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双影帝paro,全文约2w,保留原作决斗世界观,决斗者设定依旧保留。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沙雕快乐的
我想搞娱乐圈这个很久了,但没见圈里有只好自己动笔(我快饿死了……
后辈影帝现任决斗王表x前辈影帝前任决斗王暗,年下设定请自行避雷。
还有!虽然有些地方看上去像暗表但是我写的真的是表暗!说到底可能还是因为我认为武藤游戏比较容易害羞而且情感最初时表达很克制,但是武藤游戏绝对是攻我不会逆的!游戏他百分之一百亿都是攻!(攻控党怒吼.jpg)
整体格式像是片段的集合体,但其实以故事是完整的。就是一个脑洞然后太想写了,结果很草率的动笔写到了快2w字……细节部分不要太过较真,毕竟只是一个脑洞产物而已...
整体格式像是片段的集合体,但其实以故事是完整的。就是一个脑洞然后太想写了,结果很草率的动笔写到了快2w字……细节部分不要太过较真,毕竟只是一个脑洞产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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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两个人的相识
1.
说起两个人的相识,必然要提到武藤游戏是如何进入娱乐圈。
关于怎么进入娱乐圈这件事武藤游戏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在身为大学生的时候生活的也很正常,无非就是在艺术节的表演里面出了个场,唱了首歌。结果不知道是哪个好心同学将这一段录成了视频发布到了网上,结果在某站莫名其妙地就火了。
或许是星探眼睛瞎掉了还是现在人才变少了,武藤游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找上门来。找上门来就算了,关键是武藤游戏看着自己的室友还把人家请进宿舍里头共同商量着如果把武藤游戏骗到手了该怎么分钱。
“四六分!我觉得这是最低限度了!”
“不行,你只是介绍,最多拿三!身为星探你当我不要花钱啊!”
好巧不巧,上完一天课打完一天程序的武藤游戏刚好就回来了,看着自己舍友城之内正和某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聊的不亦乐乎,仔细一听还是关于要如何把自己骗去当明星。
对于游戏而言,可能除了编程做好一个游戏实现自己的梦想,或者是怪兽决斗的决斗以外,对于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抱有特别强烈的喜好。
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内心乱如麻的游戏与在旁边不遗余力地像游戏说明去当明星也不错的城之内形成了鲜明对比。本田自己在旁边都没脸看。
看看,这是亲的室友吗?
“城之内君,这样真的不大好吧……而且我还是个大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学校也没有规定大学生不能有业余职业是吧?而且你想想,现在你都大三了早达到保研资格了,读书人的事情能叫把自己队友往火坑里推吗?那叫出门历练,尝试一下也未必是个坏事。”
游戏想了想好像还有点道理,而且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忽视朋友建议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城之内为什么会希望我去表演啊?”
“游戏如果你以后出名了,我就说自己可是武藤游戏的大学室友,这听起来不就很帅嘛!”
确认过眼神,不是亲室友。
2.
最初本着为未来多一个选择的考虑去到了选秀片场,星探说随便唱一会儿或者演一下就可以判断高下直接走人了。
轮到游戏的时候游戏抽到了《voice》这首歌,这首歌是由当代歌手亚图姆推出的,虽说游戏并不是很了解亚图姆但是这首歌还是听过几次。游戏简单的数了数拍子,进入状态就开始歌唱。
原唱亚图姆的声音比较有磁性,听起来也会更热血少年一点,更不要说亚图姆的气质风格可是以王著称。但是游戏的音色还有气质倒是给这首歌曲增添了不一样的感觉,游戏的声音带有少年略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热血,但是却多出来少年那种骄傲不自满,拼搏但也有疲惫的青春感。
游戏放下话筒的时候评委甚至都忘记打分了,与众不同但又不另类,游戏以为自己没戏可以直接走了,抬脚就打算开溜,却被一众导师拦住表示考不考虑全职当歌手,游戏毫无疑问的是拒绝了,毕竟唱歌演戏哪有编程决斗有意思。导师只好长叹一声可惜然后打分让游戏进入下一波筛选。
接下来就是演戏,只要是在娱乐圈混的,多多少少都是戏精。俗话说得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电视上那些凹人设装样子都是常规操作,难的还要面对试图潜规则别人的油腻男笑脸相迎。
游戏可没有指望自己能演的多好,毕竟他是一个名校的大学生,虽然保研了但还是努力学习中,又不像专业演员训练过演技,感觉来这就像走个过场。已经打算认真表演赶快走人的游戏却突然被演技考验的题目给难住了。
怎么说呢,这不是有点难,而是很奇怪。对于游戏这种虽说很友好但是也要靠演技。
说白了,这次游戏一起来预选的一堆人考验的是扮演清纯小男孩,整个小剧本基本没有什么台词,就是小男孩与女生之间朦胧的情感,说不明道不破没捅破窗户纸的感觉。
据导演的话说,现在的小年轻演戏都演的过多了,要演好角色要先从本我做起。演戏注重历练,但要是在这过程中丧失了少年的纯真那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当时还是母胎单身的武藤游戏瞬间僵住,因为小剧本里有一段要和过来帮忙的女演员演牵手戏,女演员的名字叫作高崎杏子。游戏从来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光是要和女孩子牵手武藤游戏就觉得头大。
连续有好几个演员都上场尝试了一下,但或许是因为平日对戏太多次使得感情的共鸣很少,大部分人只是做到了看似情感饱满的对视但是本人连耳朵都不红一下,被导师组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没有任何台词反而更难以把握住情感,情感的表达少了言语通过动作和神态的表演反而更是困难。台词不仅是明确的情感表达,同时也会对演员起到代入角色的作用。就光是这点来说就体现出了导演组的用心良苦。
可是导演组或许真的没有想到,有些人真的就是清纯男孩,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孩子手,这里指的有些人自然是代指游戏。
终于轮到游戏了,当工作人员喊到表演开始的时候游戏都愣在原地,旁边过来帮忙的杏子也很是纳闷。都已经开始了,但是旁边却一直都没有主动牵手的动静。这个笨小伙不会连牵手都不会吧?说实在这样的游戏还挺好玩的,然后杏子就悄咪咪往游戏那边移了移,轻轻把手牵在游戏手上。游戏的脸当时就红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推脱,抬起头就与杏子相对视了,杏子甜甜的笑着脸上略微带一点害羞,然后游戏又把脸扭了回去,耳尖红红的。
导师们当场就夸好,说这简直就和青春期的清纯小男孩像的不得了,被夸说演技炸裂啊!然后纷纷打出高分,接着不断表示这小子有前途。
但是哪怕戏过了游戏的脸依旧红扑扑的,杏子觉得实在是奇怪,然后笑着问道说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牵女生的手吧。”
“……嗯。”
简短的停顿之后,游戏才悄悄回了一句。说完这话后众人就直接当场石化。
杏子最初只是觉得这个小男孩可爱的过头了,连和女孩子签个手都害羞成这样。不过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提醒:别演了,戏早过了。
哦呵呵,原来那刚刚的清纯不是演的,也不是演的像不像的问题,人家真的就是本色出演。
分都打了,夸也夸了,难不成还能现场反悔不成?
3.
因此虽然武藤游戏以选拔第一名优胜脱颖而出,但是几乎没有经纪人想要接手,仿佛武藤游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说到底还是因为武藤游戏并没有打算把演戏当成本职,最多当成一份业余的喜好工作。而且先不说是真的零基础,就连艺术培养都不好搞。之前还有人询问武藤游戏的爱好到底是什么,结果武藤游戏回答说编程和怪兽决斗。
最后还是迫不得已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马利克,对于烫手山芋的感受马利克比所有人感触都深,也绝不想再体验一遍。
说实在的,当马利克知道游戏被分配给自己的时候,其实内心还算可以接受。毕竟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是第一出道的,直到他发现武藤游戏与亚图姆有七分像的脸,才在内心骂那帮老狐狸肮脏的打算。无非就是要把武藤游戏培养成“小亚图姆”,再给公司吸引流量,真的是吸血吸成人干都打算把肉称两斤拿去卖。
4.
游戏其实有自己的社交账号,主要都是与怪兽决斗有关的推送。看到公司天天让他上节目也是挺无语的,尤其是美名其曰先参加一个“预选人才晚宴”。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可是名副其实的“选人”,说起来真的是卑鄙下流,但在娱乐圈反而挺常见的。
游戏毫无疑问地鸽了,马利克表示无奈但也理解,只有公司气的暴跳如雷。
5.
但在这之前要先去和导演还有投资方吃个饭。游戏当场感觉不妙,旁边看到游戏眉头紧皱的城之内看不用看就知道有什么,只好感慨着娱乐圈水怎么一个比一个浑。
但一听到要约游戏出来的人是亚图姆时,城之内和本田在旁边一听就立马兴奋了,恨不得游戏立马过去在把自己给捎上。
“游戏你放心,亚图姆的人品在娱乐圈可是一等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游戏你还是要小心,如果感觉不妙就立马回来,兄弟永远都在你背后替你保驾护航!”
在多方关系劝说之下,游戏也是答应了。
与想象的不同,游戏大概查了一下亚图姆约的地点,一家中高端的酒楼,比较亲民的价格,算得上很不错。
简单打理之下后就出门了,或许是没什么应酬的经验穿得也比较休闲。到了预定的包间后就看到了同样穿的很随意的亚图姆。
两人进门后直接对视,颇有着大眼瞪小眼的感觉。虽然荧幕上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相像,游戏在学校还被不少人认错过,游戏最初仅仅只是觉得发型或脸型有点相似而已,但是现实中相遇才发现长得至少有六分一样。
看着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真的是颇带惊喜,武藤游戏更青春少年,而亚图姆则是偏向成熟冷静的王者风范。
一个正常大学生只是被星探发现才跑到娱乐圈试试水,一个歌手最初就闯荡娱乐圈结果成影帝各种人都见过,原本以为二人的话题貌似没有什么。
原本是一起出来聊天商讨事情的,但是不知为何现场看起来像是相亲见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亚图姆知道马利克收了一个新的艺人觉得有些好奇,简单翻阅资料后发现自己刚好需要这种人。
“武藤游戏,最近我们公司决定和KC社一起拍摄一部与怪兽决斗有关的电视剧。我是其中一个主演,希望你可以来担任另外一位主角。”
“为什么会是我?”
“你比较了解决斗,而且像是要找一位了解怪兽决斗的演员太难了。而且到时候还需要我们去编排决斗内容,如果技术不够的话反而会被观众看穿。”
“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决斗啦,只是平常喜好而已。”
“仅靠着喜好拿到了全国决斗冠军?”
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间里未免有些尴尬,毕竟社交圈子和类型几乎不一样,好像确实除了关于怪兽决斗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
亚图姆完全不觉得有多尴尬,反倒是游戏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做倒是不太好。或许是要找到一个共同话题,游戏先开口询问。
“不过亚图姆前辈为什么会打算去拍这类电视剧呢?这应该不在亚图姆先生的舒适圈吧?”
“没什么,这款游戏我以前非常喜欢。这次刚好KC社有把这个游戏融入进电视剧的打算,就顺带答应了。现在其实也有在玩,不过不打比赛了。”
“以前亚图姆前辈参加过比赛?”
“嗯,不过是在五年前,也就是第一次的全国大赛开始的时候,当时的线下赛没有直播也没有KC社的投影技术,就算赢了也只会公布获胜者的化名而已,”
“那当时前辈叫什么呢?”
“应该没什么人记得了吧……化名是无名的法老王。”
“那不是第一个获得游戏王称号的玩家吗!没想到亚图姆前辈这么厉害!”
亚图姆没有撒谎,不过他也不会真正傻到把自己底子就这么拿给别人看。亚图姆只是想要看一下,武藤游戏真实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或许是虚伪的,伪善的,恭维的,都无所谓,亚图姆必须首先了解合作对象的基本人品,第一反应中的微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亚图姆在武藤游戏的眼中读出的只有钦佩,不是虚假的恭维也不是令人恶心的阿谀奉承,就连话语都是那么的简单明了。
——这个少年的眼睛太干净了,就像是一片明朗的星空,没有着任何的烟霾阻隔。
这是亚图姆想到的一句话,像是电流一样闪过,内心有着微妙的悸动和酥痒感。
“怎么了,前辈?”少年笑着对他说道,那种青春的阳光是亚图姆未曾仔细琢磨的,但是这种感觉却足以触动心弦。
“没什么。”亚图姆赶快把头撇过去。这样确实有有点失态,而且耳朵微热的情况下肯定是有一点泛红,原本是打算好好聊聊剧本确定一下合作关系。如果少年趴在桌子上两手托腮看着自己,而自己耳尖还泛红的样子被人拍到了,肯定会被认为是自己想潜规则武藤游戏。
“游戏,你有带卡组吗?”
“当然,决斗者肯定随时把卡组带在身上的!”
武藤游戏拿出自己的卡组,对面亚图姆也从衣袖间掏出了卡组。
那么——决斗/决斗
当然,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带决斗盘,也不要在空地上,就坐在包间角落里的二人沙发上一起打了一会儿。虽然说是随便玩一玩,但是这同样也是对对方是否真的有能力。当然,像是了解对方实力这种事情在开局之后就被忘得精光,好不容易棋逢对手的二人更是打的有来有回。
最后,还是武藤游戏赢了,只不过也算得上是赢的侥幸,当亚图姆LP归零时,他也仅剩200点了。
“真的是很厉害呢,游戏。你的卡组里头的陷阱用的是真的巧妙,用两次几乎就无法抵挡了。”
“没什么啦,前辈也很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幻神的卡牌呢!”
6.
“那亚图姆前辈,以后再见啦!”
“嗯,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天色不早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真的是感谢亚图姆前辈啦!”
少年笑着招手离开,爽朗的笑容与外面漆黑的夜晚相互交融,走在城市之中的背影亚图姆不舍地看了几眼再离开。
这便是两个人的初见,直击内心灵魂的交流通过决斗传达。
而且等到两个人之后在一起了,亚图姆表示在初见的时候自己对游戏就有好感了,那种干净清澈的眼神完全没办法抵抗。而武藤游戏则表明自己是在《游戏王》的拍摄期间对自己的前辈产生了好感,至于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亚图姆对别人的霸气以及对待自己的温柔让人无法不心动。
片段二:两个人彼此的心动瞬间
可能只有在去年刚获得影帝的亚图姆没有被导演拉着耳朵骂,甚至连亲自出演的KC社长海马也没有幸免。游戏身为新人在某些细节方面做得不够完善,经常被导演拉出去说教,有些时候说的还挺难听,但是游戏连声道歉并且在剧本上标注了注意事项。
亚图姆有些时候都觉得导演要求太严了,想替游戏说几句话。但游戏也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的,前辈。我也知道导演是为了我好,我会自己加油的。”
有些时候看着那么懂事的游戏,亚图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于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而武藤游戏明显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对自己进行严厉的要求,努力做好每一步。
亚图姆也没办法,或许是从武藤游戏与自己相似的样貌中看到了完全不相同的灵魂,亦或是看到现在的武藤游戏想起了过去努力的自己。亚图姆便经常帮游戏一起对台词,偶尔告诉一些简单的感情表现手法。
有了亚图姆的帮助,再加上游戏一直的努力,进步是非常明显的。就连一旁十分苛刻的导演也会笑着夸赞游戏的进步。
有些时候游戏会激动的抱住亚图姆,或者拿出自己在学校简单制作的二人小游戏,两个人每次拍完没事干就经常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玩什么还是聊什么,游戏和亚图姆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些时候两个人觉得剧本里的决斗存在bug,就按照剧本里的卡组对打。一般这个时候的观众可不少,现任决斗王vs前任决斗王的表演可不是谁都看得到的。
或许是剧里的称呼习惯了,有些时候亚图姆对游戏的称呼有些时候也变成了“搭档”或者是“伙伴”。
这部剧里面虽然故事框架比较大,但要讲述起来并不难。相反的,反而是那些对战的细节令人烦恼。到时候如果哪里有bug那可能要被当成一个梗笑话许久。亚图姆和游戏经常坐在一起翻看剧本,生怕哪个地方的问题没有修正。
有些时候剧本的修正很快就结束了,但有时又要进行到很晚的时候。哪怕是晚上十一点也不是没有过,第二天早上六点起来进行再一次的校对。
平常大概十点就睡的游戏偶尔还不是很习惯。陪着亚图姆看剧本有时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有一次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研究剧本,游戏有一点累就趴在桌子上侧着头休息一下。视线刚好落在正在思考剧本的亚图姆身上。
平日里的霸气此刻被很好的收在眉间,微蹙的眉毛也看得出主人正在认真的思考。酒红色的眼睛多了一丝深邃,卸了妆后眼皮下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为亚图姆染上一点淡淡的疲倦。平日里披在身上的外套此刻很认真的穿了起来,略微扶额的动作也可以感受到亚图姆的劳累。
——这样的亚图姆前辈真的……很好看呢
游戏盯着亚图姆出了神,只是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深知自己这样做看上去有点失礼,但就是偏偏移不开视线。
“搭档,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这么看着我。”亚图姆在旁边一手托腮笑着说道,那么强烈热烈的视线要是感觉不到才奇怪,亚图姆略微歪了歪头对上游戏的眼睛。
——糟了,被发现了。
像个小孩子被发现干坏事一样,游戏看到亚图姆略带疑惑的表情还有轻微翘起的嘴角,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把头埋进臂弯不说话,但是红的像是要滴出血的耳朵也瞒不住游戏的心情。然后过了一会儿游戏才反应过来,找了一个去厕所的理由赶快离开。
跑到厕所后,游戏赶快用凉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红得要死,用冷水浇了一下脸,但是脸蛋依旧烫人。
说真的,游戏现在感觉自己像是偷看别人被发现了一样,感觉尴尬的要死,甚至希望可以找个坑躺平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就被看到了呢……这真的也太羞耻了点吧
身为一个纯情少年游戏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亚图姆,只能希望亚图姆不要看到当时脸红得不像话的自己。不然到时候面对亚图姆游戏百分之百是做不到撒谎骗对方的。
亚图姆看着少年慌乱得像是逃跑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想到刚刚游戏被自己发现时那种惊慌失措的反应,还有即使把头都埋得看不见了但是依旧通红的耳朵。
亚图姆发现自己或许是打自真心喜欢这个容易害羞的少年,不论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是现在这种可爱的反应。像是吸食毒药一般,容易上瘾,看着游戏的表情,不论是笑起来的,或者是暗自努力的,又或许是害羞不敢说话的,一旦留在脑海中,就完全忘不掉。
心跳不自主的加速,脑海里全部都是游戏刚刚害羞的模样。
虽然亚图姆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亚图姆心中隐隐约约觉得,那或许就是喜欢。
看到游戏回来的时候,亚图姆还是有点惊讶的。亚图姆认为自己这个可爱的后辈很有可能直接落荒而逃。但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游戏现在看上去有点紧张,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亚图姆对自己的演技还是非常的自信,愣了一会儿就很自然地询问起来:“刚刚游戏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困了去厕所洗把脸醒醒神。”
“今天有点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讨论,晚上好好休息,晚安。”
“好的前辈,晚安。”
之后武藤游戏就回到房间里,庆幸自己没有被拆穿。
其实武藤游戏自从刚刚见到亚图姆之后就知道亚图姆肯定发现他脸红了,只是对方没有拆穿罢了。正常去上厕所回来后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刚刚亚图姆明显愣神了一下,所以大概率的可能是知道了。
——既然亚图姆前辈知道自己脸红后还不介意,亚图姆前辈会不会也……
——天呐,我到底在想什么!
武藤游戏明明之前还特别困,但是一想到今天看到亚图姆略带疲惫的模样就完全睡不着。然后或许是内心有那么一点小庆幸,大脑不断的在思考猜测,哪怕有些事情游戏知道自己不该深想,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思考。
而亚图姆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一闭眼就想到游戏把自己埋在手臂里的样子,那种明明害羞的不得了但又不想让人发现的感觉是真的非常可爱。
此刻身处不同房间的两个人,都因为彼此的事而难以入睡。有些时候我们惊艳到彼此的不是别人眼中的高光时刻,仅仅只是彼此眼神对上的一刹那。
最近剧组里的人都明显感受得到游戏和亚图姆的关系很好,几乎是好到一整天都粘在一起的程度。
但是面对亚图姆,武藤游戏没有那么害羞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该说是武藤游戏适应力强,还是该说亚图姆的差别对待,反正武藤游戏完全就没有感受到别人口中令人颤抖的气场。
两个人一般除了讨论决斗就是一起玩武藤游戏在学校摸鱼制作的简单双人小游戏,有些时候还会拉上城之内他们玩一些默契大挑战。而亚图姆与游戏的组合从来就没有输过。
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可以猜出对方是在想什么。两个人的默契无需用过多言语去赘述,他们就像是心灵相通的两个灵魂。
就连城之内和本田都没有想到,传说中有着只要接近就像是空气凝固双腿发软的王的气场的亚图姆竟然这么有亲和力。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是游戏的好朋友,至于其他人想要这样请去拿出头孢配酒喝到人醉为止。
片段四:周围人对这一对有什么看法吗?
现在的游戏已经成为了职业的演员,但是这并不妨碍游戏仍旧是一位优秀的游戏开发者。在与海马公司推出几款火爆全国的游戏后,不禁让所有人对游戏都侧目。
毕竟最令人羡慕的不是说他因为运气好刚好被选中参演《游戏王》,也不是靠着超强的演技拿到冠军,而是人家告诉你哪怕我不去演戏也依旧很能赚钱的能力。
在亚图姆和武藤游戏正式交往两年后,不知道是谁家狗仔队拍到了带着颈圈出门的亚图姆。虽然亚图姆戴着帽子,但是其标志性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不知道是哪个列文虎克女孩看到了颈圈附近有一些奇怪的红斑,再加上亚图姆平时很少带着颈圈,不禁让人产生有些暧昧的想法。
这些还不算是什么最特别的,最有意思的是有人拍到武藤游戏从亚图姆的别墅里走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武藤游戏在亚图姆的别墅区买了一栋别墅,大家并不会很惊讶。因为在那个地方买别墅的大多都是演员或者导演。而且那里的安保工作也很好,也不知道是谁家狗仔队这么能翻墙爬到树上去偷窥人家。
武藤游戏早就知道了这点,所以才不惜半年开发游戏半年出去拍戏,游戏应用的开发也是为了两个人未来的生活做保障,就算两个人都不当明星生活照样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怎么办呢搭档?直接公开怎么样?”
“好啊,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人一起在Twitter上发了消息,然后关掉手机开始继续享受两个人好不容易闲下来的一天。顺带在发消息之前也把城之内和本田杏子等人拉过来一起玩,好久没有进行决斗的两个人也是手痒了。
两个人的行为还是很任性,要不是结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的话马利克觉得自己头发可以掉完。
游戏/亚图姆:
在一起的第三年!
配图:带着戒指的手
城之内非常的淡定,看着网络上一片奇怪言论非常淡定,因为可能没有比亚图姆居然是下面那个更令人震撼心灵的了。
事件起因的照片无非就是游戏和亚图姆两个年轻人交往两年都没有进行深入交流过,结果第一次做完还不知道怎么掩盖痕迹就被狗仔拍到了。
之后亚图姆与城之内的聊天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但是城之内有点缺心眼直接问当时我给你发送的东西有没有派上用场,之后亚图姆就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表示没有。
这可把城之内吓坏了然后将自己一周前看到游戏网页界面的事情告诉了亚图姆,结果发出去没多久亚图姆的消息不见了,反而是游戏给城之内发送了信息。
yougi:城之内,你还是别问了,当初那个是我查给亚图姆的……
城:?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亚图姆是在下面的吗?
yougi:……虽然我这么回你亚图姆肯定会不开心的,但是确实是的。
城之内看到这些消息后觉得好像有点尴尬,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明明是给亚图姆发消息为什么武藤游戏知道发了啥,一看这对小情侣此刻肯定待在一起。不知不觉被塞了狗粮然后看着游戏新出的电视剧才慢慢消化器起亚图姆竟然是下面那个的惊天事实。
亚图姆其实不是不想回,而是觉得回消息是真的尴尬。亚图姆一点也不希望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邀请但是游戏准备做的比他还足,而且拥吻后游戏一只手抓住了亚图姆两只手把亚图姆按在床上,原本亚图姆都不想做了但是游戏突然喊他“亚图姆前辈”,面对着这个称呼亚图姆自己都觉得对后辈下手实在是有罪恶感,更不要说游戏原本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嗓音撒娇起来本身就无法拒绝。然后原本就被吻的有点迷糊的亚图姆就这么答应了。
原本亚图姆还想找一个自己不知道注意事项为由摆脱困境,谁知道游戏蹦出一句“我帮你查好了”。亚图姆是真的不知道游戏明明脸那么红,甚至害羞到声音都变小了只怎么做到下手依旧很果断。
或许是这两个人谈了恋爱而自己还是单身的缘由,城之内看这两个人越来越腻歪也是无语。
有一次城之内拉上本田还有杏子去找亚图姆还有游戏决斗。亚图姆和游戏把别墅前的院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城之内和游戏就开始决斗。至于剩下的人就直接坐在草地上看这两个人决斗。
亚图姆上前就去扶游戏起来然后问游戏,“是不是城之内欺负你了?”
城之内当场就石化,先不说一个现任决斗王称号保持者要怎么被他一个全国四强给欺负,光是现在游戏比城之内的LP值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亚图姆看着LP为2800的游戏问他是不是被一个LP目前1700的城之内给欺负了。然后城之内的场上只有一个真红眼真龙,游戏的场上有一个黑魔法师和一个黑魔法少女。
看来恋爱使人降智这件事是真的。
如果你以为只有亚图姆是这样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有些时候呢,城之内的运气并不是特别好,甚至有些时候和比赛时的神抽的运气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那一天,城之内和本田、杏子他们一同商量着几个人的聚会。亚图姆和游戏在客厅看着电视,原本大门也没关,然后城之内直接打开门询问明天要不要继续聚餐,然后看着游戏和亚图姆离得很近,嘴唇只要游戏再往前一点就能碰上,气氛都有点暖昧,但是城之内进来这么一问完全就没了。
城之内也觉得自己好像坏了事,立马退出去还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第二天他们聚会的时候,身为决斗者进行决斗肯定是很正常的。亚图姆和杏子决斗,游戏和城之内决斗。在决斗开始前,城之内总觉得看着游戏的笑容感到背后发凉,等到开始后城之内才发现游戏使用的不是之前那一套怪兽卡组,而是陷阱卡组。看着游戏面带微笑的使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心碎的陷阱真的不是很好的体验。
从那一天起,城之内回想起了被陷阱支配的恐惧。
等之后城之内把这两件事告诉杏子和本田,杏子笑城之内是个直男不懂气氛,本田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同样身为直男真心替城之内感到可怜。
虽然朋友们都觉得亚图姆和游戏平日有点歪腻,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初见时的心动,约会时的细节,在面临着官宣危机时却淡然处之,丝毫没有畏惧地直接公布。过程很简单,就几个文字,配张图片,说起来简单。但是可以真正这么简单地实行下去的人却不多,这不仅是对未来的考验,也是对彼此爱情不会因为外在因素破坏的信任。
他们的爱情就像是那个不停旋转的摩天轮,起起伏伏但是从未停止,一如摩天轮上最初的那个吻,短暂但代表着永恒。
“传说在摩天轮上接吻的恋人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可传说不就是为了骗小孩吗?游戏。”
“可是我却一直相信着。”
“游戏,虽然传说是为了骗小孩,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成为那一个被欺骗的孩子。”
他们的爱情才刚开始,但他们的故事永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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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虽然大体上有点草率,但是这本身只是一个脑洞的衍生物。自己爽完就完事,如果你也有被爽到那会是我的荣幸。
我还有好多个脑洞但就是码不出多少,真心希望有一双会写的手(卑微.jpg)
英格兰曾经对美利坚有过一秒的心动,是在1948年,不是在不列颠空战,不是在北非战场,是在满目疮痍的西/柏/林。
那是1948年的圣诞节,战机布满西/柏/林的上空,撒下了一场甜蜜异常的糖果雨。
孩子们潮水般的涌入街道,他们雀跃奔腾着,20吨的巧克力和玩具绑着小降落伞飞向大地。
那天的英格兰正好在和德意志商量战后的事情,他看着糖果如雨落下,他想到了美利坚洋洋得意的脸颊。
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在战争时运输冰激凌,在战后的上空撒下糖果。倒也是美国人独有的浪漫了,或者说,国力。
英格兰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动,你无法要求一个...
英格兰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动,你无法要求一个正处于面包配给制中的国家不会为“糖衣炮弹”所动。
“糖衣炮弹”这个词是从瓷嘴里学的,两家的贸易来往向来不少,虽然zz形态总对立,但英国的贸易额总是在瓷家的前几名。为此,俩人私底下没少开茶话会。
不过,俩人茶话会的主题也没少把某俩人丢出来嘲讽,毕竟英格兰是个连自己都嘲讽的主,你不指望他对其他国家说什么好听的。而瓷则是五千年文化博大精深,骂你你也听不出,还以为人家夸你呢。
总之,俩人阴阳怪气的功力都不低。
再说说俩人的经历,那是前有“苏/修背信弃义撤走he专家”,后有“美/帝甜言蜜语骗走江山”。
千言万语一句话,不要找屑同事谈对象。
在前几年的美家那个“啥都懂”的老董上台时,自己可没少开会。
“钱太多了,我们不搞了!”
英格兰坐在会议室里,听了半天就听明白了这句中心思想。
美利坚这个新上任的老懂嫌弃xu/li/ya那边花费太大,想溜。
愚蠢的家伙!英格兰在心里低低地骂道,他看着法兰西忍不住站了起来,努力克制着自己跟那个蠢蛋讲理。
英格兰对上了美利坚的目光,随着屁股底下的王位越做越高,男孩也长成了男人,他的控制欲与野心也在着年递增。
英格兰默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这个性格的转变,除了在国际形势上有所体现,剩下的,可能都体现在了床上。
美利坚看到了英格兰摸手腕的动作,他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指尖一挑,舌尖一勾,糖果“咕噜噜”地滚进嘴里。
不过是个破会议,你们那么在意的事情我可不关心,我想怎样就怎样,无论是吃糖还是喝可乐。
他的行为动作确实很嚣张,英格兰看到法兰西都要忍不住敲桌子了。
这可真不容易,法兰西可不是个轻易动气的人,到底是那处咽喉太重要了,而美利坚一直一言不发,任由他家那个傻了吧唧的老总在扯皮。
不过,英格兰垂下眼帘,美利坚刚刚的举动并不是挑衅,或者说不止是。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目光宛若刀尖一样扫视过自己的手腕,上面是昨晚留下的红痕,和刚才的那颗糖一样,是无人可知的ai昧。
真抱歉,伙计,他可不是在挑衅,他只是在和我调情而已。
英格兰真的很想拍拍法兰西的肩膀告诉他,他想那人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这有利于美...全球化...正义...怖...欧...油...俄...
英格兰心不在焉地听着,法兰西巧舌如簧地劝阻。
可zz就是那么回事,说的那么好听,不过是因为欧洲的咽喉不能交到俄的手里,如果把地/中/海变为欧洲的内海...
英格兰摇摇头,这些事情与自己关系不大,便宜了谁都便宜不了自己,不过如今急吼吼的撤,也确实不妥。
法兰西在桌子底下戳了他一下,用口型暗示自己说句话。
煞笔破事,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便宜占。他慢吞吞抬眼看着美利坚。
“事情都到这种局面了,忽然撤兵是不是不太妥当?”
美利坚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开口了,他说了会议以来的第一句话:“那你也撤不就好了。”
哦,尘埃落定,美国确实要撤了。
英格兰坐在凯迪拉克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美利坚继续跟法兰西扯皮。
我们永远亲密...行个方便好说...我也没办法...国会的决定...走程序……
糖衣炮弹,英格兰闭上眼睛,他又回想起瓷的词语。
真的很适合你啊,美利坚。
他隐隐约约嗅到了糖果的气味,可车里并没有糖果。也许,因为这是美利坚的车,他总是在潜意识里闻到糖果的甜腻。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对美利坚的印象是糖果,大概会被笑死吧。
可英格兰确实是这样想的,可能是1948年的糖果雨,即将登上王位的男孩还没有如今的霸道和圆滑,他带着护目镜从飞机上走下来,西柏林的孩童争相拥抱他,他的金发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像是柏林灰败的天空中金色的阳光。
他也曾是自己的光,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时候,运往大不列颠的食物弹药,以及他递给自己和孤儿们的巧克力。
巧克力,冰激凌,美军的代名词,强盛的国力为他的子民们带来一切。
可是对于还在实行配给制的自己来说,这些东西有点过于甜腻了。
他们在西/柏/林破败的小旅馆里住了一夜,1961年时,那个小旅馆的隔壁就建了一堵墙,墙内墙外两个世界,旅馆也不再开了。
但在1948年的那天,他们相拥着滚在不太干净的床单上,美利坚亲吻着自己贫瘠的肋骨,诉说着甜蜜的语言。
“不要怕,UK。”他唤他,“我会帮你的,我会把所有的一切优先给你,粮食,矿产,金钱。我可以全都给你,我一直在帮你,你是我最亲密的盟友,是我的来处,是我的归所……”
英格兰就那么信了他,千百年的理性溃散在一场糖果雨中,送给他糖果的男孩拥抱着他,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有着同样的血液,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文化,他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然而,还没有几年,那个男孩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用温温柔柔地语气对自己说。
“撤军吧,打仗太痛苦了,我怕伤到你。”美利坚是笑着的,他温柔又多情,“英国的经济和人民经不起那么折腾,听话。”
听话,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满的冷历,握住自己的手指力气大的让人害怕。
他说听话,嚣张又霸道。
“撤军之后,租/借/法案/里的一切,全都优先英国。”
是自己挡住了他的路。
英格兰看着那条河消失在海洋的尽头,从此,那里归于非洲。
资源,金钱,一切照旧。
美利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塞给他糖果。
“吃糖吗?”
英格兰睁开眼,美利坚打开车门向他丢了一颗糖。
“你家总统呢?”英格兰问。
“管他干什么。”美利坚发出不屑的气声。
果然,他不喜欢这个决定。英格兰想,这几年美利坚的野心越来越大,他根本没有理由放弃那条中东的血管。
石油,是这个星球黑色的血液,谁都想狠狠捞上几笔。美利坚现在放弃那里,就相当于把便宜拱手相。
“你可以再跟你家商量商量,毕竟俄……”英格兰仔细措辞。
“怎么,我跟那头傻熊打起来,留你在欧洲捡便宜?”
美利坚斜眼看着他。
“我可没那么说,我一直是你这边的。”英格兰把糖丢进嘴里,做投降状,“我总是选择你的,不是么?”
“是呀,我负责狗熊,你负责法/德。”美利坚在红灯处停了车,“你想得可真美,把嘴张开,宝贝,让我尝尝这颗糖甜吗?”
英格兰顺从地张开嘴,任由美利坚在嘴里纠缠,糖果融化的很快,甜蜜的糖水顺着舌根灌进喉咙,英格兰颤抖地吞咽了几下,勉强没被呛到。
美利坚的眼睛暗了下去,他的动作更加凶狠了起来。
绿灯了,喇叭声响成了一片,美利坚咬着英格兰的舌头最后来了个深吻,退了出去。
英格兰努力平复着呼吸,看着美利坚降下窗户,对着外面的车辆甩中指。
没忍住笑了起来,结果又被呛到了。
美利坚看着他连咳带喘,咳到泪眼汪汪的样子,撇撇嘴,骂了句活该。
英格兰笑眯眯地用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根,凑到美利坚耳边用气声说:“其实你可以再用力点,那样我就没有力气嘲笑你了。”
车子措不及防偏向了护栏,美利坚一个急操作停了下来,马路上喇叭声,刹车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英格兰被甩了个七荤八素。
“现在试试怎么样”美利坚气息不稳地问。
英格兰瞪大了双眼。
美利坚双手一摊,大有就这么在马路上干耗的样子。
英格兰看着左右的车辆,有些急了。
“不想?”美利坚挑挑眉,拍了拍大腿“那你想想现在怎么安抚我……”
美利坚闭嘴了,他看见英格兰解开了安全带,用牙齿灵巧地咬上了自己的裤子拉链。
“开车,甜心,不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英格兰咬着拉链,抬着脸,眼睛笑得弯弯的。
美利坚觉得英格兰像一颗夹心糖,那种外壳坚硬内里柔软甜腻的夹心糖。
英格兰很厉害,他从小就知道,高傲冷漠,敏锐理性。
在刚刚独立的那些年里,自己的船只无论去往何方,都会被英军随时随地的拦截在海面上,贸易,经济,命脉被一手掐断,就连茶叶(现在的美利坚宁可去跟核弹做爱也不会去承认自己喜欢喝茶的!)那时的茶叶被英格兰所垄断,刚刚独立的美国人坚决不会去买英国的东西!
高高在上的大英帝国啊,那笔直的腰杆还是在伦敦连月的轰炸下动摇了。在那次殃及全人类的战争里,美利坚看着自己的王座一层层垒了起来,他终于可以撬开英格兰那层厚厚的硬壳,露出了里面绵软粘腻的糖心。
就像现在这样。
美利坚看着英格兰顺从地躺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舔干净他指尖的白氵虫,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着,乖巧的不得了。
说来奇怪,英格兰之前高高在上的时候,自己非常渴望看到他摔碎的样子,控制不住地想他乖巧顺从的样子。
而现在,他明明总是站在自己这边,可自己却有些怕了,他怕英格兰是仅仅因为利益,局势,而靠拢自己,怕他说着一套做着一套,像跟瓷的生意,像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转让给苏的技术,拥抱欧洲的政策...
我不允许他背叛我。美利坚这样想着,他也发现自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亲手折断宗主国的翅膀,看着曾经的世界第一跌落在自己脚下,那种征服欲是无与伦比的。
“啧。”英格兰发出不适的声音。
美利坚发现,他小巧白皙的下巴被自己掐出了指印。
“要烟吗?”美利坚看着那刚刚添完自己液体,还湿漉漉中的嘴唇。
“不了,来颗糖,巧克力也行。”英格兰微微皱眉。
“你不是最讨厌我家的巧克力吗?”美利坚饶有兴致地掐着英格兰湿润润的嘴唇。
“腥。”英格兰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吐出了一个字。
美利坚看着英格兰调侃的眼神和蜜色的嘴唇,微微吐出的舌尖,一瞬间有了一个冲动,想把这人折断塞进瓶子里,灌上糖浆和蜂蜜,把他封存起来,那一定很棒,就像玫瑰味的糖果,从此他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美利坚想着,捏碎了手里的巧克力,黏糊糊的夹心从连着碎裂的果仁掉到床单上。
“有十几个城市在you行。”美利坚忽然开口了,“他们在反对战争。”
英格兰有一些惊讶,他忽然反应过来,美利坚是在告诉自己他没有坚持反对che军的原因。
美利坚用黑色的巧克力夹心在床单上勾勒出地中海的轮廓,海的东边就是xuliya。
英格兰又无可救药地回忆起那场糖果雨,那场彩色的雨给西柏林带去了生机,人们从大街小巷里涌出……
“你们家也在you行吧?”
美利坚把指尖的夹心涂抹在英格兰的嘴唇,他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怜惜。
“我们不止代表了ZF,D派,文明,我们还代表着人们。”美利坚低低地说,“被人们反对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也很担心你呢。”
瞧瞧这个人在说什么?英格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不确定美利坚的态度,但他可以确定白宫里那个上任不久的傻蛋的态度,无非是因为财务支出太大了。
上位者是永远看不到脚下的。英格兰非常明白这点,他曾经就在那个最高的位子上,可意识体确实会受到人们的影响。
但是,担心我?英格兰好笑地看着美利坚,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一片赤诚。
就是这样,美利坚,用糖果和甜言蜜语把人哄地晕头转向,但背后的刀子不减分毫。
他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呢?是因为他不赞同白宫里那位的决定吗?他认为这个决定动摇了自己的全球霸权吗?所以他急着想要在自己这边讨要到什么好处吗?
国家意识体总是比人类更有野心的。
英格兰感觉到自己下巴上的指印在一跳一跳地痛,那是男孩不可言说的占有欲。
舌尖将嘴唇上的糖浆卷进嘴里,微苦的巧克力味从嘴里散开。
他看着那融化的斑斑点点的糖果,忽然想到,当糖衣融化,就只剩下炮弹了。
“这就是ZB主义的糖衣炮弹!”
奥运时,几个人难得聚集在一起,酒过三巡后,俄与美又在饭桌上吵了起来。
英格兰听到这熟悉的词汇吃了一惊,他有些惊讶地看向瓷。
瓷端着一个小盘子在嗑瓜子,闻言向英格兰挑挑眉。
没错,就是我教的。
“你现在也是ZB主义!蠢熊!”美利坚嚣张地竖着中指。
两个傻瓜。英格兰摇摇头,端起了自己的杯子,里面的茶叶没有了。
瓷忍着笑递给他一杯新的:“刚才被美利坚倒在了俄身上。”
英格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今年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在瓷家开办冬奥会之前,各方都开始剑拔弩张了,但最后大家还是互相竖着中指来坐到了这里。
瓷今天心情明天比前几天好很多,毕竟前几天的韩某偷瓜事件搁在谁身上都会暴躁。
“说到这个,”瓷忽然开口了,他指着手机上的旧新闻,“倒真是遗憾呢,我还是很想跟你合作的。”
英格兰扫了一眼新闻,他确实也很遗憾这件事。
“可能糖衣炮弹总是有用的吧。”英国人这话说的不冷不热,说不清是不是嘲讽。
“哦,就好像他当初带着苏去迪士尼一样?”瓷想到了什么,没忍住笑了。
“可你不能否认他是错的,”英格兰也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虽然是糖衣炮弹,但总比只有炮弹好。”
“对待朋友有好茶,对待豺狼有炮弹。”瓷意味深长地说着,端起茶敬了敬英格兰,“新年祝好。”
“祝好。”英格兰回敬。
这顿饭吃完之后,瓷看着美利坚死死攥着英格兰的手腕,像对待自己的所有物一样,英格兰倒没有挣扎。
也是愿打愿挨了,瓷想。
“早点休息吧,你看着精神不太好...”瓷看着那俩人走远后,对自己身边的俄说,“形势怎么样?是要开战了吗?”
“应该还不会。”俄摸了摸鼻子,低声说。
英格兰在走远之后就挣开了美利坚的手,美利坚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
“用不着这样。”英格兰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手腕,他实在是很烦美利坚在人前拉他的手腕,带着一种占有欲和诡异的亲昵。
美利坚什么话也没说,他就那么凝视着英格兰,湛蓝的眸子里映着北京飘落的雪花。
“准备开战吧。”
良久,美利坚低低地说。
我们有被绑上了战车,英格兰头疼欲裂,他巴不得想回到刚刚的小屋里去,等待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冬奥。
英格兰看着美利坚重新握住自己的手腕,在北京纷飞的大雪中。
就像那年的西/柏/林,战机布满了欧洲上空,然而,撒下的不是炮弹是糖果,带来的不是生灵涂炭是生机盎然。
如果,战机只能带来糖果的话。
彩蛋:美带联四去迪士尼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这是我所认为的美英。
这篇里面掺杂了很多东西,不一定正确,也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关于11年的xuliya战争,美俄利益在石you,懂王撤军是因为他觉得财政支出太高,法那边有利益,不想撤。
当时美家很多人you行,个人认为意识体肯定包含人们的意志。
但是于美自己,他野心很大,他是想称霸的,而懂王撤军应该伤害到了美的一些利益,所以此篇的美对他有些反感,但是人民又在反战,所以美没有强求。
英和我们一直政冷经热,包括现在,贸易也一直很多,冷战时期有一阵,英跟咱的贸易是第一(笑)
关于美花言巧语骗英,苏伊士时英也是试探过美,认为他默认了,后来和苏坑了英和法。
关于俄瓷,瓷问他打不打,他说不打,你可以理解他说谎了,也可以认为他不确定,反正他最后打了(笑)
美带苏去迪士尼那个,有说法是冷战时有专家去美,美就带他们去迪士尼,又喝又玩,然后很多人发现这边条件好,跳反了(笑死)
毕竟苏的条件咱知道,所以这被称为ZB主义的糖衣炮弹hhh
大家都是表面夫夫,啧啧啧,
Summary:上一财年,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政府支出总额约为七万亿美金,付给国家意识体的工资却仅不到亿分之一。穷小子阿尔弗雷德没钱,也用不着存钱,就算天降一笔横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毕竟...
“我买汉堡真的用不了这么多钱啊!”——阿尔弗雷德捧着百万美金支票,对麦○劳的收银员如是说。
*国设+已交往(老夫老妻/恶人夫夫?)
*本文纯属虚构,不包含任何三次元仍在世的具体人物,请勿过度联系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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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近年来,英格兰的经济增速缓慢,公共债务相对较高,由于供应链危机、能源价格上涨以及国际冲突影响,更面临严重通货膨胀与借贷成本......
“无需委婉。您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国正濒临破产。”
唐宁街10号的内阁会议室里,亚瑟·柯克兰与首相面对面坐着。他端着一杯红茶,平静从容地说完这句话,看着自家上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暗自感觉有些好笑。
在亚瑟看来,现在还远称不上危机时刻。
再说,从前一天饿三顿也没耽误过他打胜仗,和平年代的财政赤字又算得了什么?
但首相先生年方六十。他悄悄擦去额角的汗,看着自己敬爱的祖国,就像守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
这年头,当英国首相就是玩“烫手山芋”传递游戏,国家经济什么时候爆雷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怎么在此之前甩出锅去,决不能炸在自己的任期内影响政绩。
“是,祖国先生,”政客的语气谦逊恭敬,“我完全理解您对当前形势的担忧,可这不能简单归结为我国经济的系统性崩溃。若我们非要以如此极端又绝对的悲观语言来概括我国当前的经济状况,恐怕会忽略掉其中不可忽视的多层次复杂性。如您所知,我们正处于一个全球金融动荡与本地结构调整交织的历史节点,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无疑造成了短期波动效应。换句话说,我国的经济基础依然具备一定的弹性,只是暂时被不可控的宏观变量所遮蔽,如若财政部门能积极部署跨行业协同机制,以逐步......”
——废话连篇!除了推卸责任你还会什么?白吃公饷的能力倒是令人钦佩,民众选你还不如选头猪,跟你一样不干人事但至少宰了还能做几斤火腿!
早在首相说完第一个七拐八绕的“长难句”时,亚瑟就已经想这样大骂着打断了。但他拧了拧眉,又深吸一口气,终于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公务微笑。
最近,英格兰先生才终于发觉,自己的嘲讽技能似乎点得有些满。
前不久,旁听议会质询环节后,他因长期加班和经济不振导致的胃痛,没能忍住皇家海盗时期遗留下来的暴脾气,在上司照例推卸责任时出言讥讽了几句。
其实他批评得很委婉留情了,一个脏词都没加,如果挨骂的是阿尔弗雷德那笨蛋,估计会挠头傻笑着回一句“谢谢夸奖”。
谁承想,这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首相一个年近半百的大老爷们儿,私底下才刚挨了他两句骂,居然就像被父母训斥的小女孩那样抽抽搭搭哭起来,转天国王的御前办公桌上便多了一份辞呈。
亚瑟不打算道歉。他觉得,肯定是国家课程的“快乐教育”让现代孩子的抗压能力变差了,食不果腹的年代里可没人在乎挨两句骂,更何况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确实让他感觉到了负罪感。
毕竟首相也是他必须要爱护的国民之一。为了避免同样的悲剧重演,亚瑟连夜观看了好几节情绪管理公开课,决心今后无论上司们做出什么蠢事,他都要以温和平静的态度对待,礼貌绅士地微笑着...
呃,这目标实在是有点儿困难,他现在强忍着咒骂,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谢天谢地,首相并没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低头看了眼腕表,自己知趣地停下了嘴。
与上司握手道别后,亚瑟昂首大步走出首相官邸,一出门就忍不住骂骂咧咧。偏巧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亮着一张笑脸:金发大男孩吸着一大杯可乐,蓝眼睛笑眯眯弯垂着,腮帮子鼓囊囊的塞满了汉堡。
这照片是他设置给阿尔弗雷德的来电显示,恰巧跟他的锁屏壁纸是同一张——对,恰巧!并不代表柯克兰先生认为这种傻笑有哪里可爱的。他才不会一没事就点亮屏幕瞄两眼、看着看着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好吧,那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顶多不超过每天三次。
言归正传。亚瑟憋着一肚子闷气按下接听键,美国佬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嘿亚瑟!明天是NFL赛季半决赛,我要在家办一个超棒超豪华的大派对,所有最酷的国家们都会来参加,大家一起吃零食看美式橄榄球(football),你要不要来?”
“不去!我很忙!”
亚瑟一口回绝了这盛情邀约,气急败坏地继续大喊:“还有,你他妈再管这愚蠢粗鲁的野人运动叫‘football’,我就一脚踢爆你的脑袋,把你送进幼儿园从ABC开始重新学英语!”
英国绅士这行为挺不体面,跟受了老板气的社畜踢路边野猫泄愤没什么区别。但大洋彼岸的那人不仅没像挨踢的野猫那样“嗷呜”惨叫着跑开,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好啊!你家的幼儿园午餐有汉堡吗?”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亚瑟望着自家几个月没打理、已经杂草疯长到快要被邻居投诉的庭院,决定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修整一下。
去地下室取铲子和园艺剪时,他打开旧物储存箱,又看见年初换下来的花园旧栅栏。是他拆下来装箱以后,由某个怪力笨蛋帮他扛进的仓库里。
除了搬运杂物,还有割草、铺砖、吸尘、修剪树篱、清理落叶...各种各样的家务活,百年间阿尔弗雷德无偿帮了他上万次,假日里差不多是随叫随到。
此刻,看着这堆等待重新喷漆的旧栅栏,亚瑟久违地想起了他刚建好这座私人住宅的时候。
那时,二战才刚刚结束。
他战前的住所在空袭中被炸毁了,必须全拆了清扫一遍隐雷,再从地基重新盖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房屋重建本就是常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真正让他烦心的是,他当时的上司成天劝他卧床休息,说什么都不让他下地干活,还派一众特工看管着阻止他离开病房。
从医生护士到财政大臣,所有人都轮番告诉他,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急需输血援助。医学与经济学双重意义上的。
其实,亚瑟并不觉得自己的状况有哪里糟糕,更不觉得自己需要任何形式的帮助。
从来就没人帮过他,从来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着长大,独自熬过最黑暗的中世纪,早已习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全身上下每处都是新伤覆旧伤。
然而,他能忍受严苛的食物配给制度,忍受厨房里长年累月不见荤腥油水,忍受一日三餐都吃干豆汤配马铃薯炖胡萝卜,却不能强迫五千万英国人全变成同他一样的味痴。
1948年春天,英格兰与上司大吵了一架。
不欢而散后,亚瑟咬牙缠紧止血绷带,在工地里搬起砖头与国民们重建伦敦,沉默看着克莱门特·艾德礼首相接过美国联邦政府施舍的35亿援助款。
英美签订《经济合作协议》的那天,他没在会场里见到阿尔弗雷德。
杜鲁门总统建议他去附近的快餐店里找找,但他走到一半又不敢去了,只好半路折返回了家。
走进自家前院...不,彼时还称不上庭院,不过是一片尚未铺设好草皮的泥地,随意堆放着油漆桶和各种施工建设废材。他每日忙于帮民众们重建房屋,自己的住所只能一再耽搁着,迟迟完不了工。
可是那天,亚瑟回到家时,早上还是满地泥泞的草坪却已经铺设完好,垃圾废材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阿尔弗雷德手握着卷尺和锤子,正在他家门口认真搭建着庭院的篱笆。
远远看见他走来,阿尔弗雷德放下工具、摘下护目镜,笑嘻嘻地和他招手打招呼,还说着“欢迎回家”扑过来抱住了他。
亚瑟没有回应这个拥抱。
“别多管闲事,我不需要任何帮助。”他艰难地说完,用力推开阿尔弗雷德,感觉胸口的旧伤撕裂般刺痛起来。
收回手时,阿尔弗雷德垂下睫毛,沉默了几秒,又咧开嘴笑起来。
说话间,阿尔弗雷德天真烂漫地笑着,低头翻找着什么。
亚瑟死死盯着那双蓝眼睛,在心里反复回想着乔治·马歇尔和哈里·杜鲁门看着他时怜悯的目光。
真好啊,马歇尔计划。
他想,如果美国再抬起头时,也是以那样的眼神看他、也掏出一张额度过亿的支票跟他放肆炫耀,那他一定要举枪朝这小子的脑门正中开两枪,然后花光所有积蓄去酒馆喝个酩酊大醉,再趁酒劲儿把美国佬的尸体剁碎了装在麻袋里、捆上石头扔进......
这恐怖偏激的海盗本能仅回归了几秒,亚瑟立刻意识到先前的担忧有多离谱:首先,阿尔弗雷德跟他一样,无论挨多少枪也死不了...
其次,当时满世界撒钱的联邦政府,一年却只给“美利坚先生”发三千美金。
虽然在白领里算是中等水平,无奈阿尔弗雷德的食量巨大,上司给的工资全用来买了食物,每逢月底还是穷得连枚钢镚儿都掏不出来,总靠四处收集汉堡店折扣券过活——这事儿说出去肯定没人信,除了定期投喂他的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英国人,也再没别的外国人知道。
谁又能想到呢?战后美国国债放了三千亿,美利坚本人却是个花三美金买汉堡都要叠用折扣券的小穷鬼。
果不其然,阿尔弗雷德翻出裤兜,里面一分钱都没有比他脸还干净,只有一张印着超级英雄漫画的贴纸。
“我知道,亚瑟你这么厉害,修院子这种小事肯定一下子就能搞定。不过嘛,我看你也有不擅长的事....”他撕下那张五颜六色的幼稚贴纸,俯身粘到新架好的篱笆上,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嗯,完美收工!你家院子之前的颜色太单调了,这样才有英雄的风格!”
再站起来时,阿尔弗雷德迎着西沉的落日,望向还凄惨搭着脚手架的房屋外墙,眼中却不含任何怜悯之意。
“说起来,你在建什么样的新房子,图纸能给我也看看吗?我最喜欢建房子了,简单有趣又不费力气,像搭积木一样超好玩!当然啦,大英雄我可不是免费劳动力,没好处才不会帮谁的忙,你要是哪天改主意了想雇我帮你——”
“都说了不需要!”亚瑟握紧双拳,声音嘶哑地打断了他,“我...我没有任何酬劳可以支付给你。”
美国大男孩听后眨了眨眼,高声笑着,戳了戳亚瑟的脸颊。
“有啊,不就冻在你家冰柜里呢?”
冰柜?可他家里的存粮除了罐头就是罐头,根本没什么新鲜食材,冰柜也仅为了保存医疗药品...
唯一冷冻着的食物,应该只有一块汉堡肉饼。
莱茵河战役获胜后盟军缴获了纳粹的不少存粮,其中就有几百块压缩肉饼。阿尔弗雷德在庆功宴上狂吃了二十多个,亚瑟当时也很奢侈地吃了两个,但还是留下了最后一块没舍得吃,不知不觉就冻了三年多。
因为中途断过无数次电,那肉饼已经长满了毛绒绒的白绿色霉斑,成了史上最恶心的二战纪念品。
“你想要的,是那块冻了三年的发霉肉饼?”
亚瑟试探着问完,目瞪口呆地看见那位(世界第二大)味痴点了点头。
“对,你当时非不让我吃,我已经馋了三年了。”
阿尔弗雷德笑嘻嘻说着,牵起他手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蓝眼睛里溢满了委屈无助:
“亚瑟,给我一块肉饼就好...像从前一样,什么都听你的,我只要这个就够了。”
少装乖了!你他妈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1948年的春日里,亚瑟·柯克兰想这样反驳,却又见不得阿尔弗雷德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能没出息地流着眼泪抱住他。
理智再次回归时,他已经拎着满满一大袋子汉堡,站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家门口。
二人不知多少年前就交换了家门钥匙,在彼此家中过夜的次数也早已数不清了。但此时此刻,亚瑟刚掏出钥匙却又颤巍巍收了回去,心脏疯狂乱跳起来。
“哇哦,这不是装酷拒绝了邀请的大忙人先生吗?切,上赶着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是落单了怕寂寞?”——该死!阿尔弗雷德要是逮住机会在众人面前这么嘲讽,他完美的绅士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亚瑟往亮着灯的窗户边快速探头瞥了一眼,做贼似的悄悄撂下那袋汉堡,打算趁没人发现赶紧开溜。
不想,房门偏偏在这时候从内打开了。是房主亲自来开的门。
派对似乎提前结束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宾客、没有喧嚣、没有五颜六色的彩带气球或汽水罐,甚至就连丝毫残存的热闹气息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惊讶地看着亚瑟,而亚瑟以更加惊讶一百倍的眼神回瞪向他:
这美国穷鬼来开门时,竟抱着满怀绿油油的美钞,左手指缝里夹着一张银行黑卡,右手捏着一张价值百万的巨额支票。
还不等他开口问,阿尔弗雷德先红了眼眶,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亚瑟,怎么办?我的钱越花越多,根本用不完啊!”
二战期间,想成为美军阵亡烈士的难度系数极高。
一方面,因为美军的单兵装备精良先进、医护配置也优越完善。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联邦政府有一套极其刻板严苛的“阵亡判定标准”。
甭管联邦政府的钱是赚来的还是抢来的,反正不是大风刮来的。
作为壮烈牺牲了的美国大头兵,想拿到这笔政府派发的「阵亡抚恤金」,你一要证明遗体属于你本人,二要证明你并非死于友军误杀,三还要证明你是未经后勤救治的当场战死。
但众所周知,战场是最混乱无常的地方,当年纳粹一发重型炮弹轰过来人就全碎了,哪儿剩什么保存完好的尸体可验?想同时满足这些阵亡标准,恐怕比在战场上保住小命还困难。
近来,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终于也意识到了这点,略微放宽了针对二战老兵的阵亡判定标准。
不过,联邦政府铁公鸡要拔毛,这些钱却根本没人来领。毕竟,二战都结束八十年了,哪儿还有什么当年的烈士.....
——“啊?我阵亡了?!”
五角大楼里,活蹦乱跳的美利坚先生盯着厚厚一沓印有自己黑白大头照的「阵亡士兵宣告书」尖叫,嗓音卡在快破音了又没破的边缘。
“你们先等等,我是怎么死的?在哪儿?什么时候?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阿尔弗雷德焦急追问着自己的“死因”,却引得国防秘书处的一众高层官员们纷纷笑起来。
会议桌另一端,国防副部长清清嗓子,看向正鼓着脸颊生闷气的祖国,神色肃穆地开了口:
“祖国先生,您在二战期间的伤情报告曾23次达到临床死亡标准,地点分别为突尼斯、巴斯托涅、蒙特卡西诺、奥马哈海岸.....其中,时至今日仍保存有详尽证明资料的为十次——尽管1945年时,您并未获得任何政府赔偿,但按照今年下调后的阵亡判定标准,您已被我军破例认定为「十度阵亡」,按每位烈士获赔十万的惯例,您将一次性获得百万美金的阵亡抚恤金。”
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荣获十枚阵亡烈士功勋章的军人,阿尔弗雷德惊恐万分地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自己领自己的阵亡抚恤金?那我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他话音未落,全世界最大也最沉闷的办公楼里,再次响起一阵轻松欢快的笑声。
这次,轻咳示意众人安静的,是端坐在前排正中间的那位大人物。
“不必多心,我们当然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
总统客套地笑着,慢悠悠说着,示意秘书将支票塞进阿尔弗雷德的手里:“其实,是我让他们重审了你二战时的伤情鉴定书。我早年在军队服役时就听大家夸过你,老兵们都知道,你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英雄,这钱早就该是你的。”
说到“大英雄!”这个词时,他特意拖着长调放大了音量,显然是夸到了某个幼稚鬼的心坎里。
“没想到我的英雄事迹传得这么广!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啊!”
总统认证的「美利坚英雄」大笑着自夸完,忽然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拿这笔抚恤金——我没作出任何牺牲,不是烈士,当年参战也有自己的私心。”
退回百万支票时,阿尔弗雷德的神色黯淡。
他想起的,是空袭后满目疮痍的伦敦街道,他绿眼睛的爱人站在防御岗哨上,满身绷带全被脓血浸透了,还昂着头逞强说不痛。
政客仔细端详着他,了然一笑,想的却是战争债券和租借法案。
“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什么丢人的?”总统亲自起身递过支票,拍了拍年轻祖国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我懂,该走的公证程序都走过了。你用不着顾虑,这些钱只记在二战老兵‘阿尔弗雷德·琼斯’名下,放心大胆挥霍去吧。”
“挥霍?算了吧,这笔钱实在太多了,我能不能现在捐给国库来——”
“一百万还多?怎么,国家要破产了缺你这点儿钱来救急?”
总统难得开个玩笑,军方高官们也谄媚跟着笑起来时,阿尔弗雷德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当然清楚国库里有多少钱,也知道国债又放了几个亿,财政部写的报告每一篇他都看,每个数字都记在心里。没人强迫他这样做,这就像无聊的小孩子默默背着游戏说明书,其实没什么意义。
买卖、交易、失利、得意...两百年间,游戏里,美利坚合众国的财富与权力如滚雪球般快速积累,想必也终会有雪崩之日。
不过,也有人说,『美国』是玩这游戏的天才,就是为了赢得这场永无终结的资本游戏而生。
可自家国库里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金钱只是「游戏货币」,全是美国纳税人的血汗钱,是属于三亿国民的共有财产,跟“阿尔弗雷德·琼斯”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权力挪用分毫。
阿尔弗雷德不是棋手,甚至都不是棋子。
他就只是游戏封面上那个戴礼帽打领结的卡通大富豪,什么规则都改变不了,只能阳光自信地盯着牌桌上的玩家们微笑。
现在,他正是下意识这样笑着,望向双掌合十、仿佛手握着骰子的上司。
“还国债确实不太够,可买汉堡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不管今天国库税款又收了几个亿,巨无霸套餐一份只卖$9.25。
现实中,唯一由阿尔弗雷德支配的资本游戏,就是无聊时搜罗一大堆折扣券,赶在折扣日去快餐店里花最少的钱买最多的汉堡。
他正想发表一番对垃圾食品的深情告白,总统瞪着他身上缝缝补补穿了半个多世纪的旧款飞行夹克,老脸却忽然抽筋似的拧起来。
“别惦记着汉堡了!美利坚先生,求你去正经餐厅吃点儿好东西、找裁缝订几身体面的好衣服,多贵都无所谓,不够就再来找我要,别总活得跟个穷鬼似的——你成天揣着一堆打折券去快餐店排队,太寒酸了!共和党都开始调查我是不是把你当廉价童工使唤了!就算你不嫌丢人,我可还......”
上司话说到一半,沉默两秒,又作出一副温柔关切的笑脸:“...还是眼见您每天辛苦工作,太担忧您的饮食健康了。”
这后半句话傻子都不信。
对,阿尔弗雷德看着确实傻,可他的脑子也不是装饰品,当然早就听明白了上司的意思。
唉,果然又是党争....明明是一句话就能直白说清的要求,却非要绕这么一大圈子,还想出了「阵亡抚恤金」这么有创意的贿赂借口,实在是有点儿可笑了。
作为美利坚合众国,他刻在骨子里的天职就是无条件爱护国民、尽全力辅佐上司,决不可能帮着另一党派抹黑陷害在职总统——就算自家孩子不争气,也没有狠心绑了撕票的道理吧!
美国感觉不爽至极,却没打算为自己辩解,他还没蠢到劝政客相信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
在他过往的上司里,有过不少品德高尚的大好人,但更多的是三观扭曲的精神病人。
大男孩腆着一脸傻笑,捧着一颗真心,保证了一万遍会「无条件提供帮助」。某些政客却觉得没把柄的人用着不放心,非要让他开个价,不亲眼见他拿钱就焦虑得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咆哮的二十年代,丑闻满天飞的沃伦·哈丁就是其中一位疑心病患者。
某次接受记者采访前,这位无能又腐败的总统硬塞给美国先生一大笔钱,哭求他去拉斯维加斯新开的赌场里玩玩。
美国知道这是封口费,更知道这是多此一举。他根本就不可能把上司的贪污证据卖给报社,怎么说总统也是国家脸面,哪有人闲着没事自己败坏自己名声的?
但没办法,为了保护时任上司那颗脆弱的老心脏,这钱肯定是不收不行。
于是1923年,阿尔弗雷德怀揣一大袋筹码,啃着廉价汉堡,呆坐在纸醉金迷的赌场里。他打着哈欠想了一整天,怎么都想不通:
那天,赶去参加上司的葬礼前,他先回了一趟家换丧服。刚进门,他的外星朋友Tony就问他,赌场好玩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掏出那些百元美钞,但Tony一眼没看,骂了句外星脏话,用扁平的机械音说:“老虎机吐金币,不好玩。吐金灿灿的现炸薯条,才好。你赢了,还能吃口热乎的。”
点头赞同Tony时,阿尔弗雷德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通人性?
不然,为什么比起身为人类的自家上司,会觉得和外星生物才更有共鸣呢?
如今,在那位废物前总统下葬的一百年后,阿尔弗雷德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难道,我跟Tony一样是外星人?...嗯,肯定是的!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要现在开始学习外星语吗?我的母星上也有汉堡吗?
见他久久不答话,同属于心脏病高危人类的现任总统心虚一笑,鬼知道是又误会了什么。
“您放心,我个人绝不提倡更不会参与贪腐行为,”上司正气凛然地保证,“但您不一样,您代表了超级强国的脸面,当然不必节俭度日,哪怕生活得再自由奢侈些也无妨。”
听到“自由”跟“奢侈”这两个词并列在一起,美国的心中升腾起一阵怒意。
「若要弱者也能享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强者就必须自愿承担最严苛的限制。」——发表《告别演说》宣布不再参选总统的那天,乔治·华盛顿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刚赢得自由的合众国还以为,从今往后的每任上司必定也都会贯彻同样的理想,复杂的人性却在此后两百年里扇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大耳光。
此刻,阿尔弗雷德紧攥着百万支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要是亚瑟在这里就好了。他在心里默默想。
如果,被骂作给政府丢脸的“寒酸穷鬼”还施舍了一笔抚恤金的是亚瑟,肯定会撕碎了支票,从钱包里掏出一摞钱来狂扇上司耳光,边扇还要边骂:狗婊子瞧不起谁呢?拿着老子赏你的钱,快去治治你的老年痴呆吧!
可惜阿尔弗雷德的兜里没钱,也想不出什么解气的辱骂。他总听英国绅士花式问候别人全家,却总记不住那些犀利精炼有创意的脏词,真到了该用的时候,贫瘠的脏话词库里仅剩一片空白。
骂了又能怎样?老年痴呆是绝症,根本没得治!
自从去年年底,他亲眼看见总统咆哮着把那个来宣布“阿尔兹海默症评估结果”的精神科医生赶出办公室后,对现任上司的期望就跟得知孩子患有唐氏综合征后的父母是一样的——用不着有什么出息,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活到死就行了。
没关系,这个没救了,下个会好的!
——SOEASY!三亿国民,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比狗强的来当四年总统?
美国乐观劝慰着自己,收下支票,甜笑着跟上司道了别,临走没忘贴心叮嘱这老头儿记得吃药。
「美利坚合众国」有的是钱不缺这一百万,「阿尔弗雷德·琼斯」是个穷鬼却也不想要这一百万。
除了吃,阿尔弗雷德是真没什么用得到钱的地方,留着这钱纯属添堵心。
其实,联邦政府对他挺够意思。给他免除了个人所得税,理所应当的,也不用他缴纳房产和土地税,连油费网费水电费都给他一并报销了,还像家长一样每月按时给他发零花钱。当然了,这钱他也每月按时全送去支持自家的连锁快餐产业。
琼斯先生有做“月光族”的正当理由:
他死不了,不会衰老,偶尔生病也不用治,一辈子不可能结婚养孩子,连家里宠物都是不吃不喝的外星人...所以不用存钱,不需贷款,甚至都没必要买保险——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不不,这话也不全对。
首先,他根本就不是人;其次,他吃得比普通人一大家子都多,想存钱也存不住;最后,说到‘结婚’,同性婚姻在全国50个州都已合法,如果他以个人名义隐秘的......算了,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干什么?
总之,走出五角大楼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已经打定了主意:这笔钱虽然来路不正,但既然名义上是联邦政府给二战老兵的赔偿,若能直接帮助到当年认识的哪位战友,也算是送这脏钱回到正道上。
二战结束后,联邦政府给普通退伍士兵提供的财务援助并不多。
功勋章不值几个钱,美国医疗系统却是名副其实的榨钱机器,甭管你为国参战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想要医疗补贴都得老老实实闭上嘴傻等着。漫长繁琐的审查等待程序中,一半的老兵没等来任何政府援助就先病死了,另一半幸运得以逐渐凋零的,每月领到手的也只是远跟不上通货膨胀速率的「穷鬼抚恤金」。
战后,阿尔弗雷德·琼斯曾以个人身份,向退伍军人事务部提交过上百次的改正提案,每次都被以“预算有限”为由退回来。上司退一次他就再递一次,如此重复了二十年。
无奈,在冷战时期的联邦政府看来,美国梦跟美国底层老百姓没什么关系,跟核弹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六十年代初,英俊迷人异性缘奇佳的约翰·肯尼迪总统劝他放弃时,曾经笑呵呵地说:想做唯一的超级大国,得把国家宏观财政可持续性摆在第一位,目光放长远些,脑子不能总这么一根筋。
确实,肯尼迪说到做到。他就这么目视着那颗从远处飞过来的子弹,脑洞大开的死掉了。
1963年寒冬。在高勒殡仪馆里,看入殓师给肯尼迪缺了一大块枕骨的后脑勺填蜡塑型时,阿尔弗雷德想哭却哭不出来,摸了摸自己完完整整的聪明脑瓜,又想起了二战时的卡西诺战役。
那次,纳粹突袭美军防线,他有幸亲身体验了一次德军88毫米高射炮的威力。
嗯,名不虚传真够劲儿,才挨上一梭子头盖骨立刻就碎成了渣,鲜血脑浆脊髓液一齐迸溅出来,粉中透白、灰里夹黄的淌了一地。
恶心归恶心,但不怎么疼。
从尸堆里爬起来时,阿尔弗雷德只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摸到颅骨底部还残留着个直径三指宽的大血窟窿没长好(对,就是日后肯尼迪遇刺的同款部位)。他忍不住好奇宝宝的本能,戳进去自己的“脑洞”里碰一下,竟发现蛛网膜的触感很好,大脑像裹了层丝绸的果冻一样柔软光滑有弹性。
当时,他还以为此次战役是全军覆灭了。
回到盟军营地里,迎着战友们像见了僵尸一样的惊悚目光,他才得知:原来后勤部队在他昏迷时就去战场搜救过一遍,还有救的伤员早都运回战地医院了,是医护队含泪鉴定他被炸死了,给他开了阵亡证明“弃尸”在了战场上,谁想他竟然自己走回来了。
大伙都以为这是上帝显灵,喜极而泣地围着他问长问短,阿尔弗雷德傻笑两声,敷衍着熟练岔开了话题。
这没法回答,纯粹是天赋异禀。别说人类比不了,即便跟其他国家意识体比,美利坚的自愈能力也是外星水平。
正因此,阿尔弗雷德才懒得去后方医院做脑部检查,他甚至都懒得去找医务兵,随便抹了些局部麻醉剂,缠着满头的绷带睡了一下午,伤口果然就好得差不多了。
当夜凌晨,他神清气爽地醒过来,迎头却撞上一双凶神恶煞瞪着的绿眼睛——亚瑟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个医药箱,顶着两个浓浓的大黑眼圈,脸色阴沉,比鬼还吓人。
见他醒了,亚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蠢货”,厉声命令他坐好了等着换药。
伤口都长好了还换什么药,多此一举...阿尔弗雷德正想这样反驳,刚一开口,嘴里却被塞了个芝士汉堡进去。
“闭嘴!安静吃你的汉堡吧,你他妈现在真的是个脑残了!”亚瑟粗暴咒骂着,麻利地扯开他头上的绷带时,每步动作却都轻柔至极。
阿尔弗雷德不觉得「脑残」是什么羞辱,单纯以为这是对他伤情的客观描述。
他乐呵呵嚼着那个汉堡,乖乖低着头将伤口交给亚瑟消毒处理,满脸欣喜地讲起了自己的德军高射炮试用体感报告。
“...精准度真的很高,穿透力也不错,几十码的坦克竟然一击就碎了,甚至连我的英雄头盖骨都能击穿!哦对,说起头盖骨!我还发现了,我家单兵装备的头盔材质要改进,左侧后方必须再加一层缓冲,这次我的脑袋就是从那处开始碎掉的,下次得试试聚乙烯复合材质的......”
在美国人喋喋不休时,亚瑟始终沉默着。他正给绷带打结的手停滞了一秒,指尖微微收紧又迅速松开,直到包扎工作完成,才僵硬地再度开口。
“没有下次。”
亚瑟双眉一拧,突然暴怒而起,狠命将没用完的半卷绷带砸到了地上。
“别再说了!滚!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吼,阿尔弗雷德完全懵了。他不知所措地又咬一大口汉堡,呆愣咀嚼着,用脑浆子刚洒了一地的大脑努力思考着,嘴边沾得全是面包屑。
“你实在太蠢了!总是盲目乐观,完全不会打仗,在战场上根本就是给我添乱!”亚瑟的声音颤了颤,交叉双臂,扭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阿尔弗雷德,前线不需要你,你...你就听话待在家里不行吗?别留在这儿继续拖我的后腿了,我最擅长孤军作战,本来就不需要任何盟友,特别是不需要你这样愚蠢无知(Whippersnapper)、幼稚鲁莽(ninnyhammer)、自大浅薄(Coxcomb)、还......”
阿尔弗雷德紧皱眉头,盯着伤势比他重多了的那个人,心疼得快压不住火气,拳头攥得咯咯响:——擅长个屁!擅长你还受这么多伤?你连辆卡车都抬不起来简直弱爆了,单兵作战我比你强太多了好吗!?
从亚瑟刚说一半时,他就想这样反驳了。可那英国佬连珠炮似的骂着,侮辱他的用词一个比一个更生僻,每三个词里就有一个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另外两个也是熟悉但陌生,像莎士比亚剧本里他扫一眼就自动略过的累赘屁话...随便你笑话,但他宁愿连续看几天几夜的十六世纪考古学论文,也不想读半页的莎士比亚。特别是那些肉麻兮兮的十四行诗,他每次却看不了两行就睡过去,比安眠药起效还快。
平时遇见这种情况,阿尔弗雷德会放空大脑,走神想想晚上吃什么,等爱掉书袋的英国人骂够了,只反驳最后的那一句总结陈词。
今天可不一样。
今天他的脑子挨了德意志的炮弹轰炸,又被这莎翁古典式的辱骂一激,看着亚瑟身上到处渗着血的伤口,心想“英国佬你他妈还有脸说我!”竟也控制不住怒意,蹭一下站了起来。
“行!亚瑟·柯克兰,咱俩走着瞧!”
阿尔弗雷德气势汹汹撂下这句狠话,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营帐。
这叫战略性撤退。现场对骂,美国小年轻的词汇量确实比不过英国老古董,但他可以离场开科技外挂。
阿尔弗雷德的原计划是:去指挥营找上司借一本最大部头的词典,把里面最长最生僻的贬义词全挑出来,赶造一个自动录音机械输入进去,放在亚瑟家门口24小时大音量滚动播放。哼,看谁骂得过谁!
可他刚摸黑走了两步,借着月光,忽然瞥见几个正在草丛间快速移动的人影。尽管距离很远,黑暗中轮廓也不甚清晰,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立即让他察觉到异样。
再仔细一瞧,这几个人全都瘦得皮包骨头,动作挺笨拙,身上穿的...竟然是意大利的军服?
好了,跟抓捕逃跑的敌国战俘相比,报复亚瑟的大计划必须得暂缓了。
捕获意军,总是能比预想的还要容易一些。美国迅速伏身,屏息潜行,没出十秒就轻松击晕敌国士兵、生擒住了领头的那个军官。
出乎意料的是,被他用枪管抵住脊背时,敌军小头目不要命地转过身,涕泗横流的那张脸竟然有些眼熟。
“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
棕头发的战俘没出息地大声嚎哭起来时,他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居然是意大利?
说实话,他俩真不熟。但费里西安诺可没见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抓着救命稻草那样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求求你了,别把我们送回英军营地!我死也不要再吃英国菜了!”费里西安诺绝望地哭喊着,“美国,你抓我走吧!我自愿给你当战俘!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哪怕天天吃你家的超难吃午餐肉罐头也好,只要不是黑暗恐怖又恶心的英国菜...”
哭个屁啊!英国菜怎么了?英国菜最好吃了,我一天吃三顿,从小吃到大!
阿尔弗雷德听他嚎得心烦,黑着脸一脚踹开他,沉默取出尼龙绳,干脆利落地将这群南欧战俘全捆了起来。
回到并排悬挂着星条旗和米字旗的营帐口,阿尔弗雷德盯着已哭到昏厥的北意大利,看了看,怕他醒来当着亚瑟的面又说出那些侮辱英国菜的混账话,用胶布死死封住了他的嘴。
掀开帐帘,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了出来。
亚瑟孤身一人,趴在铺满了战术地图的桌面上,双肩微颤,脸埋在臂弯里哭泣着。
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愣了两秒,随后咬牙一赌气,像掷手雷那样将逃跑失败的战俘们扔了进去。
听见巨响,亚瑟抬起了头。他震惊看着身侧昏迷不醒的一众意大利兵,嘴角颤了颤,快速擦干眼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冷脸。
“我他妈都说了让你滚回家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破天荒的,阿尔弗雷德没有笑。
他冲到桌前,用力抓住了亚瑟的手,以更高八度的声音回吼:“去你妈的!我是自由之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什么非听你的话?”
亚瑟张了张嘴,想反击,却被阿尔弗雷德强行揽进怀里,用力抱住。
“你别想赶我走!这场战争结束前,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你要是蹲在原地哭鼻子,那我也什么地方都不去,就一直在你身边烦着你,烦到你站起来要打我为止...无所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我比你强多了,你...你得答应我不再哭了......”
粗鲁的嘶吼逐渐减弱,断断续续,最后染着哭腔彻底停了下来。
“笨蛋,先把你自己的鼻涕眼泪擦干净吧。”
亚瑟凝望着那双含泪的蓝眼睛,叹了口气,习惯性地要像小时候那样给他擦眼泪,手刚伸过去就被躲开了。
美国大男孩凶巴巴瞪了他一眼,眼神分明在说『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却又自己把脸颊贴进他手心里,凶巴巴地蹭干了泪水。
其实,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撒完娇,立刻又后悔了。他火气已经全消了,却还是想狡辩两句,拯救一下自己独立可靠的成熟大人形象。
还没等他想出借口,亚瑟先浅笑了一声,用指尖温柔抚摸着他头上的绷带,轻吻着他的唇角问他,伤口还疼吗?
他不能点头,也不想撒谎,只好用同样的力度回吻亚瑟,将这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不痛。小鬼,你以为我打过多少场仗了?用不着你担心我!”
亚瑟安心地倚在他的怀里,垂眸一笑:“今天下午,我的反击战打得很顺利,没给纳粹留下什么活口。只要想到敌国现在伤得比我惨,我就觉得无比畅快。”
但客观来看,那其实是个偏执、阴狠、跟电影里变态反派一模一样的坏笑。
他活了四百多年,认识亚瑟也四百多年了。
前两百年,亚瑟是他心目中最温柔、最帅气、最善良也最正直的英雄榜样。
独立后的两百多年,他却每天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亚瑟·柯克兰是法治社会的一颗定时炸弹,顺心如意的时候还能装装绅士礼仪,但凡脾气上来了方圆几里都要遭殃。要不是有英国皇室和政府高层作保,光是屡教不改的“寻衅滋事”和“醉酒斗殴”这两项就被判多少年都不算冤。
按理说,想当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必须得赶紧把这个“社会不稳定因素”抓进监狱。
然而1943年,阿尔弗雷德听了亚瑟的战争狂发言,却抱着他,亲吻他,像大人该做的那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心底里还跟小时候一样对他闪着崇拜的星星眼。
『亚瑟真帅气,亚瑟总是正义的,无论亚瑟做什么我都要追随他!』由前皇家海盗养大的世界英雄在心里悄悄想。
不开玩笑,他那晚真打算就听亚瑟的,照海盗的老规矩把(跟他俩一样死不了的)敌国战俘倒吊在天花板上拿烧熟的烙铁严刑逼供。如果还敢再逃跑,就添加一些美利坚传统的.....
“不许胡闹,剥头皮太野蛮了!”亚瑟和他说,“光拔指甲就够了,血少好清理。”
他嚼着美味司康饼点了点头,好心往尖叫不止的费里西安诺嘴里也塞进去一个,刚准备动手,就被闻讯赶来的两国上司紧急喊停了。
若非上司们勒令遵守日内瓦公约,不等战争结束,他俩就能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分到两个紧挨着的豪华单间。亏他战后还有脸找亚瑟一起扮蝙蝠侠和罗宾。
二战结束的八十年后,阿尔弗雷德拿着手里迟来的“阵亡抚恤金”,又想起了当年身负重伤却还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亚瑟。
如果,只要伤情到达阵亡标准就能获得赔偿,他能得到这一百万,亚瑟该拿的钱一定比这要多得多。
很可惜,英国政府没给二战军官「亚瑟·柯克兰」一分钱的赔偿,理由比联邦政府当初拒赔他时的那句冷冰冰的“没有达到判定标准”暖心多了。
1945年,首相对英格兰先生说:“荣耀无价,不该以金钱衡量,感谢您的无私奉献。”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扬起笑脸,拨通了第一位自家老兵朋友的号码。
....
TBC
————
*和亲友老师的催眠play口嗨。我在搞笑和高速里选择了正剧向(真不愧是我)。所以又不搞笑又不涩。
*别担心,是HE
*涉及催眠内容部分来自百度/知网,部分瞎编,没有医学意义,看个乐就行
*1w+
*part1.一则前提
“拉帝奥教授就在这条路尽头的6诊室。”护士放下指路的手,抬头望向衣着华丽的男士,“不过他现在应该很忙,您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好的,谢谢你小姐。祝您今天工作顺利。”
砂金向她道谢,而后径直往6诊室去了。
公司那边临时下了个任务,砂金明早凌晨就得走,好不容易和真理约上的明天晚餐就这样冲突了。短信发给真理说改到今天晚......
公司那边临时下了个任务,砂金明早凌晨就得走,好不容易和真理约上的明天晚餐就这样冲突了。短信发给真理说改到今天晚上却没有回信,好在根本难不倒他,凭人脉问出真理的行程,一路追到医院来。
真理今天应邀约坐一天的义务心理门诊,到现在也还没下班。砂金趁着前一个患者刚走,插空钻进了6诊室去。真理穿着扣的板正的白大衣,在病历之间抬起头,金丝眼镜链子随之摇晃。
砂金肉眼可见的委屈(真理:他绝对有点表演型人格):“你都不看我消息。”
“我一直在忙,所有人的消息都没看。”真理面不改色,准备叫下一个患者的号,“真这么闲还能追到这来,就出去等着。”
砂金知道他忙,也没再强求,开了门半倾着身子探头道:“我好难过,心理不太好了。教授你给他们看完也看看我好不好?我现在马上去挂号。”
随身携带的粉笔头打在浅金脑袋上,附赠了一句神经。
心理科的患者着实需要更严谨的接治,连坐一天着实消耗精力。砂金打的岔子至少稍稍让真理放松了点脑子,接着把后面的患者妥善看好。
接下来是倒数第二位患者,准确的说,是倒数第一位。
真理看着最后一位白底黑字的“砂金”,光标在上边打了个圈,嫌弃傻似的点到倒数第二位患者的叫号选项。
来的是一位青年女性,身上目测多不了几两肉,眼神飘忽不定,显然不适应这种氛围。
“请坐吧。”真理出声提示她,“一个人来的吗?”
姑娘沉默着点了点头。
“谁为你挂的号?”
“家人。”她的声音很低。
真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皱眉。刚刚开门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外面除了砂金已经没有其他人在等候。先不提姑娘的家庭问题,患者的信任和配合度就很难说。真理简单试探几句,果然真假相掺的也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姑娘绞着手指:“抱歉,我太紧张了。”
“别人看病的时候我在场是可以的吗?”
真理叹了口气,快速给砂金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不是看病,他是我朋友。”
屋外的语音叫号播着砂金的名字,让真理有种违和感。砂金推开门,得了他的短信安分很多。
“说吧,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姑娘在旁边,真理对砂金说话也放缓了一些,反倒搞的砂金有点不适应。
“啊……就是,明天凌晨我要紧急出差。要不改成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可以。”真理转着手里的笔,“明天去哪?”
“不远,隔壁星球,一小时就到了。”
“你倒是接受的快?”
“项目不难,跑跑腿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砂金注意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向真理使了个眼色,话还是照常说了下去,“要不跟我一起去玩?”
砂金撩了下头发,偏头向她搭话:“你好小姐。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呃……不,没有。”
真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下结论道:“因为好看?”
姑娘红了脸不说话。砂金哈哈笑着把手拍在真理手上:“教授,很多人都喜欢我这张脸,听你这么说还是第一次。”
“客观事实。”真理转向姑娘,“感觉好点了吗?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坐在一起聊聊。”
她同意了。砂金移开椅子为姑娘让开位置,真理起身,借机凑到砂金耳边,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看着她眼睛”。
砂金摸了把气息扫过的痒痒耳朵。好吧,虽然不明所以,但姑且还是配合真理看看发展。
真理走到一旁连上蓝牙音响,轻柔的音乐保持着很小的响度。砂金和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几个来回后终于让她能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她说。
真理终于插了话:“如果看着他的眼睛能让你感觉好点,我们接下来的交流你可以不必看着我。”
“可以吗……那麻烦您了。”
“没事。”砂金快速的向真理那边瞟了一眼,后者好像还是放心不下,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离他们不近不远的位置开始询问。
真理的前几个问题和引导都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和问诊毫无关系。正当砂金在疑惑时,他发现对面姑娘的眼睛展现出了正在放空的样子。
这是什么?他很想向真理询问,但当下好像莫名其妙成了医疗道具的自己只能乖乖待着,也说不了什么话。
真理的问题逐渐深入。听得出来问题的回答还算有借鉴意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断断续续。待最后一个字写完,他放好笔本走到砂金身后,手放在可怜道具的肩膀上:“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先前我们谈论的话题,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张纸,叠成纸飞机用力飞出去。在这之后,请看向我。”
这也算是给砂金的结束暗示。砂金眨了眨眼睛,向后靠在真理胸口,真理则一只手糊在他脑门上,另一边照旧给姑娘开药和医嘱。
姑娘道别的声音和关门声重叠。砂金仰头看向真理:“每个患者都要这样做吗?”
真理不打算当他的靠枕,回到办公桌后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不需要。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不进行浅层催眠,可能得不到有效真实的信息。”
“催眠?”砂金捕捉到了新奇字眼,“就像刚才那么简单?”
“抛却所有艺术作品或者胡编乱造的加工,催眠也只是一项技术罢了。确认真相、提取记忆、修改认知,只要辅助合适的手段未必不能做到。”
“所以也不需要怀表?”
“只要可以进入潜意识状态看什么都可以,只是盯着一个地方会更容易些。”真理一个个解开扣子,硬质布料的白大褂折在后腰,“显然,她看着你眼睛的时候会更放松,更容易催眠。而且你的眼睛确实比较适合这项工作。”
“嗯?”砂金听过很多评判这双眼睛的形容,这种的还没见过,“为什么这么说。”
真理转头关掉放着诱导脑电波的音乐:“它们漂亮,有独特的层次,容易吸引注意。而且没有波动,不会因为你的心情轻易影响到被试。”
砂金趴在办公桌上歪头:“那我也可以用这双眼睛催眠你吗?”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真理斜了他一眼,“把潜意识交给一个毫无经验还总是乱来的人,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你教我嘛。而且我是新手催眠程度也不会太深,真的不来?”
“吃饭,还是留在这玩?”
“吃饭。”
“那就快滚。”
*part2.再用手段
砂金在隔壁星球的差事还算顺利。呆了两天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个下午和晚上就能顺利回家。
前提是没有出现意外。
“总监,酒店内所有的监控在当时全部断联。由于事发突然,虽然我们跟进了在场人员的证词,但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
下属离开总监的房间。砂金垂眸看了看桌面上的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是向公司的挑衅信,以及向砂金下达的明天中午12点的死亡通知书。今天傍晚,酒店宴会厅内有宴会,众目睽睽之下凶手潜入并杀死了一名公司员工,直到现在还毫无关于凶手的线索。
在场那么多人,凶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那种情况普通人大约也不会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一个半小时。
真理赶过来用了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除去车程他只用了半小时处理突发事件,以至于到达目的地甚至没有到第二天的0点。砂金为他强悍的行动力咂舌,在车站接到人说出口却是:“来的好快,看来我在教授那里还挺重要的?”
“少废话了。”真理穿着会客用的西装,理了理袖口催促道,“我对临时出差可没什么好感。说说具体情况吧。”
真理跟在他身旁,频率同步的皮鞋落地声富有节奏。“所以你是想让我用催眠找到关于凶手的细节。”
砂金打了个响指:“差不多,但有一点需要纠正,是你教我,我来审。”
“……”真理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来保护。管好你自己。”
“如果你还记得,凶手是冲着公司、或者说是冲着我来的。”砂金快两步走到车旁拉开门,手臂搭在车沿上,还有心情摆个pose请真理上车,“性质不一样,拉帝奥。这件事与你无关,能来帮忙就够了。”
真理抱着臂没有上车:“我是公司的合作者,哪来的无关一说。”
“可我是以私人请求联系的你。”砂金早有预料的摇摇手机,眉眼弯弯玩笑道,“你现在也只是我的朋友罢了。”
“哼。在这种时刻把突破口压在自己短时学习的成效上,估计也只有你做的出来。”真理看着他,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上了车。
“所以,”砂金关好门,望向坐在沙发上挽起袖子调整一侧袖箍的真理,“我们从哪里开始?”
“睡觉。”
“……啊?”
“我是说,你应该先睡觉。”真理靠在沙发上,“我有时差用不着休息。但是你想在通宵的状态下去催眠其他人吗?”
“30分钟。”真理坚持道,“再急也不能冒险。”
“……好吧好吧,你还真是固执。”砂金看向另一侧床单扯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大床,又转回向真理坐着的小沙发,“我要在你旁边睡。”
真理被突如其来的要求弄笑了,当然是无语的:“你睡觉还要人陪?”
“送上门来的教授岂有不抱着的道理?”
砂金解开马甲连外套的宝石挂链,一面靠近一面甩下尾羽一样的长外套,迎着月光闪了真理满眼亮晶晶,活像孔雀开屏。
真理知道砂金大约是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他躺在旁边沙发上,脑袋枕在未发一言的教授腿上时,真理也只是率先移开目光,拿起因为出差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看。
沉默就等于认可。至于这种认可到了哪步,还得靠双方自己猜了。
安静客房里只有挂钟的滴答走针声。沙发正在窗下,真理拉了一侧的窗帘,好让月光映不到砂金。后者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把自己勉强塞在这种小地方,睡梦里反倒皱起眉。真理能感受到随着清浅呼吸一起运动的身体肌肉,多次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无果后索性放弃,低头把手放在砂金的肩膀上感受潮水般涨落的呼吸。也许只有这种时候烂赌鬼才会像个正常人,沉溺在不知为何的梦里。
哦,不对。30分钟还不足以到能够做梦的时长。
真理的指节沿着他的鬓边发丝滑到耳廓、脸颊,而后预料之中的被抓住了手。
“教授……小动作好多。”
嗓子还是睡哑的。砂金睁开眼,试图清醒过来。
“你该到点上班了。”真理帮他借力起身在沙发上坐好,等砂金不再扶着额头才说下去,“现在开始?”
砂金长长吐了口气:“可以。”
“那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会距离被试很远,注意点的选择需要考量。”真理想了想,“……硬币。玩硬币时的手指花式足够显眼,金色易于捕捉。另外集体催眠会出现被试相互影响的情况,你要把控他们回忆的方向和节奏。不过单就这方面而言,我并不担心你的能力。”
“哈,毕竟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吗。”砂金摆弄着手里的金币,“多谢夸奖,教授。”
“我带了微型通讯设备,你在台前时我会通过监控帮你同步进行——”真理刚要倾身去拿耳机,就被砂金拉着又坐回沙发上,“……做什么?”
“既然教授已经教完理论,那应该实践了吧。”
真理看着砂金站到自己面前,身形半隐在窗帘的阴影中,慢条斯理的整理金色表带。真理淡淡望回去,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如果我说不,你现在就能离开了吗?”
“当然——不会。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也很难成功的吧?”
“实际上也有强制催眠的方式。”真理一句把话题扯远,又自己带回来,“不过你就算了。我会配合的,随意。”
砂金笑了笑,俯下身去,双手支撑在真理颈侧的沙发沿上,独特颜色的眼睛暴露在月光中,近的任何细节都一清二楚。由此真理得以观察到,这紫罗兰色的确是近乎无机质的,一派情绪投进去也只会沉底的死水模样。
他的判断没有错。砂金的眼睛的确很适合催眠,至少对自己是这样。
“拉帝奥,”他的声音压的很轻,念着真理的姓,“你真敢让我催眠?就不怕……”
怕什么呢?真理想。砂金总是有意无意的示好,两人都心照不宣,他问这句话倒是有种“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同意?”的意思了。但砂金又能做什么呢,真理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做的。
“好、好。”砂金无奈应和,开始施术,“那么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part3.三重沉溺
吸引:稳定被试的注意力。
“放轻松……然后,跟着我的呼吸。”
“停止一切思考的进程,现在只要看着我。”砂金依照要点,适当的停顿、语气放慢放柔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蓝紫色的虹膜。”随着砂金的眨眼,真理也跟着眨了一下,但他并无察觉,“和深色的瞳仁。”
确认:加深催眠、维系被试与施术者的联系。
“很好。”
“现在你的呼吸与我同步。”
“周围很安静,所以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并随着这个频率潜进内心深处。”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有什么新的感觉吗?”
然后他听到真理的回答:“……有点困了。”
真理告诉过他,除非到达深度催眠的类睡眠状态,中浅层时被试的意识都是清醒的,此时的困感反而是潜意识主导的体现。
嗯……在知道这条信息的情况下,真理依旧反映的是最本源的“困了”。砂金不动声色的平复一直维持在高频率的心跳——阶段性成功了,看来即使是真理,也无法在催眠状态下进行过多的思考。
引发:制造解离,更直接的与潜意识对话。
“好的……那么现在,我将会触碰你。”
砂金试探着将手放在旁边很近的真理的颈侧,满意的看到对方没有任何惊讶和抵触。
“你感受到了什么?”
“皮革的触感。”真理又补充两个字,“很热。”
这是当然的,砂金腹诽道。他早已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毫无掩饰和防备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无论砂金说什么,他都有可能照做;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做出最真实的回答。
又有谁能抗拒这样真实的接触,就好像直面他的灵魂。
“……是的,我的手很热,你的皮肤可以感受到它。”
“你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你可以察觉到自己坐在沙发上,”
“因为身体功能可以同时进行。”
“但现在,”砂金手上用了点劲,感受到真理颈动脉有力的搏动,“忽略掉以上种种,此刻重要的,只有你我之间的对话。”
手指按在喉结上,砂金用生命威胁来测验解离效果。
“你理解了吗?是,或否。”
“是。”
真理并没有对最脆弱的脖颈被人扣住有任何意见,又也许是他现在不会马上感知到。砂金撤开脖子上的手,稍稍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完成了,这就是进入催眠的全部。
等到流程结束的这一刻,砂金反而觉得迷茫——要问什么呢?要下什么指令呢?
砂金总感觉真理在等自己的答案。但他知道真理没有这种无意义的好奇,因为预见一切的天才知道答案只有唯一一种,那就是自己做不到用这种手段干预他们之间的关系。
砂金从不出千。
曲起膝盖支撑在沙发上,砂金抚过微微卷曲的蓝紫发丝,撩起真理的额发在前额落吻。如此麻烦的操作到最后居然只讨到这种回报,连砂金都觉得自己真是恋爱脑发了疯了,追求一本万利的赌徒也有一天会做这种高风险低收益的投资。
轻吻如点连成线一般接连落下,到眉心,到卧蚕,到山根,到鼻尖。他终于舍得说句话,耳语那样低的声音仍能听出咽喉的干燥,不得不小声清嗓。
“拉帝奥,我吻你的时候记得换气,好吗?”
真理回他说,好。于是砂金吻上去,舔湿浅淡红色的嘴唇,咬他里里外外的软肉。
“闭上眼,然后迎合我。”
前一句指令还算是简单,但“迎合”包括怎样的含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所以真理环抱上砂金肩背时,让施术者愣了一下。
真理进入催眠后很少动的失焦眼瞳转向他,带着最单纯的疑惑,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独占欲猛然爆发,砂金尽力把心里那句脏忍住了没说出来,这点冲动全化作吻还在真理的嘴唇和口腔中。他感觉自己大概也是被催眠了,不然怎么会和落得真理一样,全凭着本能去厮磨、去索取和占有。落在耳中的两人的鼻音和哼鸣愈来愈远,砂金的认知里只剩下湿热的触感,背后扣紧的力度和眼前人脸颊眼尾的薄红。
这简直是突发烂事里最焉知非福的福气。
他本可以问的,问拉帝奥是否爱着砂金,但砂金痛快承认并没有那种勇气面对非黑即白的答案,更何况这是否也能称之为一种作弊?都模糊过去吧,就让这所有在梦里一笔勾销。
“你会忘记刚才的一切。”砂金替他整理扯乱的衣服,在藏蓝色西装上安好自己的砂金石袖扣,退到安全距离,“现在察觉身体的存在,听风的声音,看我的眼睛,然后醒来吧。”
各部分感知逐渐苏醒。真理极少有这样的恍惚体验,依靠着砂金的眼睛才一点点找回实感。不得不说,迷失在这双眼睛里的感觉的确很新奇。
“看来你很成功。”真理接过砂金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两口权当润润不知为何干哑的嗓子。
砂金单手插兜在一旁站着玩硬币:“是啊。教授不给我打个分吗?”
“我并没有被催眠的经历,没法评价你的水平。但从新手实操而言——合格。”
真理没有过问一句催眠过程中的事,砂金也没有反问他为什么不好奇。永远在暗示和推测里抓住对方的想法,这也能算是一种情趣吗?
“我给你下了一层特别的心理暗示哦?”砂金信手拈来的诈他。
“是吗,”真理拿出微型蓝牙调试,头都没抬,“你又厉害了?”
“哈。教授,你这种信任别人的程度还真是让我惊讶。”
“在赌徒面前不顺着他擅长的交流方式是反击秘诀。”真理把蓝牙抛给他,“学会了吗?”
砂金戴好耳机确认了通话效果:“牢记在心,拉帝奥先生。”
*part4.四字告别
传达公司总监的要求,58名在场人员从审问室解放到案发现场隔壁的宴会厅。相似的布局让砂金想到昨天晚上的命案——可惜案发时他恰好不在场,不然真理肯定要先按着自己进行一次催眠诱导回忆。
真理仍在砂金的客房中,电子设备连上酒店监控网,画面中砂金的行动与耳边话音几乎没有延迟,让教授还算满意的在后方支援。
8:00整正式开始。砂金在大厅中央顺利完成吸引注意力的阶段,进入诱导环节。
“回想一下,”砂金使用与平时稍有差异的音色,带着拉人思绪下坠的蛊惑意味,“那天晚上人很多,但宴会厅够大,所以不是很密集,交谈声也没有很吵。壁灯的光很柔和,刚好看得清对面的人或桌上的餐点,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这时候,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你好像发觉,又转眼就找不到……”
“一闪而过的……奇怪的空洞声……”
一位宾客放空眼神,显然已经沉浸在回忆里,说到:“交谈时我好像听到身旁有沉重的闷响,但后来就又回到聊天里去了。”
另有几个宾客纷纷附和。为了防止互相篡改记忆,砂金及时把话题向下引,寻找其他疑点。
真理耳中不断传来零碎信息,他提笔速记,又在从星球警备员那里拿到的案发现场人员分布图上比对记录,一点点复现当晚明面之下的行径。
不断精确案发当晚的细节,与宾客们一答一问。砂金在并不存在的聚光灯下微笑着掌控局面,快速区分新抛出的线索的追问价值。他能注意到角落里抓着妈妈衣服的小朋友似乎有话想说,但人太多了,成年人的声音很简单就把小孩子的底气冲散。
“拉帝奥,”砂金小声联系外援,“线索足够多了吗?”
“还差一点,但已经够了。十分钟前集体回忆就一直在同一个死循环里打转,再追问也没有意义。”真理失真的声音传到耳边,“结束吧。”
“好。结束后我要找那个孩子一趟,待会回去和你对答案。”
“你已经有结论了?”真理看着笔下的线路图,还缺一段重要的行迹没有推出来。
砂金忙于结束集体催眠的影响,没有及时回话,过了一会儿他从舞台中央退场,边向小孩子那边赶,边按着耳机回道:“只有一个猜想,还得看能不能从他那找到验证。教授,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你现在一定要注意安全。”
真理闻言皱眉。目前能确定的消息是酒店的墙内另有密道,出入口不详,因为凶手这段踪迹是缺失的。砂金的意思是这条密道通向客房,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概率最小的一种可能。
“我知道了。”他还是这样简短回答,至少能稳定砂金的无关情绪。
砂金得了真理的承诺,转而在连廊找到那个男孩。征得他的母亲同意后,砂金半蹲下去询问孩子。
“小朋友,刚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昨天人很多的时候,你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男孩捏着衣角,慢慢回答道:“昨天我和妈妈玩捉迷藏,藏进了最边上的厚窗帘里。过了一会,外面好像有人过来。那不是妈妈,我怕他把我抓走,一动不敢动,但那个人擦着我的身边走了。我闻到……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
“香味?”砂金有种墨菲定律实现的不安,把沾过香水的袖口递到面前——香水瓶留在了客房里——交给男孩确认,“像这种味道吗?”
“嗯!很熟悉,就是这个香味!”
“……”砂金收回手,“谢谢你小朋友。谢谢您,女士。”
母子看着砂金快步离开,渐而向客房区跑起来远去。那款香水是限量款,砂金拿下了所有成品,昨天中午在门口换衣服时不小心洒了一点,浓烈留香到今天出门时还没散完:这就是凶手最后一部分行迹的拼图。
“教授,你听到刚刚的消息了吗?”
“……拉帝奥?”
奔跑的脚步在接受不到回答之后逐渐停下来。砂金在空无一人的酒店走廊里停滞,然后向手机联系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忙音。
手掌温度褪得一干二净。砂金低头给自己三秒钟整理心情,第四秒撤下全部顾虑继续赶路,重返客房。他留了两个人照应真理,但此时屋内的三个人两个死亡,一个不知所踪。
无高光的眼睛展现出最平静的杀意。砂金迅速连接砂金石袖扣上的定位,看着光点正向酒店外移动,向下属传达了追踪指令。
同时刻的另一边,真理坐在酒店地下的密室里,沉默的看着把他带走的团体在一旁忙碌——倒不是他不想说话,布条勒进嘴里系的太紧,别说发声,呼吸好像都有点受限。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在地上坐稳,接着观察环境和罪犯。这群通缉犯有九人,带着些其他星球上的攻击性生物。大约因为自己是主动作为人质跟着他们走的,所以束缚没有太多,换了点聊胜于无的“好待遇”。
那时他们从墙面的暗门冲进屋子,真理来不及救门口的员工,只得先按兵不动。一打照面真理就认出他们的身份,星际间有名的通缉犯,这么多年没被抓捕,反侦查能力不容怀疑。
那就打破他们的思维方式。开价,合作,虚与委蛇,故技重施。他摊摊手卸下蓝牙和手机,率先向对方提出交易,开出的筹码就是那枚砂金石定位器,以及自己在砂金那里的分量。
真理也在赌,赌一个必不会输的局:砂金能否发现自己的留信。当然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那就不能叫赌博,而是计算。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距离12点还有20分钟。
为了保证真理的安全,砂金寻找客房内的密道暗门前就已经清掉了所有监控,而后和星球警备及公司总部取得联系和支援。但假如被通缉犯发现自己没有中定位器的计;假如他们反应过来香水的异常;假如12点到,自己的死讯还未传到他们手中,他们会不会对真理不利。
砂金不想去思考这种可能,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去猜。迄今为止的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人都离他而去,难道早已摆脱无能为力的过去的砂金,还要重蹈独活着孤身一人的覆辙。
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也曾一度无比期待死亡。但此时此刻发现原来还有放不下的牵绊,需要自己去回应、去完成这项联合的诡计,一切发展到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自己的速度。
但他还是晚了。
血液蔓延到密室门外,隔着很远砂金都能听到打斗的声音。真理当然不是什么武力值很低的那一挂,但从人数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砂金顾不得多想马上加入混战。先把真理保护起来,再把现场所有有行动能力的人和怪物全部清理掉,一个不留。
真理在他身后撑着墙半跪下去。血沫呛进咽喉,又是一阵窒息与烧灼。脚步声逐渐靠近,他抬眼望向来人,视野已经模糊,只能通过色块颜色分辨出那是砂金。
他来的比预想要快。还不错,加五分。
真理的感官也迟钝了,砂金揽着他的胸背支撑起人的时候,他只能觉出重复拉扯伤处的疼痛,皱起眉把头靠在砂金肩膀上喘息。
“拉帝奥,”砂金的声音又轻又发着硬压下的颤,“听得见我说话吗?”
真理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他有些困了,意识模糊。密室里血液遍地场面惨烈,本人的实际情况也很糟。不过从以一打九的战绩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砂金吸了吸鼻子,抬手按住蓝牙耳麦,用最清晰最快的语句描述坐标。
“马上就好了,维里塔斯,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他望着依旧热烈如火焰色的那双眼睛,擦去真理脸上的血渍,牵起手贴在嘴角,“你赌赢了。你会赌赢的。”
真理小幅度的摇头,黏着血的嗓子说不出话,砂金只能仔细读他的口型。
“我们赢了。”
砂金还在勉强的笑,更像是苦笑了:“教授又在揶揄我——还不是被你摆了一道?”
那你不也反应挺快的吗。
好累,说不动了。
真理不知道现在的状况还能不能撑住,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没能活下来,砂金估计也好不了多久。强打起精神集中体力,即使说不出声音,但砂金专注分辨口型时也形成了另类的注意力引导。
强制催眠。砂金做不到,但是真理可以。
维里塔斯·拉帝奥用最后的意识施术。他说:
“忘了我吧。”
*part5.后日谈-五日空白
砂金对那段在邻星的任务的记忆有点模糊了。真是奇怪。自己应该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怎么昨天的事到今天就只剩下残缺的印象。
他们说后援找到自己时,金贵的衣服里外都是血。是因为和通缉犯搏斗过吗?
他想不起来了。
秉持着不麻烦自己的精神,砂金决定先把这件事放放。翡翠了解项目任务经过后批了通过,还给自己另批了五天假期,说是叫他放宽心,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他到处走了走。
第一天在公司里闲逛,主打一个不上班就是玩;
第二天到黑塔空间站转了一圈,帮开拓者打了几遍人造虫子;
第三天跑到第一真理大学去,感受一把水深火热的大学节奏;
第四天又去了匹诺康尼,甚至跑到朝露公馆去和星期日“友好”的聊了两句;
第五天待在家休息,玩了一天的手机。
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托帕给他发信息,说明天有好消息告诉他。砂金简单追问两句没问出来,便也不以为意的扔下手机睡了。
能有什么好消息。
上班的第一天,砂金准时到岗。托帕刚想和他说话又哽住,转而问道:“这几天没休息好?”
“挺好的啊,”砂金眨着眼睛凑近她,“怎么这么问,难得见你关心我。”
托帕一脸我就多嘴的悔恨表情,一拳把砂金推出二里地,然后想起什么,抄起一张纸条塞他手上。
“今天没什么活,上午你要是有空就去这个地址看一眼吧,我不告状你缺勤。”托帕摆摆手,是大人有大量的气势,“别怪我没提醒你,记得备点速效救心,我都怕你高兴的晕过去。”
“真的假的……”
半信半疑的砂金直接被托帕赶出办公室关在门外。好吧,来都来了……呃不对,是走都走了,不去白不去。
专接专送的车在几幢纯白建筑前停下,砂金关上车门抬头打量正门处的题字,然后发现这是一家医院。
他一贯的笑容凝在脸上,顾不得穿着西装三件套在医院里狂奔有多怪,一路赶到纸条上写的病房号。
护士把他拦了下来:“这位患者需要静养,不能探视。你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砂金看着门牌号板上挂着的患者姓名,“男朋友。我是他的伴侣。”
护士露出了然的表情:“啊,是你啊。拉帝奥先生恢复意识后没多久就打过招呼,要是有金头发紫眼睛、自称是他男朋友的人过来就让他进屋。不过最多只能呆半个小时哦,不然影响身体恢复。”
砂金连谢谢都忘记说了。随着护士推开房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躺在病床上,闻声朝着门这边看了一眼。
“你能进门,也就证明催眠没有起效。嗯……果然在神经高度紧张时的催眠难度还是太大了。”真理若有所思,还不忘叫站在门口当立柱的人过来,“怎么,催眠催傻了?有凳子,自己坐。”
“拉帝奥……我是在做梦吗?”
“需要我给你一粉笔清醒清醒吗?”
真理揪住走进的砂金的脸颊,缠满绷带的手扯不痛多少,反倒给了砂金握住他的手的机会。
“不,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要死了呢。”真理哼笑着,“也许是沾了点你的好运吧,最后还是救回来了。”
五天的自欺欺人如烟般消散。砂金知道真理那样做是怕自己想不开再次走进死胡同,于是在催眠没有成功后,按照他的意愿忘掉他。但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去寻找拉帝奥的影子。
砂金去了公司,他们第一次合作见面的地方;去了空间站,听开拓者讲与义父相遇的见闻;去了第一真理大学,在他的办公室坐了一天;去了匹诺康尼,每一个他曾经过的地方都走过一遍;翻遍了聊天记录,即使有营养的对话几乎没有几句。
这些都衬的现在的场景好不真实。
但是握着的手还是温热的。
真理捏了捏砂金的手,说道:“这次是我计算失误。不过失手在先,以后也应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还不能放心吗,嗯?”
“教授说的我当然放心。”砂金终于笑了,双手交握着真理的手,紧贴在额头上祈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种话由烂赌鬼说出来莫名有点矛盾和好笑,但真理还是回应了他。
“嗯。一直。”
End.
——————
劲爆尾杀(不能接受BE的宝可以不看之后的话!):
后日谈码着码着总感觉很像是砂金崩溃了之后的幻觉。如果把整个part5都看作非现实的话……
哈哈……(干笑)我不是故意的(逃跑)
。。?我勒个雷,天差地别
宝宝别哭了妈妈没有裤子可以换了
Attention:
1、是柯克兰姓男子求婚!国设!
2、米英only,是一直想写的英英求婚,之前炸宝提起过就一直想写,没想到竟让我拖到现在才写,我好菜哇!!
3、很少女,很狗血,很神经,很OOC,一如既往傻子情侣……很无聊,很菜,流水账却有点长(不是有点)。
OK?
求婚记
byAOzero
让亚瑟产生了结婚念头的契机,严格说来大大小小数不太清,但非常强烈的大概有三次。第一次是在苏茜的婚礼上。苏茜·沃克——或者现在该称呼她为苏茜·布朗了——是阿尔弗雷德心血来潮,在美国上...
收到新邮件的提醒出现在笔记本电脑上时,亚瑟正穿着短袖T恤(阿尔弗雷德的)和短裤(也是阿尔弗雷德的),手里抬着一杯早茶。
“你收到了一封信。”亚瑟说,语气有些抱怨,“你昨晚又没关电脑就睡觉了。”
阿尔弗雷德躺在床上玩游戏,听见他这么说,翻过身来,看上去简直还没睡醒。“噢,”他说,“你帮我看看是什么?”
亚瑟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合众国殿下,万一那是你的国家机密呢?”
阿尔弗雷德被他逗笑了:“亚瑟,那是我的私人电脑,我保证上面没有任何国家机密……”
他忽然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翻身坐起来:“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
亚瑟疑惑地看着他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就小跑到电脑旁边,坐下来把电脑拉到面前。亚瑟抿了口茶,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阿尔弗雷德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T恤和短裤,亚瑟在他的视线中闭上了嘴。阿尔弗雷德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亚瑟忍不住说:“怎么,当真有什么国家机密?”
阿尔弗雷德挥挥手:“没,没——哎呀,你别偷看!”
亚瑟没兴趣追着他不放,便放下杯子,去整理床铺去了。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发出了几乎能把亚瑟的茶杯都从桌子上震掉的惊呼声。
七年过去,虽然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看上去仍然一如既往,但昔日的高中女孩已经成长为美丽的大女孩了。亚瑟担心他们的一成不变看上去会有些古怪,但这担忧很短暂,阿尔弗雷德劝他放宽心。他们穿上西装,再往头发上抹了发油,好让他们的形象发生一些转变。在车上,他们还又复习了一遍他们的假身份:阿尔弗雷德现在是考古学助教,而亚瑟从原来的企业普通上班族,升级到了部门经理。
“如果他们问起学校和公司怎么办?”亚瑟说。
“那就乱编一个。”阿尔弗雷德回答。亚瑟默认了,毕竟他们经常乱编和虚构一个不存在的身份。阿尔弗雷德曾经还说过自己是什么“普普洛佩协会”的职工,据他所说“普普洛佩”是“维持正义的勇者”的意思。
他们到达了婚礼现场,并且一切都很顺利。苏茜和她的丈夫热烈地欢迎了他们,苏茜和他们聊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她的丈夫听得哈哈大笑。婚礼后的派对在户外,气氛非常融洽,餐桌上的蛋糕也很好吃;夜幕降临时,彩灯亮起,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人们手牵着手翩翩起舞。亚瑟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苏茜和她的丈夫在小声说话,她笑起来时眼睛闪闪发亮。虽然这已经不是亚瑟第一次参加婚礼了——每次王室的婚礼他都得全程监管并盛装出席,但参加普通国民婚礼的次数却不多。
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亚瑟曾经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人类的一生如此短暂,有些人类却会选择把自己短暂的人生交给另一个人,和对方一起度过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时光,并且和血缘毫无关系,他们有时甚至要到年过半百,才终于与自己的“灵魂伴侣”相遇。但苏茜看上去非常幸福,周围的人们看上去也如此。虽然经常注视着糟糕的贵族婚姻,对婚姻几乎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亚瑟,在这一刻却忽然感受到了些许触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绪,阿尔弗雷德就在这时过来了,他拉着亚瑟的手腕,催促他和自己一起去跳舞。亚瑟半心半意,被阿尔弗雷德拖拖拽拽带到跳舞的人群周围,把他的手牵起来。亚瑟呼出一口气,和阿尔弗雷德在人群中移动着舞步,阿尔弗雷德把脸贴到他的脸边,亚瑟隐约闻见他身上有柠檬和酒精的气味。
“你喝酒了?”亚瑟有些惊讶,阿尔弗雷德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笑起来:“当然,我都二十六岁了,当然可以喝酒了。”
亚瑟反应过来他所做的简单加法,有些好笑。阿尔弗雷德又说:“你都三十岁了!你听上去好老啊!”
亚瑟翻了个白眼,甚至懒得对阿尔弗雷德无趣的笑话发火。但他还是扯了扯阿尔弗雷德因酒精而有些发烫的耳朵,说:“三十岁算什么,我真正的年龄会把你吓得掉头就跑。”
阿尔弗雷德搂着他的腰,随着音乐慢慢晃动着。亚瑟偏头看了看苏茜,发现她正对着他们微笑,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发着光亮。在那一瞬间,亚瑟的脑袋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既然国民可以结婚,王室可以结婚,会不会国家意识体也可以结婚呢?
还没等亚瑟把这个问题细想,就发现阿尔弗雷德靠着他,保持着站姿睡着了,他忽然压过来的重量差点让亚瑟直接向后倒去。
在见到他时,杰夫非常惊讶。这也难怪,亚瑟远距离参加丽莎葬礼时,杰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当时他还是个孩子呢。现在他已经留起了络腮胡,而亚瑟仍然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有些鲜花是您带来的。”妻子带着孩子先离开,杰夫对亚瑟说,“非常感谢您……虽然我并不知道您到底是谁。您认识我的祖母吗?”
“她是位英雄,在战争期间帮助过许多人,”亚瑟回答,“许多人都认识她。”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常带着鲜花来看望她。”杰夫笑着摇摇头,“并且您看上去并不像是那个年代的人……还是说,您确实是?”
“确实如此。”杰夫点点头。他们站在丽莎的墓碑前,安静地注视着墓碑上那个温和微笑着的老人,在亚瑟的记忆里,她还是个在火车旁朝他挥手道别的少女。但,瞧吧,这就是人类的一生,转瞬即逝,最终都聚集到这片安静的墓园,倒也方便亚瑟挨个探望他们。
与杰夫道别,在回程的路上,亚瑟一直在想,人类死去后还能埋进墓园,可国家意识体呢?他们的存在从来如此,忽然出现,又有可能在某一天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国家意识体没有墓园,他们消失之后的归处会是哪儿?
接下来的一天,亚瑟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件事,他吃东西的时候,喝茶的时候,刺绣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甚至当他穿着睡衣,躺到床上的时候。他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翻过身摸到床头的手机,给阿尔弗雷德发了条信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消失了,我们会到哪儿去?”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他的信息:“你怎么现在还醒着?”
亚瑟皱起眉来,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发现自己压到了泰迪熊,就又翻回来。“回答我的问题,白痴。”自从和阿尔弗雷德谈恋爱以后,他打字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嗯……好吧。”阿尔弗雷德发来几个思考的emoji,然后说,“我想,大概就是不存在了,蒸发了,没有了,不到哪儿去。”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无神论者?”亚瑟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发出去,阿尔弗雷德的信息就又发了过来:“你为什么忽然在想这个?老实说,我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反正我们总会找到对方的,是吧?”
他发了几个(在亚瑟看来)很卖弄风骚的表情。亚瑟回复他:“你让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但我不否认你说的话。”
阿尔弗雷德又发来几个表情。“我们不会消失的。”他最后说。
亚瑟盯着他发来的这句话,紧接着阿尔弗雷德的话题便转移到了他今天吃的汉堡,以及亚瑟怎么还是没睡觉。亚瑟握着手机,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他应付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废话,又开始打字:“如果我们最终还是迎来了那一天,你会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对工作的抱怨戛然而止,他回复道:“造一艘飞船,跑到太空去。”
“你一个人?”亚瑟问。“废话,当然是带着你一起啦!”阿尔弗雷德回复,给他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亚瑟用手指敲了敲屏幕,回复他:“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那当然!”阿尔弗雷德说,“你不乐意也得乐意。”
亚瑟又翻了个身,他把泰迪熊搂过来,和阿尔弗雷德聊别的去了。当他和阿尔弗雷德说晚安,将手机放回床头的时候,他又想到阿尔弗雷德那个关于他们生命尽头的想象,亚瑟发现:当他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回过头去,他想要看到的,确实就是阿尔弗雷德。
也就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这个瞬间,亚瑟又开始想:就像人类去世后,会和最爱的人葬在一起一样;国家意识体迎来终结的时候,也能陪在最亲近的对方身边吗?
第二天清晨,亚瑟在床上醒来,一丝不挂且腰酸背疼,他能看见自己的泰迪熊被好好地放在旁边的小床里——因为阿尔弗雷德以前总是会把泰迪熊胡乱扔下床,而每次都被亚瑟斥责,于是他买来这张小床,将泰迪熊安放在里面。偶尔他还会对它道个歉(“查理,今晚你的位置属于我了,真不好意思!但你都陪英国睡了那么久,也该换我啦!”)。
亚瑟伸出手,刚好可以碰碰泰迪熊的鼻子,但又因为被窝外的冷空气而缩回了胳膊。阿尔弗雷德在这时候动了动,他搂着亚瑟的腰,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还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塞到自己的下巴下面。亚瑟知道他怕冷,暖气也确实还没修好,就随他去了,只是离床头柜有些远,亚瑟想去摸自己的手机也做不到,只能盯着泰迪熊发呆。将近中午,阿尔弗雷德才慢悠悠地醒过来,这期间亚瑟几乎又睡过去一次。
阿尔弗雷德抬着两盘煎饼,胳膊下夹着两盒牛奶,嘴里叼着叉子回来了。他把盘子递给亚瑟,牛奶掉在被子上,阿尔弗雷德钻进被子时都有些发抖,亚瑟的脚碰到他的脚,确实有些发凉。那两盘煎饼堆得太高,亚瑟抬着盘子时就像个杂技演员,阿尔弗雷德立刻开始笑他,伸手把盘子接了过去。
“如果每个早晨都这样就好了。”阿尔弗雷德忽然说,他看了亚瑟一眼。他总是这样,忽然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然后就会立刻看亚瑟的反应。如果亚瑟感到害臊,他就会哈哈笑起来,说些捉弄亚瑟的话;如果亚瑟没有反应,他也会哈哈笑起来,同样说些捉弄亚瑟的话。
但有些时候,亚瑟也不会让他得逞。“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亚瑟回答。阿尔弗雷德立刻皱起眉来,把叉子咬得咔嚓作响。他看上去像是在为了亚瑟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行动而生气,但脸上又有些发红。亚瑟在这时候总是心情大好,他抓过阿尔弗雷德的手,摩挲着他的空空的手指。阿尔弗雷德没有管他,只是用另一只手继续吃煎饼。
这个事实无法再被他忽视,亚瑟意识到: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亚瑟也想去尝试。他想和阿尔弗雷德结婚,而他有预感,阿尔弗雷德会接受的。
打好主意,下定决心,接下来就要面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国家意识体真的可以结婚吗?毕竟他们身份如此特殊——他们随着人类社会发展而诞生,见证着人类的历史,肩负着辅助人类前进的重任,这是他们的工作,或者说他们诞生的原因、存在的意义。他们的外表和人类相差无几,但和人类毕竟不同。如此不同,却想要和人类一样去拥有一个真正的、永恒的承诺,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可以存在吗?
亚瑟怀着忐忑的心情,鼓足勇气,对女王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在他几乎快屏住呼吸的时候,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要说没有惊讶是不可能的,当亚瑟惊讶地抬起头时,女王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看待自己的小孩那样轻柔。
“你们也有权利追求你们的幸福。”她说,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我知道你的身上落着责任……但要因此剥夺你的全部,实在有些残忍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些关系,亚瑟。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支持你的。”
亚瑟几乎有些眼眶发酸,立刻郑重地向她道谢。即使他比女王年长了不知道多少岁,但每次面对她时都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个被她疼爱的小孩。“你还得和白宫交涉。”女王说,她微微板起脸来,“如果他们不同意,就告诉我。”
出乎亚瑟意料的是,白宫那边也同意得很快。事实上,他们还对亚瑟拍拍胸脯,发誓会替亚瑟保守他要向阿尔弗雷德求婚的秘密,并且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们会尽力帮助亚瑟把求婚计划实施得华丽无比、尽善尽美。他们的过于热情与善意的调侃让亚瑟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来,心里也变得软绵绵的。
决心要求婚,这个想法让人心中充满甜蜜因子,但真的策划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因为过于激动,亚瑟几乎是连夜制定了第一个求婚计划,简直和他窝在战壕里,用嘴咬着手电筒绘制敌军地图时的劲头没什么两样。熬了一夜,第二天去上班时竟然还是精神百倍,他把计划书递给马里欧的时候,后者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来。
计划书里写得非常详细,亚瑟要把一无所知的阿尔弗雷德弄到从纽约驶向伦敦的豪华游轮上,游轮上有事先安排好的乐队,亚瑟需要做的就是把阿尔弗雷德带到甲板上,然后借口说要去拿饮料——其实是趁机去换一身西装,这时马里欧就会带着载满花的游艇到达游轮边,并且把戒指盒递到亚瑟手里,亚瑟再把戒指戴到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乐队演奏音乐,人们鼓掌欢呼,一切都非常完美。他把一切都安排策划好了,就向阿尔弗雷德发出了登上游轮的邀请。
出发前,亚瑟把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写了上去,包括阿尔弗雷德如果在甲板上大哭出声怎么办(亚瑟会像个最成熟的成年人那样用一块蛋糕哄哄他),并且画好游轮的航线,联系气象台确认天气最好的那一天,保证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差错——虽然阿尔弗雷德穿了一件非常傻气的夏威夷碎花衬衫,穿着沙滩短裤还戴了副夸张的大墨镜,但亚瑟也容忍了这点小意外。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游轮驶离岸边没多久,竟然突然遭遇了海上暴雨——仿佛上天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就连气象台也没预料到这一点。
阿尔弗雷德倒是完全不在意,他躺在床上看漫画,时不时发出点讨人厌的笑声。摇晃的船身在这时居然让航海老手的亚瑟胃部有些不舒服,看来这个游轮求婚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亚瑟交待马里欧撤离任务地点,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有气无力地走到床边坐下,阿尔弗雷德在这时把漫画书拿开,看了他一眼。
“干嘛这么低沉?”他说,“不过是一点雨,这艘船会熬过去的!”
游轮的广播就在这时播报,由于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他们决定返航,给各位乘客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阿尔弗雷德说:“好吧,看来你真的有招来风雨的诡异体质。”
见亚瑟甚至没有回嘴,阿尔弗雷德把漫画扔开,凑到他旁边,戳了戳他的脸颊。亚瑟在这时才动作起来,拍开他的手。
“让我一个人静静。”他嘶嘶吸气。阿尔弗雷德笑起来,抓着他的手,让他跟自己一起在床上躺下来。亚瑟不情不愿,但还是也躺了下来。阿尔弗雷德就把自己的墨镜摘下,为亚瑟戴上,接着打开手机,找出一个视频,画面上播放着阳光下的沙滩,阿尔弗雷德把声音调到最大,手机里传来阵阵的海浪声。亚瑟疑惑地看着他,阿尔弗雷德把手机放到旁边,又摸出另一副墨镜戴上,双手枕在脑后,仿佛很享受似的。
“……你在做什么?”亚瑟忍不住问,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地说:“你就把外面的风雨声当作海浪声吧!想象我们正在一片铺满阳光的海岸上,享受美丽的假期。即使我们不是真的在沙滩上,但无论在哪儿,我们都可以享受假期。”
阿尔弗雷德把墨镜拉下来一点,朝亚瑟眨眨眼睛:“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穿着夏威夷衬衫。”
他又把墨镜戴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在呼吸阳光沙滩的空气。亚瑟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还是翻了个身,和他并排躺在他们的大床上。
“这躺椅不太凉快。”亚瑟说。阿尔弗雷德模糊地应了一声,说:“希望沙滩的那边有烤肉可以吃。”
亚瑟叹了口气。“沙滩上有没有我不知道,但餐厅里确实有。”他坐起身来,“还有乐队在演奏音乐。不如我们去餐厅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蛋糕……”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阿尔弗雷德又拉下墨镜,露出他发光的眼睛,但他又很快撇撇嘴,“不会是你自己做的蛋糕吧?”
“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亚瑟没好气地说,但阿尔弗雷德已经翻身下床,抓起手机准备去餐厅了。亚瑟暗自叹气,但还是跟上阿尔弗雷德的脚步——好歹那蛋糕还是进了阿尔弗雷德的肚子,还喂亚瑟吃了两口,它确实挺香甜可口。虽然阿尔弗雷德有些疑惑为何乐队一直在演奏和婚礼有关的曲子,这让他还起身找了找有没有在游轮上举行婚礼的新人,直到亚瑟红着脸把他又摁回座位。
百折不挠或许就是柯克兰精神之一,亚瑟不打算因为一次意外就放弃他的求婚计划。于是他把第一份计划书扔进碎纸机,重新起草了第二份计划书。这次他把求婚地点改在了陆地上,戒指盒就装在衣兜里,这下就没有送不到的危险了。比起前一个来说,第二个计划要显得朴素一些:就在伦敦街头,人工降下小雨,事先安排好的合唱团会在这里举行一个街头闪演,在歌声中,亚瑟会打着伞走近阿尔弗雷德,接着把伞扔开,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单膝跪地,然后帅气而自然地掏出戒指。这个计划听上去几乎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小蛋糕也由马里欧提在手中,在旁边的车上等候。
亚瑟在车中已经看见了阿尔弗雷德,他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广场上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安排好的合唱团成员。绵绵的小雨降落下来,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看天,拉上兜帽,又掏出手机来。亚瑟感到自己的衣兜震动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阿尔弗雷德发来的消息,他们约好在哪里见面时,亚瑟几乎是不会迟到的,今天的反常让阿尔弗雷德有些疑惑,他四处张望着,寻找亚瑟的身影。亚瑟的心随着预定时刻的将近而震颤起来,他正在紧张,手心都微微渗出汗来,眼睛紧盯着广场的方向。
随着第一声轻轻哼唱响起,闪演开始了。阿尔弗雷德周围的人们从一个个仿佛互不相识的路人,变成了相视一笑并唱着歌缓缓走向对方的合唱团成员。《Umbrella》的旋律在广场上方随着蒙蒙细雨轻轻摇荡着,阿尔弗雷德看着四周,眼神里满是惊喜,亚瑟就知道他会喜欢这种街头表演。随着歌曲渐入佳境,亚瑟打开车门,撑起伞来,走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了,当看到他穿着西装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往常,想必是以为亚瑟直接从办公室跑到这儿来的。
亚瑟在歌声中缓缓走近阿尔弗雷德,轻柔的歌声越发变得激昂,人们的脸上扬起笑容,而亚瑟几乎能在耳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响。“Nowthatit'srainingmorethanever,Knowthatwe'llstillhaveeachother……”合唱团年纪最小的成员唱出这一句,亚瑟几乎下意识地接住了下一句:“……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阿尔弗雷德有些惊讶地看着亚瑟把伞扔开。亚瑟深吸一口气,说:“……美国。”
他严肃的神情让阿尔弗雷德也不自觉地板起了脸,接着亚瑟紧盯着他,准备缓慢地单膝跪下——正在这时,他们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玛丽!请你嫁给我吧!”
这声呼喊几乎让合唱团的歌声都戛然而止。目光齐齐地看向广场的另一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枚戒指。站在他对面的玛丽满脸惊喜,激动地捂住自己的嘴,一边流泪一边用力地点点头。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人们在短暂的错愕后,为他们鼓起了掌。包括几个合唱团的成员也是如此。
“哇哦!”阿尔弗雷德惊讶地说,“原来今天有人在广场上求婚,难怪有这场演出!”
合唱团的团长艾玛对亚瑟投来疑惑的视线,但此时的亚瑟几乎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手,朝艾玛挥挥手。艾玛心领神会,她捡起亚瑟扔在地上的伞,在空中轻轻一转,带着合唱团成员再次唱起歌来,一边缓缓地向这对幸福的情侣靠近,并向他们鼓掌表示祝福。亚瑟无力地瞥了阿尔弗雷德一眼,发现他正安静地看着那对情侣,眼神里仿佛包含了许多东西,让亚瑟的心都没来由地停跳一拍。
但他又看向亚瑟,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英国,你刚才忽然把伞扔了,是想配合合唱团的表演吗?”
“……是的。”亚瑟回答。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跪下来求婚,实在是太尴尬了。这万万想不到的意外,让第二个计划也随之泡汤,亚瑟摁了摁耳朵里的无线电,对那边的马里欧轻声说:“玫瑰售罄。”——这意味着计划暂时取消。亚瑟将蓝牙耳机摘下来,塞进衣兜里,手指碰到衣兜里的戒指盒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收回手,跟着阿尔弗雷德一起站在小雨里,看着那对甜蜜的青年情侣。
等到那对新人在合唱团的簇拥下离开,阿尔弗雷德才向亚瑟伸出手:“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亚瑟只好伸出手,让阿尔弗雷德牵着自己离开广场。他们朝着餐馆的方向进发,但还没走多远,几颗雨滴便落在阿尔弗雷德的镜片和亚瑟的鼻尖。他们抬起头,才发现伦敦开始下大雨了——这次是真的自然雨。阿尔弗雷德抓着亚瑟的手,他们快步跑到屋檐下躲雨,不一会儿,颗颗雨滴便汇聚成倾盆大雨,他们被白茫茫的雨幕阻挡在屋檐下,而现在他们没有伞。亚瑟暗自咒骂了一声,说:“我们在这里等会儿吧……或者我让马里欧送伞过来。”
“不用。”阿尔弗雷德朝他咧咧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还没等亚瑟抓住他,阿尔弗雷德便把兜帽往脑袋上一罩,跑进了雨幕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杂乱的雨帘里。亚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好抱起双臂,站在原地等待他,心里泛起一阵隐约的担忧与焦急。嘈杂的雨声渐渐小了一些,在这时,亚瑟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那是《Umbrella》的旋律。更重要的是,那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亚瑟惊讶的目光中,阿尔弗雷德撑着一把伞,一边唱着《Umbrella》,一边朝亚瑟走近了。当他走到亚瑟面前时,他把伞微微倾向亚瑟,眨眨眼睛:“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亚瑟瞪着他,镜片上全是水,身上也几乎湿透了。亚瑟把伞接过来,抓着他的手走进雨里。伞不算大,可能是阿尔弗雷德去附近借来的,上面还落着店铺的商标。亚瑟伸手搂着阿尔弗雷德的腰,让他离自己更近些,好让他们都待在伞下。阿尔弗雷德就顺势搂住他的肩膀,仍在开心地哼唱着:“Oohbaby,it'srainin'……”
即使他们的裤脚已经湿透,浑身都被水汽围绕,但亚瑟还是在阿尔弗雷德几乎有些不成调的歌声中弯起了嘴角。阿尔弗雷德提议他们应该在雨中跳舞,就像《SingingInTheRain》那般,亚瑟身上还穿着名贵西装呢,正想拒绝,却被阿尔弗雷德的嘲笑而激起斗志。但他们没能胡闹多久——因为阿尔弗雷德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亚瑟就又把他拽回伞下,勒令他们必须再走快些,在几分钟内赶回家去洗热水澡。
理所当然的,第二份计划书又被扔进了垃圾桶。马里欧都表现出了些许担心,但亚瑟是什么人?他活了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绝不是会轻言放弃的软蛋。于是他埋头苦干,又写了一份计划书,这份计划书甚至更加夸张:他要在独立日上向阿尔弗雷德求婚!
可以想象,马里欧看完这份计划书时,表情有多么五彩缤纷。亚瑟抱着双臂,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得意,马里欧便说:“可是,祖国……您也知道,您在那段时期的身体状况,我实在觉得……”
“放心吧,马里欧。”亚瑟摇着头,言之凿凿,“与以往不同,我现在变得更加成熟可靠了。我保证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只要按照安排去做,我敢保证,一切都会顺利的。”
即使马里欧仍然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协助亚瑟去安排一切。这次他们还联系上了美方人员,那边自然也同意了辅助他们完成计划,也承诺会做好保密工作,他们的祖国将对这次秘密行动毫不知情。事实上,参与计划的所有人都对这次任务心怀雀跃,亚瑟听到的祝福次数已经数不胜数,这让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心里又泛起阵阵甜蜜。
一切都安排妥当,亚瑟穿着西装到达阿尔弗雷德的泳池派对现场,苏格兰乐团也已经混入现场,载满玫瑰的直升机准备就绪,可以随时起飞,而戒指盒就藏在亚瑟手中的礼物袋里。一切都非常顺利,即使亚瑟咳嗽了几次,但他都反复吞咽唾沫,忍住了。阿尔弗雷德在泳池边和他的朋友们说话,亚瑟因为有些紧张而抬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那是一杯苦啤酒。这杯啤酒立刻就把他原先强压着的不适感牵连而出,亚瑟感到一阵头晕,几乎有些站不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泳池边已经出现了一滩血红。在亚瑟几乎跪倒在地时——不是因为求婚,而是因为这该死的独立日综合征——阿尔弗雷德跑了过来,接住了他。
等亚瑟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脑勺隐隐作痛,仿佛被人用棒球棍抡了十几下,手脚仿佛都没有力气,而被解开的西装衬衫的领口已经沾上了些许鲜红。阿尔弗雷德坐在他身边,正在随便翻看着网络上的视频,发现他醒了,就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亚瑟有气无力地眨眨眼睛,他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派对结束了吗?”
“烟花都还没开始呢。”阿尔弗雷德说。烟花,亚瑟迟钝的脑袋努力运转着,确实,烟花。那些玫瑰花本来就打算在烟花秀开始的时候,纷纷扬扬地洒下来的。亚瑟挣扎着想坐起身来,但阿尔弗雷德又把他摁了回去。像是想防止他乱动似的,阿尔弗雷德躺下来,后脑勺压在亚瑟的胸口,就这么横躺着继续看视频。
“……阿尔弗雷德。”亚瑟反抗无果,躺在床上费劲地说,“你回去派对吧,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主角缺席可不行。”
阿尔弗雷德模糊地应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正在播放的大狗捡飞盘的视频。亚瑟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了抓他的耳朵。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亚瑟说。阿尔弗雷德偏偏脑袋:“算啦,反正生日我已经过了两百多次了。我怕你又在这儿吐血,把我的床弄得脏兮兮的。”
亚瑟的脸上很快地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我保证不会。你回去吧,我再在这儿躺一下。”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亚瑟敲了敲他的脑袋:“快去!”
随着一声叹息,阿尔弗雷德摁熄手机屏幕,他坐起身,说:“你真的会没事吗?”
“真的,我保证。”亚瑟说,朝阿尔弗雷德勾勾手指,阿尔弗雷德便俯下身来。亚瑟仰起头,吻了吻他的鼻梁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亚瑟轻声说。
阿尔弗雷德张张嘴,但什么都没说。他从床上下来,最后看了亚瑟一眼。
“玫瑰售罄。”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过烟花秀的时候……还是把那些玫瑰洒下去吧。就当这只是一个生日惊喜好了。”
亚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即使仍然感到身上没什么力气,亚瑟还是下了床,到厨房里找茶叶,试图给自己泡一杯茶,顺便把戒指从礼物袋里拿出来,装回衣兜里。穿着西装已经没什么意义,于是亚瑟把西装脱下来,换上他留在这里的睡衣,站在厨房里等待水烧开。他盯着阿尔弗雷德家厨房墙壁上类似蛋黄酱的污渍,开始思考自己的求婚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事实上,他的每一次计划都没什么漏洞,但总是会有些意外阻止他完成这些计划,就像是某种诅咒。
亚瑟的脑袋忽然闪过一丝警觉。难道这真的是诅咒?是谁在诅咒他?亚瑟开始努力思考,向美国求婚这事,他只告诉过马里欧和参与这次计划的英方人员、美方人员,还有……
亚瑟猛然想起第一个计划无疾而终后,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不小心把所有的计划都吐出去了,弗朗西斯在当时哈哈大笑,发现他是认真的之后脸色大变。
“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和美国合并吗?”弗朗西斯说。
“谁说我要和他合并了?”亚瑟疑惑地说,脸上全是酒精带来的潮红。然后他反应过来,嘟囔着说:“别把你没钱时候的那套歪理用到我和他身上来。这只是……只是一场普通的婚姻,就和人类一样。”
弗朗西斯看着他,说:“好吧,你没同意哥哥我的‘求婚’,倒是和阿尔弗雷德玩起人类游戏了。”
亚瑟立刻抓住他的领口要揍他,但弗朗西斯只是笑起来。
“行啦,行啦,毕竟我们之前都以为,国家之间的‘婚姻’从来都是政治手段之一。”弗朗西斯抓着他的手腕说,“但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也不会感到意外。老实说,亚瑟,你对待他从来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国家——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像人类那样生活……谁知道呢?虽然我以前并不相信,但好歹你们正在实现这种可能性。”
弗朗西斯搂着他的肩膀,把一杯啤酒塞到他手里,笑起来:“哥哥我会支持所有形式的爱!即使是恶心的粗眉毛也不例外噢。”
回忆截止,亚瑟摸着下巴,思考着弗朗西斯诅咒自己的可能性。或许弗朗西斯只是不想让亚瑟这么好受呢?那个阴险狡诈的青蛙……
但亚瑟转念一想,又总觉得,以他对法国的了解,弗朗西斯不是这样心胸狭隘的家伙。虽然他们孽缘由来已久,但在内心深处,(即使亚瑟自己不承认)亚瑟确实把弗朗西斯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正如弗朗西斯所说,他就是会“支持所有形式的爱”,只要遇到什么“爱”啊“浪漫”啊,弗朗西斯都会立刻在玫瑰花瓣中浮夸地旋转起来表示支持。事实上,这次求婚计划里的玫瑰花,还有部分是弗朗西斯送来的。
那会是谁打听到了他的计划,并且针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破坏行动吗?
还没等亚瑟脑内的阴谋论最终成形,阿尔弗雷德已经回来了。他一推开门就弄出了极大的动静,来提醒亚瑟自己到家了。“英国!”他喊道,声音听上去雀跃极了,“亚瑟!”
亚瑟从厨房探出头,阿尔弗雷德立刻眼睛发亮,快步地走向他,一把抱住了他。
“那些玫瑰花太太太太——太酷了!”他贴着亚瑟的耳朵大声说,几乎要把亚瑟的耳朵都震聋了,箍着亚瑟的胳膊也紧得不行,“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他身上还带着些微从外面带来的水汽,亚瑟拍拍他的背,语气有些虚弱:“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高兴就好。”
阿尔弗雷德又放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么说,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没事吧?”他问,微微皱起眉来。
“能有什么事?”亚瑟扬起下巴,让自己看上去更嚣张一些,“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看,然后咧开嘴笑起来:“好吧。”他在亚瑟的脸上用力地吧唧亲了一大口,再次抱住亚瑟,这次动作轻柔了一些。见他那么高兴,亚瑟原本有些失落的内心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
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阿尔弗雷德放开亚瑟,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口。他们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的疑问很明显: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来了!”阿尔弗雷德回应道,接着大步走过去,打开了门。亚瑟跟在他身后,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那一瞬间,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事实上,门外站着一群人。一群男人,他们穿着苏格兰短裙,手上抱着各式各样的民间乐器,脸上显露着不满。为首的那个络腮胡男人用浓厚的苏格兰口音说:“柯克兰先生是不是在这儿?”
亚瑟在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他让马里欧撤离,却忘了苏格兰乐团是他单方面联络的,他们不知道计划已经取消了,一路找到了这里。他急忙把阿尔弗雷德挤开,朝那些苏格兰人讪讪地笑起来。
“独、独立日快乐!”他说,然后朝那些苏格兰人努力挤着眼睛,“你们来得正好,演奏一段生日快乐吧!”
“啊?”络腮胡立刻瞪起眼睛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嘛!”
“说好的?”阿尔弗雷德凑过来,疑惑地问。亚瑟几乎汗如雨下,他绝对不能在新的求婚计划成功前,让阿尔弗雷德知道他筹备已久的这些事!亚瑟急忙打断苏格兰人的嘟囔,说:“呃,嗯!原本想让他们演奏一段星条旗永不落的,但他们不太同意——”
“那我们当然不同意了!”络腮胡不满地说,“我们本来也没想来这儿!如果非要演奏那什么星条旗,还不如演奏天佑女王呢!来,一、二!”
“停!停,停,”亚瑟吓得急忙抓住他们的团长,因为仍然有些虚弱而气喘吁吁,“……先生,我们到这边商量。”
在阿尔弗雷德疑惑的目光中,亚瑟抓着面色不善的团长走到庭院里,向他解释了一遍,并承诺会付给他赔偿金。听完他的解释,那男人的表情又缓和下来。
“看来发生了你无法控制的事,这也没办法。”他的通情达理甚至让亚瑟感到有些意外,“赔偿金就不用了,下次如果还想求婚,再来找我们吧!”
他拍拍亚瑟的肩膀,朝他的团员们招呼:“走了,老伙计们,回家!”
等苏格兰乐团离开,亚瑟才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用手袖擦擦额头的汗,走回阿尔弗雷德家里。“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你叫来的吗?”关上门后,阿尔弗雷德问。亚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朝他干巴巴地笑起来:“哈哈,就是出了点小意外……”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他说:“你明明不用做这些也没事的。你知道,只要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嘟囔着,脸上有些发红,这让亚瑟心头一动,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在门前僵持了一会儿,直到亚瑟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地碰了碰阿尔弗雷德的脸。
“想吃点什么吗?”他眯起眼睛笑起来,“我提了块蛋糕过来。”
“这也是生日礼物?”阿尔弗雷德也笑了,跟上亚瑟的步伐。亚瑟耸耸肩:“算是吧。”
他们在沙发上分着吃完了那块蛋糕,洗漱完后又睡到一张床上,阿尔弗雷德把手搭在亚瑟的腰间,轻轻地拍着。亚瑟深吸一口气,觉得喉咙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好歹没有再吐血了。
第二天清晨,亚瑟迷迷糊糊地醒来,阿尔弗雷德已经坐在他旁边,笔记本电脑在他的腿上,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咖啡。见他醒了,阿尔弗雷德把咖啡递到他嘴边,被亚瑟摇摇头拒绝了。亚瑟撑起胳膊,凑过去看了看阿尔弗雷德的电脑:“这种时候你也有工作吗?我还以为你过生日就放假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阿尔弗雷德忽然猛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动作大到差点把手里的咖啡都弄洒。亚瑟缓慢地抬头去看他,阿尔弗雷德立刻移开视线,其中蕴含的心虚不言而喻。
“呃,你想吃点什么吗?”他讪笑起来,“刚好我新买了一包芝士!”
“……你刚才在干什么?”亚瑟眯起眼睛,语气中带了一些威胁的意味。阿尔弗雷德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坚决不打算告诉亚瑟似的,抱着笔记本电脑便下了床,一边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美国——”亚瑟还没说完,阿尔弗雷德便小跑着出了房门。亚瑟皱起眉来,这么反常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好久没出现在亚瑟面前了,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很少掩饰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个自大的白痴,不管做什么好事坏事都大肆宣扬,并且看上去相当引以为豪。但他居然在遮掩什么,这让亚瑟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亚瑟下了床,走到客厅里去,看见阿尔弗雷德已经在厨房里了,但哪里都没看到他的笔记本电脑——他把它藏起来了。亚瑟皱起眉,但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坐到餐桌边。
“如果是你理想中的求婚场景,你觉得什么样最好?”亚瑟问。阿尔弗雷德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向他。
“那当然是要在太空里啦!”他竖起手指,上面还沾着粘腻的糖,咧开嘴笑起来。
亚瑟觉得询问他的自己就像个白痴。“你对太空的执着真是让我敬佩。”他的嘴角几乎有些抽搐。
“谢谢!你这样说让我都不好意思了。”阿尔弗雷德笑起来,亚瑟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真的在夸奖你。”
即使如此,亚瑟还是思考了一晚上把阿尔弗雷德带去太空求婚的可能性,但他猜想他家上司是不会同意这么疯狂的计划的。几乎整晚没怎么睡好的亚瑟一大早就醒了,他看看还趴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阿尔弗雷德,伸手把他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开,一边在心里埋怨阿尔弗雷德的异想天开。
他翻身下床,刚准备去阿尔弗雷德的厨房里翻找一点吃的,一声提示音却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阿尔弗雷德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发出的声音——阿尔弗雷德再次忘记关闭电脑就上床睡觉了——屏幕上显示阿尔弗雷德收到了一封新邮件。亚瑟刚想叫醒阿尔弗雷德,回头发现他仍然睡得正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亚瑟走到门前,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回到了笔记本电脑前。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试着输入密码。竟然仍然是“Hero12345”,这钟情程度真让亚瑟都暗自咂舌。电脑桌面跳了出来,那封收到的邮件是阿尔弗雷德的秘书寄来的,标题赫然写着:关于前往月球的计划……
亚瑟换好衣服,坐在床边,一直到阿尔弗雷德醒过来。阿尔弗雷德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穿戴整齐的亚瑟坐在他面前,看上去一脸严肃。
“怎么了?”阿尔弗雷德打了个哈欠,“你有出门的计划?今天不还是周末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亚瑟直截了当地问。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皱皱眉:“什么?”
阿尔弗雷德愣愣地看着他,脸色立刻沉下来。“你看了我的电脑?”他说。
“是你自己不把它关上的。”亚瑟抱起双臂。
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他仰躺着,手指摁着自己的额头。“我就不能有点隐私空间吗?”阿尔弗雷德抱怨道。
“那我就不能有点知情权吗?”亚瑟站起身来,“你倒是说说,你要去月球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撇开脸,手指在床单上划来划去。“我不能告诉你。”他说。
简直就像一针清醒剂,在这一瞬间,亚瑟忽然想到,也许身为国家意识体,他们确实不应该奢望那么多,不应该去希望他们能像人类那样成为毫无保留的、终生的伴侣。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绞起一阵酸楚和痛苦,亚瑟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外套抓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英国!”阿尔弗雷德被他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就来追他,他跟着亚瑟快步地跑下楼梯,亚瑟转过来瞪着他:“别跟着我!我要回去了。”
“没告诉你是我不对,”阿尔弗雷德说,他看上去确实有些愧疚,“但……但这是有原因的。如果换做其他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这件事实在不行……”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眼神里仍然带着担忧。最后,他还是呼出一口气:“……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联系我。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好吗?”
“我才不会。”亚瑟嘟囔着说,然后披上他的外套,阿尔弗雷德就又说:“等我收拾一下,我送你吧。”
“不用了。”亚瑟说,但阿尔弗雷德仍然跟在他身后,这让亚瑟又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去:“我说了别跟着我!”
“但你还没亲我呢!”阿尔弗雷德理直气壮地说,“你都要走了,谁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亚瑟愣了愣。他们每次分别的时候都要亲吻对方,即使吵架——甚至打架,也一定要这么做,这仿佛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遵守的不成文约定。但这还是第一次,亚瑟觉得他并不能亲吻阿尔弗雷德,即使他再怎么想这么做。
“……下次吧。”他说,接着就像逃跑似的推开门走了出去。谢天谢地,阿尔弗雷德好歹没有白痴到,只穿着一条内裤就出来追他。
亚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的上司是怎么通过这个疯狂计划的,但既然阿尔弗雷德都要去太空了,亚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去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亚瑟在这时候的求婚又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这只会加重阿尔弗雷德的负担罢了。
接连几个晚上,亚瑟都没睡好。他一直在想苏茜的婚礼。在那时候,亚瑟确实羡慕过他们所拥有的幸福,并且短暂地幻想过身为国家意识体的他们,也能拥有这种接近永恒的誓约。但或许从一开始亚瑟就想错了,他们和人类终究是不同的,他们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总会存在阿尔弗雷德无法告诉亚瑟的“机密”,总会存在隔阂在他们之间的透明墙,而他们都知道这些是永远存在的——毕竟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这就是他们诞生的原因,就像亚瑟每个七月仍然会吐血一样,这就是在他们类似人类的骨骼上的烙印。
“……我是在想,”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觉得……这个计划不好的话,那也许我应该停止它。”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少见地表现出了善解人意的一面,但这让亚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要为了我而放弃你该做的事,阿尔弗雷德。”亚瑟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呃……已经在筹备中了,大概……新年过后吧!你知道的,我们约好了在跨年的时候交换新年礼物呢。”阿尔弗雷德说,听上去有些雀跃。亚瑟知道他很期待前往太空——阿尔弗雷德一直对太空如此着迷,也一直都如此随性自由。
亚瑟叹了口气,想到他的求婚计划也曾经考虑过跨年的时候。但现在看来,这计划要无限期休止了。“好吧。你最好已经准备好了。”亚瑟故作轻松地说,“我送给你的东西,绝对会吓你一跳!”
或许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自己。亚瑟开始安慰自己,反正阿尔弗雷德总会回来的——他许诺过吗?亚瑟不确定,但亚瑟才不在乎,阿尔弗雷德要是敢不回来,亚瑟发誓一定会亲自找到他,并且揍他一顿。即使亚瑟不会再企图捆住阿尔弗雷德,但至少这欠揍的家伙必须安全地待在他该在的地方。
亚瑟摸到自己衣兜里的戒指盒——他一直把这枚戒指随身携带,希望有一天能把它送出去。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它的丝绒表面,在心里向它道歉——为了没能及时把它送出去,为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把它送出去。
新年就快到了,阿尔弗雷德提前就准备好了给亚瑟的新年礼物。实际上,他仍然觉得亚瑟最近的表现有些古怪,但连夜的大雪都没有浇灭他即将见到亚瑟的雀跃。当亚瑟到达他家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破天荒地帮他弹走肩膀上的雪,替他取下风衣外套。
“怎么忽然这么贴心?”亚瑟说,忍不住微笑起来。阿尔弗雷德朝他挤眉弄眼:“快进去吧,我家的暖气可是很舒服的!”
亚瑟捏了捏他的脸,换了拖鞋,转身往客厅走去。阿尔弗雷德把风衣挂到衣帽架上,顺便拍了拍风衣上的水滴,在拍到衣兜时,忽然觉得有些硬,像是里面有一个盒子。阿尔弗雷德有些疑惑,他把手伸进风衣的衣兜,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阿尔弗雷德打开盒子,赫然发现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银质戒指。他差点大喊出声,亚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还在磨蹭什么?”
“没、没什么!”阿尔弗雷德大声回答他,把盒子盖上,又塞回衣兜。他回到客厅时看上去几乎是眉开眼笑,让亚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为什么笑得那么讨人厌?”他说,阿尔弗雷德贴着他坐下,说:“是吗?”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亚瑟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说:“坐过去点,你开暖气开得太足了。”
“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阿尔弗雷德说,仍然笑着,“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可以给你做点。”
亚瑟朝他挑挑眉:“你今天表现得很反常,阿尔弗雷德。是因为……因为你要去太空了吗?所以你打算在走之前对我好些?”
“别说得那么古怪,亚瑟。”阿尔弗雷德心情太好,他仍然弯着眼睛,“我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棒的男朋友,不是吗?”
他哼着歌,去给亚瑟做吃的去了。几乎刚吃完东西,阿尔弗雷德就胡乱擦擦嘴,抓着亚瑟把他带到沙发边,让亚瑟连最后一嘴芝士都没吃到。
“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阿尔弗雷德急匆匆地说,嘴角的弧度仍然控制不住地向上扬,“你看,虽然我一直都想做第一名,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也应该是我先来……但偶尔我也会给你一次当第一名的机会。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好的男朋友呢!”
“你在说什么?交换礼物的事吗?”亚瑟疑惑地说。
“我的礼物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阿尔弗雷德抱起双臂说,他仍然咧嘴笑着,“因为我已经猜到你要给我什么了。不得不说,我们在这方面仍然存在某种默契,英国!”
“真的吗?”亚瑟忍不住笑了。阿尔弗雷德催促他快点把礼物拿出来,并且满怀期待地看着亚瑟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行李箱……等等,行李箱?
阿尔弗雷德眼睁睁地看着亚瑟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物袋,递到阿尔弗雷德手里。那不是一个丝绒盒子,事实上,那比丝绒盒子要大许多。
“拆开吧。”亚瑟说。阿尔弗雷德怔怔地看着他,手里捧着那个袋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把袋子拆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指尖甚至有些发麻,当他看见里面放着什么时,他一时半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那是一条幸运手链,在几颗宝石中间,串着一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头。
“这是太空石。”亚瑟说,他有些别扭地抱起双臂来,“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多久……但我给这串手链加上了一些魔法。总之,呃,咳,它……它会在太空里保佑你的。”
他别别扭扭地说完,这串魔法手链安静地躺在阿尔弗雷德的手心,但阿尔弗雷德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亚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他:“……你没事吧,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猛地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朝亚瑟咧开嘴笑了笑。“你在说什么?当然没事啦,”他说,“这礼物真有你的风格!老实说,这种古怪又诡异的东西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了。”
亚瑟的脸立刻涨红了,他伸出手来:“你不要就还给我!”
“我也没说不要嘛。”阿尔弗雷德说,但他不知道在这个瞬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而亚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对对方的不寻常总是察觉得这么快,阿尔弗雷德有时候对这一点也会感到头疼。
“你真的没事吗?”亚瑟问。阿尔弗雷德摇摇头,手指摩挲着那条手链。亚瑟抓抓头发,弯起嘴角,说:“那……你的礼物呢?刚才大放厥词,说一定会让我大吃一惊的礼物?”
阿尔弗雷德张张嘴,又闭上了。好一会儿,他说:“呃……你等等。”
他说完,就小跑着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阿尔弗雷德关上房门,在里面转来转去。完美,真他妈完美,原定的礼物绝对送不出去了——这下他该给亚瑟送什么好?风衣里的那枚戒指难道不是送给他的吗?那为什么亚瑟要把戒指装在衣兜里呢?
阿尔弗雷德在房间里打转,亚瑟在这时敲响了房门,把他吓了一跳。“阿尔弗雷德,”亚瑟打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他略显抱歉的脸,“我可能得走了。”
“什么?”阿尔弗雷德几乎愣在原地,“你要去哪?”
“忽然有些工作要让我去处理……本来我已经申请了假期,但可能出了点差错。”亚瑟叹了口气,“我真的觉得很抱歉,阿尔弗雷德。答应我,别生气。我明天会想办法再赶回来,好吗?”
阿尔弗雷德愣愣地看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是工作吗?你不会在骗我吧?”
这下换亚瑟感到疑惑了,他皱起眉来,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
亚瑟回到阿尔弗雷德的家里时,注意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阿尔弗雷德没有来门口迎接他就算了,这房子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而有阿尔弗雷德在的地方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氛围。
亚瑟疑惑地走上二楼,推开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门,惊讶地发现他正坐在显示屏边打游戏,旁边堆放了许多空荡荡的零食包装袋。
“你在做什么?”亚瑟惊讶地说,一边走进房间,觉得这个房间仿佛像没开暖气般地发冷。
“没什么,打游戏。”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地说。亚瑟走到他身边,把他手里的手柄抽走:“你这两天都在打游戏?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看看这房间乱成什么样了!”
有些让亚瑟意外的是,阿尔弗雷德竟然没有伸手来抢,他只是坐在原地,看上去仍然有些无精打采,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亚瑟好久没见他这么没精神,有些讶异地坐到他身边。
“怎么了?”他问。阿尔弗雷德回头来看他,忽然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阿尔弗雷德说。他这么板着脸,让亚瑟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说:“你是不是在隐瞒我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亚瑟决定蒙混过关,他干巴巴地笑起来,“你这两天一定没好好吃饭吧?真没办法,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英国——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我都能看出来?”阿尔弗雷德皱起眉来,但他很快又叹了口气,“但或许我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了,竟然现在才发现……这一定都是你的错。”
他嘟嘟囔囔着什么,而这让亚瑟愈发紧张起来。“你……你真的都知道了?”亚瑟问。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他移开视线,盯着地毯。亚瑟解释道:“呃……我本来已经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毕竟你就快去太空了,我不想让你想太多。”
阿尔弗雷德笑了一声,那声音,出乎意料地,比他平时的声音不知道冷了几度,仿佛连阿尔弗雷德自己也吓了一跳似的,他抿着嘴,过一会儿才说:“……我本来只是有些怀疑的。没想到你真的打算瞒着我。”
“……抱歉,”亚瑟说,到这时他才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做了几个计划,就是……呃,但总是发生一些意外。”
阿尔弗雷德像是没听他说话似的,并没有回答他。亚瑟就继续说:“不过实际上,我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所以……”他抓了抓自己的脸,“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愿不愿意……呃……”
原来问出口有这么困难,亚瑟之前写计划书时从来没想过这个情况:到最后关头,他的求婚宣言居然说不出口了!这事的困难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夸张,亚瑟的脸立刻有些发烫,但还没等他说完,阿尔弗雷德立刻大声说:“当然不愿意了!”
亚瑟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发现阿尔弗雷德紧紧皱着眉,他看上去异常痛苦,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但眼睛里满是愤怒……眼眶却红得吓人。亚瑟张张嘴,又闭上。
“……你不愿意吗?”亚瑟问,有些讶异。阿尔弗雷德看上去都快气死了,他大声说:“不愿意!死都不愿意!”
亚瑟张张嘴,这下轮到他生气了:“也没必要说到这种份上吧!”
阿尔弗雷德猛地站起身来,他看上去气冲冲的,但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一拳打在墙上。在亚瑟目瞪口呆的同时,那墙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凹陷的、破碎的洞。水泥碎片窸窸窣窣地掉下来,阿尔弗雷德收回拳头,他快步走向房间门口,亚瑟呆坐在原地,见他跑出去,才想起来要去追他。
“你要去哪?!”亚瑟跟着他快步跑下楼梯,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地说:“我要离开这儿!”
“这可是你家!”亚瑟仍然紧跟着他,阿尔弗雷德停顿了一下,说:“这时候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我哪儿都愿意去!”
亚瑟实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已经跑出了家门。亚瑟只好抓起风衣,跟着他跑了出去。外面仍在飘着小雪,阿尔弗雷德一出门就被冻得不行,但仍然固执地往前跑。“给我站住!”亚瑟在他后面大声喊,听见他的呼喊,阿尔弗雷德甚至撒腿就跑。亚瑟气得从旁边的围栏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个球去扔他,雪球砸中阿尔弗雷德的脊背时,阿尔弗雷德回头看了他一眼,亚瑟诧异地发现,阿尔弗雷德竟然在哭。
“别跟着我!”阿尔弗雷德大声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该死的粗眉毛!”
“这和眉毛有什么关系?!”亚瑟吼道,但仍然拔腿追了上去,“混蛋,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
阿尔弗雷德跑得实在太快了,虽然他一边跑一边发出类似哭嚎的声音,但速度却一点也不减慢,让亚瑟追得气喘吁吁。他们跑过几条街,许多人都探头来看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顾拐过一个拐角时,一声哨音忽然传来,一个警官出现在拐角,手里拿着警棍,向阿尔弗雷德发出警告:“给我停下来!”
阿尔弗雷德灵活地闪过那根警棍,差点让警官吓得跌倒在地,急忙又转过来,却发现阿尔弗雷德停下了脚步。亚瑟跑过来,额头冒汗,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向警官说:“谢……谢谢……”
警官一把抓住阿尔弗雷德的T恤后面,把他抓过来,问亚瑟:“先生,他偷了你的什么东西吗?”
亚瑟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阿尔弗雷德盯着雪地,没说话,脸上仍然有眼泪的痕迹。亚瑟说:“呃……谢谢,但您误会了……他,他是我的男朋友。”
阿尔弗雷德在这时飞快地看了亚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亚瑟的错觉,在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看上去仿佛开心了一些。警官看看亚瑟,又看看阿尔弗雷德。
他们站在街边被警官训斥了几分钟,亚瑟不断向他道歉,阿尔弗雷德就站在旁边,什么也没说。等警官离开之后,亚瑟才呼出一口气,看向阿尔弗雷德。
“……现在可以解释了吗?”亚瑟无奈地说,“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阿尔弗雷德看向他,眼睛仍然有些发红。“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他嘟囔着说。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反感结婚这回事,毕竟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存在什么问题……但老实说,我也可以理解。我们的身份毕竟,呃……比较敏感。”亚瑟叹了口气,“但我们可以聊聊,阿尔弗雷德。”
“什么?”阿尔弗雷德说,他皱起眉来,“什么结婚?”
这下轮到亚瑟疑惑了。他说:“什么?”
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后,亚瑟说:“你到底是不愿意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又变得怒气冲冲。“我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阿尔弗雷德恼怒地说,“永远不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比我还完美的男人呢?我不管对方是谁,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我绝对会赢过那个人!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他几乎是将这段话大喊出声,亚瑟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们站在雪地里,阿尔弗雷德皱着眉,紧紧地盯着他,亚瑟张张嘴,好一会儿才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分手?什么男的女的?”
阿尔弗雷德的眉头松开了一点,疑惑逐渐浮上他的脸。但很快,他又板起脸来。“你到这时候还打算装傻吗,英国?”他气愤地说,“我都看见了,你装着一枚戒指!但你没有送给我!我发誓,不管你送给谁……我都会把它抢回来!”
亚瑟大吃一惊,他瞪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也瞪着他。过了一会儿,亚瑟终于反应过来,他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阿尔弗雷德皱着眉,看着亚瑟捧着肚子笑得东倒西歪,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喘了口气,伸出手想扶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却故意侧过身,让他差点摔倒在地。亚瑟勉强站稳了,又恼怒地看向他:“你怎么心眼这么小,我可不记得我这样教过你!”
阿尔弗雷德撇过脸,不说话。见他这样,亚瑟又觉得好笑了,他再一次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阿尔弗雷德又发火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亚瑟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给阿尔弗雷德解释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虽然因为他一直在笑,这解释听上去断断续续的,但听明白了的阿尔弗雷德,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这次亚瑟笑得把手搭在他的肩膀时,他倒没有避开了。
“所以……你没有和别人谈恋爱?”阿尔弗雷德问。亚瑟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笑着点点头。知道这个事实,阿尔弗雷德看上去反而更恼怒了。“那你怎么不早点把戒指给我!”阿尔弗雷德质问道。
亚瑟又笑了一会儿,缓过来了。他呼出一口气,清清嗓子,好整以暇地拍拍阿尔弗雷德肩膀上的雪,从容地说:“你还不是瞒着我去月球的事?”
“我那是……”阿尔弗雷德没往下说。他和亚瑟站在雪中,看着对方。亚瑟又笑了,阿尔弗雷德见他笑了,就也跟着他笑起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低声说。亚瑟揪着他的耳朵扯了扯:“我才像好吗?我追着你跑了几条街!”
阿尔弗雷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起来,看上去已经释怀了。“我真的以为我得向某个不知道的人宣战了。”他嘟囔着说。亚瑟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了新欢原来会发生这种事,看来还是不要让某个不知道的人受苦受难了。”
“你最好不要!”阿尔弗雷德瞪着他说,像是在警告,但亚瑟完全不当回事。放松下来之后,阿尔弗雷德又觉得冷了——他才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和牛仔裤就跑了出来,现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们快回去吧。”阿尔弗雷德抱怨道,“我好冷。”
“先等等。”亚瑟叫住他,把手伸进衣兜。事到如今,再瞒着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意义,无论阿尔弗雷德之后要去哪儿,亚瑟也打算把戒指拿出来,套在他的手指上。但当他把手伸进衣兜时,那个总是躺在他兜里的戒指盒却不在原处。亚瑟心里大惊,把衣兜拉出来,发现底部破了一个洞——当然,衣兜里空空如也,只有这个洞。
他们都瞪着这个洞,好一会儿,阿尔弗雷德说:“……呃,我们是从哪条路一直跑到这儿来的?”
下着雪,想在雪地里找一个小盒子当然是天方夜谭。他们顺着一路找回去,都没有找到那个丝绒盒子。亚瑟深受打击,回到家就把风衣甩到一边,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阿尔弗雷德冷到不行,立刻冲去洗了个热水澡,还在浴室里打了好几个喷嚏。等他一边吹干头发走回房间时,发现亚瑟仍然窝在床上。阿尔弗雷德坐到床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啊?”他说,“找不到就算了嘛。”
“你说得倒容易……”亚瑟有气无力地说,“我可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小玩意儿熬夜写了三个计划书……还时刻装着它都大半年了,结果它说跑就跑,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阿尔弗雷德噗嗤一声笑了,亚瑟立刻恼怒地回头看他:“说到底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忽然跑出去,我也不会去追你,然后戒指就不会——”
他又停住了话头,猛地翻过身去,背对着阿尔弗雷德,把自己更用力地裹进被子里。“算了。”他说,“诸事不顺,就当上天一直在惩罚我吧,也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和你结婚这种想法。”
“谁说的?”阿尔弗雷德有些不高兴地说。他站起身来,打开亚瑟的行李箱,从里面把查理先生——那只泰迪熊拿出来。他从亚瑟身后探出手,将泰迪熊塞到亚瑟的手里,说:“打开查理的后面。”
亚瑟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做什么?”
“别管那么多啦,打开就是了。”阿尔弗雷德催促道。亚瑟嘟囔了一声,还是把查理先生背后的拉链拉开了。他掰开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汉堡形状的小盒子,上面有一个小锁孔。
“你都在我的泰迪熊里放些什么玩意儿?!”亚瑟恼怒地瞪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常戴着的狗牌却被摘下,伸到他面前来,摇晃的狗牌旁边挂着一把小小的钥匙。亚瑟瞪着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狗牌和钥匙,恶狠狠地抢过来,用那把小钥匙对准锁孔,打开了那个盒子。
当他把那个汉堡掀作两半,露出里面的东西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里面躺着两枚戒指,紧紧挨在一起,一枚比另一枚稍微大那么一点点。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其实本来打算等我们到了月球之后,我再把查理拿出来,给你个超级——惊喜的。”
亚瑟盯着那两枚戒指,觉得自己的眼前立刻变得有些模糊,几乎在他感到自己鼻头一酸的瞬间,眼泪就掉了出来,掉落在枕头上。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太空的,就算你不乐意也得乐意!”
亚瑟又笑了,但还是说:“你也太自说自话了,白痴。”
阿尔弗雷德看看他,撇着嘴角。“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问问你。”他清清嗓子,脸上红了些,“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月球吗?”
亚瑟忍不住想笑,但眼泪竟然还在往外掉,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这么疯狂的计划,你到底是怎么让你的上司同意的?”
“因为我就是做得到。”阿尔弗雷德摇头晃脑地说,“我也说服你的上司了。他们拍着胸脯答应我帮我保密呢。”
亚瑟猛地回头看他,阿尔弗雷德疑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哇,原来他们两伙人一直都知道!”
他恍然大悟后恼怒的表情让亚瑟终于开怀地笑了,眼泪止住了,但留在眼角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亚瑟就用手背把它抹掉。
“所以……”阿尔弗雷德缓慢地说,他伸出手,把那两枚戒指中稍微小一点的那枚拿过来,拉起亚瑟的左手,“英国,你愿意陪我去月球吗?或者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亚瑟·柯克兰先生?”
还没等亚瑟回答,他就已经把戒指戴到了亚瑟的手指上,像是等不及了似的。亚瑟呼出一口气,移开眼睛。
“这是为了我自己,可不是为了你!”他抽回手指,大声说。
阿尔弗雷德看上去错愕极了:“怎么连这种时候,你都要说这种话啊?!”
亚瑟笑起来,他把查理先生放在一边的小床上(这张床在亚瑟的家里有一张,在阿尔弗雷德的家里当然也有一张),把狗牌戴回阿尔弗雷德的脖子上,然后拽着狗牌和那把小小的钥匙,把他拽进一个吻里。
FIN.
完啦!其实是个两边都在准备求婚的故事哈哈哈
关于两人的求婚构想:米-在太空中求婚;英-在豪华游轮上求婚。这是官方杂志的白色情人节特辑(我没记错的话!)上,被问起关于求婚构想时,米和英的回答。看到这个以后觉得必须得写一写啊!于是写出了这么个鬼东西。
顺带一提,送给自己的礼物不是自己想要的,而造成了误会的这个情节,是捏他自《真爱至上》!但《真爱至上》里已经不是误会,就是真的出轨了()电影里这段真的让人很心碎!
感觉英也是一样,其实也是不会放弃,百折不挠的人吧!虽然对国家意识体有各种纠结的地方,有时候会想很多而陷入有些消极的想法,但我感觉英酱总是会勇敢面对一切的!虽然最后会变成有点自暴自弃的那种“反正我就是这样那样”,但其实最后都会振作起来!这一点也让人觉得坚强又努力,非常可爱,我非常喜欢w但是,当然,他的迟钝感和天生的天然,我也很喜欢ww
只是我太喜欢看米英吃瘪了,所以每次都没能帅多久就开始吃瘪,真的很对不起哈哈哈
虽然他们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只要米英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算问题啦!对米英的未来充满信心!吼吼
很抱歉让大家看了个这么长、这么傻、这么狗血这么ooc的东西!很感谢你的忍耐()
以及,狗狗米后续在写了,真的在写了哈哈哈哈(?)
谢谢你看到这里,啵啵!
你注意到了?没错,我手中的正是「青金的流旋」!
能在生日的时候和你来上一局,必须得有「牌面」。
简单的三局两胜如何?你若是赢了,接下来的行程听你安排。
现在是我的回合,该我出牌了!
感谢画师:DSマイル绘制贺图
当天将公布10名满足条件的用户,
赠送赛诺角色立牌1份!
盲盒抽出来的,有原袋,初伤,暂时不出
二人转第二季【大误
【虽然很沙雕但竟然是历史向
【考据有空写,要是实在有疑问可以私信我我给你找找
【旗帜有防屏魔改,之前被莫名屏过n次所以有点过度敏感了,别打我,抱头
【并不是真正的二人转x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如标题,此篇1.3w+,上篇1.2w,看合集,全文2.5w+,国设,含少量史向,描写情感较多,有一些个人理解。注意!本文美利坚是理智但是很疯狂的疯子!!只看了一些纪录片和一些文献,考究的没有特别详细可能有错误,若有错误请指出!
Summery:对他们而言,爱是真的,但实打实的利益和绝对的控制欲也是真的。
本质上是想写我自己心中的独战和911的部分(和大部分人写的都不大一样)某种有意上是为醋包饺子()
疯且理智但安全感严重缺失美利坚and刻薄但知道包容且会给美利坚提供安全感的英吉利。纯爱>强制,但其实两个都均有出现,是双向奔赴而非单恋。美利坚懂爱但是不知道如何爱,英吉利则是懂爱更知道如...
疯且理智但安全感严重缺失美利坚and刻薄但知道包容且会给美利坚提供安全感的英吉利。纯爱>强制,但其实两个都均有出现,是双向奔赴而非单恋。美利坚懂爱但是不知道如何爱,英吉利则是懂爱更知道如何爱,但有些时候确实是受不了美利坚的做法。因为是国设所以描述他们间利益的比较多,但不代表没有爱情,两人都不是恋爱脑!!
有些自己思考,可接受再看文。疯子指的是美利坚,不论根据近代历史还是现在形势,我都觉得,美利坚是个疯子和大恶人。当然,英吉利也好不到哪去,但美利坚因为两/党/制看着真的很像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感觉,尤其是干一些破事发癫的时候,并且还患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英吉利是大恶人,但其实脑子本质上来说算是正常,美利坚是真的有些扭曲,有些话与动作他觉得很自然并且很正常但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当然他确实脑子有病)
本文和当今时政联系较少,主要是关于英美历史的思考补充居多,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文有点长,可以先选择收藏或点一点小红心,希望能得到你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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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国灵大人,您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请您先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走动。”
护士叮嘱了他一些事情,然后就走开了,这一次的冲锋损失惨重,但是非常有价值。虽然伤兵营里面已经快住满了人,可依旧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再差一步,我们就赶跑那些英国佬了!”
“属于我们的自由很快就到了!”
纵使在这里的人们身上受了重伤,但他们激动到脸都红了,饥饿没能战胜他们,天花也无法战胜他们,凌冽的寒冬也无法战胜他们,他们欢呼着即将到来的胜利,胜利的喜悦压住了受伤的悲痛。
“嘿,伙计,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别这么愁眉苦脸了!”
“是的,兄弟,我想你说的有道理。”
美利坚打起精神,接过战友递来的啤酒,他毫不在意的喝了几口,将护士之前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喂,你这个人到底干了些什么?人家那孩子肯定没成年,看着也才十六岁而已!”
“这有什么关系?现在什么时候了,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美利坚看着士兵们吵吵嚷嚷,一个士兵觉得美利坚年纪太小不能喝酒,就把美利坚手中的啤酒夺走了,并且和刚刚递给美利坚酒的那位士兵在吵吵闹闹。
啤酒真的是不好喝,红酒也好不到哪去。
美利坚这么想着。
也不知道为啥那老家伙那么喜欢喝这些。
他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英吉利。
为了让自己不要在战友面前表现得太奇怪,美利坚决定到外头散散心。
13.
在英吉利离开并且让他一个人留在美洲时,他时常会回想起他的父亲。在发起独立战争后,他还是会时常回想起他的父亲。
英吉利,美利坚的父亲。在大多数情况下,英吉利总是穿着绅士的西装来看望美利坚,但偶尔的偶尔,他父亲也有来不及换下海盗服的时候。他礼貌而又绅士,他嚣张又残忍,他有着征服世界的野心,但也有着父亲般的柔情。
美利坚一直以为英吉利对每个孩子都一样。直到他和自己的弟弟们见面以后,才发现英吉利的差别待遇。每当他们犯错的时候,美利坚作为长子自然承受的惩罚理应更重一些,英吉利那手杖敲在美利坚身上时声音很响亮,但意外地不怎么痛。
在那时,美利坚一直都认为英吉利是爱他的,英吉利是在乎他的。但可惜的是,等知道真相后,他才发现英吉利只是一直都在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罢了。
直到美利坚因为意外重生回北美,美利坚看到了百姓的生活,察觉了英吉利对于这片土地超乎常人的掌控。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英吉利为何要把他带离他诞生的土地。
为了更好地掌控他,为了更好的利用他,为了让他能一直保持谦卑服从的态度,为了让他被与世界隔绝被囚禁在英吉利用所谓的爱和温柔伪造出的“家”之中。
他真的搞不懂,英吉利到底是爱他?还是只是为了单纯的利用他?
他原本可以不回去找英吉利,他是这片土地的孩子,只要他愿意躲,英吉利就不可能找得到他。但美利坚还是选择回去,在重生回美洲的两个月后自己找人然后联系到英吉利。
无关其他,当时的美利坚只是好奇,英吉利对他会是什么态度。英吉利会担心他的安危吗?还是说会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继续装作无事发生地哄骗他?
但不论英吉利对他多好,美利坚都不会放弃发起独立战争。美利坚的回去,只是想单纯看看英吉利对他的态度。
终于,他见到了英吉利。
但是英吉利的眼神和以往不一样。英吉利的眼神里透露着冷漠和疏远,这是以往英吉利从未表现出来的东西。英吉利拄着手杖思考着什么,在带有半威胁性的话语下,礼节性的直白表达了他从美利坚身上渴求的东西——利益。
说实在的,当那时年纪轻轻的美利坚听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自己时。他其实是庆幸的,庆幸英吉利对自己真的只有利用那种单纯的理由,这让他日后发动的战争不会再对英吉利抱有任何的愧疚。
美国不会因为独立战争对英国感到愧疚。
但是美利坚可能会。
但英吉利的做法让美利坚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人会对一个因为利益而假装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感到愧疚的。
英吉利是不是从未爱过他。
美利坚以前是这么想的。他身处战壕冒着炮火时是这么想的,在森林深处狙击英国官兵时也是这么想的,在天花肆虐时发着高烧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从英吉利那里逃出来没有几年的美利坚此刻还并不知道,世界还没有那么非黑即白,爱是真的,但利益也是真的。
小的时候他会喜欢抓着父亲,虽然英吉利因为事务繁忙再说些好听的话也会立马走人。稍微长大了一些,他喜欢盯着英吉利的眼睛,他会觉得绿色的眼睛很像书中的森林。
他又想起他向英吉利开枪时的样子了。平日里打扮干净的绅士面对自己孩子的枪口迟疑了,虚假的绅士开枪还射偏了。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并且正中英吉利的胸口。
美利坚突然发现,他自己好像比他想的要更加残忍,更加果断。他一边感到愧疚,又一边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他一边恨英吉利,又一边恨着自己的果断;他一边在为了即将到手的自由而欢呼,又一边为面对不明朗的国际局势而有些迷茫。
他感觉自己在陷入泥潭。
但他享受这种感觉。
14.
独立之后,赶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热潮,他追随英国的步伐,他自己吸纳大量大人才更是引领了第二次工业革命。
美利坚大发战争财,资本的累积相比其他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要简单且迅速得多,甚至在末尾加入战争让自己处在战胜国的角度还可以赢得各种名声。尤其是一战时期欧洲的那些订单,让刚从经济萧条时期走出来的美国赚了一大笔,经济的发展和战后其他国家的经济衰败形成对比,美利坚的野心逐渐显露出来。
美利坚下了马车,在门口处站立了很久。伦敦的天气还是那么的阴郁,和英吉利的那张冷漠的臭脸一样。
看着天空发呆的时候,美利坚听见开门的声音,视线下移,就对上了刚从屋子内出来的英吉利的眼神。
美利坚愣住了。这还是他和英吉利第一次私下碰面——无关国家政治
“你这是离家出走的小孩回来想家了?如果你想要回家,我随时欢迎。当然,请带上你的土地一起。”
英国佬说话还真是和以前一样难听。
“那我可真希望我是个孤儿。”
“明明很叛逆但是现在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父亲,感觉很不错吧?”
虽然说的难听,但确实是实话。
“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把自己儿子从小就软禁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养情人。”
美利坚没好气地说到,但是他说完这句话,英吉利脸上挂着的微笑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再继续没好气地呛美利坚几句。
美利坚注意到了英吉利那一瞬间微妙的僵硬,他挑起眉毛靠在门旁看着英吉利,眼珠子转了一圈,虎牙咬在下唇处,试图忍住自己的笑意。
“喂,英吉利你该不会……”
“啧,走,我带你去参观纺织厂。”
英吉利招呼起自家的佣人准备马车,他打算亲自带着美利坚去转一圈。
其实伦敦带美利坚看过了。但美利坚默不吭声,他就这么顺着自己以往的父亲。
两个人在马车上偶尔还是吵吵闹闹,准确来说,只有美利坚一个人在闹腾,英吉利也就偶尔介绍一下,顺带讽刺他几句。
15.
国家之间的来往是为了利益。
这句话不假,但并不代表意识体本身没有感情,他们会一边拿着刀具狠狠插入自己爱人的心脏,再一边又说着发自肺腑真心的爱语。
英吉利情人无数,和普通人有过,和意识体也有过。但普通人读不懂他心中的苦楚,意识体之间的虚与委蛇也让他倍感头痛。
帝国的强大让他自傲,承受的代价便是孤独。
就在这种时候,他碰到了还是十三州的美利坚。他的孩子是那么的小,他完全可以将他彻底掌控,让这个孩子成为他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和他有着同源血脉,又对外界尚且处在一无所知状态的孩子。
英国人骨子里就有淫乱的基因,英吉利曾经确实很认真的考虑过将这个孩子培养成自己的情人,这个小小的意识体只要处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要让他与源生地彻底隔绝开来,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从小养到大,那么这个孩子肯定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并且会对自己始终忠诚。
倘若以后自己有兴趣,又有想要解决的生理需求,等这个孩子稍微长大一些,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虽说他确实不介意自己来掌控这个孩子,但英吉利目前为止还没有对小孩产生兴趣的想法,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呢,就算以后他对这个孩子不感兴趣,也并不妨碍他想控制他。
毕竟就和其他人口中一样,英吉利无恶不作。
他对于那个孩子的陪伴是带有目的性质的。
一开始是这样,或者说,本来应该是这样。
再后来,他有了好几个儿子,按理来说,他对待其他的儿子也理应如此。但是事实完全不一样,他会额外的关照自己的长子,他对长子的要求比其他孩子更加苛刻,使得偶尔的惩罚也会相比其他孩子更加严厉。对于还处在幼年期的孩子们来说,或许他对除了美利坚以外的孩子的温和是一种偏爱,但等到其他孩子稍微长大了一些,他们才明白,英吉利真正偏爱的其实是美利坚这个长子。他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也正是如此所以才严加管教。而且那些看起来严格且可怕的惩罚并没有真正落实在美利坚身上,往往只是恐吓一下做做样子而已,毕竟美利坚自己都说那时英吉利打他的力度其实并没那么重。
等英吉利察觉自己的情感已经不对劲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沉沦于那片蓝色的海了。
但现在倒好,他的长子一定重生回到了十三州并且可能了解到一些无谓的知识。
英吉利先是安抚了自己的其他三个孩子,转头联络十三州的负责人发布寻人启事。
他们的体内流着相同的血,他一直都知道十三州这个孩子不会是什么听话的金丝雀。就像他明明禁止他们使用枪械,但调皮的孩子总会趁着仆人不注意去把玩几次,甚至十三州在这方面还颇有天赋,没用过几次就已经可以清楚瞄准天上的鸟并将其击落。但是在面对自己时,他的长子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一窍不通的乖乖宝模样。
当美利坚失联两个月后,英吉利再次见到了他。美利坚是自己主动联系到英吉利的,英吉利知道情况后手指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他收拾行头,去见阔别已久的孩子。
一切都不可能回归原样了。
当美利坚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的长子的眼神里充满着野心。
“我喜欢能给我带来利益的孩子。”
在离别之际,他这么对还是十三州的美利坚说到。
后来,独立战争以美国的成功而告终。美利坚自立门户,和英吉利断绝了本就可笑的父子关系。但彼时的美利坚还不知道收敛自己的野心,妄自的行动带来了失败,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在独立战争那次没舍得对美利坚开枪,这次加拿大和英吉利率领军队闯入华盛顿直接火烧了白宫。
英吉利永远无法忘记,在熊熊火焰那片炽热的环境下,当时的美利坚看起来是多么的落魄,但是不妨碍他眼底燃烧着的野心和恨意。
或许这个年轻的合众国会打算在未来狠狠报复自己的父亲呢。
英吉利这么想着。
但随即心中又不禁开始嗤笑。
一个独立不久的小小殖民地哪来的机会能够用来报复自己的前任宗主国呢?
16.
美利坚手段肮脏,战争时期武器两头卖,孤立主义被他们玩的明明白白。后续的援助真实意义也是为了美利坚他自己而已,珍珠港后美利坚才彻底从这场战争的旁观者变身为参与者。
在伦敦被轰炸的时候,英吉利曾经试图去寻求美利坚的帮助。他的傲骨使他不愿意将身段放得过低,但英国的现状又不得不使他有求于美利坚。
在他和美利坚见面时,英吉利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身上的痛楚,痛苦的感觉像是血液里蜿蜒前行的小蛇一般攀上了这位意识体。英吉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站在美利坚面前讲述着合作的必要性,然而美利坚只是坐在位置上单手撑脸喝着可乐。
美利坚无视了英吉利官方的说辞,他站起身来走到英吉利面前。
他又长高了。
英吉利这么想到。
“除了这些以外,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我说的了吗……”
美利坚说着说着然后停顿了,再开口说出那个很久没使用过的词汇。
“……父亲。”
英吉利猛地握紧手杖,抬头看向美利坚如今已形成红蓝异色的眼眸,身体有些僵硬。
“你到底想说什么,美利坚。”
“不不不,只是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年轻的合众国意识体笑了出声,美利坚想到了当时英吉利火烧白宫时在火焰映照之下冷峻的面容,以及现在明明虚弱的不行还强撑着在自己面前维持不必要的面子。
“我们会考虑的,但作为中立国,我想着还需要仔细的考量。毕竟战争可不是儿戏,加入到战争中对于美国人民同样也会是一种浩劫。”
没被战火波及到的国家谈起战争的残酷是显得那么可笑,英吉利抿着薄唇,冷冷地看向侃侃而谈的美利坚。
美利坚走向英吉利,稍微一转身从背后抱住了英吉利,并且把头埋到英吉利的脖颈处。
英吉利被绚烂的金发蹭的有些难受,稍微动了动,却被美利坚抱得更紧了。明明英吉利还什么都没说,美利坚就先开口了,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别动。”
没等英吉利说完,美利坚霸道地将英吉利的脸扭到一边,然后恶劣的吻了下去。
那甚至不能称作一个吻,只是美利坚如同野兽一般的单方面地撕咬。在被吻住的一瞬间,英吉利愣神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毫不留情地啃了回去。
一吻结束。
“我是你父亲。”
“那又怎样?你不也接受了,而且明明你也吻得很爽。”
美利坚恶劣的笑着,并且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把他知道的一个事情告诉英吉利,他真的很期待英吉利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你一开始不就是打算把我养成一个只听你话的情人吗?怎么,现在想装高洁了?”
“老家伙你该不会不想承认吧?”
他看着英吉利脸色由冷静变愤怒再变得苍白。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有意思了,表面上冷静自制的英国人其实内心想法龌龊到难以启齿,而且这种不伦的想法还被自己的儿子知道了。
英吉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来他被气得不轻。一方面是因为美利坚轻浮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被自家的长子知道了——而且他还不能对美利坚怎样,因为英国还需要美国的帮助。
“如果想让我帮忙,总得有些报酬才行吧?”
“那些武器我们也都愿意用美元和黄金去支付。”
“我想父亲你理解错了,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德国一样也可以给我,那我凭什么要对英国进行特殊优待呢?”
英吉利眸色微暗,然后他很果断的上前抓住美利坚的领子,拽着美利坚的领子主动吻了上去。
17.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日不落帝国的衰落已成为一种必然,或许再过个几十年,英国将不再具有对世界绝对性的领导力。
美苏的联手加速了日不落帝国的衰落,这让战后还处在恢复阶段的英国受到巨大的重创。英吉利完全可以理解苏联对他的态度,但是被同位盟友的美国在背后捅刀子,英吉利是真的坐不住了。
表面上两国还得维持着友善的关系,但是英吉利可以从美利坚的眼中读出那些肮脏又如同泥泞一般的想法,他看到了美利坚眼底的疯狂与野心,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二战期间两人短暂的亲密仿佛不复存在,而苏伊士运河的战役中美利坚对英吉利和法兰西的求助更是丝毫不理睬。
明明所谓的特殊关系还在,但是美利坚却依旧拒绝了英吉利的需要。
苏伊士运河战争,也彻底让英国从世界霸主的地位上退了下来。
在这期间,英吉利没少往美国跑,他希望可以通过说服美利坚来让美国政府对英国起到帮助的作用。但他又岂会知道,这些针对英国的战术的根基,一开始就是由美利坚提出来的。
这还真是讽刺。
他和美利坚曾因此大吵一架。他们具体吵了什么,英吉利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他只记得美利满不在乎的表情和自己气到颤抖的声音。
“美利坚……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你若不爱我,又为何会在二战时期在伦敦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派来那只飞鹰中队?倘若美利坚真的不爱英吉利,那又为何会坦率地表露那些令人心动的爱意。
“哈,是的,父亲,我想我当然爱你。”
美利坚不客气地打断了英吉利的话,他抬起头来看着英吉利,再缓缓开口。
“但您不是说过吗?”
“利益才是我们之间最纯粹的关系。”
美利坚带着威胁地说出这句话,就和当时英吉利临走之前对还是十三州的他说话的态度一样。英吉利别过头,他已经无法做到再直视这个年轻国家充满侵略性的双眼了。
美利坚勾起了一抹笑容,笑得轻松又欢快。
他欺身压在英吉利的身上,手上环抱住英吉利腰身的力度越来越大。英吉利想要挣脱,他试图推开美利坚的身体,但却被死死地圈在怀里,他的反抗无济于事。
美利坚丝毫不介意英吉利此时的这些反抗的动作,相反,这样反而激发他征服的一些乐趣和快感。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乱伦了,性/事的粗暴程度未必比得上二战时期两人撕咬在一起的那几次,但这次的性/事却真正让英吉利第一次心生害怕的情绪。
在不加掩饰的情况下,美利坚的眼神里透露的不仅仅是爱,更是可怕的掌控欲和破坏欲。
当时英吉利和苏联还有一些交往,美利坚都看在眼里。他确实警告过英吉利,可惜英吉利并未重视这些。而且英吉利越发受不了美利坚那种膨胀的控制欲和野心,他开始限制他,试图掌控他,美利坚那些支援的代价是让英国在未来不得不寄托在美国身上。
美利坚和苏联的军事竞赛以及其余的争锋相对让世界为之恐慌,关于苏联那边是什么情况,英吉利知道的不多,但是当时的美利坚确实是可以让人感知到的阴沉和压抑。他看起来冷静自制,但下达的一个又一个指令都让人心惊胆颤。有些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文书,或者坐在插了国旗的白宫办公桌上梳理着国际局势的状况,就足以让人胆怯。有些时候在会议途中,美利坚会突然起身甩手就走人,有些更可怕的时候,甚至会一枪崩了某些正在发言的意识体,若无其事地放下还冒着烟的枪口,然后一脸平静地说到会议继续。
美利坚和苏联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英吉利深知这点。
两个疯子的争锋相对总会以一方的死亡落幕。
也是在那个时候,美利坚的精神状况持续下滑,其实美利坚自己都明白这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但是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这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甚至到了后期,美利坚自己很自觉地开始吃药,为了稳住他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明明在最初的时候,英吉利和美利坚的情事还以“两情相悦”为主,但冷战开始后,美利坚彻底成为了主导者,阴晴不定地美利总是让英吉利倍感疲惫,屡次地背叛和背刺也让英吉利忍无可忍。
“你会回来找我的,父亲。”
“美利坚,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英吉利把门一关就走了。
法国人对于这对欧美父子乱伦的戏码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偶尔法兰西还会嘲笑英吉利养出了一个怪物,是的,一个存在于世200年就把国际政局搞得一团乱的怪物。
18.
自英国加入欧盟以后,英吉利随时都在提防美利坚,他知道美利坚在他走人时那副淡然的模样意味着之后可能到来的报复。但他从未想到,一场迟来十几年的报复——英镑狙击战,会对英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以至于让英国的央行崩溃。
因为那次事件,英吉利发了高烧。原本他还在坐镇指挥,但中途由于身体过于衰弱再加上经济损失带来的持续性高烧,英吉利在周围的议员劝说之下,选择回家休息。但在回家的路上英吉利觉得身体很沉重,结果在离开的路上没撑住,身体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这次的高烧让英吉利少有的做梦了。
他梦到那个在他面前装好孩子的十三州,梦到那个朝他开枪的美利坚,他又梦到了二战时期两个人相互依偎装作人类的互相取暖安慰,他也梦到了贯穿他身体在他身上留下许多爱痕的美利坚。
不管是什么,梦境的主角总是美利坚。
“美利坚……”
英吉利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烧得不清醒了,他竟然会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在。”
原本脑子还很迷糊,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英吉利一下子就惊醒了。
造成他这次高烧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他的床边,黑色的风衣还带着凝结而成的水珠,黑色的墨镜阻隔了美利坚的视线,然而看不见美利坚的眼睛又让英吉利感到窒息。
“我只是来给看看你的。”
天呐,这又是为什么。
英吉利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床前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才十九岁,相比以前,他看着更成熟了一些。
罪魁祸首兼他的孩子兼他的前情人跑到他的家里来看望他。
“你别这样一副表情,如果你讨厌我的话我立马就回去。”
美利坚看似无所谓地说到,但是他将头撇开和下意识地抓紧了英吉利的床单就和小时候撒谎说“父亲你离开我不难过”的小动作一样。
美利坚有点想英吉利了。
在苏联解体之后,美利坚终于从过往那种过于疯癫的精神状态中走出来了,心头大患解决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英吉利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之前忙着军事装备竞赛,忙着和苏联打冷战,却在回头之后发现自己变得如此孤独。
英国会成为他牵制欧洲的重要工具,英国的利用价值远远高于其他国家,所以和英国搞好关系是有必要的。所以他来这里正是因为想要利用他自己和英吉利的关系,以至于再度建立起这种牢靠的特殊关系。
不管给的理由再怎么多,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有点想念他曾经的爱人了。
看到美利坚别扭的神态,英吉利才意识到,这位现在的世界霸主,竟然在服软。这可不是以前冷战时期的美利坚会干的事情,倘若是以前的美利坚,他必然是会擅自地闯入英吉利的家——英吉利肯定不会告诉美利坚他家在哪里,尤其是之前他俩大吵一架后,但是美利坚的情报网不可能查不到——然后不顾英吉利的意愿干着他想干的一切。
他应该立马让面前这个男人滚出去。
是的,他应该这么做。面前他这个自私可恶的孩子做了一切可以被称作恶毒的事情。但是对于英国而言,在苏联解体之后,美国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会是英国的一种有利的依靠,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对不知道为什么前来的美利坚交恶。除此之外,英吉利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这个美利坚,看起来正常多了,就和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那个他很像,是的,英吉利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想他的孩子了,不,准确来说,他真的很想念他的金发爱人了。
看着他现在有些别扭委屈的样子,英吉利只是很想拥抱他。
“帮我泡杯红茶吧。”
英吉利哑着嗓子说到。
“然后记得摘掉你那讨人嫌的墨镜。”
19.
美利坚的到来算是他们之间冷战的结束,偶尔私底下的亲密但终究像是有层隔阂。英国和美国相互需要,他们的关系是如此复杂,他们血脉相连,文化相融,经济上交流密切,政治上彼此依赖又彼此提防。
对于所谓的伦理,英吉利倒是没那么在意,早期做海盗时的时候私生活也不干净,但是他对美利坚的索取却是隐忍而又克制的。同样,美利坚以前可谓是霸道又疯狂,总是将人弄得满身伤痕才罢休,或者是咬破英吉利的大动脉然后欣赏着英吉利失血的模样一边欣赏一边操,但最近几次,除了总是欲求不满以外也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你爱过我吗?”
这是美利坚在做爱时最爱问的一句话,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强硬地吻住英吉利,他从来不给英吉利回话的机会,也不在乎英吉利的答案,他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这一切。
他们会一起开会,但不会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会一起庆祝那些节日,但不会一起去游乐园;他们会做爱,但是不会谈论爱情。
美利坚并不相信他的父亲爱着他,他清楚地知道那个老家伙以前干过的不少坏事,也知道英吉利对冷战时期他的所作所为记恨在心。
然后呢?那又怎样?
他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那个最适合美国的结局。
他看着自己站立在世界之巅,踩着苏联的尸骨,喝着英吉利的血,他不可抑制地开始担心他的坠落,就像日不落帝国被他瓦解一样,苏联走向了自我毁灭。他的王座在之后又会被谁瓦解?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也会有报应?他是否也会死于自我的毁灭?
这种想法让美利坚在苏联解体之后获得的巨大满足感烟消云散,他一边享受着无上的权利又一边在深夜惊醒而惶惶不安。
这种不安感一直在加剧,像是毒蛇缠在他的脖颈上越缠越紧,让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美利坚害怕坠落。
美利坚害怕死亡。
明明意识体死亡后可以重生在首都,但是美利坚重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畏惧死亡时的那种寂静,畏惧眼前的那片不可驱散的漆黑。
他将一切都用那些镇定的药片,又或者让那血产子墨西哥的“良药”来隐藏他的这些心事。
只是稍微有些寂寞而已。
20.
当他某天从昏睡中醒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传来了巨大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发软,明明胸口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但这种痛感既真实又灼热。
“华盛顿,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是我。”
“恐怖分子劫持了两架民用飞机分别撞向了纽约双子塔和五角大楼。”
美利坚眼神一沉。
“你先管理好好现场,派人照顾好纽约,华盛顿你自己别太逞强,你们先不用管我,之后彻查此事!”
美利坚强忍疼痛简单吩咐几句,就向后倒在自家的床上。疼痛席卷而来,对于美利坚而言,这种体验可谓是少之又少,上一次这么激烈的体验还是在南北战争时期。
这是报应吗?这是吧。
但到底是谁在报复我?还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报复?我可是美利坚,第一个独立赢得主权摆脱宗主国的国家,两极争霸冷战的赢家,更是现今世界的霸主。
好痛苦,好害怕。
这种痛感可比二战时期被炸弹炸伤时的感受难受多了,相比肉体上直接传来的痛感,美利坚更讨厌这种来自于精神上的撕扯。
突然。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乎被痛感淹没的青年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之处,沉浸于和痛苦做斗争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家里进了人。
美利坚根据身体记忆立马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把枪,他看不清来者究竟是何人,只能依稀辨别出大致还有些重影的轮廓。
瞄准对方,开枪。
这种事情美利坚已经不需要经过大脑的计算了,完全是身体自发地在行动。
他听到枪响,也听到那人吃痛的声音。
啧,竟然打偏了。
虽然平日里美利坚喜欢爆头这种玩法,但在下意识地反应中,他总是习惯性地朝别人的胸口开枪。
他应该再补一枪。
美利坚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精神上的巨大痛楚使得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不如平常那般的灵活迅捷。
“美利坚,是我。”
开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好熟悉的声音,混沌的大脑使得美利坚没有立马反应过来闯入家门的到底是谁,但是这个声音让美利坚下意识地感到了放松。
前来的人拖着被子弹击中的腿,因为失血使得动作有些缓慢,他走过来慢慢移开美利坚持枪定在空中的手,然后双手摸上美利坚的脸颊,他抚摸着美利坚被冷汗打湿的头发,他跨坐在美利坚的身上,因为腿部中枪,他的动作显得稍微有些缓慢。
“没事了,孩子,没事了。”
美利坚又闻到了阴雨沉沉的玫瑰的香气。
是英吉利。
来的人是英吉利。
英吉利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鲜血还正在从他腿上的伤口缓缓流出。铁锈味刺激得美利坚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征征定在那里,不知所措,就像是犯错了的孩子。
痛苦的感觉还在持续,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原本还只是眼眶泛红,接下来痛苦再次如潮汐般涌来,美利坚看到了英吉利大腿上的伤口,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明明之前比这个还痛苦的时候都没哭,但此刻眼泪就是一直流,美利坚尝试抱住英吉利,将头埋在了英吉利的胸口处,任由泪水打湿了英吉利整洁的衬衫。
“我没哭。”
“我知道,我的孩子最坚强了。”
“这是你自愿的,我没逼你来。”
“是是是,我是自愿的,我只是恰好顺路到了美国,顺路来看了看你,才不是特地来的。”
沉默。
“……对不起。”
美利坚的道歉来的有些突然,可能指的是刚开枪打伤了英吉利腿的事,又可能说的是其他事情,但他说完这句话就息了声。
“我知道的,没事的,我会一直在。”
钻心的疼痛让美利坚身子有些发抖,他抓着英吉利衣服的手越来越用力。英吉利默默地拥抱着美利坚,他只是一直告诉美利坚他哪都不会去,他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等到美利坚终于觉得好受了不少时,英吉利也有些累了,他轻轻松开了美利坚,但是这个做法让美利坚有些不满,美利坚搂住英吉利腰身的手越收越紧。
“抬头。”
英吉利有些疲惫地说道。
此时的美利坚难得的有些乖巧,他听话地抬起了头,左侧的金色刘海下垂遮住了那只红色的眼睛,蓝色的眼睛还带着泪光,平时压迫感极强的眼睛此刻流露出了几分无辜和委屈。
英吉利一下子撞进了那片海。
“我爱你。”
英吉利轻声说道,然后低头吻住了美利坚。不带有任何的情欲和索取,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带有安抚性质的吻。
倘若在平时,英吉利断然不会这么直接表露出他的爱意,但是他知道美利坚此刻的脆弱和不安,他知道美利坚在小时候也是个会因为怕黑缠着他的孩子,是的,他是美利坚的父亲,但他也是美利坚的爱人。
等到两人唇瓣分开时,美利坚很认真地看着英吉利,然后郑重地说到。
“我也爱你。”
他们又吻在一起了。
“我一直都知道。”
21.
“美利坚,希望你下次开会时的穿着可以稍微像点样子,我并不希望被别人误会是一位不负责任的父亲。”
看着美利坚那皱巴巴的西装,英吉利眉头紧蹙。他不是没有教过美利坚,以前美利坚在联合国建立之初还会做做样子稍微装一下,现在愣是直接把西装穿出了运动装的效果。
“这种老掉牙的规矩就应该和当初茶叶一样丢进大西洋。”
美利坚不客气地回击着,他松了松领带,放松地靠在会议室的椅子上。
“而且你明明就很喜欢我这幅样子,难道不是吗?况且上次你在会议室时进入状态的速度是真的非常的快啊……”
“闭嘴。”
英吉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
自从他们正式确立关系后,美利坚就是这样,以前床伴时期美利坚还会稍微克制一点,但现在可谓是完全释放本性了。有些时候英吉利其实并不是很懂年轻人的这些爱好和情趣,甚至包容美利坚有些疯狂的行为。
长辈总是如此,包容着孩子一切的不安焦躁和疯狂,某个法国青蛙对此种伦理扭曲的行为戏称说就像一个单亲母亲用自己给孩子舒缓欲望一样,英吉利虽然被气得半死但仍然会反击说到总比一个喜欢小了自己一千多岁还因为对方的盟友关系到处吃醋而差点哭死在酒吧还没人接的人强。每每说到这里法兰西就会忍不住开始和英吉利掐架。
但不得不说,美利坚有些尝试总是超出英吉利的理解范围之内,就算有些英吉利受不了的时候,美利坚也不会停下那些过分的举动,心情好的时候美利坚会一个劲地喊他“daddy”,心情不好时美利坚会在接吻的时候咬破英吉利的舌头,通过堵住英吉利的嘴让英吉利发不出那些反对的声音。虽说在此过程中确实很有意思,而且英吉利也确实很爽,但太有激情这件事对于上了年纪的国家来说总是有些承受不住。
除了担心自己被美利坚索取过多身体会吃不消以外,英吉利还有些其他需要担心的事情。
自从911之后,美利坚变得越来越疯狂,虽说他的疯狂并不会对盟友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他世界霸主的地位使得其他小国,乃至整个世界都要为他一些疯狂的举动而买单。当然,这会影响到英国自身的利益,更何况除此以外,英吉利也不希望美利坚的精神状况太差,起码不能到冷战时期的那种地步。所以英吉利会经常监督美利坚吃药。
虽然美利坚总是觉得自己没病,但是在英吉利和华盛顿的劝解下大部分时候还是会闹腾腾地吃完药。但有些时候美利坚不想吃药或者英吉利和华盛顿没空或者忘记管这个撒坦,美利坚的表现就总会变得让人害怕,包括但不仅限于一言不合就一枪打爆其他国家的头,或者进行一些过分且无谓的猜忌。
“美利坚,别再忘记吃药了。”
英吉利把药瓶拍在桌子上,看得出来,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美利坚躺在家中的沙发,大声发出抗议。
真是气的人牙痒痒。
一想到每次美利坚发疯时下的政策,因为是盟友关系导致英吉利也常常会被卷入其中,在外人面前又不可能当众反对美利坚,就只好默默忍着直到会议结束后再去找美利坚算账。
“加拿大你们几个别闲着,快过来监督他。”
“我看你们几个谁敢帮那个老家伙!”
“你要是没病上次就不会那样闯进我家了。”
“我那只是示爱的一种方式!”
“我对你之前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说,从头到尾都是问题。毕竟没有任何一对父子会像我们这样上床对吧?”
“他们还在家里,美利坚你收敛一点!”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加拿大左右为难选择躲进冰柜里当做自己不存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光速决定钻回房间打游戏,剩下两个人在沙发上互相盯着对方。
“美利坚你要是再不吃药明早我就去给你们所有人做早餐。”
“那我会让你明早都从床上下不来。Daddy,顺带一提,明早没有会议,你答应过我会陪我玩的尽兴的。”
今天的盎撒家还是鸡飞狗跳。
真是可喜可贺。
写的乱七八糟的,算是我的国设美英的私设故事大纲,可能以后会进行一些修改和续写,但现在这次是真的写累了()
*目前是PartA的部分,二十八岁成年人的场合~
二十八岁宰(内十八岁)x二十八岁中也
PartA
A1.
这是未来吗?
虽然似乎换了个成熟了不少的壳子、但内里灵魂还是十八岁的太宰治一边慢吞吞刷牙一边心想。大理石的洗手台上一左一右摆着两套洗漱用具,太宰扫了一眼就选出了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套——如果说这里真的是未来的话,那么看起来即使过了几年,自己和中也的喜好和习惯还是没多大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他昨晚睡前的确是说了“真的好无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啊”这样的话,可老天对他这个小愿望的回应是不是太快了???而且“灵魂穿越到未来的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他昨晚睡前的确是说了“真的好无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啊”这样的话,可老天对他这个小愿望的回应是不是太快了???而且“灵魂穿越到未来的自己身上”什么的……
也未免太好玩一点了吧。
真是令人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把牙刷放回原位,低头洗完脸的太宰想到这里,嘴角便无法控制地上扬了好几分。他抬起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映出的是一个极为英俊的成年男性,仍然是眼带桃花,只不过少时还显出几分稚嫩的眼角已经彻底长开,变得狭长了些许,这样当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垂下的时候,一丝微亮会飞快从眼瞳表面划过,漫不经心地敛于眼尾,收成一抹似笑非笑的幽光。
十八岁太宰治挑了挑眉,镜子里的男人也挑了挑眉,做出了一个他所习惯的表情。
没有擦干净的水珠从高挺鼻梁滑下,滑过轻轻抿在一起的两片嘴唇,然后顺着脸颊的弧线滑到下巴上。最终这滴将横滨绝大部分女性的梦中情人的脸颊一路亲吻过来的幸运水珠在下巴上摇摇欲坠地晃了晃,还是没能拒绝自然界重力的拉扯,干脆利落地滴下去,落进了洗脸池里。
港口黑手党的年轻干部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抹,转身向洗手间外走去。
那么,如果把这次穿越看成一次游戏,现在要做的就是收集情报了。
走出洗手间,比起三十分钟前想要快点找到一面镜子来确认自己心中想法的浮躁,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并成功收拾好了心态的太宰治终于有了心情来好好打量这栋——从睡醒时自己那位搭档的反应、以及洗手台上无论什么都是成双成套的摆设来看,这应该是在未来他和那条蛞蝓同居的房子。
是很漂亮的一套房子,甚至不是什么高级公寓,而是一栋三层小别墅。装修是那种线条简洁利落的美式风,充满着浓浓的现代感,却又在某些角落用高明的装横技巧将一些复古元素极其自然地融入了进去——比如墙角那个插着一支支葡萄酒的罗马式酒柜,就绝对是中也的审美。
话说回来,即使是同居也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关系,恋人或者情人,这两点都有可能?该不会是他在这几年中一个没把持住,把看起来浑身上下只剩下“生得一副好样貌”这个优点的中也睡了,而中也感觉也还好,所以两个人现在是长期炮友的关系吧。
回想起先前中也在睡眼朦胧时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不得不承认那的确让自己呼吸停滞了一瞬的太宰治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尖,觉得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来看,着实是有可能做出“因为中也长得越来越好看,所以在某次和中也打架的途中打着打着就一不小心就打到了床上”这种事来的。
内里灵魂还是十八岁的太宰治在那里推测“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才会和中也滚到一张床上”的缘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想到最后终于成功说服了自己,并用这个理由替换了最开始看到现状时,匪夷所思之下脑海里冒出来的“我是不是有病”的想法。
毕竟即使是他,在遇到这种事——睡之前自己和搭档之间的关系还势同水火,并在一天前还没有惊动任何人地溜进宿舍给搭档准备了一份“小惊喜”,现在正随时戒备来自搭档的疯狂报复……结果睡醒一觉后就发现自己不仅和搭档滚上了一张床,并且这种关系好像还已经保持了好几年——的时候,即使是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大人,也不太能在短短四十分钟内就态度良好地接受的。就算那个早安吻真的很舒服,就算刚睡醒的中也真的差点让他不合时宜地起了反应。
而且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再次回味一下那时看到的情景。中也向他索要一个深刻又细腻的亲吻,伸出手捧住他脸的举动懒散又自然,一看就知道肯定已经把这个动作做了无数遍。最后结束的时候这个漂亮男人还有意无意抬起膝盖蹭了下他有点抬头的下身才翻身离开下床,让内里还是十八岁的太宰治真的开了眼界——原来他那个动不动就炸毛、逗起来实在好玩的搭档居然也有这么勾引人的一面。
让中也进化成这个样子的过程中,自己一定出了不少力吧。十分自然就把“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的年轻干部心想。
国木田?这是哪个新干部的名字?听中也的口气似乎他和那个国木田关系还很熟的样子。太宰治心里迅速划过这个想法,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嗯~”
“我这边今天也没有别的重要事,下午有人会送来几份文件,还有就是晚上去看望下广津。”中也一边淡声说着一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末了抬起眼皮瞥了表情无辜的太宰一眼,“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记得记得~中也越来越啰嗦了。”太宰治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尝尝那条看起来烤得外焦里嫩、十分美味的秋刀鱼。
本来以为这么说的话这段对话就算蒙混过关了,但中也却意外没移开视线,有点疑惑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今天你有点怪怪的?”
太宰治眨了下眼,十分淡定地把嘴里那口鱼肉咽了下去,弯着嘴角反问:“哪里怪怪的?”
“比如……这样?”说着他故意调度出来一个暧昧和色情掺半的眼神,十分不怀好意地在中也敞开的衬衣内扫了一圈。
果然,他的搭档立刻换回了他所熟悉的嫌弃态度,愤怒地一拢自己的衬衣,端起碗开始吃饭:“大早上起来发黉情!太宰治你还行不行了?!”
“我行不行,中也是最清楚的吧。”太宰治咬着鱼肉笑眯眯说道,并且从搭档炸毛的反应中终于找回了那种熟悉感。
Bingo,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看来他刚刚在洗手间时对现在自己性格的推测起码对了一大半。而且果然无论中也长大多少岁,都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中也啊。
内里灵魂是年轻黑手党干部的男人放下筷子,垂眼喝了一口味增汤。
于是早饭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饭后两人都无事,于是各自猫在一个角落干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打扰谁。太宰穿着柔软的睡裤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低头看见中也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用个人电脑处理工作之类的,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有点冷淡的表情:垂着眼,轻轻抿着唇角,电脑屏幕的亮光在他鼻翼一侧打了一层浅淡的阴影。
“……”
太宰治收回视线回到楼上,琢磨着自己把搭档给睡了这种连根带叶吃掉窝边草的行为的确不是无迹可循的。
回到他醒来的那个房间——现在看来应该是主卧——拿起放在桌上的样子陌生的手机,黑漆漆一个薄片,茫然地四处乱按了几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才弄亮了屏幕。
也就是说,我和中也现在是二十八岁。太宰治暗想。十年啊,怪不得刚刚差点连手机都没搞懂怎么开,以科技那可怕的更新换代速度,三年都能来个大变样,更不要说是整整十年。
“唔……有趣。”
他还需要知道更多的东西。
但以他自己很少用手机的习惯看,这个黑色半透明的薄片上给他提供不了太多信息。十分钟后太宰治面对空荡荡的手机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再一次猜对了。
不过即使只是通讯记录和邮件里的那点信息量,也很值得他推敲一番了。太宰治盘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出神思考。
啊,说不定是他动手但失败了,所以走了早就准备好的退路,跳槽到别家去干了?
太宰治认真想了一秒。随即,这位在两年内,黑手党内起码有一半的收益都是出自他手下某一项或者某几项行动的年轻干部掀起唇角,轻轻嗤笑了一声。
不可能吧。他开始翻起了手机里其他软件,一边漫不经心地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毕竟在这方面,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叫他失败的。
手机里的其他联络比较多的人,但大多没什么能看出来的东西。比如备注“小老虎”的这个,应该是自己新的后辈,因为除了口气诡异地很温和外,本质上和他当时教导芥川时没什么两样;还有那个“漂亮的医生姐姐”,和她的聊天内容大多是约去下班后喝酒,是某位温柔的知己么?……哦,看起来不太像,因为对话里他的语气实在很正经,没有一丝旖旎——恐怕这位小姐姐是和红叶大姐一个路数的,那种漂亮但最好不要靠近的食人霸王花;还有芥川……终于看见一个眼熟的名字了,真是不容易,可惜芥川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和他对话寥寥无几,属于“几”的那些还都是“新年快乐,太宰先生”、“嗯~新年快乐”这种祝福语……
不过值得玩味的一点,是在与各个人对话里出现过几次的“侦探社”这个词……可惜都是随口一提,十分模糊,甚至不够从语境里判断出来和“侦探社”有关的是其他什么人,还是他们本身就是侦探社的……
唔,后面的可能性比较高。太宰治想。因为这几个人大概都不归属于他,他的部下里,没有敢用这种轻松态度来对待他的人。
就算是广津先生——在工作、在外人和部下面前,也都严格恪守等级制度,见到他时会微微躬身。
那么一群不是组织内的人出现在自己手机的通讯录里,这种情况,就很有意思了……
卧室门被轻轻敲了敲,太宰治没有回头,来人虽然脚步很轻,但能听出那是长年累月工作的特殊性而养成的习惯,并非特意收声。
“在干什么?”显然中原中也同样没打算吓他一跳,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罐刚刚用来轻敲门板的冰啤。
“没什么,”太宰退出之前的页面,仰起头对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中也弯了弯眉眼,“只是看了一下明天的天气。”
中原中也轻哼一声,一转身挨着他坐下,两个人身后靠着柔软的床沿,一起坐在暗色的木质地板上:“你会为了工作看天气?别搞笑了,你要能对工作这么上心,国木田做梦都能笑醒了。”
没想到身边这个二十八岁的中原中也居然没有反驳,十分大方地说:“要喝吗?”
“……要喝。”
然后内里才十八岁的太宰看见他的搭档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拿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就在太宰以为这是中也一个只是让他看看的幼稚手段时,他看见中也把易拉罐放到一边,然后一偏头凑了过来——
如同清早刚醒那时一样,微凉的嘴唇柔软地贴了上来,舌尖扫开他的唇缝,将含在口中的啤酒一点点喂了过来。
“……”太宰治下意识伸手环着搞突然袭击的中也的腰,几乎是有点无奈地发现,自己到这边以来,只有对于自己和搭档之间化学反应般发生骤然变化的关系适应得最为迅速。第一次接吻时他还有点茫然,这一次就已经能狡猾引着中也的舌尖,一点点回吻过去了。
而这一次的吻显然也不同于早晨那个早安亲亲的性质,因为在绵长而让人沉迷的一吻过后,再分开时,中也已经从坐在太宰身边的姿势变成了坐在他大腿上,懒洋洋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内里是确实还没有过抱男人经验的十八岁的太宰治将人搂好,另一只手则顺着身体的记忆,本能而自然地摸进中也敞开的衬衣,卡着肋骨的位置细细摸下去。
“真狡猾呢,中也……”现在打心底开始觉得来到这个时空着实不亏的太宰眼睛都在发亮,弯着嘴角,微哑的嗓音却压得又低又暖,“现在这样子……到底是谁大早晨起来就发黉情呀?”
“你管我,”中也被他摸得很舒服,半眯着眼像只被顺毛的大猫,偶尔轻轻咬着一点下嘴唇哼哼一两声,“有本事你现在推开我。”
“我才不当傻子呢。”太宰治笑嘻嘻。
中原中也撩起眼皮,正打算嘲笑他一声的时候,却忽然盯着把他抱在怀里的男人的眼睛看起来。
那双漂亮的、鸢色的桃花眼,狭长的眼尾微微弯起,看起来温柔又多情。鸢色的眼瞳也是和平时一样漂亮的颜色,因为眼下快要擦枪走火的状况倒是微微发暗了些,看上去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好像……确确实实,出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中也稍微坐起来一点,刚刚还旖旎又燥热的气氛随着他这个动作一哄而散。
这次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心里那点直觉没有弄虚作假后,他皱起眉:“……太宰?”
TBC.
今日份的……段子。
……
太宰治实在烦极了中原中也,每天准时天不亮就爬起来,穿衣洗漱打理头发,然后往餐厅一坐,喝着刚热好的牛奶配吐司煎蛋,拿着早间报纸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生物钟比闹钟还准时、生活作息比森鸥外那大叔还要更显老。
然后太宰治就会木着一张脸横...
然后太宰治就会木着一张脸横躺在床,一肚子用来作弄中也的陷阱主义争先恐后往外冒,虎视眈眈着每一个机会,就等着往中原中也脑袋上倒。
可能有人会说,那一起去吃不就得了?多煎个蛋多热杯牛奶又不费功夫,牛奶的话大可以两杯一起热,都不用分开两回。
那就是个只有外表极具欺骗性的阴险混蛋。
中原中也一个拥有意识还没十年的非人生物,自觉整天在鱼龙混杂的街区里见过了各种人,直到遇见太宰治才知道,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没见过整天有这么多事儿的人类。
“中也为什么不能尝试着睡个懒觉?”太宰治试图游说搭档一起赖床,谆谆善诱,“不会赖床的人生,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生,你看森鸥外,他以前还当他的黑心医生的时候,自己就每天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开张救治病人。”
中原中也十分耿直,歪着头疑惑的表情发自内心的真诚,实话实说:“但是我到那个点就睡不着了。”
“……你就不能躺在那,重新酝酿下睡意吗?”太宰治去扯他的脸,“数羊数猫数大狼狗,数不到一百你就睡着了。”
中原中也伸手去推他,要抢救被太宰拉扯的一边脸,闻言高高挑起一边眉梢,嘴里含混不清地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晚上失眠时候才用的!我为什么要大早上醒了不起床,还非得重新倒头睡回去?!”
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太宰治游说中也一起赖床的计划第四十五次失败。
太宰治烦极了中原中也,谋杀搭档的企划案写满了半个本,决定下次自己要是再犯蠢和这个人外生物做交流……他思索片刻,随后十分任性不负责任地想:我要是再犯蠢,中也就改姓,别姓中原了。
一天一天睡不好这事儿太宰治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森鸥外眼睛尖,事儿还多,有天送了报告过去,他盯着着太宰的脸端详了几秒,然后好奇问你睡不好吗,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
中也同样在办公室里,听了这话有点惊奇地回头看他,太宰治决定回头就在本上接着写个谋杀首领的企划案,脸上慢吞吞露出个微笑,说,啊,我最近迷上新发售的游戏,还没打通关。
他这时才十六岁,所以面具似的微笑没那么天衣无缝,总还有叫人瞧出端倪的僵硬藏在脸上。森鸥外忍笑看着太宰治压着细微抽动的眼角和莫名其妙的中原中也搞“谁先眨眼谁先输”的瞪视游戏,故意拖长了嗓音说,哦?是吗?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注意休息。
太宰治懒得搭理他。
从首领办公室回宿舍的路上他和中也一路无话,最后走到公寓门口,太宰治在身上到处摸钥匙的时候中原中也才皱着眉问了一句说,你早上睡不好,是我起太早吵醒你了吗?对于中原中也这么快就能意识到这一点,太宰治不甚意外。从当初《羊》里那群愚蠢的少年道德绑架中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只是有着一层人类外皮的非人生物看上去是个大大剌剌的武斗派,但心思其实异常细腻,比某些正儿八经、土生土长的灵长目智人种要更有人情味儿。
他有时候觉得中也这一点非常傻,但有时候又觉得这点的存在也挺有意思。“觉得”的指针指向哪边,全凭他当时心情。
现在指针指向的是“挺有意思”那里,于是太宰治从鼻腔懒洋洋哼哼一声,随口说你哪来那么大的脸来影响我睡眠?游戏比中也有意思多了这一点,你不会还没发现吧?
可我没见你最近买了新游戏。中原中也追着太宰走进公寓,又跟着他走进厨房,看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绿茶。
怎么我买了什么游戏你都这么自信的?太宰治说着,喝了口绿茶。你这个只玩过街机的小鬼,怎么能理解我藏在柜子里的PS4和任x堂的……
他忽然止住了话音,放下绿茶瓶子,扭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中也。
中原中也被他盯得心中拉响了警铃,缓缓后退了一步。如果他是一只猫变成的人而不是什么力量集合体的化身,那么这时候的他应该一身皮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你干嘛?中原中也警惕问。
对啊。中也早上准时醒,是因为他每晚都准时睡,任务之外,从没有过熬夜这种不良嗜好。
太宰治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极为友善、友善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微笑。
抱歉了中也。他在心里不负责任想。看来你不能姓中原了——唉,姓太宰吧。
当天晚上,太宰治拿出了自己的宝贝游戏机,刚好他最近才拿刚发的薪水换了台新机子,于是游戏机变成了两台,俩人在卧室里玩了一晚上的Pokémon——集体公寓楼四层403卧室的灯到早晨五点半才暗下去。
太宰治睡着前满意地想,这下中也怎么也得和他一样睡到上午十点了吧。
……然后半小时后,他再一次因为煎蛋和牛奶味道的勾引,醒了。
蓬乱着一头柔软黑发的英俊少年胡乱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脸上表情挂着冰碴儿,面无表情心想: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
他重重倒回床里,翻着白眼把枕头压在了脑袋上。
一天的隐忍没发作之后,这天晚上,他依旧邀请了中也来玩游戏。
然后是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在中原中也坚持了两个正字的次数的熬通宵兼备正常早起、一天还能正常工作之后,太宰治看着本子上的正字都气笑了,匪夷所思,觉得这么一个平时会痛会饿会受伤、只有污浊状态下能窥见一丝异常征兆的中原中也,有个什么有意思的非人特征不好——钢筋铁骨啦、伤口自动愈合啦、或者兽化啦、怕阳光怕满月啦,哪个不有趣,结果非要在精力充沛这一途上展现点超人一等的才能!
傻透了好吗!
然而屡战屡败激起了太宰治的好胜心,他为了自己能继续一觉安心睡到十点、为了把所谓关系应该最亲密的“搭档”一起拖入堕落的泥沼,最后终于决定拿出杀手锏。
又是玩游戏的一晚,不过这天两人结束战斗之后,收了游戏机的太宰治没让中也回他的房间。
中原中也想了想觉得提议不错,但是……
我一会儿要早起的,会吵醒你,然后你这混蛋又要赖我。
安心吧,我是浅眠不是神经衰弱,你只要别敲锣打鼓庆祝自己早起,我没那么轻易被吵醒……话说以中也的能耐,还做不到用异能让自己发不出什么动静地起床吗?
中原中也一想也是,于是点了头,欣然爬进了太宰治的被窝。
太宰治笑眯眯在他身边躺下,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无聊拌了几句嘴,纷纷闭上眼睛。
……四十分钟后,强大的生物钟让入眠没多久的中原中也准时睁开眼。
他有点迷茫地看了一会儿脑袋上的天花板,不同的顶灯和身边明显的呼吸声让他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了太宰治的卧室。
哦,那得动作轻点起床。
他小声打了个哈欠,蹑手蹑脚掀开被子正准备用异能让自己飘起来轻悠悠下床,结果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异能用不了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他目光平直地向下移,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那上面横着条缠着绷带的手臂,手肘压着腹部,漂亮的手就扣在自己腰侧。像是察觉到“抱枕”要离开,那条手臂轻轻动了一下,中原中也一下子噤了声,发现太宰不仅没因为他这点动静放开手,反而把另只手也缠上来、搂紧了他的胳膊了!
中原中也身体僵硬,感觉到太宰的头就靠在自己脸侧,轻微的呼吸洒在耳廓和颈窝,而他的两条手臂都缠在自己身上,看样子是把自己当成了个蛮好用的“抱枕”。
太宰这家伙,原来还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吗?中原中也沉思。
不知道是这个搂抱的温度陌生又舒服,还是有了另一个人的被窝太温暖,一向醒了就再没有“回笼觉”这个选项的中原中也,破天荒头一次觉得眼皮有点发沉。
算了,就再让这阴险混蛋抱五分钟吧。他这么想着,迷迷糊糊闭上眼。
听着身侧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悠长,”熟睡中”的太宰治幽幽勾起了一边嘴角,搂紧了怀里的新“抱枕”之后,也跟着沉沉睡去。
于是那天,中原中也头一次和迟到王太宰治一起到的总部,打卡上班。
从那之后,中原中也再也没能提早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就离开公寓去工作——别说家门,能准时从卧室出来就算不错了。
恢复了每日睡眠的太宰治非常满意,他把那本写满了暗杀搭档企划案的本子扔进垃圾桶,拍拍手心想。
有中也做搭档的生活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事情的嘛。
虽然是,极其偶尔。
【00:00】2024太中跨年观影夜
我推荐的电影是《暖暖内含光》
祝大家2024年新年快乐!~~
Phase:01
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
默尔索监狱的地板、墙壁乃至隔离门,全部是由耐异能的特殊金属制成,因此皮鞋踩在上面的声音,和平时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略有不同。太宰治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肩膀和额头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他轻轻偏头,瞥了眼斜上方的扩音器:自从自己“额头中枪”后,那里已经没有再传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了。那个...
默尔索监狱的地板、墙壁乃至隔离门,全部是由耐异能的特殊金属制成,因此皮鞋踩在上面的声音,和平时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略有不同。太宰治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肩膀和额头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他轻轻偏头,瞥了眼斜上方的扩音器:自从自己“额头中枪”后,那里已经没有再传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应该是对眼下的局面胜券在握,所以离开了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太宰治身边。来人用皮鞋尖踢了踢他的手指,语气不太好:“起来。”
太宰治一动不动,甚至重新闭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在太宰治旁边蹲下来:“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上?失血过多的死法可不好听。不是说‘七年里每天都想着怎么杀死中也’、‘幻想了很多次的场景,只不过在想象里我们的立场是对换的’吗?”
一枚沾血的子弹滚在一旁,中原中也随手将它捡起来:是那枚将太宰治“爆头”的子弹。刚才那个情况,但凡他对子弹的重力控制有一点差错,太宰就会真的死去、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毕竟当子弹接触到太宰的那一刻,赋予其上的「重力操作」就会被消除。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认识这个混蛋七年后的今天、还在奉陪他胡闹乱来的计划,中原中也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三两下撕开太宰肩膀上的囚服。
漫无边际展开的思维忽然被剧痛打断,太宰治闷哼一声,也顾不上继续假装尸体了,大声抱怨:“好痛——中也!动作太粗暴了!就不能更加温柔、细致地处理吗?!”
“啰嗦。”中原中也垂着眼,手下清创缝合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冷漠道:“尸体是不会提要求的吧。”
“‘粗暴对待尸体’这个说法难道就比较好听吗?”太宰治说:“感觉更变态了!该不会中也是那种会把亲手杀死的人的尸体放在家里冰冻起来的类型吧!”
“那怎么听都是你才会做的事情吧!”中原中也语气恶劣地回答。
弹匣一共15发子弹,其中只有第一发切实打中了太宰治。但中原中也在开枪时选了一个比较讨巧的位置,让子弹避开了动脉血管和肩胛骨直接洞穿过去。这样一来处理伤口就会变得十分简单,对太宰治来说都算不上伤筋动骨。所以中原中也非常迅速地止住了血、用绷带包扎好,又给太宰治打了一针抗生素;接着他让太宰治坐起来,用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发夹将他的额发统统别到一边,用双氧水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伤口。
被子弹破皮的地方不算大,但如果处理不慎的话,可能会留下疤痕。中原中也表情严肃,手下的动作愈发小心了。
太宰治靠坐在墙边,感觉自己额头上凉飕飕的,比起肩膀和左腿来说几乎没有痛感。
他沉默了片刻:“……那个,中也?就算你再怎么仔细,这块伤都不会立刻愈合。这点中也是知道的吧?”
“闭嘴。”中原中也恶狠狠地说:“敢留疤的话你就死定了。”
“……中也刚刚说出了非常不讲道理的话欸。”太宰治被迫抬起头,顿了顿后继续轻飘飘地说道:“这是中也打的哦,可不要忘记了。还有肩膀和腿,真是痛死了。”
比起半小时前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注视下的、表演成分更多的大喊大叫,现在太宰治仿佛漫不经心说出口的“痛死了”才让中原中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但随即他就强行把太宰治的脸往这边掰了掰好方便自己的动作,十分冷酷地回答:“要不是我从外部强行控制了电梯的重力,就不是单纯在腿上打个夹板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吧。给我更加心怀感激一点。”
电梯高速坠落时,太宰会因为失重而暂时浮空,只有这个时候中原中也才能控制电梯的重力。而一旦太宰落到轿厢底部他的操控就会失效,电梯坠落的速度会再度加快,太宰也会再次浮空,中也接着抓住机会控制重力。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太宰治和电梯一起安全落地。
“那有什么办法。”太宰治笑眯眯地说:“毕竟,我又不知道中也会来。”
“骗谁啊。我才不信你没想到‘中原中也会来’的这个可能。”中原中也左右端详太宰治的脸,终于觉得满意了。于是他松开卡着太宰治下巴的手,转而去检查太宰那条受伤的左腿,固定打夹板等一系列动作同样在十分钟之内非常迅速地完成了。
太宰治垂眼看着中也蹲在自己身前、低头给自己快速包扎的动作,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中也从被水灌满的房间里出来,现在身上还湿哒哒的,赭色的发丝贴在脸上,顺着下颌的曲线往衣领里滴水;眼睛也仍然戴着用来假扮成吸血鬼的美瞳,看上去一片暗红色,看久了会觉得有点好笑;牙齿也在虎牙的位置黏了假牙,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很明显的尖锐部分来,不知道会不会划破中也自己的嘴唇或者舌尖。
太宰治看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谁让我和费奥多尔不一样,没法传递或接收非常准确的信息。虽然有中也来的可能,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情况有变——何况中也还是以这种‘敌人’的形象登场,万一中也真的那么笨、中了那些家伙的陷阱后变成吸血鬼呢?”
“你刚刚说我是白痴了对吧。”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狼狈一点啊?被折腾成这副样子的家伙没有嘲笑别人的资格。而且我看你明明玩得很开心,什么‘我们的命运不会在这里结束’啊!仗着我没法讲话就胡说八道的混蛋!”
“啊,该不会中也害羞了?所以才打断了我的话开枪了对吧。真是的,我还想看看听我说完那些话后中也的反应呢……”
“谁要听完啊!!!”
看得出来太宰治虽然受了伤,但没有大碍,起码还有和中也吵吵闹闹的力气。途中还抢过中也的手机,说要拍下自己现在苍白的脸色当作证据,回去时中也要当他的女仆、照顾他的起居,直到他的伤养好为止——当然,照片最后被中也强行删除了。
不过有一点,太宰治觉得自己没有说笑。他的确考虑了各种可能,但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他也不能保证。中也出现时他虽然觉得想让中也变成吸血鬼的条件过于严苛了、这大概是森先生的某种诡计,但“中也是敌人并且为费奥多尔所控制”这件事还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之后的一切就纯粹是建立在两人之间多年搭档的经验上的配合行动了,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都没有商量作战的机会,一旦某一方会错了意,基本上就会导致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至于那些“我们这七年来心意相通的瞬间”、“我们的命运不会在这里结束”之类的话……当然是故意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中也明明什么都能听到但是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既不能像平时那样怒吼“胡说八道”、也不能像平时那样干脆用暴力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算是长久的无聊的监狱生活的一点小小回报。既然用了这样的作战计划,那么这种恶作剧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宰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高高兴兴换下染血的囚服,又穿上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鞋子,然后听到中也在他背后磨牙的声音,听到中也不爽地开口:“反正即使我不来,你也肯定有别的计划出去吧。”
“嗯哼。虽然有是有,不过还是中也来更方便一点。毕竟狗狗就是这样的生物嘛,一定会救主人的。”太宰治扶着墙壁将鞋穿好:“不过到现在这种时候,中也才说这个?”
“……绝对要把你这混蛋的喉咙狠狠咬断。”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背后说:“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觉得果然是首领多虑了,我不来的话也绝对没什么。”
“哈啊?”这下轮到太宰治不爽了,他回过头:“那算什么?难道中也要说,你只是因为森先生的命令才——”
“喂,太宰。”中原中也打断他的话:“既然你这么讲,我突然有点好奇。”
就在太宰治回头的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很强烈的违和感。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脊柱,太宰治微微睁大双眼,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仿佛那里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如果我没有来的话……”
太宰治听到中也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走廊里的灯一节节熄灭,雪白的光亮从走廊深处开始一步步后退,直到他的脚边。一个模糊的轮廓站在远处的黑暗里。太宰治轻轻眯起眼,打量着那个未知的身影。
“……你要怎么办?”
“啪嗒”一声,最后一节灯光骤然暗下去。黑暗吞噬了太宰治。
Phase:02
强烈的夜风从耳边刮过,太宰治睁开眼,正好看到中也咳出一口血的样子。
他的手指还轻轻触摸着中也的脸侧。太宰治看到中也身上的暗色花纹不情愿地消失,这才疑惑地开口:“……中也?”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宰治的视线越过中也,看向头顶的星空。夜风和失重感在提醒他,他现在正在和中也一起从高空坠落。而目光所及的地方,自己很罕见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太宰治的记忆很快回笼,记起了现状:代号为“白麒麟”的异能者、涩泽龙彦在时隔六年后,用自己的异能在横滨再次引发了一场大骚乱。不过与六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涩泽龙彦没有选择单打独斗,而是拉拢了他和费奥多尔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起,三人共同坐在了一张圆桌旁。
而他最后的记忆则是……被涩泽从身后刺中,然后失去了意识。既然能像现在这样再次睁开眼、眼前看到的还是污浊状态下的中也,就说明中也如他计划的那样解决了特异点化的龙,让他从假死状态里恢复了吧。
左脸有点肿,太宰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侧尝到了一丝铁锈味。他叹了口气:“虽然中也相信着我使用了污浊,是让我很感动啦……但是叫醒白雪公主的方法也太过粗暴了吧。好痛哦,中也。”
说到“好痛”的那一刻,太宰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似乎自己刚才也在对中也这么抱怨。
“……明明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看透了我会揍你,”中原中也刚刚恢复神智,他眯着眼,嗓音和同样刚刚清醒的太宰一样又低又哑,“所以在嘴里放了解毒剂。”
太宰治低低笑了声。两人最终平稳落地,中也摔到他腿上,想撑起身体但是却因为污浊而无法动弹。
“啊可恶……每次都这样。”中原中也低声抱怨。他不爽两人现在过于亲密的距离,但很显然,因为已经经历了太多次——正如他话中所说的,“每次都是这样”。所以不爽归不爽,也差不多习惯了。
“放开我。”中原中也说:“我要稍微睡会儿。”
太宰治扣着中原中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他知道眼下情况十分微妙:自己在睁开眼之前、明明是在另一个地方,但是当他仔细回想的时候,有关刚刚的记忆却变得十分模糊。他很清楚自己已经经历过“白麒麟”所引发的事件,他记得这件事发生在不久前,连这件事的收尾处理细节都还记得。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是?他的记忆仿佛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上一刻还在另外某个地方,但是现在却回到了不久之前经历“白麒麟”事件的当晚。
这种现状对太宰治来说体验十分新奇。在各种奇怪异能层出不穷的如今,被篡改记忆甚至经历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些事向来与他无缘。
“中也,等下再睡。”太宰治捏住中也的鼻子,把他强行从睡眠状态中拉回来:“我们来聊天吧!”
“在搞什么……”中原中也并不好受,轻微窒息的感觉让他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眼时双眼一时之间都无法聚焦。每次污浊结束后他的状态与其说是陷入沉睡,不如说是短暂昏迷更为恰当。
“谁要和你聊天啊……”中原中也翻了个身,干脆躺在了太宰治的大腿上,并且拽过那件长西装的衣摆盖在自己脸上做出拒绝的姿态:“我要睡了。”
“啊、是吗。”太宰治说:“既然如此,太过无聊的我就只好脱下不愿意陪我聊天并且熟睡的中也的裤子……这样那样之后并且拍下高清照片再发给中也……”
中原中也愤怒地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西装:“太卑鄙了吧!”
“咦?不睡了吗?我完全没问题哦,对熟睡的中也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这样的发展也挺不错的呢。”太宰治笑眯眯地说。
“那完全是犯罪行为吧,给我搞清楚你现在的立场啊。”中原中也躺在太宰治的大腿上没有动,反正他被强迫陪聊,让这家伙提供膝枕就当是收取回报了。想到这里,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头顶上方、正在垂眼看着自己笑的前搭档:“所以,你要聊什么?”
“随便来聊点什么吧。”太宰治垂眼看着中也。中也的脸颊上还蹭着一小块血污,应该是刚才刚才咳出的血溅到了脸上。太宰治用拇指蹭了蹭那块血迹,说道:“中也之前在哪里?连森先生都被分离了异能,中也却没有。说明你是从雾气外的高空直接开启了‘污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捻起中也散落在自己腿上的赭色发丝,将拇指上的血迹蹭在了头发上。太宰治端详着中也的头发,鼻尖能闻到中也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到这里为止,视觉、触觉和嗅觉都很正常,起码他没有从这三处发现什么不对。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难不成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太宰治没有放下中也的头发,而是捏在手指间,顺势给他编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辫子:“所以说,中也是依靠异能、还是借用了谁的飞机呢?安吾去找你了吗?”
头发被太宰治随意摆弄,碎发扎在脸侧的感觉痒痒的,但中原中也实在懒得去搭理了。他半阖着双眼,将太宰治搭在肩上的长款西装大衣随便盖在身上,闻言从鼻腔里嗯了声算作回答:“之前有点事,本来打算去海外出差处理一下,结果半路接到首领的卫星通讯联络,说是出事了。于是我只好半道折返,但还没降落就看到了这片大雾。”
中也的说辞也和他的记忆对得上。太宰治若有所思。一切都看起来无比正常,除了那份模糊的记忆,他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可是这才是最有问题的地方。更关键的一点则在于自己的异能,这让他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异能影响,也让许多推测都无法成立。
“在回来的路上,”中原中也实在太困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几乎已经完全合上,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他们告诉我说你背叛了侦探社,去了敌人那一方。”
太宰治回过神,低头看向几乎要睡着的中也,轻轻挑了下眉梢:“那中也来找我,是根本不相信我背叛了呢,还是想来亲手杀了我?”
中原中也闻言,那双蓝色眼睛又睁开了。他睁开眼和太宰治对视,用一种堪称挑剔的眼神将太宰治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沙哑地笑了一声,抬起手轻佻地勾了下太宰治的下巴:“衣服不错。难得见你穿白西装,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不想太过夸赞太宰治,不然太宰治一定会把这句话记到明年去,然后直到明年的今天都还会得意地拿这句话来调侃自己。中原中也说完这句话就翻身背对太宰治,表示自己要睡了不再陪聊。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被勾弄了一下的下巴,笑起来,用手指戳戳中也的肩膀:“即使中也不说我也知道,中也就是这么喜欢我的脸嘛。之前也是,明明脸上只是擦伤,中也还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脸上的擦伤?自己的脸上什么时候伤到了吗?
中原中也侧躺着蜷缩起来,枕着他的大腿咕哝:“自作多情,明明是最讨厌你了。你那让人不敢恭维的爱好、你买东西的品味、你的身高和衣品都最讨厌。只有那张脸还勉强算有点可取之处的程度……”
太宰治轻轻眯起眼,嘴角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最讨厌你了——这句话他和中也之间经常说。但是就在最近,不知道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听过这句话。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浓雾之中。那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静静地看着他们的闹剧。
太宰治凝视着对方在浓雾中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身影。碎片式的画面从脑海中飞快闪过,让他忽然皱起了眉。
“阁下是哪位?”太宰治缓缓开口说道:“真是有趣,从欧洲的监狱里追着我,一直追到了横滨。”
太宰治确定在自己的记忆里,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影。而且此刻已经睡着的中也好像对此毫无察觉,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基本的警戒心已经刻入中也的本能,哪怕他再疲惫,都不可能让陌生人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却毫无反应。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啊……记起来了?”那模糊的身影动了动,身上覆上了一层暗红的光。被熟悉的暗红光芒包裹的人影在危险的浓雾中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唔,好像没有完全记起来。他们说这会让你遗忘得相当彻底,看来这句话也有很大水分了。”
中原中也在距离大名鼎鼎的“双黑”两人十米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双手闲闲地插在西装外兜内,居高临下地对靠坐在断墙旁边、一身白西装的太宰治挑了下眉梢。
太宰治盯着出现在此地的第二个中原中也,片刻后,皱起的眉头反而松开了。
“你是中也。”他平静地说。
“不。”站在十米之外的中原中也在嘴角勾起一个嚣张的笑:“我是你最讨厌的人。”
这句话犹如一句咒语,太宰治开始头痛起来,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用完全看不出异样的神情轻轻一耸肩:“狡猾的回答。中也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是过来看看。”中原中也偏过头,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他平静地看着太宰治、以及躺在太宰治大腿上一动不动的“中原中也”。
“看什么?”太宰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腿上熟睡的中也,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用那种让人无法分辨真假的口吻抱怨:“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现状呢。”
他的头痛愈发剧烈,甚至眼前都开始一阵阵发黑。太宰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中也,看到他微微抿着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垂下头,仿佛和躺在他腿上的中也一样睡着了。而站在不远处的中原中也在片刻的停顿后冷淡开口,如同自言自语般回答了他的问题:“……没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打算怎么忘掉我的而已。”
Phase:03
太宰治从天旋地转的头痛中清醒过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不仅头痛没减轻,反而全身都开始剧痛起来。
紧接着他就发现原来头痛也好、全身都痛也好不是自己的错觉——他靠坐在一棵极为粗壮的大树下,口鼻间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这么一想,怎么他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呢?太宰治漠然地抬起手背想要蹭蹭嘴角,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臂上打着石膏,被绷带吊了起来。
不过多亏了这个,撞了一下树之后,好像脑袋都清醒了不少。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喂、太宰!”中原中也一拳打碎了洛夫克拉夫特异化后的触手,大步跑过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你……这不是受了重伤吗?”
太宰治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出记忆里自己所说的话语:“那个触手、异能无效化对他不起作用。”
“哈啊?”洛夫克拉夫特缓慢地从身后逼近,中原中也转身面对着那个怪物:“那种事有可能吗?”
“我的异能没有例外。”太宰治客观道:“也就是说,可能性只剩下了一个。那东西不是异能力。”
“真的假的……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头痛有所减轻,太宰治从剧痛中缓过来,站起身走了几步,和中也并肩站在一起:“没办法,这里就用老办法上吧——作战名称、『耻与蟾蜍』。”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低笑,但讨论中的两人仿佛都没有听到。
“不对吧。”中原中也提出反对意见:“这里的话,不应该用『窗棂外的雨』或者『假花之谎』吗?”
“中也——”太宰治说到这里时,话音稍稍一顿。他记得自己之前在这里,接下来说的是“我的作战方案有出过错吗”,但是重来一遍——哪怕是在记忆中重来一遍——他忽然间不想循规蹈矩地按照原本的轨迹行进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中原中也疑惑地偏了偏头:“太宰?”
太宰治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他一步缩近了自己与中也之间的距离,在中也震惊的眼神中俯下身,吻上他的嘴角。
那只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太宰治碰了碰中也的嘴唇后直起身,满意地看着眼前搭档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因为这是来自可爱男朋友的提议。”太宰治严肃地说:“中也是不会反对的,对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你说你是谁的——呃、男朋友啊?!刚才被那棵树撞坏了脑袋吗!!!”
“不就是个怪物而已,”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格挡开触手的鞭击后抽身飞出,“打爆你!”
于是连作战计划都用不上了,被一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吻搞得浑身不自在的中原中也和洛夫克拉夫特打得有来有往,并让战斗中心飞速远离了太宰治。太宰治欣赏着自己的恶作剧结果,看着中也耳朵和脸颊都通红一片、在空中战斗的姿态,不由得笑出了声。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耳熟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别在别人面前突然接吻啊。真不礼貌。”
“意思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吗?”太宰治的嘴角仍然挂着笑意,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到底这里是我的记忆世界,我想要怎么捏造我的记忆,好像都与中也没有关系吧。”
月光洒下,映出从树林阴影中走出的人的身影——正是中原中也。他抱着手臂,站在太宰治的身侧,目光却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场,很显然,他也是第一次以局外人的角度旁观自己的战斗。
两人一起观摩了片刻港口黑手党最高战力的战斗,太宰治忽然开口:“我睡了多久?”
“已经全部记起来了?”中原中也挑了下眉梢。
“线索有很多,没发现的才是笨蛋吧。”太宰治摊开没被石膏固定住的左手:“不如说,中也怎么会觉得我会记不起来全部经过?”
“真敢说啊。在监狱里的事情和对战‘白麒麟’时候的事情,明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吧。”中原中也冷笑:“不过是根据碎片推测出的记忆而已,装作从一开始就记得全部的样子骗骗别人还说得过去,但你以为我认识了你多少年了啊?”
“呿——区区中也!也会像这样子说些帅气的话了嘛!”太宰治不满地说:“所以,我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真正的中也’会出现我的记忆里啊——”
“距离你开始手术后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我进来时是第二天的晚上九点。”中原中也说:“现在大概是……凌晨两三点吧。”
“原来如此。”太宰治叹了口气:“所以他们才把中也找了过来啊。”
“因为不知道是哪个笨蛋,”中原中也嘲笑道:“在手术开始前告诉他的同事们,自己要删除记忆的对象是他‘最讨厌的人’;结果在那个密医诊所被连根拔起之后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手术也无法终止。侦探社的人只好联系了对你的事情最上心的芥川,芥川才会把我找来,看看你这家伙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太宰治没说话,反而笑起来。
“因为答应芥川,要帮他看看用不用给你这家伙举行葬礼,所以我才和你连上同一台仪器。”中原中也偏过头看向太宰治,慢悠悠地问:“喂。哪个正常人会和‘最讨厌的人’接吻啊?”
“中也才是。”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回答:“一开始明明只是在观看我的记忆,结果发现和自己有关的记忆真的开始被我遗忘之后才着急了吧?监狱的时候也好、‘白麒麟’的时候也好,所以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没忘记啊?”
“骗你的。”太宰治终于看向中也,对上他的眼神:“确实忘记了。中也不是已经猜到了?我是通过琐碎的片段和细节推测出来的。”
中原中也目光微微沉了下去。
他转过头,语气平淡:“是吗。那你猜这之后我们还要看多少记忆?你还要忘记多少东西才能彻底删除掉和我有关的所有记忆?”
“本来以为是个骗子呢……”太宰治的语气无辜,表情也很无辜:“谁知道居然有货真价实的东西?”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让别人对你的脑袋动手动脚?!”中原中也回想起侦探社员对自己转述的、那些密医的结论,不由得恼火道:“你的脑袋差点就变成‘一块烤糊的小饼干’了。死就算了,但你如果死得这么难看,身为前搭档的我很丢脸啊!”
太宰治觉得,中也此刻不高兴的重点除了自己真的开始遗忘了两人之间的那些记忆外,应该不在“死”、而是在“烤糊”这个字眼上。他叹了口气:“好啦,出去之后我会给我的脸上保险的。”
中原中也重重哼了一声。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
横滨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悄悄流传起一条如同都市传说般的信息:有一家名叫LACUNA的诊所,可以删除所有你想要遗忘的记忆。
没人知道这家诊所开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则信息是否真实。侦探社的社员一开始听说的时候,确实是把它当成了都市传说,和“能实现坏人愿望的井”之类的都市传说当成了同一类。然而,正如“能实现坏人愿望的井”确有其事[1],“能删除你所想遗忘的记忆的诊所”也确实开在横滨某个秘密的角落里。
某一天,一个外国青年跌跌撞撞走进侦探社,成为了侦探社的委托人。他浑浑噩噩地对侦探社的社员说,他和自己的女友克莱门汀是来这座城市度假的游客,但是旅游中途两人吵了架,克莱门汀一气之下跑出了酒店。等到他找到自己的女友时,发现克莱门汀被一家奇怪的医院删除了两人之间的记忆。那家医院的员工还利用了他们之间的回忆来安慰因记忆缺失而崩溃的克莱门汀,借此机会趁虚而入,成为了克莱门汀的现任男友[2]。
委托人乔尔也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才得知了诊所的事情,并提供了诊所的地址。只是那家诊所十分谨慎,在不知道还有多少删除了记忆的患者的情况下,贸然闯入很容易打草惊蛇,侦探社只好选出一名社员来假扮想要删除记忆的客人,先去诊所进行暗中调查。
综上所述,这项工作落到了太宰治的肩上,而太宰治本人看上去也对此没什么异议。异能对他不起作用,而如果不是异能的话……不是异能却仍然能删除特定的记忆,太宰治对这项技术颇感兴趣。
所以,当他坐在LUCANAInc.的会诊室里时,微笑着对医生说出了“我想要忘记我最讨厌的人”,并且在医生的指示下,将与中也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整理了出来——拍下收藏的中也的糗照、中也忘在他这里的衣服、中也给他买的围巾、他和中也各有一只的马克杯……林林总总。太宰治将这些全部整理出来,用几个纸箱装着带到了诊所里。
“我会用这些东西在你的大脑里做一张关于中原先生的地图。所以我们需要这些照片、衣物、日记、礼物,我们会清空你的家,将中原先生从你的生活中删除。”医生对太宰治和蔼道:“我们会从最近的记忆开始,然后逐步向前清除。每一段记忆都会有一个情感内核,将内核删除,你的记忆也会随之消散。”
“这样当你明天早晨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新的生活在等着你。”
“现在,太宰先生。”医生双手交握,作出认真倾听的姿态:“和我聊聊你所想要忘记的‘中也’吧。”
太宰治身上带着定位装置和窃听装置,侦探社依靠这些信息抄底了那家诊所,找到了所有患者叙述自己记忆时的录音带。只是当他们到达太宰治的宿舍时,却发现太宰治的手术仍然在进行中。
“清除手术一旦开始,就没办法中途停下。”技术人员无可奈何地高举双手:“他的头会像一块烤糊的小饼干那样,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这居然不是异能。”国木田紧紧皱起眉:“那太宰为什么还会同意……?”
“我保证我对他说明了所有后果。”技术人员连忙补充:“以及这项手术的所有风险。”
在这一点上,侦探社的人倒是相信技术人员所说的话,毕竟那个太宰治如果不是出于自愿,谁也没办法让他接受并进行这项手术。他们只好等待自动清除程序运行完毕,谁知道寻常人一夜就能做好的手术,太宰治昏迷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都还没有醒来。
谁也不敢强行终止手术,与谢野晶子可以治疗所有外伤,但对脑神经损伤、或者说意识上的问题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让敦告知了港口黑手党的芥川龙之介、又请芥川带来了中原中也,把“太宰做了记忆删除手术后昏迷了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醒来”这件事告诉了另一个当事人。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中原中也站在那间又破又小的宿舍里,眯眼看向沉睡不醒、脑袋上还戴着一个奇怪仪器的前搭档,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自己决定的事情,当然由他自己承担后果。这点他肯定早就想清楚了。”
“但是,”中岛敦犹豫开口,“太宰先生走之前对我们说了,‘我要去把中也的事情忘干净’。我们觉得,那是遇到问题时来找您的暗示也说不定。”
“哈。”中原中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他找我,我就一定要帮忙吗?世界上哪里有明知不对还要故意往下跳的笨蛋。就算他现在真的遇到了麻烦——我刚刚听说,他会二十四小时都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什么来着?”
“因为手术遇到了阻碍。”中岛敦硬着头皮说:“技术人员说,这是因为记忆清楚程序并没有在正常运行。可能是因为太宰先生不想忘记了……之类的。”
中岛敦的声音在中原中也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越来越小。中原中也看了他一会儿,目光移向太宰治,嗓音冰冷:“反正是他自己要求的。如果他醒来后真的忘记了、从此这段孽缘一刀两断,我一定开瓶最贵的酒来庆祝。”
“是吗?放心,我会来吊唁的。和那家伙不同,这点礼节我还是有的。”中原中也无所谓地说完这句话,拍了拍自己的西装下摆,转身走了出去。中岛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当他心惊胆战地数到三十秒之后,终于如乱步先生所料到的那样,看到中也先生又踏进屋子。
“怎么和他的脑中世界连接?和他共同连接上这台仪器就可以了?”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说:“放心,我不做多余的事情。就是去问问他想要在坟前种什么花。”
“——所以,你最讨厌哪种花?”中原中也问站在自己身边地太宰治:“我来吊唁时一定会记得买一大盆,然后塞进你的棺材里。”
这里是太宰治的记忆世界,现在他们正身处不久前两人联手对抗「组合」的那一晚,明亮的星星密集地缀满头顶夜空。太宰治仰头欣赏了一会儿都市里难以见到的漂亮星空,然后转过头,笑容古怪地反问:“所以中也只是想看看我究竟什么时候死,所以才连接了仪器、进入了我的脑中世界?”
“不然还有第二个答案吗。”中原中也点完头,紧接着补充:“唔,还有来看你的……”
他这句话没能说完,情况突变。深绿色触手形成的长鞭横扫而来,中原中也条件反射回击后才悚然发现,洛夫克拉夫特的进攻目标居然换成了自己。而原本正在和洛夫克拉夫特战斗的“中原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怎么回事?!”中原中也在闪避攻击的同时不忘一脚踹开太宰治,他扶着自己的帽子,恼火道:“中原中也——我是说你记忆里的那个,如果消失的话就代表你的这段记忆已经删除了,那我们会像之前那样,跳到下一段记忆里去!”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仅停留在了这段记忆里,洛夫克拉夫特还开始攻击身为外来者的、真正的中原中也。实际上,就如同之前两段记忆一样,在这个记忆世界里除了身为主人的太宰治本人,其他人本不该发现真正的中原中也的存在。说到底他们只是记忆的片段罢了,只有太宰治是真正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体。
中原中也意识到了什么,骤然扭过头。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太宰治:“混蛋!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不是异能却还要做这场手术的原因,就是为了把我拉进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们两人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攻击间左右闪躲,太宰治在闪避间隙,终于忍耐不住地笑出声:“噗哈哈哈——中也!你进入我的脑中世界的前提,就是和我连接在同一台仪器上。如果不和我说话也就算了,但你现在不仅出现在我眼前,还和我有了意识沟通,那当然也算在进行手术!”
“敦君他们肯定把有关连接仪器的一切都告诉中也了,中也却还以为只是进来找我?从你忍不住和我说第一句话开始,你就不再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了!”太宰治笑得得意又戏谑。他们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追击下一路退至森林深处,月光越过层层树影洒下,照亮太宰治此刻无比明亮的双眼:“来吧,中也。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打算真正说出你来这里见我的目的吗?不是想来问我——是不是真的要选择把你忘记吗!”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死死咬着后槽牙看向太宰治。这里是不会真正有人死亡的记忆世界,无论他们两个中的谁“死去”,后果也不过是被另一方忘记而已。相较于他们以往所经历过的那些,这个结果简直再和平不过。
然而即使如此,中原中也在几秒的沉默后还是一把扯住太宰治的袖子,果断地转身跑向森林深处。他不愿在两人的脑子里开什么“污浊”,幸好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工作”或者“责任”,他们不必打倒洛夫克拉夫特,只要能再坚持十二小时就够了。
“嗯,虽说这样好像也挺浪漫的。”太宰治说:“但鉴于中也之前问我的问题,鉴于中也不打算开口,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什么?”中原中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没好气和恼火中迅速平静下来,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什么问题?”
说完他无可奈何地在心中自嘲,自己的确是活该。他不能说没有完全预料到太宰治想做什么,但还是一步迈了进来。他对侦探社那个白发的后辈说的话多好听啊,“世界上哪里有明知不对还要故意往下跳的笨蛋”,现在看来完全是在骂他自己。
“中也,你会忘了我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横滨的夜晚里一起逃亡,在夜风中对中也说:“如果在默尔索监狱里我死去的话、如果在‘白麒麟’事件里我死去的话、甚至是现在——”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十分特别,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和其他所有声音搞混。
中原中也一下子停下脚步,在这声音里猝然睁大了双眼。
他没有回头。
“既然你之前问了我,那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中也。”
被洛夫克拉夫特洞穿胸腹的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如果我死在你面前的话,中也会怎么办?”
Phase:04
“嘀嘀嘀——”
中原中也骤然睁开双眼,带着一身冷汗,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
中原中也就像所有做了噩梦的人一样,醒来后有关噩梦的记忆在迅速消失。但他没忘记自己刚刚目睹了太宰治的死亡、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忘记这个日期。两个小时后他会收到一则通知,而在这则通知下达之后,“双黑”就将成为历史。
他在路上复盘自己又一次跌入太宰治的陷阱里的过程始末,在刨除那些不爽、震惊和恼火之后冷静下来,发现可疑的地方不止一处。而其中让他最疑惑的问题就是:这就是事情的全貌了吗?虽然太宰治的确会做出将自身也作为棋子推上棋盘的疯狂事情、他也压根不在乎性命安全与否、假如能看到自己纠结震惊的表情后绝对会更开心,但中原中也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发现。
这次的事情的确让他很恼火,但如果是那个太宰的话,应该是更加狡猾、更加得意——
“嗨,中也。”十八岁的太宰治站在他的车库前,偏着头、背着手臂,嘴角向上翘起:“晚·上·好。我就在想,你也差不多快到这里了。”
中原中也看着罪魁祸首出现在自己眼前,对他友好的晚间问候丝毫不为所动:“什么‘晚上好’啊,干坏事被抓现行的家伙。”
“总要给中也留下点什么纪念嘛。”太宰治说。
“所以才选择的这辆车。”太宰治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也是很认真地在挑选目标呢。”
“你这大混蛋……”中原中也恶狠狠瞪着他。两人对视,最后中原中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几步上前将太宰治拨开到一边。
“要阻止我吗?”太宰治看着他的动作:“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过去,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记忆世界,中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炸掉你的限量车这一件事。”
中原中也沉默了几秒。
“‘不是现实世界的过去,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记忆世界’吗?说得倒是好听,我看你玩得还是蛮开心的。”中原中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太宰治没有接这句话,也没有别的动作。他看着中也坐进自己十八岁时炸毁的那辆车里,启动车子,然后开到自己面前。
“干什么?”中原中也看着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方向盘:“你玩了这么无聊的游戏,不管是选择忘记我,还是选择死在我面前,不都是想在这个记忆世界里告诉我‘我们曾经也可能会变成这样’吗?既然如此,在你那些漫无边际也毫无道理的想象里,应该也有这样一个未来吧。”
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的眼睛半晌,忽然挑起一边嘴角:“十八岁时,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起离开的未来。”
“……”太宰治投降似的举起双手,然后拉开副驾驶一侧的门:“中也耍帅一样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想很久了?听起来好熟练哦。”
“你以为我认识你多少年了,看你的表情就猜到你想做什么了——就算没猜到,四年过去想也该想明白了。”中原中也踩下油门:“搞不懂你。在记忆世界里这样玩一下很开心?”
“是吗。”中原中也同样一手支着下巴,将车子开上公路。夜晚的横滨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们慢悠悠地行驶在这样的沿海大道上,逃过最后的几个小时。
“就算当初我和你一起离开了,我们之后去做什么?”中原中也说:“我会和你一起加入侦探社吗?”
太宰治从鼻腔里拖长音嗯了声,反问:“这要问中也自己吧。为什么问我?”
中原中也没说话,偏头看了他一眼。
中原中也没有否认:“你呢?”
他问的不是这个“如果”,不是“如果我和你离开后,你会想要做什么”,而他相信太宰治会听懂他没头没脑忽然更换的话题。即使在四年后的现在,他们两人再次相遇,中原中也也从来没有问过太宰治这些。你这四年间都去过哪里?做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
但太宰说得对,现在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时机。只有两个人在的记忆世界,更别说他们可能之后连这一段都会忘记。他可以承认自己那点不愿说出口的在意,也不用担心太宰在这里、这个时机会对他说谎或者敷衍了事。
至于杀掉的他的原因,那些并不重要。报仇、情报、打击报复黑手党,左右逃不出这几个理由。
说到这里太宰治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好奇地问道:“中也是不是还帮我处理过几个?”
“那不是为了你……算了。”中原中也条件反射想否认,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他哼了声:“虽然对你叛逃这件事有点恼火,但是如果你被随便什么人杀死的话我会更生气。而且只是顺手,知道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以前开始中也就喜欢把‘杀死我’这件事挂在嘴边,结果白白放过那么多次机会,完全没有动手。”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那你说什么机会比较合适啊?在默尔索监狱里的时候吗?”中原中也居然和他讨论起来:“那样杀死你的话,绝对会被那个贫血混蛋算在他自己头上。我才不要!”
“嗯……监狱肯定不行啦。”太宰治想了想:“‘白麒麟’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你死了我肯定也活不成,驳回。”
“有什么不好的、小气。”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吧???”
“那就干脆在对战兰堂先生的时候……”
“喂我说,你别忘了,当时是谁先提议要两个人一起活下去的这件事。”
“啊,对哦。”
等等。中原中也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自己刚刚进入这段记忆里时的疑惑。他那时刚刚目睹太宰被洛夫克拉夫特杀死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奇怪这是否就是事情的全貌。
说到底,太宰治真的会毫无准备地就将自己的大脑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密医吗?就算太宰治知道了这种技术,可以让他也体验一次普通人被异能影响后才能有的新奇经历,他想要自己来陪他玩一场“如果过去我们选择B选项”的大冒险,但如果是那个太宰的话,应该是更加狡猾、更加得意——不对,自己为什么还记着太宰治被杀死的那一幕?按照程序,如果太宰治在这个世界里“死去”,自己不是应该会遗忘掉那段记忆才对吗?
「啊,该不会中也害羞了?」
「对熟睡的中也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这样的发展也挺不错的呢。」
「来自可爱男朋友的提议,中也是不会反对的。对吧?」
「晚·上·好。我就在想,你也差不多快到这里了。」
这些全部都是太宰治在每段记忆里说过的话,中原中也屏住呼吸。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这些对话曾经发生过的记忆。
太宰治的底牌在哪里?
记忆清除手术,他到底清除了些什么?
「如果我死在你面前的话,中也会怎么办?」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
“中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太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太宰治坐在他的副驾上,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温和平静的逃亡,逃离黑手党,逃离这个世界。中原中也想到这里,忽然笑起来。
“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点了。”他挂挡,然后在用力踩下刹车的同时认真宣告:“太宰。”
太宰治大笑出声。
骤然提速到极致的豪车撞出围栏,带着两个人一起掉下悬崖。
“轰——”
Phase:05
中原中也睁开眼,发现这一次终于有了一点不在现实世界的实感:他是从非常、非常高的夜空之上醒来的。当然这幅场景他经常看到了,小的时候还会嚣张地踩着飞行中的飞机机翼从外部劫机。之所以不像是在现实世界,是因为和他一起踩在高空上的还有另一个人。
太宰治站在他旁边,垂眼看着脚下,头也不回地说:“来得好慢。还以为中也会更早发现呢。”
“混蛋……”中原中也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像这样骂出来。他懒得站起来似的,直起身体后随便盘腿坐在一旁,顺着太宰治的目光看向下方,记忆中的怪物、“魔兽Guivre”[4]正在他们脚下的森林里大肆破坏。
这一次真正是在旁观他们过去的记忆。中原中也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开口:“不打算说点什么?”
“说什么?”太宰治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等待了多久,现在同样懒洋洋地说道:“中也要是发现不了这里,我才要嘲笑中也到明年呢。”
“我就说,我根本没有来的必要。”中原中也轻轻“啧”了一声。
“但中也还是来了。”太宰治不在意地说:“而且之前那些记忆里我对中也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哦。”
“谁管你。”中原中也说:“你的后辈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别给别人添麻烦啊。”
太宰治问:“给中也添麻烦就可以了吗?”
中原中也不说话了。
他们看着脚下。六年前的他们站在高高的天台上,简单两句交谈之后,还没等十六岁的太宰治转身离开,十六岁的中原中也就已经重重一蹬地面,裹缠着重力高高飞上夜空。
看到这一幕,太宰治笑起来:“中也从以前开始就喜欢耍帅。”
中原中也纠正他:“不是‘耍帅’,是真的很酷。你懂什么。”
“受不了中也……”
太宰治听到中原中也的笑声,目光转过去瞥他一眼:“果然还是担心我忘掉吧?这里的记忆也可以忘记吗?真的忘掉怎么办?中也会生气吗?会等我重新想起来吗?”
中原中也笑够了:“问我干什么,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才对吧。”
脚下,“荒霸吐”打败了“魔兽Guivre”,中原中也脱力坠落,被太宰治一把接在怀里。
高空之上,看着这一幕的中原中也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走了。”他说:“无聊的家伙。”
“不陪我看完日出吗?”太宰治问。
“今天周三。”中原中也冷酷无情地说:“我上午有三个会要开。”
太宰治拖长嗓音:“真没意思。”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中原中也说完,顿了顿之后补充:“不过……”
“不过”之后的话,中原中也没有说完,话音和身影就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不排除他故意这么做的可能。虽然这之后的内容,不用说太宰治也能猜到。
毕竟,他可是已经认识中也七年那么久了。
Phase:06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而且他不是在自己那个小小的宿舍里、而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的。
早晨六点他的记忆清除程序就已经结束,但人却一直没醒。躺在旁边的中原中也倒是准时醒了过来,对仍然有些担心的侦探社说“不用管他、死不了”这样的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上班去了。剩下的人将信将疑地拿走仪器,将沉睡中的太宰治送进医院,果然几个小时后,太宰治就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对守在旁边的中岛敦说“早上好”,还问自己睡了多久。
他被一堆人带去做了各种检查。等到各份报告结果都出来、确认他完全没问题了之后,太宰治才得到了出院许可。当然,他走之前不忘宣布“自己这次非常努力了所以要休息几天恢复精神”,然后不管其他人——主要是国木田君——的反应,哼着快乐的小调离开了医院。
因为做了好几项检查又等了检查的结果,所以太宰治离开医院时已经临近傍晚。他挥手招了计程车,先是回家拿了瓶喜欢的清酒,然后才去往熟悉的海崖。
十分钟后,太宰治看到中也果然在老地方,靠着机车欣赏远方夕阳一点点落到海平面以下的样子。他走过去:“明明不和我看日出,却在这里一个人看日落。”
“病患不要随便从医院跑出来啊。”中原中也淡淡说道。
“有点好奇中也每次看夕阳时都在想什么。”
“我才好奇你每次自杀时都在想些什么。”
“想中也会不会来。”太宰治说:“想发现我死时的中也的脸。”
太宰治放下小酒壶:“骗你的。”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倒是准备红酒啊。清酒算什么?”
“中也才是,什么都不懂。”太宰治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两个小酒杯来:“当然要准备我喜欢的酒了。”
“你这家伙……”
两人吵吵闹闹的,谁也没提到昨晚的奇异冒险,仿佛那仅仅只是一场梦。然而两人实际上心知肚明,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改变过去的某个选项”,因为只有遗憾才想要去改变。
他们之间没有这种遗憾。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
等两人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今晚还有工作?”太宰治晃晃已经变空荡的酒壶,看着中也跨上机车。
“你也有吧。那个诊所,虽然抓住了医生、也把录音带寄回给了各位患者,但是主使者却没有头绪。首领说有点在意这件事,我今晚约了情报贩子见面。”中原中也隔着头盔对他挑眉:“侦探社不是也在追查那个诊所的幕后人吗?”
“明明刚刚醒来、为什么要工作啊——”太宰治不想听:“我说了想要休假的!”
侦探社的人也真是不容易。中原中也心想。
“要不要上车?”中原中也说:“反正只是个情报贩子,而且这件事也和你有点关系。你最近也没其他事做吧。”
太宰治本来以为今晚能够去中也的家里,做点快乐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转回了工作上。
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个诊所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好不好……
他这么想,最后却还是叹了口气,坐上中原中也的机车后座:“等下要请我吃夜宵。”
“提议不错,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店吧。”
中原中也发动机车,带着太宰治扬长而去。
横滨的夜晚降临了。
Fin.
[1]能实现坏人愿望的井:出自《文豪野犬外传绫辻行人VS京极夏彦》。
[4]魔兽Guivre:《STORMBRINGER》中魏尔伦解放二段能力后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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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庆精华故事视频——《俄刻阿诺斯的航迹·上篇》首发:
——“过去的航线将在此刻延续,我相信我们都将在本次航程中如愿以偿……”
世界观大概是人们发现有些特殊强大的决斗者可以看见精灵并且使用精灵力量,在战斗中会造成正常决斗难以匹敌的伤害,所以国际内部做了一个全球性保密研究院,专门研究和看管这些拥有着特殊力量的决斗者。
拥有精灵之力的决斗者会被软禁在这里,虽说是软禁不过待遇好很多,正常地进行生活只不过不可以随意外出。然后在特定的情况下要去完成任务保护世界,至于方式肯定是靠打牌拯救世界(理直气壮)
第一个这样的研究院则被命名为零号...
第一个这样的研究院则被命名为零号研究院。
至于日记作者可以看作是零号研究院里的研究员,这个研究员不是主角团中的任何一人,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原创角色只不过他对故事的走向没有丝毫影响,只是单纯的记录而已。他每天都有在记录研究院内的点点滴滴。
而且,看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日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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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记
xx202.24晴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来时的路上车子比我想的还要颠簸,震来震去的感觉差点让我把今天的午餐吐出来。
说实在的今天路上的风景应该很不错——可惜我错过了。毕竟在知道自己要来这里后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去观察周围的美景,如果有第二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错过,但前提是我还可以有第二次机会。
刚下车的时候还有一位漂亮的女生过来接我,说真的那个女生真的好美,看上去才约莫是高中模样,扎着偏短的马尾,绿色的眼睛实在是迷人——我敢打赌她的一个wink可以迷倒千百个男生。
不过这里和外界我们圈内的传言完全不一样,外面都说这里压榨研究人员并且要求十分严格,但是实际上我刚来他们直接把我送到已定的房间让我好好休息。
那个绿眼睛女生还善良地问我会不会不舒服——她告诉我她叫杏子了,我还是以名字称呼她最好。
我老实地回答说今天路上有点难受,杏子还贴心地给了我一些药物,顺带告诉了我一些这里的规矩。
其实早在来到这里前我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听她慢慢讲完。
至于未来的工作细则我明天就会知道。
一切都算完美,只是可惜今天我没有机会见到那群拥有着精灵之力的决斗者,不过过几天肯定见得到面的。
而且我也得知了这个地方的名字——零号研究院
xx202.25晴
简直不可思议!这外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零号研究院里加上我竟然还不到20人,这还是在算上了那些精灵之力的拥有者的前提下!
而且这里的工作任务也比想的简单,原本我还以为我要被压榨至死没想到现在我竟然怕自己闲出病来......
而且今天杏子也跟我讲了很多,这里我主要负责观察和研究这些精灵之力的拥有者,观察他们的生活情况感情状态什么七七八八的事情。要不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谁不然我会误认为我是来带做心理辅导的——其实非要说的话我的工作还真就是保证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正常。
当然,除了我还有很多人也和我做着一样的工作。我算是幸运的,毕竟我是来到了这里。
当然还有非常多美女同事——我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而感到幸运的,绝对不是!
孔雀舞小姐真的很漂亮,即使比我大个四五岁也完全看不出来。至于杏子她还真就刚成年没多久,好像是因为这里有她的朋友,她朋友应该是精灵之力的拥有者。好像还有其他同事,只不过他们今天没来而已。
今天我只是熟悉一下工作流程而已,那些精灵之力的拥有者今天有些人在外执行任务,剩余的呢也还在休息,我不好去打扰。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我着实歇了一口气,不过这里的住宿还是很不错的,样样都很全面,甚至连工作人员专门用来散步休息的公园都有,明明才几十个人这样实在是有些奢侈——至于精灵之力的拥有者有着专门的休息娱乐区,和我们是分开的。
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针孔摄像头我才打开网页搜索。
在网页上输入零号研究院也没有任何结果,看来这里对外界几乎是绝对保密的——就算不是保密即使我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表面安抚我然后悄悄叫一个救护车送我去精神医院。
来的时候我大概记住了是从哪里出发的,然后方向是什么,结果在网页上的地图找到了这里。不过这里显示和进行解释则说是大型的游乐场废弃重修,怪不得这里地盘这么大,原来以前是游乐场。
而且我还从杏子那里得知了,我们无法出去。
一旦进来了就要保持绝对保密,运送粮食和资源的车都是自动驾驶的,大概两周来一次,我们也只能研究院在方圆20米内自由活动。
不过吃的倒是亏待不了我们,他们会尽量做好我们只需加热,如果想要吃什么的话也可以单点然后运送粮食的车上就会有我们各自想吃的东西。我们只需要自己加热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叫零号研究院,好像是因为这里是建成的第一所关于精灵之力的研究院,而且这里管理的几乎都是最强大的几位力量拥有者。
起码目前所知到的最强大的两个决斗者都在这里,而且其中更有一个是号称为“历代最强决斗王”。
真的是想想都可怕,感觉这样类型的人应该是那种身材高大比较凶狠脾气火爆的大老爷们,虽说杏子说他们不会凶,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希望明天不要被他们刁难。
xx202.26阴
出乎意料,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位游戏王身材竟然有些......娇小
我想这是我的日记除了我自己应该没有人看吧如果被看到了的话,尤其是亚图姆,毕竟他对游戏的袒护已经完全不属于可交流范围内了;至于游戏,他那么善良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如果介意的话那我一定死相很难看,当然也有可能在游戏知道前就被亚图姆拉去教育人生了。
刚接触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早上去见面之前也先看了每一位的资料。尤其是游戏和亚图姆的,毕竟这两位可是作为目前已知唯二的两位S级,游戏更是被赋予了最强决斗者的称号。当然这并不是说明其他人不强,海马和城之内也是A级,这两位可能只是打不过游戏和亚图姆而已,至于其他人随便打都没问题。
而且资料上有些地方很奇怪也有一部分比较含糊不清。
游戏和亚图姆昨天还在执行任务,还在休息,所以我今天上午先见到了海马和城之内。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研究所是真的比想象的大得多。
研究人员和精灵之力的拥有者的休息区是隔开的,娱乐区也是。有许多特质材料所做的铁栏隔着,听说他们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可以离开他们的地盘,像是被拘禁一样,怪可怜的。
不过研究人员倒是可以随意进出,有些时候说是研究其实也是为了给他们解闷,毕竟这么大的地盘就几个人着实有些无趣。
杏子和孔雀舞与他们的关系很好,我希望我也可以和大家愉快相处——毕竟我性格还是有些内敛的。
早上我在使用密码进入他们的休息区,说是休息区但其实都快和一个小区差不多大了,就连有一部分的房屋都是按照原本他们生活地区附近的模板打造的——海马的别墅都做得和外面的一模一样。
至于海马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立体投影技术的开创者至今全球范围内最可怕的控制者,不过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平日里不曾被别人发现和注意到的住址竟然会是在研究院内。
起码我感觉他的性格完全不会允许自己待在这么小的地方过着相当不错但其实就是变相拘禁的生活。
说实在的再知道海马在这里时我以为我听错了,毕竟就在我到这里的前两天他还在发布会上说明了K社未来发展方向。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后来等见面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做了一个远程感应的仿生人,他平常就远程操纵办公还有进行各种商讨。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外面也就只有一个——他的弟弟海马圭平。而且他弟弟也不知道海马去了哪里,只有海马偶尔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可以见上一面,毕竟要是他弟弟知道了那么他的弟弟肯定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大概聊了一会儿趁着海马还没下逐客令我就走了,想必要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而且也是未来他们的一个管理员,不然海马可能都懒得见我。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人家为了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却要被我们关在这里打着“保护世界”的名义被我们研究,想想还是有些愧疚。
之后我去找了城之内。
这位少年看上去气色很不错,年纪也不大,和杏子差不多。海马的王牌是青眼白龙,城之内的王牌则是真红眼黑龙,而且关于城之内资料上最让我感兴趣的则是他“赌神”的称号。
一番了解之后我发现他运气貌似没我想的那么好,起码无聊时打扑克我都没怎么输,而且听说他的家庭故事也很凄惨,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的好运气。
自然,作为决斗者,我们俩还是决斗了一场的,虽然我技术不算顶尖,但自认为也是高手。
前不久说城之内运气没有很好的我简直就是个煞笔,为什么他怎么把把不卡手?就算卡手了下一秒就来了一个魔法卡真红眼融合,打的我那叫一个心肌梗塞。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还关心我,虽然说的话有点奇怪。
“没关系,我这是帮你提前锻炼!”
哦,我的天哪,那我还真是谢谢他了。
没想到,下午见了游戏和亚图姆之后我还真的得感谢城之内提的醒了。
第一次见到游戏是真的好尴尬。
起码他出来接我的时候我还误以为说那个历代最强决斗王竟然都有孩子了——我绝对没有嘲讽游戏身高的意思!相信我!
放过我吧,即使是写日记我一回想到今天下午的尴尬场面我简直可以尬到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过程......我不想多描述。
反正最后误会解开了就对了,而且都怪资料上面不给照片,绝对是资料的错,肯定是这样的!
资料上写着亚图姆和游戏长得很像,但其实在我看来差远了,即使第一次见面我也可以很轻松地区分两个人。
至于原因......可能非要说的话就是细节,再加上差异明显的气质。
亚图姆眼睛的棱角要更分明,游戏其实也有只是因为眼睛太大看上去柔和了不少。而且游戏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气质,亚图姆倒是感觉一直有种压迫感,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有种想要跪下的感觉,当然也不排除是我太怂的缘故。
卡组反应一个决斗者的本性和内心。
这句古话诚不欺我——好吧其实怪兽决斗发行也没个十年也算不上什么古话。
反正我认为这肯定是对的就行了。
当然这肯定是在我和亚图姆打完之后的感觉,和游戏打完后现在看到他和善的笑容我都有些害怕。
一天下来说不上多累只是有些疲惫而已,把白天记录的东西好好整理一遍。
虽然大家都很好相处,但是总感觉这里面的故事并不简单,有些时候他们会尽量避免他们过去经历的话题,就算说也总是避开一些关键点。或许是我还和他们没有很熟所以他们不想告诉我,又或许是如果我知道了这些事可能会受到什么对我而言不好的影响。
我内心大概有了猜想,其实我更偏向后者。
毕竟大家都是温柔的人啊。
xx203.17多云
来这里还差几天也就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过得很充实一点也不无聊,但也不会感到疲惫。
这一个月下来非要概括的话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喝茶聊天早睡早起,开着party喝枸杞,我都怀疑自己已经提前过渡到老年退休生活了。
感觉我来到这里只有偶尔才会收集实验数据,大部分都在陪聊陪玩中渡过。一开始我还鼓足了劲儿要努力工作,我的工作就是进行心理疏导以及教育洗脑,但是最后我发现人家的思想觉悟比我高,那我还教个啥
前几天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游戏他们作为精灵之力的拥有者是不可以随意离开这座研究院的,只有在紧急状况下才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而且被关在这里肯定很无聊的,毕竟我作为监管人员都想逃离了,更何况真正被看管的他们。
前不久因为亚图姆和海马濑人又决斗了,结果在攻击过程中黑魔术师和青眼白龙释放的能量有些过于强烈,把我们特质材料所做的铁壁给打穿了。还是游戏提醒我让我拜托总部过来修一下。
看着通往外面的路我自己都想跑路,但是他们克制住心底的欲望也愿意留在这里,着实让我有些不解。
之后我去问游戏,他的回答比我想的简单。
“其实只要我们想,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直接从这里离开的。”
“但是如果我们离开了,会为大家造成困扰吧?而且本来这种力量最好就不要被大家知晓,这样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不只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这个世界。”
在这一刻我才清晰地发现自己的渺小,这里的人比我想的更明白轻重。他们从未被研究所囚禁,他们只是愿意为了别人而放弃自由的权利。
可能高傲如海马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不然我无法想象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xx203.27晴
话说我之前对精灵之力一直都有误解,我以为只要召唤出来的怪兽都可以实体化,但是我现在才知道不是每个怪兽卡都有精灵的,只有特殊的才可以实体化。
所以我过上了我以前永远无法想象的生活。
说真的,游戏的沉默魔导小姐姐是真的好漂亮,这些怪兽卡非决斗时直接放在决斗盘上就可以出现了。人家魔导小姐姐不仅漂亮还可以与我们正常交流,黑魔法少女当然也非常可爱!黑魔术师也帅炸了!
我恨不得拍几张上传网络给大家炫一炫!
xx204.14多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大家的关系有些微妙,但是具体我又说不上来。
海马和亚图姆还有游戏有着不知名的纠纷与执着本身就让人感到好奇。海马一旦碰到了游戏或者亚图姆,二话不说就展开决斗,虽然我更经常看到海马和亚图姆打,而且每次两个人都势均力敌。
在决斗的时候,亚图姆的神色很认真,而海马更是霸道。一般情况下,都是亚图姆几乎以锁血的情况赢了海马。其实海马也经常和游戏打,只不过我每次看的时候都发现海马LP值很高而游戏的LP值已经宛若风中残烛。而且一般此刻海马场上几乎都是高攻怪,游戏这里一般都只剩下一两个低攻怪兽还有后场的几张盖卡。往往到这里我就很舍不得看下去,毕竟我不想看到游戏这么可爱的少年被这样摧残。
于是我摇了摇头走开了。
当然事后亚图姆告诉我游戏就没有输过的时候我人都傻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在那样的基本分下要怎么反杀。
不过这或许也是游戏身为历代最强决斗王的魅力吧。
或许是熟络了杏子也把之前他们一起的冒险经历告诉我了。
亚图姆竟然还是古埃及的法老王,但与之相比游戏竟是最后送他离开的人更让我吃惊。虽然亚图姆最后回来了,但我还是难以想象游戏这样温柔的少年到底是怎样顶住巨大的压力赢了亚图姆。
游戏赢了亚图姆,还是亚图姆三幻神都在场的那种。
这不得不让我再次重新审视了一下游戏。
游戏的王牌竟然不是沉默魔导和沉默剑士,而是破坏龙甘多拉,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起码我无法想象平日里这样温和的游戏会使用那种决绝代表毁灭的怪兽,不过想了想游戏似乎很喜欢用陷阱卡我也就能接受了。
7.
xx204.30多云
孔雀舞竟然也是精灵之力的拥有者!我完全被震惊到了,但是转念一想一般出去取物资的都只有我和杏子,我也没那么惊讶了。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被调到这个地方作后勤,她只是脸一红抛给我了一个wink说“你猜!”,但就是她的表情我也可以猜个大概了。
毕竟城之内天天叫我喊孔雀舞出来散步我也不是瞎。
而且我觉得也不只是她一个人是这样的,其实杏子也是如此。不然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平凡日子不过来这里过着软禁的生活,而且我觉得她并不是因为贪图享乐才来这里的,她不是那样的女孩。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每次游戏和亚图姆两人说笑的时候她看向游戏的眼神总是有些开心和落寞的。
其实关于杏子喜欢游戏的事情我也大致在之前她给我描述他们的故事时有发现,当时我也当面问了杏子。杏子她不否定她喜欢游戏,但是她只是很平淡地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不喜欢游戏了,只是看到曾经喜欢的少年发光发亮时还会感到开心。
其实从那段故事的描述里,我感觉亚图姆可能才是杏子的初恋,但是杏子喜欢的人应该是游戏才对。当时的故事太复杂,我也不想作什么评价。
游戏和亚图姆之间的情感真是令人羡慕,关系是真的好,一起决斗一起居住甚至连称呼都有些是彼此专属。而且两个人总是十分的默契,眼神一对上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这样的兄弟属实难得,就连我都有点羡慕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按理来说每一位精灵之力的拥有者都可以有一套专属的住宅,但是为什么两个人会住在一起呢?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我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至于海马,就他那脾气能找得到对象就算有肯定也是青眼白龙啊!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龙癌患者。
除非青眼白龙可以化身人形不然他就单着吧!
8.
xx205.14晴
原来青眼白龙真的可以化作人形......
而且还是个漂亮到极致的白色长发小姐姐。看上去很年轻但实际上和亚图姆是一个时代的人,都在三千多年前——我觉对没有说亚图姆是个三年前多岁老头的意思!
青眼白龙小姐姐我感觉和海马有问题,海马平日里要强的要命但是遇到青眼小姐姐就变成了嘴上傲娇,而且青眼小姐姐一直称呼海马为“海马大人”。
我不想装了,我就是酸。
谁不想要一个既可以当作王牌又可以当作恋人的精灵呢?
可能我知道为数不多的单身人士只有游戏和亚图姆了,杏子以前有喜欢的人不算。
我真的该去吐吐苦水,要是我没有来这里我也有对象了也说不定。
9.
xx205.17雨
难得了下了一场雨,这么久了都是晴天和阴天让人感到舒适的不像话,现在听着雨声倒是感觉以外的清爽。
今天大家在游戏和亚图姆的家里举办了一场决斗派对,虽然我技术不错但是在这里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这次是通过抽号来决定对手,我第一回合碰到了杏子,杏子本身对决斗研究也不深,我自然赢了。
而且这次派对上我还见到了以前没有见过的人,本田还有静香——本田是之前和游戏他们一起冒险的伙伴,之前由于二号研究所出了点问题而过去帮忙;至于静香,也是过去帮忙了,而且她还是城之内的妹妹。
这两位也是难得的不会决斗的人,我这里的会指的是可以拥有和外界职业选手相媲美的决斗实力,自然不是和这里的一堆变态去比。
第二轮我在对上游戏时我毫无疑问的输了,最后决战自然是游戏和亚图姆的决斗——两位S级的决斗在目前而言都可以作为旷世记录了。
我发现游戏的决斗技巧很神奇,他并不是自己创造节奏,而是在不停地打断对手节奏而引入自己的节奏,说不定可能在对手还没完全意识到就已经落入了他的计算中了。
一言以蔽之,游戏的坑是真的多。
最后还是游戏赢了,毕竟游戏的卡组也没有很固定,换汤不换药,重坑不重样。
我好奇游戏出去执行任务是通过强大的精灵之力把人家抓回来的还是通过把人家气晕带回来的。
亚图姆召唤出三幻神都架不住游戏的重坑,最后游戏还是通过沉默魔术师进行最后一击赢得比赛。
或许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游戏在进行最后一个攻击的时候有些难受,眉头下意识地皱起眼眶好像也有点红。
据我所知,当时最后一战时游戏也是打败了三幻神通过沉默魔术师赢得比赛然后送亚图姆回到了冥界。虽然亚图姆回来了,但是当时那种感受肯定很痛苦吧......
在决斗结束的时候,亚图姆也给了游戏一个拥抱,结果游戏就突然抓着亚图姆的衣服不放手了。亚图姆也不动,就这么任游戏抱着,然后拍了拍游戏的后背在游戏额头上落下一吻游戏才慢慢松手了。
其实我也理解,哪怕当时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后来也很难以释怀。
旁边城之内也悄悄搂住了孔雀舞,海马也拉着青眼小姐姐的手,我一个单身狗孤独地站在两对情侣的中间,散发着十万伏特的光芒。
哦没关系,毕竟我还可以去找游戏和亚图姆玩,谈恋爱什么最没意思了,我相信游戏和亚图姆会理解我的。
10.
xx205.19雨
麻木了,我已经麻木了。
这个世界缺少对单身狗的爱了。
我是那么的信任游戏和亚图姆,被海马或者城之内秀恩爱了都跑过去那里吐苦水,我一边吐苦水还一边寻思着果然游戏和亚图姆是我好兄弟。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没想到游戏突然问我一句。
“你不知道我和亚图姆早在一起了吗?”
哦,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游戏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尴尬,亚图姆看我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后来一问才发现原来他俩是这里面最早在一起的。
没想到我才是那个单身狗。
怪不得昨天聚会时我突然提到游戏好像对城之内说过“最喜欢城之内”,当时城之内下意识站起看向亚图姆满脸都写着“我不是我没有放过我”的表情。
当时亚图姆也完全不介意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然后把座位移得和游戏更近了些。
我真傻,真的。其实早就该发现了奈何我都觉得是关系超亲密的兄弟关系。
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毕竟兄弟就算住在一栋房子里,见面会习惯性的拥抱,但也不可能会吻对方的脸啊!早在决斗派对时我就该注意到的,怪不得我只要说了些可能让游戏不高兴的话,亚图姆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又或者是我哪里惹亚图姆不高兴了,第二天我和游戏决斗时游戏的盖卡都比平常多了不少,我反复去世的次数也增加了很多。
这简直活生生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关键是我想着他们之间情侣该有的那种氛围我完全没注意到,一点都不像是海马和青眼小姐姐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都市言情套路,也不像是城之内和孔雀舞的青涩校园恋爱风。
他们彼此间有着不是友谊但高于爱情的羁绊,以至于在不知道的时候看他俩坐在一起正常的不得了,但知道他俩已经在一起后看他们的相处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粉红泡泡。
说是粉红泡泡也不对,游戏和亚图姆没有那种刚在一起小情侣之间的那种黏腻,但也不是老夫老妻那种失去了冲动,而是介于二者之间散发出独属于也是最适合他们的氛围。
11.
xx205.21晴
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总会放下戒备,前不久传来一号研究所遭受敌袭——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像是游戏他们高尚的情操,也有很多精灵之力的拥有者希望通过自己特殊的力量去支配这个世界。所以游戏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常规手段无法制服这些反叛分子时出手抓捕进行感化。
一号研究所是在零号研究所建成实验后推出的,但是里面竞争会更激烈,和我们这里休闲的养老风气相比节奏要紧凑许多,类似于学院制。有着欧西里斯红,欧贝里斯克蓝,太阳神黄的区分,还有专门的学习机构。
不过别看我们这里大家每天都在摸鱼,但其实也是有自主的学习。游戏研究着他自己设想的新型游戏模式,海马则是每天要处理公司的事,大家也没有因为松懈的环境而开始完全享受生活了。
好像是一个叫作尤贝尔的精灵闯入了一号研究所,然后其中一名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里面最可怕的人,别人对他的称呼好像是——“霸王”。
游戏希望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让“霸王”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希望他还可以通过决斗为自己带来笑容,为别人带来笑容。
希望他们可以成功吧。
xx205.23多云
才过了一天,游戏他们就回来了。
据游戏的描述在他们感到之前,一切就已经恢复正常了,而原本那位黑化成“霸王”的学生——游城十代也没有什么大碍。
他一旦出现任何可能对研究所不忠或泄密的行为,则会由游戏亲自抓捕。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游戏用决斗教会十代不能遗忘初心,而十代最后也通过决斗找回了他的笑容。
其实我实在是好奇。
十代是如何在和游戏决斗后竟然还能保持笑容的
当然我还是很给面子看着开心的游戏按下好奇心忍住没有问出来。
亚图姆在看到我的表情后也是明白了我想说什么,然后穿着反重力外套对我说“用的是我的卡组。”
怪不得可以带来笑容。
如果是游戏自己的卡组我怕那不是“回眸一笑在阴间之躲不过盖卡还打不过掀桌龙系列”,说不定还会使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孩子更自闭。
果然亚图姆嘴上不说但其实懂得懂得。
xx206.1晴
最近游戏和亚图姆总感觉怪怪的,都在偷偷躲着对方干什么事。亚图姆天天往海马和城之内家里跑,而游戏则是天天和杏子待在一起。
上次在小公园里散步,结果刚好就看到了游戏和杏子。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聊着什么,游戏的眼睛还在发光发亮,杏子也有说有笑。
游戏的脸甚至还有些泛红,还会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我一直都很相信游戏的人品,但是快十天他和亚图姆的亲密程度仿佛直线下降。起码我最近很少看到他俩凑在一起。
我还是有点怀疑。
所以我打算去告诉亚图姆,委婉地暗示一下他最近应该注意一下游戏。
结果我跑到游戏和亚图姆的家门口时,却发现亚图姆不在。结果最后竟然还是在城之内家里碰到了亚图姆,然后亚图姆和孔雀舞有说有笑地在厨房聊天。
至于城之内和海马决斗去了,肯定又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了。
看到亚图姆和孔雀舞的样子,我觉得还是不说比较好。
我真的很相信游戏和亚图姆,我不觉得他们是会给对方戴绿帽子的人,但是最近不管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难不成是最近闹矛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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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很委婉地表示说他俩最近是不是有矛盾。
结果游戏支支吾吾地说没有然后亚图姆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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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天呐,之前还认为他俩可能有问题的我简直就是傻子现世。
今天上午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大家叫过去,还是在城之内家里。游戏看了大家很久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游戏的表情还有点紧张,双手紧握双肩提起仿佛在鼓足巨大的勇气告诉我们一些事。
天呐,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毕竟游戏除了认真决斗的时候很少有这个表情。
难不成是世界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十代有什么问题或者是说有什么可怕到我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我满脑子都想着这些,神情不自主紧绷,内心的心脏狂跳不止。
“希望大家可以和我一起给亚图姆准备一个惊喜!因为今天是亚图姆的生日......”
然后游戏希望大家可以保密然后在他们的生日派对上给亚图姆一个惊喜。
刚才还在担忧世界末日的我简直就是个傻子。
如果世界出问题了游戏早就执行任务去了,如果十代出事了那游戏早就去帮忙了,至于那些难以想象的事
无非就是自己单身狗的思想局限性而已。
看着游戏已经红透了的脸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青涩纯情的小男生,不像我成熟又可靠但就是单身,我也不明白像我这样的男生为什么还是单身狗。
面对游戏的请求大家肯定都是同意的,亚图姆上午被叫去巡查我想也是游戏的功劳。
然后下午我们又莫名奇妙地被叫去海马家,我想着海马也不是欢迎我们去他家的人然后在沙发上看到了双手撑着下巴深思的亚图姆。
亚图姆深思熟虑的表情让我下意识地紧张但是又立马放松了,毕竟这个时候通知我们不可能有别的事情,假设是世界毁灭的话如果亚图姆都不去阻止那么应该除了游戏也没人能阻止,而且今天这么特殊的时候我相信他把我们叫过来想说的无非就是和他青涩的小男友有关的。
“十天前我和孔雀舞一起做了个蛋糕打算送给伙伴,希望大家可以保密然后到时候给伙伴一个惊喜。”
果然没猜错,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你们怎么了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大家完全不惊讶,我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说到。
“你们开心就好。”
生日派对还没开始我的眼睛就快被闪瞎了。
城之内不说话只是从后背抱住了孔雀舞,海马则是静静地拉着青眼小姐姐。
现在更瞎了。
后来当然就是正常的派对,两个人看到对方为自己准备了相似的礼物还特别开心。我们每人也都给他们准备了不一样的礼物,屋子里的礼物都快堆成山了。
游戏开心地抱住了亚图姆,而亚图姆也是宠溺地揉了揉游戏的头。
真是一对笨蛋情侣。
xx208.1晴
今天大家都去出任务了,整个研究所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杏子和本田他们作为后勤也跟着去了,我难以想象到底会是什么任务让这么多人一起去。
事情应该有点严重,不然游戏和亚图姆两个作为底牌级别的人物都被派出去了,这个事情的情况可能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乐观。
但我对于游戏和亚图姆的能力还是很相信的,更何况城之内和海马他们也一起去了,不可能有问题的。
一天内研究院都只有我一个人,怪无聊的,希望他们快点回来。
xx208.7雨
我有点担心他们。
手机打过去没有接通,发消息也显示无法发送,就连紧急联络器都没办法找到他们。而且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定位器也失灵了。
多次联系领导请求支援但是也没有被采纳。
领导总是说着尽量但是我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救援,毕竟如果连最强决斗者都失败了,那么又有谁还可以成功呢?更不要说救援了。
今天雨下的很大,我有种难以描述的窒息感。
心脏没有缘由的紧张加速,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xx213.4晴
好久没写日记了,在箱子最底部看到了这本日记本,能找到实属难得。今天也闲来无事翻开了以前的日记看了几遍,还是很怀念。
毕竟在过去的半年之内,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
二号研究所发生了“零点反转”的大事件,因为影响巨大所以就连零号研究院的所有强者都被派出去帮忙,但是那场可怕的事件还是发生了......
被派出去的精灵之力的拥有者几乎没有人确认存活,但是也没有人确认死亡。他们好像就突然消失了,有人怀疑说他们因为精灵之力的缘故去往了更高层次的次元,但是没有人可以证实。
在此之后零号研究院项目也被彻底取消。
长期的观察再加上这次的任务,让上级对于零号研究院的成员充满了敬意。他们曾经在“零点反转”事件发生后宣布:零号研究院的所有成员将不再有自由限制。
领导说了很多,但简而言之就是如果这次他们可以回来,那么他们将不再受困于这里。而且还会专门有人保障他们的生活,如果遇到困难将会获得无偿的帮助。
话是说得好听,但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他们还可以回来。
我希望他们是没事的,只是找了一个地方隐居起来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电视台上出现的海马我也希望是真人而不是仿生人。
但是他们到底怎么样又有谁知道呢?
我会守在零号研究院里面,希望可以听到他们的消息。这个消息的好坏无所谓,如果他们平安的话我会很开心,但如果他们确认死亡的话我也会郑重地为他们安排最后的葬礼。
目前,这里除了我要求保留以前大家的生活娱乐区外,多余空下很多的区域也被建设成了游乐园。
我在游乐园里面也开了一家小的影院,将大家的故事编成动漫播出来,放给大人和小孩看,毕竟那么多有趣但离奇的故事我想也没有人会当真。
如果有人阅读到我这本简单的日记,那么希望你可以来光临我的小影院。
这本日记可以不用当真,当作饭后笑料闲谈也可以。
如果就是我的同伴阅读了这本日记,那么一定不要忘记来我的小影院看看。
——欢迎来到,零号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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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自己的脑洞写完啦!
最近圈子有点冷然后我写的东西又很雷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太嫌弃呜呜呜呜呜呜
再说说对于游戏这个角色个人的感觉吧,只说决斗方面。他的坑其实没有很多,而且也不是所以都很可怕。给人的感觉就像平地走路偶尔被拌了两下,感觉无所谓放肆的去踩下一个坑然后人就掉下去了,还是上不来的那种。
没打牌之前觉得游戏的坑也没有那么可怕,等打牌之后我想象了一下,要是我对手给我来了个三角金字塔无限循环陷阱我直接掀桌然后召唤我的拳头呈攻击表示最后发动脑子里的速攻魔法卡“愤怒的拳头”用拳头直接攻击对方。
而且自从开始打牌后(中文版实卡刚入门,决斗链接国服国际服都有玩),我发现自己的xp总是奇奇怪怪的,之前看到黑魔术师少女我就直接原地起立冲上去,但是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龙然后那些龙形态的怪兽一出来我就直接掀起棺材盖开始仰卧起坐。
这就是塔玛希的魅力吗.jpg
不过青眼白龙真的好看啊!青眼亚白龙也很戳我!防火墙龙我抽到直接开心地下楼跑三圈(真跑了),真的以前想着如何重铸黑魔导荣光结果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召唤我的塔玛希(bu)
一得(dei)哟!布鲁艾斯怀特多拉贡!
我要和社长抢老婆之我的老婆为通常召唤光系3000攻2500守的龙族怪兽
是真的很喜欢这对cp了,入坑后再冷即使看得人比较少但我都还有创作热情,可能这就是对一个cp和一个角色的喜爱程度过深吧。
而且我发现我对游戏王喜爱的方向也在逐渐变化。一开始我其实只是喜欢看剧情,到喜欢各个系列的主角然后主角控让我逐渐追了一部又一部,变成发现“我就是喜欢看牌佬打牌”又逐渐变为“我不仅想看打牌听说书我自己虽然菜但是也想打牌”,最后变成游戏王真的好好玩我要用决斗给对面带来笑容(
而且说实在的虽然自己腿肉不好吃,但总归都是在自己的癖好上的所以现在我吃自己腿肉都不会觉得太饿,毕竟最想写的都写了剩下的什么时候做一个脑洞合集丢上来也就可以啦~
我是典型的只要不至于饿死就没有产粮欲望的人
然后其实游戏王我也不是只看dm,gx、5ds、zexal,还有vrains以及arcv我都有在看,然后第七季的rushdual也打算去看看,听说还是很好看的。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我打算开始正经吃粮了!产粮什么的不可能了但如果闲来无事可能会丢一个脑洞集合上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