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白天跑厂拉单,晚上酒店驻唱,他是2010年“快乐男声”8强
做一件事,困难肯定是很多的,但是最重要的是看你有多想做这件事情,够迫切的话,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去完成,这是做业务员唯一学到的东西。
深圳是讲效率、讲实干的地方,这个地方大企业和大老板很多,但是这个城市相对公平,允许拥有梦想。
人家吃饭我在台上唱歌,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但是坐在那里就不分高低贵贱。选择了这份职业,这就是你的角色,你做了就应该称职,就应该去适应,拿这份钱就要受这份委屈。
人生很矛盾,我喜欢工业设计,但是我却不想去从事这个行业;我喜欢唱歌,但是我一直觉得那应该就是个爱好。
我对成名并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喜欢唱歌,并不一定需要舞台,也不一定需要很多观众,只要我能唱歌就好。
深圳这个地方,别人在走,你就要跑,而且你要拿出最优势的东西进入行业跟人家比,不可能两手抓两手都能硬。你必须专心致志地展示自己地最强竞争力。
歌唱者
■人物档案
姓名:李行亮
身份:2010年“快乐男声”
生存做业务员让我能屈能伸
“李行亮是一个很固执,也可以说是很特别的人。他在学校的时候唱歌已经非常厉害了。毕业的时候开过演唱会,非常轰动。但是毕业之后,他却并没有往这条路上走,他跟我们说,那不是个正事儿,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份正经工作,养活自己和家庭”。———许浩(朋友)
1983年我出生在湖北襄樊,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唱歌有天赋,也经常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2002年我考入华中科技大学念书,在大学期间,我是学生艺术团合唱队的成员,也经常参加各种演出。
虽然一直与舞台有缘,但是,我其实从来也没怎么想过出名这件事,我的音乐天赋是蕴藏在血液里的,从小就知道自己唱歌唱得好,但是很奇怪,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音乐方面的“梦想”,一定要红啊,一定要怎么样的想法,好像我都没有。
以前曾经因为要宣传我和朋友办的一个网站,我们把自己制作的一些演唱视频传到网上,可是传播率并不高。然而参加快男之后,一下子就有很多人知道你了。
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冷静沉稳的人,我觉得那是因为我对自己看得很清楚,从15岁为自己做的第一个决定开始。那时候家里人让我去读技校出来当工人,我不肯,我坚持要去读大学。我喜欢工业设计,所以我考上华中科技大学就读机械系工业设计专业。
在校的时候常常参加一些唱歌方面的演出,有一定的知名度。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不走职业歌手这条路,我觉得唱歌只是个爱好,并不是一份事业。2006年我大学毕业,但是当时母亲生病了,所以我就回襄樊,一边照顾母亲的身体,一边工作。
母亲去世后,我就出来打工了。华科大的毕业生不是流行“南下北上”嘛,北上我是去过了,但是南方我还没来过,所以就到深圳来了,当时没打算来唱歌的,也不打算从事所学专业做工业设计师,因为我在武汉曾经做过设计师,明白了这个行业的情况和收入水平,觉得都不满意,所以到深圳就打算做别的行业。
从武汉到深圳,坐一夜的火车就到了,第一次踏上深圳的土地,觉得这个城市形象很不错,绿化环保做得很好,内心还是挺认同这个城市的。
到深圳那天,大学时候的朋友许浩来接我,一下火车就有熟人,起码没有那种完全陌生带来的不适。在许浩家住下后,我也开始在网上投简历和跑招聘会找工作,大概找了两个月,终于有一家类似阿里巴巴的做出口的公司有一份工作让我去做。
尽管非常难,但是我还曾经做过一个让公司同事都刮目相看的大单。做大单非常不容易,得使尽各种方法,比如说去车库蹲点等老板,记住老板的车牌号码之类,看到他出来冲出去逮着他聊天,或者陪他打网球啊,等等,这些都是同事们教我的办法,都是些挺现实的手段。
现实
从酒店唱到茶餐厅
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非常的务实。他在深圳的时候,生活得很艰苦,做销售、跑夜场很累,我看在眼里也非常心疼。他没有得失心,这次去参加快男比赛的时候我也在深圳,他跟我说,爸爸,如果比赛不行的话,我就回来找工作。———李中发(父亲)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工资收入是3000元底薪加提成,但是收入非常不稳定,平均下来还不到4000元一个月。与我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们相比这样的收入显得少了一些,他们在设计公司做设计,一个月都要挣到几千到一万,但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想不通,毕竟他们比我早来好几年了,而且我虽然喜欢工业设计,学的工业设计,但还是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
当时我已经不住在许浩家了,自己在梅林三村租了个房子住,一个月月租900元。加上吃喝等日常开销,工资基本上也就是差不多够用。
收入困窘之时,有一个朋友告诉我有一个可以在酒店驻唱的机会,我当时觉得能赚点就赚点,所以接了这个活儿。那会儿我还兼着业务员的工作。早上8点到公司报到开会跑业务,下午6点下班就去酒店,晚上9点开始唱歌,一个人唱到午夜12点,一晚上大概要唱40首歌左右。
每天都很累,但是收入高了很多,在酒店一个月基本上能拿到8000多元,但我实在累得受不了了,正好在2008年底,金融危机来袭,外贸公司的业务越来越不好,我也就辞职不干了。
做业务员的经历虽然艰苦,但是让我得到了一个人生经验,就是要拿到一个合同当然难,但是并不是不可能,关键是看你有多想要拿到这个合同、心够迫切的话,在合法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去努力,就一定可以拿到。这也可以应用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上。
其实最开始在酒店唱歌心里还是蛮不平衡的,人家在那儿吃饭,我在这儿唱歌,人家还冲我指指点点,需要很大的勇气来调节内心的落差。后来我就想,坐在这儿唱歌我就是做一份工作,工作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扮演了这个角色,拿了这份钱,你就必须去称职地完成,去适应,去受这份委屈。
这份工作让我收获挺多,我认识了现在的搭档,一个很厉害的吉他手,他给了我很多宝贵的意见,比如说在酒店唱歌要加强中低音的运用,这使我在“快男”的比赛中非常适用,尤其是评委陈建宁说,李行亮有一把非常好的中低音。那就是在搭档的建议下练出来的,我想他是我在深圳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了吧。
为了生存,我曾经想到去街上卖唱。最后我去了“一茶一坐”餐厅,30块钱唱一个小时,每个月唱死唱活唱不到1000块钱。
深圳就是这么现实,我以前在酒店唱的时候很牛,有一次请了“一茶一坐”的一个歌手帮我代班,心里还觉得自己是在五星酒店干活,唱完之后酒店管饭,我还是吃自助餐三文鱼的,结果没想到自己也落魄到去“一茶一坐”唱歌,唱完之后跟餐厅服务员一起吃蛋炒饭。
在“一茶一坐”的时候,我常常唱完后跟那个歌手聊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啥,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梦想
梦想不是原来那个
李行亮唱歌唱得很好,也很低调,他以前不是干这个(唱歌)的,但是因为生活的压力,之前的几份工作都不适合他,所以去了酒吧。在深圳,对物质生活的需求会很大,很多音乐会慢慢地变得现实。认识他这么久我觉得深圳让他的性格也改变了很多。
———delay组合(比赛对手)
“一茶一坐”的经历给我带来了困难和经济危机。但是在一个圈子里做久了,总会积累一些人脉,有一次一个朋友找我去帮他在本色酒吧代班,我也跟着认识了一帮人,人家听了我唱歌之后,也觉得我唱得还不错,遇到有别的活儿或者商业演出之类的就找我一块儿去。
最开始300块、500块、800块钱一场,后来唱得多了,有了身价,有时候自己还敢叫价,收入就开始慢慢改善了。开始租房子也就900块钱,后来租房子都能租1000多的单身公寓了。
深圳的跑场分两种,一种是慢摇吧,一类是靠实力的演艺吧,本色酒吧就是靠实力演出的那种场子,它算是深圳最一流的跑场,陈楚生之类很多歌手都曾经在本色驻唱。
应该说在本色酒吧驻唱是很多深圳歌手的梦想,因为在本色,确实有很多人是来听歌的,这与以往的表演体验很不一样。有好一阵我凌晨1点上班,晚上4点钟睡觉,经常台下有服务生来跟我点歌,感觉进了本色驻唱之后,我也算是进了深圳一流的演艺圈。
其实我那个时候已经麻木到不在乎认同感了,深圳让我觉得唱歌就是一份谋生的工作,认同感是很幼稚的想法。
我曾经很有理想,想做一个特别优秀的设计师,再凭兴趣随随便便找地方唱下歌,但是现实告诉我不行。
我一直认为唱歌只是爱好,跑场的时候我也觉得那不是长久之计。我一直都在考虑自己有没有在行业中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当时我觉得唱歌是吃青春饭,但是做音乐教育是一项事业。所以我和搭档一起做了一个音乐教育的网站,把我们觉得不错的作品放到网上去,希望可以有人来学习,但是现在看来那是个比较失败的尝试。
到了深圳之后,我有一个还算是成功人士的亲戚跟我说,在深圳这个地方,别人在走,你就要跑。而且你要拿出你最优势的东西进入这个行业跟人家比,专心致志地去做一件事情,而不要想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非常认同这句话。
我曾经很排斥参加比赛,因为我知道这个市场要什么,我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很英俊的外貌,我不是那种浮躁的市场需要的歌手。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现实的考验之后,我在想,唱歌才是我的优势啊,我要看看我可不可以从事这个职业,我能不能通过比赛改变以往的生活状况,认识更多人来改变我的命运。
这次参加快男我准备得很谨慎,但是去广州赛区比赛的时候,一进场还是被各路选手雷到了,现场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我特别紧张,直到唱完了改编版的ladygaga的《pokerface》获得了评委的肯定,我才轻松了一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走到现在。
我的心态还是很好的,评委说我是唱片型的歌手,我还是觉得,如果这次比赛没什么结果的话,我会放弃音乐,回深圳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很有意思的是,在深圳的这些年,虽然我自己没有那么积极努力地往音乐的道路上走,但是很多力量都把我往音乐的道路上推。本来到深圳是为了寻找一个梦想,但是深圳用现实告诉了我,其实,你的梦是另外的那一个。
■同题问答
1.请用一句话描述你对深圳的感受
深圳是一个漂亮、年轻、有活力、国际化的城市,满地都是“土财主”和钱。
2.深圳最让你喜欢的一点是什么
相对于其他城市来说,深圳更加公平、包容性更高。
3.深圳最让你讨厌的一点是什么
没文化。拿“唱歌”来说,在深圳没什么原创歌手。在北京,歌手唱歌会被分为两种,一种叫“演出”,一种叫“干活”,像赵雷(快男中一位坚持原创的歌手)就是在演出,在北京,不管原创歌手收入如何,但是在圈内的地位会高一些。而在深圳,原创歌手的地位很低,歌手唱原创很少有人会去听。我觉得我在深圳就是在干活。
4.深圳现在30岁了,你期望再过30年之后深圳是什么样子
没准会“变”成香港,深圳和香港这么近,无论从经济、文化各方面都发展得很快。深圳应该会变成跟香港一样发达的口岸。
5.如果没有深圳这座城市,你会怎样
没有深圳,我可能遇不到我合作的好搭档,可能不会去参加比赛,我应该会在别的城市干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过着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