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2月,近代中国较早的一次系统性的城市规划《首都计划》在南京诞生。规划不仅对南京的城市用地按功能做了细致划分,还将住宅分为四个类别:上层阶级住宅区、一般公务员住宅区、一般市民住宅区以及棚户区。1933年,当时的南京市政当局计划新建4个高级住宅区,但是只有第一住宅区实施建设,这就是今天还留存的颐和路公馆区。
美龄宫
宋子文公馆
陈果夫公馆
陈立夫公馆
孔祥熙公馆
薛岳公馆
拉贝故居
周佛海公馆
李宗仁公馆
汪精卫公馆
文/图冯方宇
“公馆区”以南京颐和路为中心,其间有江苏路、宁夏路、宁海路、西康路、北京西路等十多条道路与其纵横交错,区内建有各式“花园洋房”近400处,平均每户洋房的面积达400平方米以上。
2014年1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了颐和路历史街区第十二片区为年度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荣誉奖,这是本年度中国唯一获奖项目。十二片区内,共有26幢始建于1920年至1930年的历史建筑,许多建筑的主人是大家极为熟悉的民国政治人物,我们来讲讲这些建筑的故事。
1、美龄宫:南京东郊最美的建筑之一
2012年底,美龄宫迎来了建成80年来的首次大修。在此之前,经过80年风雨,美龄宫早已倦容不堪。
美龄宫当年的名称有多个,如“国民政府主席官邸”、“主席小红山官邸”等。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宋美龄经常在这里做礼拜,不时同蒋介石在这里下榻、休息,有好事者便将此处称之为“美龄宫”。
美龄宫的主体建筑是一幢中国宫殿式大屋顶建筑,耸立在小红山山顶,高大而巍峨,极富民族气韵。巨大的古典式屋顶上,覆盖着绿色琉璃瓦,流光溢彩。别墅南裙裙檐天花板上那蓝底云雀琼花图案,被认为是著名工笔画家陈之佛先生的杰作。
美龄宫的主体建筑占地2000余平方米,主楼为地下室一层,地面三层。地下室的东部为职员用房,西部为厨房。地面第一层有接待室、秘书办公室及卧室等。第二层主要作会客室与休息室之用。
第三层为居住部分,设有女客厅、四间大卧室及小餐厅、厨房等。室内陈设考究,地上铺有紫红色地毯,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客厅后来改为祈祷室。每逢星期日上午,蒋氏夫妇同政府的少数高级官员一起做礼拜。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马歇尔夫妇也曾到这里做礼拜,有关经济援助、协议等,就在礼拜前后商定。
通过第二层大厅,可以至“凸”字形露台。露台场地开阔,可供露天活动,也是欣赏自然景观的最佳之处。值得一提的是,露台雕凤栏杆共有34根,每根立柱上各雕凤凰一只,象征别墅的女主人。
美龄宫当时的建造预算造价为261410元,因过于富丽堂皇了,实际建筑经费大大超支,受到舆论的非议,以致一度停建,直至1934年才告竣工。
1991年,美龄宫被国家建设部、国家文物局评为近代优秀建筑,2001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宋子文公馆:可远眺玄武湖和钟山景色
南京鼓楼东侧,有一座小山叫鸡笼山,历朝历代一直是天文观象的场所。著名的宋子文公馆就位于鸡笼山顶,它始建于1933年宋子文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期间。现存留的建筑,是抗战胜利后重建的。宋公馆建筑面积720平方米,公馆高三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平面呈曲尺形,依山而建,可远眺玄武湖和钟山景色,美不胜收。
宋公馆底层用毛石砌造,极为坚固;上面两层用砖砌,表面采用弹涂工艺粉刷而成,立体感极强。公馆最为特别之处是其屋顶,颇有农舍风味,远望仿佛是用茅草盖成的,所以俗称其为“茅草屋”。这是用进口白水泥拌黄沙铺在荻芦上建成的(荻芦韧性强,有类似钢筋的拉力作用)。这种特殊的屋顶处理方法,能够保持室内冬暖夏凉,且有防火、防雨水渗漏等功效,“茅草屋”历经了70多年,屋顶也仅仅是轻微漏水。
公馆底层是侍卫人员的住房、厨房等;二楼有会客室、餐厅、书房;三楼是宋子文夫妇的居室和子女的居室以及浴室、盥洗室。公馆室内装饰富丽堂皇,既有西式布置,又有中式陈设,其中,顶部采用喷灯工艺建成,一道道横梁看似木头,实是用水泥精雕细琢而成,为当时国内建筑所罕见。
3、孔祥熙公馆:卫生间最多的公馆
孔祥熙历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部长、行政院院长等职,他在南京城内香铺营、铁汤池以及东郊中山陵园风景区内有多处公馆、别墅,如今铁汤池官邸和高楼门公馆犹在。
位于南京中山东路的铁汤池官邸是他的主要住所,铁汤池官邸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高三层,砖木结构,外墙为黄色,入口处有一个半圆形的门廊,特别引人注目。
这座公馆的设计别具匠心,院内可供小汽车出入,两旁花坛鲜花姹紫嫣红。门厅和走廊均用马赛克装饰,绿白相间,格调高雅。公馆的卧室装潢典雅,高大落地窗配合进口花色玻璃令房间内有种朦胧之美。
孔祥熙青年时期在美国求学,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所以,公馆室内不仅每层都有卫生间,孔祥熙的卧室门外又有一间小卫生间,供他们夫妇专用,里面还放置着白色大浴缸,马赛克铺地,洁白瓷砖装饰墙面,豪华舒适。
4、拉贝故居:1937年底南京最安全的地方
在南京广州路快到中山路的地方,有一条小巷叫“小粉桥”,这里的1号建筑就是大家熟悉的《拉贝日记》的主人公拉贝的故居。
约翰·拉贝出生于德国汉堡,1908年来中国,先后出任德国西门子北平及天津分公司经理。1930年,拉贝调任西门子南京分公司经理,小粉桥1号成为他的办公处兼住宅。
1937年8月底,日军的飞机开始对南京狂轰滥炸。小粉桥1号院子里修了一个结实的防空洞,认识和不认识拉贝的居民都来躲避空袭。1937年冬,拉贝和一些西方人设立了一个安全区,为难民提供一个躲避的场所。安全区内设有25个难民收容所,聚集了大量难民。
作为安全区主席,拉贝还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他把自己租住的院子设为“西门子”难民收容所,收留了600多位附近的居民。
早些年,在城市改造中,小粉桥原本准备开辟成一条宽大的马路,此时的拉贝故居已经破败不堪,后拉贝故居被考证确认,南京市暂停了这条道路的扩建。之后,在拉贝故居原址建立了“拉贝与国际安全区纪念馆”等,对公众开放。
5、李宗仁公馆:朱德和叶剑英曾在此住过
李宗仁公馆位于鼓楼区傅厚岗30号,占地面积4473平方米。院内,松樟楝桐,扶疏掩映,水池假山,赏心悦目。计有门房一幢,楼房一幢,平房两座。公馆主楼为西式带阁楼的三层楼房,砖混结构,青砖清水外墙,钢门窗,里面是木地板,并建有地下室。李公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楼廊道不凡的设计和二楼轩敞明亮的阳台。
该宅院原是国民政府军委会办公厅副主任、首都警察厅厅长姚琮于1934年7月建造的。1937年8月9日,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朱德、叶剑英应邀到南京参加国防会议,朱德和叶剑英两人就住在这座公馆。
1945年,抗战胜利后,姚琮回到南京,接收该公馆。次年,姚琮将该公馆租给捷克大使馆一年,期满后收回。后因李宗仁在南京无住房,1947年,姚琮将该公馆腾出来,让李宗仁及其随员入住,直至李宗仁最后离开大陆。
6、陈果夫、陈立夫公馆:种植花草、瓜果最多的公馆
南京太平南路东侧有条常府街,因明朝开国元勋常遇春的王府在此而得名。常府街中段有条小巷叫四条巷,陈果夫、陈立夫两兄弟以前在南京的住址就位于此。此处原为一幢花园式洋房,占地约三四亩,现还剩两座式样完好的主楼。当年,主楼的东楼为陈果夫所住,西楼为陈立夫所住。
陈果夫、陈立夫一直在国民党政府中担任要职,是国民党统治中枢的核心人物之一。1934年,陈果夫在南京任职期间,在常府街租地建了一座花园式庭院为住宅。住宅的主楼是两幢并排的西式楼房,砖木结构,坡顶。抗战时期陈果夫、陈立夫迁往重庆“健庐”,抗战胜利后,仍住此处。
陈果夫的三层楼房占地约300平方米,设计颇为奇特,东西两侧皆有大壁炉自下而上,这或许是因陈果夫体弱多病、患有气管和肺部疾病而专门建造的。
三层楼前有一个大花园,种植了极多的花草、瓜果。院子四周还种植有高大的刺槐和梧桐树。
1984年,陈果夫、陈立夫故居被定为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7、薛岳公馆:抗战中歼灭日军最多的中国将领的住所
薛岳是广东乐昌人,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是“抗战中歼灭日军最多的中国将领”。
薛岳公馆位于鼓楼区江苏路23号,整个宅院占地面积795.6平方米,主要楼房两幢,楼房层数不算高,但整个公馆体量很大,在公馆区比较罕见。迎院门一幢为西式二层楼房,砖木结构,水泥方瓦,素粉外墙,斑驳古朴。
里面一幢为西式三层楼房,也是砖木结构,木门窗,青平瓦,青砖清水外墙。整个院子还有平房四进。
薛岳公馆最醒目的是房顶上与众不同的鱼鳞瓦,在颐和路公馆片区显得十分独特。现时的薛岳公馆,只剩下迎院门的一幢两层西式楼房。
8、周佛海公馆:建有三座地下室的精致宅第
1926年,周佛海投到蒋介石的门下,有蒋的“文胆”之称。
公馆主楼为三层,采用中式传统建筑的四方攒尖顶;后半部的楼廊则是圆柱形墙体,两排玻璃窗高达两米。公馆表面用细密的青砖砌成,装饰有回形纹样。二楼顶上有东西两个露台,两露台有一条走廊相连。
公馆的室内细节设计做得非常出色,梁架上是仿古旋子彩画浮雕,走廊内顶上有吊顶,走廊灯的周围有一圈漂亮的荷花浮雕。
1937年淞沪会战,日军经常派飞机来骚扰南京。为了躲避日机轰炸,周佛海与一帮国民党要员天天躲在自家的地下室内里聚会。
1938年9月周佛海与汪精卫投靠日本。1940年3月,周佛海从上海回到南京,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西流湾公馆查看,见昔日漂亮的公馆残墙断瓦,荒芜不堪,即吩咐人在三月内修复。
后来,周公馆被改建得较厉害,原先的花园被一分为二,假山怪石已无踪迹,公馆变得衰败不堪,但细细观察,仍可看出当年的精致,在民国的公馆建筑中,周佛海馆可谓出类拔萃。
9、汪精卫公馆:戒备最森严的公馆
上世纪30年代,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的汪精卫,选择了中山门外陵园新村兴建了一幢精巧别致的别墅,院内还建有一个“咪咪”游泳池。可惜好景不长,汪精卫夫妇没能享用几年,抗战爆发,陵园新村的别墅毁于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之下。
1940年3月,汪精卫在南京建立傀儡政权,任汪伪国民政府主席。同年底,他搬进颐和路34号(现为西康路46号、颐和路38号)公馆居住。
汪精卫公馆原是大汉奸褚民谊的官邸,建于1936年,占地面积1543平方米,内有西式楼房一幢,西式平房10间,车库两间。其中主楼高三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外观富丽堂皇十分引人注目。主楼底层有会客室、办公室;二楼中间是一间大会客室,四周有四间卧室;三楼是卧室。公馆内设施齐全,陈设颇为考究,汪精卫夫妇一直居住在这里。由于汪精卫怕人刺杀,公馆铁门长年紧闭,四周岗哨林立,进出门总有一大群保镖前呼后拥。
1942年5月12日,是汪精卫的60岁生日,各路汉奸前来公馆祝寿。汪伪警察总监苏成德手捧一尊汪精卫石膏像作为寿礼。由于献媚心切,竟失手将石膏像跌碎。满座为之大惊失色。汪精卫号啕大哭:“完了!完了!我的一切都完了,身名俱裂了!”生日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1992年,汪精卫公馆被列为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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