自己根本就不够格啊,更罔谈心上人。她沮丧地想着,眼泪便在眼眶里包不住了。

静谧的环境里,仁菜吸鼻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桃香的耳朵。心里一颤,转过头一看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竟开始抽泣起来。

“仁菜...”

“喂,没事吧?”

而仁菜一开始还别扭地逞强想要用手背擦去眼泪,反复擦拭没有效果,委屈的情绪就更甚刚才了,便自暴自弃地在桃香面前放声哭了出来。

完全不懂此刻是什么情况,只是遵从本能的意愿将仁菜圈进了自己怀里安抚,放任少女埋在她的胸口哭泣。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怀中的小动物终于变得安静下来。仁菜的脸从胸口那块儿湿润的布料上离开,红棕色的刘海变得毛躁躁的,脸蛋更是因为泪水和鼻涕变得乱七八糟。

仁菜吸着鼻子委屈巴巴地望向她。

“我当不了桃香さん的母亲了。”

这么说着,蓝色眼睛里又流出了一串泪水。

什么鬼?还以为仁菜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听到这句话,桃香终于安心地呼出了肺里的空气。

“给,把脸擦干净了。”

从浴室里给仁菜拿来一条热毛巾,看着仁菜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她又忍不住让仁菜多热敷一会儿,免得哭过眼睛肿起来。等到善后工作都处理完毕,才终于有闲暇去顾及刚才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

“刚才的话,仁菜难道还真想给我当妈?”

少女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发红。桃香撑着自己的脑袋,侧着脸看着不知为何有些拘谨的仁菜,有些好笑地说。

“才不想!刚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了,桃香さん请全部忘掉。”

“就算你这么说啊。”

除非自己失忆,忘是很难忘掉了。而且,她也是真的很在意仁菜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

仁菜确实是在因自己而吃醋。桃香想,这并非是她的错觉。

想要恋爱的对象,原来就是自己。接收到这个喜讯,桃香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一分为二,一半是惊喜,一半却是不安。

“仁菜,那个,其实。”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犹豫着是否应该把自己的心意坦白。说了也许会让仁菜对自己失望,但是仁菜大概也会嫌弃这样扭扭捏捏的自己。

“什么?”

“就是,刚才说苹果派我自己也留了一份,那是骗你的,其实只有给你的那份。”

“诶?什么意思啊桃香さん?”

仁菜显然还没能理解她刚刚那番谎言的意图,桃香只好苦笑着继续解释。

“意思是一开始我就只是想用这个理由让仁菜你过来见见我,苹果派什么的怎样都好,因为你突然问我吃过了没,我就随口胡诌了。”

“诶...是这样吗?”

“怎么样,会觉得有些失望吗?”

她不安地看向还在思考的仁菜,而对方听了她的话却满是惊异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失望?”

仁菜似乎完全不理解她的想法。

“毕竟,你看,打着送你东西的借口,实际上却是抱着这种念头意图不轨,完全不像我的风格一点都不帅气。”

“意图不轨什么的,是指桃香さん想见到我吗?”

“是......”

“想见到我,想见到我...”

仁菜低头沉思起来。

“难道说桃香さん也...”

喜欢我?

“那为什么会失望!?当然是挺开心的!”

“......”

桃香沉默着没有回应。

“毕竟我也想见到桃香さん啊!”

仁菜说得理所当然。虽然能够预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回答,可心里的某一处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仁菜总是对自己太过宽容。

“为什么啊...”

“诶?因为我喜欢桃香さん,这个理由不可以吗?一直在纠结桃香さん对我有没有这种感情,知道了桃香さん对我也是这样,不可能会不开心吧!?”

“但是我总想要仁菜只看着我一个人啊,听到了你说想要恋爱,想到你会喜欢上别人我就难受到不行。前些日子说自己头痛不舒服,也完全就是想仁菜多重视我一些。昴说这是占有欲,我感觉完全没错,我只是想独占仁菜一个人啊。仁菜喜欢我才觉得没有问题,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这些想法不是很过分吗?”

“桃香さん怎么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喜欢这种心情不就是这样的吗?既然如此我也直说好了,我也想要独占桃香さん啊!别随便收别的女人的礼物啊!拿别人送的东西给我,我非常不开心!”

仁菜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她呆愣在原地,大脑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急冲冲地进行反驳。

“哈!?店长さん才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那为什么区区试吃品还要包装得那么好啊!”

“只不过是店里剩下的包装而已!喂,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乱想吃醋的!?”

“难道不可以吗!”

仁菜说得理直气壮。争论了几句,连刚才自己在纠结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桃香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仁菜这家伙,论起麻烦的程度根本不亚于自己啊。

“为什么在告白之后就立刻要跟我吵架啊。”

桃香不禁叹息,语气也随之软和。于是仁菜也紧跟其后收起了满身的锋芒。两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因为对方感到无奈。

“还不都是桃香さん的错嘛。”

仁菜忍不住小声嘀咕,话传进桃香耳朵里,又让她眉毛飞舞起来。

“什么啊,你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当然想了!”

“那从今往后仁菜就要听我的话。”

“为什么不是桃香さん听我的话?桃香さん不是想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就难受到不行的吗?”

“唔...仁菜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刚才自己说还没什么,此刻话从仁菜嘴里说出口。那副得意的面孔,瞬间让她感觉没有比这更羞耻的事了。桃香只好一把圈住了仁菜的脖子搂紧。

“那我也要把你刚才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事告诉昴她们了!我当不了桃香さん的母亲了~”她模仿着仁菜的语气说道。

“唔,反对暴力!这是家暴!”

“胡说什么呢你!”

靠着体格压制把仁菜圈在了手臂里,无法靠蛮力掰开她手腕的仁菜只得拍着她的手让她松开。桃香也并不敢太过用力,闹腾了一会儿便自觉放开了。手刚松开,仁菜便皱着眉头干咳起来,引得她弯起腰有些担忧地凑近看了过去。

“勒痛你了?没事吧仁菜?”

就在她靠过去的瞬间,蓝色的眼睛忽然抬了起来,狡黠地看了她一眼。在桃香尚未来得及反应的一瞬间,侧脸便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

被亲了一下。

“补偿...”

仁菜小声地朝她说。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主动亲吻的少女脸上也不自觉升起红晕,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桃香摸着被亲到的侧脸,刚刚仁菜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烧起来。不过,交往以后,这种事也会变得经常做吧?而且也只有自己有资格和仁菜做这种事。这是只能被自己所独占的光景,仅仅想象便足够令人心跳加速了。

“仁菜,这种事以后只能对我做,我也只会对仁菜做的。”

说着,她也凑了过去,咽下心里的悸动,浅浅啄在仁菜粉嫩的侧脸上。只是被这么触碰一下,刚才吵架时还肆意骄纵的少女此刻便乖巧得像只小鹿一般。

“桃香さん还真是霸道。”

仁菜嘟囔着揉搓自己的脸蛋,却是没有拒绝。

“这不是当然的嘛,既然都交往了。事先说好,我可没有仁菜想象的那么洒脱。”

“桃香さん为什么觉得自己在我心里是很洒脱的人?”

“唔......”

这倒是问住了桃香。也许初相识时自己的确在仁菜心中是个潇洒帅气的前辈,但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经将最难堪的一面都展现在她眼前了。大概在仁菜心里自己早就没有什么完美形象了。执着于这一点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吧?

“总是扭扭捏捏犹豫不决,有什么事就会藏在心里不肯坦白,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嘛。但是这样的桃香さん愿意告诉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觉得很开心。”

仁菜言辞恳切,被这么一说,她又觉得感动起来。

“事先说好,我也没有桃香さん想象的那么好搞定哦!可不要以为我和一般的女生一样!”

“一般的女生是什么样啊?”

“就是出轨了还会原谅你什么?日本的出轨率不是很高嘛。”

“喂,你这是哪里来的偏见啊。”

“唔,网上?”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毕竟仁菜的占有欲也很强啊,交往以后大概也免不了摩擦。但能够心意相通,还是感觉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她弯下腰将少女抱紧在怀里,感受到少女纤细瘦小的身体确实就存在于这里,不会离开自己。被折磨了这么些天,如今终于感觉到一切压力都被卸下了。

“桃香さん?”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靠在仁菜肩头闭上了眼睛,桃香感觉到仁菜也伸手回抱住了她。

我们母鸡卡鼓手祐天寺若麦的生日纪念文,祝她生日快乐,打鼓开心

全龄版全文约1w6,内容日常向

全文观看移步蓝pid=22277139,同标题名

*祥攻左右固定,洁癖注意避雷

喜欢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掰头,多写了一些同居日常互怼互动的内容

—前情提要—

书接上回,统考结束后,丰川祥子在大学附近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并考虑找室友合租。

由...

虽然并不明确丰川祥子是否同意,但祐天寺觉得这完全不重要!

最终,两人还是成为室友,一起同住,同时也伴随着争吵。

—01—

同居前几天,在祐天寺的撒娇攻势和烦人求助下,祥子选了一个没课的日子去帮她收拾行李搬家。

到了之后,她发现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无尽的宝藏洞窟,而祐天寺就是那个藏宝人,她不断从各个角落挖出各种「宝藏」。

“祐天寺小姐,你到底还有多少行李?”

祥子累得满头大汗,扫了一眼四周,这才装好第五箱。

“也没多少吧!”

祐天寺扫了一眼家里,似乎还在努力回忆哪些东西还没收拾,然后轻率地回应:“你看,这都收了三分之一了。”

祥子:“……”

看来这三分之一只是个开始,现在吃后悔药不答应同居,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祐天寺一眼看穿祥子的心思,直接笑着说:“而且,也没有后悔药给总指挥吃喔!”

总指挥被猜中心思也不生气,只是给了鼓手一记白眼。深吸了一口气,她开始逐一检查那些还未装箱的物品,拿起一个还未开封的盒子问她:“这还要吗?”

又拿起另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包裹,问:“那这个呢?”

“这个眼影盘还要吗?”祥子拿起一样乱摆放的物品问。

“要!这个颜色很火,我直播的时候经常用到。”

听到回应后,祥子放入箱子里。她扫了一眼四周,注意到祐天寺的桌子上还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其中一些还未使用过。这些东西确实很多,尤其是那些美妆样品,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一角。祐天寺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祥子只能继续帮忙收拾。

杂物太多,有许多不确定是否要丢弃的东西,祥子不时询问是否某样物品需要保留,一问一答之中,帮祐天寺分类整理,收纳入纸箱中。

“终于收拾完了!”

祐天寺拍了拍手,看着整齐的纸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瘫坐在沙发上,“好累啊——”

“还有垃圾没处理。”

祥子指了指祐天寺视线之外的那堆杂物和垃圾,它们还在等待处理。

“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逃避也没用……等等你别凑过来!”祥子面露惊恐状。

“怎么!”

祐天寺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往祥子那边挪坐。

“一身汗味,祐天寺小姐请离我远些。”

“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

“诶,祥子你好过分呀!”

就这样,收拾好行李后,搬家公司前来搬运至新家,祐天寺若麦正式成为丰川祥子的室友。

—02—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祐天寺的脸上。她被阳光刺眼的亮度唤醒,慵懒地揉了揉眼睛。

习惯性地伸出手向床边摸索,寻找手机的踪影。手机的屏幕在指尖的触碰下亮起,一条来自祥子的消息立刻映入眼帘,标题赫然是「约法三章」。

这一下就让祐天寺来了精神,随即逐条阅读起来:

【「约法三章」

1、保持清洁:共同维护居住环境的整洁与有序,轮流打扫,确保居住环境整洁有序。

2、夜晚安宁:晚上请注意保持安静,避免大声喧哗或制造不必要的噪音。

读完这三条约定,祐天寺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打字回复:「我还以为祥子你会给我发个三十章呢,居然这么少。」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条消息:「怎么,祐天寺小姐想要三十章?」

祐天寺调皮地回复:「那要列出来吗?」

「写出来你也不会遵守多少条的吧?」

祐天寺被说中了也不恼,祥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发了一个带着调皮笑容的表情包,并写道:「祥子你怎么这么了解人家呀~」

「祐天寺小姐,就这三条你能做到吧?」

「欸~好难哦!人家哪记得这么多」

祐天寺俏皮地发送了一个「痛苦」的表情,完全能够想象,远在学校上课的小大人看到这条消息,脸有多阴沉。

消息已读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你能做得到吧?」

祐天寺看着屏幕上一字一顿的字,能想象到冷着脸说话的祥子,不过再调皮小大人就要生气了,只好乖乖地回复:「我尽量……」

「还有,不准带着酒味进我房间。」

小大人是真的不喜欢酒味,能容忍她在家里喝酒已经是底线,可不敢再进她房间里。

「好的。」

乖乖回复完消息后,祐天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睡了个懒觉……嗯,其实也不算懒觉。

这可不算找借口,她平常都是这个点起床的。

昨天刚搬完家,各种物品都随意堆放着,房间一片凌乱。由于昨晚实在疲惫不堪,她甚至连床铺都没整理好,就厚着脸皮蹭了祥子的床,睡了一夜。

搬家消耗的体力让她睡得格外沉。今天早上,祥子早早地起床去学校,祐天寺却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

今天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祐天寺决定不再拖延。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四周。

祥子的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显得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其他物品。

祐天寺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个小大人啊……”

而那个小大人正忙碌于学校的课程之中,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今天排满课,一整天下来,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仿佛连集中注意力都变得困难起来。

傍晚时分,随着最后一声铃声响起,祥子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拖着略显疲倦的身体往家走。一想到家里有个新室友,感觉更累了。

走到家门口,祥子掏出钥匙,轻轻拧动门锁。正当她准备开门而入,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穿着围裙的祐天寺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仿佛是一个温馨的家庭主妇在迎接归家的家人。她热情地问道:“祥子~你回来啦!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

祥子一时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哐」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关上了门,然后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上了太多课而产生了幻觉。

再次打开门,祐天寺依然站在那里,满脸抗议地看着她:“丰川祥子,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可是等了很久。”

“抱歉……”

祥子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家庭温馨」带来的冲击。在她不算长的人生中,这样的场景还是头一回遇见,多少有点震撼。平时回家总是冷清孤寂,如今一开门却见到新室友满脸笑意地迎接,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家庭温馨」,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但似乎也不错。

“祥子~~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先、吃、我……唔…嗯……”

祥子刚踏进家门,祐天寺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准备来一个热情地拥抱,却被祥子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推开。

“祐天寺小姐,你一直想说这个台词吧?”

“可不是嘛,人家想说很久了,终于等到机会了!”祐天寺笑嘻嘻地回应,然后试图给祥子一个拥抱:“那祥子你是先……”

“先洗澡。”

祥子干脆地打断了祐天寺的话,一天的课程让她的大脑如同被信息风暴席卷过一般,急需一个热水澡来恢复精力。

“诶——”祐天寺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

祥子走进屋内,脱下外套,娴熟地挂在衣架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原本凌乱的客厅此刻已变得整洁有序,昨天才搬来的行李箱也已被祐天寺整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中还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这鼓手还特意下了厨。

这让她有些惊讶,狐疑地看向了满脸得意、等待着夸奖的祐天寺。

只见她双手叉腰,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说:“祥子快看我多能干,快夸我!”

好吧,不能夸,一夸猫尾巴就要翘天上去了。祥子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淡淡地瞥了祐天寺一眼,继续向房间走去。

见祥子没有反应,祐天寺开始抱怨:“诶?!祥子你不夸夸我吗?我可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约法三章第一条,保持清洁。”

祐天寺:“……”

行吧!这个小大人,一点也不坦诚。

—03—

偶尔会在网络上看到一些吐槽室友的言论,现实中也不乏有人抱怨室友的情况。

同居生活,果然如同大家所说,有一个必经的磨合期。祥子正与新室友经历着必经的磨合过程,在此期间,不可避免地碰到祐天寺的一些「弱智行为」。

譬如,祐天寺很喜欢泡澡。

泡澡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有长期独居后遗症。

一直以来,祐天寺长期独居,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对私密空间的概念相对淡薄。刚搬来和祥子同居时,她常常会忘记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有所改变,不再是一个人。

某个晚上,祐天寺如往常一样沉浸在泡澡的惬意中,热水给她带来一丝丝放松。泡完澡后,她感到口渴想要补水,于是毫不顾忌地走出了浴室。

当她步入客厅时,不能算是意外地撞见正在看书的祥子。

祥子抬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书也滑落到了地上,声音颤抖地喊了声:“祐天寺!”她慌忙地四下张望,确保家里的窗帘都已拉上,生怕这一幕被外人看到。

“哎呀,用不着这么大声,我没有聋呢。”

“你就不能裹浴巾再出来吗!”

“欸?你又不是没看过,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祥子被噎得哑口无言,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化相当有意思,话哽在咽喉说不出来。最后,她愤怒地瞪了祐天寺一眼,怒声道:“去穿些什么!”

祐天寺看着祥子那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笑得好大声。

她,祐天寺若麦,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前独居时,她洗完澡后常常习惯性就走出浴室。当她刚搬过来和祥子同居后,她常常会忘记这个改变。就像现在这样,她泡完澡后想要喝水,习惯性地从浴室走出来,然后碰到了黑着脸的室友。

真不是故意调戏小大人,只是忘记穿了而已。但看到小大人通红的脸颊和刻意别过脸去的模样,耳尖都红了。

心中更加愉悦,于是爽快地回到浴室,披上了浴袍。

当祐天寺再次走出浴室时,看着她穿上浴袍再次走出来,祥子的脸色虽缓和了许多,仍旧觉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地叹了口气,捡起掉落的书继续看:她是室友,忍吧。

“在看什么?”

补完水的祐天寺微笑着走了过来,伸手将祥子手上的书夺了过来。随后,直接跨坐在了祥子的大腿上。

祥子瞬间身体一僵,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祐天寺,纠着眉一脸严肃,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涩。

“这本书好看吗?”祐天寺翻开了书页问,微微勾起的嘴角,表明她已经注意到祥子此刻的不自在。

这鼓手明显是故意的,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手中的书本上,祥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祐天寺发丝残留的水珠从发梢滑落,滴落在洁白的衣领上,留下一片微小的湿润。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被热水泡得泛红的颈部肌肤,细腻而柔滑。她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祥子忍不住嗅了嗅。

见祥子没有答话,祐天寺将书放在一旁,然后低头靠近,轻轻地问道:“祥子怎么不说话呀?”

感受到祐天寺的靠近,祥子本能地想要后仰身体,试图与她拉开一些距离,但祐天寺早有准备,轻盈地向前一倾,将身体的重量微微压向祥子,使得她无法轻易逃脱。她的动作既温柔又敏捷,像是一只猫儿在捉弄着猎物。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祥子的眉头紧锁,试图用眼神来抵抗祐天寺的挑逗。祐天寺却似乎更加享受这种挑战,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两人的身体在微妙的动态中保持着平衡,每一次的移动都充满了情感和力量的碰撞。

“祐天寺小姐,你这是在性骚扰。”

祐天寺听到祥子的话,不禁“咯咯”地笑起来。她看着祥子微微泛红的脸,心中更加愉悦。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祥子的脸颊上划过。

“总指挥,你就不能有情调一点吗?”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祥子感到一阵酥麻,看着祐天寺那副调皮的模样,还带着一丝故作撒娇的语气。伸手握住祐天寺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轻轻地拢起她的后脑勺,闭上双眼,微微仰起头,让自己的唇瓣逐渐接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祐天寺默默地闭上眼睛,任由祥子的吻贴近,触碰到期待已久的温暖。

祥子轻轻地吻着祐天寺,舌尖轻轻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祐天寺也回应着她的吻,她的舌尖轻轻地与祥子的舌尖碰触,在回应着她的情感。

祥子的亲吻带来了一种微妙的触感,轻轻地刺激了祐天寺的神经,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发颤。随后祥子的吻变得温和,她安抚着祐天寺。

过了好一会,面透红润的两人呼吸频率上升,从深吻中结束的嘴角挂着一丝透明银线。

不禁感慨,小大人的吻技越来越好了,祐天寺自恋地想道:这算不算自己教得好?

被暗地里夸吻技好的祥子,伸手从浴袍缝隙潜入,触碰着温润的皮肤。刚泡完澡,水汽都没褪,体温还随之上升,渗出细密的清汗。

原本平静的心绪被祐天寺的轻喃所打破:“原来祥子是喜欢脱衣服的步骤啊~”

她微微倾斜着头,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依偎在祥子的肩膀上。随着她的身体逐渐靠近,祥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和微弱的喘息声。察觉到衣带被解开,还故意提升语调说道:“很有仪式感呢~”

解衣的动作在空中悬停,祥子心中想着:还在记仇刚刚凶她的没穿衣服,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火大呢?于是,她决定以另一种方式来回应。

直接隔着衣服轻轻地挠起了祐天寺的痒痒,这种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祐天寺全身一颤。她忍不住缩起身子想要躲避,但祥子的手总是能够准确地找到她的痒处。

“哈哈哈...等、等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祐天寺连连求饶,脸上露出狼狈而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祥子看着她那笑出眼泪的模样,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同时伸手搂住了祐天寺的后腰,以防她躲闪过度而摔倒,另一只手则缓缓地将衣带解开。浴袍半褪,露出了祐天寺身躯。刚泡完澡的她,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异常的……

祐天寺跨坐在祥子的大腿上,身体因扭动而微微颤抖,她腿上已沾满透明清液。祥子低头看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

从她坐过来那时,祥子就知道祐天寺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被性骚扰,真不是胡说八道。

缓过气的祐天寺轻轻地环住了祥子的肩膀寻找支撑,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的微笑。祥子微微侧头直视着她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庞,一看就知道祐天寺不怀好意。

“祐天寺小姐,你又想说什么。”

祐天寺轻轻凑近祥子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让我发出「噪音」,是你违规还是我违规?”

她不是说记不住的吗?祥子知道祐天寺是故意提起「约法三章」第二条,她没有显现出祐天寺所期待的表情,而是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回应:“那祐天寺小姐可以不要发出声音。”

“呜…啊!”

就在这时,祥子突然发起突袭,刺激的感觉传遍全身,祐天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欲火燎原,这场心摇神荡的「较量」中,每一缕思绪都在跳跃,每一次心跳都在燃烧。

余韵渐消,两人偎依,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在静谧的夜中,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织在一起。

祥子轻声问:“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话。”她不太明白,在做的时候,祐天寺总会说出一些激起她情绪的言辞。

“因为祥子很温柔啊。”

“有时候想要被粗暴对待一些,”祐天寺搂紧了些,蹭了蹭对方的脸颊,“但祥子很温柔,让一切变得刚刚好。”祥子总能在激情与温柔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不会让她感到痛苦或是难受。

听完后,祥子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她轻轻抚摸着祐天寺的头发说道:“你可以跟我说的。”

“那再来一次吧,我要更刺激点的!”

“不行,明天还要上课。”

“诶……”

吵闹的祐天寺还想抗议几句,但乏力感逐渐控制身体。夜色渐渐深沉下去,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在困意的侵袭下,祥子也一同进入了梦乡。

在梦境中,祥子发现置身于一个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突然间,无数云朵般的填充物飘然而至,将房间装点得如梦似幻。这些云朵洁白柔软,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让她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在这云海中徜徉,她心中的那个房间也逐渐被这份温暖填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刺耳的闹钟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祥子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准确地找到了手机并关闭了闹钟。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向枕边人,她还在熟睡。一眼望去,身上都是昨夜遗留的痕迹。

还好祐天寺近期暂停直播,爱穿露肩的她根本遮不住。虽然祥子是看准了这点才会下手重一下,平常她不会这样做。

自搬过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这只「懒猫儿」就没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过一次。每当夜幕降临,她总是能找到各种看似合理的借口,比如“好懒,还没铺好床”、“做了个噩梦,需要祥子的安慰”,甚至是“你的床比我那舒服多了”这样的借口。或者像昨晚那样,堂而皇之地溜进了祥子的被窝。

明明年纪比她大,幼稚得要死,真是个幼稚鬼。

—04—

说祐天寺是幼稚鬼,但这个幼稚鬼总能让她刮目相看。

祥子原本以为会面临诸多矛盾和冲突,但她发现这些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解决,同居生活也渐渐变得习惯起来。

最让祥子惊讶的是,祐天寺比她想得更有大人模样。

现在祐天寺会收拾东西,保持清洁。虽然偶尔还是不够整洁,但比起以前那种杂乱无章的状态,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

祥子原本都做好准备,祐天寺不会遵守这条。

在隐私方面,祐天寺也做得很好。她不仅不会随意翻动祥子的物品,还会在需要借用祥子的东西时先征求同意。同时,她也不会过问祥子的私事,给彼此足够的空间。

之前她们「约法三章」的约定,祐天寺竟然出人意料地遵守得相当好。

同居需要面对的问题,其中关于做饭的分工,两人互相商定。祥子负责早餐,因为一周中不少课程都安排在早上;而祐天寺则负责晚餐。祥子虽厨艺一般,但不得不承认祐天寺的厨艺真的很好,或许是长期独居锻炼出来的?

因为晚餐基本上会回家吃,祥子那原本简陋的厨具也被祐天寺逐渐丰富起来。祐天寺甚至还专门买了一个工具箱,里面装满了各种维修工具和零件,以备不时之需。

有一天,祥子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小巧的绿植盆栽,是祐天寺为了给家里增添生机而特意买的。家里的小家具和摆件也在祥子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慢慢增多,空荡荡的房子,被一点点地填满。

该说不愧是独居者吗?思考得很周全。祐天寺靠谱得令祥子惊讶,如果她能少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改变家里的布局就更好了。

嗯?好像不能夸太早。

今天,祥子难得的休息日,没有课,也没有乐队的训练安排。她原本打算在家里安静地编曲,但祐天寺却神秘兮兮地拉她出门。说是家里的常备药不足了,要出去买药,顺便逛逛超市补充些日常用品。祥子不疑有他,便跟着祐天寺出门了。

当她们走到一家新开不久的咖啡店门口时,祥子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只见祐天寺坐在对面座位上,正专注地用手机拍摄着桌上的甜品,她变换着角度,切换着滤镜,让自己也完美入镜。

祐天寺早就计划好了要来这里,所谓的买药,只是她的借口。

“祐天寺小姐,你不是说要来买药的吗?”

“啊,对呀!”祐天寺头也不抬地回答,“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来喝杯咖啡放松一下。”说着,还不忘对着镜头摆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请说实话。”祥子看出祐天寺的「算盘」。

“祐天寺小姐,你不打算尝尝这些甜品吗?”

祐天寺晃了晃手指,一副“你这就不懂了吧”的模样。她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祥子耳边,“祥子,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网络博主总是频繁探店、逛咖啡厅,吃各种美食,却似乎永远都不胖吗?”

“因为他们只是拍照,并不真的吃。”祥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所以,这些就交给你啦~”祐天寺狡黠地笑了笑,将甜品推到祥子面前,“浪费粮食可不好!”

“浪费粮食的人可不是我。”

“哎呀,别这么说嘛!”祐天寺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你看你最近编曲那么辛苦,正好可以补补糖分~”

祥子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她最近确实感到编曲的进展不如预期般顺利,或许补充点糖分能激发灵感。

她轻轻拾起一块甜品,优雅地送入口中。甜品触及舌尖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甜香便弥漫开来。祥子的眼睛在享受中微微眯起,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甜蜜之中。她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甜意渐渐扩散到全身。

随着甜品的慢慢融化,在祥子未曾察觉时,她的脸上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满足而愉悦的笑容。

祐天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祥子,眼神中充满了笑意。就知道祥子喜欢吃甜品,看到她吃得这么开心,心中随之开心起来。

“吃完记得给我一些评价哦,我还要写博文发到网上呢。”祐天寺适时地提醒道。

祥子横了祐天寺一眼,心中了然:这美妆主播,原来是想拉她来当试吃员。说着,“祐天寺小姐,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可不行,甜品的热量太高啦!感觉最近长了些,得控制一下才行。”祐天寺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在确认是否真的长胖了。

有长胖吗?祥子的视线不禁被祐天寺的动作吸引,她仔细打量了祐天寺一番。

祐天寺的身材其实很好,脸上没有长肉,手臂也细瘦,即使穿着贴身的衣物,也看不出一丝赘肉,腰腹臀曲线优美。之前她总说自己是易胖体质,但她们在一起这么久,祥子从未觉得她胖过。

每次触碰时,倒是觉得手感很……

忽地,祥子眼睛微睁,内心懊恼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眼神有些慌乱地挪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品尝甜品。

这一小动作被美妆主播捕捉到,祐天寺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问:“祥子,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祥子被问得有些尴尬,她急忙转移话题,“这个甜品……挺好吃的。”

“诶~是吗?”

“这个……味道不太行。”

“诶~~这样啊。”

祐天寺忍不住笑出声,这掩饰也太明显。平常那个冷静理智,与大人谈判都脸不红心不跳扯淡的小大人,怎么在这种时候就变得这么不会演戏了呢?真有意思。

随后祥子编辑了食评发给祐天寺,还附赠了几段带有网络主播风味的博文,省得她还要自己编。

诶?祐天寺很好奇,怎么这小大人编这种营销文比她还顺手?对营销用词熟悉得可怕,但这不科学呀,她又没有经营社交账号。

去问祥子的时候,总指挥送了一记白眼给祐天寺。AveMujica网络账户现在都是她管着呢,管理账号得学习营销博文。

祐天寺被说服了,但又觉得奇怪。Mujica的账号恨不得就发那几个字,高冷得很。给她发的这几段是标准的网络营销账号的套话,Mujica账号根本用不上。

最后总结——小大人又不坦诚了。

—05—

祐天寺很喜欢叫丰川祥子为「小大人」。

为什么会这样叫她呢?这倒是说来话长,要追溯到两人的初遇说起。

初次相遇时,祥子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总是挂着礼貌且优雅的笑容。她那份从容不迫、自信满满的神态,与她那年轻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祐天寺不禁疑惑:这年头,成年人长得这么脸嫩了吗?

她看起来更像是个高中生。

事实证明,祐天寺的直觉没错。她后来得知,那时的祥子才十五岁。

一个年轻的女子高中生,在本应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的年龄,祥子却展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在与大人交谈时,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钦佩的优雅气质。

但祥子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作为AveMujica乐队的总指挥,她总是能够冷静地分析问题,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宜。对于乐队的演出,她更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祐天寺时常感慨,如果换作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这位一本正经的小大人也会有些许小情绪。生气时,她的表情会变得阴云密布,路过的猫没挡着她,都得被狠狠瞪一眼。

对,祐天寺就是那只路过的猫。

虽然这是她自找的。祐天寺可喜欢逗她了,看着她因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脸颊,觉得很可爱。气鼓鼓的祥子很可爱,更加符合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模样。不过祥子真的生气时,祐天寺可不想她生气。

她过得辛苦,也付出了很多。希望她能多一些快乐,少一些烦恼。

在同居的日子里,两人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生活习惯的磨合期基本上已过去,争吵和摩擦反而多了起来。

今天两人又吵上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此刻,祥子和祐天寺正坐在沙发上,气氛显得有些紧绷。

祥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和一些:“我们先冷静一下,不吵了。”

“啊!我刚刷到一家新开的烤肉店,看起来好好吃哦!”吵架中还在刷着手机的祐天寺突然说。

祥子无奈地看着她:“又在试图逃避问题了?”她始终无法习惯祐天寺这种轻易转移话题的性格,但听到烤肉店她还是顺口问了句:“哪家?”

“什么叫逃避,这不是在沟通吗!”祐天寺立刻反驳,认为自己并没有逃避,她边说边点开了那家烤肉店的页面,并回答祥子的问题:“就在两条街外,大概15分钟步行路程。”

听到祐天寺说自己没有逃避沟通,祥子皱了皱眉,“我和你沟通的时候,态度总不能端正面对。”

祐天寺辩解:“可是我们现在这样,也没有好好沟通啊。”

“我记得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喝了酒就不要进我房间了”

“我很认真地道歉了!”

“那祐天寺小姐能保证下次不会再进吗?”

“哎呀,我就是……习惯了嘛,不是故意的。”祐天寺撇了撇嘴有些心虚。

这其实是实话,她昨天回来习惯性地进祥子房间。她知道祥子真的不喜欢酒味,但习惯性往祥子那儿钻。

这也不能全怪她吧?大概……

昨天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死过去,祥子没有直接扔她出来,受不了酒味出来睡沙发了。等她醒来后,这场争吵就断断续续地持续到现在。

“祐天寺小姐,你需要改正这个不良习惯。”祥子见祐天寺坐得远远的,气焰灭了几分,情绪有些萎靡,开口问:“那家烤肉店开业了吗?”

“习惯这东西……哪有这么容易改。”祐天寺碎碎念道,打开手机查看营业状态再回复祥子,“已经开业了。”

“有牛舌吗?”

祐天寺眼睛一亮,小大人喜欢吃这个,于是迅速回答:“有!”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祐天寺,天生就是「顺杆爬」高手。从沙发的另一边一点点挪过来靠近祥子,拉近彼此的距离。

“要去吃吗?”祐天寺试探性地询问。

祥子没有推开贴近的祐天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说:“今天不想去。”

“去嘛,还有新店优惠呢!”祐天寺扬起手机展示了手机上的烤肉店页面,“一会我们去吃烤肉嘛!”

“不去。”

“我今天不做饭,祥子你不去也得去!”

“我自己会做饭。”

祐天寺见祥子不为所动,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灵机一动:“可是现在家里连一根菜叶子都没有,冰箱也是空的,祥子确定要自己做吗?”试图用这种方式「胁迫」祥子。

祥子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下次喝酒后不准进我房间。”

“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祐天寺一听祥子松口了,立刻兴奋地贴过来撒娇:“一起去吃嘛,我真的饿了。”

“今晚上不准进我房间。”

“我今天又不喝!”

“不只是今晚,最近都不可以。”祥子补充道。

“诶!?怎么可以这样!”祐天寺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像极了一个被没收玩具的小孩。

尽管两人偶尔会因为一些事吵起来,但每次吵架时,无论是祥子还是祐天寺,都会不可避免地被情绪所裹挟。

但吵架这种东西啊,只要一方稍微软化语气,气氛就会立刻好转。

当祥子情绪出现变化时,祐天寺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一旦感受到祥子不再那么生气,她就会立刻改变相处的方式。故意用轻松幽默的口吻来化解紧张的气氛,或者干脆撒个娇,用她特有的方式向祥子示好。

她只是吵架了,又不是不想和好。

祥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会顺势和好。所以,当祐天寺靠近她时,祥子并没有选择推开她。

虽然这个小大人经常一本正经,其实内心却十分柔软。即使在吵架的时候,她也不会完全不理祐天寺,而是会尽量保持冷静,用平和的语气回应。

祐天寺突然贴近祥子,紧紧抱住她的手臂,用头轻轻地蹭着祥子的头发。

“祥子~~我好喜欢你。”

祥子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心跳瞬间加速,仿佛漏了一拍。她惊讶地看着祐天寺:“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祐天寺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她喜欢这样的祥子。

—06—

人的精力与体力是有限度的,祥子也会累。忙碌的一天过后,满课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吞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祥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晚饭的香气和热水澡的温暖都无法完全驱散她内心的疲惫。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提了提精神打算把作业写完。还没写多久,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逐渐合拢。尽管她努力想要支撑,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两眼一黑,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祥子渐渐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毛毯。

边上的祐天寺已经洗好澡,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刷着SNS。屏幕的光映在她柔和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宁静。她抬起头,看到祥子醒来,微笑着打招呼:“晚上好,睡得好不好呀?”

祥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瞥见桌上未完成的作业,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不把我叫醒,作业还没写完……”

“明天早上不是没课嘛,不急于一时。”

作业期限确实还没到,只是祥子想要早点解决。

祥子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伸手捋了捋头发,惊讶地发现头发被编成了三股辫,而且编得相当随意,甚至有些丑。

“祐天寺小姐,这是你的杰作吧?”

祐天寺笑了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哎呀,别冤枉我,说不定是祥子你梦游的时候自己编的呢!”

“辫得真难看。”祥子如实评价。

“人家又没有长头发,这是第一次尝试编发,还是根据网上的教程来做的。”祐天寺略带玩笑地鼓起脸颊,“可惜,我的手艺还有待提高,如果多练习几次,用祥子你的头发给我多练练,或许能编得更好。”

“祐天寺小姐把头发留长,就可以自己练了。”祥子将解开发辫,让头发重新散落下来。

看着祐天寺认真又带着几分玩笑的神情,她轻轻拨弄着自己的发尾,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我会剪短发呢?”

“那可不行!”祐天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迅速挺直腰板,认真地说:“全世界都会为了你剪短发而哭泣,祥子你忍心吗?”

“有这么夸张吗?”除了小时候,她确实很久没有剪过短发了。

“反正你不能剪。我还想和你一起编发辫呢。”

祥子听着祐天寺的话,心中微微一动。结发吗……这个词在她心中回荡,她低下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祐天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凑近祥子轻声问道:“祥子你为什么喜欢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怎么这么突然。”

“说说嘛~”

祥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最终,她轻声回答:“我不好说明。”

“我就知道。”祐天寺似乎并不意外祥子的回答,她微微一笑,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答案,垂下眼眸看手机屏幕,专注于手机屏幕上的SNS信息。

祥子看着祐天寺,补充道:“并不是不喜欢你。”声音有些沉。

“我知道。”

“只是……只是不好说明。”

“好啦好啦!喜欢哪有说得这么清楚的。”祐天寺打断了祥子的话,不想让祥子感到为难。

夜色渐深,祐天寺开始感到困倦,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祥子呢?”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祥子回答。

祐天寺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休息时。在她转身之前,转身走向祥子,轻轻地贴了过去,将头靠在祥子的肩膀上。

“要抱抱。”祐天寺轻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撒娇。

今天她们俩确实没怎么接触,但这一抱却仿佛弥补了所有的距离。祥子伸出双手轻轻地环抱着祐天寺的腰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去睡吧。”

“要亲亲~”祐天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她轻声说道。

小大人的脸颊微微发烫,害羞地别过脸。但她没有拒绝祐天寺的请求,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祐天寺扬起得意的笑,蹭了蹭祥子的脸颊,然后松开了拥抱。

她向祥子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祐天寺看着天花板上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

祐天寺用薄被将自己包裹起来,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了梦乡。

她们真的互相了解吗?

—07—

丰川祥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是一位努力的聪明人,她的努力和聪明使她显得出类拔萃。在学业上,她对自己要求近乎苛刻,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生活中,她同样严于律己,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优雅与严谨。

尽管她在情感表达上显得稍显迟钝,但这并不意味着祥子缺乏感受力或洞察力。

相反,祐天寺觉得她对于周围事物和人的变化,总是有着一种近乎直觉的敏锐,同时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和警觉。

祥子不习惯轻易展示情感,她总是将情绪深藏心底,不愿轻易示人。

因此,她用冷漠和距离将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中,以此保护自己。

祐天寺自觉地挺了解祥子,至少她能捕捉到祥子的情绪变化。与祥子相识多年,她深知祥子的性格和脾气。她能够看到祥子目光所视之处,能够感受到祥子内心的波动。

难道祥子就不了解祐天寺吗?

其实不是这样。祥子也挺了解祐天寺的。

祥子真的很聪明,她总能敏锐地感受到祐天寺的喜怒哀乐,理解她的每一个选择。就算有时候祐天寺会不着边际,她也会包容她。

夜色如水,弥漫在寂静的房间里。祐天寺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试图沉入梦境。

睡眠并未如她所愿地降临,她的意识在黑暗中徘徊。祐天寺努力让自己放松,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仿佛能屏蔽掉周围的一切杂音。

习惯性地伸出手去触摸旁边的位置,手指轻轻摩挲着床单,那冰冷的触感告诉她,那里空无一人。这种触感让她更加清醒,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她,睡不着的事实。

最终,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入睡。祐天寺轻轻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适应了房间中微弱的光线。

在黑暗中,她熟练地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了她的脸庞。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凌晨1点16分的时刻,以及来自那个熟悉的人偶面具头像的未读信息。

她点开软件,查看信息。

「我想了想,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但是我确定,你是我唯一一个毫无缘由就喜欢上的人。」

「我无法解释这份情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为何如此强烈。但我清楚,每当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夜深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

「晚安,祐天寺小姐。」

一条条消息逐渐从未读变为已读状态。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轻轻地掀开被子,脚步轻盈地走向隔壁的房间。看到门缝透出微弱的亮光,她知道祥子也没有入眠。

她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看到发信息的人正靠在枕头上,专注地看书,她的突然闯入让祥子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页微微颤动。

“祐天寺小姐,你还没睡吗?”祥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祐天寺微微一笑,“祥子不也没睡着吗?”她走到床边,直接爬上床坐在了祥子的身旁,自然地靠在了柔软的靠枕上。

祥子微微挪动身体,往床边靠了靠,为祐天寺留出更多的空间。祐天寺的到来,意味着她看到了那条信息。试探性地询问:“祐天寺小姐,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吧。”

“嗯,看到了。”祐天寺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调皮,“想了多久呀?居然想了这么久。”

“有一会吧。”祥子如实回答,“其实从祐天寺小姐回房间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我没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最后,我还是遵从了本心,发了那条信息给你。”

祐天寺看着祥子认真的模样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想的嘛,还想了三个小时,我都不在乎的。”

“气消了?”祥子轻声询问。

祐天寺愣了一下,没想到祥子会这么直接,直觉的敏锐程度真是可怕。但她拒不承认,“人家哪有生气。”

“真的吗?”祥子秉持怀疑。

“唔,好吧,有那么点儿。”前一秒还在拒不承认的祐天寺,下一秒就变了。

其实她并没有很生气,因为她足够了解祥子,知道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小情绪需要发泄。

“还不是因为你问了那个,恋爱中常见的「你喜欢我什么啊?」的问题”

祐天寺笑了,好像还真是每个恋爱中的人都会纠结,并且反复确认的问题,但她只是心血来潮。

“那你怎么不哄哄我啊!”

“那要怎么哄?祐天寺小姐需要我编造些甜言蜜语吗?”

祐天寺眨了眨眼睛,她调皮地反问:“那祥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的什么吗?”

祥子怔了怔,她当然记得。那时候脱口而出的是「脸和数字」,没想到祐天寺还记得这句话。

“难道……祥子已经不喜欢人家的脸了吗?”祐天寺故意装出一副惊恐难过的样子,用手捂住脸颊。

完全没上当的祥子伸手去捏了捏祐天寺的脸,“别闹了。”

祐天寺揉了揉被捏的脸颊,有点好奇地问:“祥子怎么发现我在生气的?”她认为自己并不明显,因为真的没有很生气。

“还挺明显的。”祥子想了想,“平常你撒娇的时候总会得寸进尺,但今天微妙得很乖巧。”

乖得太异常,不发现都不行。

祐天寺不太服气,她平常只是要求亲亲抱抱久一点,稍微要求过分点,也就是经常亲着亲着就到床上而已。

这话说得,好像她很不乖似的。

那她不开心了!

突然,祐天寺转身凑了过来,双手按着祥子的肩膀。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补回来。”

她闭上了眼睛,唇瓣轻轻地贴上了祥子的嘴唇。

祥子感受到祐天寺的唇瓣柔软而湿润,心跳开始加速。她情不自禁地回应着祐天寺的吻,两人的唇瓣在交织、缠绵。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当祐天寺的唇瓣缓缓离开时,祥子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祐天寺的唇瓣逐渐从脸颊移向祥子的耳畔,她轻轻喘息着。祥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祐天寺的呼吸,自己的脸颊也因温热而轻柔的气息微微发烫。

祥子真的挺了解她的,祐天寺知道祥子能察觉到她在传递信息,就算是这种时候也不会刻意装傻。

祥子伸出手将祐天寺搂近,今晚第一个主动地吻。

穿过衣物间的缝隙,贴在腰后的手,温度升高得比她体温还高。

手指抚在脊骨,像是走阶梯一样,一节一节地攀升。两人的身体在彼此的吸引下,逐渐靠近,直至紧密无间。

祐天寺熟练地回应着这个吻,如同往常那样难舍难分地接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分开。

当她们想发生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轻吻、一个眼神、双手紧握至十指相扣,或是将房间空调调低的小小暗示。

盯着对方的眼睛传递信息,或者用身体的触碰来传达情感,或是用缠绵又黏稠的声音来索要更多的爱。

好像多数时候都是祐天寺主动?

但祐天寺觉得这种事往往是双向的,她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祥子找到空调遥控器,将空调调低,转身看向祐天寺时。她打着哈欠,拉走一个枕头,将薄被卷在身上。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祥子看着祐天寺一副准备睡的模样。

在丰川祥子明显地想做时。

这个时候祐天寺若麦反而熄火要睡觉了。演的吧!

祐天寺故意装出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祥子的所想。

她没察觉到?真是个离谱的笑话。

压着火气的祥子,直接将祐天寺按在柔软的床上,两人的目光交汇。

“祐天寺……你故意的?”

这人在故意装傻。

祐天寺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地回答:“对呀。”

太过实诚,祥子愣住了,她没想到祐天寺会如此坦诚地承认。

“祥子我想听你想要我。”

祥子脸颊微微泛红,被祐天寺的话烫到了。

“如果祥子不说明白的话,我可当作不知道。”

祥子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很喜欢若麦。”

祐天寺的心中一阵欣喜,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静静地听着祥子的话。

祥子继续说道:“我想要和你拥抱,拥抱的时候听到你的心跳。”

“我想要与你接吻,感受你的呼吸。”

“想要……你的身体。亲密接触时的体温……”

“想听见你在情动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祐天寺震惊于祥子的直接和坦诚,她只是逗一下小大人,想让她主动一些。

脸颊也被眼前的小大人太直白的话烧得发烫,祐天寺伸手环住了祥子的颈部,将她拉向自己,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祥子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倒向了祐天寺的怀抱。

“你怎么连调情话都不会说。”祐天寺轻轻地说道。

“……确实不太会。”

“哪有你这样说情话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那你要我说什……”

祥子的话还没说完,祐天寺便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吞咽掉想要说的话。

亲吻浇不灭燥热,抛掉羞耻之心陷入缠绵欢爱。

她的小大人在这种时候最犯规。

果然,好喜欢她。

烧一直没退,头太痛了脑袋空空,但实在太想写喵祥了就换成手写稿了,比打字要来的不费脑,就是手有点酸。换季了大家要注意身体啊。

————————

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若麦扯了脖子上那有些拘束的围巾,口中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天还很冷,听说今晚要下雪了。她望着灰色无味的天空想象着今夜的圣诞美景。

不凑巧的是,今年她一个人过。

她已经再也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尽兴地过着这种充满情侣那过剩粘腻感的悠哉日子了,终究还是变成了推动这一节日营销的大人。

...

mujica的大家在今天的排练后都已经有了预定,那么团建就基本泡汤了,更不巧的是祐天寺若麦现在是独身且一个人住,那么自然的,没有人可以跟她一起过这个过于喧闹的圣诞。

不,真要说的话其实是可以有的,以她的社交面来说,想要约到人是极其容易的事情,只是她并不想。

换作是以前的她可能并不会这么觉得,但自从她加入mujica之后,便彻底抛弃了这种无效的社交关系,貌似说是因为知道了真正的"爱"而再也无法虚情假意的样子。

具体情况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只有若麦自己知道此事的真伪。

不过今年的圣诞节若麦确实是一个人过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若麦一到晚上就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闲逛,更是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拍摄起圣诞专题的视频,可能是这样热闹的节日唤起了她曾经的职业病吧。

其实若麦已经很少投稿个人视频了,现在的重心已经完全放在了乐队这边,团队营业帐号的运营工作更是由她进行管理,当然,所发的内容依然需要经过祥子的审查。

在若麦拍完圣诞约会地点打卡视频后,便找了处相对安静但能纵览圣诞美景的高处眺望起了眼下这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景象。

“小姐一个人吗”

她这么想着,条件反射地搭话了。

“诶祥子”

对方听闻自己的搭话声之后转过头来,昏暗的光线并不能让人立马认出对方的模样,但唯有这张脸,祐天寺若麦绝对不会认错。

“你不是说有事要办吗”

“办完了。”

“不回家吗”

“这与你无关吧。”

“我这有吃的,要来点吗”

“不用了。”

“那要喝酒吗我买了点。”

说到酒,祥子果不其然露出了极其不悦的表情。若麦是知道的,但她也是故意的。

“开玩笑的,给你果汁。”

随即,祥子的手中多了一瓶蜂蜜柠檬汁。

“大晚上的喝蜂蜜,甜死你算了。”

“呜哇,祥子好过份~人家本来买来醒酒的,好心给你还嫌弃。”

若麦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准备假哭。

“开玩笑的,谢谢。”

自mujica结成已经过了数年,祥子虽说没有太大的改变,但也已经能像这样,跟若麦拌拌嘴了,她有了以前没有的那种松驰感,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了。

“祥子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

“大概就这半年吧。”

祥子打开罐子,喝了一口果汁。

“可我从没碰见过你。”

“我来的并不多,话说,我们今天不是已经碰面了么。”

“说的也是~”

若麦喝了一口酒,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

“你好像很高兴啊”

“那肯定啊!毕竟今年圣诞是跟祥子你一起过的嘛。”

“跟我过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随着若麦在情绪高涨的情况下说出了几乎等同于“我喜欢你”的宣言,丰川祥子不出所料的无动于衷。

若麦打从心底觉得这人是拼事业拼傻了!不过也确实没办法,mujica在启航之后也确实不是什么适合谈恋爱的状况,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好转。

也因此,最近几个月团里的某些人纷纷开始燥动(其实是除了祥子和若麦之外的三个)并在一周内在团里逐一公布恋情,整得祥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她心累的说了句“别影响mujica就行”便再也没提过。

而若麦跟祥子现如今成了mygo跟mujica两团十个人里唯二的单身人士。

看到这样奇葩的失衡比例,要说若麦为什么不急,那其实是因为她早就急过了,在意识到攻略祥子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之后就慢慢变得沉得住气了。

在几经观察之后,便拟定了长期战的策略。只是没想到,若麦承认自身感情的场所会以现在这个情况起到作用。

正因为是这里,若麦才得以拥有最大限度的勇气。

“那肯定高兴啊,谁让我喜欢你呢。”

“诶”

没错,在这个地方,这个日子,这个独处的氛围,全都是那么偶然而又怡当。

以至于祐天寺若麦情不自禁地对丰川祥子进行了爱的告白。

结果什么的压根没想,只是借着酒精的气势一并呼出。

“祥子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看向身旁因为震惊而凝固住的祥子,若麦则是回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仿佛被深情灌满的眼睛在黑夜里其实看不太清,可即使如此也应该传达到了,若麦如此确信。

“让、让我考虑一下...”

祥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告白脑子绞成一片浆糊,默认了“以交往为前提的告白”,但实际上,若麦可一句都没提过"请和我交往",而只是非常纯粹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

当然,要说若麦是否想跟祥子交住,那肯定是想。只不过,对若麦来说,在她说出“我喜欢你”并得到对方那震惊的反应之后,其实就已经满足了。

只是,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祥子,至少现在不会。毕竟,祐天寺若麦是个极度贪心之人。

在意识到能得到更多之后,那自然是会选择得寸进尺,直到她把想要的东西吃干抹净为止。

而若麦不知道的是,自己之所以越陷越深的理由,其实是来自于祥子有意无意的撩拨,至于祥子本人是否知情,那就得由苦麦亲自去探索了。

“你知道吗,听说初吻是柠檬味的哦~”

然而那是蜂蜜柠檬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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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祥

—谁会在万圣节写圣诞节啊

—关于迟来的圣诞礼物和一个吻的故事,豆沙

丰川祥子没有庆祝节日的习惯。

节日留给自己的印象,是什么呢?

天空挂着彩灯,空气里飘着肉桂味,大人们把孩子的梦装进礼物盒,塞给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孩子们。那些甜腻的、令人怀念的东西已经在祥子的记忆里渐行渐远,模糊成了斑驳的色块。

祥子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节日这种东西了。以至于她看到祐天寺若麦往房间里带回来一堆又一堆的装饰品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若麦小姐。请你解释一下,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圣诞节...

“圣诞节要用的饰品喵。”

若麦抓起一个包裹撕开给祥子看。红绿色的彩带从包裹中流出,祥子闻到了微微刺鼻的塑料味。

“恕我冒犯。我不认为这个节日有什么庆祝的必要。”

自己的同居人、合伙人和乐队舞台上的“共犯”总是爱折腾些一时兴起的花里胡哨的东西。祥子有些头疼,她想不出自己庆祝这个节日的理由。甚至是能够让她生活发生些许松弛的假期,也在多重的打工身份下不再拥有。

“Sa~ki~ko~”

紫色的奶牛猫烦人地撒起娇来。缠人如热红酒的香气顺着若麦贴上来的动作向着祥子的鼻孔直钻。原本脑海里那些关于节日的、被模糊掉的色块重新鲜活起来,拼凑成那些红绿色条带的模样。

祥子僵硬地阻止了若麦进一步的肢体接触,从包里把最新的鼓谱递到若麦手里。

如同预料中一样地,猫一样好奇而试探性的目光变成了抱怨。若麦“好啦好啦”地嘟哝着从自己的身边离开,手里捏着那张印着音符和节拍的纸。

祐天寺若麦是个识趣而可靠的搭档,而非街上甩也甩不掉的推销节日用品的小贩。祥子对此感到庆幸、感激和一点点轻微的愧疚。

她回想起自己通勤路线上那家经常路过的店铺,和橱窗里那支对如今的自己而言要买下来略微有些吃力的口红。

如果顺利,若麦理应得到一点无法庆祝节日的补偿。祥子这样安慰着自己,离开了住处,前往今天的工作场所。

祥子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了孤独的含义。

有谁会愿意在节假日里踏上前往工作的路途呢?祥子对此不以为然,拮据的经济状况面前没什么可矫情的意愿。

直到她踏进人潮中的那一刻。身边的人们都在交谈着节日的安排,和自己的家人友人约定着今晚的去处。他们身上避无可避地散发着奶油的甜香。所有人都踏上了奔向节日的道路,而祥子正走在相反的方向上。她是这支狂欢队伍里唯一的异类和逆行的人。

祥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是不可以被允许的软弱思维。哪怕现在自己停止前往工作的行程,回去和若麦庆祝节日,苍白的现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与其这样抱怨着,早些把东西做完早些回去才更有意义。

圣诞老人。祥子想起小时候大人们口中的这个能帮助所有人实现愿望的家伙。祥子曾经也是相信这种东西真实存在的孩子们中的一员,可如今她不再是了。

就算只有祥子不在乎节日的含义,也会有其他人在乎。

和自己工作交接的职员们今天干活的速度飞快,大家在加班这件事面前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这个共识让所有人的效率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虽然祥子的出发点和其他人秘密地不同,但多少也和他们算得上殊途同归。

很快地,所有文件处理完成。职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办公场所,祥子是最后一个。

“祥子小姐,不急着回家吗?”

有一些心善的同事会在路过她身边时留下这样的问询。

“有劳费心。我还有些材料要处理,祝您节日快乐。”

她们都得到了祥子礼貌而拒关心于千里之外的回复。

“……下雪了。”

白色的细小雪花飘飘洒洒地从黄昏的天空上落下。路人——一对小情侣——发出了惊呼声,大约是在对天公作美的突发降雪感到惊叹和赞美。

祥子提了提衣领,确认过雪水不会让自己感到寒冷从而影响其他的事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若麦发来的一张图片。图片里自己和她同住的房间里已经被彩带,悬挂的铃铛和一颗圣诞树占满。“罪魁祸首”的脸出现在画面左下角,对着自己抛着静止的媚眼。

『若麦小姐,节日后你负责打扫这些东西。』

『好冷淡!Sakiko完全不想过节的吗?』

『没有兴趣。鼓谱练习的如何了?』

聊天框里出现一张紫红色的猫在发怒的贴纸。

『早就没问题啦。Sakiko真是的,自己不在意节日,也要阻止我过节嘛。』

祥子想起自己在人潮中逆行的场景。有些寂寞的感触和意图拒绝这种感触的气愤让她有些恼怒。

『节日这种事是你的自由。』

但斥责的话没来得及发出,对方先一步传来了一个视频。

祥子本来没想点开的,但融化的雪水滴落在屏幕上,手机屏幕短暂地失灵了一下,自作主张地替祥子播放了它。

视频是若麦练习新谱子的录像。祥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被节拍带着同步,指尖轻轻地在手机背面叩击着鼓点。

仍有瑕疵,但是整体已经接近熟练。祥子在脑海里把需要改进的地方整理出条条块块,输入到聊天框的文本里。

一曲终了,祥子准备将反馈意见发给若麦。

『祥子?听得见吗?祝你圣诞快乐哦。』

祥子的意识被这句藏在练习录像最后突如其来的祝福打断了一瞬。可手指已经惯性般地按下聊天框旁的发送键,不解风情的修改意见瞬间送抵若麦那边。祥子忽然想要撤回这段话,只是那个聊天气泡的右下角已经加上了已读二字。

『……』

对方回应了一串省略号给自己。祥子感觉到有些心烦意乱,她关闭了手机的屏幕,任凭它在衣兜里传出消息提示的振动。

天已经黑了下来,节日夜晚的街道上充满了结伴而行的人们,唯独祥子孤身一人穿行在其中。

其实祥子也不是讨厌节日,更不是特立独行地逆反大众心理。那些散发着水果甜香的热红酒对于她而言也值得被渴望和期待。

只是。祥子在心里对自己施加着约束。只是,自己仍未宽裕到能配得上为谁说一句节日快乐的处境,更遑论逃避现实一般地庆祝些什么。

并非不喜欢。而是太过于期待,所以变成了完美主义的追求,进而宁缺毋滥地,将达不到这种追求之前的妥协统统放弃。

但是强求别人跟随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太过于傲慢了?回想起若麦那句节日祝福,不管对方是出于真心和礼貌,祥子都觉得有些愧疚。

她想起那支摆在橱窗里的口红。祥子的脚步加快了些,归家的路线也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融化的雪水有些打湿了外套。祥子站在房门前,本能性地想要跺跺脚好震落身上残余的雪花,只是脚抬起一半又慢慢放下,像是还没做好归家的准备。

祥子有些不知道空手而归的自己要怎么面对若麦,就像自己当初不知道要怎样拒绝和感谢硬把自己从那个破旧的公寓拉到这里来的若麦。生硬的客套或者故作疏远的呵斥在这个游刃有余的『成年人』面前完全失了作用,变成了空泛的无用文字。

几分钟过去。未抖落的雪花融成了冰冷的水珠,顺着领口灌进去。祥子打了个寒战,还是插进了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里的灯打开着。那颗圣诞树就摆在门口,上面挂着发出橙黄色光芒的灯带。和视频里一样的布置出现在房间里,祥子忽然有些庆幸若麦的死缠烂打,她多少还能感受到一点节日气氛的尾巴。

只是没听见若麦以往一样的那句『Sakiko回来啦』。

若麦明显是睡着了,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个礼物盒子,还很无厘头地穿着圣诞元素很足的衣服。

祥子尽量避免着惊醒若麦,把衣帽挂在门口换好鞋走进室内,然后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条毯子走到若麦身前。那身圣诞元素满满的衣服看起来可不保暖。

试图给若麦披上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祥子从若麦的身上嗅到的味道并非是那种甜腻烦人的热红酒味,而是自己更为熟悉的,若麦在自己面前无数次练习过鼓谱之后留下的汗水味道。

她没有在录视频?祥子有些想不通。若麦的习惯是在录视频之前必定要洗澡喷香水的,而她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明显是违反了这一规律。

祥子还没想通,若麦则对祥子停滞住的动作全然不知。睡梦中的她躺在沙发里嘟哝了一声,然后说出了一句彻底击沉了祥子的梦话。

“Sakiko回来啦~圣诞快乐~”

若麦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祥子的榆木脑袋让她总是觉得自讨苦吃。临走前丢给自己的鼓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练习完以后甩给她的练习视频后藏着的小惊喜得到了完全没在乎的反应也是。

若麦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当初就答应下了对方要自己托付人生的要求。有些气愤地,鼓槌落下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按照对方的要求修改掉几处瑕疵以后,把录好的视频再发过去。只是消息的提示一直没有变成已读。

有些疲倦了。若麦干脆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梦里她似乎梦见了一个没那么对浪漫过敏的祥子,笑呵呵地回到住处来,送给了自己一支想要很久的口红作为圣诞礼物。

“Sa……Sakiko?”

脸上传来了柔软的触觉。若麦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看到了祥子模糊的脸庞,贴得自己很近。

“……没什么。”

祥子立刻别过头去,不让若麦看见自己脸上那不争气的红晕。

“Sakiko?刚才那是……”

若麦努力回忆着刚才那个柔软的触觉。祥子发红的脸颊和这个线索组合在一起,变成了热红酒里的苹果和柳橙的味道。

“呜哇,Sakiko的圣诞礼物居然是吻嘛!好大胆喵。”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礼物啊!”

若麦看着一下子炸了毛的祥子,心想这样可爱的画面不能拍下来真是太遗憾了。

“Sakiko终于回来啦。圣诞快乐喵。”

若麦把自己在胸前抱得紧紧的礼物递到祥子手中。但祥子却迟迟没有接过去,礼物盒子就那样悬停在半空中。

“怎么了喵?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哦。”

“谢谢若麦小姐。只是,我的圣诞礼物还没……”

祥子回想起那支橱窗里的口红,把礼物盒子推了回去。

“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能请若麦小姐再等我几天吗?”

若麦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地又变成了那副缠人的笑容。

“可以的哦。”

“只要Sakiko发话,哪天都可以是圣诞节喵。”

—喵祥无差

—一点发生在二人之间的感冒文学故事,豆沙

如果寒冷有恶意的话,该如何面对风里藏着的刀?

尽管丰川祥子对自己忽然的畏寒毫无怨言,但这种对气温的抗拒来的更加猛烈,且不再止步于精神上的怠惰。它变成了灼烧的烈火,点燃在自己的颅骨深处。

『不要软弱。』祥子命令着自己,大脑呵斥着膝盖抬起小腿,踩在楼梯上,把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地送到更高的楼层。

『不要软弱。』命令变成责骂,变成昨夜里醉汉的抱怨和呻吟,变成一场滚烫又冰冷的雨。雨水从自己身体表面顺走体温,滴落在地板砖上,把它们融化成难以立足的...

『不要软弱。』命令变成责骂,变成昨夜里醉汉的抱怨和呻吟,变成一场滚烫又冰冷的雨。雨水从自己身体表面顺走体温,滴落在地板砖上,把它们融化成难以立足的沼泽。

『不要软弱。不要……』

踩空。身体随着重力向后倒去,对于即将到来的撞击和淤青,身体发出了悲鸣。可是自己的意识却在欢呼雀跃——

『这样结束,倒也不错。』

『不要自暴自弃,不要……』

“你不要命啦?”

意料之外的风吹散眼前已经蒙上了的漆黑云雾。在祥子的意识彻底脱离现实之前,看到的是一片向自己不断贴近的酒红色。

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是要给某个鼓手把打印好的谱子送过来来着。

“容我感谢你的好意,祐天寺小姐。”

“嗯哼?”

无视了自己礼貌的拒绝,仍旧我行我素的祐天寺若麦,对着昏暗的灯光校对着体温计的读数。

“换个有些冒犯的说法。祐天寺小姐,现在你更好的选择是把我送去某个医院或诊所,而不是留在你的住所里。”

“Sakiko付得起医药费吗?”

“……那和祐天寺小姐无关。”

“怎么会无关?”

“怎么会有关?”

或许是好心出手却得到了针锋相对的冷淡回应,或许是对体温计的读数感到不妙。若麦难得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地顶着自己的目光瞪了回来。

“按sakiko的做派,肯定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硬抗吧?可我还没做好跳槽到下个乐队的准备,也没想好纪念亡友的视频要怎么做。”

“真是自以为是啊,若麦小姐。我还没脆弱到被一场感冒就夺走性命的地步。”

“终于肯叫我的名字啦?”

对方把体温计收回到抽屉里。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回荡在昏暗的环境中。空气变得冰冷刺骨,身上包裹着的被褥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如果不是若麦那有些腻人而熟悉的嗓音,自己根本无法分辨出自己正身处何处。

“我再重申一遍。若麦小姐,这样下去下一个被传染的就是你。”

“你说什么?传染?传染什么喵。”

“病毒。若麦小姐不怕被我传染吗?”

烈火席卷过干枯的草原,卷起爆炸一样的热浪。心跳不再是活着的动力源,它变成了输送痛苦的锈泵。随着杂乱的心跳声,祥子感觉到自己的头正在被有规律地灼痛和撕扯。

得到的却是若麦轻轻的笑声作为回应。

有这么好笑吗?认真思考问题的孩童遇上不当回事的大人——但自己绝非孩童——怀抱着这样自尊被刺痛的恼怒,祥子瞪着从昏暗中缓慢浮现的那张脸庞。

“啊,抱歉。没有嘲笑Sakiko的意思啦。”

冰冷的泉水从脑门流下。对方把凉水浸透的毛巾搭在自己的头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打个赌好不好?到sakiko好起来为止,我是绝对不会被传染的。”

传染,传染。

红色的墨水滴进泉水,丝缕从偶遇的源头蔓延开来,最后遍布水体全身。

会传染给她吗?又是谁传染了自己?

祥子无法在滚烫的炼狱中维持思考。梦境也变得断断续续,更加没有逻辑的幻觉加入了脑内的蒙太奇放映,镜头抖得像菜鸟出道的摄影师,没有云台和三脚架。

祥子忽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那个名叫喵梦亲账号上的第一个上传的视频。那个视频的拍摄条件堪称简陋:摄影设备好像是台手机,随意地支在桌上后,摆好了的化妆品全都披上了变质一般的色差。若麦倒还是现在这个若麦,分辨率有限的相机未能掩盖她天花乱坠的口才一分一毫。

“怎样Sakiko,别小看这个视频哦,它可是给我带来了第一桶金~”

自己对别人的过去并没有兴趣。不,比起这么说,其实更像是害怕别人对自己的过去刨根问底而进一步生出的推己及人。

只是若麦的这一句询问并不需要祥子的答案,就像她为祥子做的许多事情一样,包括今天把重感冒的祥子留在自己家里。酒红色的瞳孔搅动出危险的漩涡,无法终止的聊天自顾自地进行了下去。

“Sakiko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踏上乐队生涯的呢?”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脑海里膨胀出时冷时热的空气。痛楚随着脊椎下移,向着五脏六腑逃窜。祥子仿佛再度掉进了那场雨里,那场滚烫而冰冷的雨。

自己有打伞吗?被沾湿的衣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推开门后,见到的是惊恐或恼怒的同伴。

“我是来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的。”

『我被感染了。』

“我要退出——”

『我不要传染你们。』

自己被感染了。被现实,被贫瘠的重力和肮脏的酒腥味。如果不从自己这里做个了断,迟早大家都会被这些东西传染的吧。

最后还是传染开了。绝望的神情,传染给了贝斯手和主唱。愤怒的固执,传染给了鼓手。疾病开始蔓延,然后最先病死于雨水中的是——

丰川祥子。

“咳,咳——”

烈火灼烧到了自己的喉咙。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成为了流动的利刃,在自己的呼吸中切割着触碰到的一切组织。

雨水再度倾盆而下,但不止是雨水,那是从天而降的无数片碎玻璃,开始肆意地切割自己的身体。

“咳,咳,啊……”

用力过猛的咳嗽带动着整个肺部都在发痛。

“Sakiko?Saki——”

那是谁的声音?祥子辨认不出。出于本能地,她紧紧地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传染。

不能传染给别人。

意识到这件事,祥子立刻转为试图推开那只伸来的手。不可以再靠近我,我会把它们传染给——

“什么……Cry什么?Sakiko说的我听不懂喵。”

从无关雨水和乌云的地方,伸来了一只握住了自己掌心的手。

如同将要溺死之人渴求获救,祥子拽住了那只手。瞬间,身边景色被流水冲刷而去,变成眼前确切的画面和酒红色的瞳孔。

“烧糊涂啦。sakiko。”

若麦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祥子感受着四肢传来的酸乏和残留的刺痛,决定先不把这个动作理解为嘲笑。

“我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说了一堆哦。又是cry什么的又是乐队,呜哇,sakiko过去是在一个什么乐队里玩过的呀。”

“……和若麦小姐无关就是了。”

疲倦让房间再度昏暗起来。祥子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足以支持和若麦再一轮周旋斗嘴,干脆闭上了眼睛。

“无所谓,我也听不懂啦。”

若麦耸了耸肩,换了一条浸湿的毛巾搭在祥子的头上。

疾病会传染,消极的情绪也是。

所以祥子无意对任何人重申自己的过去。

这并非刻意的隐藏,也不是全然的否定。如果可以,祥子希望这一切能通过自然的“淡忘”来发生。

回答别人对于自己过去的询问,每一次解释都是在撕开伤疤。既然如此,干脆用“我忘了”作为应答来结束聊天才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对于身患『往日』之病的人来说,遗忘何尝不是天赐的自愈?

可这个混蛋而残酷的世界啊,从来不存在可以听到祈祷的神。自然,也不会有淡忘的戏码安排给自己。于是无数次地,祥子在台上念起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又无数次地,在深夜里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有时在梦醒后意识最混沌的时刻,她会担心起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来——如果现在的队友知道了自己曾经抛弃过乐队成员们,她们又会做何感想?

被感染过的自己,真的能给出所谓肩负人生的承诺吗?

“若麦小姐,你不……好奇吗?”

那是在何处何时提出的疑问?在庆功宴后酩酊的桌前?在偶然独处时的出租车里?

是不安全感突发吗?还是良心作祟?自己对着不了解自己过去的若麦,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得到了怎样的回答呢?若麦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立刻又恢复成了往日的飘飘然。

若麦张口,可是祥子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困意替代了痛楚,从脑海满溢而出。祥子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片温暖的柔软当中,很快地,她如愿沉入了睡眠。

再度醒来时,若麦躺在了自己身边。手臂还保持着环抱着自己的姿势。

似乎是醒来的动静惊醒了对方?若麦“喵姆喵姆”地念叨着听不懂的梦呓,揉着眼睛从床上醒来。

“早安,saki——干嘛推我啦。”

“若麦小姐,你真的没有一点卫生常识吗?”

祥子瞪着一睡醒就嬉皮笑脸的若麦,再度重申着命令。

“我会传染你的。”

“我说了不会的。”

“你说了算吗?”

“我说啊。能不能相信大人的判断一点?”

阻止了自己没什么力气的推搡动作,对方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把头发抓得乱糟糟。

“我可比你成年得不知道早几年哦。相信一点前辈的判断如何?”

晨光从拉上的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在被褥上描绘出树枝一样的纹路。

祥子靠坐在若麦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从厨房逸散出的米粥香气。

也许重感冒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在最高热消退以后,重新清醒的大脑会清晰地把昨夜睡梦中的幻觉记下来。祥子回想起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和冷雨的幻觉,结结实实地又打了个寒战。

“若麦?若麦……小姐。”

“嗯?怎么了喵。”

厨房里传来确切的应答声。

“我昨晚……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吧?”

“没有啦。”

“真的没有吗?”

“……要说的话其实是有一句。”

果然。祥子再度思考起逃出若麦家的可能性。

“Sakiko啊,昨晚一直在问,‘若麦小姐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吗?’之类的事情。”

“那……若麦小姐呢?”

“从来没在乎过哦。”

“来,张嘴。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吃……”

“好好好~别烫到了哦。”

略微滚烫的粥带着米香一点点地从碗里消失。若麦看着慢慢把粥喝完的祥子,轻声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

“不……只是好奇,sakiko为什么突然想起这种问题?是梦到过去不好的事情了吗?”

“……算是吧。”

“真是小孩子气啊,sakiko。”

“你说什——”

有些恼怒的琥珀色瞳孔,对上了平静的酒红色湖泊。

“我喜欢的是现在的祥子,过去的祥子怎样如何,与我没什么关系吧?”

“所以我说过啦,在祥子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被传染的。”

随后,祥子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传来了吻的触觉。

“嗯,好,哎呀成年人是不会被传染的,真是信誓旦旦呢若麦小姐?”

“错了,我错了喵……那个,看在病号的份上,鼓谱什么的能不能……”

“免谈。若麦小姐是不会被传染的吧?”

看着床上没比自己几天前状态好多少的笨蛋鼓手,祥子忽然有种想要嘲笑对方的冲动。

“我好难受哦sakiko,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不要,我怕被传染。”

“诶——!sakiko不是刚刚好——”

“我怕被你传染幼稚病和犯傻。”

在若麦也看不到的角度,祥子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是啊。会传染的只有感冒,真好。

無差,OOC都屬於我。

背景是已經活動了一年以上的母雞卡。因為樂團有賺錢,所以祥子沒有那麼困頓了,但仍然是個打工人。其他團員多少知道祥子的經濟狀況不好,但還是只有睦知道詳情。總之目前沒人戳破這件事,大家努力靠樂團賺錢,默默守望著祥子。祥子有察覺到團員們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是因為解釋很麻煩就保持了現狀,反正沒有影響到母雞卡活動。

以下正文。

===

團練完,金髮的主唱兼吉他手,快速但是小心地將黑色的七弦吉他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她從剛才就注意到祥子的那瓶水快喝完了,便拿著一瓶全新的瓶裝水來遞給藍髮的鍵盤手,還順帶從自己背包裡拿了一盒長方形的零食過來。...

她從剛才就注意到祥子的那瓶水快喝完了,便拿著一瓶全新的瓶裝水來遞給藍髮的鍵盤手,還順帶從自己背包裡拿了一盒長方形的零食過來。

「小祥!今天是pocky之日,來玩pockygame吧!」

她顯得興致勃勃,將手中的紙盒展示給祥子看。

豐川祥子看見那盒子原本就已經被打開了,而三角初華將放在裡面的塑膠包裝抽出一些,輕輕一扯就拉開了封口,那裡面裝著的是一支支細長的棒狀餅乾。

「玩遊戲?別鬧,我還……」

祥子突然噤了聲,她差點就要說出自己待會還要去打某個沒特別多錢又糟蹋心情的該死的工。

被拒絕的金髮主唱垂下了肩,一瞬間從溫柔帥氣的萬人迷變成一隻被人拋棄的可憐小黃狗,沮喪的樣子會令人覺得讓她露出這種模樣的人簡直罪大惡極,應當下到地獄去承受千刀萬剮。

「什麼什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向來好事的鼓手探頭探腦地率先湊了上來。

緊接著收拾樂器總是乾淨快速又俐落的貝斯手也走了過來。

節奏吉他手則是一邊望著這邊,一邊收著吉他,等到都收好才默默走到貝斯手身旁。

豐川祥子不喜歡疼痛,不想受到地獄的酷刑,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作虐待小動物的無良人士。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想著晚飯減少五分鐘的進食時間大概沒關係。

「唔……初華你剛剛說的是po什麼game?那怎麼玩?」

「咦?小祥你沒有玩過pockygame嗎?」

祥子搖了搖頭。

初華有些訝異,也有些高興。能為祥子解釋遊戲的遊玩方法,讓她有種彷彿回到了兒時在島上到處玩的感覺。

「嗯,就是,拿一根pocky。」

初華從包裝裡面拿出一根裹著巧克力的長條餅乾給祥子看。

「一人咬著一端開始吃,誰把pocky折斷誰就輸了,輸了的人要被懲罰。懲罰的話......就真心話大冒險吧。贏家可以問輸家問題,必須誠實回答,或是讓輸的人去做一些丟臉或奇怪的事情。」

解釋完,初華對祥子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明亮而柔軟的。祥子心想那樣的笑容若不是常看見的話,別人是很難對那樣的攻擊有免疫力的。

「對了!要不然我跟初子示範一下給你看吧?」

插入話題的喵夢輕巧地一捏,將初華手上的那根pocky抽了過去,她把其中一端咬到了嘴上,微彎下身湊到了初華的面前。

三角初華因為感到意外而愣住了一下子,但是她又馬上恢復了平時的狀態。

「好啊。」

金髮的主唱沒有猶豫,咬上了大貓鼓手朝她遞過來的那一端。

於是pockygame的示範場就這樣開始了。

祥子本來不明所以,初華霹靂啪啦地解釋時她就只有一知半解,而腦中也沒有半點影像。所以,看到兩人咬著同一根pocky時,她驚訝了。在看見兩人的臉不斷朝彼此靠進時,則是變成了內心慌亂的狀態。

等、等等,這樣一直下去的話不就會親到了嗎?像是戲劇或電影裡的接吻那樣......

看著初華與喵夢之間變得比之前在舞台上演戲時的距離還近,只剩下大約五公分的時候,祥子的呼吸都停了,她雙唇微張。

不、不行——

喀擦。

在祥子能發出聲音之前,餅乾棒就被硬生生地折斷了。

「唉呀唉呀!初子你怎麼認輸了呢?真可惜。」

喵夢嚼了嚼嘴裡的她不喜歡吃的廉價餅乾,一臉惋惜地看著初華。

這場示範賽,很明顯是三角初華將pocky折斷了,毫無爭議的勝負。

祐天寺若麥雖然感到無趣,但是她倒也不是真的對那位大明星有什麼意思,而且也不想去破壞別人的感情。在她看見初華竟然有膽子向祥子提出那樣的遊戲的時候,她就嗅到了那絲極其有趣的氣息。

善良的大天使喵夢可是來送助攻的!

而且,要是真的搶走了某隻大金毛的初吻的話......新曲怕不是會被憤怒的臭臉小章魚加個200速16分的雙踏!那樣的話她恐怕也要變成章魚才能打鼓了。

「嗯,是小喵夢贏了呢!那麼就請說懲罰吧。」

「哼嗯……大冒險吧!你去跟海子說一聲『我喜歡你』吧!嘿嘿!」

聽見喵夢要求的初華以微小的幅度皺了眉,但是她思考了一下,認為喵夢其實對她非常客氣了,那個要求並沒有什麼值得她去抗議的地方。

「那真是,那真是。」

被加入到遊戲裡的八幡海鈴提高了興致,她微笑了一下,看著三角初華表示自己隨時候教。

初華轉身過去,面對海鈴。

她清了清喉嚨,戴上了她平時總是拿來面對粉絲的笑容。

「小海鈴,我喜歡你唷!」

「謝謝,我也很喜歡三角同學喔。」

「謝謝你。」

花咲川1-B的兩個人笑咪咪地完成了一次客套的互相告白的場景,如果被戲劇社的學姊看到一定會被打掉重練的那一種。

可是,喵夢對這種俗爛小劇場毫無興趣,就算八幡海鈴與三角初華在這裡瘋狂營業也不能讓她拍下來拿去賺流量,所以她對那個告白場景沒有半點的執著。

「OKOK!算你過關。好啦!這樣祥子應該會了吧?」

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祥子微微瞇著眼,覺得十分荒謬。

初華又轉回來看她了,紫色的瞳眸還是隱隱閃爍著期待。

祥子再次沒辦法拒絕這位幫了她非常多忙的辛苦的吉他主唱,只好無奈地開口。

「好吧,只玩一次而已喔。」

趕快玩一玩,故意輸掉就能趕快結束了。

豐川祥子本來是這樣想的。

「那,我先說,如果小祥輸了,大冒險要在外面大喊『我是Oblivionis,我毋畏遺忘!』,這樣。」

初華笑得人畜無害,還做了個像是超人舉手起飛那樣的動作,不禁讓人有些傻眼。

但是聽到那個要求的豐川祥子無暇去吐槽三角初華滑稽的動作。

「咦?!!」她驚呼。

一旁的三人偷偷掩嘴嗤笑。

「這……這種會破壞AveMujica的世界觀的事情,絕對不行!我拒絕!」

「那樣的話,小祥就絕對不能輸了呢!」

沒想到初華不理會她的拒絕,笑著把pocky的一端擺到了她的嘴前。

「不玩的話就等於直接認輸唷!」

喵夢很適時地補了響亮的一槍。

其實,她剛才倒是可以直接懲罰三角初華去親一下豐川祥子就好了,反正那不就是這個遊戲的目的嘛!

可是,那樣事情就一點都不有趣了。

她不能破壞身為旁觀者該遵守的規矩,得讓戲劇真正的主角們自己努力去達到結局才行。

而且,她真的很想看看祥子在路上大喊羞恥台詞的樣子。

光是想像,喵夢就在心裡又偷笑了一回。

懲罰不是由輸家去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還真是有點狠心啊。

祐天寺若麥倒是沒想過,對豐川祥子設定的AveMujica世界觀,還有那些囉哩囉嗦的要求總是恭恭敬敬的三角初華竟然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實在是非常地有趣。

為難的祥子看了看眼前的pocky,再看向她覺得或許可以作為最後的救星的那個人。

睦緩緩舉起了手,對她比了個讚。

「祥,加油!」

意外被睦用了興致高昂的語氣應援了的祥子欲哭無淚,努力忽視了也跟著睦一起比讚的那兩位總愛唱雙簧的高顏值團員。

然而她突然之間轉念一想。

我為什麼要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會輸呢?剛剛初華不是就已經輸了嗎?

給自己打了氣的鍵盤手決定要正面接受主唱的挑戰。

畢竟,越快開始,越快結束!

祥子照剛才喵夢和初華那般輕輕咬住初華遞來的餅乾一端,然後看到初華的臉靠近了她,把右側的頭髮往後輕撩,露出了白皙的右耳,再咬住了她對面的那一端。

「Ready~GO!!」不知道何時變成了裁判的喵夢大喊,旁邊還出現了不是很熱烈的、近似於棒讀的莫名加油聲。

與看別人玩的時候不同,自己在進行遊戲的時候可以清楚聽到餅乾被咬碎的聲音,而那確確實實賦予了參加者某種特別的緊張感。

豐川祥子一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所以不習慣,二是認為防守應該比進攻更不容易弄斷,所以她以很緩慢很微小的幅度前進著。

三角初華與她相反,看起來相當強勢,喀滋喀滋很快就吃掉了前面一大段逼近了她,然而到了中間卻慢了下來。

平凡而甜膩的巧克力味還蔓延在嘴裡,唾液有些過多地分泌了,祥子一邊艱難地維持著咬著pocky,一邊努力做出了吞嚥的動作。

對面的初華還在向她靠近,動作雖然慢了下來,但是依然帶著一股不打算敗陣的氣勢。

初華的臉龐乾淨,上面化著淡妝,與戴上假面、演唱彈奏AveMujica的歌曲的「Doloris」不同,沒有特意營造的神秘和魅惑的氣場,僅僅是戴著有整潔感、有精神,且會令他人留下良好印象的妝容。

祥子沒有去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但是目光落在了離瞳孔只有些微距離的上方。

她的兒時玩伴三角初華的睫毛此時毫無修飾。

或許是因為對方在外面總會帶墨鏡的關係,這陣子下來,豐川祥子觀察到對方在沒有特別需要化妝的時候,會偷懶地將眼妝偷偷省略。

所以,結論是今天大概是三角初華難得閒暇的日子。

那些根根分明且微翹的羽睫說不上是十分濃密,絕對不是睫毛膏廣告代言人臉上會出現的又長又濃的那種。

若是硬要去比較的話,豐川祥子或若葉睦的睫毛比三角初華的更濃密些。

老實說,豐川祥子認為廣告裡的那些顯得虛假又浮誇,但是她還是稍微想像了假若面前的人接下了那種廣告,在大螢幕上對人大拋媚眼的樣子。以三角初華的姿色,豐川祥子絲毫不懷疑對方有可能會被邀請去為這類化妝用品做代言。

若硬是要她去選擇其中一種,豐川祥子認為眼前的三角初華可能更好一些,不是舞台上的,也不是螢幕上的。

因為,那個人自然的睫毛給人一種一切恰到好處的舒適感,讓她想到夏日夜晚被微風輕拂的綠色枝葉,帶著清新的氣息。

淡金色的有些過長的瀏海將那些清晰與明媚遮掩了些許,使人下意識地想去撥一撥那些可能會刺到眼睛的髮絲。

pocky的長度默默地已經來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左右的樣子。三角初華屏氣凝神,為了這個遊戲,她今天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

其實初華原本沒想過要跟祥子玩這個遊戲。事實上,她根本沒記得今天是這樣的一個日子,然而她的某位同班同學向她提議了這個點子。在對方莫名鍥而不捨的勸說以及她自身的心動之下,她大膽地採用了對方的意見。

從便利商店買了最普通的品項,讓人覺得這只是個廉價而隨意的提議。在練習中拿出最好的狀態,將可能發生的錯誤減到最少,以避免反覆重來會造成的氣氛低靡與時間浪費。

最後,在練習時間結束時,在祥子看起來心情不錯的狀態下,拿出勇氣向對方自然地提議。

總而言之就是——表面上一派輕鬆的三角初華其實並不鎮定。

不過,豐川祥子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幾乎沒有直視她,因此減輕了她不少的壓力。

初華緩緩地抿唇前進,她對面的祥子已經停住不動了,但是似乎沒有要弄斷pocky的意思。

看起來真的很不想輸的樣子。

看起來很像是在等待她靠近的樣子。

三角初華不禁這麼想。

所以她繼續,緩慢地前進。

到了一個會令人覺得太近了的距離時,為了穩住身體不要意外地向前傾倒,她伸手輕輕扶住了祥子的肩膀,羽丘女子學園的外套觸感細膩又柔軟。

三角初華在腦中描繪了在某個距離下所看見的豐川祥子。

給人知性印象的淺灰恰到好處地貼合著,適度的挺拔修飾出曲線標緻的身形,襯衫衣領有條不紊地包裹住白皙脖頸的下半部,有設計感的斜條紋領帶俐落地繫出一種中性的帥氣感。最後則是最重要的,豐川祥子本身所散發出的那股特別的氣質完整了那幅畫面,使世界的樣貌生動了起來。

那對於三角初華來說既是天使的餽贈也是惡魔的誘惑。

巧克力和餅乾在嘴裡吸收了唾液而軟掉的感覺並不好。

可是三角初華依舊忍耐著。

大約三公分。

豐川祥子不規律地呼吸著,金色在她眼前微微晃動了一下。

等等,剛才那是把頭偏過去了一點嗎?

肩上被施加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所帶來的緊張感,以及距離極近的壓迫感,在那一瞬間的種種細碎的因果令豐川祥子反射般地閉上了雙眼。

眼前的漆黑增加了不確定性,她的認知僅剩下她在這場不能輸的遊戲裡面對著三角初華。

咔滋。

只剩下微小片段的餅乾傳來了輕微的碎裂聲,聽起來是宣告著遊戲的結束。

然而,與那個聲響同時傳來的還有某種她未曾感受過的柔軟。

三角初華的唇輕觸到了豐川祥子的唇,唇間碎裂的餅乾不知道怎麼被對方吃掉了。

豐川祥子感覺體內的熱意一下子翻湧了上來,令她不知道更應該去在意後頸的熱度還是肩膀上的重量,還是唇上些許柔軟的觸感。

或許是因為思緒混亂了,或是因為感官中產生了奇怪的存在感,讓人在模模糊糊之間無法分辨時間的長短。

三角初華的靠近像是蜻蜓點水,又像是貼近了一段時間,而後才緩慢地又退了開來。

豐川祥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鼻息剛才可能呼在了對方的臉上。

她倏地睜開了眼,像是從無形的束縛中奪回了反應的能力。

三角初華看著她,臉上泛著紅暈,染上了掛著單邊耳墜的那隻乾淨的耳朵,黑色的羽毛還在微微晃動著。

其他人看著三角初華和她。

練習室明亮的燈光在短暫的閉眼後變得刺眼,從剛才就一直吵鬧個不停的心跳此時直接警鈴大作,像是要敲破玻璃窗逃脫出去。

豐川祥子想要開口,卻先反射性地把口中殘餘的巧克力味吞嚥下去。

三角初華似乎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嗡嗡嗡嗡——

震動的聲音從藍髮少女的書包裡傳出,將她確實地從混亂的想法裡拉回了現實中。

那是她為了趕電車所設的鬧鐘,若這個時間點再不前往車站的話就會趕不上工作時間。

「各位,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失陪了。」

有如大夢初醒的祥子一下子切換到了專注的模式,她拿出手機,把鬧鐘按掉,對眾人點了一下頭,最終迅速地又看了一眼仍然紅著臉的初華就往外走去。

令人意外的是,在她走出門後,本來都沒有動靜的初華追了上來。

金髮的主唱帶著一種剛回神過來的樣子,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叫住了她。

「小祥!等一下!這個,這個送給你!」

初華遞出剛才用來玩遊戲的那盒pocky。

出乎祥子的意料,初華拉起了她沒有扶著書包的那隻手,直接把盒子放到了她的手裡。

「唔,好,謝謝。」

沒有時間做出其他反應,不論是思考或是詢問或是拒絕都沒有時間了,祥子把那個微小的禮物收了下來。

看到pocky被收下的初華揚起微笑,對祥子揮揮手。

「小祥,再見,路上小心喔!」

「嗯,再見。」

祥子也對初華揮揮手,而後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裡。

初華在門外目送了祥子的離去,就算對方的背影徹底消失後也沒有馬上轉身回去。

練習室裡,原本作為看戲觀眾的三人彼此面面相覷了一會,沒人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麼,但是知道大家都有「看到了不得了的場面」的共識。

「灰姑娘走掉了呢......啊,眼睛好像被閃得有點痛……」

喵夢語帶幽怨,還浮誇地用力眨了眨眼。

海鈴聽了喵夢的說法卻笑了笑。

「衷心祝福她們,那我也還有急事,先走了,再見。」

未對事件做出評論的睦也在海鈴之後開了口。

「我也有事,要先離開。」

紫色的大貓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坐直了起來。

「等等,你們該不會是有約吧?1111?該不會也要去找誰玩pockygame?」

問題的結果是海鈴只是又笑笑的,朝喵夢舉手輕揮一下就往外走去,而步伐沒那麼快的睦則是隨後也對喵夢微笑了一下,跟著離開了練習室。

被留下的知名網紅主播默默消化著腦中的想法。

被帶壞了啊,睦子。

祐天寺若麥擦了擦鼓組,拎起了高價位的單肩包準備離開,在她要開門前,三角初華終於回到練習室裡要收拾自己的樂器。

「啊,小若麥,要走了嗎?辛苦了,再見……」

哇,人氣偶像的三魂七魄整個都丟沒了呢。

三角初華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即使撞見了她,語氣裡也絲毫沒有了平時營業的那些笑意與生分。

就算細加觀察就能發現三角初華偶爾會卸下一些防備,但是如此毫不掩飾的失神,絕對是她第一次見到,祐天寺若麥再次覺得自己的團員們實在是有許多可愛之處。

「初子,作為目前還是夥伴的單身喵單身狗,姐姐我會真心為你應援的。」

喵夢沉沉地將手掌放在初華的肩膀上,好像在為對方進行某種加持。

「但是之後送我一副跟你一樣牌子的墨鏡吧!不是開玩笑的喔!」

鼓手沒有等待不在狀態裡的主唱回答,抬起手來揮了揮,留下高跟鞋叩叩叩的聲音回響在走廊之中。

三角初華提著裝著吉他的龐大硬盒,在回家之前又造訪了星象館,然而不論是眼前緩慢移動的星光,還是她已經都能倒背如流的解說,沒有一樣真正地被她的大腦接收了。

***

『小祥,謝謝你陪我玩pockygame,我很開心。可是,是不是造成你的困擾了?那個懲罰其實只是開玩笑的,不會真的叫你去做的,抱歉……』

前往打工地點的電車上一如往常沒有空座位,祥子從螢幕鎖定的預覽框點開了這條訊息,決定回覆。

『沒關係,不需要道歉。』

她在最後按下「我不在意」,又把那些字刪除了。

不在意沒有真實發生的懲罰,但是並非不在意所有的事情。

按下送出鍵後,祥子發現自己似乎經常在說類似於此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他人向她道歉,明明有時候不是必要,又或非她本意。而她自己也總是在向別人道歉,明明那些事就不是因為她自身所犯下的錯誤。

她讀了對方最後傳來的看起來不需要回覆的訊息,輕輕嘆出一口氣。

當豐川祥子終於不那麼在意過去,有心力去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三角初華已經與她維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了。

老實說,相當令人在意。

所以,對方今天會又再次積極地與她接觸,神色自若地提出那樣的請求其實令人很意外。

而那之後發生了那樣的事,三角初華雖然當時看起來有所動搖,可是卻沒有在訊息裡再提起。

那麼豐川祥子應該要提起嗎?

或許只是個非常普通的遊戲,或許只是意外事件,如果去在意的話反而會顯得奇怪。

AveMujica目前的運作已經上了軌道,她不希望對樂團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可能把氣氛弄僵的事情是需要避免的。

結果雖然工作沒有遲到,但是只能隨便買了便利商店的三明治當作晚餐,味同嚼臘,三口併作兩口胡亂吃了下去。

在工作中短暫離開位置休息的時候,她隨意抽了兩根初華送的pocky來吃。

她其實有看過這種餅乾,可能是別人拿著的,可能是在商店的貨架上不經意地瞥見的。

這種便利商店平價的零食以前是不可能出現在豐川祥子的家裡的,而現在的豐川祥子也沒有任何隨意買零食來嘗試的心思。

與下午同樣的原味巧克力在口中擴散,但是周圍只有白色燈管的冷清,哪裡都不再有三角初華淡金色的氣息。

祥子以食指指尖輕觸嘴唇。

確實碰到了啊。

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稱作是冷靜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

就算當下愣住了,但是事實還是經由仍在運作的觸覺神經傳遞了過來。

初華的唇確實觸碰到了她,她的唇確實碰觸到了初華。

玩這種遊戲時所發生的事能夠算是初吻嗎?

就算她再如何冷眼看待世事,她依然只是個在這方面毫無經歷的生手,豐川祥子終究是又紅了耳廓。

如果是小時候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了吧。

她把裡面還剩下好幾支餅乾棒的紙盒蓋了回去,喝了一口下午還沒喝完的瓶裝水,又深呼吸了一次才往辦公室走回去。

下班回家,洗了澡,準備完學校課業時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祥子疲累地將第二天要用的東西收拾進書包,又看到了那盒還沒吃完的零食。

坐在桌邊,她把pocky拿了出來,雖然又要再刷一次牙,她還是決定補充學習所消耗掉的能量。

一根、兩根。

她已經記住了食物的味道,可是短暫的時間內,已經想要罷工的大腦什麼都沒有辦法去細想。

結果她這次還是沒有將pocky吃完,所以打算拿橡皮筋把開口綁住,不浪費食物已經是豐川祥子的原則之一。

將塑膠包裝拿出時,她發現盒子裡還有著別的東西,倒出來後發現那是對折了好幾次而有些厚度的紙張。

她攤開紙張,變得歪七扭八的白紙上有著三角初華工整漂亮的字跡。

小祥:

若你讀到這封信,我要先感謝你願意陪我玩pockygame。同時這也代表著玩遊戲的時候,你沒有輸,我也沒有輸,所以我將這盒事先放了信在裡面的pocky交給你。而且很幸運,它沒有被你直接丟掉!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很後悔沒有買其他更高級的口味了,還有許多有趣口味的pocky也希望小祥你能嚐嚐看呢。

抱歉,雖然想著如果能夠當面將想法傳達給你就好了,但是當下要整理好思緒並完整地去訴說果然還是很困難,所以才選擇了把想要對你說的話寫了下來。

對我來說,那個,會算是親吻吧。如果有讓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請直接告訴我,我會再當面對你鄭重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想要說的是,我一直都很感謝小祥,是你給了我追逐夢想的力量,讓我有勇氣來到東京。

雖然小祥認為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值得我感謝的事情,但是對我來說並不是那樣的。

對我來說,你是非常耀眼的存在,令人憧憬、讓人想要靠近,可是我有時候卻會覺得你實在是太過耀眼,而我這樣平凡的存在是不配與你並肩的。可是我又私自認為善良的你應該不會這麼想,所以總還是抱著一點希望。

或許你可能會覺得抱有這樣的想法的我很奇怪或是很愚蠢,但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因為我也想要知道小祥你是怎麼想的。

能來找我組樂團,我真的很高興。被說了是這個樂團不可或缺的存在,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終於有那麼一點被小祥你需要了,似乎能夠更靠近遙遠的你一些了。

其實原本更希望能用歌曲向你傳遞想法,可是卻進行得不太順利……譜寫出來的東西總是差強人意。我只好將它作為「詩」來呈現給你看,附在這封信的後面,若你願意讀讀看的話。

想要知道小祥真實的想法,就算是拒絕也好,討厭也沒關係,任何的,我都會接受的。討厭的話我會改變的,可是我還是想繼續為AveMujica努力,如果你還願意讓我待在這裡的話。

謝謝你看到這裡。

初華】

信件到此為止,祥子拿起後面一張,寫著初華所謂的「詩」的那張紙,將它小心地攤平在桌上。

《未完成的______》

低著頭、看著積水反射破碎的你

和抬著頭、看著大雨止不住地墜落的我

正身處在同一個城市啊

失去了熱氣的咖啡

沾上了灰塵的老舊筆記本

孤單得只剩下吶喊的夜空

閃爍的高樓、聚光燈與螢光棒

在面前鋪展開來

像銀河一樣流淌出盛夏模糊的帷幕

在你與我之間

吶,看向我吧,最耀眼的一番星

因為我也在看著你啊,一直一直

不想要變成打上標籤的量產品

即使早已知道

思念的身影不會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

不想要淪為丟在倉庫的舊玩具

即使終於擁有

能夠互相依偎的牢固的羈絆

仍然,一直一直渴望著

深邃的星辰也能映出屬於我真實的光芒

用一生祈禱,將這個生命

化作真正的恆星

燃燒起來,劃過漆黑的夜晚

奔跑過記憶中一望無際的草地

向著崎嶇與平坦交錯的公路直駛而去

沒有盡頭,和你

確實擁抱,所有的悲傷

像三色堇的汁液一樣珍貴

就算是眼淚也有著生存所必須的鹽份唷

用力刻下,所有的痛楚

譜寫成《四季》再翻頁過去

不想要造成任何的負擔

也盼望著能夠對你傾訴真心

這樣的自私與矛盾是否可以被原諒

忘記也好,記得也罷

台詞會隨著聲波逐漸消失

想要抓住的東西卻依然存在於前方

就算落幕也會再次舉行的Masquerade

在那之前,請回過頭

看向想要一直在你身邊

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吧

已經能夠好好地按下和弦了呢

寫作CAGE卻讀作LOVE

將阻礙歌聲的情緒全部從人生的牢籠中全力釋放吧

在自由的藍天之下Rock’n’Roll

讓身上沾滿令人憐愛的泥土和草屑

弄髒了再拿出手帕

受傷了就敷以溫柔

疲累了我也會為你打氣的

吶,一起前進吧,再一次

你牽著我,我牽著你

用掌心將困難壓碎成溫熱的星星粉末

拋撒在耀眼或黯淡的黑夜與白天

帶著夏天的開端

乘著風拉開未來的帷幕

跨越所有無法預知的天氣

度過365*n個特別的日子

去往夢想的前方

讀完紙張,祥子一時說不出話。

初華的字跡彷彿隨著詞句變得沉重與輕盈,想像中的聲音敲擊在她的內心裡。

那些是初華想要對她傳達的事物。

傳達到了嗎?

她是否好好地接收了呢?

鼻腔變得酸脹,胸腔也像是被什麼撞擊著,現在就想要再次衝到沒有人會聽見的地方大聲叫喊。

不只是這一首希望能夠傳達心意的「詩」,還有在AveMujica所付出的努力,那些被寫下的歌詞、被奏出的樂句、被交換的眼神;再到倒回到遙遠的時光,兩人一起度過的那些短暫的夏天的日子、一起唱過的不成熟的歌曲、坦率地互訴過的心情、共享過的微小的心事。

豐川祥子其實一直都把那些事情存放在了心中的某一個角落。

是在意的啊……

三角初華說了在意她。

豐川祥子對三角初華,也很在意。

果然,如果能夠當面傳達會更好吧。

可是,只要能夠試著傳達的話。

豐川祥子站起身,已經是秋天了,所以夜風寒涼,她披了件外套,輕手輕腳地往家門外走去。

來到室外,空氣確實清冷,但是她不在意,反正室內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而且那反而幫她冷卻了發燙的臉頰與脖頸,帶回了一絲的冷靜。

祥子拿起手機,從螢幕透出的燈光在路燈稀少的小巷裡有些許刺眼,她稍微調低了亮度,再度點開下午與對方有聯繫的那個app。

『初華,你睡了嗎?』

雖然不希望打擾到對方的睡眠,但她還是按下了訊息發送鍵。

『還沒有,怎麼了嗎?』

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她隨即為了對方快速的回覆而開心。

『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看到這則訊息的初華有些忐忑,祥子會聯絡她通常都是為了樂團的事,但是也很少會在這麼晚才突然聯絡,而且竟然還是急著要打電話過來。

若是平常,三角初華要是能接到豐川祥子的電話當然是再高興不過,然而今天玩pockygame的時候用奇怪的懲罰迫使祥子不能投降,而她自己又順從了慾望,沒有中途就自行將餅乾咬斷認輸。

雖然選擇了越過了界線,但是如果真的被討厭了、被拒絕了的話,還是會很難過的。

非常非常。

如果去想像祥子說出「不想再看到你了」之類的話語,後悔與痛苦甚至會讓三角初華想要當下就消失了算了。

『可以,我打給你吧。』

她還是保持冷靜傳出了訊息,再按下聯絡人裡被標記了星號的那個名字。

鈴聲才剛響起就立刻被接起。

「喂?小祥......?」

「初華,抱歉,這麼晚還突然找你,因為有話想要跟你說......那個,信,我看到了。」

「啊……嗯……」

初華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她的努力只能讓她維持聲音不要顫抖。雖然送出的信一定是希望能被看到,可是得知真的被看見的時候又讓人一時之間覺得萬分驚恐。

「所以……初華,你喜歡我嗎?」

結果豐川祥子還是選擇了比較蹩腳的那個作法。

畢竟,「信」裡並沒有明確寫著那兩個字。

她想,若是能聽見來自於對方口中的肯定,她大概就能擁有把話語接續下去的勇氣。

三角初華只用了短暫的停頓去組織思緒,那個問題不論如何都只有唯一的答案。

「嗯,喜歡喔。我喜歡小祥,不管是過去那些短暫相處的時光,還是組成AveMujica後與你成為樂團夥伴的這些日子裡,每一天都......小祥,我喜歡你,最喜歡了。」

雖然很平淡,但是這是三角初華長久以來所說過的喜歡裡最貼近真實的那一個。

「嗯……謝謝你……」

豐川祥子依然不能肯定如果她對三角初華坦白所有事情,三角初華會有什麼反應與想法,但是她也想要去瞭解那樣的事情,就算她仍然害怕著幻滅。

到底誰才是誰的星星呢?

如果都是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一起被鑲嵌在銀河之中。聽起來,美好大概比恐懼更多一些。

如果其實都不是,都只是平凡的人類也沒有什麼關係,就算身處地球最遠的兩端,也比眺望一顆星子的距離近得多。

現實中,她們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仰望著同一片星光微弱的夜空。

夏季大三角依然存在於天空的某處。

如果再靠近一些,這次由她也跨出步伐。

如果掌心再次相貼就能夠賦予彼此勇氣的話。

豐川祥子深吸一口氣,試著再對三角初華也對她自己更坦率和信任一些。

「初華,其實我……」

隔天,AveMujica全團都知道了她們的吉他主唱和鍵盤手交往了,有人甚至像好哥們那樣與金髮少女勾肩搭背,把她拐到學校裡的自動販賣機旁,就為了請她喝飲料作為恭賀。

然而練團都時候,睡眠不足的吉他主唱卻因為在練習與鍵盤手交互solo的交流時,頻頻無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被樂團的鍵盤手兼製作人嚴詞提醒了一番。

真是嚴厲呀。

明明只是表情控管失敗而已,並沒有任何演奏技巧上的失誤。

旁觀的團員在心裡為狀況不佳的吉他主唱默哀,可是她們也觀察到鍵盤手在休息時間與主唱對視時偶爾會堅持不住就飄開眼神,還一臉害羞。

戀愛中的少女就是這樣的嗎?

真是讓人好想戲弄一番!

有團員不懷好意地想。

後來,被罵的主唱拿出了十倍的努力,總算是挽回了她的顏面,沒有再因為被鍵盤手指責而垂下狗耳朵了,真是可喜可賀。

最後,所有人約定了要找一天一起吃飯聊聊天,雖然某人原本又像是先前已經養成了習慣一樣想要拒絕這些聚會活動,但是在她被另一個某人伸手輕輕勾住手指的時候,改變了原本的念頭。

又隔了幾天,或許是因為仍然有著些許的不甘心與些許的在意,豐川祥子在中堂下課的時候又給三角初華傳送了訊息。

『初華是之前就玩過pockygame嗎?很擅長的樣子。』

讓祥子有些訝異,她的訊息很快就被回覆了,快到讓她覺得對方是不是守在她的訊息前。

『是有玩過,可是也沒有玩過很多次。上一次是去年在Sumimi的生放送裡跟小真奈玩的。』

豐川祥子之前因為某些緣由,並沒有非常關注三角初華在Sumimi的事務,只有著大概知道的程度,就連了解了初華在那邊的日程安排後,也不是很清楚對方究竟在那些行程裡都做了些什麼,所以像是放送的詳細內容什麼的她是不會看過的。

不過她後來有更多地去關注一些訊息,所以例如Live、簽名會、宣傳拍攝之類的她還是了解的。

看著訊息有些不是滋味,正想著要回覆什麼的祥子看見畫面上又跳出了一條訊息。

『可是那天我三次都輸了呢......所以,跟小祥的那次,是初吻喔』

祥子耳朵一熱,想了一會還是輸入了訊息又送了出去。

『......我也是。』

最後,豐川祥子原本打算忽略與對外形象反差極大,熱情外洩的金髮主唱傳來的「嗚嗚,小祥好可愛!最喜歡小祥了!」之類的話語,可是後來還是又把手機拿了出來,再次送出了短短一行字。

豐川祥子把手機收到口袋裡,走回教室繼續她認真而忙碌的一天。

與以前有所差別的是,她最近的心情都不錯,因為疲憊和壓力被某隻療癒人心的金毛犬治癒了不少。

甚至因此還有同學說出了沒想到豐川同學是這麼好相處的人。

另一邊,三角初華默默地按下了螢幕截圖,似乎打算將那作為永遠的珍藏。就算她低著頭,旁人還是能看出這個人散發著愉悅的氛圍。

直到上課前,三角初華都還在心裡反覆品味著那條豐川祥子傳給她的訊息。

『初華,我也喜歡你。』

冬初,三角初華在若葉睦家的地下室,將豐川祥子摟在了懷裡。

祥子試圖扳開突然從她背後抱上來的初華的手臂,表示這裡是別人家,希望自家戀人可以注意一下場合。

然而,初華卻是反而稍微增加了手臂環抱的力量,將祥子摟得更緊一些,才又慢慢地放開,還小聲地咕噥著反正又沒有別人。

是的,睦並不在家,她今天有課程要上,但是因為祥子向她表示希望借用鋼琴,所以她讓祥子自行去她家裡彈琴。

祥子微微皺眉看著初華,她雖然也很喜歡與對方擁抱,也同樣討厭失去溫暖無比的溫度,但是今天特地來到這裡是有正事要辦的。最後她只好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又把被稍微弄亂的金髮撥回了原來柔順的樣子。

初華乖乖搬了張椅子坐到鋼琴旁,跟祥子隔著不會打擾對方彈琴的距離,然後開始做她數一數二喜歡做的事,欣賞祥子的一舉一動。

祥子並沒有在意那樣的視線,一段時間訓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普通的視線。

她從書包裡拿出了五線譜筆記本,雖然已經將曲子記住了,但是姑且還是擺一下譜,或許之後突然想到什麼可以記下來的東西也說不定。

除了樂譜之外,她還拿出了一張看起來被多次對折又被壓平了的紙。

祥子將紙張交給初華。

三角初華因為驚訝而睜大了眼,紙張上面是她親手寫下的字句,然而上面卻有著不屬於她的字跡。

祥子本來只告訴她要來睦家借用鋼琴,沒有確實告訴她要彈些什麼,她就當作自家戀人只是普通地想要彈彈琴而已。

「詩」的標題裡,留白的空格被填上了。

「稍微試著作了曲,初華聽聽看吧。」

豐川祥子朝她靦腆地微笑,將長髮往後輕撥,活動了一下纖細而美好的手臂,將雙手優美地輕放到潔白的琴鍵上,擺好了那總是讓三角初華陶醉不已的鋼琴家的架勢。

那雙靈巧的手開始在琴上舞動,看起來是那麼神聖,卻又著實是平易近人的。

富有感情的琴音與歌聲流動著。

閉上眼,專注於傳達,專注於接收。

音樂將兩人連結,描繪著無形的情感。

曲終,三角初華情不自禁上前吻住了豐川祥子。

豐川祥子沒有拒絕那個深吻以及撫上她臉頰的雙手。

只有給予,與對方相應的,溫柔繾綣的回應。

某天,豐川祥子回憶起那件事。

「那麼重要的東西,如果被我不小心丟掉了,你要怎麼辦啊?」

「唔……就算那樣也沒關係,因為小祥還在這裡,我也還在這裡,所以我一定會繼續努力向你傳達的,就算已經傳達了也會繼續努力。」

三角初華頓了頓,以更鄭重的聲音訴說。

「小祥,我喜歡你,用我所有的餘生喜歡你。」

豐川祥子笑得愉快,握緊了兩人牽著的手。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對方各種迷人的神情。

「那我就用餘生作為贈禮,請求你和我一同活得長久吧。」

看著沉靜卻又隱隱湧動著熱情的紫色波光,豐川祥子主動靠近。

那已經數不清是她們的第幾個親吻了。

-Fin.

一點後記:

感謝閱讀!

因為是1111所以配上屆到了的甜文!

是說裡面的海和睦到底有沒有cp就留給大家自行想像了,沒有特別去設定。

結果還是「詩抄半」了.....或許還摻了一點點蘇米米(

作者垃圾文筆我自己先切腹了。

請各位自行運用想像力美化成作詞鬼才三角初華寫的版本吧(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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