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研讨会主席台李菁摄
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研讨会现场李菁摄
深圳儿童文学向来开放与包容,充满年轻的城市特有的活力。最近几年,随着深圳文化凝聚力的提升和儿童阅读推广的深入开展,深圳成长起一支年轻的、风格多样的儿童文学作家队伍,涌现出一大批优秀作品,深圳儿童文学以鲜明的特色进入读者视野,踏上新的征程。
吴义勤在发言中谈到,这次研讨会的召开是为了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贯彻落实中央宣传部和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出版座谈会”的会议精神,繁荣深圳儿童文学创作。这是中国作协贯彻习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上的讲话精神的具体实践,也是对深圳儿童文学作家作品的一次大检阅。深圳儿童文学发展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首先,深圳文联和作协在建构新文学话语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其次,深圳对儿童文学作家的凝聚和培育能力日益增强,新锐作家队伍的建设令人瞩目;第三,深圳近年来举办很多有特点的文学活动,在城市的文化建设中,文学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他希望这次研讨会的召开,能够总结深圳儿童文学的经验,继续挖掘深圳儿童文学的潜力,推出更多的优秀作家作品。
此次研讨的六位作家的作品各具特色,覆盖了儿童文学写作的各个门类。金波认为,这几位儿童文学作家探索欲望强烈,艺术风格鲜明,在创作中注重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有独到的思考。
作家郝周以故乡湖北黄梅县为底色的乡土题材,将自己的童年经验置于深厚的地域文化中,既有现实生存的艰难与欢欣,又有来自当地文化传统的独特魅力,他的《偷剧本的学徒》《弯月河》等小说是当下儿童文学乡土写作的新收获。他的小说语言流畅,故事性强,对儿童心理的描写自然而真实。小说中写到的乡村生活,对很多城市儿童来说很陌生,会产生好奇,虽然会有一些隔膜,但还是很吸引人。陈晖希望郝周能够进一步拓宽视野,把自己深厚的生活积淀再沉淀,挖掘得再深些,放到时代大背景下去审视,写出更深刻的内涵。而他本人也是很有意识去学习了解国内外优秀的文学作品,很有追求的年轻人。
袁博是一位“90后”作家,专注于动物小说写作。他在一座野生动物养殖基地度过童年,先后修过生物科学、人类学、文学三个专业,知识面广博,具备了动物小说创作的独特优势。凭借扎扎实的生物学知识,尤其在古生物领域的专业素养,开辟了动物小说的新领域。他的《火烈马》《鸵鸟家族》《豹的复仇》等小说,将动物性与哲学融为一体,让动物小说创作上升到新高度。海飞评价他的小说彰显动物在自然法则之中承受的生存之重,又表现作者对于生命的平等、尊严、价值的诉求,为动物小说的繁荣增添精彩的一笔。
作家杜梅的长篇小说《青苔街往事》通过六指女孩登登从4岁到14岁的童年往事,在看似是淡淡的童年回忆中,提示了生命成长和生命真相,饱含令人惊心动魂的现实主义的力量。张国龙教授将之称为“非典型儿童文学”,认为是给具有一定文学素养的儿童读的。作家把写作对准这样一个儿童群体,令人敬佩,也需要作家耐得住寂寞。
郑枫崇尚“自由的、崭新的创作”,擅长将孩子的一句话、一幅画打造成一个个小而美的意境。《梦旅行念头集》灵感源自于作者记录儿子的童言和绘画、并与儿子互相讲故事的启发,以及曾经旅居各地、放逐山野的乐趣和自由状态。这些故事往往由一个天马行空的小念头引起,因此称之为“念头集”,体现了孩童最原生态,最真实、最天真、最广阔无垠的幻想世界。专家都对郑枫的创作给予了肯定,小童话都十分有趣和异想天开,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
在充分肯定深圳儿童文学成绩的同时,孙云晓提出,希望深圳特区的儿童文学在题材和作品观念形成具有自己独特而鲜明的文化品格,真正与这座迅速发展的城市的气象匹配,期待深圳的儿童文学作品能够烙上更深的“深圳烙印”。
纳杨、刘秀娟、岳雯、聂梦、王清辉等参加研讨。
“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研讨会”实录
地点:中国作家协会十楼会议室
吴义勤(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作家出版社社长)
其次,我要对6位儿童文学作家表示祝贺。我虽然没有一对一的评点任务,但翻看了各位的书,对大家取得的成就已有了初步的印象。各位的体裁、题材、风格各有不同,体现了丰富的可能性和巨大的潜力,相信,以此次研讨会为契机,6位作家一定会迈上一个文学创作的新台阶。今天的会议,儿童文学界大家云集,且采用的是一对一点评的方式,这种研讨方式有利于讲真话、讲道理,好处说好坏处说坏,一定会迸发出思想的火花,一定会产生丰硕的学术成果,也一定会给我们的作家以真切的启发和帮助。
顾焕金(深圳市文联党组成员、专职副主席):
为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贯彻落实中央宣传部和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出版座谈会”的会议精神,繁荣深圳儿童文学创作,今天,由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和深圳市文联共同主办的深圳儿童文学座谈会,在这里隆重举行。
近年来,深圳市文联、市作协、市评协联合深圳青少年报刊社、深圳学生文联等十几家儿童阅读推广机构等,针对儿童文学的创作、培育、推广等方面,做了大量积极而且富有成效的工作。主要表现在:
一是高度重视儿童文学创作。把儿童文学作家队伍紧紧团结起来,纳入文联和协会工作的范畴,建长效工作机制,座谈会、沙龙、读书会、推介会、进校园等活动要经常开展,长抓不懈。
二是把儿童文学工作作为年度重要工作来布局。每年从文联下属协会评协和作协中都拿出专项经费,用于发展儿童文学创作和推广。2016-2017年度深圳市文联、市作协的重点作品扶持项目签约扶持、第六届原创网络文学大赛,都将儿童文学作为必要单元,覆盖进来。
三是加大对深圳儿童文学成果宣传推广力度。这项工作不仅在深圳、广东认真组织,今天的研讨会,就是对我们计划的一个实现。条件成熟时,还考虑推出儿童文学文库。
五是在发现培养儿童文学新人,积极推荐发表和出版儿童文学作品。让儿童文学创造者们心里有盼头,创作有奔头。
在中国儿童文学大发展大繁荣的黄金时期,虽然产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家作品。但存在问题也仍然突出,比如“有高原缺高峰”的问题,作家创作心态浮躁的问题,作家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创作成果的激励机制如何建立健全的问题,等等。我们将以这些问题为导向,深刻思考,认真研究,在实践中逐步加以解决。
金波(儿童文学作家):
深圳这批成长起来的儿童文学作家,他们现在的创作的业绩足以证明在这片沃土的这种丰厚。我就想,他们有群体的力量,为什么要说群体的力量,因为这一批作家,他们创作的鲜明的艺术风格,是在个性的基础性形成的共性。给我的印象,就是深圳这一批,包括今天到会的6位作家,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每个人起点都很高,在学养方面是有积淀的。他们起点一高,他们就有探索的精神。或者说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他们永远在探索,有思考,不跟风。每一位作家,如果深入阅读他们的作品的话,我们都会有这样的印象。我经常很形象地想,深圳这些儿童文学作家,都非常注重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为何我这样说呢,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比如说,我接触相对来说比较多的陈诗哥的童话,说得夸张一点就是独树一帜,他对童话的概念的理解和他的思考,就是很独特的。比如说郑枫,她的创作我也很难归类,她也很有个性,像她提到的原生态,和孩子心和心的碰撞,尊重孩子,孩子几乎一个句话,一个幻想,她都可以转换成一篇童话。所以我觉得这些作家都非常注重自己内心的声音。但是她也很注意社会的声音,思考教育的问题。比如杜梅的小说《青苔街往事》,我念第一句,就觉得这个书很亲切,因为她塑造了一个六指的孩子,她的爱表达得非常丰富,爱既是给人的束缚也是倾诉。她既倾听内心的声音,又注意社会的声音。她谈的问题都是跟社会声音密切结合在一起的。
所以我觉得他们的起点和鲜明的艺术风格,是非常值得我们赞赏的。所以说,我看他们的作品有这样的感觉:有种声音,他们向读者的灵魂在做耳语。通过他们的作品,总能听出他们在背后思考什么样的问题。他们的内心世界都可以通过作品看出来。我觉得抓住这个东西,就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他们的创作。另外,一本好书,除了广大读者都认可的那种美之外,一定还有不同的人所发现的不同的美。我读他们的作品会发现不同的美,这样的美别人读又是另外一种美。这就是创作可贵的品质,他们发现了属于他们个人的刻骨铭心的那种艺术追求和那个表现的美。最终,读了他们的书,还是要变成我对他们作品的生命体验。
束沛德(中国作家协会原书记处书记):
我发言的题目是“深圳儿童文苑春意盎然——兼谈陈诗哥《童话之书》”。在写作上,在以文会友上,我跟深圳有不深不浅的缘分。在上世纪80年代,我曾多次到深圳的西丽湖中国作协创作之家小住,在那里接触了很多文学界的朋友,其中影响特别深刻的一次是,1987年的春夏之交,在创作之家跟音乐家贺绿汀、学者王元化、作家徐迟等,和他们有一些谈心、聊天。特别是就当时的思想文化战线的形势、情况,比较深入坦率地交换过意见。我发觉我跟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语言。但是没想到,几天后我就被中国作协电召回来让我参加作协的反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斗争了。
下面我讲一下我对深圳儿童文学的总体印象。谈起深圳儿童文学,不由得想起2004年召开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会议,在这个会议期间,妞妞的纪实文学《长翅膀的绵羊》得到了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我在之前对深圳文学了解不多,除了妞妞和郁秀之外,其他的还有印象的就只有一个写过儿童小说《猪屁股带来的烦恼》的苏曼华。但是从2004年至2017年,就今天来看,深圳的儿童文学有了可喜的、引人注目的发展,当前深圳的儿童文学呈现出一种生气勃勃的创作态势。文学生态氛围和谐良好,儿童文学的新生力量悄然聚起,崭露头角,儿童文坛时不时可以看到来自深圳的新面孔。如今深圳已形成了规模和实力相当客观的儿童文学作家群,相对于北京、上海,深圳而言,这处在全国儿童文学的第二方阵。推广活动也是相当活跃,儿童文学推广到了社会、社区、校园里去。深圳的儿童文学已昂首阔步地走在了全国的前列。
陈诗哥的《风居住的街道》获得了第九届全国儿童文学优秀奖、第二届《儿童文学》十大金作家奖等等,郝周的小说《偷剧本的学徒》入选中宣部“2015优秀儿童文学出版工程”。今天六位作家作品的成果都是可圈可点,值得称道的。
下面我粗略地谈谈对陈诗哥童话的印象。陈诗哥赠送我《童话之书》时,在扉页上面写了两行字:“读童话,可以重新成为一个孩子;重新成为一个孩子,意味着生命如节日般归来。”这对我这么一个80多岁的老人来说,可以说是有强大的感染力和吸引力。我对这本书充满热切的期待,我满怀热情和兴趣读了这本书,觉得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充满诗情哲理的关于童话的奇妙童话。它点燃了我我的童心童趣,让我沉浸在其中。让我有幸回到孩子时期,回来到了0至99岁孩子的行列。它不仅引导0至99岁的大人,还有老人。
创造性、想象力对儿童文学是及其重要的。著名学者资中筠对当代教育的尖锐批评:“当代中国的所有问题中,教育问题最严峻,从幼儿园开始传授的是完全扼杀人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是极端的功利主义。中国教育不改变,人种都会退化。”儿童文学要为人的成长打精神底子的,它不能加入到扼杀创造力和想象力中。但是今天儿童文学之所以不能出现更多精品和经典之作,最缺少的就是创造性和想像力。而陈诗哥的《童话之书》之所以难能可贵,正在于他既勇于独创,又富有想象。独特的、鲜明的创作个性,丰沛的、自由驰骋的想象力,真的是陈诗哥的优势和长处所在。
写一本以探讨“童话是什么”为主题,以书国王子为主人公的《童话之书》是有很大难度的,需要非凡的创造热情、勇气和智慧和想象。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作家自然地、恰到好处地融入了自己对现实生活和童年生活的真切感受,融入了对世界经典童话、中外文学名著的巧妙解读和再创造,融入了对未来世界的丰沛想象,融入了对天地万物的哲理思考。
陈诗哥是一个勇于探索又善于思考的人。他积多年的生活经验和阅读心得,在《我的童话观》一文中提出了不少有关童话的新理念和新观点,比如“童话是对世界的重新解释和重新命名”、“童话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让人的心灵变得更美好”、“在童话里,宽恕比正义更重要”、“童话遵循的儿童逻辑是一种诗性逻辑”,以及“虚构比现实更接近真实”、“童话不是幻想文学”、“童话不一定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等等。这些看法的可贵之处是作者勇敢大胆地把童话理论付诸创作实践。可以说《童话之书》是陈诗哥童话理论和创作实践完美统一的有益的尝试。他不是在作品中说道理,讲概念,而是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记述主人公一生颠沛流离的遭遇和命运,以情感人,以美育人。从主人公和其他人物的一言一行中,让读者润物细无声地体验、感悟爱和宽容,伟大的单纯,以一颗温柔、谦卑的心看待一切,生活美妙的秘诀在于信任。让故事情节讲话,让人物命运讲话。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纯真、美好的感情,就像清澈的泉水一般自然地流淌到读者的心灵深处。从而也不知不觉,或多说少了加深了读者对童话的意义、价值和本质的理解。
恪守童心和诗意,是陈诗哥在童话创作中持之以恒的原则,童心、赤子之心是创作的动力和源泉。失却童心,没有天真,哪来童话?哪来儿童文学?把童话和诗歌看作是“天使的两个翅膀”、“诗歌是童话最好的镜子”的陈诗哥,在《童话之书》里以诗的语言来讲述故事,孜孜不倦、不折不扣地向诗性致敬,力求诗情与哲理的水乳交融。所有这些,构成他的童话作品的又一特色。
徐德霞(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儿童文学》前主编):
这本书从2004年出版至今不足三年,在读者中的反响一直不错,特别是在儿童文学作家群中的反响更大并持久不衰,在一定程度上也奠定了陈诗哥本人在新一代儿童文学作家中的地位和影响。
为什么说《童话之书》是一部奇书呢?在中国儿童文学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本这样的书,即以一部长篇童话来诠释童话理论,并在理论上有独到见解,在创作上有所创新。
《童话之书》首先是一部童话,有完整的故事结构,有鲜明的人物形象,有旖旎瑰丽的想象力,有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而且很多小故事都写得完整而精致,充满了童话精神和哲学意味,可独立成章。尽管童话不像小说那样讲究人物形象塑造,《童话之书》还是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小主人公小王子,一个经历丰富、善良勇敢、充满好奇、平和好学的小男孩形象。还有哲学家米先生,无疑是获得了童话真谛的智者的化身;具有传奇色彩的海盗巴博萨,在海盗生涯中不失善良美好的品性,无疑印证了童话对于人的精神成长的巨大作用;还有终日与《西游记》相伴、像孩子一样心地纯净顽皮的老小孩;还有能轻意跃上十米高台和百米高台,仿佛身怀轻功绝技的陶罐匠,从他的身上则诠释了童话中的想象力和专注力的重要性;还有我后面要讲到的当代人李红旗等等,这些人物即具有理论概念的象征意义,又不概念化、脸谱化,一个个都血肉丰满、性格鲜明。
在故事结构上,也经纬分明,它以一个童话书小王子的身份游历世界为线索,移步换景,层层推进,一连串的场景人物变化,带来一连串的故事,给人一个又一个惊喜。作者视野之开阔,想象之奇特,立论之大胆,思想之深刻,意境之深美,肌理之奇特,带给我们的阅读快感和阅读期待远在很多作品之上。即使结尾作者还设置了三个,展示了童话具有无限可能性的艺术魅力。另外,诗性的表述风格,语言简洁明快,充分利用了诗歌跳跃、反复、排比等手法,具有很强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因此我说它提供了多层次阅读的可能性,即使小读者一点也不懂文艺理论,对于这部情趣盎然、意趣横生的作品,照样可以读得如痴如醉。
《童话之书》又不止是一部长篇童话,它的重头戏是在以童话形式讲童话理论。作者期盼的是“《童话之书》不仅是一部好看的童话,还是一篇明晰的论文,同时也是一首优美的诗”。可见作者在构思阶段就充满了探索、创新精神,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比较高的标杆。那么这部成书是不是成就了作者的设想呢?我认为它已经实现了作者的理想,没有搞得不伦不类,故事和理论两层皮。它成功地把感性与理性巧妙结合,寓理于情。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作者的设想,比较完整地阐述了童话的本质、特性、美学,童话与生活与现实,童话与人生的关系。比如,开始他只想写一篇明晰的论文,事实证明它内在的童话理论是比较系统的。在前半部分,它以虚写实,回答的是童话是什么?为什么要相信童话?童话与孩子的关系,童话与精神情感的关系,童话的功能,童话与其它门类的异同,如童话与神话、童话与故事、童话与寓言、童话与哲学、童话与宗教等。后半部分又以实写虚,从世界名著和现实社会生活出发,在对几个不同世界的探讨中,用故事诠释了童话与想象,童话与生活,童话与现实的关系,充分体现了作者的美学追求和理论建树。
那么在陈诗哥的笔下,童话到底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相信童话,相信童话的什么呢?他试图从本体论的层面去探讨,先说明童话它不是什么,它与神话、寓言有什么不同。他借用一位图书制作者的口气,给了一个相当简洁、明了的回答,他说:“世上最早有三本书:《神话之书》是由孩子记录神的话语,《童话之书》是由神记录孩子的话语,《故事之书》则由人记录自己的故事”。
在最初的时候,神话是神的话,而童话则是孩子的话,两者同时存在。就像《圣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在陈诗哥的笔下是两个孩子的形象。因为那时人都像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后来,随着猜疑的出现,人神关系断裂,原本两个孩子的亚当和夏娃迅速成长为大人。这什么意思呢?也就是他在书里反复强调的童话是给0—99的孩子看的。而陈诗哥认为儿童和孩子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儿童是个年龄概念,和成人所对应,孩子则不然,只要你保有一颗童心,直到99岁你也还是个孩子,你也喜欢童话。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在83岁时说:“越是年长,越是觉得自己生活在童年。”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84岁时说:“我不知道我到底长大了没有。”我觉得大家都是孩子。
有童心的人为什么喜欢童话呢,因为童话传达的是快乐和美好,而快乐和美好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快乐是身体感官方面的,而美好是来自内心和精神层面的。故事不一定美好,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三拳打死镇关西,满脸开花,口吐鲜血,一点也不美好,却带来感官的刺激和快感。因此他说“童话是美好的幸福。故事是快乐的幸福。故事谋求的是自身的精彩,而童话,更多是为了他人的美好”。这就是童话与故事的不同。童话当然也注重故事,但不是首要条件,童话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让人的心灵变的更美好,童话的灵魂是“爱”。不像故事的单纯追求一波三折的情节,写尽了恩怨情仇。相比之下童话单纯明澈简单多了。就像本书里说的:神说,这个世界是好的,于是有了人类、自然万物,有了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我们说童话是好的,于是有了童话,有了单纯简单而内涵丰富的《小王子》,有了《丑小鸭》《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有了《三个强盗》《小狐狸的窗口》等难以计数的童话故事。
另外,他还通过一个故事谈到童话和寓言的转换,隔窗看到一个人偷了苹果,那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呢?人们开始互相猜疑。当怀疑进入人心以后,原本和平美好的秩序被破坏,人们开始打斗、争抢,世界变得血腥暴力。一个美好的世界是童话世界,而一个充满争斗的世界则是寓言世界,这个世界不完美,人们想改变这种现状,希望从故事中得到启发、智慧和哲理光芒的指引,从而让无序变得有序,确定生存的依据。他说《红楼梦》是童话世界在寓言世界里的终结,抄检大观园集中反映了童话世界的坍塌。陈诗哥的这些论述大胆而新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能否这样下结论,这个结论对不对,有待探讨,可贵的是他树起了一个新标靶。
在《童话之书》中他还探讨了几个世界:有米先生的哲学理念世界,在此探讨的是童话与哲学的关系;有法国宫廷生活世界,探讨的是世俗享乐世界与童话美好世界的不同;有老小孩的世界,塑造了一个从少年顽皮似孙悟空,青年懒散如猪八戒,败光家财以后,人到中年,踏实起来的沙僧,老年变成了循规蹈矩、淡然平和、似入定般的唐三藏的老小孩形象,他和四只分别命名为唐僧、孙悟空、八戒和沙僧的鸭子生活在一起,过着自得其乐的童话生活。因此他说,“《西游记》不只是一部到西天取经的故事,它还讲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几个顽皮的、骄傲的、懒散的、呆板的孩子历经磨难,终于变成了安静的、温顺的、谦卑的、充满朝气的孩子,因此这是一本关于孩子的书。”如果说《西游记》是神话与佛教的世界,那么《水浒》《三国演义》就是一个以恶治恶的世界,在此他论述了童话与故事的不同。
而这几个不同的世界都是用生动的童话故事来展现的。通过对几个不同世界的形象描述,他期望人们能相信童话,童话世界和其他世界不同,确实能带来无可比拟的幸福和美好。可是为什么人们长大成人以后就不再相信童话了呢?“对于一个充满怀疑的人,童话就是一个笑话,甚至是一个谎话”,认为童话只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大有人在。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写了很重要的两章,也是我最喜欢的两章。
一个是小王子颠沛流离,被压在石板下30年。第一个十年,他满怀希望,保持住了内心的纯洁,他通过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心中温暖而充实。后来又招来了蚂蚁、蜗牛、蟋蟀等一群昆虫朋友,小王子给他们讲《童话之书》,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因为他心中有童话,显得很潇洒、淡定,是一个真正的王子,即使被囚在石板下,也和住在真正的宫殿一样。第二个十年,他开始动摇了,开始求助于幻想,期冀能有个神奇的力量,比如,神仙巫婆什么的能把它从青石板下救出去,此时的表现像个世俗的普通人。第三个十年,他绝望了,放逐了自己的内心,开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尽管此时在小动物们的帮助下,石板下已经建成了一个宫殿,他还是把自己囚禁了,成了一个真正的囚徒。所以当三千只蚂蚁说要齐心合力把他抬出去的时候,他拒绝了,一个把自己内心囚禁的人,出去又有什么用呢?这一章,不只通过小王子在青石板下生活,阐释了童话与生活的关系,而且也充满了人生哲理,人物心理情感脉络也很清晰。
第二个就是李红旗的故事。李红旗从小生活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里,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父亲是大学教授,家里有很多书,李红旗喜欢读书,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王子。可是“文化大革命”来了,大学停止招生,李红旗被迫来到一个小山村当了一名小学教员,他的梦想破灭了。此时他本想自我救赎,喜欢童话,喜欢读书,希望重燃梦想。可是残酷的现实又一次狠狠地击中了他,他爱上村长的女儿,而那个公主一样的女孩却出卖了他,自此李红旗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丢下小王子逃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童话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童话很娇嫩,现实很生硬;童话很简单,现实很复杂;童话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因此被生活和现实所迫丢掉童话的人无计其数。在这里他非常形象地阐明了童话和现实的关系。
书中还有一个情节,也让我很有感触,是哲学家米先生讲的。他说:很久很久以前,古希腊有一个哲学家,有一天晚上走在旷野上,抬头看着星空,只见满天星斗,然后他预言第二天会下雨。果然第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可是,就在他预言第二天下雨的时候,他失足掉下了一个大坑里,摔得半死。米先生问小王子,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小王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人既要看着天上的星斗,也要看着他脚下的土地。”
我觉得陈诗哥就是一个既看着星斗,又看着脚下土地的作家。他仰望满天星斗,在古今中外文化大师和文学大师的滋养下成长。此言有据,就《童话之书》这本书中所涉及到的名著名篇多达数十篇,先哲圣贤之论信手拈来,可见他博览群书,有良好的文化素养和文学素养。他还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人,时常放飞思想,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遨游飞翔。同时他又是一个看着脚下土地的人,踏实、坚韧、自信、独立、甚至还有点反叛精神,内心很强大。非常期待他的《神话之书》和《故事之书》能顺利问世。
陈诗哥最重要的作品就是《童话之书》,它是一部用童话的方式来写作的童话概论或是童话本体论的著作。从这个童话本体论的角度,甚至是从整个儿童文学的角度提出他的一个构想和框架,那么用童话的形式来写一本本体论难度非常高。关于这本书的艺术特色,我想针对他的理论观点和框架作点点评。
哪些人需要读童话呢?童话世界满足人类的什么需要呢?陈诗哥认为童话能够引导读者回归那个孩子世界,引导那些0-99岁的大人和老人重新做回孩子,不是现实中的儿童,而是有着理想人性的孩子。他在《童话之书》中写了很多要么利欲熏心要么心如死灰要么如行尸走肉的成年人,在读了童话后,焕发了童心、做回了孩子、改变了幸福观,不再追名逐利、不再纠结于世俗中的各种矛盾,从而得到了快乐和爱。也就是说,找到了人在现实世界的种种束缚、苦恼之外的一个获得解脱和升华的途径。所有那些由于现实生活的种种负累与孩子世界渐行渐远的人(0-99岁的大人和老人)需要在童话的阅读中回归。所以陈诗哥的童话观核心是,童话是哲学的艺术化表达方式之一(与诗歌并行),不是儿童专属的,而是老少咸宜的,童话的功能是让读者回归孩子的世界亦即理想人性的世界,他有句话“故事不是首要条件。童话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让人的心灵变得更美好,像‘床前明月光’一样清澈”。所以,他在《童话之书》里提到,童话是神选定的一些作家来写的。
我还是想提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和处理童话创作中的成人与儿童的关系?陈诗哥在《童话之书》中是把安徒生放在了第一位的,的确安徒生童话是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他的童话观的,或者也许应该说,他的童话观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安徒生童话为蓝本构建的。安徒生的童话的确并不是单纯为儿童写的,168篇童话中,儿童能够欣赏的大概不到三分之一。但是,就在那三分之一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那两个世界即成人与儿童(不同年龄概念)、“儿童”与“孩子”(现实与理念之间)的最完美的融合。
我认为0至99岁这个概念是不科学的。我们要讲理论,理论是很严峻的。0至99岁的大人、老人和孩子,这个我可以理解,他有自己的类型,但是0至99岁,这个概念不科学,这是不能成立的,是荒谬的。什么是99岁,什么是0岁?100岁呢?现在100岁的老人很多。第二,我认为这个深圳的儿童文学涌现出这么一大批作家。陈诗哥是其中的代表之一。我最早接触你的作品就是《风居住的街道》。深圳的李灏,还有郑枫。我觉得我们的文学,就是个新,与众不同,不要人云亦云。别人讲过的话,绝对不讲。文学是什么?文学就是一种表达,情感的表达,是对世界的一种看法。郑枫把自己的儿子墨墨升华成童话,很好。但是你的语言深了。所以我建议你看看上海365系列,他是根据鲁冰修改写过的,去看看孙幼军的童话,他的东西基本不需要加工修改的,直接给孩子们念就得了。他们两位是语言大师。我觉得你的一些童话,语言上不够精炼,不够浅显。因为既然是童话,一定要用浅语来说。
我建议你们6位作家,写一写关于人死亡的主题,这个很少有人写。生老病死,现在大家对死亡恐惧。你看那个杜虹,冰冻了一个脑袋,50年后可能复活。当然复活的时候还是61、62岁。可是他的儿女,都70、80岁了,将来怎么搞。而且到底能不能?怎样?50年后还很难说。如何通过我们的作品,写写死亡的东西。
写一下如何看待死亡,如何平静地对待死亡,不会有恐惧。我觉得应该从小就给儿童这样的教育,童话也好,小说也好,其他的文学样式也好,要写一写这个主题,给人一些教育。
张之路(中国电影集团一级编剧):
每次想起深圳,就想起一阵春风的感觉。深圳做准备开会的小册子,是我们参加很多研讨会少见的,打开后又是春风的感觉。一开始是丰子恺的画,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和儿童,一下子给我们的会提到了非常高的层次。尤其是最后一页,有个小女孩的画面,未来和希望全在里面了。和深圳的交往很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也去过。
我分配专门说杜梅的作品。最早接触是在一次评奖里,几位评委都谈到了《青苔阶往事》,写了一个六指的女孩。我看了《铁是铁钢是钢》和《男孩阿不》。前者是一个叫做赵小虎的“我”对6年小学生活的诉说和感受,后者是一个从农村到城市学习名叫阿不的男孩6年童年生活的回顾。这两本书有许多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个成长中的男孩对当下中国教育的回顾和思考,挣扎和反抗甚至是控诉。在这两本书中,虽是孩子的口吻,但这是一个对中国的教育有许多看法和思考的成年作者立场和思考。对当下中国教育的思考,以一个孩子的口吻表达出来,这种表现形式是有趣的,是积极和有意义的。从生活出发写出了教师、家长的焦虑和无法自拔的境地,是实实在在,让人同情和理解的。这些接地气的质感很强的事件让我们似曾相识,感同身受。成人的视角和思索与孩子的诉说结合得流畅自然,这是两本以中国教育思考紧密相连的书。这是我当时看完了后即兴写下的东西。我觉得是真实的感受。
我看了杜梅的书,有这样几点建议:
张国龙(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读完《青台阶往事》,我觉得不可以用纯粹的儿童文学眼光来读这部作品。这是非典型意义上的儿童文学作家,她写法很有特色。我概括了三点:
第二,这个作品大量写了苦难,对苦难有诗性的处理,不诉苦,也不夸赞。生下来是六指,要遭受多少的歧视,都不去放大,而是沉下心去体验和感受。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跟蚂蚁玩,给自己建了个月宫。其实我相信大多数的人都有这样的自我安慰,其实这就是自我抚慰的能力。其实在小孩子那里是有的。可能大人往往觉得他没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太小了。没有这样的自我疗伤的能力。他就哭,哭完了就爬过来抱爸爸妈妈。不多说了,这个处理挺不错。还有就是没有爸爸妈妈又怎样,生活还得继续。这样的写苦难的方式,其实是已提到了有诗性的高度。
第三,用散文的笔调写小说,难度很大,也很危险啊。这是个文体实验,有人这么做过的,比如萧红也用过一些,但是她没有核心的故事情节,也没有主要的人物形象。当然你的作品里有主要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前半部分,串联起来有无数个碎片,这样有没有好处,答案有。因为散文是内向型的文体,他要面对自己的心灵,这样子读起来非常真实细腻传神。我一边读一边在勾画,我发现他的感受非常细腻,完全可以当成常见散文来读。但问题来了,因为我虽然面向的读者对象是老少皆宜,但是毕竟要归位到儿童文学。除非你不为畅销写作,你仅为小一部分的文学读者写作。如果你耐得住寂寞,我为你点赞。因为儿童与生俱来是偏好故事性的。如果全是一件碎片的话,或是加入了成人的视角去读,首先读故事的快感要中断,这就是两难选择了。要厚度、深度,但是好读,好看,尤其是故事性的中断,可能就会使得这个作品会被去掉一部分来读。我个人认为有个比较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有个特别核心的故事情节,旁枝的东西尽可能少。按古典小说最缩略的写法就是补叙,写散文很容易,就是完全的心灵的感受,过去、未来,走向今天,全都写在一起。而故事性肯定会减弱的。
海飞(国际儿童阅读联盟中国分会原主席):
刚才听了各位的发言,也很热情。深圳这几年,我去得很多。去年就去了4次,2009年开始,我当时给总署写了个报告,建议在中国设中国儿童文学安徒生奖。张之路得了第一个,但后来没再搞下去。但是深圳市委市政府看了我的报告后,就把我找去了。我2010年参加了6次深圳会议,关于在深圳搞那个国际童书展的报告,方案全做出来了。后来因为深圳要申请世界书都就把这个拿去了。最后书展落到了上海,现在上海今年是第5次了。所以深圳的童书展擦肩而过了。
现在深圳儿童文学已成气侯了,主要有三个原因,一个是改革开放对儿童文学带来的巨大推动。有的人都已经开始说北上深广了。深圳不可以小看,完全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深圳的背景促进儿童文学发展是有底气的。大经济发展必然带来大文化的发展。
第二个特点是深圳的文化氛围,特别是深圳的阅读推广,给儿童文学带来了巨大的动力。我多少次陪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主席、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到深圳参观,深圳把最好的地方搞成中心书城,市政府旁边是中心书城。那种氛围啊,深圳人跟书是完全连在一起的。所以我觉得深圳儿童文学的成长可能跟这个深圳这么多年一以贯之的读书月的推动有很大关系。
第三个特点,我觉得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是抱团发展。刚才束沛德书记说是第二方阵。我觉得深圳可能马上会成为第一方阵。以城市而言,北京的儿童文学作家是个群体,上海是个群体,第三个群体就是深圳了,其他的省会城市都没形成这样的势头。以城市个体来说,深圳应该是第一个。深圳的儿童文学创作大有希望。包括刚才陈诗哥的东西,0至99岁这个提法其实不一定科学,但他敢提,就比不敢说好啊。所以我觉得他的创新精神很厉害,包括那个袁博的动物小说,我觉得是很厉害的动物小说。他完全分了个门类出来了。而且深圳市民平均年龄是27岁。所以希望都在深圳这批儿童文学作家里啊。希望你们再出新作。
陈晖(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刘秀娟(中国作家网主编):
李朝全(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
孙云晓(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员):
岳雯(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副研究员):
还有一个建议,儿童文学是故事很简单,但其实不简单。因为儿童文学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在我们一无所知时,人生的阅读历练为零时,我们阅读儿童文学,它留给我们的印象是成人之后,你接触的东西可能在成人后才会想起来,它会对人生构成非常大的影响。我们都是希望回想起来一些故事,不仅仅是我们自己想的非常简单的事,像我们不停地说《小王子》,因为《小王子》的故事很简单,其实我们仅读懂了最表层的意义,它背后有深刻的意义,它需要人生有阅历后才读得下去,读得懂。我们这样的回想是非常美好的事,这也是儿童文学作家特别幸福的地方。这个要求可能是太苛刻了,我比较期待的比较完美的儿童文学是在简单的故事下,你赋予更多的人生密码,这是需要你的人生历练融合进去的,这个融合不是表面可以看到褶皱或是破裂的地方,而是不动声色的,当年我很爱的故事,其实它背后有更丰富的世界。
聂梦(中国作协创研部助理研究员):
第二,是他写作的视角和高度,刚才有老师说了,我们读童话时可以重新成为孩子,我觉得袁博,他开始动物小说创作时,他当时就是孩子,他8岁时就可以写动物小说《大漠落日》。他的童心和视角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他的作品中的视角是真切的孩子视角。他能看到的和他忽视的都是非常具有孩子的特性。我在这里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喻,如果把我们许多的儿童文学作品的视角,比喻成他作品的霸王龙爸爸一样,是成人俯视孩子的视角。而袁博的作品是成长中的霸王龙。同样的世界,从这样的视角、目光看去就是另外一个景象。而且他的高度不断变化、长高。他涉及到成长过程中的生理变化,同时又写出了物种相互之间的关系和成长中的新理念。这是袁博小说的重要的特色。
第三,他的动物小说的写作道路本身也呈现出了成长性和生长性。之前他的小说写作主要是着力于表现宏观的生命周期的转变,现在他的最新的作品里,内伶仃岛上的灵猴扩张了自己写作领域的志向。他首先来了个建国的历史变迁故事,有民俗,包括边防部队的精神文化等等。他的成长有更为广阔的背景和地域色彩和人类历史的纵深也紧密联系在一起,他的小说创作有了自身的根脉并紧密相连。他的小说有哲学的意味。他不是写过去,而是面向未来开放的状态,里面不一定有必然之故,没有牢固的因果链条在内,而是向前看,向未来开放了。这就有了自我空心的能力。他的内伶仃岛是孤岛,但同时又是开放状态的孤岛,他在开放状态中完成了不断的自我更新。这点很难得。主人公也在这样的过程中成长为又强大又有力量的猴王。
我不满足的地方是,比如说知识和故事的融合,人类活动和动物世界的叙述上的融合有待加强。章与章之间有一些内容重复了,这个问题也要注意。总体来说袁博在写最新作品时,经常重复一句话,当新的一天到来时,谁也不知道潮水会带来什么。作者作为年轻的儿童文学作家,他的写作内容和写作姿态的成长性和开放性,也会像潮水一样,一拨拨给我们带来新的惊喜。谢谢大家。
王清辉(中国作协创研部):
纳杨(中国作协创研部综合二处处长):
第三个意思就是,想特别说一下袁博,因为他是在校生,他最新的这个动物小说,是他对自己的突破,他之前的动物小说都是动物的世界,几乎没人出现过。都是以动物的成长为主线。而他的《内伶仃岛的猕猴》是动物和人,人与自然的和谐。虽是写动物,但是他写了人,是对自己的突破。但其中的不足就是相同的内容反复出现。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忘记了,还是觉得这个地方要重新说说。我觉得这个作品还可以再打磨。但袁博的突破自我的精神值得肯定。希望别总在自己已形成的动物小说方面去重复自己,而是有所突破。
然后,我还想说一下郝周,我对他是非常有期待的。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啊,他写出来的东西,让我觉得一点不像年轻人写的东西,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那本小说集,写的是我们不熟悉的儿童生活,所以读起来新鲜、独特。他写得非常流畅,整个儿童的故事特别吸引我,我是不停追着读下去的。刚才也有老师说。通常是到故事最后才揭晓是怎样的事,而且他里面写了孩子之间的恶作剧什么的,这是非常新鲜的体会。郝周是有故事的人,他是有写作素材和基础的人,他可以完全地挖掘。因为很多作家,你会发现,他写的是那个地方的人和事,他就不停地把那个地方的人和事挖掘出来,从中带出整个中国的时代啊,包括世界的这种变化。从中都可以带出来。所以刚才陈老师说了郝周要更多地学习这些。其实郝周其实本身这方面的意愿很强烈,我为何了解,因为在座6位作家是有4个参加了中宣部合办的文学作家编辑的研修班的。所以对他们比较了解。所以对郝周的期待就是,不断挖掘生活的素材,写出独特的东西,但其中要带出大的背景和时代,把它放到大的格局里看。
杜梅的写作,刚才张老师谈的那几点期望,我特别感动。张老师作为一位作家,真的是作家跟作家之间的交流,他说的那句话,也是我对杜梅的期望。万事具备,不欠东风,就差点诗意。因为她长期在教育一线,接触各种各样的孩子,本身是很有追求。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她的作品里稍微欠缺了一点从容。在看待这些问题时,希望杜梅可以把握得从容一些,把作家的意志要不同声色由作品本身写出来,不是强加到作品中。张老师点评到杜梅时也说了《青苔街往事》是给有一定文学素养的儿童去阅读的。如果是定位在这方面的,虽然因为有了一定文学素养的而且可能会喜欢读一些有深度的作品,但是面就窄了,所以就说要守得住寂寞。在座各位儿童文学作家要有清晰的定位,你们的作品是写给谁看的?哪些阅读的群体?这样,这种,在这样的前提下,再去构思,去表达的一些东西会不一样。儿童文学的细分特别明确。定准了哪个年龄段,所有作品都是针对他们去写的。每个作家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来写。而陈诗哥,还是上次那句话,我还是非常期待,你写了《童话之书》后还可以写出什么样的好作品。
李国伟(广东省作协副主席)
郑枫(深圳儿童文学作家):我不是科班出生,而是野生的。我写的东西各种题材都有,儿童文学是第一次尝试。今天也非常感谢各位老师的点评,我会继续努力,然后尝试写更多这方面的作品出来。
关小敏(深圳儿童文学作家):感谢在座的老师们,这些点评,我一定会好好运用到写作中。谢谢老师,谢谢大家。也感谢深圳文联领导,给我们这个机会,我觉得我刚开始还是很排斥这些,但我现在觉得,真的是对我的厚爱,谢谢。
郝周(深圳儿童文学作家):今天听到老师的发言我受益匪浅,各位老师对我的表扬我不敢接受,但提的期待我会全盘接受。我在这里表态,我未来的创作,我个人的特点,在乡土方面,我会向更深、更广的角度的挖掘。比如我最近的创作是写60年代的乡土背景,我也有新的作品也是写深圳现代儿童的生活。
陈诗哥(深圳儿童文学作家):非常感谢各位老师诚恳的点评,我觉得听一遍不够,幸亏我们有速记,我自己也有录音,我喜欢散步时听录音,效果非常好。我在写作上还有很多困惑,譬如:童话能否处理一些复杂的经验,比如说童话跟现实的关系,如果可以处理,又不入幻想小说的套路,该如何处理?我觉得是有个很大空间的。但我自己目前还没想清楚啊。有机会还要向各位老师讨教。
袁博(深圳儿童文学作家):今天在会上听到了许多专家老师的建议和指导。我想在我今后的创作过程中会吸取新的写作经验,把它运用起来。我从8岁时就开始写动物小说,我的写作道路得到了文联的许多支持。我写了这么多年,我非常感谢深圳作协各位老师的提携和支持,这次有机会来中国作协开研讨会。
主持人王泉根老师:我记得汤锐曾经讲过一句非常深刻的话:“感恩不是起步,你是什么地方起飞的,你是什么场合什么背景下,是谁促进你起飞的?”我们深圳的6位儿童文学作家,刚才谈了发自内心的感恩之言,这是你们起飞的时刻啊,我听了也很感动。北上广深,深圳是中国一线的城市,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大经济促进文化的大发展。深圳不仅出现了移民作家群,打工作家群,还有非常使人欣喜的是,新世纪以来了形成了以陈诗哥、杜梅、袁博、关小敏、郑枫、郝周等为代表的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我们非常欣喜地看到深圳正在成为续北京、上海之后的儿童文学第二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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