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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回忆,敬留下,敬陪伴,敬守护,敬最好的当下,敬无数可能的未来

#关于我既玩儿又玩儿,结果穿越进了电影中这件事儿。

#是百年前的游戏和人物设定,对原著一无所知,有哈皮马游戏中一点点魔法设定。

#起手连锁阿瓦达,用歧路灵魂一次性打出了十个钻心,差点被送到阿兹卡班。

#给众人亿点百年前古代魔法和百年后黑魔法觉醒的震撼。

#伏地魔,这盛世如你所愿。

【正文】

5.

结束了教职工大会,你就被邓布利多带走了,准确来说,是你走在前面,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跟在你身后,毕竟作为曾经斯莱特林的学生,现任院长有责任照顾好你的衣食住行,但是从今天起你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助理兼黑魔法防御课的助教了。

“伊露?”墙上的壁挂突然开口,你眯起眼凑过去,看到了你...

“伊露?”墙上的壁挂突然开口,你眯起眼凑过去,看到了你的黑魔法启蒙人。

“赛巴斯?”你热泪盈眶并在斯内普皱着的眉头中,将塞巴斯蒂安·萨鲁的画像搬了下来,要挂在自己的寝室门口,“你怎么都被挂墙上了。”

“……难道不应该我来问你,你怎么来到这儿了?”

“有没有可能是要你注定第二次来拯救霍格沃茨呢?”

“你是不是跟这老城堡串通好了?”你挑眉疑惑道。

身后的两个人觉得整个城堡震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肯定还是在否定你的话,同时也惊讶于你真的拥有霍格沃茨的意识形态!起初都以为只是个神话罢了,毕竟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个城堡。

“萨鲁先生。”邓布利多打了声招呼,一旁的斯内普也微微颔首,比起邓布利多这位见过面有过交情的学弟,斯内普对于这些百年前的人物更为陌生,除了一些书籍和画像外。

如今看到一个真实的“百岁老人”和画像熟络的交流,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阿不思,感觉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听说那个伏地魔是冈特家族的后人……”

你打断了赛巴斯的滔滔不绝,这人变成画像了之后怎么话这么多?

“关于冈特家,你应该去问奥米尼斯。”

赛巴斯撇了撇嘴,自从奥米尼斯上任魔法部傲罗之后,他就消失了,杳无音讯,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他觉得奥米是在给你擦屁股,归功于你屠了一营地的火灰蛇党成员和盗猎者,结果留下满地尸体,等到魔法部的人赶过来,也只能给他们处理后事了。

“所以你说,现在的阿瓦达一次只能击杀一个人?”你发出了灵魂质问,“怎么过了一百年,魔法水平还倒退了呢?”

赛巴斯无语,事实上百年前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用连锁阿瓦达,准确来说,这个是你研究出来的,只有你才会用,并且能够发挥出最大的能量。

两个人沉默着跟着你来到有求必应屋,一路上你与赛巴斯的交谈信息量过大,他们得消化一下。

别吵,我在烧烤。

6.

进入到有求必应屋,两个人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这还是那个乱糟糟的破屋子吗?这分明是一个两层楼的大庄园!

感谢迪科,这些年将有求必应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你抬头看了眼黑漆漆还有星空的天顶,幽暗的黑森林,这很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小姐!哦,不对不对,是霍格沃茨小姐!”一个家养小精灵抱着一本书出现在你面前,向你恭敬鞠躬。

“迪科?!你怎么在这里?”你上下打量了一下迪科,他似乎并没有老去,模样还和从前一样。

“小主人在哪里迪科就在哪里。”

“百年后?”迪科听了很惊讶,“迪科一直在这里帮小主人打扫,小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现在你做什么他们都不觉得惊讶了,因为已经麻木了。尤其是在见到那一圈子的夜骐,鹰头马身有翼兽和独角兽,满池塘的紫色巨蟾,草坪上滚来滚去的嗅嗅,蒲绒绒和猫狸子,会消失不见的球遁鸟,时不时想要落到人头上的绝音鸟和凤凰,还有那个大家伙——紫角兽。

在沙滩上还见到了从手提箱里钻出来的雷鸟和从水里蹦出来的驺吾。

哇,堪比纽特特的手提箱!

7.

逛完三个动物大观园,出来见你在熬什么魔药,斯内普皱了皱眉,竟然有他不知道的魔药,要么就是这种魔药太过罕见,他可能熬过,但是忘了。

邓布利多倒是拿了许多东西,就好像这是他家一样,斯内普瞅了一眼,有凤凰羽毛和眼泪,夜骐尾巴,独角兽的毛和角,翼兽的羽毛,巨蟾的毒液……

你是不是拿的有点太多了!斯内普在心里诽谤道。没想到你点了点头。

“拿吧,但是我之后要去禁林。”

“当然当然,您随时都可以去。”学生们去禁林是要担心学生的生命安全,你去禁林应该担心一下禁林那群生物的生命安全。

“Bytheway,校园内是不允许骑那些稀奇古怪的坐骑的。”知道了,邓布利多在针对你,谁让你不喜欢骑扫帚,要是被看到你骑着紫角兽在校园里横冲直撞,指不定又要捅出什么大篓子。

“再见了您嘞!”

——————

【说实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银发小姐水灵灵地扛着塞巴斯蒂安·萨鲁的画像连夜逃跑。

百年前人物的对话都这么大信息量的吗?除却对现在黑魔法的不屑一顾,还有什么单挑火灰蛇党的老巢,解救一头巨龙,还顺了个龙蛋,最后让魔法部来收尸……听到后面,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已经麻了。

看来魔法史书上记得还是少了,他这位学姐的神通广大应该单独出一本人物记传。

来到有求必应屋,等等,这里什么时候被打扫得这么干净了?整齐的花盆,两个自动熬魔药的坩埚,一本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金色书籍,一个自动织布的织布机,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材料柜,三个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还有一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小精灵。

房子的里屋竟然挂了一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画像,但是蛇祖似乎睡着了,银发小姐站在画像前安静地看着,那严肃的神情就好像下一秒要和萨拉查大战三百回合一样。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觉得不方便打扰后,就拉着斯内普进入了异世界的大门,然后逛了一遍动物大观园。

比起邓布利多对那群神奇动物感兴趣,斯内普对那个放满材料的柜子更感兴趣,然后就见邓布利多已经上手去翻了……如果他的学生这么翻他的地窖储藏间,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扔出去,可面前的是邓布利多……

斯内普抬眼观察着霍格沃茨小姐的反应,她似乎并没有注意邓布利多的动作,斯内普却被她熬制的魔药吸引了注意,这是两种他没有印象的魔药,也是自创的吗?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材料依次在银发小姐面前排开,一副“麻麻我想要这些”的样子,斯内普扫了一眼,有种他恨不得把自家学姐的家底都抄了的感觉,什么凤凰眼泪,独角兽的角,紫角兽的角,紫色巨蟾的毒液……和这些比起来,八眼巨蛛的毒液简直小巫见大巫,一只凤凰一生不知道能不能滴一滴眼泪,再看看邓布利多拿了一罐。

可能也就是这个老城堡经得住老蜜蜂的嚯嚯了。

城堡小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点头了,仿佛拿的不是她的东西。

斯内普看到邓布利多冲他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让他也拿点。老蜜蜂是真的想害死他,他看起来和这个城堡很熟吗?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被这个老城堡嘲讽的一无是处,哦,是曾经的他。

“真是一群麻烦的小孩儿。”临走前,他们听到小姐冲着画像抱怨。】

Tbc.

有的时候,埃德加总会想,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后悔药呢?

又或者说,这世界上能不能凭空出现一个未来的他,在他做出错误选择的时候能“哐哐”给他两拳让他清醒过来。

这种盼望在今天夜里达到了顶峰。

——在他即将离开布莱克老宅的时候。

“达维尔先生。”埃德加听到有谁这么呼唤着他。

这很难得,因为他很少会对旁人介绍自己的姓氏,通常来说,在这个时代里,知晓他姓氏的人应该不超过一只手——哦,除非是在百年之前就熟悉他的人。......

这很难得,因为他很少会对旁人介绍自己的姓氏,通常来说,在这个时代里,知晓他姓氏的人应该不超过一只手——哦,除非是在百年之前就熟悉他的人。

比如西里斯.布莱克,比如…

埃德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下看去,他半阖起双眼,轻声对着年迈的家养小精灵道:“很久不见了,克利切。”

他仍旧记得那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也记得最初来到布莱克老宅时是他送上了第一杯红茶,只不过那时的克利切远比如今年轻的多、当然,也整洁的多。

埃德加注视着克利切,注视着未有他参与的百年岁月为他人镌刻下的印记,而克利切也沉默着,他苍老的手指紧紧握着腰间仅剩的破布,瘦弱的身体深深向下弯去,埃德加听到他用牛蛙一样嘶哑的声音说:“尊贵的达维尔先生,克利切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像我的那些老朋友一样逝去了。”埃德加没有向谁说起,在他看到蒙上一层灰尘的布莱克老宅时,他心中涌动的究竟是哪样的情绪。

好像半年前他还坐在相同的位置,看着西里斯和赫斯珀你侬我侬的小声交谈,五岁的阿克图勒斯和刚刚会走的小莱克丽丝就挤在他的身边。临告别时,西里斯还指着他的鼻尖,难得不那么贵族的威胁他就算是剩下半口气,也得给他爬到布莱克老宅——他和赫斯珀的第三个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赶上小雷古勒斯的洗礼。

一百年,一百年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埃德加本以为自己还算年轻,但耐不住旧景伤情,一些深埋的、他以为早就遗忘的事情总会时不时的在心口翻涌,徒生波澜。

“您消失了很久。”克利切将腰弯的更低了,他长长的鼻间已经抵在地上,但他仍旧试图将腰压的更低:“西里斯主人找了您很久…连同着小阿克图勒斯主人、哦不,应该是阿克图勒斯主人和莱克丽丝主人,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您。”

“他们,我是说小阿克图勒斯和莱克丽丝,他们还好吗?”埃德加带着些希冀看向克利切。

“如果你早来七年的话,或许你还能见我的阿克图勒斯最后一面。”回答他的声音醇厚低沉,有别于克利切嘶哑的嗓音,却仍旧让埃德加鼻尖幻痛起来。

“西里斯?”他转过头去,毫不意外的在打开的帷幔后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一张正用手指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从画像里爬出来揍他的脸。

“你这个不称职的家伙!你让我的小雷古勒斯一辈子都没见过他的教父!见鬼的你甚至连一张画像都没留下!”

西里斯的谴责仍在继续,埃德加甚至怀疑对面的街道都能清楚的听到这场单方面控诉——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在和克利切叙旧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消音魔咒。

它充分保障了楼上孩子们的睡眠,确保这群疲惫的孩子不会被这场曾曾曾祖辈的迟到门事件吵醒。

总之…

“我很抱歉,西里斯。”埃德加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这场迟来的道歉:“我很抱歉,两年前,我因为一场错误的实验被迫穿越了时空,我错过了一百年的时光,有太多熟悉的朋友已经深埋泥土,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明明在昨天的时候我们才见过面,明明不久之前才互通过信件、我、我…”

“这不是你的错。”画像中的西里斯在他开口时就停下了他的控诉,此时的他坐直身体,年轻的、与埃德加记忆中没有任何差别的面容注视着他,一脉相承的灰色眼睛中带着对旧友的关心,他笑了起来,释然、怀念、喜悦。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老朋友。”

他说:“感谢梅林,不过按年龄来说,现在的你是不是能叫我一声曾曾祖父?”

“……?”

尚在感伤感动感怀的埃德加抬起眼,他伸出手,沉默的、温柔的、目光专注的将挂在两边的帷幕阖上。

“很晚了,快点睡觉吧,我的老朋友。”

“梦里什么都有。”

summary:

哈利被霍格沃茨之遗主角收养后逐渐变态,拳打伏地魔脚踢魔法部的爽文

【本章点击就看=>邓多多欲自我牺牲,霍遗主角:我要告诉格林德沃!】

126.

这学期堪称紧张刺激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教授和学生们这才想起来一切开始于举办决斗俱乐部。

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于是那一天到来时,霍格沃茨前所未有地热闹。

哈利从罗丝默塔夫人的摊位买了一堆黄油啤酒递给朋友们,悠闲地在看台上坐下。比赛正进行到四进二,四位选手恰好来自四个学院,场面格外火爆,所有学院的学生都在为自家...

哈利从罗丝默塔夫人的摊位买了一堆黄油啤酒递给朋友们,悠闲地在看台上坐下。比赛正进行到四进二,四位选手恰好来自四个学院,场面格外火爆,所有学院的学生都在为自家的选手加油。

哈利看了一会儿,说:“斯莱特林的男生要输。”

过了一会儿,斯莱特林七年级的男生果然输了,被赫奇帕奇选手一个简单的障碍咒打下了台。

“你怎么知道?”德拉科惊奇地问。

“盲目追求高级魔咒,依赖铁甲咒和其他防护魔法,而不愿挪动一下他尊贵的腿。”哈利懒洋洋地评价道。

“噢……”

德拉科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哈利攻击了,因为他在放魔咒的时候也不愿意动。他暑假见识过哈利那敏捷得离谱的身手,不得不说他的阿尼马格斯合适极了。

他们背后的校外观众席,西里斯正在得意洋洋地日常吹爆自家教子。“要是二年级能参加,哈利肯定是冠军!”

旁边的斯莱特林家长:”……“

谢弗利维教授不杀他家孩子之恩。

127.

“男孩儿们,能不能停止你们幼稚的行为!”

比赛的间隙,赫敏把手里的书往座位上一拍,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看在上帝——看在梅林的份上,大家在看呐!”

她看着贴在一起用手在头顶划来划去的哈利和德拉科,感觉脚趾要扣出一座霍格沃茨。

“别比了,你俩一样高!”

“不可能,我比他高一点。”哈利说。

“肯定是我比你高。”德拉科坚持道。

见他们又开始测量那根本不存在的身高差,赫敏痛苦地捂住了脸。

罗恩端着一盆小零食走过来,赫敏找到了救星。

“罗恩,快站过去!”

罗恩乖乖地站到哈利与德拉科旁边,赫敏指指点点:“看到没有,这才叫比你们高!”

纳威在旁边笑出了声——哈利和德拉科是挺高的,但罗恩可是整个年级最高的男孩儿呢。

他转过头,注意到哈利的教父正看着他们。纳威向他打了个招呼,却发现他没有回应。

哈利的教父愣愣地坐着,微笑着却看上去有些悲伤,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

128.

最终,比赛的冠军是那位拉文克劳黑魔王——哦不,拉文克劳七年级学姐。她接过奖杯,特别感谢了卢平教授,并请求他明年继续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经过一系列新闻发酵,莱姆斯的知名度已经不亚于哈利了,这让喜好安静的他非常苦恼。不过好处是,大家确认了他的安全性,都很支持他在霍格沃茨继续任教。

随着卢平点头,台下的学生们爆发出喜悦的尖叫,还伴随着什么“保护教授成功”等等他听不懂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129.

比赛落幕不久,暑假就开始了。由于狼人事件当晚夜游的学生中没有斯莱特林,斯莱特林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学院杯——和第二名拉文克劳拉开了整整两百分差距。

莱姆斯没和哈利一起回戈德里克山谷——他不得不搬进蜘蛛尾巷,虽然斯内普看起来想要杀人,但他们必须尽快把根本不存在的药剂发明出来。

他不太明白,把这个消息告诉哈利时,小叉子为什么看起来要昏过去了。

哈利决定今天就去找德拉科抱头痛哭。

“我叫莱姆斯叔叔,应该叫斯内普什么啊,婶婶吗?!”他崩溃地喊道。

“我才该叫卢平教母呢!”德拉科也崩溃地喊道。

——然后他们两个又为谁的叔叔是上面那个吵了起来。

要是赫敏见了,只会摇摇头继续看书。她已经习惯这两个活宝因为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争来争去了。

130.

哈利回到家的夜里,西里斯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听到厨房传来声响。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魔杖,悄悄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却发现哈利维持着一个无杖的荧光闪烁,一手端着杯牛奶,一手拿着三明治往嘴里塞,两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西里斯松了口气。“哈利,你怎么不开灯?”

“趴打绕泥萌……”

“怎么,晚饭没吃饱?”

哈利总算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说道:“吃饱了,半夜又饿了。”

“你在学校晚上也饿?”

哈利摇摇头:“还记得你们的活点地图吗,我知道厨房在哪儿。”

他吃完手里的三明治,从凳子上站起来。西里斯这才注意到他的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瘦削的脚踝,和詹姆在这个年纪一模一样。

“我想,我们明天该去对角巷给你重新买衣服了。”西里斯对哈利熟练地使用了一个测量类魔咒,让哈利感到很惊讶——除了服装店的巫师,他还没见过其他人会这个冷门魔咒。

“你和你爸爸十三岁的时候一样高呢。”西里斯说。

“你连这个都记得?”哈利更惊讶了。

“是啊,詹姆以前总是和我比身高,但我一直比他高两英寸,可把他气坏了。”

不仅仅是十三岁,西里斯记得他们每一年的身高,直到他们不再长高了。

也不仅仅是身高,西里斯记得每一年的詹姆,直到他再也没有詹姆了。

哈利皱着鼻子抱怨道:“罗恩比我和德拉科高三英寸呢!他是吃什么长的?”

西里斯笑了,揉了揉哈利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但是哈利还有他的朋友们,真好。

131.

去对角巷采购完,西里斯把哈利送到了韦斯莱的陋居,几个孩子放假前就说好要一起玩。

纳威已经到了,正在给双胞胎介绍一些稀奇的植物,听得他们双眼闪闪发亮,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恶作剧。

赫敏要一周后才来。金妮每天都在念叨赫敏,念得大家耳朵都起茧子了——她们的友谊起源于圣诞节前后,金妮发现卢娜在拉文克劳被欺负了,于是请求赫敏照顾她的朋友。赫敏觉得卢娜神神叨叨的,但她不允许欺凌事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所以将这个一年级生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来二去,赫敏在金妮心中代替了哈利,成了偶像般的存在。

正义勇敢科科全优的姐姐谁又能不爱?哈利魔法史还得了P呢。

整个暑假,哈利和罗恩在陋居天天放飞自我,双胞胎快乐加入,纳威劝不动赫敏骂不听,看得金妮直翻白眼。

韦斯莱夫人苦恼极了:“罗恩!乔治!弗雷德!不许带坏哈利!”

赫敏摇头。究竟谁带坏谁啊?

罗恩喊:“妈妈,要不你和西里斯商量一下,换个孩子吧!”

“罗纳德·韦斯莱!”

“妈妈我错了!”

132.

哈利给兰德尔写的信没有回音。他已经懒得问自己的老师为什么又消失了,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老师很可能和校长在一起,正在解决那些令人烦恼的伏地魔碎片。

133.

破碎的月光洒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波涛汹涌的岸边,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伏地魔把他的魂器藏在这种地方?”兰德尔想起了他五年级时那些试炼,“比冈特家族那破屋合适。”

“我前些日子才找到原先伍氏孤儿院的人,推算出这个地方。”邓布利多看见了悬崖中的缝隙。“在那里。”

兰德尔把一个石块变形成石台,和邓布利多站上去,让它飘浮起来,向缝隙去。他们登上台阶,来到岩洞的门厅。邓布利多检查一遍之后,找到了隐藏的入口。

虽然兰德尔非常能打,但他会的魔法比邓布利多少太多了,后者在入口做各种尝试的时候,他只能等着。当邓布利多拿出一柄匕首,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时,他甚至来不及制止。

“阿不思,你在干什么?”

邓布利多施了治愈咒,伤口渐渐愈合。他平静地说:“我确信我们需要付出一些鲜血的代价。”

兰德尔深深吸了口气。“鲜血?我可以随便去找点儿什么黑巫师,你不应该——”

“走吧。”邓布利多打断他。

兰德尔拿他没办法,只能跟上去,十分警惕地盯着邓布利多,生怕他又来自我牺牲那套。

134.

他们走进一个巨大的洞穴中,面前是看不见边际的湖,中央有个散发蒙蒙绿光的小岛。兰德尔可以肯定这是用魔法拓展重建后的空间。

邓布利多又开始到处走动,走到一个有魔法痕迹的地方,拽出了一艘小船。

“只能让一个成年巫师过去,我去吧。”说完,邓布利多上了船。

“你休想。”兰德尔拉住那艘船。

“你会触发他布下的机关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解释道。

“那又如何?”

兰德尔说完,不请自来地跳上船。

阴尸被伏地魔在船上留下的魔法驱使着,即使面对火焰也前仆后继。兰德尔维持着厉火的圆圈,直到来袭的阴尸越来越少,火焰将一切烧灭,连水位都下降了一些。

135.

两人总算能穿过湖面,前往小岛。当他们走到中途的时候,兰德尔指着水面下,惊奇道:“看,那里竟然还有一具阴尸!”

不知为何,那具阴尸拒绝被伏地魔的魔法驱使。他孤零零地、安静地躺在湖底,年轻得令人心碎,有着苍白的面孔和黑色的头发。

邓布利多顺着兰德尔指的方向看去,他认出了那具阴尸。

“那是雷古勒斯·布莱克。西里斯的弟弟,是个食死徒。”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补上了一句:“我曾经觉得他不是个坏孩子。”

136.

小岛上只有一个石盆,里面盛满了碧绿的魔药,盆底躺着他们此行的目的——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兰德尔想用厉火把这些全烧了,却发现那魔药能够阻挡厉火。几番尝试,又只能退到一边,让邓布利多尝试解咒。

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微笑着对他说:“恐怕这魔药只能由人喝下去,你要确保我把它喝完。”

说完,他凭空变出了一个杯子,舀了一杯魔药。但那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兰德尔打落在地,魔药洒在地上,又出现在石盆里。

邓布利多第一次看见兰德尔这么生气,他的眼睛在闪光,空气中的魔法都在噼啪作响。

兰德尔决定威胁邓布利多,他不能再容忍他搞这种自我牺牲的把戏了。前不久拜访巴希达时从她口中听到的旧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灵光一现,高声喊道:

“你敢喝,我就敢去纽蒙伽德,告诉格林德沃,帮他越狱来找你!”

邓布利多僵住了。

兰德尔又变出了一个杯子,放进邓布利多手里,冷冷地说:“阿不思,你喝啊。”

邓布利多尴尬地放下了杯子。这真不敢喝。

“你怎么知道?”

“巴希达是我从前认识的人中为数不多还活着的,都住戈德里克山谷,我当然会去拜访她。”兰德尔语气沉下来。“我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对许多人都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能让我想起我的时代的人。”

“……抱歉。”

“我当初一本笔记都不该借给你。”

【本章点击就看=>哈利被GGAD震撼一整年】

229.

邓布利多和西里斯没能找到小巴蒂的踪迹,在暑假开始的第二天,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老巴蒂·克劳奇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里,房子上空悬挂着一个大大的黑魔标记。

莱姆斯为此感到十分自责,现在还在布莱克老宅自闭——为了防止小巴蒂报复,他的房子暂时弃用了。

哈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小巴蒂还会造成更多损害,更令人担忧的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有这样危险的黑巫师在逃。

早餐桌上,他问自己的教父:“魔法部还没发出通缉令吗?”

西里斯摇头:“邓布...

西里斯摇头:“邓布利多已经将小巴蒂还活着的事告诉了福吉,但他打算遮掩过去。”

“为什么?”哈利惊讶地问,“这又不是福吉的污点。”

西里斯耸了耸肩。他平时只是不屑于阴谋诡计,而不是不懂。在布莱克家长大,他对这些政治的弯弯绕绕并不陌生。

大狗教父耐心地解释道:“如果克劳奇还活着,福吉自然可以把他推出来承担责任,但问题是他死了。民众的不满和恐惧总要有个发泄口,没有克劳奇,他们就只能指责福吉监管不力了。”

兰德尔赞同地点点头。

“福吉,又是福吉。”哈利咕哝道。

他用叉子狠狠地戳着盘子里的三明治,仿佛那就是福吉似的。

230.

就在当天下午,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遭到了袭击。万幸的是,奥利凡德本人没事,只是有几根魔杖失窃了。

消息传出不久,邓布利多出现在哈利家。

“哈利,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要告诉福吉部分真相,希望伏地魔的复活能让他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从而发布通缉令。”

“我是目击证人?”哈利问。

邓布利多点点头:“是的,我们将告诉他,小巴蒂帮助伏地魔将你从三强赛绑架到小汉格顿,在那里,你目睹了伏地魔的复活并逃脱。”

231.

听完邓布利多的讲述,福吉脸色煞白,但还是勉强露出一个圆滑的笑容,说道:“邓布利多,你不会对一个小孩说的话照单全收吧?”

“康奈利,我相信哈利,也相信伏地魔已经复活。”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所以,放任食死徒在外面游荡是十分危险的事,人们必须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看在梅林的份上,这个男孩从去年暑假就开始胡言乱语,你居然依旧相信他!荒唐!”

“伏地魔从没死亡过。如果你一定要执迷不悟,缩在安稳和平的假象中——”

“那不是假象,而是事实!”福吉愤怒地打断邓布利多,“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邓布利多的笑容消失了,哈利冷笑了一声。

福吉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从来不相信丽塔·斯基特写的那些东西,但如今我不得不说,也许她的书有部分是真相——”

“你在暗示什么?”哈利恼怒地问。

福吉似乎找不到其他可以攻击邓布利多的话了,他刻薄地说:“所以,斯基特写的是真的吗?你和格林德沃是不正常的关系?”

哈利抽出了魔杖,指着福吉的喉咙。

“小心你的舌头。”他冷酷地说。

福吉尖声叫起来:“你也是个小黑魔王,是不是?我还没见过敢如此威胁魔法部长的人!”

“那现在你见过了。”

“哈利。”邓布利多将他的魔杖按下去,摇摇头。“我们走吧。”

232.

“康奈利的反应不出我所料。”两人走在路上,邓布利多有些疲惫地说,“不过亲耳听见他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弃其他巫师的安全于不顾,我依旧有些伤感。”

“您知道他不会采取行动,那我们为什么要拜访他?”

“他的态度透露出了许多信息,恐怕在伏地魔和食死徒的问题上,我们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了。”邓布利多微笑着,语调却有些低沉。“另外,哈利,我对你极力维护我的名誉感到十分高兴,但我年轻时的确做过很多错事。”

“可他说你和格林德沃是——不正常的关系!”哈利气愤地喊叫。

“我并不认为情侣是不正常的关系。”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福吉——”

半秒之后,还想说什么的哈利终于理解了邓布利多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整个人像中了石化咒,大脑直接宕机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邓布利多略显担忧的目光中,哈利嘴巴一张一合,脸涨红得像个番茄,终于吐出了几个不清不楚的词:“你……这……啊?”

“哈利……”邓布利多话还没说完,只听爆裂声,哈利幻影移形了。

邓布利多:……不至于吧这孩子。

233.

“老师!”

兰德尔从炼金术里抬起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哈利。“怎么了?”

“邓邓邓布利多校长说——说他和格林德沃是情侣关系!”哈利两只胳膊用力地在空中乱舞。

“噢,他们不是情侣。”

哈利把胳膊放了下来,刚松口气,就听见兰德尔说:“他们结婚了。”

哈利:???

“然后又离婚了。”

哈利:??????

过了很久,在满头问号中,他终于挑了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离?”

234.

哈利半夜从床上坐起来:不是,我有病吧!我为什么想了半晚上校长和他前夫能不能复婚?我应该专心推翻魔法部啊!

235.

第二天早上,哈利顶着两个黑眼圈对兰德尔说:“老师,我想到了!”

“你想到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要怎么才能复婚了?”兰德尔调侃道。

“不是,是福吉问题。”哈利翻了个白眼,“我突然想到,要搞臭福吉相当简单——我们能假扮小巴蒂,为什么不能假扮伏地魔呢?”

兰德尔露出一个微笑。“不错,会提前做作业了,但你可没法一个人完成。”

“拜托了老师。”

“我同意。”

哈利高兴地跳了起来,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可……伏地魔没有头发!”

“没关系,指甲和皮肤也可以。”

#捡尸人观影体,有私设不掉马(PS:这里的不掉马指的穿越者身份不掉,灵媒师也不掉)

#柯南世界原著成员观看平行世界(有江夏存在的世界)背景

#江夏桐志=佚名组织干部(不是boss不是boss!)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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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确实对短发女人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他记得女人叫四井丽花,是四井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

不过,对江夏来说,四井丽花的另一个身份更加重要——她是江夏安排的一起连环杀人案中的受害人。

琴酒言简意赅:“如果能找到机会,杀了她。”...

琴酒言简意赅:“如果能找到机会,杀了她。”

不过想想也是,先不说琴酒,至少安室透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虽然这也和他兼职太多有关,但除了公安的工作以外,安室透找那么多兼职,也是为了作为组织成员收集情报。

这么一对比,江夏发现,自己这好几天才接一个任务的速度,其实已经算清闲。】

安室透上一秒听见‘公安’两字还没紧绷住身体下一秒就实实在在的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不在原位,身侧坐的人是他在公安的下属风间裕也。

安室透“!”的睁大眼睛,震惊的发现自己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被移动到红方的区域内,似乎周遭都表露着震惊的表情,像是自己就是在所有人都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坐过来的。

安室透环顾四周,忽略掉黑方也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周围都是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警方成员。

安室透愣了足足有两秒钟,单手扶住额角低低笑出了声。再一次抬起头睁开眼睛就已经不再是满身阴郁和黑暗气息的波本了。

“......安室先,不。”风间裕看着自家上司逐渐转为平静的情绪,他张了张口,停顿了两秒,再次出口已经是缓慢又坚定的语调。

风间裕也:“......降谷先生。”

“呼——”

江户川柯南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灰原哀语气淡淡,双手抱胸的斜了他一眼,“说了不用太担心,安室先生肯定想过自己瞒不过江夏哥哥的——而柯南你想过的,安室先生肯定都考虑到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担心还是会担心的。”江户川柯南苦笑道,他推了推眼镜。

这突然其他的气氛都差点吓到他了,江夏突如其来的爆料别说他们这些知情的侦探了,连不知道安室透公安身份的组织成员都是完全惊呆的模样。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安室先生在组织里的伪装是真的超级合格,才会吓到其他人。

基尔——也就是水无玲奈,也在暗地里默默的松开交握的手,和赤井秀一隐晦的对视一眼。

【琴酒没给江夏太多资料。

这件暗杀四井丽花的任务,本来就是他临时起意发给江夏的。

琴酒对江夏那种四处撒网,随机杀人的行为没什么意见,反而颇为欣赏。但同时,作为一个忙碌的组织成员,琴酒渐渐觉得——乌佐这样的行为,其实有些浪费。

反正乌佐只是想满足他的杀人欲望,顺便磨练技巧,既然这样,杀谁不是杀。不如让乌佐顺道把任务目标杀了,这样还能给组织减负,一举两得。

而且,组织对江夏进行升任正式成员的考核时,也顺带查了他的资料。

琴酒看过之后,发现江夏的人际网铺得还挺广,尤其是在中老年女性,以及家里养了宠物的人当中,口碑相当好——他已经能接触到一些富豪或者政要。

所以琴酒觉得,不如把一些保密性不强的暗杀对象丢给江夏练手,如果他能解决,那就让他解决,如果计划不顺利,组织再另行安排。

在琴酒看来,这次击杀四井丽花的任务,就比较合适。】

出乎意料的是,琴酒反倒是得知波本是公安卧底后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了,曾经对黑麦威士忌的那份忌惮和想杀叛徒的欲望——在波本身上折戟沉沙了。

毕竟波本,连朗姆曾经都怀疑过他有点问题,更别提琴酒这样被害妄想症晚期的组织劳模,就算波本不是卧底,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付出信任。比起赤井秀一......连波本都可以让琴酒勉强往后放一放。

组织的小老鼠总是杀不尽的。

因此在看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江夏的态度后,琴酒反倒是微妙了一瞬,江夏组织二代的身份和天生黑方的天赋倒是足足的加分项——让‘琴酒’不会轻易怀疑这个人。

只是,这份模糊的微妙还未消散下一秒就得知波本是个卧底,倒是刚好抵消掉那抹上涌的恼怒。

波本是卧底引发的杀意和憎恶远远不如得知江夏知道安室透的真实身份不上报这一点。

伏特加握紧双手,终于忍不住在满满的冷意中打了个寒颤,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点。

贝尔摩德按捺住嘴角想要扬起的弧度,垂下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笑意。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比起理智的阵营选择,江夏果然会偏向感情用事的选择......

她没错过佐藤美和子在看见江夏部下兼朋友的“西图”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贝尔摩德可以推测出‘西图’和警方曾经有关系,再想想雪莉的姐姐宫野明美同样被江夏同样拉进自己手下。

江夏不在乎阵营的问题,所以她在得知波本是公安,推测出‘波本’与‘西图’也许有联系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

............咦?

贝尔摩德陷入沉思。

江夏怎么总是捡和自己人有关的亲友......

【江夏看着照片沉吟一秒,在脑海里迅速搜素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女人背后和组织的的内情。他对杀掉四井立花背后的原因也不感兴趣,只突然觉得,正式成员好像是个不错的兼职,躺着就能刷业绩。

杀个普通人而已,太简单了。

江夏接下任务,把照片递还给琴酒,想起了枪的事。

他措了措辞,委婉道:“说起来,你们好像还没给我发这个……”他指了指琴酒手里的枪。只能说不愧是琴酒,坐个车也要时刻把枪握在手里。

琴酒看了他一眼,仿佛懂了,露出一抹受到了挑衅的冷笑:“有人盯上你了?”

名侦探被恐吓和报复,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那人竟然找到了组织成员的头上,还是一个目测非常有用的成员……

“对于那些威胁到你的人,你可以用你习惯的手法处理,如果杀不了,就把名单发给我。”】

“呀。”

非常明确的暴露了一个情报呢,有关于——佚名组织也没打算,或者并不打算给江夏发枪的情报。

“江夏难不成还想从‘正规渠道’弄枪不成?”基安蒂笑眯眯的搭在前面的椅背上,“还挺听话。”

没发枪就不用,也不找别的渠道去搞一把枪来,基安蒂可不相信江夏随便弄不来一把枪。

所以,她笑眯眯的看着琴酒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哼。”琴酒冷笑一声,“只是江夏的警惕心作祟,他差一个理由而已。”

才不是吧,基安蒂想着,也乖乖闭嘴了。

琴酒对江夏的照顾都快要放在明面上了,自己的任务和杀叛徒都要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帮江夏解决问题......还将有威胁的名单直接让江夏交给琴酒本人而不是交给别人办,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贝尔摩德眼神复杂,琴酒你这和波本完全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吧。

“名侦探被恐吓和报复?”江户川柯南和眼神复杂的服部平次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谁打得过江夏啊喂!

江户川柯南想起影片中江夏对罪犯甩棍那居高临下的眼神,逼近毛利兰拳击400往上的数值,甚至雾天狗普通人连看都看不见的保护......

多离谱啊。

“那江夏要枪做什么?”黑羽快斗也摸了摸下巴,疑惑道。

【乌佐的杀人方法确实巧妙,但它的缺陷也很明显。首先,想杀死某个特定的目标,必须辅以一定的情报,至少要对目标的关系网有所了解。

另外,乌佐还需要接触到目标,才能顺利对目标施加影响。

“……”江夏一时语塞,怎么感觉琴酒的脑洞也挺大的,他其实只是想要一把枪,“目前还没有人盯上我,如果有,我会及时上报……我只是觉得枪比较实用。”

伏特加嘴闲不住,嘀咕了一句:“实用?可是不用来杀人,也不用来防身,还能有什么用处……你该不会是觉得那样比较帅吧。”

江夏:“……”

伏特加好好的开着车,忽然背后一凉。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正好从后视镜里对上了江夏幽森的视线,伏特加声音渐低:“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江夏的记仇黑名单:伏特加+1,+1,+1......

伏特加眼神死掉了。

江夏只有记仇黑名单,没有杀人黑名单是因为那些人已经死掉了,他们这些记仇的或许是还有用所以留下一命......

比方说他伏特加还有用的地方肯定是因为琴酒大哥。

远山和叶没好气的对着服部平次的背狠狠拍了下,将他一副松口气拍胸口的动作给打掉。

远山和叶瞪他,“江夏又没有真的记住你的‘关心’,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不......我只是在感谢有人帮我分担火力。”

担心什么,他根本不担心江夏对他做什么好吗?毕竟他和工藤那家伙也是朋友......他只是担心江夏报复他的小动作会是什么他想不到的东西.

未知才比较可怕!

【琴酒联想到乌佐设计出来的那些花哨的手法、戏剧性的案件,总感觉这一次,伏特加可能蒙对了。

如果随便换一个部下以“帅气”这种理由找他要枪,琴酒只会一枪托砸过去,让人清醒清醒。

不过乌佐……

天才有瑕疵也是正常的。乌佐还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如果一上来就什么都会,琴酒反而会觉得不踏实。

而像现在这样,年轻部下在自己的指点中日益进步,逐渐趋向完美,这让琴酒生出了一种“自己在培养一个为组织量身打造的得力工具”的感觉。

而且乌佐本来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虽然途中被波本看中,但前不久,琴酒试探了一下,发现波本还不知道“乌佐”的存在。

也就是说,乌佐还没把自己的代号说出去。波本虽然帮过他,但他的立场并没有倾向于波本那一边。

琴酒想到这一点,更加满意。乌佐隐藏代号的行为,其实很明智,毕竟对他这种有一定曝光度,住所固定,工作地点固定的成员来说,对组织其他成员的保密也很重要。否则万一哪一次来不及灭口,被抓一个,就可能牵出一串。

这种不受恩情约束,理智判断自己立场并采取相应行动的行为,也很难得。可见乌佐虽然难免会犯一些年轻人爱犯的错误,但大多时候,他还是非常可靠的……】

琴酒“......”的不想说话。

而安室透......降谷零已经在琢磨自己在江夏那里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公安这个身份对江夏来说可能是减分项,但松田和江夏也是朋友,才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降谷零非常熟悉自己的性格,他自己绝对不会对江夏无动于衷......甚至暗地里去引导‘无辜的组织成员江夏’来脱离苦海......

降谷零想到自己会做的事情,人都麻了。

这么下去,不是跟雪莉,不......是灰原哀一样引起江夏的兴趣被‘折腾’,就是好感度没合格去‘关心’江夏被记仇......

安室透:“......”

为了国家的好苗子,他好难啊。

【服部平次总结情况的时候,每说一句,就不自觉的瞄一眼江夏……心态大概类似于答辩的时候讲一点就瞄一眼导师,想通过对方的反应客观审视自己的回答是否妥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人群后方的江夏不仅没站出来指认凶手,反而一直靠着沙发,微低着头,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人群后方的江夏不仅没站出来指认凶手,反而一直靠着沙发,微低着头,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这让服部平次心里微沉。

能让那个扫一眼现场就直接提取出罪犯剧本的江夏沉思这么久,这次的凶手,段位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啊……

两人走到江夏旁边,试图交流,但却很快发现,江夏的反应不太对劲——他虽然也会点头或者摇头,但却一副延迟很高的样子,也没什么表情,怎么看都很不在状态。

毛利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逐渐觉出了不对:“你没事吧。”

柯南看了看江夏,又看了看窗外,想起刚刚的命案,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趁服部平次走开去询问其他人时,柯南凑到江夏旁边,低声问:“你的药在哪?”】

“创伤应激障碍。”赤井秀一笃定道,轻而易举的推翻了一群警察嘀咕交流出来的江夏的反应速度慢和故意不推理是‘演戏’的推测。

演戏的成分是有的,但假戏真做的因素也存在,江夏这是第二次代入‘自鲨’和‘车祸死亡’的状态了。

......第一次是佚名的同事为了解决‘江夏不存在的心理阴影’而故意篡改江夏剧本的HZ,那次被自己人背刺——江夏或许就意识到了这类应激事件对自己的拖累......所以又一次的做出同样的犯罪事件。

......很大的可能性江夏还是在利用案件抹去‘弱点’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江夏很轻易的能看透旁人的一切行动轨迹,但是看不懂自己的情绪,所以依旧认为‘应激创伤’对自己没什么作用,执着的认为自己在‘演戏’。

......漠不关心的动作和不自觉不舒服的情绪非常矛盾,才让男孩也被江夏的矛盾操作搞晕了。

赤井秀一嘴角上扬,猜测到这些前因后果,感觉非常有趣。

江夏感知情绪的天赋一如既往的像bug一样不科学,不过赤井秀一对此感觉良好,他清楚的明白像江夏这类的天才从来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剧情的顺序是从江夏的角度来进行的。

赤井秀一思索着,没准不是江夏的认知问题,也或许不是那个世界的定义和自己的世界有所出入......能看见特殊的东西心态本就会变得不一样。赤井秀一猜测那些‘特殊’不存在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看见’,自己不知道而已。

【江夏其实听到了毛利兰的声音,但他任性起来也不想说话,于是没给出什么反应,继续看着地面走神。

毛利兰倒是听到了,她疑惑的凑近问:“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应该有,就那种……心理方面辅助治疗的药物之类的。”柯南小声对她说出自己的推测:

“江夏哥哥一般都会留在案发现场指认凶手,但是刚才他根本没靠近崖边,而且早早回屋了,这说明这次的事件对他来说比较特殊——金谷伯伯死的时候坐在车上,车坠入崖底爆炸,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车祸,但性质却很类似……”

毛利兰:“!”

……确实,她记得江夏叔叔和江夏阿姨就是车祸没的。那时她虽然不在场,但听说现场非常血腥惨烈,而且江夏还去看了事后处理的全程。那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在浴室里捡到了正在重启的江夏。】

‘任性起来也不想说话。’

铃木园子眨巴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快被这样的反差给逼到忍不住跳起来握紧一下拳头,或者是跳起来给毛利兰一个拥抱然后和她巴拉巴拉江夏的可爱之处。

这算什么任性啊!不讲话没关系了,像江夏这样的美少年完全可以乖乖坐在她旁边听她铃木园子和他讲话嘛,她可是超会聊天的!

不愧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雾天狗大人其实也给铃木园子它和江夏很相似的感觉,矜贵中偶尔的小迷糊,中二一样的语录又有配对的强悍实力,明明很不和谐又意外的互补......超级——让她兴奋啊!

怎么能够这么帅气可爱!

铃木园子满脸幸福的靠上闺蜜的肩膀,捂住脸发出‘嘿嘿’的奇怪笑声。

服部平次奇怪的看了眼捂脸在傻笑的园子,又转过头和远山和叶讲话去了。

毛利兰习以为常的坐在原地,眼神柔和,失笑的拍了拍园子的肩膀。

【毛利兰的心思也不在这边——她转身走到沙发旁边,像唤醒触屏一样轻轻戳了戳江夏,小声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轻啊,力道轻的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一样......江夏走神的想着,感觉有点微妙。

毛利兰看着他,担心+1,+1,+1……最后她站起身,挽了挽袖子,想着干脆把人抱回去算了。但这时,服部平次又一次走了过来。

服部平次劝阻道:“让他留在这吧,虽然大木小姐说她已经找到了凶手,但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没能找到真凶,凶手很可能会继续对其他人下手。这种时候,单独行动很容易遇害……刚才去了洗手间的大木小姐至少意识很清醒,还有男朋友陪着,江夏这样,你真的放心让他上楼休息?”

毛利兰本来想说不是一个人,她可以陪着江夏,但她又清楚自己感到害怕的时候,很容易掉链子。

这么一想,似乎还是人多的大厅更为安全。

江夏“......”的盯着地面,假装自己没有听见服部平次的反向帮忙,默默记仇+1,+1,+1......】

服部平次顿时也有一种和伏特加莫名背锅一样槽多无口的感觉,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江夏就把他拉进黑名单。

还记仇......

他有做什么吗?他不是在关心江夏吗?虽然上帝视角知道一切都在江夏的预料之内......但是‘服部平次’不知道啊,他关心人还关系错了吗!

服部平次有点奇妙的委屈,他冷哼一声......还是盯着屏幕有点气。

江夏可不需要他不喜欢的关心,安室透让自己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故意嗤笑一声来嘲讽对面的侦探。

同时也在独自琢磨着......在好感度没刷上来的时候,绝对不要擅自以‘关心’的名义去靠近江夏,不然就会像服部平次一样,被反向刷好感。

得不偿失。

琴酒凝视着江夏面无表情的模样,想着这人脸色不变心底却在默默记仇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

啧......自我的小鬼。

好可爱啊......她的angel,贝尔摩德笑吟吟的,勾着自己卷发,江夏终于把目光重新挪回她的天使身上了呢。

啊啊。

这么想好像有点微妙,贝尔摩德卷着自己的发丝有些失神的想着。

江夏似乎只是在休息的时候......或者是什么都不干的时候才会想到angel,虽然她的天使身上的确是有让人轻易平静下来的气质,但江夏这种事后安静下来才会看到angel的情况,的确让贝尔摩德感觉微妙。

【江夏正打算惯例去事务所看一看信箱,之后再去毛利事务所,看看柯南有没有出行计划,但这时,他忽然在街对面看到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江夏一怔,下意识的打量周围。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个拎着鼓涨的公文包,疑似刚进行完非法交易的黑衣人身上。

江夏坐在琴酒辨识度很高的保时捷里,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车太过显眼,一天下来偶遇琴酒的佚名都不知道暗搓搓的给他发过多少次琴酒的行踪……也不知道这辆车坏了的话,琴酒会不会考虑换一辆新的。

车辆离开时,琴酒远远看了一眼游戏厅的方向,想起江夏那帮没个正形的小弟,幽声问:“你很闲?”

江夏面色不变:“他们都很有用,能帮我收集到一些必要的情报。”尤其是个个都是抓猫好手……他超喜欢的。

琴酒不置可否的吐出一口烟,没再提这件事。

他递给江夏一张照片:“见过吗?”

江夏看了一眼,发现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短发女人。】

‘讲个笑话,琴酒因为车太过显眼被佚名成员找到合适的理由call江夏的手机。’

安室透一开始就觉得佚名组织的不少成员和江夏的关系可能不错,在知道绞尽脑汁找理由去凑近上司的不止松田一个他就没表情了。

松田可是个人类,又不是妖怪,不还是同样找机会往江夏边上凑吗。

而雾天狗自深山老林碰面江夏至今为止都没有回去,或许是江夏对这些妖怪的特殊性本身就存在好感加成?

江户川柯南盯着佚名成员嘀哩嘀哩的给江夏发琴酒行踪,暗搓搓的期待上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就算带不出去,他也想要知道。

挺ooc的缺德斑扉

所有人都活着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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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吧。”

“什么?”

扉间非常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斑慢慢转过头:“……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是认真的。”扉间用一种问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说:“就现在,我们离婚吧。”

他已经重复了三遍,坚定得不能再更坚定。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十年的婚姻就这么要被一笔勾销。他有些憋屈,又有些茫然,但沉默良久,他说:“好。”

直到签下离婚协议书,他都处于这种茫然的状态之中。

他们的婚姻源于两族同盟,光是婚前订定的协议就讨论了好几个星期。如今却不过几十分钟...

他们的婚姻源于两族同盟,光是婚前订定的协议就讨论了好几个星期。如今却不过几十分钟,宇智波斑从已婚人士成了单身贵族。

当他还在盯著手中的文书时,扉间已经顺手揣进了怀里,向他道:“走吧。”

“……走什么。”

“你不回家?”扉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回家……回哪个家?

眼前情况太过离奇,斑一时之间僵在当场,不知如何回应。扉间叹了一口气,拉著他给后头要过路的人让了路。面对他们好奇的目光,礼貌地点了点头,才对斑又说了一声:“走吧。”

斑茫然地被他拉回了家。

直到手中的离婚协议被抽走,扉间稳妥地收在平时存放重要文件的抽屉里。他才醒过神,看著这个突然和他离婚的“前夫”,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甚至还问他“要喝吗”!

“……你做什么?”

“泡茶?”扉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说。

斑的后脑勺突突地疼了起来,刚刚结婚时他跟千手扉间在不上床的时候单独相处一个时辰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结婚五年后就没再发生过,离个婚倒像是给重置了一遍。

“这里还是我家。”扉间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斑差点被噎住,“你难道不应该搬回千手吗?让你哥给你空出房间。我们已经离婚了!”

扉间慢条斯理地纠正:“我在兄长那里本来就有房间。”

他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你到底要不要喝?”

斑的脑袋更疼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前夫气死在当场,他深呼吸几下,摔门而出。

正是春末夏初的交接之际,太阳已初显夏日的炙烈,斑才刚刚出来,就被刺了眼。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实在是太亮了,只有偶尔聚集的云朵能够带来一点喘息的空间。他堵著一口气,不知要去哪里,只想离开自己家,漫无目的地一通乱走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火影楼的面前。

而且被窗旁的弟弟看到了。

泉奈开窗唤道:“斑哥!”

接著,面上便有些疑惑。

“哥今日不是休假吗?怎么来了?”

是啊,他今日休假。一个原本能够放下所有事务,悠闲度过的假期。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邀请他那已经连轴转了几个星期的前夫去南贺川旁钓个鱼什么的。

斑抬眼望向火影楼上的弟弟,恰在此时,遮住太阳的云朵悄然飘开,阳光再度洒在他的面上。

他的双眼被刺痛,只能低下头。

泉奈很快下来把他哥拉进了火影楼,在办公室里他担忧地说:“哥,怎么了吗?”

连弟弟也能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斑觉得好似有个硬块梗在喉咙里。突然被离婚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说实话到现在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只有“千手扉间又发大疯”而已。

这边他不回话,那边弟弟就猜了起来。思索片刻,泉奈笃定地说:“一定是那家伙又要工作,放你鸽子了对吧?”

斑的喉咙里含糊地回应了一声。那家伙以后死在实验室里都不关他的事了,他阴沉沉地想。

他们成婚到如今十年了,斑一直以为会和木叶的和平一样直到他有生之年。一开始两人除了在床上哪哪都不合拍,但那么些年过去,他自认也有一些快乐的时刻,那个时候他会想其实这样也还不错。

可能在那家伙眼里,这都不算什么。

千手扉间永远是公事公办的。斑忽然想:他到底把这件婚事当成了公事还是私事?

他还没理出个头来,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随著泉奈的应声,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男孩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对著里头的人笑了笑。是猿飞家那个小子,猿飞佐助的儿子。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斑的心情更恶劣了,泉奈以一种“我就知道”的口吻说:“你老师让你带什么话了?”

“是,泉奈大人。”日斩一溜烟地窜了进来,瞟了明显就在生闷气的宇智波族长一眼,道:“老师说……他实验有进展了,让斑大人午餐自己解决……”

斑重重地嗤了一声。

看著哥哥就要发作了,泉奈赶忙把小孩赶了出去:“知道了,辛苦你了,快去吃饭吧。”

回过头来,他又叹著气安抚哥哥:“不然午餐就在我这里吃吧。”

但深知弟弟今日事忙,不想多打扰他,斑强撑著脸拒绝了弟弟的好意,又溜跶出了火影楼。

该说不说幸好没遇到柱间,现在斑除了该死的前夫之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前大舅哥,就算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想。

他就这么晃著,脚步把他带到往常会和柱间喝酒的那间居酒屋。下午时分里头没什么人,他掀开门帘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就窝了起来。

常人都说借酒消愁,斑没有经历过,只是幼时曾听大人们讨论失恋的族兄跑去哪里喝了一天一夜的酒还跟千手打了一架。斑自然不会那么夸张,他可是族长,不是什么能够放纵自己的毛头小子。

他默默地将喝空的酒杯放到一旁,又点了一杯。

居酒屋外太阳从天顶滑落到地平边际,店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斑的身旁那一圈空无一人。连谈笑也都压低了声音,生怕触到他的霉头。

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宇智波斑又他妈跟千手扉间吵架了,斑不在乎。之后他们还会知道这两个家伙终于决定不再互相折磨了。

店内唯一的店员被支使著来给斑收拾桌子,颤颤巍巍地问他还要不要点什么。斑看了他一眼,店员吓得咿了一声,这个时候,他手里的单子却被人接了过去。

所有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那人身上。

就是那个让他宇智波斑在这里借酒消愁了一个下午的罪魁祸首。

难得的,扉间的白发看来有些凌乱,甚至两个袖口都卷著一高一低,一副在实验室待了七七四十九天刚钻出来的样子。他的胸膛因喘息而起伏著,直到这个时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可恶的前夫向周遭的人点头,便自然地坐在了斑的对面,手上唰唰划拉两下单子叫了几个小菜,甚至替他又满上了一杯酒。

泡沫顺著注入的酒液浮上,斑已经无力再做什么剧烈反应了,或许之前喝下的那一杯杯酒水终于起了该有的效应,他只是阴沉地看著眼前的人,看这家伙又要做出什么让他后脑勺疼的事情。

扉间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卷卷轴,放到斑的手边。斑一眼看出那是扉间在实验室消磨了很久的成果,他下意识揣进自己手中,回过神来差点发表“之前不是不让我碰吗”的嘲讽,最后等他想起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的时候,就听对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愿意和我出去约会吗?”

“……什么?”

斑已经忘记自己今天喊过多少次‘什么’了。

“我现在单身。”

扉间补充道。

家里还有个疯批老婆

略沙雕轻松向甜饼,斯莉友情向

设定:预言是小矮星彼得偷听的。斯教一开始加入食死徒就是为了当双面间谍。

对于斯内普来说,你们的相识相知由一个又一个意外组成的。相恋这件事反而是最不意外的事。

被小混混追打意外闯入你家,在学校意外和你困在一起,买教材意外进入翻倒巷……

总之,认识了你之后,他的人生中多了数不清的意外。

而这全都归功于你。

疯狂,不计后果,不择手段,随心所欲。

听起来像是形容他那个秃瓢上司的词。

在你身上也同样适用。

好比现在,你们两个双面间谍在去食死徒会...

好比现在,你们两个双面间谍在去食死徒会议的路上,你在他旁边咒骂着。

“没鼻子的傻逼秃头,半夜开会。他不知道人是要睡觉的吗?哦,忘了这傻逼不是人了。”

“熬夜熬不死他,他那张脸比我死了三天都白。”

“你说,我和他阿瓦达对轰赢的几率有多大?”

“算了还是偷袭吧,待会你和那个秃瓢说我们有邓布利多的秘密,把他引出来……”

看着你迅速谋划并且跃跃欲试,他轻车熟路地捂住了你肆无忌惮的嘴,待你声音渐歇,宽厚的大手在你的后颈摩挲揉捏,像是在安抚一只野兽,你眼中那闪动的疯狂的光才逐渐熄灭。

行至马尔福庄园,你们披上伪装,麻木,冷酷,残忍无情。

当然,对于你可能是撕下了伪装。

关于你们都成为了双面间谍这件事,也是一个意外。

霍格沃茨二年级在读,你凭借自创的魔咒将欺凌你的高年级生送进圣芒戈,一战成名。

斯内普和掠夺者四人极为不对付,你自然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时不时进行一些互殴行动。

你是越打越疯的主,为了不让你年纪轻轻就进阿兹卡班吃牢饭,一旦发现你有使用黑魔法的打算,他就会立刻结束战斗。

一开始,詹姆和西里斯对于斯内普的行为,还会嘲讽道:“懦夫。”“胆小鬼。”

直到有一回,斯内普没来得及阻止,你发射的阿瓦达索命朝他们直直飞去,被路过的邓布利多挡下。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挑衅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自那以后,他们很少再来找茬。

毕竟斯内普算得上四分之一个救命恩人。

邓布利多是四分之三。

斯内普还记得当时邓布利多看着你时复杂的神情,他以为你就要被霍格沃茨开除了,以后见面,也许是他去阿兹卡班探监。

可是没有。

邓布利多单独留下了斯内普,促膝长谈。总结陈词:你是一只恶龙,但却愿意被斯内普驯养,所以拜托他好好看住你。

正值伏地魔还在四处招揽食死徒,你和斯内普,一个黑魔法专精,一个魔药专精,很难不让他心动。

邓布利多知晓了这件事,给你们委以重任——加入食死徒,获得伏地魔信任,成为双面间谍。

对你来说,有挑战性的事情就是好玩的,所以你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斯内普纯属是个大冤种。

虽然他也是自愿的。

自愿陪你一起疯,自愿成为你的牢笼。

在你毫不掩饰的信赖与毫不自知的爱意中,

他是自愿爱你的。

现在,几分钟前还被你辱骂的老不死秃瓢伏地魔正在慷慨激昂地画着大饼。

什么纯血主义,什么权力,什么力量……

你只想睡觉,想把那个激情喷口水的画饼大师秃头锤掉。

斯内普很想知道你怎么做到脑子里想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能避开伏地魔的摄神取念,波特先生真应该好好学学。

伏地魔绝对想不到他以为忠诚的部下里藏着两个二五仔,也绝对想不到其中一个他最信任的,是破坏他的计划破坏得最起劲的。

还附身在奇洛身上的时候,你跟踪他,一看见独角兽就把它们吓跑,奇洛死都不知道那些独角兽怎么这么敏锐。

发现了日记本,在上面狠狠批判了半夜开会,画大饼PUA的丑逼上司,玩够了才把日记本给了哈利,让他拿给邓布利多。

逮住了藏在韦斯莱家的彼得,阿瓦达差点就劈他脑袋上了,被邓布利多及时阻止,交给魔法部,还西里斯清白。

虽然后来让他从阿兹卡班越狱了。

“闲逛”有求必应屋把拉文克劳的冠冕找到了。

在格里莫广场12号试验追踪魔咒,把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找出来了。

贝拉特里克斯不会知道她的索命咒明明命中了西里斯,为什么他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别问,问就是邓布利多牛。

目前,你正在为揽下修复消失柜和杀死邓布利多的任务据理力争。

伏地魔最大的败笔可能是分裂灵魂把脑子分没了,然后撞上了你这个有脑子的疯子。

于是在你不留余力地“表忠心”后,进攻霍格沃茨的关键环节,就交给了你们两个二五仔。你负责修复消失柜,斯内普负责杀邓布利多。

转头你们就把伏地魔的计划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邓布利多。

修复消失柜是小事情,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你是这么说的,合理怀疑你在骂伏地魔是王八。

杀死邓布利多就有些麻烦了,总不能真杀了吧。

这话不是你说的,如果让你接这个任务,你会真杀。

所以说伏地魔没脑子。

在他们俩冥思苦想,左右琢磨时,你在一边不知捣鼓什么,时不时盯着邓布利多目不转睛,饶是邓布利多也被你的目光盯得打了个冷战。

这你不管?他眼神示意斯内普。

这管不了。斯内普眼神回应。

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官司,你朝着邓布利多丢了一个魔咒。

“Speculumero.”

邓布利多面前出现一团白雾,头发,眉眼,歪掉的鼻子,白胡子,巫师袍。

一个邓布利多就做好啦!

你操控着“邓布利多”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看着“邓布利多”脸上和你如出一辙的狡黠微笑,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阵恶寒。

“它是受施咒者控制的。”你说,“本来打算造另一个我半夜去开食死徒会议,然后我自己睡觉的。结果我还是得醒着才能控制它,真是失败的魔咒。不过现在用来倒刚好。”

邓布利多看着你念念叨叨和他讲解魔咒以及注意事项,尤其是不要睡着了这件事,感到无奈又庆幸。

斯内普单纯地觉得无语。

为了睡觉发明出一个能创造魔法造物的魔咒。

还觉得失败。

而且居然不打算帮他也造一个去开会,准备自己悄悄补觉。

“这不是失败了吗。”你丝毫不心虚,“要是真能让它自己去开会,我保管教你了。”

“你不在我也睡不着呀。”

斯内普很受用。

在杀死“邓布利多”后,斯内普成为众矢之的,你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面对众人的指控与谩骂。

他还得拦下差点准备放厉火的你。

敌我不分罢了,他习惯了。

在你眼里,只有他才算我方。

于是,当斯内普被伏地魔传召到尖叫棚屋,让纳吉尼咬了一口后。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多敢啊他,惹谁不好惹你。

第二反应是,

没了他你睡不着怎么办。

失去牢笼的恶龙是怎么样的?

霍格沃茨学生和食死徒都不会忘记那天艳红如血的厉火,发出愤怒撕裂的轰鸣。

也不会忘记前几天还被骂作叛徒的你,各种不可饶恕咒和不知名的黑魔法朝伏地魔和食死徒扔得如此顺溜。

跟放烟花似的。

如果不会一不小心冲脸上就更好了。

最后,还是邓布利多一句“斯内普没事,现在在圣芒戈。”让你收了神通。

“我知道他没事,他的伤还是我治好的。”你笑得开心,理所当然地说,“可是那个秃头王八觊觎我的宝物啊。”

“不烧死他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邓布利多在这一天了解到和疯子有多难沟通,不由得佩服起斯内普。

最终,伏地魔还是死在了哈利手里,不可一世的人死得卑微如尘埃。

伏地魔值得。

摆脱了疯子上司后,家里还有个疯批老婆是什么体验?

斯内普无奈地看着你往他手上系上一根金线,嘟嘟囔囔地念了什么魔咒,金线逐渐消失,你也放心地拍拍他的手。

“这是什么?”他问。

“把你和我绑在一起啦。”你把他的手贴在脸上,餍足地蹭了蹭。“从此之后我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不要丢下我,没有你我睡不着。”

你就这样贴着他的手,沉沉地睡着了。不用谁告诉他,他也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你也就守了他多久,你眼里的血丝可不会骗人。

他轻轻拭去你眼角沁出的泪,俯下身落下一吻。

晚安,小疯子。

彩蛋是斯内普昏迷三天中小疯子的日常

发疯产物,没有细盘逻辑,所以可能会有bug。爽就完事了。

★池琴向,不拆不逆,不认女主

★抽卡观影,有私设

★与空间主管的对话和观影内容都会加粗

★顺序随机

★OOC预警

注:第五阶段是整个剧情线里最重要的阶段,而且估计肯定是所有阶段里最压抑的一个,除了第一个(为了放无名走流程)以外的观影内容均容易引发高血压或者烧脑症状,请做好心理准备

有关于穿越世界观的私设

本章为第五阶段问答环节后续(其实就相当于第五阶段彩蛋了)……

下滑看正文

Chapter.78创世纪(下)

众目睽睽...

众目睽睽之下,琴酒把枪收回口袋,大步流星地离开座位——许多人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种种限制都暂时解除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琴酒跃上舞台,推开假人,底下赫然便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螺旋。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琴酒连呼吸节奏都没变一下,披着那身恢复了全部装备的黑大衣就这么跳进了漩涡,顷刻不见;而在他消失后,舞台上的“入口”也转瞬即逝。

在他背后的观众席上,别说柯南和黑羽快斗,连赤井秀一和贝尔摩德的下巴都砸到了地上。

————(分割线)————

漩涡之所以是“漩涡”而不是“隧道”自然有它的道理:琴酒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海水裹挟的浮游生物,随波逐流,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所幸,他知道目的地是哪里,所以不仅不慌乱,还有工夫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支离破碎,像是遭了石头轰击的劣质玻璃,波光粼粼但看不清画面,耳膜被洪流阻塞也听不到声音,但与之相对,周遭的“水温”能传达出一些念想:

“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们的赏金能不接最好不接,容易被坑,那个一头银长发的男人很难缠,破坏力也大……”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就像我第一次被主人盯着一样,不过主人现在熟悉了,就不感觉可怕了。”

“蜘蛛在论坛发了消息,他已经发现你了。”

“琴酒,还有一条鱼,后方那辆白色车子,这个人我要,帮我盯紧,别弄死了,其他五个我来解决。”

“池哥哥,这么晚了你还跟别人发消息,该不会是情人吧?”

“你的情人。”

“乖,你把手放开,我请你看艺术。”

“给我一个放弃的理由。”

……

在逐渐沉入水底,琴酒难得不带杀气地微笑:

“真有你的,拉克。”

“啊啦啦,你可算是来了呢,琴酱。”

这一段漩涡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信息量也不多(全是以前重复过的)。不过——

琴酒也不是没见过枪林弹雨的样子,但面对这副场景还是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手术台上,现在的“池非迟”——他是说池非迟的意识体,不能说是奇形怪状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支离破碎。

抛开那些鸟翼鲸尾什么的不谈,脖子豁了个大口,无色的血是止住了,但鼓动的血肉一览无余;肩胛骨有明显的拆卸痕迹,同样也是模糊一片;更诡异的是,池非迟的心口处,插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反射着诡异的银光。

到了这种境地还能将那些记忆集中在一起不忘却…呵。

琴酒真不知该说池非迟什么才好:

“你从他身上割下来了多少?”

“老实说,他的情况不太好,但凡再迟一章动手,池非迟先生的脑部的主动权估计就会被’原池’夺走,之后是四肢掌控权被替换,再后面……嗯,我最好还是不说了。”乌鸫道,“所以大概就是一副胳膊加一个头,还有其他一些连接组织吧。顺带说一句,那把手术刀是我的,为了让他的意识不就地消散所以钉了一下。”

“……”琴酒看了一眼池非迟,不太信任。

“咳咳,我承认池非迟先生的样子看上去是有点可怕,不过琴酱你放心,有我的护法又是在意识的空间,池非迟先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但他也不可能一直昏迷在这里。”

“嗯,确实。”

乌鸫将盛放着整理出来的“断壁残垣”的袋子提在手中,晃悠晃悠,好像很想把这东西扔回水里去似的,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嘛。”

琴酒:“做什么,怎么做——说简单点,要讲原理可以等拉克恢复再谈。”

乌鸫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你别看池非迟这副样子吓人,实际上说到底,这是意识空间,所有的显像本质都是意识。而我割掉了他意识中被世界意识过度影响的部分,无害化了没错,但还有点措施要别的人来补齐。”

“你想把我的意识割一块给拉克?”

“不不不,我还挺喜欢你的,呃,欣赏美的那种喜欢,不至于让你为了池非迟牺牲到那种程度——只是想在你们两人之间建立一个羁绊,让你们的意识能够反哺对方。

“就像三头六臂变成一头二臂依然还是个人,不是不完整了,而是需要有人给他输点血。”

“怎么输?”

琴酒摘下帽子搁在一边,乌鸫斜倚着手术台。

“二次元里不是有那种很经典的,真爱之吻就能把沉睡的王子或者公主唤醒的桥段吗?”

她说,笑得意味深长又有点欣慰,

“你看过了他的记忆,我不说,你也明白他对你是什么看法;如果你不愿意……呵呵,你会不愿吗?

去吧,我会为你们祝祷——好理解的话,说护法也行。哦,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转头的?”

“……不需要,还有你最好是说实话。”

“我从来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有时有所隐瞒。”

“……”

琴酒深吸一口气,转头。池非迟正毫无声息地躺倒在台上。

此时意识空间正值“夕阳西下”(也许是旭日东升?反正这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从上往下看,黑发的青年漂浮在橙红色海面上,光辉如神明,又因胸口的银刀和满身伤痕,恍若被人刺杀的吸血伯爵。

如厉鬼般瑰丽。

长发的男人呼出一口气,在他身边俯下。

银发笼罩住黑发,四片薄唇轻触,紧贴,呼吸交融,一如灵魂。

琴酒眸色暗沉,闭眼,左手摸索到池非迟的胸口,将那把小巧的利刃一点点拔出;伤口溢出一点水渍/血渍,晕染了他自己的心口。

与他之前预料过的场景不同,没有荷尔蒙的迸发,没有撕裂与咆哮,甚至在意识空间里也没有血腥味,只有平生仅见的平和与安稳。

而在他们身后,乌鸫压低了声线,用一种庄重的口吻喃喃着:

"WillyoumarrythismanLovehimandbeloyaltohim,whetherheispoor,sickordisabled,untilhedies.Doyouwantto"

琴酒心口一跳,由于双唇被堵,他说不出话,但仍能在脑内回应道:

"Iwill."

一吻毕,一礼成。

在两位当事人都看不到的角落,一团光晕从池非迟的流出,旋即融入紧贴他的琴酒

这一吻持续得很长,长到当琴酒睁眼时,池非迟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冷静,但水面下有丝丝缕缕的缠绵。

琴酒伸手抚了抚,确认池非迟脖子和肩膀附近的伤口已经彻底结痂,才慢慢起身,二人唇齿之间牵扯出暧昧的银丝。

“琴酒,你……”

池非迟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撑坐起来,紫色的眼眸开始还迷蒙着,但不妨碍他口出惊人:

“你偷亲我?”

……拉克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毁气氛。琴酒翻了个白眼,正想回怼回去,却猛地被两颗犬齿叼住了喉结,稍一动弹就有流血牺牲的风险。

池非迟在琴酒脖颈上摩挲,右手一揽直接将人从半跪的姿势抓到了自己身上。

嗯,好细的腰。

紫色从微醺的风味变成浓厚的紫岚,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青年一手箍住认定的情人,一手顺着解开的腰封伸进内衬,然后又是绕到肌肉紧绷的背部,一路向下——

“喂,喂喂?喂!”

眼看这两位有当场办事的嫌疑,生怕这章过不了审的乌鸫在旁边猛猛咳嗽几下,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个“人”在呢,

“我知道二位很急,但你们先别急。”

她把《柯南之我不是蛇精病》的小说简介拿来给面前这对新人过目,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所以…要不要听听我这个主治医师的医嘱?”

“什么医嘱?”

“啊,也不多,就是饮食上要注意清淡,论中药你比我专业就不多说了,适当的补药可以用一点,不过什么鹿茸人参什么的就算了,我怕补猛了你容易热血上头……”

“热血……”

池非迟还稍微卡了一下壳。琴酒反应比他快,把自个儿从池非迟嘴里挣出来,顺带换了后者一个……脑瓜崩。

不是他不想给拉克一拳,只是拉克现在到底还躺在手术台上,属于“虚弱的病患”。

这一番打情骂俏可算是给乌鸫看笑了:

“就像你们现在这种行为,我的建议是回现实世界之后养个十天半个月再做?

还抱着琴酒腰但是被一个晴天霹雳告知他现在只能看不能吃的池非迟:“……”

这xx的世界意识!

鸫姐:作为一个cp粉,看到他们当场搞起来我可高兴了;但是一想到池非迟这小子刚下手术台琴酒好不容易给他缝起来整个人都是虚的,万一真搞起来好不容易活了的人又嘎过去咋整,还是拦一下吧。

斯内普乙女向。

你是格兰芬多手游人,穿越到大战把教授救活了。

12

你做了一个梦。

你梦见一片黑色的森林。你后面是一条巨大的蛇,它高高昂首看着你,一下下吐着信子。它湿滑的身体缓缓地移向你,压着落在地上的枯叶,发出一声声黏腻的闷响。

你感受到一阵压迫,恐惧驱使你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起来。两旁的枝叶覆过你的脸、荆棘划过你的肤,而你依然不知目的地跑着,似乎再也停不下来了。

直到一只银色的牝鹿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它身上环绕着淡淡的光,渐渐地照亮了这一片黑色的林。

随后,所有的恐惧与黑暗都消失了。牝鹿亲昵地蹭了蹭你的肩,随后一蹦一跳地,似乎是去寻找什...

随后,所有的恐惧与黑暗都消失了。牝鹿亲昵地蹭了蹭你的肩,随后一蹦一跳地,似乎是去寻找什么——最后消失在了尽头。

你觉得你是被光晃醒的。

你躺在医疗翼的一张床上,床头的窗帘大开着,阳光明晃晃地洒进来,晃的你有些睁不开眼。

可恶,好晒,没抹防晒霜。

忽然你才意识到,这里好像是霍格沃茨,90年代的霍格沃茨,好像并没有那种东西。

你迟缓地坐起来——说实话,晕过去再醒来,意识真的很不清醒。

你坐在床上目光无神发着呆,完全没注意到麦格校长已经悄悄进来了。

“噢,小姐?真高兴你能醒过来。”

她快走了两步,站到了你的旁边,欣喜道。

“呃…院长?”你扶着脑袋,眯起眼睛看清来人。

“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她扶着你让你靠上枕头,“是会不舒服一阵的,你快好好休息,毕竟那可是不可饶恕咒……”

不可饶恕咒……

你忽然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你好像……被阿瓦达索命了?

你忽然焦急起来了,抓住麦格校长的胳膊急迫问道:“大家还好吗?那个斯莱特林有没有大闹决斗场?有人受伤吗?”

最后,再小心翼翼补上一句:“斯内普教授,他还好吗?”

“放心,小姐。”她抚上你的手背,“所有人都没事,你好好休息就好了。你的好朋友金妮他们下了课就会来看你。至于斯内普教授,”麦格校长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朝你露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他——他没有把那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现场钻心剜骨就算好的了。”

“这么凶的啊?”你瞪大了眼。

“当然,你是没见到——”她耸了耸肩,刚要说什么,却被一阵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我猜,有人在背后正说什么坏话。”

“斯内普教授!”你惊喜地喊道,把旁边的麦格教授吓一跳。

“……小姐,用你虚弱的身子喊这么大声,下一秒可能就会体力不支而晕过去。”

他慢慢朝你走过来,立在你的床旁,微微低着头看着你。麦格教授以上课为由离开了医疗翼,因此,这空间里又只剩下你们两个人。

“教授,你后来有没有被那个斯莱特林同学打到?有受伤吗?”你想着自己的一堆治疗卡,怎么着也能给人治一治。

“我想,小姐还是先担心一下,被索命咒打中的,自己。”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你坦然笑道,“教授,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没关系的,我血厚得很。”

斯内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了你一会儿。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打破沉默,却被他抢先了。

“…是什么感觉?”他缓缓道,“我是说,被索命咒打中。”

“呃……挺疼的。”你挠挠头,喃喃道,“不过也还好,毕竟也很快就晕过去了。”

他又陷入沉默了。他在想什么呢?或许是他被迫亲手结束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又或许是他未能挽回的莉莉·波特?

他真的肩负太多了。

“没关系的,教授!”你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仰脸朝他笑得灿烂,“你看,我不是能挡索命咒吗?以后要是再有不该死的人,我就冲上去给他挡!”

他看着你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良久,他双唇一动,你以为他终于要夸夸你了,结果只落了一个字,“蠢。”

老婆说我蠢。你狮式委屈。

他走到窗前,直直地看着窗外的远方,只留给你一个高大的背影。沉默良久,他才再次开口:“为什么救我?”

你愣了一下。

“一而再、再而三的,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他转头看向你,眉头紧锁。

为什么救他?

你当然不知道。莫名到了这里,守护你最敬爱的人仿佛就成了你的使命——你当然要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还他一份从未有得到过的幸运。

你想让他知道,他其实是被很多人爱着、敬佩着。

但是你不知道怎么和斯内普解释这一大堆,于是只能最直白道:“因为我喜欢您啊。”

脱口而出,才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强装镇定地思索了一会儿——嗯,学生对教师那种喜欢啊。

斯内普教授显然怔了一下。

完了,不会把老婆吓着了吧。你战战兢兢地装冷静。

“……就算是这样,学生也不能擅自替教授挡索命咒。”他低声说。

其实你为他挡索命咒,确实带有赌的成分。但赌的是自己死不死,并非是救不救——你心里明白,如果那道绿光指向的是斯内普,你是必挺身而出的。

“学生怎么不可以?”你见他没有追究,松了口气,继续胡说八道,“每个学生都有义务给漂亮教授挡索命咒。”

“?”“漂亮教授”狠狠瞪了你一眼。

“别那么凶嘛,教授。”你坐在床沿上,赠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中国有句古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斯内普教授显然又皱了一下眉。

“我就不要求教授以身相许了。”你托着下颌,双腿一晃一晃,“教授答应我一个要求,怎样?”

你眼睁睁看着斯内普教授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弧度,下一秒可能又要对你恶语相向。你赶紧开口想要挽回一下,却听他清晰道了一声,

“好。”

13

这几天你都在医疗翼躺着。麦格校长说,没有庞弗雷夫人的允许,你不许踏出医疗翼半步。

其实你从庞弗雷夫人疑惑的表情中也能看出来,她其实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中了死咒却没死。而这些,你似乎也没法和他们解释。

金妮带着哈利一行人与你见了面,你激动地掏出纸笔就要签名——万一回麻瓜世界了,这可是宝贝。

从他们口中,你得知了事情的后续。据说,那个斯莱特林施完一个索命咒就直直地倒下了,好像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魔力太低什么的,总之并没有伤到其它人。

后来查出来,他是被施了夺魂咒——被谁、在哪、为什么,都不得而知。

据说斯内普教授的反应非常激烈,他的魔杖指着那个学生就要施禁咒,硬是被旁边的弗利维费劲吧啦地狠狠拦下来。

你和大家谈笑着,许久,又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夺魂咒……索命咒……斯内普?

你实在是想不明白。

14

就在刚刚,你终于得到了庞弗雷夫人的批准,走出了医疗翼。清晨的天刚蒙蒙亮,你打开寝室门,金妮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是你,立刻兴奋地冲过来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甜心,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舒坦得很。”你笑道,又拍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啦!”

你们坐在床上聊来聊去,聊着聊着,一缕阳光已经从窗口爬到了你的脸上。

“糟了,要迟到了!”你偶然瞥了一眼已经大亮的天色,惊慌地站起来。

“糟了,要迟到了!”金妮也惊慌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你们两个在房间里慌乱地收拾完学具,拍门就往外冲。

“金妮…这节课…什么来着?”你跑着气喘吁吁问。

“呃……魔…魔药……”

你二人相顾无言,含泪飞奔。

如果我有罪,会有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回归第一天就迟到我老婆的课。

你老泪纵横地想着。

站在魔药课教室门口,你陷入了思索。

怎么才能让斯内普教授看不见自己,偷偷地溜进来呢?

然后,凭着你多年手游人的经验,你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关键词——隐藏视野。

然后,凭着你多年脑抽人的经验,你掏出了自己的接骨木魔杖。

然后,你做了你人生中最让你无语凝噎的一件事。

“Nebulus(云雾飘渺)!”

一大片云雾缭绕着从你的杖尖溢出,直直地冲进了魔药课教室的门里。雾气弥漫开来,渐渐地,整个魔药课教室充斥着浓浓的云与雾,充斥着无数同学惊恐而诧异的目光,亦充斥着斯内普教授散发出的、最阴沉沉的冷空气。

你的接骨木魔杖快乐地沁出了幽幽绿光,好像一种无声的嘲笑。

确实,视野隐藏的真好。

“我们…偷偷,溜进去…不会被发现…吧?”你战战兢兢地对金妮说。

金妮目光呆滞地看着你,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只看着你的身后。

于是那熟悉的声音又在你耳边响起了,似乎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加低沉。

“我认为,某些小姐,需要进行一些,深度的思考了。”

透过隐隐的云雾,你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脸已经黑透了。

“早安,斯内普教授。”

你抱着你的教材,试图在云雾中给他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早安,我的小姐。”他咬牙切齿道,“我们,禁、闭、见。”

如果我有罪,会有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回归第一天就把我老婆的教室淹了。

你又老泪纵横地想。

——————tbc——————

宝们,我更新比较慢,放假会快一些,如果想一下看完的话可以先囤囤

因为我是真的忙(orz

自以为众叛亲离大反派的二哥可以看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潜意识好感度的奇妙一天,又名有意识装凶与无意识傲娇的巅峰对决,还叫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杨戬。

我觉得自己写的有点跑题,对不住了雪雪子,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来不及了啊啊啊啊!死线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等我肝一肝写完,应该是还有三四千字(?)在写了,真的在写了呜呜呜。

正文:

1.

杨戬小时候,瑶姬请太上老君给他算过命,老君捻须沉默了很久,让瑶姬借一步说话,浑像是遇到了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特地嘱咐家属要病人放宽心的大夫。

后来杨戬在天庭见到老君,偶然想起这茬,问他,你当年和我娘究竟说了啥。

老君说,...

老君说,我那时观你面相,实属多灾多难,前途坎坷,十三岁、十六岁……三千岁均有劫难。

杨戬“哦”了一句,懂了。

感情我这是劫难上长了个人。

别人的坎儿还能说句天无绝人之路,他从出生就是一串死结,连一枚活扣都不给。

曾经杨戬觉得改天条是他命中注定的人生大劫,后来又以为是碰上沉香这个倒霉外甥,这种裂开的心态下,他甚至萌发过把动不动要死不活将撂挑子不干挂在嘴边的刘沉香一记心窝脚踹进直达地心的坑里,再把坑填平的冲动。

直到某天清晨,他才发现,其实不是。

一山更比一山高。

一劫更比一劫强。

这才哪到哪。

苦日子应有尽有。

他也想通了,索性心态放宽。

趁着年轻,现在吃苦点没关系,反正以后会更苦的。

2.

但是该说不说,今天这个突发情况,依然是有点离谱。

杨戬面不改色地用余光观察自己的同事上司,每个人胸口都有一颗黑色的心形图案,风格看上去极具童心,像是小孩子用炭笔画上去的。

区别只在于黑的浓度不同。

出于常年被沉香制造问题和帮助除自己以外所有人解决问题的职业习惯,电光火石之间,杨戬下意识给眼下摆在他面前的这个问题陈列出了四个答案。

选项一,天眼有了新功能

选项二,上次太着急以至于菌子没煮熟

选项三,这个不科学的世界终于出bug了

选项四,熬夜熬的

根据三长一短选最短的原则,他想选最后一个,至少…相比其他三种可能,这个说不定还靠谱点。

相比杨戬一本正经的摸鱼,太上老君一改往日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样子,势必要为自己英年早逝的金丹讨个公道。

想起前几天杨戬告诉他要在早朝上帮忙演一出对沉香深恶痛绝的戏,他还笑问杨戬要怎么演。

杨戬当时怎么说来着?

你收着点就好。

好消息是,太上老君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

坏消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真正的表演就是毫无表演痕迹。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3.

怪只能怪孙悟空师徒光盘行动进行的太彻底,就给太上老君留了一炉子丹灰和家徒四壁。

老爷子在这尊年龄比杨戬大了不知道多少轮的八卦炉中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最终两手空空两眼无光地倒在炉灰里头挺尸,活像是被两个姐姐欺负无力反抗的灰姑娘,而杨戬这个纵容孙悟空和沉香吃霸王餐甚至于打包带走行为的继母,在老君眼里堪称面目可憎。

这种角色分配说来其实还是挺合理的,然而要这么算下去,能分到王母身上的角色,恐怕就只剩下树了,至于玉帝,再怎么样他还有的选——从红豆和绿豆等各种颜色的豆里头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奈何王母娘娘这棵许愿树实在算不上称职,不能说百求百应吧,只能说是毫无人性。

灰姑娘痛哭流涕说,“娘娘您得为老臣做主啊!”

看着老泪纵横的灰姑娘,许愿树表示,这里建议亲自力更生呢,争取把被刘沉香咽下去的金丹再炼出来,早日调整好心态,继续为咱天庭这个大家庭发光发热。

听听,这是人话嘛?

许愿树接着表示,做神不要无理取闹,谋害你炉子的凶手都给你找着了你还想怎么样?

灰姑娘瞅了瞅一旁看似事不关己站得置身事外,尚有余心凸造型的继母,心里疯狂呐喊:这么大个幕后煮屎你是一点都看不见啊!

“老道兜率宫在三十三重天,就算真君人在地府,按脚程算,都能在他们逃跑前截住,难道说司法天神是有意成全此等妖孽吗?”

一听太上老君从吐苦水过渡到给杨戬泼脏水,别说王母,连绿豆,啊不,玉帝都有点坐不住。

一个天天上班划水摸鱼的老员工和一个办事能力强情商还高的新员工。

玉帝只能遗憾表示。

对不住了。

于是下一秒,太上老君就在同时面对足智多谋阴险狡诈的王母和借酒撒疯不讲武德的玉帝的情况下,掏出了速效救心丸。

杨戬有点发愣。

如果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归纳,说白了就一句话,杨戬追捕刘沉香不力,给天庭造成重大财产损失。

可是现在呢?

别说听他们吵到现在,他这个当事人都没出现在掰头的话题里,就连他想主动窜进这个台风眼,居然还被玉帝推了出来。

按照杨戬原本的打算,事情的发展本来应该是——

玉帝王母责怪他→他拖太上老君下水→太上老君把沉香要去赎罪

现在直接跳过了中间步骤,玉帝王母和太上老君首尾呼应。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插不上话的杨戬闭上了嘴,乐得轻松。

甚至没忘了在心里给太上老君一通海豹鼓掌。

看不出来,您战斗力还挺强。

此时,愉快吃瓜的他看见王母娘娘瞥了自己一眼,然后那颗心就又成功美黑了一个度。

杨戬:???

关我什么事?我哪惹你了吗?

杨戬正疑惑间,嫦娥终于忍不住开口。

“娘娘,小仙觉得此事不妥。”

接着,杨戬就发现王母又瞥了自己一眼,心更黑了。

4.

天庭的配置说白了其实和某酒厂十分雷同。

除玉帝王母外,要么就是身在天庭心在佛的二五仔比如太白金星,要么就是偏要和领导对着干的叛徒比如哪吒嫦娥。

于是乎,杨戬这个兢兢业业和那些妖艳贱货风格背道而驰的卧底被衬托得格外清纯不做作。

可即便干到了明面上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杨戬还是想说。

辣鸡天庭,吃枣药丸。

在以嫦娥为首的有生力量加入战局后,混乱了小半个早上的凌霄宝殿终于恢复了平静。

二圣相信杨戬秉公执法,嫦娥暗示老君徇私舞弊,杨戬边接旨边给老君使眼色。

所以说三角形确实是最稳定的结构。

几乎所有人都满意了,除了太上老君。

散朝后,杨戬跟在太上老君身边,听了一路碎碎念,十句话里九句复盘刚刚吵架过程中的失误,剩下一句感慨自己没发挥好。

杨戬默默充当一个莫得感情的树洞,盯着老君黑的时深时浅的心,欲言又止。

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那他师伯祖这个情况……

容他再斟酌一番。

太上老君向来是一个情绪稳定的老年人,一如他多年高深的养气功夫,现在他的情绪也很稳定的保持住了。

兜率宫童子小跑着来开门,接过老君拂尘,给杨戬作揖,乖乖巧巧地说:“真君大人稍候,我这就去沏茶。”

老君这时才很震惊地扭过头看向杨戬,“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算了……

杨戬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一名力士压着刘沉香进了兜率宫,他头发散乱,身上绑缚绳索,尤自不死心挣扎的样子。

扭成了某种杨戬不想说的生物。

看得他替人丢脸的毛病都犯了。

力士照着刘沉香腿弯踹了一脚,早有预料稳住下盘,丹田提气的沉香——

还是跪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放弃了法力,重新变回了那个任人捏扁揉圆的凡人。

而骗他到这个地步的,就是面前对一脸谄媚的力士满意点头的亲舅舅。

杨戬。

他被扯着头发仰起脸,乱蓬蓬的刘海下,被汗水蛰得生疼的眼睛泛了红,死死盯着杨戬,叫杨戬想到曾经同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没办法如愿以偿的事情,不会让三妹的孩子也遭一次的。

“丢进去。”杨戬声音冷冽,冰泉一样。

力士应了声“喏”,提起刘沉香,塞进了炼丹炉,杨戬扶着炉口,深深看了沉香一眼,眼中轻笑,亲手合上门。

太上老君头更痛了,他觉得以后自己可以带着这个炉子上街去卖叫花鸡,到时候左边一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右边一个卖大力丸的,想想就非常和谐。

一想到接下来他还得顺着杨戬的话自导自演一场八卦炉炸膛,他就感到人生无望。

“老君,这个妖孽就交由你炼丹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老君腹诽。

“当然,老道一定好好看管,保准炼满七七四十九天,一天都不少。”

他扯出个假笑,在个别字上加了重音。

杨戬点点头,想起嫦娥微愠的讥讽。

二郎神,你这样对你妹妹的儿子,对你亲外甥,与玉帝当年对你有何不同?你良心能安吗?

这个问题,杨戬觉得现在他能回答了。

不仅良心不痛,还特别爽,这几年给刘沉香收拾过的烂摊子有多大,他现在就有多爽!

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还会遇到比我更坏的人,我这是好心提前帮你适应一下,不用谢,这是当舅舅的应该做的。

“好了好了,真君大人公务繁重,交代的事老道一定尽心竭力。”

言下之意,没事快滚。

杨戬颔首,正要告辞,忽然鬼使神差问道:“老君对杨戬可是有所不满?”

“老道岂敢!”老君冷着脸一板一眼,看着杨戬常年伏案于幽深空寂的神殿显得苍白的脸色,又念及他年岁不长,命运多难,才说完就后悔了,“老道……”

岂会怪你。

“杨戬知晓了。”

那就是有不满了。

杨戬看着老君墨染般的前襟,“如此,万事有劳。”

三首蛟和杨戬深情对视(bushi)了很久。

他也不明白,说好不让他做人的杨戬,为什么有朝一日会心血来潮把他变回人形,连工作都放在一边。

盯得他怵得慌。

当然,这也不能怪一只活了几万年的蛟胆儿小。

两千多年前,十日齐出,处处熟人的时候,见过杨戬同志那一斧一个老表的架势,就算换一个人,相信也不会选择和杨戬对着干。

想当初,他还是个头铁的蛟,为杨戬的起义敲砖碎瓦,结果呢?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杨戬没半分和他打太极的意思,直截了当给了三首蛟两条路。

当兵器或当食材。

三首蛟面色惨淡。

他选或成吗……

但被自愿做个鲨叉和被杨戬做成叉烧并不是道选择题。

三首蛟半分犹豫都没得,可谓是相当从心。

至于玉帝王母这两个反其道而行之的特例。

只能说有些人生来就该是叉烧。

三首蛟思维发散了一阵,忽然发现,杨戬其实不是盯着他的脸,三首蛟顺着目光低头,陷入了沉思。

他有理由怀疑,杨戬这么直勾勾盯着他心口,怕是睹物思人,想起当年他对瑶姬掏心掏肺、你死我活的恩怨情仇来了。

杨戬记性一向很好。

记恩、记仇都是个中高手。

十三岁的家破人亡之仇,王母以为十六岁那年杨戬就报了,其实没有,杨戬可能想教会她一个道理,凡事别高兴太早,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过也能理解,谁叫死的也不是她儿子嘛。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三首蛟尽量往好处想,努力从杨戬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一丢丢相处多年的同事爱。

这番毫无意义的自我说服还没等见效,三首蛟就看杨戬缓慢抬起头,说出了一句能吓死蛟的话。

“你觉得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那怎么的你想掏出来看看?

好在他现在是人身不是原型,否则浑身鳞片八成全都炸开了。

三首蛟看杨戬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打算手撕蝴蝶翅膀,水淹蚂蚁窝的熊孩子。

“红…红的吧?”三首蛟目光飘了一下,心里疯狂呐喊,主人您想我啥颜色我就是啥颜色。

他整只蛟都是杨戬的形状了好吗?(д;)

杨戬若有所思,“是白色的。”

三首蛟立时表演了一个小鸡啄米式点头。

白的白的,主人您说是白的那肯定是白的,就算不是也得是。

三首蛟无师自通地附和了杨戬版的指鹿为马。

活着不好吗?干嘛作死?反正说假话又不会天打雷劈,毕竟,天都快自顾不暇了。

此处三首蛟实名批评玉帝王母。

杨戬笑了一下,眼神有点复杂,或浅或深的黑色满天星(心)里,没想到三首蛟独树一帜。

不能说白璧无瑕,只能说像个发霉的馒头。

丑的怪清奇的。

他好笑地拍了拍三首蛟的脑袋,把从未得到杨戬一个好脸色,混得既不如人更不如狗的三首蛟rua得一懵。

他下意识反手摸自己后脑勺,露出个傻笑。

然后就听杨戬低声说了句,“没哮天犬手感好。”

三首蛟的笑还没彻底绽放就卡壳了。

摸就摸了,还嫌弃?大爷我都没嫌弃你摸狗不洗手!!

“你说什么?”杨戬眯了眯眼睛。

阿草,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三首蛟吓成了一副世界名画,噌的一下变回三尖两刃刀,叮的一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是人。

做人好难,还是变成鲨叉让他有安全感。

杨戬脚尖一勾,把三尖刀变成折扇放入袖口,边想着刚刚从他拍三首蛟头开始,那个发霉馒头的霉点缓慢扩大的情况,边漫不经心地用回字纹银绣滚边的朝服擦手。

这一幕要是被三首蛟看到得气的满地打滚。

如果说这个心形代表的是他们对他的好恶程度,目前想来,应该是比较合理的。

杨戬回想自己看到的情形,有点遗憾没能看清沉香身上的心。

不过他以己度人地一想太上老君,杨戬面对那片飘忽不定忽深忽浅的黑色时,心底翻涌上来的酸楚倒是彻底平复了。

师伯祖果然脾气算很好了,换了是他,非得把主谋挫骨扬灰不可,好叫人深刻体会一把什么叫我是风儿你是沙。

233

斯内普赶到的时候,伏地魔周围已经有了许多食死徒,他毫无迟钝,俯身下去亲吻伏地魔的衣角,“我来迟了,我的主人。”

“哦,西弗勒斯,我忠实的追随者。”伏地魔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魔杖,“在我第一次召唤时,你为什么没来。”

斯内普起身,微微垂下眼眸,干巴巴道,“我在霍格沃茨,我的主人,东方来的三个教授改造了结界,我不知道您在召唤我。”

“直视我,西弗勒斯。”

他抬眼,神情有些微不可查的空洞。

“摄魂取念!”

半晌,伏地魔才开口,“你是优秀的大脑封闭术...

半晌,伏地魔才开口,“你是优秀的大脑封闭术大师,西弗勒斯。把哈利波特带来——证明你的忠诚。”

234

这个是真身。

杨戬确定后,轻轻向身前伸出手轻推,斯内普感受到隔空传来的暗示,抬起眼直视伏地魔,“恕难从命,我的主人。”

人群骚动之中,他自袖中抽出魔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杨戬,似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未等伏地魔暴怒便一挥魔杖,“呼神护卫!”

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流动的杨戬翻了个白眼。

卢修斯大惊,“你疯了,西弗勒斯!”

没看见任何守护神的贝拉狂笑着,“主人,请让我替您解决这个叛徒——钻心剜骨!”

斯内普一偏身躲过魔咒,朝伏地魔甩出一道阿瓦达索命咒,后者魔杖一抖打散魔咒,“西弗勒斯,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阿瓦达索命!”

彼时斯内普方才打掉贝拉的又一记恶咒,回神之时索命咒已近到眼前,幽幽绿芒映在他眼眸中,却是突然间自天而降一道银芒,硬生生挡住了恶咒。

“也挺让我刮目相看的,西弗勒斯。”那人叹道。

“玩的不错,下次不许玩了。”杨戬道。

235

“来的真慢。”斯内普嫌弃。

“?你拿西方守护神咒召唤我,我说话了吗。”杨戬惊奇道。

236

伏地魔认出来了杨戬,神色大变,刚想化作黑雾逃走却被拽住,回头一看竟是个白毛紫眼影的精神小伙。

“敢拿阿瓦达打我主人?”三首蛟咧嘴一笑,指尖一动,一只小蛟缠上伏地魔,“听说你喜欢养蛇?”

却见那边杨戬借过来斯内普的魔杖,掌心拂过,那魔杖竟变作三尖两刃刀,闪着寒芒的刀身令无数想上前的食死徒胆寒。

他只一人,却可挡千军万马。

此时卢修斯早已反应过来,无声咒连发,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个食死徒,带着纳西莎站到斯内普旁边。

“墙头草。”杨戬嗤笑一声,倒也没有去追,毕竟……

“戏耍俺一次还想戏耍第二次?吃俺老孙一棒!”

猴子来了。

贝拉见状,怒号着扑上前,几道阿瓦达索命咒狂啸而出,她疯狂笑着,斯内普大喊小心,却见那魔杖变的三尖两刃刀受不住恶咒生生折断,卢修斯眼瞳骤缩,魔杖一点就要去帮忙解咒。

可杨戬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弹弓在手,几发银蛋激射而出,直接将恶咒打碎的同时,狠狠穿过贝拉的胸口,那贝拉狂笑凝固,神情中不可置信尚未完全显出,便向后倒去,了无生息。

“不服者,尽管来。”杨戬道。

237

邓布利多接到消息出来,在霍格沃茨门口看见黑压压一片垂头丧气的食死徒时人都麻了。

“孙悟空去解决剩下的魂器了。”杨戬示意三首蛟,后者上前,把伏地魔丢到地上,“这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邓布利多:……

不放心跟出来的小天狼星:……?

238

伏地魔被秘密处决了。

但以防以后再有如此魔头,杨戬要来霍格沃茨的一间教室布了阵法,根据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的记忆复刻了伏地魔巅峰时期的黑巫师时代,用来新开一门兵法课。

得知困扰十多年的伏地魔死了后,哈利敲开了杨戬办公室的门,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如此,哈利。”杨戬道,“你该去谢谢斯内普教授。”他顿了顿,拍拍哈利的肩膀,“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母亲。”

——

应该还有一章日后谈。

而杨戬确实在因沉香而生气。他思前想后,只觉得问题大约出在被沉香撕得稀烂的生死簿上。

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偏都像那猴子了。

这场苦难最终只落到了阎罗的头上。

无论怎么揣测其意都似乎过于吊诡。

杨戬倚仗自己神仙之躯,生逼着自己保持清醒而不入眠,接连将堆积如山如海的公务一一做好。说来这睡觉一事在此大概...

杨戬倚仗自己神仙之躯,生逼着自己保持清醒而不入眠,接连将堆积如山如海的公务一一做好。说来这睡觉一事在此大概也并不稳妥,之前他于假寐之时放纵外甥偷袭,不知是那孩子下手确实没有轻重还是旧伤未愈之故,那一掌劈得他头昏目眩,哪怕把脸庞贴于冰凉地面也觉可入梦好眠,许久才挣扎起身。

大事若成,足有他休息之时,何必在意这一刻困倦。杨戬想得理所应当,甚则醒得越久便似乎越发精神,脑中弓弦绷拉如月,浑然不觉他稍作用力便要断绝。旁人惴惴不安恐他突生雷霆之怒,却不知杨戬正开心地迈向死亡终局。

这次总归能成了罢?

天不见他没日没夜地忙赶公务,待杨戬再度死后睁眼便将之前案牍操劳一概勾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又回溯此局的司法天神终究是变了脸,他几乎按不下胸口间翻滚不休的血气,生将椅手一侧捏作齑粉簌簌而落。

哮天犬吓得低呼一声:“主人,你的手……”

杨戬本不该因此而受伤,只不过是掌上失控的法力反伤了自己,叫那区区木屑也可趁虚而入,刺得掌心鲜血淋漓。肉身成圣的躯体白净光洁,那修长指节便似天造之玉,连茧子都不曾有。杨戬看着掌心那被鲜血浸得脉络鲜明的掌纹却只觉更加烦乱,他怕这不是天道要他促新天条初始,而是要他不许逆天而行——但他又如何能甘心?

粉身碎骨也要去。

他随意用法术遮掩手上伤口,不等老四开口便下令出兵。

山崩地裂之时,那颗五彩石仍佯装华山之心安伏其中,仿若在嘲弄杨戬的痴人说梦。

杨戬把刀一掷,将华山重新合拢,打从家变时便含着的一口气又倔犟地朝无垠天地尽情呐喊:

我不服!

纵万死亦不屈降。

事有不妥,可这场戏终究得演,人也依旧要杀。杨戬愁眉难展,密室里被他翻查出来的古籍围着他堆叠如山,叫才从鼎中醒来的四公主又惊又疑。

她见那人白衣明华如旧,脸色却白如生宣,眼中墨色竟似笔尖沾多了水,光泽闪烁如深夜荷池粼粼波光。

他很难过。

杨戬早就习惯了收敛情绪或扮演恶人,这一时之间剥下画皮露出柔软内里,反倒让敖听心读不懂他眉间雾色稠愁,觉得不知所措。她只想着死的分明是她,且又并未死透,杨戬这会儿却是在哀悼什么呢?

总归这眉头将敖听心那未回归的心脏攥得紧痛,几百年来对杨戬积累的不满不解骤然烟消云散,她叹着气坐到一旁,问道:“想什么呢?”

已经很习惯四公主的存在的清源妙道真君乍然忆起此时的四公主尚未成为自己的聆听者兼帐中军师,他隐去重来的部分,又将计划细细说了一遍,不等敖听心含泪安慰他,便向她倾诉道:“我只是总担忧这个计划会失败。”

他一面说着心里话,一面忍不住按揉那绷得头疼的太阳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浓重疲态令敖听心越发觉得胸中郁郁,赶忙便道:“沉香是个好孩子,况且他既有你相助,一定会成功的。”

“四公主抬举,”杨戬是笑了,却牵强得如在风雨中飘摇,“可我也只是普通人罢了。”

何谓普通人?

敖听心乍然之下并不理解。诚然杨戬这一路走来过得并不轻松,但以其天赋而言完全可以说他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如今又是位高权重,尽得二圣信赖器重,要瞒天过海又有何难?

可再等到杨戬法力尽失再带着小玉从万窟山艰难回归后,敖听心却一下子便懂了:是啊,这位显圣真君确实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他会说会笑,有忧有痛,他也流泪,甚则流血。

思及此,敖听心便想到一个万不能言的假设,她当即觉得魂魄里都在颤抖,忍不住突兀便道:“杨戬,你可千万要小心,你不能……你不能死了。”

闻言,正在为小玉疗伤的杨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复又笑道:“四公主,大事未成,我怎么也不会死的。”即便他此刻做了十八层地狱下永不超生的鬼魂,他也要挣扎着爬过刀山火海,闯过冰壁油锅,来这迢迢九万里云端的天庭之上,将新天条的枷锁亲自挂上二圣脖颈,换回本该属于他人的自由。

唯有如此,他方能咽气。

敖听心却好似被他这句回复噎住——她虽有这个意思,但却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可这回却是杨戬不懂了,因此他仍旧选择了慨然赴死。

再次醒来,杨戬已是懒得睁眼确认这里是否真君神殿了,他着实疑惑,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何处做得不妥。为了确认五彩石是否排斥自己,杨戬还悄悄地入华山之内伸手触碰那块神石。

五彩石流光溢彩,触之温润如玉,它似乎并不反感杨戬触摸,还大方地以其华光缠绕指尖,绵绵覆盖而上,似语却休。

是,这个计划到底无错。

只是那纰漏究竟在哪?

逢此茫然时刻,早已习惯孤军奋战的杨戬才惊觉自己身侧已无人可问。

书,幸好他还有书。杨戬只觉着自己兴许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但凡有字的东西就想通读细悟,盼其给予自己一点灌顶醍醐助他破开眼前迷雾。

杨戬千头万绪闪过,在无意间听闻康老大劝说他、说些沉香终归是他外甥之类的话时,杨戬便恍然大悟——外甥!

虽他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万死不足惜,但难道是因外甥杀舅有悖论常之故?

是以杨戬最终叹着气,落败后在昆仑山前选择横刀自刎。他见那孩子愕然一瞬,其后竟向他伸出手来似要拉住他颓势之躯,杨戬几乎要抬手去接,最后却还是垂落着选择独自没入深潭。

刀光绕颈横溅血,睁眼却又是那烛光殿。

他实在头疼。

杨戬一心都在这困惑里,全然不觉多番死亡虽对他的身体不曾造成什么伤害,可他不眠不休又身心俱疲之态却终究撞破司法天神的面具而显现在外。旁人只看那身银铠如此苍白,但见那双眼睛却似他们临水照花顾影自怜,无数忧闷苦痛似人世七苦浓合入里,如一粒灰轻飘飘掉落,却仿若一座山要压垮掉他从来傲然不折的脊骨。

他抬头只轻予他们一眼,便似一生苦酒佳酿尽合杯中,就此一口抿入,余生酩酊大醉。

难以想象面对那六亲不认的司法天神之时,他们还会产生出名为“不忍”的情绪。

哪吒读不懂那许多,他只以为杨戬气色不华必是重伤难愈,却还费尽心思要捉拿外甥好换取权职,真真是叫人又痛又恨。

孙悟空也不懂。杨戬还是那个杨戬,普天之下他唯一看重的对手,这对手尽管法力与武技并无退步,可心思却明摆着抽离。并非是那种漫不经意的看轻,而是魂魄和思绪于将醒未醒之时的混沌茫然。

仿佛那还是一个噩梦。

猴子龇牙咧嘴,闹了个没趣:“杨戬,既病着就不要来俺老孙门前闹事,俺老孙不惯趁人之危!”说罢,他心里念叨着“杨小圣心思实在太重”拂袖而去,独留杨戬疑惑自己何病之有。

至于沉香,他好像也从杨戬那里明白了更多更多的东西,却又被搅和得更加疑惑不解:为什么?若是追杀自己会令他如此痛苦,为什么他还要做呢?抑或他是因自己打搅了他高高在上的安稳日子才觉得痛苦?可这不应当啊。

随着战线拉长,多番生死较量,沉香的疑惑便越来越多。

比起生死,杨戬难道更放不下的是权力吗?可他为什么看起来这般困乏不堪,连自己散尽法力要被投入八卦炉时仍愁绪不散?

“杨戬,你究竟怕什么?”高座之上的王母俯身问他,问问她这位仿佛下一刻就要同雨后云霞一般飘然蒸腾的司法天神究竟在担忧什么。

再好的兵器也该时时注重保养,这杀器可是她手中最好的锻物,可千万别坏了才好。

“小神……不过是怕失败跌重罢了。”杨戬敛了眸光,眼睛里又恢复了那深渊无波的幽冷淡然,王母惯擅窥读人心,然杨戬这本书中字迹却随时日而渐浅,唯有朦胧残卷供她推敲一二。她知内里必有禁忌咒文,却还是要贪心念出口诀定下束缚。

到此她疑心尽消,只觉他知怕便好。

杨戬却仍是坐立不安,甚则到了对一切经手之事都吹毛求疵的地步,他不仅痛下决心匀了一些功德及几粒驻颜丹给刘彦昌,还翻查刘家村与华山周遭等一切能和杨婵一家扯上一丁点关系的人的命簿,连苏州百花园和积雷山因他而被扫平的花草都让他偷偷复原——到底还有什么错漏?

敖听心见他一次便劝他一次:“杨戬,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瞧,现下走的不都是你早先安排的路么?你又何必……”她斟酌用词,委婉而又温柔,“总得注意身子才是啊。”

可杨戬回应的仍是奇怪的一眼:他肉身成圣,向来最不在乎的就是身体,有什么可注意的?但他人好意怎可轻易拒绝,杨戬便点头感谢,却又见敖听心摆出一副似乎被噎住的神情。

他又是困惑不解。

而后杨戬无意间由孙悟空想起了唐三藏。旃檀功德佛素性温和,见达通透,也算故交,必是能一谈之人。

“杨施主。”果然,唐三藏见了杨戬便微微一笑,仍似当年取经模样,“难得一见,不知杨施主星夜前来所为何事?”

“大师,”杨戬也如当年一般称呼他,“我有一惑始终不解,特请大师指点一二。”

“施主请讲。”

“我现做一事,无论如何不得成,百般思量却仍不知症结何在,大师道我该如何?”

“施主以为症结在哪?”

“人心,福祉,功德,天命。”

“这些且又在何处?”唐三藏见杨戬皱眉不展,便叹气道,“他人皆有了,施主,那你呢?”

“我?”

结束谈话后,杨戬仍然很疑惑。

那些东西……他不需要,他即便得了又如何,在手时也未曾拿这些换来什么,又何必紧握。

无论杨戬如何疑惑,这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了。

昆仑山下,杨戬再一次面对死亡。思绪还停留在前一天的生死簿的修复之上的他只觉得头疼,干脆掷了宝莲灯,心想说重来也好,大不了再走一遭,又或者他这次能死透,也就解脱了。

他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没有一贯的冷嘲,仅有看淡的释怀,仿佛这人间无论多绚烂也留不住他那颗向往天外漂泊的心。

沉香轻而易举地举起了开天神斧,手上却仍觉有万钧之重。他被杨戬的笑刺得心头瑟缩,只感觉自己该要生气,为这人对生命的漠视,又觉得那长久以来的疑惑在心头闷闷不解,终是在这最后关头开口问道:“杨戬,我真是困惑,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等杨戬回答,便连珠炮似的又道:“杀死四姨母,你不在意;杀死丁香,你也不在意;现下你自己要死了,你竟也不在意么?位高权重就真的这么好,好到连命都肯卖掉?”一个分明那么骄傲的人,缘何那么在乎高位?沉香内心疑虑万重不得解,他也曾在无寐之夜细细咀嚼杨戬那双眼睛里那些仿佛要告诉他的话,终是落花流水去,他追不上,也抓不住。

若是从前,杨戬自会熟练摆出小人面孔说“成王败寇,杀便杀了”,但多次重来之后他也如沉香那般被这疑问搅得心神不定,又深恐若有朝一日失败后再无重来之机,妹妹一家与新天条皆受诛连。

他陷入既不怕死、却又怕死了的困惑怪圈之中,一次次拿头兀自四处碰壁,于头破血流之际期望碰出一个出口。

可这回杨戬仿佛从沉香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应存在的情绪。

是以他便问道:“怎么,你怕死?”

那人于潭水中抬眸看着沉香,虽临渊池但脊背却挺立如山野白杨树,风吹时秋叶又淅沥般仿倦鸟归巢,分明疲态毕现,却强忍着不肯休憩,还要冷清清地问他,怕死吗?

沉香紧握斧柄,连问题都掷地有声:“我不怕死,我只怕我的亲朋好友受伤害,怕无辜之人横遭祸害,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保他们……那你呢,杨戬,你怕的是什么?”

杨戬皱眉,不答反问:“难道敌人的死亡也叫你害怕?”

“敌人,原是如此,你拿我当敌人。”沉香心头酸楚,忆起初见时对杨戬那出自血脉里的眷恋,深深地看了杨戬一眼,“可我真希望你是我舅舅。”

话音未落,沉香便见杨戬眼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愕然,这大约也是他第一次在杨戬脸上见到如此真实的神色披露,那副披在魂灵上的铠甲碎裂了,叫他也得以窥见杨戬隐匿其中的真正模样。少年紧握的手稍稍松开,本就不盛的杀意顿时偃旗息鼓:“我不杀你,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议。”

杨戬险些要拦他——可若你不杀我,如何能劈得开乾坤钵?

适好这时被杨戬推出去的小玉又赶回来要护着他,且宝莲灯在无主操控之下徐徐飞回杨戬手中,这恰如醍醐灌顶,更胜久旱逢甘露——原来纰漏是出在此处!宝莲灯乃女娲赐下法器,五彩石亦是女娲所留,其二者之间于冥冥中必有联系,指不定宝莲灯便是促新天条出世的关键之匙。

待到沉香再次尝试劈开乾坤钵却失败之时,杨戬便在一旁冷冷道:“我且瞧你仍是本事不足,吃下仙丹再多也是囫囵吞枣,不得其法。”

哪吒最受不得激,见杨戬沦落至此还要满身披刺,差点就要跳起。孙悟空早见他眼神有异,便按住哪吒:“看你神态倒仿佛知道该如何解开?”

刀枪剑戟顺势来逼供,杨戬正好就坡下驴:“你入宝莲灯中人灯合一,得天地之力,自可开天辟地。”

“别是二郎神胡说八道,意图害人吧?”

“宝莲灯不在他手上能怎么害人,那可是女娲娘娘的法宝!”

小玉率先同意了这个办法,她化作灯芯融入沉香体内,杨戬见她毅然决然,内心又泛起一波愁漪,只道若死的是自己,便也就不必牺牲小狐狸了。

这道蛮横不可抗的神力同样冲击了杨戬的经脉,他闷哼一声捂住突突发痛的胸口,低头吐出一口鲜血。正当他想缓着站稳些再看杨婵是否也顺利出山之时,一旁的孙悟空竟过来抓住他的臂膀,脸色虎得难看,像搀扶也像质问:“你的神目怎么在流血?”

“怎么,你也怕见死亡?”新天条的出世让杨戬短暂地感到了轻松,他瞥见杨婵三人身影,撑了一口气重又站稳,那银铠没了法力维持便猝然消散,只余一身单薄玄衣为他遮掩伤势。他虽因经脉重损而周身经络抽痛如绞,可连日里压在心头上那块巨石猝然粉碎,此时竟能微笑着与孙悟空说起玩笑话了。

孙悟空龇牙咧嘴,佯装凶相:“俺老孙不怕棒下杀生,只是见不惯有人死得不明不白,不像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他只隐隐觉得杨戬还有更多该告诉他们的事情没有如实说出,他不知那是好是坏,只直觉认定不能让杨戬就这么死了。

这一条命也不过筹码而已。杨戬漫不经意地如此想着,只顾着看向华山方向,终于从前方望见了杨婵的身影。

杨戬在那一刹那是欣喜的,一句“三妹”含在舌尖却又在下一瞬瑟缩着咽了回去。即便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防御,他依旧害怕看见杨婵可能出现的疏离神情,小时候的他常与杨婵吵闹拌嘴,而今三千年过去,他反倒不能听妹妹说他一句不是,可真是越活越矫情了。

等到杨婵走近,似乎瞧见了杨戬负伤模样的她变得焦急,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面上别无杨戬担忧的一切叫他伤怀的表情,唯有真真切切的担忧如暗夜篝火般暖热:“二哥,二哥,你受伤了?”她颤抖着要拿手去摸一摸尚在流血的天眼,却又担心碰伤了它,踟蹰着不敢接近,只轻轻碰了一下杨戬冰凉凉的苍白的脸。

杨戬如释重负:真好,她还认我做哥哥。

不等杨戬回答,才得了自由的杨婵便含着热泪抓住了杨戬的手:“二哥,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以后可以……”

她的手这样温热,生命的脉搏如此蓬勃有力,杨戬却似乎有些恍惚,脑子里那根弦慢慢松惰:“结束了?”

“是啊,二哥,我……”

结束了。

这三个字将杨戬方才还强悬在胸中的一口气打得零散,受损的经脉内淤积的血液见屏障消退,纷纷争先恐后地从伤口畅快淌出。杨戬颓然倒入妹妹怀中,心口揪紧着如千刀割肉,他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已不大能听见杨婵惊慌失措的呼喊,只勉强吐出一口阻碍呼吸的鲜血,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自语:“结束了……”

他放纵自己坠入那片黑暗。

他睁眼时见到的是一片纷扬桃花。

杨婵坐在屋外仰头看那一树桃花,她的眼圈微微发红,似在发呆,又似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过往。

杨戬远远地站在屋檐下看坐在桃花雪中的妹妹,他有心上前抚平她的忧愁,却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如何说起才能叫她不要生气伤心。他的腿才犹疑着踏出一步,却惊讶地发觉日光径直穿透了他的手臂。

他原是死了。

“还在看花?”刘彦昌的声音从背后突兀传来,书生捧着一碟子清香糕点放到杨婵面前,用着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吃点花糕吧,今早新蒸出来的。”

“我不饿。”杨婵轻摇头,转而问道,“沉香和小玉出去了?”

“他们说去四下转转,散散心。”

杨婵轻笑:“哪是散心,那孩子分明是要去哭。”她微垂头,半滴泪珠悬挂睫毛边缘,似坠非坠。杨戬下意识伸手要去接,他妹妹却眼神放空着越过他,叹息道,“他出去也好。他在,我不敢哭;我在,他也不敢哭。”

刘彦昌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别太伤心了,内兄若是知道了……他也会难过的罢。”

“他要是难过了不忍了才好,”杨婵闻言便笑,眼尾的泪却流了下来,“他若是见不得我伤心,那就回来安慰我呀……”她终是忍不住,俯下身来哽咽悲切,“我也,我也只求他活着而已……”

这会儿的华山静谧得出奇,仿佛花瓣落地也有了声音。杨戬孤影伶仃,他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分明也碰触不到那颗落地便碎裂的泪珠,却觉得被它所穿过的指节滚痛着发烫。即便刀剑横颈也不变脸色的显圣真君难得地感到畏惧,那股茫然若失的疑惑在此时重回到他的心头,使得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死亡生出一点微弱的敬畏之心。

原来死了也是会觉得难受的。

在川蜀,二郎神庙的香火是从无断绝的。杨戬默然长立于庙前台阶之上,远远地等候着沉香和小玉像其他来上香许愿的凡人一般一步步走上阶梯。

“既来了舅舅道场,自该进去拜拜的,”沉香在门前捐了银钱,又买了一把香,“我也有愿望要求舅舅呢。”

小玉面露不忍,仿佛担心沉香是魔怔了:“舅舅他……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沉香置若罔闻:“我听说二郎庙很灵验,又听说若是诚恳请愿,那愿力便会上达天听,直到神仙耳畔。我想着舅舅走得远,娘和我在家里念叨恐怕他是听不见,所以来这里求他。”

“你求他什么?”小玉接过香,也点了火,她抬头凝视那樽与杨戬其人似乎完全不同的神像,却仿佛隐隐从那无情石眼里看到了杨戬曾流露过的对众生的哀悯。

“我?我当然是求他别死,求他回来看看,我不求别的什么……”沉香笑了,像哭又像炫耀,“我十六岁生辰那天求他的,他都一一送我了,所以我特意选了生辰这日来求他,舅舅心软,指不定就答应我了。”说着,他虔诚地拜了又拜,眼角泪水掉了下来,一点一点打湿了膝下垫子。那弯曲的脊梁簌簌发着抖,少年却仍兀自磕着头,忍着不哭出声。

他那么安静,却又那么歇斯底里,呐喊着向杨戬诉说自己的悲苦和祈求。

昆仑山前沉香那一眼此刻又在杨戬面前闪现:“可我真希望你是我舅舅。”

杨戬忽而竟又觉得自己不敢死了——这也许是荒谬的,又或许是软弱不堪的。他一贯知晓新天条出世要大爱要牺牲,为此他亦甘愿舍身去祭天道,希望孤身赴大义能保他们周全,却不想爱也会如此沉重、苦痛,不知有朝一日他也会在那条归途面前表露怯意,还贪恋着再去红尘俗世,完成司法天神已做了但“杨戬”还未竟之事。

只是月难圆,世事怎两全。

“你还悟不透?”正当杨戬彷徨之时,身后一道渺若千重云的声音自天而降,缓缓向他走来。她的面容仍如封神之战时一般无二,既清冷不染凡间红尘,又悲悯如明月垂泪。

杨戬连忙行礼:“女娲娘娘。”他抬头试读她眼中谜语,脑中齿轮却还是停在那困惑不解的日子里运转不灵,“这是女娲娘娘的布置?”

上古神灵摇了摇头,遥遥一指:“非也。”

川蜀山脉绵延起伏不绝,长年苍翠,春时桃夭开了漫山遍野,红得似要将这一条龙骨尽情烧灼。金乌将日辉柔和洒落,点点金光如夜半萤火般游弋飘荡,骤眼一看仿若山间湖光粼粼,凝神细看却见那些光芒于四面八方向庙端奔涌而来,滚滚汇聚,磅礴如海潮席卷,纵是神仙之力亦无法挡却。

庙内诚心拜愿的人的身上也逸出了相同的柔色金光,它们如此绚烂夺目,却又谦卑恭和。这四海金辉环绕庙堂不散,浅浅扑天一腾又顷刻回转,千寻百转终觅见其主,便欢欣雀跃地伏于杨戬身侧,叽叽喳喳地朝他吐露自己毕生所求。

原是众生愿力。

“这是真正的天地恢弘之力,非我一人可驾驱。”女娲轻叹一声,为杨戬的大爱大义,也为他的当局者迷,“宝莲灯为大爱所驱,新天条出世确实需要宝莲灯的助力,这也是我把宝莲灯传于三圣母的原因之一,而你的牺牲也可促行新天条的出世。今我前来只为告知你,你不断溯回是众生不舍,是天道感愿。

“世上确有两全法。无论孤身大义抑或齐心齐力,总归是心之所向,天命所成。

“你回罢。”

梦里含在眼眶里的热泪仍旧滚烫,杨戬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一条被太阳晒得蓬松的毛茸茸的河流里随波逐浪。他闻见屋外风送入的桃花香,睁眼便见一道人影正在侧旁桌上拾那从窗边飞来的桃红落英,他轻叹着,笑着叫了她一声:“三妹。”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听见你喊我了。”

完。

沉香大约是见过杨戬哭泣的样子。

彼时新天条出世,沉香救母得成,恶人杨戬伏诛于昆仑山下,无论哪桩都是大喜事。天庭上众神正互相庆贺道喜时,观音怀中水镜徐徐飞出,自主运转,将三千年前的旧日镜像呈于人前。

天灰蒙蒙的,既蓝得极致又带有丝丝阴霾,虽万里无云却也不见日光,地上的红泥土却仿佛被烈火烧灼过一般,目之所及皆是蛛网状的干裂,原本生活在河道内的生命伏尸如石,更不见任何人影。便是山头野地里平素无论风吹雨打也不见折损的野草都枯萎殆尽,虽是青天白日,却生透出森冷如幽冥般的气息。

杨戬便是立于此处。他仍旧是那青年俊美的模样,神态里的一贯浓重的...

杨戬便是立于此处。他仍旧是那青年俊美的模样,神态里的一贯浓重的心思遮掩得并不那么深沉,可眉宇间阴冷之态却更胜司法天神之时。那一身麻布所作的素净白衣沾染了不少鲜血,血迹颜色瞧起来有些旧了,经他那双沉郁黑眸里转荡酝酿过后的莫名怒火淬然一染便又熊熊燃烧,艳胜地狱红莲滚滚盛开。

他看着那样悲伤却又如此愤怒,既有懵懂的迷茫也有坚定的怨恨。那一头藻金卷发略微凌乱,连同破旧麻衣一块来看该是落魄至极的,但他依然有着三千年后的矜贵与自傲,甚至桀骜,那双眸环视眼前黄沙荒土之时隐隐透出神性之悯。这其中氤氲的情绪太多太多,鲜活得叫沉香心头一颤,为杨戬那份与旧时不同的凌厉,也忍不住要为他的愁苦而感到忧伤。

多荒谬。沉香想着,那时分明是自己亲手杀死他。

“这是……灌江口?”沧海桑田,三千年的变迁足以让人的记忆与风貌一同模糊,神亦如此。但杨婵却不敢忘却这座山头,也不会忘。

那是死去的父母与兄长的坟墓所在。

断崖前的两座坟在风沙与远处孤高天际白线的衬托之下显得尤其凄寂,杨戬长身独立,久站坟前同那两块石碑相顾无言。他是沉默的,逝者亦如是,唯过往风声喧嚣如常,将杨戬所处之地与世界切割,生者不容,死界不纳。

沉香看清了那上头的两个名字:杨天佑,杨蛟。

与此同时,沉香也看清了地面上那把斧子:“开天神斧?”

殿内由此引发一阵骚乱:

“神斧怎会在杨戬处?”

“当年他斧劈桃山,用的难道是开天神斧么?”

也许沉默了很久,也许没有多一会儿,杨戬转身向山的另一头走去。山上的树林几乎都干焦而死,一枝枝都扭曲着挣扎向天,又仿佛求饶似的匍匐地面求雨水怜悯,可惜它们却只能同那些试图躲树荫之下寻求庇护的动物一同死去。

山上的一切都是奄奄一息的,只有石头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即便偶有被晒裂的痕迹仿佛也并不要紧。杨戬挑拣着那些石块,灰的,白的,花的,他精心选看过后将过小的石头都摆到一边去,色泽过艳的也通通拒绝。

他在挑选新的墓碑。

经过一番筛选之后,杨戬终于看中了一块颜色合宜、大小居中的石块。能轻松舞动一万两千斤的武器的神力用以搬动巨石绰绰有余,这块石头天生长得并有没有那么像墓碑,尚不是神明的杨戬以手为刀,朝石块顶端重重一劈,原本偏圆的石块便利落裂作两半。而后他随意拿起一块稍稍修饰那崎岖边角,摆好姿态便准备在上头刻字。

杨戬没有刻刀,索性凝聚法力,以指描绘,一笔一画在新作的石碑上方正明晰写字。他分明是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但每写一笔却要犹豫好久,偶尔还会抬头看看今日太阳消失的天空,好似在等待与何人久别重逢。

可他又确实知道自己是等不到的。

刻着刻着,杨戬眼里的怨懑愈发深重,隐含内里的血光似遥远天际不可见的夕阳之红,不甘心且倔强地炽炽燃烧,却又比凛冽刀光更为幽冷,仿佛要将天地一并撕裂消融才肯罢休。那指尖下研出的尘灰经风吹拂便如烟笼月一般将他轻柔笼住,却也遮掩不住当中汹涌翻滚的仇恨。

终于,在杨戬刻下“瑶姬”二字之时,他的指节微微颤动,年轻的他承载不了如此浓郁的恨、懊悔与怀恋,他下意识地想要破坏什么,四顾茫然后选择以头狠狠撞向自己新作的墓碑,将那几个代表永恒的消亡的字体撞击得粉碎。

天上的云渐渐聚集成绵延千百里的一团灰蒙蒙,潮湿的水意高高在上,静静俯瞰着底下这片死寂。

沉香看得心惊,为杨戬的失态也为那炙热得令人恐慌的恨。沉香从前所见的杨戬永远是从容且傲然睥睨众生,无论如何落魄也依旧贵不可犯,仿佛世间一切除权力以外无可令他心动之物,哪怕是他的血脉至亲亦是如此。尽管他偶尔瞧着似乎也有情意,只是沉香从他手上吃过太多亏,所有盼望终究落空,最后沉香也只得泄气承认自己的舅舅确实无情,只不过是那双桃花眼的轮廓看似有情罢了。

而三千年前的杨戬却恨得如此张扬且锋芒毕露,飞扬的碎石伤不了杨戬,他不过是被自己横冲直撞的法力借由石尖划伤了他的额角。新鲜的血液被面上沾染的灰尘裹成旧色,缓缓滴落,素来喜好整洁的杨戬此刻不过随意拿衣袖一抹,而后又拿起余下另一半石碑,那窒息的怒意便就此偃旗息鼓,暂时冬眠而去。

他平静而又冷漠地癫狂着。

很快,那块墓碑刻好了,天庭长公主的名字就这么刻印在灰扑扑且粗糙的石面之上。那是连尸身也没有留下的魂飞魄散,唯有儿女的无尽怀念时时刻刻告知这天下关于她那永不回头的远航。

玉帝见此情景,竟难得觉得喉间干涩如结。他也许是后悔的,也许并没有,无论故事重来多少回,昔年的玉帝所下旨意也不会改变。

小心翼翼地,杨戬将母亲的墓碑放置在父兄旁侧。他恭恭敬敬地跪下,先将父兄的墓碑擦了擦,又把母亲的石面轻抚了又抚。他仍旧一言不发,可任谁都能看见他的神色里的怀恋与苦痛。也许是因为从未想象过神明亦有无能为力之时,此刻的杨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那位司法天神了,仅仅是一位不舍亲人逝去的人子,既疑惑也不甘,怀着满腔怒火想要与天搏杀,为公正之名,更为血债血偿。

早先是肯定杨戬确是无情无义的沉香陡然觉得心口一紧,难以组织言语与逻辑的疑虑重重叠加,他想开口发问,可唯一能答疑解惑之人却死于自己手下,不复归。

兴许是天也在等着杨戬流泪,等不及了便索性替他哭。云团里淅淅沥沥地降下点点小雨,朦朦又绵绵,它温柔地将没有用法力遮挡雨水的青年打湿,微小如尘的雨珠缓缓从沾了血灰的脸颊上滚落。杨戬眼圈发红,似乎是在流泪,又似乎巍然不动,仿佛天却也终究不忍见他哭,哀恸着为他遮掩着流下这些凡尘苦涩,不叫那份高傲低头。

雨水没能洗掉那身麻布衣身上的血迹,却似乎将杨戬的悲苦具现眼前。他拿下藏在怀中的属于母亲的那片风铃,用灰黄的泥土将温柔的玉色掩埋,而后他又跪回瑶姬坟前久久凝视这座新坟,仿佛她果真能透过现世墓碑与他遥遥相望。

杨婵掩面而泣。

杨戬仍旧沉默地跪着,雨一直下,微微的小雨将他淋了个透彻。雨停后很久很久,年轻的他好像才惊觉周遭凉意入骨,他抬头看看天空,新的朝阳带来了新的一天,而今日的金乌却胆怯着不敢将阳光洒落这座山头。

天际线那端遥远的阳光点燃了杨戬,他的温柔与眷恋陡然消失了,方才的仇恨翻倍回归,凛冽如刀。他的额间青筋微起,咬牙切齿地吐出第一句话:“血债血偿,一个不留。”

言毕,他抓起开天神斧,驾云径直向南天门的方向杀去。

下一个场景大约是夏日。

神色里已然变得平淡的杨戬再次来到这座山头,他穿着沉香熟悉的那身黑衣,手里握着那柄墨扇,哮天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侧,大约太清楚杨戬心头的疤只不过是表面倒了药粉来遮掩底下的溃烂,所以狗儿才更不敢说话,生怕触了杨戬的心伤。

此时的杨戬眼底几不可窥的深渊与司法天神有几分相仿,只是他又比他更温柔些,突兀而又融洽地与山景相顾,连山岚也为他的到来而轻轻低鸣。今日天高云远,日光竟也颇为柔和,毫不似夏日炎炎,也不知是不是金乌有了迟来的不忍心。

这座山比三千年前绿上许多,树木长得遮天蔽日,地下亦是绿意盎然。虽是夏初了,但还有零星野花开着,便是岩缝里也没放过,微末细小的根须将沉重的岩石微微撑起,一如当年试图为母亲遮挡烈日的那位少年。

杨戬并没有立刻去坟前,而是又在石头堆里寻找着什么,仿佛还是在挑拣适合做墓碑的石块。

沉香觉得疑惑,他想不到杨戬还要为家坟里添上谁的位置,总不能是他曾以为自己死了,便发了善心要为外甥立坟罢?

杨戬选的石块要比上次所选矮小许多,也更随意。他拿扇骨轻轻一敲,神兵便轻而易举地将石头切为光滑两半,杨戬仍旧以指为刀,缓缓在石面上写下二字:杨戬。

沉香心头一震,他下意识看向自己母亲,却发现杨婵的表情与自己大抵相似,她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神仙寿数与天同,他为何要为自己立坟?

想来,杨戬似乎也觉得此举并不合适,他顿了顿,又将自己的名字抹了,徒将一块空白墓碑放置在哥哥一旁。矮小的墓碑紧紧贴着较大的那块,便似他们幼年相依相偎那般,长兄为他遮挡风雨,而他则快乐地生活在爱与庇护之下,无忧无虑。

只见杨戬挖开墓碑后的泥土,将怀里一块璀璨的明黄丢进土坑里去,再用一抔土敷衍填平。

长命锁,那是杨戬曾送给沉香却最终被他丢弃的东西,不曾想杨戬却拾了回来,还要拿这个物件儿做衣冠塚。他将“长命百岁”埋在坟里,竟不知那究竟是讽刺还是自嘲。

经历多年风霜与世间变迁的石碑也变得憔悴,杨戬将几座墓碑都修葺了一番后,他撩起衣袍端正跪下,那颗高高在上从不低垂的头颅与地面卑微的尘土相互碰触,分别给父母与兄长磕了三次。

相较于三千年前剧烈震荡的悲痛与恨意,此时的杨戬的锋芒已收敛了许多。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长久地沉默着,偶尔俯身过去清理一下坟前枯萎的荒草,那双眼睛里仍有伤怀和怀恋,经由岁月的沉淀而有增无减。

神明长久凝视着这几座墓碑,同时也眺望着墓碑之后绵延的黄土与在其上生活的凡人。

天地无垠,他之心境亦同。

等到杨戬将几座坟墓整理得满意了,他便微微垂头,将额角抵在母亲的墓碑上。那一头藻金卷发轻柔滑落,将墓碑冰冷僵硬的轮廓也涂抹得柔软,他轻轻地笑了,仿佛他果真依偎在母亲怀中一般。

沉香攥紧了拳头,后背隐隐透出了冷汗。他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很久很久过后,杨戬摆正身姿再做临走时的拜别。他起身拂了拂尘土,慢悠悠地走下了山。

哮天犬憋了半晌,这会儿才终于敢说话了,一开口就抹眼泪:“主人,你是不是一心要去死?若是如此,你也带我去吧,我跟你一块儿。”

小路上很是寂静,不见一个人影,唯有鸟儿在初夏里尚不炎热的午后叽叽喳喳地唱着千百年流传不变的小曲儿。杨戬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他在林荫里赏看着这片绿与春末最后的花红,也饮了一口溪流粼粼的波光,享受着凡尘里垂手可得的天地舒和。

这一刻的沉默被哭哭啼啼的狗儿所打破,杨戬只得回身轻哄他:“别多想了,立个碑也没什么,况且人也总是要死的。”

狗儿想不明白那许多,他知晓自己改变不了杨戬心意,但也试图扭转最后结局:“主人,都说一死万事空,你到底图什么?就算是唐三藏那会总叨叨佛祖以身饲鹰,也没听说拿命去填啊!”

路边一株似乎是因什么病虫侵蚀而枯萎的桃树吸引了杨戬的注意。这棵树还未死透,但枝叶干枯,嫩芽焦黑,光秃秃的,看着便是将要不行了。但不知是哪家的糊涂鸟儿在树杈上新筑了巢穴,才破壳的雏鸟因为饥饿而不停在里头哼哼唧唧,父母鸟却似乎有什么忌惮,不断地在附近树头来回飞跃观察,并不打算喂养。

也是,这棵树快要死了,没了树叶的遮挡,天敌与天灾将接连到来。父母鸟也没法带着孩子们另觅巢房,要么勉强在劫难中将幼鸟抚养长大,要么抛弃它们保全自身。

杨戬轻轻一点树干,神明的法力濡养了破败不堪的桩子,它欢快地舒展枝头,本不曾开花的花苞轻盈着抖开层叠花瓣,颂吟着开出一树盛极粉白。疏落柔和的日光缓缓穿过花间罅隙,带有桃香的微芒便如爝火般悠悠落于杨戬肩头,令他看起来似乎飘散出无尽辉光,也将那双幽深如夜湖的双眼轻轻点亮。

花开的季节已过,应天地之和,开得滚圆的桃树顷刻便又让花瓣如雨簌簌而落。风拂落这一场雨,花浓露重,竟似落花也有了折竹之音。天地一阵柔芳百转,将杨戬的黑衣几近染成雪白,他打开扇面接过送来的那几多落英,轻嗅了嗅那上头的香气,便又微微笑着任由它们回归将其生养的土地。

鸟儿们得了遮蔽之所,也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准备哺育雏鸟。

杨戬抬手摸了摸绿荫下随花落而生的小桃儿,肉乎乎的小东西才那么一点儿大,毛茸茸又圆滚滚,泛着青涩而又喜悦的绿,看着便不由自主想到它熟透后是如何甜蜜多汁。他轻笑着,留下这因他而生的果,随它们在风雨里自由而又蓬勃地生长。

万籁俱寂,唯天地一展。

他终于回答了哮天犬的问题:“我瞧着这棵树,觉得它好看,念它开花,盼它结果,倒也没想着非要将它栽到自己的院子里。”

神明的面容平如无波湖镜,那些花朵静静荡开他眼底的一圈涟漪,这一叶扁舟便轻然随风而去:“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世界的好,再求一个宁静的心境。”

沉香兀然惊醒了,那双曾沾染过杨戬的鲜血的手戚戚然地发着抖,冷汗淋漓地哀恸大哭不停,只是才得意过的心脏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仍妄自安抚不安的魂魄,试图欺骗自己关于杨戬死亡的可能。

他得去找他才行。

他得去问问,去仔细细细地看,把杨戬藏匿于用厚厚的谎言所编织而成的壳子下的那颗真心拿出来看个清晰明白——

“杨戬呢?”水镜的运转被打断,骤然闯入凌霄宝殿的敖听心的神情既是期盼又是害怕,她没回答弟弟关于她死而复生的疑问,而是固执地又问了一句,“杨戬呢?”

回答她的唯有长久的沉默。

是以今日便轮到沉香来哭坟了。

许多人也来了,曾与杨戬决断过的兄弟们也顾不得硬汉不流泪的讲头,一个个忍得了哭声却也忍不下眼泪。杨婵一边流泪,一边将凡间讲究的供品和香纸摆得整整齐齐,虽然无论父母还是哥哥们都用不上这些东西,可她仍旧摆了。

那块小小的墓碑仍旧没有名字。杨婵想过要刻下杨戬的名字,却又踟蹰着放弃了,她不知自己到底是不肯接受哥哥的死去还是不忍破坏他不留姓名的愿望。

他们都哭杨戬的消逝,歌颂他的大爱与慈悲良善,人死百恨消,有好便更是加倍好。沉香听着那些声嘶力竭与迟来的爱意,麻木地兀立一侧,他眼神放空地凝视那座其主亲立的衣冠塚,想起杨戬曾给过自己的温柔和那块金锁,明知他是极好的人,可沉香心中始终觉得他是残忍的。

他独自决定好一切大事,一个人安静地偕同所有仇恨与不安没入那口潭中沉默冷淡地死去。他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却孤注一掷地用自己的魂灵爱着这个世界,奉上一切来描绘自己曾被辜负过无数次的梦想。

那位神明并不相信他们对他的爱,他如此清醒,冷漠,怀抱着慈爱却又何其无情。

风吹断了思绪的弦,骤然回神的少年远眺山间繁花重重,恍惚又想起杨戬看一树盛花璀璨时悠然和宁的微笑,便下意识喃喃自语:“花开了……”

他的泪由此簌簌而落。

日光暗淡处,杨戬与哮天犬静立于另一座矮伏山头的隐秘一侧看对面那黄纸飘飘。狗儿从自家主人的眼中看出了对团圆的向往,以及一贯因软肋而生的踟蹰,便小声问道:“主人,不回去吗?”

闻言,杨戬不由自主地轻轻向前踏出半步,而后又似乎被足下落叶的碎裂声音从梦中惊醒。他深深地望了纸烟缭绕的方向一眼,本就笨拙的舌头僵硬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苦笑着轻轻摇头:“不了吧。”

他不确定。

那树花开好了便好了,他只需瞧着觉得它好看,无需非得要它眷顾怜悯。

神明这般想着,怀揣着自身与他人兀自给予的那些自顾自的爱意径直离去,转向另一个遥远自由的天明。

礼物--老山参

坐落在城区春风路的汪公馆是座带着前庭和后院小花园的三层洋房,前身是位渝商发达后自建的家宅,请了留过洋的设计师花了大价钱修筑整装,门庭、玄关、花厅、内设都很有些中西合璧的妙处,是预备做传下给子子孙孙的祖宅。但天有不测风云,国内战后情况急转直下,那位渝商见势不好便携家带口跑去了外洋,这座公馆也几经辗转成了汪剑池的官邸。

带着暗格的书房对侧有间小房,是原主人存着金银宝器的地方,如今倒是堆了些汪剑池的旧年收藏——都是董易带着君筒的兄弟们撤离上海时一箱一箱带到重庆来的。

他的长官汪先生那时候正存了死志,一门心思要留在危机重重的上海,为了黄女士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搭救姓席...

他的长官汪先生那时候正存了死志,一门心思要留在危机重重的上海,为了黄女士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搭救姓席的和易家一把,哪有心思管这些生死无挂的“杂乱蠢物”。

捧着红木盒子的董易回想起了当年在上海的一些故事。

想想自己当初几次三番进不去的易家花园和送不掉的谢礼,回联络站复命时长官那能冰死人的眼神,几乎要把捧着退礼的他戳个对穿窟窿。

再看看如今已经能满地跑的平少爷,还有望着太太时满眼柔情的先生,董易忍不住摇摇头,当初他跟那呆丫头梅香真是不知两头受了多少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凭一己之力迅速扭转了太太的心意,长官于感情上也果是有些过人之处。

他捡出了先生交代好要取的画来,又顺手把那红木盒子也搁在了下手小台上,转身关了门奔去书房复命。董易怀着点心事忘了给门上锁,一个小小身影却趁机悄悄溜了进去。

“平儿,平少爷…”芙清手里拿着一件绣着云纹的小衫,正在走廊里寻着,平儿正是好动的年纪,一个眼神错开了身就找不到了人。

书房里,只穿着件家常衬衣的汪剑池坐在桌前检查过画轴,又收拢卷好吩咐了董易将画送出。待董易点着头退出房门,他才又站起身来绕回茶案边上来,望着小沙发上并膝坐着的倩影,一双桃花眼里洋溢着满满笑意。

“等久了吧,我这就来。”

沙发上的人着一身清致的淡色旗袍,纤弱的腕间碧色盈盈,神色慵雅,眉目温婉,又能得汪先生如此柔情笑面相与,却不是汪太太是谁?

书房茶案上摆着的是他才沏过一泡的顶好的铁观音。那是今年刚下山的新茶,“砂绿起霜”的茶叶条索紧结,形如秤勾。

汪剑池手边是全套整齐的竹制六君子,他如行云流水般拨茶入碗,一注滚汤如剑直下,激起异香扑鼻,纤长匀净的手指忍了烫意捏紧了那套雨过天青色的盖碗,釉色莹润的片片冰裂里都似含着青茶香韵,袅袅茶香里带着一点兰草馥郁,头泡一洗入了茶海,二泡浓香再入公道杯,温杯、分茶,只盈七分,再双手奉杯送至黄莹如面前,每一个动作落入她眼里都是这般优雅得怡,黄莹如满目欣赏,虽是家中饮茶,但这人的茶艺却比山城最负盛名的茶楼大师傅更为讲究。

汪剑池颀长修莹的一双手托着杯子,右手的前三指指腹还带着热杯熏烫的红,青茶送芳,满面含春。

“汪太太,久等了。”

饮铁观音时最讲要乘热细啜,她接过茶杯来轻轻吹了两下便递到唇边小口饮着,青茶入喉令人满口生香,喉底回甘,果真是七泡仍有余香的上等佳品。

“我在家里左右无事,有什么怕等的,倒是你,不肯自己出去应承人情,日日都要麻烦董先生来家里取送东西。”

黄莹如虽然嘴上拨人似是数落着他的不是,实则却口不对心,放下茶杯后柔荑轻推,正把一碟精致细点送到了重新落座的汪剑池面前。

汪剑池眼风一带瞧见了那色香俱全的正宗苏式茶点,千层酥皮形如娇媚荷花,一点黄色的莲蓉点缀其间充为莲蓬,装在淡青色的瓷盘里更是相得益彰,意趣天成。

“叫他送个画罢了,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倒是莹如这份茶点才是顶要紧的。”

他附身低头,一只手缓缓爬上太太玉膝撑住身子,略显夸张地闭上眼睛于桌上深嗅。氤氲茶芳里溢出一份甜香来,竟是别有滋味。

“我太太费时费力巧手细作,这才万万不可辜负。”

黄莹如被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逗的忍不住发笑,又恐被外人瞧了她先生这私下里卖乖的模样,伸手去扶他额头,眼睛下意识的瞥向门外。

“做什么怪,又不是头一回吃荷花酥。”

汪剑池抬头望着含嗔带娇不自知的黄莹如,揉了揉她刚点过还带着指尖余香的前额,假作垂眉。

“你从前总不肯喝我泡的茶。”

黄莹如一听这话头便知她家汪先生又要来那一套了。她一掀眼皮带着长睫微动,脸上扬起笑意,拈起一块点心来,素指纤纤,款款递到他唇边,开口是哄人的软语吴侬。

“喝呢喝呢,以前欠了你的茶,日后都只喝汪先生泡的,这重庆的茶楼都再做不得我的生意了可好?”

汪剑池听着太太的温言细语,身心舒畅,并不伸手去接点心,抬手为她又分了杯茶,趁这靠近的功夫,只低头张口从她指尖衔走了那块荷花酥。

唇瓣许是无意,自然而然中贴紧了柔荑,

舌尖却是有心,在美人玉指上轻轻舔舐。

精致的茶点融于口中香甜细软,却不知,甘从何处来。

汪剑池一笑开怀,唇角弯弯。

“还没试过这样吃。”

黄莹如感受到指上温软湿热,只觉呼吸一滞连着心头一紧,从前到没发现,这人怎么…这么…

“汪…剑池!”

她羞嗔这一声没得半点威慑,倒引得他继续笑将起来,捱身挪到了她身侧。黄莹如凝着眉去瞪他,却见一张勾魂摄魄的笑颜映入眼帘,眉如风裁,眼似月弯,那血色匀和的唇瓣轻轻张合着,

“太太唤我?我在呢。”他抬手捻了一下唇边粘着的点心渣,“今日的茶点有些甜了。”

“嗯?甜过了吗?”

黄莹如的注意力立时又落在了点心上,这分明是按照他的口味调过了配比的,这人这副口舌到底刁钻,她淡淡瞧了一眼,越过点心碟去端他的茶杯。

“吃口新茶压一压吧。”

“好,我听你的。”

一转头的功夫她还未曾有应,汪剑池便话音未止唇先落,蹭着鼻尖,双唇交覆,舌尖灵巧巧从她口中辗转缠绵,撷芳寻幽,温软软,暖融融,茶香回甘盈盈此间,待他舔着唇角偷香一窃,面前的黄莹如便已檀口含丹,润莹微喘。

“果然好香。”

这人…究竟何处学了今日做派?黄莹如心里有疑,倒显得颊面红润,汪剑池一臂撑在沙发上,欲要挨近的胸膛被她素手隔住。

“…剑池,别……案上茶冷了。”

他伸长脖颈,馨香盈怀,鼻尖蹭着黄莹如的脸颊同她说话,

“昨夜汪太太可不是这么拒人的。”

黄莹如扶在他胸前的手攥紧了衬衣的领口,她红着脸把人往沙发上推,另一手急切切去掩他的唇。

“提这个做什么,晴空白日,朗朗乾坤的…真是…不知羞…”

汪剑池随着她推拒的力气坐到一旁,但手臂却又顺着沙发靠背的缝隙探过去,牢牢揽住黄莹如的腰身,他压着声音学她的语气,

“晴空白日,朗朗乾坤。”

汪剑池臂上发力把沙发上的人捞进怀里,

“我与太太家中品茗,何羞之有?”

“…强词夺理…”

“太太有理,是我有错,合该罚我…”他眉梢一挑,“罚我…再饮一杯。”

黄莹如简直要被汪先生气笑,可到底是没存了拒心,又见他身后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原本推拒着的双手便也软下来,搭扶在他肩膀上。

汪剑池得了首肯拥她入怀,再品香茗,暖意生香,回甘无穷,引人情动。

他本就敞着的领口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自由的那只手则缓缓摸上了她衣领上的盘扣。黄莹如早习惯了她先生的殷勤“自罚”,一双玉手也抚上了他结实的脊背。

书房里,茶案旁,暖香融融。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哐当,汪剑池耳力敏于常人,即便此时此刻他依旧立时听出,那声音来处是书房对面的小室。

异声突发,汪剑池机敏的起身将怀里气喘吁吁的黄莹如拉起,几乎同时另一臂便从茶案下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勃朗宁来握在手里。他下意识的用身子将黄莹如藏于身后,拉着她抢步到了书房门口。

这一串动作太过迅速,黄莹如被扯起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却见汪剑池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望见他手里握着的冰冷枪械,心中一转想起数年前的旧事来。

彼时她还怀着平儿,那场凶事也是发在这书房里,贼人握着枪对准汪剑池的一幕如今想起来仍会让人心有余悸,不觉间就抱紧了他的小臂。

汪剑池回身望着她的眼睛,拍了拍握在臂上的纤手以示安抚,又贴着她颈侧耳语: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黄莹如当然明白她先生身手敏捷,枪法如神,但此时门外是何种情形一片茫茫未知,又想起还在楼下由芙清照顾着的平儿,一时心乱如麻,她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剑池…”

他抚着她的手背捏了捏,回看着太太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又坚定,她立时明白过来她先生也早想到了这一节。

“那只枪还在老地方,你取了安心,我去看看平儿。”

黄莹如并非见急慌庸之人,心念转了一下就已冷静下来,他这句话落在耳边更如一颗定心丸,她翻掌回握了他的手,随即松开:“千万当心。”

汪剑池看着太太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层欣赏,他应了声用唇畔贴了贴黄莹如的额头,她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汪剑池已经轻压着拧开了书房的木门,留给她一个侧出的背影。

比起取枪藏身,此刻她更担心汪剑池的安危,只贴在门后未动,眼睛一直盯着他前行的方向。

廊中并无人影,汪剑池背贴墙壁隐着身子,卡住小室方位的视野死角朝前审视,眼见着对面小室的门居然虚掩着,不免心里起疑。这闯入者只寻着小室却不入书房,难道只是普通的求财窃贼?

中筒那一头在他手里栽过跟头,断不可能再派这等废物过来,至于别处最近线报里也没有过风吹草动,加之里头这人防心全无,倒真更像寻常窃偷儿。

汪剑池想到这里不禁心头生怒,竟然连这等贼盗都防不住,一时又把汪公馆外守着轮班的行动队骂了两遍。

他这把的勃朗宁一直是满弹顶膛的,抬起手臂来举在身侧,绕行两步顺着门缝靠近,同时手里枪口也移了过来,矮着身子朝里边望了一眼,汪剑池竟然嗬了口气,手头一松,差点气笑了。

另一头黄莹如隔着书房的门缝一直盯着,见他全身松懈下来,便知无事也赶出来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朝小室里看去——果然有“贼”,只穿着件小衣的平儿正坐在地上够着敞开的盒子里的一根山参,得手了便张嘴欲啃,黄莹如吓了一跳,赶紧冲进去把人参从平儿手里夺了下来。

“平儿,快放下。”

“妈妈~”

小孩子看见妈妈先是甜甜的唤了一声。

“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嗯?怎么还要还乱吃东西?”

黄莹如蹲下身把平儿扶起来,揉了揉发心又去拍他身上沾到的尘土。

“猫猫躲,阿清找不到。”

平儿说完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骄傲神情,小脸上那双初具雏形的桃花眼也笑得弯弯。

“是嘛?平儿这么厉害呀。”

黄莹如面带温笑,满脸柔情,掏出手帕来替他细细抹着脸蛋。

“但是这里是爸爸的库房,不是躲猫猫的地方,小平儿知道了嘛?”

“嗯!”

汪剑池看着小室里抱着他太太撒娇的臭小子,一张俊脸阴晴未定,汪奕平他这个看起来满脸纯真却避重就轻的狡黠样子,到底是随了谁?

他从败了兴的“小贼”身上移开眼,望向莹如手里拿着的那颗山参,是根“芦长碗密枣核艼,锦皮细纹珍珠须”的上佳老参,只是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汪剑池走上前来预备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却突然生挨了汪太太一记温柔眼刀,他皱着眉满腹委屈还未及发问,就听见太太下了命令。

“平儿乖,让爸爸抱吧。”

说来也怪,那样小的孩子连学话尚还颠三倒四,却十分懂得看人眼色,狗腿的朝着汪剑池跑过来,两只胖乎乎的肉胳膊紧紧环住了父亲的一条腿。

“爸爸!”

黄莹如从他手里背着平儿的眼睛悄悄抽走了枪,换给他一个白白软软的小人精儿。他一俯身将地上的小人抱了起来,

“平儿赢,爸爸夸~”

“小平儿真棒呀。”

汪奕平满脸纯真,环着父亲的脖颈用了十二分夸张的表情把刚刚跟妈妈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汪先生假笑着哄着小人儿,结果抱起他转过身就趁着黄莹如不备,抬手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汪剑池脉脉未语,平儿也忍着泪不曾哭出声。

汪奕平,咱们家,只有你妈妈吃这一套。

刘沉香近日很苦恼。

“娘,你说我与小玉成亲的请帖,需要发给杨戬吗?”

杨婵抬起一双美目,轻斥一句:“你需叫舅舅。”语气倒也没有逼迫之意。

沉香好不容易和母亲团聚,自然不愿为了琐事与她为难,便耸耸肩,听从了,左右一句称呼。

“好吧。”他跳到自家娘亲身边,作儿童撒娇状,“那娘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杨婵沉默后叹息一声:“发吧。”

沉香:“他会来么?”

杨婵肯定道:“他会来。”

沉香没有多问,但耐不住好奇心,去问杨婵:“您恨他吗?”

杨婵仰头看天,好像透过那层轻薄又厚重的云彩,看到了终日被黑暗环抱的真君神殿。

这位一向娇柔与人为善的女仙摇摇头,似是忧伤,更有困惑:“我不恨他,我竟一......

这位一向娇柔与人为善的女仙摇摇头,似是忧伤,更有困惑:“我不恨他,我竟一点都不恨他。”

说着,杨婵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又笑着拂袖去抹眼泪,结果越抹越多,好像不恨杨戬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

反正沉香是不能理解,并对自家娘亲的眼泪手足无措,自是好一番胡天侃地的安慰。

三圣母杨婵有个秘密,一直从未对人说起。

其实在被压华山之前,杨戬便早已知她与刘彦昌两情相悦,甚至下凡来探。当时他未着甲胄,见了这间茅草屋也只是折扇轻摇,叹道:“既让这件事告到我神殿去了,你该谨慎些。”

杨婵见了他,开始还有些发怵,一手背在身后捏紧了宝莲灯,后见杨戬面色清淡却无怒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依旧未迎上前来,站在门口,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杨戬当然不会忽略茅草屋里隐隐传出的啼哭。

“原是三妹有孩子了。”杨戬语气感概,“我记忆里的三妹还是个躲在我身后的羞涩孩童,没承想这么快也成了母亲。”

杨婵不语,但在心底默默反驳:不快,几千年了。

“也罢。”杨戬一收折扇,轻捶手心,“不过是女仙思凡,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你夫君和孩子进入轮回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杨婵泪眼婆娑,脸色苍白,身后宝莲灯隐隐发着光。

杨戬笑意微敛,语气低沉:“怎么,你希望你们一家都成仙相守?”见杨婵欲言又止,似是默认,他便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好的事,思凡的女仙不知凡几,连公主都得受罚,凭什么好事便让你一人占了,那天规何用?”

“是天条错了!”

杨戬颇有些惊奇地挑眉,看着面前难得硬气起来的妹妹,莫非便是为母则刚么?

这话杨戬倒是同意,不过——

“我可没那个实力改天条。”杨戬身姿清冷,连话语都没了温度,“你好自为之。”

只余杨婵泪目望着哥哥冷淡离去的背影,踉跄一步,扶着门框在勉强站稳。宝莲灯摔在了地上,失去法力驱动,便光芒暗沉下去。

杨婵掩面而泣,从门框处滑落,直至身体瘫软在地。

都说杨戬冷漠无情,可她却知道,是她杨婵先选择了背叛。

为了丈夫,为了儿子,为了一己之私,是她先抛弃的亲哥哥。

——但她不敢向任何人说出口。

沉香与小玉在刘家村成婚之日,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不少于沉香结识的仙家也变换一番,围坐一桌,推杯换盏,笑声朗朗。

直至一白衣人摇扇而来,身后跟着一面相憨厚的黑衣汉子,凡人不知其事,仙家们一时默然,都不由自主停下动作,笑脸僵住。

净坛使者猪八戒用胳膊肘撞了下他师兄孙悟空,小声道:“他怎么会来?”

孙悟空抓耳挠腮,翻了个白眼:“那是人家家事,你管他做甚。”

杨戬对微妙的气氛视若无睹,他行至沉香身前,面色淡淡,却也没有敌意。

“恭喜。”他颔首,随后示意哮天犬将一个檀木盒子交至沉香手中,道,“这是我与陛下、娘娘的贺礼。”

沉香礼貌地回一句:“谢谢舅舅。”却发现近乎所有神仙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的盒子,多是震惊,还有些许嫉妒。

玉帝、王母,再加上一个位高权重的杨戬。

这刘沉香,到底是天家血脉。

恰时,三圣母挽着刘彦昌的手走出,见了杨戬皆是面色一白。

“二哥。”饶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杨婵仍是在杨戬清清凉凉的眸光中升起退缩之意,但她很快扬起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婉柔顺,“二哥来啦?”

刘彦昌则是想起在地府受刑的日子,那时杨戬就站在一旁,清如月华,眸光漠然,眼角眉梢间都透着矜贵的轻鄙,那非是由情感所控,而是刻进骨髓,流于血脉。

杨戬在看他,但杨戬眼里却没有他。

刘彦昌不知如何唤他,只能垂首站直,感受到杨戬轻飘飘的眼神扫过他的头顶,最后落到杨婵脸上,才浮现一抹浅薄的笑意。

“三妹该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罢?”他下颚朝沉香手中盒子微扬,双手报臂,扇骨贴着嘴角,掩着上扬的弧度,“——算作补偿。”

补偿什么?

被压山下的那二十年?天庭对沉香的赶尽杀绝?

面对留着一样血脉的亲身兄长,杨婵闭眼拱手作揖,额头贴上手背,触及一片冰凉:“谢陛下娘娘恩赐。”

——那是对他们尽作棋子的施舍。

杨婵看着儿子与儿媳敬酒大闹,又看着已有沧桑之态的夫君。

——也是警告。

她杨婵一介小小地仙,竟也可与天地之变相联系,幸哉?幸哉!

“彦昌。”杨婵抬起头,又拉过面露茫然之色的刘彦昌,“快谢谢陛下娘娘。”

刘彦昌虽不明所以,正要朝杨戬弯下腰去,又听杨婵柔声道:“你该跪下,彦昌。”

闻言,不光刘彦昌,连沉香都大惊:“这是为何?”

杨婵:“这是仙丹!”

“什么?!”

此言一出,皆议论纷纷,都道玉帝王母大恩大德。

刘彦昌惊得说不出话,只慌乱得理了衣服,就要双膝跪地,却被一股力量托起,抬眼就见杨戬挑眉一笑,淡淡道:“你谢的是陛下娘娘,跪杨戬做甚?”

刘彦昌不明所以,便扭头看向杨婵,却听她说:“二哥与陛下娘娘又何异?”

话音刚落,就有“哐当”一声,不知是谁的酒杯被不慎摔落,众仙家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就连一贯无法无天的孙悟空都像是看稀罕物似的打量着三圣母。

“这话……”杨戬慢慢道,“大逆不道。”

虽是如此,他却没有动气,更无惶恐,反而是轻笑出声,扇头隔空画了个圈,似是思考着什么,末了折扇轻点,就说:“也罢,那便跪吧。”

此等傲慢,此等桀骜。

哮天犬跟在他身后,那憨厚的样子都好像有一团迷雾罩着,高深莫测了起来。

原本还在懊恼自己一时失言的杨婵顿时又平静下来,只在心里苦笑。

那是杨戬,是司法天神,是二郎真君,是玉帝册封的昭惠显圣仁佑王,甚至是阐教三代首座的清源妙道真君,却不该是她的二哥了。

兄妹隔空对视一眼,杨婵眼里泪光闪烁,却沉默又坚定着率先移开了视线。

“那东西送到了?”王母褪下华服冠冕,一身素锦,长发如瀑,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却多了几分随和。

杨戬一路相送,落于半步之后,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王母:“可惜了那枚几百年才得一颗的仙丹。”

杨戬倒是无所谓:“仙丹而已,叫师伯祖再炼便是。”

(太上老君:……逆徒!)

王母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大方啊?”

杨戬眨眨眼睛,眼尾处淡金色的纹路伸展开来,逐渐衍生成一抹浅淡又惑人的笑容。

“凡人得了仙丹,是福是祸端看自个儿缘法,舅母不必放在心上。”

王母手指轻戳了下他的额头,眼神无奈。

“行了,不必再送。”王母于云端处负手而立,看见杨戬那副看似冷淡疏离实则在出神发呆的模样,不由又嘱咐几句,“要是受了气,就去找陛下。”

杨戬有些不以为意地撇嘴,但还是老实道:“知道了。”

王母一跃而下,而杨戬伫立原地许久,守门的兵将已换了一班,皆是不解,却不敢上前询问。

杨戬端着生人勿近的漠然面孔,实则心里疯狂呐喊:哮天犬怎么还不来?!那我该怎么回去啊啊啊啊——

天界有句不知从哪传出来的古话:

玉帝的儿子不识数,玉帝的外甥不识路。

至于真假,便自由心证罢。

天庭近来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素来平静的天庭被沉香这个毛头小子打破了宁静;二是杨戬疯了,一个准圣他疯了。

相比杨戬,沉香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至少在玉帝心里,还是杨戬的杀伤力比较大一些。

躺在净坛庙呼呼大睡的沉香,吃到了来自他二舅的红利。至于杨戬已经被太上老君带着太医外加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给团团围住了。毕竟发疯的杨戬,若是只冲着玉帝还好说,倘若冲到人间那就不好收场...

躺在净坛庙呼呼大睡的沉香,吃到了来自他二舅的红利。至于杨戬已经被太上老君带着太医外加四大天王二十八星宿给团团围住了。毕竟发疯的杨戬,若是只冲着玉帝还好说,倘若冲到人间那就不好收场了。

真君神殿内,杨戬面无表情的坐在塌上。身前的老君把过脉后就唉声叹气团团转,一副杨戬病入膏肓的模样。太医们商议过后也连忙小心的往后退,李靖哪吒二十八星宿见状都把武器亮出来时刻准备着应付杨戬突然的攻击。包围着真君神殿的天兵天将也接到了自家首领的命令,齐刷刷的拔剑列阵。

……杨戬拳头握了又握,到底没忍住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桌案:“老君,你们这是做甚。”

“杨戬,你……唉”老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在心里默默打起了盘算。

杨戬有事吗当然没事。老君也摸不清杨戬在打什么注意,居然会让满天界都传他疯了的话。不过秉承着宠孩子的传统,老君表示,小事一桩。

杨戬看着握着刀,刀尖闪着寒光的四大天,又气又恼。得益于杨戬自身修为不错,他还听见殿外天兵牙齿打颤的声音,让他只恨不得自戳双目与双耳。

“老君,我没事!”杨戬咬着牙瞪着老君,他就不明白了。都这个时候了,重要的难道不是赶快帮他澄清吗

“对对对,你没事。你别生气啊,坐好坐好。”已经有着多次合作经验的老君,此刻十分熟练的接受到了杨戬的信号。不就是要让他表演的真一点嘛,有他做担保,就没有那个神敢说杨戬是装的。

“完了……”听着老君哄孩子的语气,杨戬此刻和李靖他们同时在心里哀嚎了一句。

杨戬嚎自己注定是摆脱不了“疯了”的事实,李靖他们是嚎自己可能要身消道死的悲催命运。

其实事情还挺简单的,就是杨戬确定了要用自己的命换新天条后,他回光返照了。

他只是想在临死前不做二郎神,不做清源妙道,不做司法天神,好好的做几天杨家二郎。

然而他只是带着哮天犬抽了一顿沉香后去茶馆听了个戏,磕了个瓜子,又被游侠拉着喝了顿酒。杨戬承认,他搁凡间笑的是有点灿烂,但也不至于说他疯了吧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杨戬保证他一定不会笑的那么灿烂,或者他一定会提前把土地他们都封了口。

只能说谣言不可信,最开始的土地明明说的是:“杨戬这个小人,对自己外甥下狠手后,居然还能转头到凡间饮酒作乐。这样的人竟然还是司法天神,这世道真是疯了。”然后传着传着传成了:“杨戬打外甥被气疯,在凡间饮酒作乐。”

这个谣言得到了一众神灵的认可,然后愈演愈烈就连玉帝王母都知道了。玉帝表示杨戬饮酒作乐不太可能,但是被外甥气疯估计是真的。担心自己小命安全的玉帝,几道圣旨把太上老君华佗他们薅到了真君神殿,又派了百万天兵天将真君神殿团团围住。

玉帝这一举动,更是间接的宣扬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当年见识过杨戬杀伤力的老人表示,杨戬就算没疯也一定出毛病了,不然玉帝不会有这反应。

本来指望着老君给他澄清的杨戬,现在看老君这副做派,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华佗他们身上。

但是自古以来太医是人精,况且他们还成神了。华佗他们对杨戬无事这个事实自然清楚,可老君这个样子,显然是和杨戬早有预谋。再联想杨戬假疯的原因,被沉香气疯的。上位者争夺他们还是别牵扯了,况且老君都表态了,天下医者谁能说自己比老君高明。他们几个暗自换了个眼神就齐刷刷的小心的退回了李靖他们身后道:“真君,您自然无事。”

“完了”杨戬再次搁心里嚎了一句。他现在整个神都有点不好,他重新坐回塌上,双目无神。他错了,他真的知错了,虽然他不在乎身后名,但是他也不愿意落一个被外甥气疯的身后名啊。

在李靖他们警惕的眼神中,华佗他们被四大天王保护着由天奴引路,连带着同太上老君一起带到了玉帝王母面前。

“杨戬~他没事吧~”玉帝双手撑着桌案,声音都有点颤抖,不是担心杨戬而是担心他自己。久违的恐惧再次笼罩着玉帝,让他恨不得立刻封锁宫门。

“陛下不必忧心,司法天神他只是因刺激过度导致的精神失常。只要按时服药,期间不再动气自然可痊愈。”老君一挥拂尘,悄咪咪的看了一眼玉帝,接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胡咧咧。

……总之在老君的一阵操作猛如虎后,天兵天将撤了,但摆在杨戬面前一碗冒着热气黑漆漆的药。嗯,由于谁都不敢监督杨戬喝药,这个差事就落给哮天犬了。

又傻又笨还有点认死理的狗子,抱着杨戬的腿死活不让他跑。一副杨戬不喝药他也不活的样子,看的杨戬青筋直跳然后咬着牙把药灌了下去。

这一碗药下去,彻底坐实了杨戬疯了的事实。

杨戬没疯玉帝怎么可能这么害怕杨戬没疯他喝什么药他要是没疯还喝药那一定是他疯了。

好的逻辑闭环了,没有一点办法的杨戬只能等着他的“痊愈”。不过等着等着就有点真香了,咋没有人告诉他“疯子”这么爽呢!

可能是因为杨戬疯了,还是被沉香气疯的。

不同神对这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在别的神仙眼里那就是杨戬效忠天庭,维护天条到直接被气疯。

在梅山兄弟眼里,就是他们家二爷因为刘彦昌迁怒沉香。一定是儿子像爹把他们二爷气疯的,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去抽沉香和倒霉的刘彦昌。

至于杨婵,被囚山下的她也光荣的吃到了她儿子把她哥给气疯的瓜。她倒是没认定是她儿子气的,就是有点心虚怀疑是她自己气的,然后她哥在她儿子身上爆发了。至于杨戬装疯杨婵表示,她哥是个死鸭子嘴硬,锯了嘴的葫芦,干不来这事。

杨戬现在活是一点不干,气是一点也不受。

早上杨戬就瞅着门口的四大天王多看了两眼,梅山兄弟上去就是拳打脚踢。问就是他们四个长的就让人生气,孩子都疯了你们还刺激他。

现在天庭经典场面就是前边走着一个杨戬,后边跟着几个大汉,妥妥的天庭黑暗势力。作威作福那是一点人事都不干,杨戬现在看什么东西都不能超过两眼,超过两眼的对象不是挨打就被霸占。就连月亮都被梅山兄弟带人把嫦娥请了出来,说是要把神殿搬月亮上。

对此梅山兄弟振振有词,他们家二爷都疯了,疯了还坚持看月亮那一定是喜欢月亮。嫦娥你再自信也不能说一个人疯了也喜欢你吧。所以拿来吧你,你一个好好的神仙,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当然这个决定被杨戬严厉拒绝了,他只是喜欢看月亮又不是想住月亮。

对于杨戬他们黑暗势力的种种暴行,众多神仙苦不堪言。纷纷上告就只得到了一句他都一个疯子了,你们让让他怎么了。气的众仙听到杨戬的名字都得绕三里路。

在玉帝装瞎梅山兄弟无条件纵容下,杨戬表示真香。

“陛下,他只是一个疯子,你让让他怎么了!”玉帝坐在上首,对杨戬的恐惧此刻换成了巨大的无语。回旋镖刀刀杀自己,这句经常由他劝众仙的话砸在了他自己身上,可是不带这么让的啊!!杨戬他不是要奇珍异宝,他是要改天条啊!

“陛下,他只是一个疯子,您何必跟他计较。”天天被逼着让杨戬的众仙心里的一口怨气可算是有了发泄口。

“陛下,他只是改个天条,天庭不还是您说了算嘛。他受不得刺激,您何必和他计较。”老君笑呵呵的,继续劝道。

……玉帝泪眼汪汪的看着底下的众仙,和一脸不在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杨戬,最终嘴皮颤抖的同意了。

各路神仙用来发泄怨气的沉香刚开始了拜师学艺,他娘就咔嚓一下出来了。然后拿着宝莲灯蹭蹭蹭跑上了天庭,留下沉香望天而泣。

神殿里杨戬一口茶一口糕点再撸一下狗子,过的日子那叫一个畅快。

“早知道疯了这么爽,早疯了”杨戬得得瑟瑟的撸着哮天犬笑弯了眼。

“二哥二哥……二……二哥!”杨婵拿着宝莲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上了天庭。就看到了杨戬这副做派,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样子是她哥不错,但怎么这么像那个欠揍的杨小二……

“三妹……”杨戬看到杨婵的到来,有些心虚的站起身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二哥”杨婵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哥铁定没事,以往这个时候大哥都会挡在二哥身前,可是大哥不在了。杨婵有些难受的快步扑到杨戬怀里低声道:“没事就好,二哥我只有你了。”

“三妹,你还有沉香”杨戬环住杨婵,有些干巴巴道。

“可我只有一个哥哥了”杨婵抱着杨戬眼泪如断线的珍珠。

“三妹,别哭”杨戬轻轻拍着杨婵,心里也跟着泛着难受。

“二哥,你好端端的装疯干嘛”杨婵窝在杨戬怀里,吸了吸鼻子狡黠的笑着抬头道。

本来还在难受的杨戬瞬间僵住了身子心虚道:“三妹,你说什么呢。”

后来,杨戬的病还是没有痊愈。比如见到刘彦昌后,就会发作……

啥也不用说了,我满足了

在父亲的有意放任下,我稳步接手着千手的诸多事务,然而这一年,接踵而至的意外彻底打乱了我的原有计划。

……不,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意外了。

我看着最新接到的又将和宇智波对上的紧急任务,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宇智波田岛交给你,宇智波斑这...

“宇智波田岛交给你,宇智波斑这边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拖住他。”

“可是——”

“可是什么?”

“还是说你想把父亲抬去战场上?”

“千手扉间!”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哥收了方才一瞬间爆发的查克拉,声音软和下来还带着些哭腔:“扉间,我不是,不是……可你别那么说,父亲会好起来的。”

我终于叹了口气,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大哥毛绒绒的脑袋蹭在我肩窝,有些湿润。他抖得厉害。

我放缓了语气,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不用担心,你的木遁足以应付宇智波田岛了。而我最近开发的术,拖住宇智波斑也不成问题。更不用提我还有飞雷神,打不过也能跑。宇智波泉奈那边我也有安排,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上辈子的父亲是三年后,在与宇智波田岛的战斗后故去的。当时的宇智波田岛当场死亡,而父亲也受了极重的伤,回来不久便过世了。

想不到这次会提早这么多。

前些日子父亲和大哥在土之国一同出任务期间,遭到了埋伏。是之前销声匿迹良久的老对手羽衣一族,联合着当地的上水流、两天秤二族的强者共同进行的狙击。

这是上辈子我们没有遭遇过的事故。

至于结果……父亲被偷袭重伤,而大哥在战斗中觉醒了木遁——这也比之前提早了两年多。

我不知道另两族是得了羽衣多大的好处才敢这样无故挑事,但我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并非无迹可寻——

二尾。

上次的尾兽事件之后,我派人对此事进行了严加排查,最后得到的结果却令我感到啼笑皆非。

蜜蜂,竟然会是因为蜜蜂。

据当时在场幸存者的事后反映,一开始猫又看起来只是路过,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但不知道是哪家豢养的一群蜜蜂在尾兽经过时惊扰了对方,导致最后闹出了这么一场乌龙般的灾祸。

虽然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但也还算是合情合理。当地确有靠养蜂酿蜜为生的人家。虽说没法判定普通的蜜蜂是否会对尾兽有这种与对寻常猫狗相似的影响,但二尾的习性确实与普通的猫相近,加上它敏感的性格,倒也解释得通。

那阵子手头事务繁重,眼见着也查不出什么别的,我就把这事先放过去了。

可如今结合上水流,这养虫一族的动向……之前那事很可能就是他们进入火之国时不小心搞出来的——

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回的埋伏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开始布置运作了。

大意了,终究还是大意了。

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一世已经改变许多,不能再以之前的发展来看待问题,但终究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因为上辈子的上水流一直到我死都安分地待在土之国,便下意识忽略掉它千里迢迢赶往火之国搞事的可能性……这可真是低级到了极点的错误。

若不是大哥觉醒了木遁,那此次任务的人员损失可就不只有如今这些了。

只是父亲他……

如果一路上没有柱间一直通过新觉醒的血继特性给父亲续命,那么恐怕他根本支撑不到回来。

但他终究是伤得太重了,还中了羽衣死前反扑的秘术。我很清楚,等这次我们再从战场回来,也就再见不到他了。

大哥也同样明白。

“我去准备作战计划,你留在这里再多陪陪父亲。好吗?”

胸腔里充斥着一种淡薄的、难以言明的压抑感,我松开大哥,看着他充满悲戚的眼睛,温声道。

我知道我表现得有些过于冷漠了。但是没有办法,在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生离死别,甚至最后连大哥也走在我前面……我已经彻底麻木了。

更何况,这即将是我第二次送父亲离开。

大哥刚回来那会儿,还能像上辈子父亲死时那样强作镇定地跑过来试图安慰我。但当看到我在一怔后便迅速回神安排起父亲的后事……他反而抱着我哭了起来。

那毕竟是父亲。

*****

等到我开始做战前布置时,大哥看上去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了。有了新任族长宛如神迹般的木遁镇场,对本因事发突然而慌乱的族人们的安抚工作也进展顺利。

“扉间,我会保护你的。”

“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大哥。会飞雷神的人怎么可能死在战场上。”

除非他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TBC

但事实上使虫的家族不止上水流,情报处理整合工作量大肯定也不是聚聚在做……他只是看到蝴蝶效应后果于是心里下意识揽锅。本章就准备开始推进主线的结盟事宜了……我居然保持日更一周了orz这么优秀的我不配每章都得到你们的小红心嘛QAQ

私设,杨戬得了一个一说谎话就心疼的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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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水牢

杨婵从未觉得如此冷过,风铃柔和的边角被她死死的攥在手中,划出血痕,她倒在水坛上,痛的发不出声音。

胸中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她无神的目光聚集在上方的石锥上,身体微微抽搐着,她疼痛并清醒着。

是杨戬…是杨戬在疼…

杨婵费力的撑起自己,伸出手去触碰那牢笼,可越来越大的疼痛狠狠击碎了她的臂弯,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杨戬怎么了,她难受啊。

这明明承担的才是二哥一半的感受就...

这明明承担的才是二哥一半的感受就已经痛成这样,那二哥得承受怎样的疼痛啊?

谁去救救他?随便谁去都好啊——

杨婵无比痛恨自己现在身不由己的困在此处。

可她也稍微庆幸,她可以陪着她的二哥疼。

疼痛突然猛的中断,杨婵粗粗喘上一口气,手中明媚温暖的风铃渐渐黯淡无光,杨婵怔住了,随后瞳孔猛的一缩,她颤颤巍巍的捧起那风铃,发了疯了去咬破指尖,用流出的血涂抹在上。

为什么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不会的…血不够…一定是血不够…”杨婵赤红着眼,放下风铃,割破手腕,至纯的神血涓涓流入石中,可风铃始终黯然失色。

血脉断了,无数迹象都指向一种情况。

杨戬…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二哥不会的…他那么厉害…他说好要陪我永远的,他明明答应我…

骗子,骗子!

杨戬,你要是死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杨婵突然疯狂的嘶吼,她拼了命的去拍打那金色的牢笼,血与泪和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梅山兄弟闻声跑了进来,他们看着浑身浴血的杨婵,不禁一怔:“…三圣母?”

“杨戬…血…救他…”杨婵牙齿打着颤,说不清楚话,巨大的恐慌与空虚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感受不到杨戬了。

兄妹之间唯一的血脉相连,在此刻断了。

“救救他…你们,你们快去…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啊啊啊——”

“杨戬…要死了…”

杨婵痛喊出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出声,混着一口心头血呕了出来。

“二爷?!”梅山兄弟面色发白,他们转过身就冲了出去,不在顾身后的杨婵。

杨婵闭上眼,她再也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崩溃,倒了下来,空虚感顺着骨髓流遍身体,她忍不住蜷缩起来,像小时候无数次蜷缩在杨戬的怀抱里,杨戬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哄着。

她喃喃道:“二哥,别死…”

——婵儿疼。

————

昆仑山

金霞洞并不难找,即使对于太上老君几千年也不来一次的人来说也是很容易找到的,他突然想起杨戬曾经与他讲。

“我去寻过师父,不过我找不到他了。”

那时,太上老君与他坐在桃花林中,开了一壶酒,杨戬推脱:“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有公务。”

太上老君细细品酌着桃花酒,赞叹一声后才又问杨戬道:“那你没有再去找过他一次吗?”

“再一次…”杨戬微微愣神,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杨戬道:“我有些怕了…”

怕师父还是不肯见他,怕师父还怨恨着他。

种种迹象让他都不敢再去了。

细想来,不是找不到,只是玉鼎不愿意见他罢了。

他这个师侄和师侄孙,一个比一个犟。

太上老君有些担忧,杨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随后他又安慰自己道,就这一小会儿,应该没事。

他摇了摇头站在洞门前,出声道:“玉鼎。”

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师伯前来何事?”

玉鼎真人依旧身着着那破旧的绿袍,懒懒散散的模样,不着调的拿着手中的扇子作势向洞里指去:“师伯请进,喝杯茶吧。”

太上老君抬脚进去,洞里几百年也不曾变过,他寻到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接过玉鼎递过来的温茶,轻抿一口,开口道:“你知道我前来何事。”

玉鼎真人垂下眼,笑嘻嘻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倒是浪费了这杯好茶,太上老君都看在眼底。

玉鼎真人道:“莫非是师伯想我了前来看看我,还是想找师父…”

“玉鼎。”太上老君微微沉声打断他:“你知道的。”

终于,玉鼎一向笑容的脸微微破碎,露出下面一丝的恼怒:“他让你来找我的?他来了?不见。”

拒绝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余地。

太上老君道:“你还在生他气?何必呢?”

“我…只是气恼他打伤了孙悟空…”玉鼎半响闷声道:“更何况,他也没来找我…”

太上老君微微诧异:“他没有来找你吗?是你没见他吧。”

“就一次没见而已,他要是真再来一次我还能不见他嘛?!”玉鼎气道:“不过这小子现在来我也不会见了,我还是来气…”

太上老君并不理会他的回答,只是开口道:“今日,是我一人来的。”

他顿了顿又道:“杨戬来不了。”

玉鼎真人气笑了:“怎么?他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我…”

“他要死了。”

空气一瞬间寂静下来,风沙沙吹过的声音清晰的响在玉鼎的耳边,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嗓音发涩,他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难堪至极。

“师伯…骗人的吧…”

太上老君起身,轻轻拍了拍袖子准备转身离开:“我只是来讲此事告诉与你,随缘你信与不信,你若不去见他,那几百年前那次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话已说完,准备抬脚离开时,袖子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拉住,太上老君转过头去看玉鼎,只见那人垂着头瞧不起神情。

玉鼎低声道:“…带我去。”

敖听心是醒在一片血腥中的,她缓缓睁开眼,灵魂重聚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发出低低的呻吟后,她强撑着自己从床上爬起。

记忆的最后,她应该魂飞魄散了才对,是谁救了她?

敖听心迷茫的看向地上,鲜红的血裹着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敖听心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去扶起那人,怀中冰冷的躯体让她不仅一颤,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是杨戬。

她不知道杨戬为什么会毫无声息的倒在这里,她无助的捂着杨戬胸口渗出的血,即使那里没有任何伤口,她隔着薄薄的衣衫却触碰不到杨戬的心跳。

“…二郎神?”

敖听心此刻顾不上被杀的怨恨,她站起来去寻找周边一切可以止血的东西,绷带很好找,凌乱的散落一地,她去拿却穿了空。

怎么…回事…?

敖听心呆愣看着自己的手,她尝试再去捧另一样东西也如同上次般透了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她不敢相信,跌跌撞撞跑着却撞不到任何东西,无数的事物穿过她的身躯,她停下站在原地,随后缓缓蹲下,抚上杨戬的脸庞,冰凉的,透骨的冷。

她只能碰到杨戬。

但她却救不了他。

敖听心突然嘶吼起来,她不敢动杨戬,鲜血像是流不尽的从杨戬的七窍流出,她去拍打那门,却被杨戬设置的结界给困在此处。

这是死局。

敖听心木然的想到。

此刻,她无比的希望有人可以来到这里。

不管是谁,不论是谁。

救救杨戬。

二哥没死。

真的没有人意识到二哥有点抑郁倾向嘛

md,马上团宠文搞成救赎文

PS:马上考试了要备考,更新会慢,顺便再把情节理理。(注意身体,小心新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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