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古学及古文的研究里,我们绘制出葡萄酒历史的形成过程:它起源于大中东地区地中海盆地东部。地中海盆地覆盖了从亚美尼亚到伊朗和埃及之间的广袤土地。早在公元前数千年,被驯化的酿酒葡萄(Vitisvinifera)品系被证实种植在小亚细亚干旱的山丘上。为了让葡萄真的能够扎根于这片土地,人们首先需要定居下来,并建立起能发酵这些果实的基础设施。在伊朗的一座小山丘上的古城遗址中,人们在一个陶瓮表面“发现”了第一个葡萄酒容器的证据。但这是否就是葡萄酒的起源一直存在着争议,而科学家们对此也显得十分保守:“在伊朗的哈吉·菲鲁兹·泰佩(HajjiFiruzTepe)遗址中发现的陶瓮(公元前5400—公元前5000年)距今有着7000多年的历史。这个新石器时代的陶瓮内壁上附着着黄色的残留物,被证实是酒石酸以及树脂的混合物。这可能就是最古老的葡萄酒以及最早的酿造工艺存在的证据。”但这到底是葡萄酒、啤酒,还是油脂,或是葡萄酒醋?这样的学术讨论最终会对立地来到神话的真实一面,保留着疑惑和各种迷思,留给人们丰富的想象空间。
每一个社会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对葡萄酒的幻想来自中东地区的神话体系。古希腊人在墙壁和坟墓上刻下关于葡萄酒的神话故事。人与上帝之间的故事由像美索不达米亚的《吉尔伽美什史诗》(TheEpicofGilgamesh),或者是巴勒斯坦《圣经》这样的典籍流传开来而形成一种传统。这些典籍里承载着葡萄酒的故事。
美索不达米亚一方
葡萄酒来自遥远的东方,这一点已经从词源学上得到论证——希腊语单词oinos衍化出拉丁语中的vinum一词。在这段衍生史中,伊特鲁里亚语起到中间媒介的作用。伊特鲁里亚语属于印欧语系,而迈锡尼语中的wo(i)-no以及阿卡德语中的inu这些表述葡萄酒的词根都来自伊特鲁里亚语中的wVn词根。要考据葡萄酒一词的根源,首先要研究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沿岸诸国,即美索不达米亚这个文字诞生的摇篮,同时也要研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讲着印欧语种的人们。
来自美索不达米亚的文献证实,葡萄酒来自远方,来自亚美尼亚以及叙利亚的那些连绵不断的山丘上。在美索不达米亚,葡萄的种植带来了葡萄酒的贸易兴起。在那时候的巴比伦,人们将葡萄酒称为“山间的啤酒”(sikasadi)。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最早提及葡萄酒的文献是拉格什城邦的统治者乌鲁卡基那(LagashUrukagina)于公元前2340年所写的一篇铭文。文书中提到他在山上修筑一个“用来保存‘啤酒’酒罐的储藏室”。
到公元前2000年,苏美尔人的文献重新勾勒出了吉尔伽美什的史诗。这份描绘了乌鲁克城邦之王生平的英雄史诗被刻在11块泥板上。吉尔伽美什因朋友及伙伴恩奇杜(Enkidu)死亡而感到慌张,进而出发寻求苏美尔(Sumer)的古老君王——曾建造方舟拯救人们于洪水中的智者乌塔–纳匹西丁姆(Uta-Napishtim)的指示。众神的能力让他平静下来,并赐予他永生的能力:被赐福的葡萄所酿成的饮料带来永恒的生命,因为葡萄是一种“驱除死亡恐惧的植物”。总之,这就是历史上第一个提出葡萄酒有益的记载。然而吉尔伽美什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好处,西杜丽(Siduri)女神提醒他说,永生应该永远是众神的特权。在西杜丽女神开在路边的小酒馆里,当人们在餐柜前起舞时,女神对吉尔伽美什说:“吉尔伽美什,你急匆匆地要去哪里呢?你寻求的永恒生命,你将永远找不到……你,吉尔伽美什,要满足你的胃口,你要纵情声色,夜夜笙歌。”从此,对于那些信奉神明的人来说,葡萄酒披上了危险的外衣。与此同时,在别处,大概是公元前1750年前后,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也有类似的禁令:“那些为凡人打开寺庙酒窖的女祭司,要被处以火刑。”
于是,葡萄酒就成了一种贵族专属的东西,是留给诸神和王子们享用的。对于赫梯人来说,葡萄是繁殖与生命力的象征。像建造新宫殿的仪式,靠近坟墓的城市和住房的洁净或者祭奠仪式(即对诸神的献祭)都与葡萄有着很深的关联。在赫梯人的神话长篇《库马比之歌》(LeChantdeKumarbi)里,葡萄酒也担任主角:石头巨人乌利库米(Ullikummi)在饮用甜美的葡萄酒,而美丽的女神阿斯塔特(Astarté)则试着阻止乌利库米的神明配偶巴力(Baal)进入他的房间来饮酒。这本赫梯人的神话著作记载在从哈图萨(Hattusa)出土的平板上,广为人知。哈图萨是古时赫梯人的首都,位于安纳托利亚(小亚细亚)中部四面环山的一个区域。在赫梯语里面,葡萄酒被称为“wiyana”,而在苏美尔语里面,则被称作“GESTIN”。在两种语系里面,葡萄酒被形容为“红的”,“白的”,“好的”,“蜜糖般的”,“新的”或是“尖刻的”。“GESTIN”这个词字面上的意义是“生命之树”,它预示了后来酒神神话与基督教神话里“葡萄酒与生命”之间深刻的内在联系。
继续向东方走,葡萄酒也同样出现在各地的神话中。在波斯神话体系里面最具象征性的《阿维斯陀》(波斯古经)里,描述了一段传说:国王贾什德(Jamshid)杀死了一条正在攻击一只美丽小鸟的毒蛇。而这只美丽的小鸟获救后,送给了他一颗小小的种子,种子长出了葡萄藤。但收获后的葡萄果实被收藏在陶罐里后,开始冒出气泡并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让人联想到有毒的东西。一位后宫的妃子因为失宠而被驱赶出宫,心灰意冷下想着要自杀,于是喝下了陶罐里的东西。然而这饮料居然十分美味,让这位妃子心情都变得欢快起来。她把这饮料拿给国王尝过以后,得到了优厚的赏赐。贾什德甚至下令从今以后全波斯境内所有的葡萄都必须用来酿造葡萄酒。由于这则传说,葡萄酒在伊朗还被称为“Zeher-i-khos”——“怡人的毒药”。同时,这则故事也告诉我们,妇女从来没有远离葡萄酒,她们有能力去制作出这样一种极具诱惑力的饮品。
《圣经》故事与葡萄酒
在希伯来传统里,葡萄酒被认作“犹太一神教最忠诚的伙伴”。考古学的证据支持了犹太神话的这一说法,反之亦然。
根据《圣经》上的记事,葡萄诞生于创世后的第三天——耶和华创造植物的时候。但葡萄酒获得宗教地位则是在大洪水之后。毋庸置疑,最早在《创世记》中记载的“智慧之树”,可是引诱了亚当和夏娃的一棵……苹果树啊!耶和华上帝警告挪亚,他将要用一场洪水摧毁堕落的人类。显然《吉尔伽美什史诗》吸收了上帝降下洪水这一概念,且希伯来人也被长久地围困在巴比伦城中。上帝要求挪亚建造一艘方舟来装载动物和植物,挪亚就带了一些葡萄藤上船。在历经40天不间断的大雨后,滔滔洪水覆盖了大地,挪亚的方舟随波逐流,最后搁浅在可能是今天的亚拉拉特山(Ararat,在现在的土耳其和亚美尼亚河的岸边)上。洪水退却后,挪亚打开了方舟上的大门。他的三个儿子,闪、含以及雅弗相互协作重建世界。挪亚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开始了工作:“挪亚,这位农民开始种植葡萄。”(创世记9:20)借由这颗“生命之树”他酿出了美酒。因此,挪亚成为第一位酿酒师。在犹太教的传统里,葡萄便扮演上帝与人类产生新联系的果实。同样地,葡萄园也成为天与地、上帝与以色列人联系的象征。(以赛亚书5:7)
2010年在同一地区,考古学家发现了用于酿酒的工具以及面积达700平方米的建筑群遗迹。这项颇具历史性又显得十分神秘的发现,刷新了对这段葡萄酒史话的第二段征程。考古学家辨认出了深藏在洞穴中的一个压榨器以及一个黏土制的发酵罐。压榨器的底部由黏土制成,约1平方米大小,深15厘米,里面有导管可以将葡萄汁引流到发酵罐中。发酵罐深60厘米,可以装52~54升葡萄酒。除了压榨器以及发酵罐,遗迹里面还发现了葡萄籽,压榨过后残余的葡萄梗,干燥的葡萄藤枝条,陶器的碎片,一个用牛角制成的精美酒杯以及一个用来喝酒的圆筒形碗。
人们发现的这个古老酿酒作坊位于亚美尼亚东南部一个被命名为阿伦尼1号遗址(Areni-1)的山洞里。阿伦尼1号遗址的名字来自附近的一个村落,如今这个村落依然以葡萄种植业而知名。人类社会最早的一批葡萄种植者有可能是高加索地区一个古文明——库尔诺–阿拉克希(Kouro-araxes)人的祖先。这个遗迹周围分布着十几座坟墓,让人联想到葡萄酒可能也扮演着对亡者祭奠的角色。
在外高加索地区,考古学家找到了亚美尼亚高原上出产了第一瓶葡萄酒的证据。在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平原上的哈尔普特地区,考古学家在那些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前3000年前的土层里,发现了另外的一些葡萄籽。按照俄罗斯葡萄酒作家亚历克西斯·荔仙(AlexisLichine)的说法,高加索地区的这一部分,可以称为“葡萄的故乡”。当地流传的神话里面有一位掌管植物、葡萄以及葡萄酒的女神——赛潘达尔马兹(Spendaramet),被认为与希腊神话中的德墨忒尔(Demeter)和波斯神话中的斯彭塔·阿尔迈蒂(SpentaArmaiti)是同一位神明。这种神话传说的相似性,进一步证实了葡萄酒在中东地区的出现。
让我们重新回到《圣经》里希伯来人的故事中。有一天,年轻的含发现他的父亲光着身子醉醺醺地喝着用他的葡萄酿出来的酒(创世记9:20-22)。于是醉后不能自控的挪亚又获得了第一个“酒鬼”的头衔。含看到父亲的裸体心生嘲弄,跑到外面去告诉他的两个兄弟。他的两个兄弟则尊敬地为他们醉酒的父亲盖上毯子。《圣经》中的这一节强调了家庭关系的重要性,还有对乱伦关系的严厉禁止。葡萄酒在这里成了一种揭露内心想法和态度的吐真剂。再后来,亚伯拉罕的侄子罗得的两个女儿对他犯下了无可弥补的错事。当他们逃离倾覆的索多玛以及蛾摩拉城后,他的两个女儿将她们的父亲灌醉,以为她们的父亲“存留子孙”(《创世记》19:24-38)。
以色列人的部落经历了无尽的迁徙、关押与驱逐。在来到迦南,在约旦河谷地区定居下来之前,希伯来人在乌尔、巴比伦和埃及就已经认识到了葡萄酒的珍贵价值。虔诚的希伯来人历经40年来到《圣经》中所提到的应许之地。这是一片《圣经》上所说的那种流淌着牛奶、蜜以及葡萄酒的地方。每个部落挑选出的12个男人,进入了迦南这片应许之地,摘下了一大串代表着新生联盟的葡萄,罕见地发出了赞叹:这片应许之地是如此备受恩赐(民数记13:7~23)。葡萄像彩虹一样,是一种吉兆,并象征着宇宙的规律以及自然的繁衍。
从此,葡萄酒渗透进希伯来人的生活中,接着进入犹太人的文化里。上帝与他的子民的关系被寓意在种葡萄的人与葡萄园的联系里(以赛亚书5︰7)。《圣经·雅歌》里将这种人类与灵性存在之间的关系比喻成一种爱的宣告,并把它歌颂出来:你的双乳比美酒更甜美;“你的口像上好的美酒……”“直流进我情郎的咽喉,轻柔柔地流进熟睡之人的嘴唇”。相反,不好的采收年份则见证了葡萄藤被破坏,人们抢夺美酒,标志着人类对上帝的不忠诚。
自这些不明晰的时代以来,葡萄酒一直在犹太人的宗教仪式上出现。每个星期的第七日是犹太教中的安息日,从星期五的晚上到星期六的晚上,需要绝对地留给休息和礼拜,以纪念创世的第七天。星期五的晚餐通常以一杯葡萄酒的祝圣仪式(Kid-douch)开始,到了安息日结束则要举行被称为哈夫达拉(Hav-dalah)的分离仪式。仪式里,会用一杯葡萄酒进行两次赐福祈祷。一年中这些宗教节日都在往复地给人们饮酒的机会。在赎罪日斋戒之后,信徒们热衷于饮酒吃肉。在像以斯帖节(Feted'Es-ther)、普珥节这样以欢庆闻名的节日,美酒更是必不可少。至于犹太教的复活节,整晚要分四次饮完一杯葡萄酒。到了犹太教的新年(RoshHashanah),更是以欢乐地饮用甜酒而知名。在家庭和集体生活的两个重要节点——婚嫁与出生上,所有的祝福仪式都少不了斟满的美酒。
埃及:首个有确凿证据的长期栽培葡萄的区域
在埃及,关于葡萄种植活动的最古老的遗迹在20世纪80年代被发现。这处遗迹位于蝎子王一世的坟墓中,距今5100年。但最早有迹可循的葡萄酒酿造工艺仅可以追溯至公元前3000年。在位于阿拜多斯(Abydos)的乌姆·卡伯(Oummel-Qaab)城市公墓发现的浅刻浮雕上,我们找到了葡萄采收和压榨时的场景,还刻画着一些装满白葡萄酒的陶罐。这座公墓里还埋葬了提尼斯王朝的第七任法老王瑟莫赫特(Semerkhet)。这些浮雕上刻画的葡萄有些被揉碎,有些被送去直接压榨,而收集的葡萄汁液又被送去发酵澄清。如果没经历过酿造过程,这些葡萄酒是没法长久保持红色的。
在兹姆里·利姆(Zimri-Lim)王宫中,一些记载着公元前13世纪马里(Mari)地区葡萄酒贸易和饮用情况的记事泥板刷新了我们的认知。这些文献记下了曾经存在着好几种有着本质上不同的葡萄酒。其中最好的是一种叫塔砵(Tabum)的酒,应该是一种甜酒。泥板上还记载着一些没被详细说明性质的红葡萄酒,陈
年老酒,以及用桑葚和没药调味的加香酒。在埃及古王朝时期,葡萄酒被严令仅供法老和他的近臣饮用。文献中还详细提到皇家的餐桌上是常年供应葡萄酒的。这种装满陶罐的美酒从商人的手中精挑细选源源而来,证实了这个国家(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的酒有着罕见的上乘质量。葡萄酒进口量在当时很可能很大,而且税收后的收益也十分可观,文献上有记载:有600坛葡萄酒被分两次给了一个叫阿巴坦的船工,而另外2300瓮的葡萄酒则运给了一个叫梅普坦的商人。在卡尔凯美什(Karkemish),葡萄酒的价格是马里的1/3,甚至可能用德尔夸(Terqa)地区出产的酒来勾兑。
自新国王(1554—1070)即位,葡萄的种植遍布了整个埃及,使得葡萄酒产量获得了巨大的提升,人们将这些酒仔细地封存在酒坛里面。古埃及人在花园的凉棚里面栽培葡萄,通常还会一起种植一些无花果树。公元前14世纪,太阳的儿子——图坦卡蒙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法尤姆开辟了一片“葡萄酒果园”,用来栽培葡萄。拉美西斯三世(RamsèsⅢ,1198—1166)在法尤姆种下了著名的葡萄品种卡米·卡莫(KamiKomet),还有像乔塞尔(Djoser)这样的葡萄,用来酿造被誉为“荷鲁斯之酿”的葡萄酒。
原则上,葡萄酒是专供政界或宗教精英阶层饮用的。葡萄酒通常与神明联系起来,特别是与不断重生的神明欧西里斯(Osiris)相联系。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葡萄酒会引起类似于中邪一样的醉态,被看作一种在接纳入教仪式上与神明沟通的工具。另外一部分原因是,葡萄酒的红色让人联想到血液和永生。拥有超凡能力并能让人复活的欧西里斯同样也是掌管葡萄的神明,他完美地象征了重生以及生命的往复。再来看看建在切卡·阿布·古纳什(CheikhAbdel-Gournash)丘陵上的“葡萄之墓”,这座坟墓是为当时统治底比斯的法老阿蒙霍特普二世(ThèbessousAménophisII)的贵族斯尼夫鲁(Sennefer)而修建的。在坟墓的顶棚上绘有葡萄藤,让人想起欧西里斯的神话。然而,上面所描述的却是“欧西里斯的粉碎者”塞尔木(Shermou)。塞尔木肢解了欧西里斯,因而成为压榨机和酒窖的保护神。毕竟需要拆解掉旧的秩序,才能诞生新的世界。
除了庙宇或者其他祭祀的仪式上,埃及的葡萄酒还被送上君王的餐桌。埃及人民每天只能饮用一点点啤酒来咽下面包和蔬菜:即便尼罗河的水被认为是神明的精华,人们也不可能放心饮用。在当时,有一种“小酒”(也许是大麦酿的酒)日常被大量饮用。在田里干活儿的工人和苦力,把酒装在小酒罐里随身携带,在干活儿的间隙喝上几口。在一些重大场合,人们才可能更容易地接触葡萄酒。在布巴斯提斯(Bubastis),祭祀玛瑞提斯葡萄酒女神哈索尔(Hathor)的日子被称为“酗酒之日”。这一天,人们打开一罐罐葡萄酒,尽情畅饮至烂醉。而在当地神明芭丝特(Bastet)的节日里,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历史》,第二部,78页),他一天饮用的酒比普通人一整年还多。
埃及人也会饮用进口葡萄酒,特别是来自叙利亚的葡萄酒。我们确定,这片地区的经济和政治流动建立在西奈半岛沙漠的两端。在一位法老的陵墓里,人们找到了“来自黎巴嫩山上的黑酒”的记录。
一些文人也会做出烂醉如泥的丑态。埃及文学里记载,有人常在葡萄酒和啤酒间犹豫不决。以下是历史上第一份关于禁酒的文献。
有人告诉我,你已经不再关心写作,而将自己放纵在欢乐中。
你蹒跚地走过一个又一个酒馆。啤酒带走了你所有的尊严,它迷惑了你的心灵。你就像一支破碎的舵不知道前往何方。你就像一个私人的神庙,像一座没有面包的房子。
遇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正忙着跳上墙壁,人们正在逃离你那危险的击打。
啊!如果你能明白葡萄酒是一种让人厌恶的东西,你会诅咒那些甜美的酒。你会不再去想那些啤酒和那些来自国外的葡萄酒。
我们会教会你用笛子的声音去唱歌,让你用双簧管的声音去吟诗,让你用竖琴的声音去吟唱《Pointu》,让你用齐特拉琴的声音去抒写篇章!
你就这样坐在酒馆里,被高兴的女孩儿们包围着。你渴望着倾诉和追寻你的欢乐……你就这样面对着一个散发着香水味,颈上戴着花圈的女孩,敲打着你的肚子。你晃荡着倾倒在地,浑身是污垢。
在这封信写成的时代,欧西里斯已变成了罗马人的酒神巴克斯(Bacchus)。而埃及则实际上进入了葡萄酒与饮料的地中海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