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的推荐LOFTER(乐乎)

【创作】欺负他!折磨他!大刑伺候虐身虐心给我狠狠招呼!对对就是这种隐忍之下的痛苦表情!嘶哈嘶哈!战损赛高!

【现实】(刮胡子划了一道小口)啊啊啊疼不疼!流血了嘤!都十秒钟了为什么伤口还没有愈合!我杀了那个剃须刀!

我真是一只“纸”老虎(:з」∠)。

谁懂

OnceaXP,alwaysaXP.

阳光开朗大男孩

摸完刚好瞎子生日摸了)

*对不起了黑瞎子同志,我也不是故意的,总有人提这个事儿

*路人啥也不是的那种mob,没逻辑,注意避雷

*瓶黑瓶背景下,注意避雷

外号冬瓜的伙计站在门口翻着白眼进行心理斗争。

和他一样面面相觑的还有四个人。

他偷偷通过门上的玻璃向里看去,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五花大绑在床上,还戴着墨镜,大约还没醒。

但是老张居然没看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张血亏一辈子所以给老张留张拍立得哈哈

小曲圣诞树!!!

*不打Tag了,有点簇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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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就是爱聚餐,今年很难得,因为人齐。自从各地开始查绿码,这帮叱咤过风云的违法分子就憋得跟孙子似的,吃饭总有人来不了,一会儿是苏万接诊了密接病人被封楼,一会儿是黑瞎子没身份证半夜从隔离点翻墙往外逃,一会儿是解雨臣在机场贵宾厅和阳性病例尿了同一个马桶间。解总在京城吆五喝六了一辈子,人到中年手机顶着个红码,14天里谁捞都不好使。

胖子说难得大家伙儿见一面,况且这回没姑娘们,正好老爷们儿洗桑拿房,捏脚,打牌唱歌都整上。所以一堆人就轰轰烈烈去了洗浴城,泡完每个人头上都...

胖子说难得大家伙儿见一面,况且这回没姑娘们,正好老爷们儿洗桑拿房,捏脚,打牌唱歌都整上。所以一堆人就轰轰烈烈去了洗浴城,泡完每个人头上都是一股子熏香味儿。张起灵洗完就换回了自己的套头衫,黎簇跟苏万一人一件洗浴中心的日式浴衣,吴邪心说挺合适,黎簇剃了个板寸,配上他瞪自己的时候阴阳怪气的眼神,整个人特别像小鬼子。

他这两年被按着把烟戒了,酒倒是还能喝,但是年纪上来了,喝啤酒容易长肉。他眼瞅着胖子拎出一箱24瓶的燕京,准备回头再去池子里泡着晕晕乎乎睡一轮。刚到门口就被黎簇一伸腿,把移门咣当蹬上了。

“怎么的?不给点面子啊吴老板?”臭小子没费心去屈就硬邦邦的日式蒲团,直接伸着腿坐在地上,眼神和姿势就是典型高中里那些没文化不学好的刺儿头。少年辍学果然要不得,吴邪在门口噎了两秒,转头一把被胖子拽回去坐着。

胖子提议玩骰子,输点数的人干一杯,被年轻人以眼神鄙视,黑瞎子就歪在角落笑,他好像挺喜欢那啤酒,没人劝就已经自己干了小半杯。“玩儿点适合小朋友的吧,比如真心话大冒险。”黑瞎子说,立刻收获死亡凝视。

“行啊,道儿上有头有脸的,聚在这儿畅谈妹子都不稀罕的真心话,还得是小学妹子。”黎簇说:“高低得写个公众号头条。”

黑瞎子朝他笑笑,整个人奇异地显得非常慈爱,又往天花板上看了看,“行吧,我上学那会儿这一类的玩法不少。”他吐出两个大舌音想要吐似的单词,又装了个逼。他是这整间屋里除了吴邪之外黎簇第二不待见的人,结果他没解释两句,黎簇就哐哐拿玻璃杯敲地板。“行了行了,不就是NeverhaveI……”

他直腔直调的英语发音刺伤了医学博士苏万,苏万立刻捂住耳朵。“鸭梨,我来说。”

“我师父说的这个叫‘我从来没有’。”苏万说,他饱含欣慰地看了一眼黑瞎子,好像没料到师父的年轻时代这么新潮,黑瞎子很想教育他日光之下本无新事,他又多喝了一口,把嗓子里的絮叨压了下去。“后面谁要是干过他说的这事儿,就喝一杯。”

“这得喝到猴年马月去。”胖子立刻抱怨,黎簇冷冷地道:“不允许上厕所。”

这就挑战性比较大了,几个人到中年前列腺多少有点钙化灶的人都表情凝重。胖子看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又问:“那我要是撒谎不喝呢?”

“当面对质。”苏万说。黎簇补充:“说服不了在场的都多喝一杯。”

坎肩肯定没什么异议,张起灵看着窗外,王盟缩在角落里,黑眼镜说就当陪陪孩子,胖子在一旁抱怨这他娘的不是喝酒游戏简直是憋尿游戏,酒杯转了一圈,从吴邪手里开始,他看了看屋里的这一群人,有点心不在焉地随口道:“我没上过天。”

黎簇盯了他一会儿,“你是傻逼吗?”他最后问。

“不是这么玩的,吴老板,你要尽量让别人喝酒,不然大家都不喝,这就没意思。”苏万道,他转过头去盯着他师父,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说:“我从来没有杀人。”

黑瞎子把玻璃杯顶在唇上,只是看着他笑。吴邪没动,黎簇立刻道:“害死过人也算。”吴邪默默地盯了他一眼,把自己那杯干了,他掉过底来,展示给黎簇看。

“害死过几个就喝几杯。”黎簇补充。

吴老板盯着他,用眼神和小屁孩厮杀,黑瞎子转过身来,非常亲热地一下把大徒弟的脖子勾住。“行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别欺负我徒弟。”他笑吟吟地说,苏万不死心,还在继续追着黑瞎子的后脖子问。“鸭梨说的不算。”他执着地道,黑瞎子用空酒杯把他怼开。

解雨臣举起手,把杯中酒干了,张起灵捏着自己的酒杯,看起来有点犹豫,他脑子不好使,一圈人也没心思难为他。胖子喝酒的时候眼神有些凝固,他看着地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云彩。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也喝了,吴邪和黎簇互相瞪着,结果吴老板把刚刚那次失败的发言机会又抢了回来,他给黎簇热情地把酒满上,道:“我从没有考不上大学。”

黎簇把那杯满到只能依靠表面张力勉强平衡的啤酒轻轻端起来,一股脑吨吨吨往肚子里灌,末了他抹一把嘴上的白沫,道:“我是没考,不是考不上。”

于是张起灵也喝了。吴老板为了干掉黎簇,痛失两位哥们儿。胖子喝完就马上嚷嚷,也不管本来下一个是谁:“胖爷的神膘没低于一百八十斤。”他像吴邪对付黎簇那样给他也热情地满上,白沫溢出来淋了吴邪一裤子。“小吴,喝吧啊乖。”

“你他妈……”吴老板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张起灵默默喝酒,无可无不可,他连着灌了三大杯,脸上毫无表情。吴邪看着他,心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张海客讲的那个故事,有关张家人如何控制排泄机能的训练,脸部抽搐了一下。下一个转到坎肩,他扭扭捏捏端起杯子,眼睛眨巴了两下。坎肩显然还没掌握那个句式,但又想抛个重磅炸弹,过一会儿他羞涩地道:“我是处男。”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他是纯爱派。”吴老板点头,为坎肩的可信度加码。胖子像生怕晚了来不及证明什么一样举杯干了,黎簇喝了,苏万理直气壮地把一满杯酒停在膝头上,好像沾沾自喜似的。

黑瞎子喝了,喝完他松开吴邪的脖子,歪过半个身子去,把张起灵的胳膊抬起来,歪歪斜斜牵着他的手,把那只手上的酒抬到张起灵唇边。

王胖子喝空的酒杯“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不好意思,这得怪我。”黑瞎子嘴边噙着一点难得平静的微笑,他举起酒杯,亲切道:“你们如果有意见的话,我可以在哑巴喝的时候陪一杯。”

胖子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地大,他脸上的横肉都快搂不住眼球了,苏万惊恐地两手捂住耳朵。“所以那不是我幻听的?”苏万大叫:“我当时以为是古潼京被毒蛇咬的后遗症,太肮脏了!你们大人的世界太肮脏了!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他冲黑瞎子做了个下流的“你请”手势,显然不用费心掩饰他对吴邪和黑眼镜的憎视。黑瞎子在墨镜后边眯起眼睛,笑容里连一分尴尬的神色都没有,立刻坦然地在一众熟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被哑巴按着弄过屁股。他笑吟吟地一口一口呷着啤酒,悠然得跟品茶一样。

张起灵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又看看黑瞎子,隐隐像是犹豫不定。后者又咽下去一口啤酒,他歪在半个蒲团上,眼光扫着张起灵那张线条明锐的脸,紧接着意识到看着他的不止张起灵,他完全已经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于是黑瞎子挪开一点酒杯,他举杯致意,干脆道:“我不知道张先生这杯用不用喝,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吧,……没有。”

“怎么了?”他笑起来,继续舒舒服服地翘着一条长腿,大言不惭地解释道:“我肾不好。但是张先生腰好,体力好,长得好……”

“你他妈的别说了!闭嘴!闭嘴!”王胖子大喊起来,他扔下酒杯,和苏万争先恐后地挤着往门边冲,最后依靠体重优势一屁股怼开苏万,率先奔了出去,王盟跟着贴边溜黄花鱼。坎肩也跑了,他们四个人正好一人占一个小便池,吴邪心算了一下,立刻追上去拽住坎肩,把他甩到自己后边。黎簇冷冷地站在一边,他居高临下对着黑瞎子,带着看乐子看满意了的扭曲微笑,这少年的头发还剃得像个高中生,但比起几年前身在那座巨大的沙漠中,他的脸型确实长开了,身姿挺拔得显得挺酷。黎簇冲黑瞎子举了个杯,转头也出去了,背影还真把浴衣穿出了一点大佬的姿态。

屋里只剩下黑瞎子和张起灵,黑瞎子往张起灵的方向挪了挪,他用一边的手肘撑起身子,给他们俩把酒杯又满上。

“我从没在乡下养过鸡。”黑瞎子道:“喝吧,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外面形象比你维持得好。”

张起灵默默喝酒。

黑瞎子等他喝完,重新支起身体倒酒,他跟张起灵碰了一杯,仰头想想。“姓张的都是不会痛的。”他替张起灵说,自己笑着把一整杯灌了下去。

张起灵看他一眼,漂亮的眉目下平淡如水,忽然唇角微微动了动,像是个很轻的笑。

在濡湿的热气和灯影下,他把自己这杯也喝了。

——End——

第三章

“猫妖?这是小名儿都取好了?”

吴邪回过神打着哈哈道:“艺名艺名。”

旁边一直默默在看他收拾的女同事却在此刻小心地开了口:“邪哥,你手上工作多么?我这边上个项目扫尾刚结束,正好有空,要不跟你分点儿?”

吴邪转头看向女生,他想起来这是两个月前才入职的姑娘,叫沈秋。总是梳着两个低低的麻花辫,平时交流不多,也只有在加班的时候才跟吴邪说上几句。吴邪为人随和,不太摆架子,问到什么问题他都顺手帮小姑娘处理了,为对方解决过不少麻烦。

沈秋却低下头咬了下唇,然后从......

沈秋却低下头咬了下唇,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小盒东西:“那你把这个带上吧,我自己做的小饼干,茶水间放了不少,你要回家了吃不了就带一点走吧?”

吴邪知道沈秋的心思,沈秋是个很好的女生,为人大方温和,工作也严谨,只是吴邪没有那份心。

正在他犹豫着拒绝的时候黑瞎子却从旁边突然伸手接了。

“拿着呗,”他拿近闻了闻,一边道,“你快谢谢人家。”

这一插手吴邪不得不收下来,在推脱就有些刻意了。

回家的路上吴邪责怪黑瞎子多管闲事,小饼干不该收的。黑瞎子却耸耸肩:“你们人总是羞于承认自己的魅力。”

吴邪失笑:“收下了我就能魅力四射?”

“小姑娘喜欢你,人长得也漂亮,你难道不喜欢?”

吴邪道:“什么叫做喜欢呢?总觉得不够了解一个人很难行到这一步吧……”

黑瞎子晃了晃头道:“没有这么复杂,喜欢只是一个状态,你享受当下的状态,想要对方跟你一起维持下去。”

“那我总归要让人家难过的了,我也不享受。而且,两个人在一起很难不考虑以后吧,工作家庭什么的,恋爱关系对双方的生活产生的影响其实是很大……”

“叫吴邪是抬举你了,你应该叫无情。”

“那不然呢?要是你们会怎么处理?”吴邪问道。

“交配的时候再拒绝。”

吴邪翻了个白眼:“你的用词我需要适应一下。”

黑瞎子一边走一边把饼干盒子打开了尝:“这样的话,至少在求偶的阶段大家都很开心。很好吃哦。”

吴邪想回一句什么,抬眼发现路过了一家宠物店。

“你等一下。”

黑瞎子疑惑地看着他进了店,不多时又抱着包猫粮回来,直觉不妙。

“你干嘛?”

“我做饭不好吃,你是伤病患,我觉得猫粮营养可能均衡一些?我看他里面还有冻干呢……”吴邪竟然真的认真看起来配料表,“我最近手头紧,多了一张嘴吃饭,我们需要精打细算一下。”

黑瞎子面色有些不太好。吴邪还没发现,又伸手出来。

一根逗猫棒就缓缓在两人中间升起。

“那个……昨天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这个,不成敬意哈。”

黑瞎子好半天没说话,不一会儿又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把你的破烂玩意儿收回去,你如果真要报答我,那就帮我一个忙。”

最后吴邪抱着猫粮举着逗猫棒叮叮当当地跟着黑瞎子到了吴邪家楼栋的房顶。

“用你的眼睛帮我找个东西。”

吴邪搁下东西,依言取下了眼镜:“找什么?”

“金光。”

吴邪正打算询问是什么金光,但他忽然神色又一暗:“你找那个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黑瞎子啊了一声,手肘撑着女儿墙饶有兴致地打趣吴邪:“救了你的命还防着我呢?”

吴邪似乎也有些尴尬,小声道:“案子还没破呢。”

他当然知道黑瞎子救了他,可他脑海里的理智还为他摸索出了另一个可能,万一黑瞎子只是在骗取自己的信任呢?万一,只是万一,万一那天开枪的人与他有关呢?

深紫色的夜空将黑瞎子轮廓衬得格外地暗,就像是有形的迷雾将他和吴邪分割开。

黑瞎子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摆在你面前只有信与不信,做与不做。你不是一个偏听的人,所以我为自己多辩解一句,也不会给你心里的论据多增加一分。”

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人有些不快,但吴邪无法反驳他。他学着黑瞎子的动作搭在了女儿墙上,他望下去,下面的街道宛如幽深的沟渠,却盛着一床暖黄的路灯。

“你在案发现场看到我,以为我是天眼,怕我和三叔找到你身上,所以主动靠近我,想要利用我或者要挟我,但你却发现我的视野比你想得要宽。黑瞎子,我现在对你而言,是不是比你想的要有价值?”

黑瞎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吴邪此刻想着这个。

但他坦然地点了点头:“对,天眼虽然能看妖身,但只能看眼前,但有些人,可以看到至少十里内任何妖迹,大家把他们称之为神眼。这二十年里,我还没遇到过神眼呢。”

吴邪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赞美。神眼在这个社会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值得宣传的事情,这种能力就好像是作弊一般惹得群妖攻之,谁都不愿意身边出现这样的电子眼。就像是游戏的金手指,为己所用时得偷偷用,一旦曝光就要奋力呼吁严惩不贷。

“金光能治你的伤吗?”吴邪突然说。

黑瞎子沉默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找。”

黑瞎子有些惊讶:“你变得好快。”

“总不能看着你死了,你哪怕再十恶不赦也不该我来杀吧。”吴邪道。

“你决定相信我了?”

吴邪摇头:“我刚想明白了,你是不是骗我的不会影响我此刻的决定。”

“什么意思?”

吴邪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夜色:“你如果作恶,那我也有罪,我会承担后果。”

黑瞎子几乎有些轻蔑地笑起来,望着吴邪像在望着一个神经病。心想着自己做的事情能有你什么事。吴邪在他看来好像是个奇怪的苦行僧,许多崇尚正义的人往往热爱主持正义,评判他人总是比较容易。但吴邪的道德感像朝内的荆棘,使他不容易发现自己受害,还以为剑在自己手中。

他想说点什么,好叫吴邪不要上赶着担责。

吴邪却在这时突然道:“你说的金光,是不是特别亮,在天边,就像打雷一样闪。”

黑瞎子却心下一沉:“你看到了?在哪里?”

吴邪掏出手机,在地图西边离他们大约五公里的地方做了个记号。

黑瞎子歪了下头:“神眼还是牛逼的。”

吴邪不置可否,他的视线范围其实远不止五公里,就好像其他人看到的画面都是图像格式,而吴邪看到的却是矢量的。妖身在所有能看到的信息中最为凸显,就像在夜空里的星星一样瞩目,他可以控制视野的缩放,除了需要他本身眼睛的成像功能以外,还有他大脑必不可少的处理能力。

吴邪道:“走吧,去这个地方。”

黑瞎子却摇了摇头:“我们去的话它会感应到的,会消失,我们只能等它出现在附近。”

吴邪重新抱起自己的猫粮:“你等得起么?”

“嗯?”

吴邪仔细地看着他,却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对方的本身总是在他视线中若有似无,他能看到对方的伤势很重,血色浸满了他的视野,那是一大片创面,中间往外渗着血水,周围是粉红色的血肉。他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伤口的遮掩下起伏,但他却看不清其他。

“你的伤,好像加重了。你还能等多久?”

这下却轮到黑瞎子对吴邪侧目了:“你真想救我?”

当吴邪发现金光于黑瞎子而言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竟然就不再计较对方的善恶了。黑瞎子有些不理解,吴邪很奇怪,但这样的奇怪于他而言却有着一份微妙的吸引。

吴邪没再去上班,也不怎么出门,对他而言,他同黑瞎子查案的行为显然打草惊蛇了,不管那天袭击他的人是谁,肯定与这三起案件脱不了干系。当然吴邪也并不是就全然信任黑瞎子了,只是他暂时没办法从对方的逻辑上来推理此事。

他到楼下丢了垃圾又溜达去了天台,最近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站站,看看那金光走到了哪里。说来奇怪,那金黄色的古怪光束就像是巨大的LED灯,每天都在西南或西北方闪烁着,像是有着生命一般在尝试着寻找什么,一天天地竟真的在朝着这边靠近。吴邪估摸了一下要不了多久,那东西就能到他们眼前了。他正想着,身后楼梯间的门却突然吱嘎响了一下,他猛地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屋顶上除了持续转动的风帽以外,就只剩下那黑漆漆的楼梯洞口,门静悄悄地靠在一边,或许只是刚才的风吹得大了些。但这却让吴邪警惕起来,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在使用神眼的视野,普通的妖都恨神眼入骨,他不想招来祸事。

吴邪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匆匆下楼去,屋顶楼梯间的背后同时有一个人影闪过。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屋里不似曾经自己一个人时那样冷清,刚打开门就听到电视机的声音,家里多一个人总是多了点热闹,刚才天台上的那一小点惊吓很快就被驱散开了。黑瞎子此刻正惬意地窝在沙发上嘴里还叼着根小冰棍,手里的冰棍模具里依稀还剩着几根,正津津有味地看电视上的甄嬛传。

没有任何一丝将死的态势。

“你什么时候冻的冰棍?”吴邪走过去道。

“昨天,用你的血加了点糖水,很保鲜。”黑瞎子咧嘴道。

吴邪狠狠闭了闭眼扶了一下沙发靠背。

“你怎么了?”

“贫血了。”

“那你也来一根。”

“滚蛋。”

吴邪认命地走去厨房,黑瞎子当然是没有吃猫粮的,所以饭还是要做。以前一个人总是吃些半速食,如今多了个名义上的伤患,一开始倒让吴邪发了愁,有时认真炒两个菜也听不见黑瞎子半点夸赞,后来索性蔬菜肉全部白水煮在一锅里,脸大个锅摆在黑瞎子面前,看到对方照样吃得干净之后就再也不动心思做饭了。而且心里当真生出了一点养宠物的感觉,真是给什么吃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个月,吴邪照常一边刷手机一边吃早餐,黑瞎子从卧室出来换到沙发上缩成一团继续睡。猫粮虽然没吃,逗猫棒却是被黑瞎子收下了,此刻就扎在沙发旁边的落地灯上,铃铛正好挂着垂在黑瞎子头顶上,吴邪就见着那硕大的一只天狗睡醒了就扒拉几下,铃铛叮铃响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人却已经又睡了过去。每次见了吴邪就会偷偷发笑,还说是破烂玩意儿,猫科动物可不就爱玩儿破烂玩意儿。

吴邪看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暗灭了屏幕里的骂战。

吴邪往回跑,楼梯间却已经被人堵住了去路,对方的本身是马,眼里充满了对吴邪陌生的敌意。别说是马了,就算是老鼠,人妖力量也很悬殊。而他的身后,对面的楼已经跳过来了三四只豹妖,且还有妖向这边靠近着。吴邪根本来不及想出对策,那马妖就已经疾驰过来一脚踢在了吴邪的胸口,几乎叫他当场背过气去。他跌在地上滚了两圈,抬眼看到远处的金光还在闪,像无声的警报,且仿佛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自己的墓碑。

“你果然是神眼。”有人道,“慢一点差点就堵不住你。”

“谁给你们的消息?”

吴邪伏在地上咯出一口血来。

跃过楼来的一只豹妖穿得仿佛像是精神小伙,这时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们自己发现的?”

吴邪笑了一下:“你有多大能耐,能跟踪我不被发现?”

豹子仿佛被当场扇了耳光,提了提裤子过来一脚踩住吴邪的脖子,当即就要把他的脖子踩断了。吴邪涨红了一张脸,青筋开始暴起,眼睛也马上就要翻过去。

那匹马倒是抱着胸,示意对方动作快些,又扫了一眼对面楼顶看热闹的妖:“你今天死定了,少一个神眼,少一个威胁。我们本来也没求什么,就是你们这些人,总不愿意见我们过得舒坦。”

这些人除了对神眼的恨以外,或许也被今天对立的新闻激怒了,决心要统统发泄到吴邪身上。

那马的话音没落下多久,他就突然被一条玄色的尾巴勒过了脑袋,又被一阵大力甩了出去,倒在一边顷刻不再动弹。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豹子一下散了劲,挪开了脚去。

吴邪扒着自己的脖子反弓着身体一阵咳喘,爬起来坐在地上喘气,还不忘哑着声音逞一时口舌之快。

“去你妈的,那是老子的天猫来了!”

TBC

解老板的violentmaid

第二章

“你还没好吗,我要晕血了。”吴邪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被黑瞎子捏着,一只虎趾的利爪划开他胳膊上的皮肤,血水流进陶瓷碗里,已经攒了小半碗。

“好咯。”

黑瞎子末了改为一手掌心握住吴邪的伤口处,另一只手端着碗喝了一口。吴邪竟被他皮肤的温度烫得一激灵。

他有些餮足地舔了舔上嘴唇:“诶,好香。”

吴邪正想说话,对方此刻松开他,他惊诧地发现伤口竟已经止血了。

“你怎么办到的?你的皮肤能止血?”

“我也解释不了,你不能简单归结为神秘力量吗?”

吴邪又看了看伤口:“但这有违科学。一定是你皮肤上有什么分泌物质。”

吴邪思索一阵,越发觉得黑瞎子的本身不简单,可奈...

吴邪思索一阵,越发觉得黑瞎子的本身不简单,可奈何自己就是看不见。难不成真的是HelloKitty?思及此处又觉得自己傻逼,黑瞎子是很离谱,但自己不能跟着邪门。

黑瞎子懒得理他,端着碗,到厨房翻出保鲜膜,仔细地把自己的来之不易的大补品封上又放进冰箱。

“够你喝几天了吧?我的血可不白给,以后下班之后你都得陪我去查这个案子,不然你就还是有嫌疑。要不是看你重伤,别说人血了,鸭血我都不会给你。”

黑瞎子打了个呵欠:“好无情。”

吴邪撇撇嘴不置可否,一转头的功夫发现黑瞎子竟已经自顾自钻到他的卧室里去了。吴邪赶紧追上去,把他扯住,打开衣柜翻出两件衣裤。

“我想睡觉,我很干净。”黑瞎子此刻眼皮都仿佛提不起来了。

“寄人篱下懂不懂?”

黑瞎子瞥了他一眼:“真想把你杀了。”

吴邪被那眼神给唬住,赶紧往后一跳:“杀我的事情容后再议,你先去厕所洗漱一下,我收拾卧室。”

趁对方在厕所洗漱,吴邪将一侧床边的床头柜移走,找来床垫堪堪铺出个单人地铺来。吴邪不放心黑瞎子,自然不会让他分房间。吴邪看了一眼地铺,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了,主动跟犯罪嫌疑人睡一屋,怎么看都是一件壮举。他又把客厅的监控打开,设置成只要有人经过就发出警报。

等吴邪在客厅收拾完回来,黑瞎子躺在地上已经睡熟了。这时候吴邪才察觉到对方当真是重伤的样子,可能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喝了血才显露出疲态。也不知道看起来这么牛的人会是谁伤的。

吴邪忧思重重地入睡,又在一阵响动中惊醒。他感受到自己的肩后背被什么抵着,被子里有点透风。他一下没敢动,还以为那厮午夜梦回着想要反悔了,终于决定要嗦自己心肝脾肺肾了。

“你有话好好说,你别玩儿阴的。”吴邪保持着姿势说道,结果背后却没有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一个大转身,在自己的被子里发现了那个犯罪嫌疑人竟然正贴着自己,他身上带着被子又钻进自己被子里,裹得像个球,却并没有醒来。

吴邪一拍脑袋,猫科动物,体温高,怕冷。但这么跟自己挤在一起,怕的只能是自己,自己不但会怕冷,还会怕死。他硬着头皮把自己的被子扯回来,拍了拍黑瞎子,对方却一点响动也没有,他咬牙抬脚将人踹下去。吴邪的床不高,摔下去还是没见动弹。吴邪松了口气闭着眼躺下,没多久又在黑暗中愤愤睁眼,起床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被子丢过去。

哪知对方这一睡竟睡过去了一个周末。

吴邪在餐厅一边用着电脑,一边留神着卧室的动静。他重新联系了一下吴三省,让对方把三个案子能发的信息发来他再看看。文件还没来得及打开,黑瞎子就从卧室里出来了,对方歪了歪脑袋,惹得耳环跟着闪了下光。

“再睡下去,你杀的人头七都过了。”吴邪故意道。

黑瞎子竟也不生气,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勾了下唇角:“我饿了,想再吃一个。”

吴邪头皮一麻,噌一下起身去厨房冰箱找东西煮。黑瞎子把冰箱里自己的“饮料”取出来,找来跟吸管戳破保鲜膜喝了一口,然后乐呵呵地看吴邪煮饭。

“你不用煮熟,我可以吃生的。”

吴邪顺着他的话就想到自己看的那些小猫吃播,都说生骨肉得买无菌进口的,菜场买的得生病吧。一抬眸瞧见黑瞎子,又在心里骂自己。

关我屁事啊。

最后吴邪煮了一锅白肉片,其他什么也没有,黑瞎子却吃得津津有味。

“你可真好对付。”

黑瞎子吃完照旧舔了舔嘴唇:“寄人篱下呢。”

“你脸色还是很白,我很好奇,你的伤不需要上药什么的吗?”

黑瞎子笑起来,他没有戴墨镜,橘金色的瞳孔转向吴邪:“你只是想看我本身吧?”

吴邪手肘搁在桌上,也笑着道:“多虑了多虑了,待会儿就要去案发现场了,我是担心你晕在半道上。”

“那你不必担心,”黑瞎子站起身把墨镜戴上,像是打算出门,“我的伤没那么容易治好,但没那么快死。不是去案发现场么?走呗。”

吴邪没再搭话也穿了外套出门。前几天的马路上连血迹都洗得干干净净了,这个位置比较公共,不能保留现场。吴邪转了转去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吴邪想不通的是,如果这个男人不是黑瞎子杀的,那后来动手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呢?现场这次只留下了黑瞎子的爪痕,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昭然若揭的嫁祸。难道要把前两次案件一起扣到他头上?

如果是黑瞎子干的,那他带着重伤杀个人就为了点人血和人杂?实在是听起来费力不讨好,何况他观察过黑瞎子喝自己的血,也没有很急迫。除非……除非他的伤是骗自己的。

吴邪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瞎子,悄悄地往外挪了一步。关于黑瞎子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只好还是从案件本身查起了。

他想着打开手机看起了刚刚下载下来的文件,曹文军是一个酒鬼,在附近的一个餐厅做后厨,他的狐朋狗友比较多,社交关系有些复杂,但吴邪一一看过去,发现都是些附近做工的同事朋友,跟前两个受害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尽管跟曹芳同姓。有了前两个受害者的提醒,吴邪这次着重看了一下这个人是否也是人权协会的会员,但他却意外地不是。如果是随机杀人,那就没有入手点了。

他点开了曹文军尸体的照片,头也不抬的问:“你说说你从他身上哪儿借的血。”

“后脖子。”

后脖子,妈的头身分家了,哪儿去找后脖子的伤口。

吴邪一跺脚把手机揣兜儿里:“去第一个案发现场。”

“不是查这个么?”

“查哪个都一样。”吴邪搓了搓手,往自己那小电车边走,“我如果忸怩于证明曹文军是不是你杀的,那我会错过前面的线索,有些事情必定殊途同归。”

黑瞎子想了想:“你很有意思,如果你最终能证明不是我,那我会很感激你。”

吴邪上了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最好祈祷我能证明,不然你只是犯罪嫌疑人黑某。”

来到曹芳家的楼下时吴邪才想起自己连人家单元楼的门都进不去,更何况他也没有她家门的钥匙。

吴邪兀自唉声叹气一阵,黑瞎子却突然道:“她家几楼?”

“18楼。”吴邪指了指,“就那户。”

黑瞎子伸了下懒腰:“行吧我带你上去。”

“老虎不能爬树吧……”吴邪奇道。

“老虎不能,我能啊。”

与此同时吴邪看到什么东西在黑瞎子身后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黑瞎子朝自己身后一抓:“我的尾巴。”

吴邪立马瞪大了眼睛,在路灯底下他看到一条黑色毛茸茸的微博缠上黑瞎子自己的手腕,这条尾巴很长,竖起来比黑瞎子高些,绝对不是老虎尾巴那么简单,就算是在不太亮的路灯下,吴邪还是能看到那尾巴上的白色斑纹。可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的动物有这样一条尾巴。

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我需要用这个保持下平衡,”黑瞎子的尾巴晃了晃,“行了我背你。”

吴邪此刻倒是有些后悔起来了,竟然敢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命系在黑瞎子裤腰带上。他挂在黑瞎子的背上,此刻正不上不下地吊在住宅楼半中央。寒风已经快将他的脸吹僵了,他的手也快失去知觉,僵硬地勒着黑瞎子。黑瞎子从阳台向上,速度很快,吴邪的膝盖内侧牢牢地卡在对方的胯骨上,对方每一个动作,他都能感觉到胯骨跟着在移动,硌得自己生疼,但他纹丝不动。黑瞎子的腰还好不粗,腰腹精瘦有力,且动作很轻,攀爬起来给吴邪一种真的在骑猫的感觉。

随着楼层越来越高,吴邪越来越紧张,他实在要攀不住了,所幸紧紧闭着眼。不一会儿感觉到有毛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自己的脸,触感很是温软。

吴邪睁开眼睛发现竟是黑瞎子的尾巴尖在自己眼前摆了摆,与此同时黑瞎子翻进曹芳家的阳台。

吴邪下来之后使劲地跺脚搓手,一边不由自主回味了一下尾巴的触感。

“大侦探,你该出手了,在想什么?”黑瞎子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道。

“你的毛好软。”话音落下了吴邪才发现自己说出口了,他有些尴尬地赶紧补了一句,“肯定不是老虎。”

黑瞎子笑了,一回身的功夫尾巴已经不见了。

“你不早知道了么。”

吴邪整了整思绪,跟着黑瞎子进了客厅。曹芳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女性,独立居住,父母已经过世许久了,这个房子一直没有人来打扫过,以至于还保留着案发当时的状态。吴邪上一次来只是单纯帮着找妖足,没有站在破案的角度看过案发现场。但他隐约觉得这个案发现场非常的奇怪,却说不出原因。此刻他打开客厅的灯,打算好好看看。

客厅的地摊上还残留着曹芳大面积的血迹,四周的家具都凌乱地倒在地上。吴邪再一次检查后依然只能发现上次看到的狼爪,并且她记得当时吴三省说过,曹芳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丢。难道确实是妖兽的报复?吴三省那边正在查同人权协会冲突较为尖锐的一些妖兽保护组织,排查与曹芳和李园起过冲突的人,结果还没有出来。

他躺到染血的地毯不远处,模仿了一下曹芳的视角和姿势,随后他伸了下懒腰,手伸出去却碰到了跌落的台灯灯罩。他一下坐起来,黑瞎子原本正像个游客一样四处参观,转头看到吴邪的动作也走过来,期间跨过了一个倒下的花瓶,又绕过横着瘫倒的椅子。

对就是这种感觉,吴邪看着他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窄了。”

“我想做个实验,能不能借你本身一用。”

黑瞎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吴邪只好道:“我这次是真要用,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不会忘了吧,没结契的妖以本身出现是违法行为。”

“我又不会举报你。”

黑瞎子大咧咧地坐上餐桌,朝吴邪招了招手:“我给你一个法子,我们结契。”

“啊?”吴邪愣在原处,这是他没想过的办法,他跟妖平时没那么多接触,自然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妖兽结契。现在社交媒体上都在说结契如结婚,没遇上对的后半辈子一样玩儿完。

黑瞎子看吴邪一下傻了,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他话音一落脚下一阵薄雾起,吴邪看到一只状如巨猫的动物在雾中出现。那猫比狼还大,身体纤细,全身狸花色,只有脑袋是雪白的。

“这是……什么啊?”

“天狗。”

“什么?”

那猫摇着尾巴蹲坐在餐厅上,略微俯视着吴邪:“哺乳动物比你想的多,你们的老祖先都写下来了。”

“天狗?二郎神身边那个?”吴邪奇道。

猫的表情跟黑瞎子如出一辙,还是似笑非笑,眼睛里都是不屑:“那是哮天犬。”

“……哦,抱歉。”吴邪挠了挠头,“但你这说是天狗,看起来也不狗啊,天猫吧。”

天狗尾巴甩了甩,非常不满。

“你的伤呢?”

“怕吓到你,遮住了。”

吴邪敏锐地看到黑瞎子的尾巴不是刚才爬楼时玄色白纹的那一条,但他却状似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计较下去。

“那我们开始,我问你按照你们以前捕猎的习惯,会如何攻击对方,尤其对方比你弱上许多,就像是……哇!”

吴邪还没讲完,黑瞎子就向他扑来。吴邪一下摔在地上,猫身矮下来,前身将吴邪的肩胸按住,然后头凑到他脖子边。

“就这么咬着,咬到他死。”

吴邪的汗毛都倒立起来简直要脱离自己的毛孔,生怕对方一不注意真咬了。

他咽了咽唾沫强行开始分析:“按理说此刻猎物会挣扎。”

吴邪尝试了一下自己能活动的部位,两条腿倒是还能踢一踢,黑瞎子屁股稍微一抬,后腿一踩他就踢不动了。他暗自开始佩服起妖的力量来。除开腿,他的手完全能动的,也就是说最小活动空间是他臂展以内的区域。

吴邪赶紧爬起来看有血迹的地方,他想得没错,血迹部分同样散落着杂物,这说明曹芳倒在这里的时候没有挣扎。否则这些东西应该会被她挥开才对。

吴邪将自己的推理讲给黑瞎子听,黑瞎子此刻也变了回来蹲在他身边,眼瞅着已经开始犯困了。

吴邪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去吧,不算没有收获。”

离开的时候两人走的正门,吴邪一直在思考案件,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话。

刚出单位楼栋,走进无人的小区景观,走在前面的黑瞎子却突然停住,还没等吴邪问,对方转身再一次将吴邪扑在地上,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啪”。这次的力度比刚才大太多了,但对方的手盖住自己的后颈,将自己死死按在胸前,吴邪只感到自己的后背全摔麻了。同样没等他站起来,黑瞎子拎着他的后衣领就将人扯进了灌木丛,同时身后又响起“啪。”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消音器的枪声!有人要杀自己!

黑瞎子拽着他的衣服摸黑从灌木丛里朝园区大门过去,街道是最安全的。吴邪赶紧连滚带爬地蹭起来跟上,期间枪声又响了一次,打到了吴邪屁股后面的石头上,惹得吴邪向前一弹两只手都抓着黑瞎子的衣服。

等两人七弯八拐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开车回到家中,黑瞎子直挺挺地就倒在了沙发上,吴邪骇得不轻:“黑瞎子!”

还好对方只是睡着了,吴邪检查了一下两人确实都没血窟窿他这才去卧室将被子抱到沙发给对方盖好,然后惴惴不安地点上一支烟。

谁要杀自己呢,难道是杀曹芳的凶手?

第二天吴邪又睡过半天班,黑瞎子倒是也醒了过来。吴邪神情萎靡地同对方一起去自己的公司申请居家办公,他可不敢再去上班了。

吴邪在工位做交接,转头发现黑瞎子竟然自来熟地跟每一个同事打了招呼,好家伙吴邪自己都认不全同事。

旁边一个同事凑上来八卦道:“你朋友是妖吧,你俩结契吗?是个什么妖呢?”

吴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注意着黑瞎子那边的动向,精神还困得要死,勉强翻了一下眼皮,想也没想就道:“天猫精灵。”

第一章

吴邪看着手机里绿油油一片的基金叹了口气,切到工资卡上,上头余额勉强提示他还能吃够这个月。最近全球经济都下行,自己在的设计行业更是得看人脸色吃饭,钱总是没法照收,但甲方的事情总得要照做,否则讨钱的凭据都没有一个。吴邪的设计公司被各类的甲方拖欠了不少的尾款,年关将近,一时半会儿催也催不出来。好在设计公司这种轻资产维系也容易,按最低薪资发放,暂且苟延残喘着。要说他的路其实也不止这一条,他父母开着大型连锁店,也算是有个小公司了,怎么都有的选,但就是……

但就是不想去做,总觉得不自由,靠父母也不觉得多光彩。

“好侄子,睡觉呢?”吴三省的声音从听筒穿来。

“三叔,不会是你们局里又有妖案要我看了吧……”

吴三省还没来得及寒暄就被当场拆穿,赶紧乐呵呵一笑:“实在没天眼用啦。”

妖案就是妖犯下的刑事案件。

当今社会按照人妖五十年发展规划早已经进入了人妖混居的平稳期。自从二十年前全球人妖代表大会召开,形成了《全球人妖共居公约》之后,曾经叫人类格外忌惮的妖类就逐步开始按照公约申领身份证,入住人类社区。身份证也制作的很贴心,父母系都要求写得很清楚。

这里生活的妖其实并没有影视作品上写的那么夸张,来去之间腾云驾雾,举手投足喷火招风。他们其实是几千年前还未完全进化的人类祖先与尚在进化之中的其他哺乳动物祖先结合后诞下的。他们与人类的不同在于动物基因的保存及突变,所以天生就有着人身和本身两个姿态,本身来自当年与人类结合的哺乳动物,特殊的能力其实就是这些动物特征。

而刑事案件如果嫌疑人是妖,妖行留痕,只要动用了自己动物基因的能力,那就会在现场留下足迹。那些天生就能看到妖兽本身以及妖留下的痕迹的人被称为天眼,这样的人非常少,但吴邪就是其中之一。现在的警方往往在破案没有头绪的时候就请天眼去看一下,一来是害怕线索有遗漏,二来,破案找人比较难,但找对应特征的妖就要简单很多了。

吴邪的这个刑警三叔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帮忙了,往常他帮着破的案子也不少,但都是些普通案件,伪装自杀未遂的,发生口角把人砍死或者一拳锤死的……意思就是,这些案发现场都不会太血腥,而最近吴三省找吴邪看的案子就有点叫人接受不了了,吴邪到底不是警校毕业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受不了连着看两个开膛破肚的现场。再者,吴邪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实在不愿意帮忙帮得太过于频繁了……

前三个月吴三省叫吴邪帮着看了两个案子,案件相隔一个多月。第一个案子发生在一个高级公寓里,死者曹芳单身女性,被人割下了头死在客厅,肚子里内脏都被掏空了,头却摆在玄关柜上。上门做清洁的阿姨吓到高血压复发。第二个案件在一家公司的办公室里,死者为李园,公司的财务总监,同样的方式倒在地毯上,头摆在办公桌上边。第一个案件刑警队初步勘察之后才叫来的吴邪,所以他有幸没看到玄关上的头,只看到一圈血印子。第二个现场是吴三省一听情况立马就拉上了吴邪,吴邪到现场脸皮塌陷的头,直接把肠子都险些呕出来。后来吴邪带着口罩穿着鞋套手套硬着头皮看,耳旁是吴三省在说情况。

两个死者互不认识,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参与过人权协会的示威游行,主张废除人妖共居的公约,把妖赶回去。本来第一个案件正巧没了头绪,第二个案件的发生才让大家锁定了方向。这很可能是妖类在报复这些反对者。

报不报复不知道,但现场确实有妖足。吴邪在第一家公寓的砖地面上看到了一个兽脚印,同样的爪印也出现在玄关柜上,那里因为积灰而留下了半个印子。

所有由妖留下的印迹而被常人所不能见的通常被称为妖足,有些妖犯案后懂得要擦掉痕迹,然而妖又有致命的弱点,自大并且不太聪明。所以难免会有遗漏。

几千年前始,人类几乎同妖兽同时在发展,但却只有人类培育除了璀璨的文明,妖类的文明却停留在了部落的阶段。人类的进步来自于他们的弱小以及趋同性,必须抱在一起寻求自保发展之策,于是科技文明开始繁育,妖类却因为天生高傲与对力量和能力的崇拜而选择一懒到底。以至于到今天对人类的发展成果眼红至此想要跻身一同享用的地步。

这个新案子按照吴三省的说法是前两次同一人所为,他已经申请了并案调查。这次案发在凌晨四点左右,发生在城市支路的人行道上,死者曹文军,五十岁中年男性,发福的身体在路灯下被掏干净了,头摆在马路牙子上,眼睛就瞪着自己的身体。吴邪到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左右,路上行人太多,尸体早已被拉走了。吴邪在警戒线里转了转,觉得有些不对。

“三叔,好像不能并案调查……”

这次的妖足就在尸体旁边不远,有三四个爪印。上次他看到的爪印没他的半个手掌大,看样子是狼,但眼前的这几个每一个都有吴邪的手掌大,这不可能是狼,吴邪对动物还算是熟悉的了,这大脚印更像是老虎。

“有没有可能是合伙作案呢?”吴三省问道。

狼跟老虎合作?理论上可行,但真是有违自然科学了。不过眼前的尸体摆布跟上次如出一辙,要么是模仿作案,要么还真的只能是合作,总之三个案件彼此之间有关联。

吴邪想了想掏出了笔记本,把虎爪画了下来:“之前的狼爪太小了,狼妖又多,但我们这儿虎妖很少吧,这虎爪又那么大,在结契后登了记的系统里筛一下,找起来容易。”

吴邪把速写扯下来给吴三省,又补了一句:“如果找不到,那就是没结契的大妖怪了,那你们有的忙了。要不让片警哥哥们多多巡逻一下。”

妖类进入人类社区的唯一办法是结契,说穿了是找个人类朋友做担保,方式也很原始,分别割出口子让伤口粘在一起,在组织愈合前撕开,确保互相有血液渗透,形成寄生关系,同体同感,然后妖就能领身份证了。眼前的案子要是结契妖也就罢了,找到了走流程该上诉上诉,要没结契,这些妖是不被允许在城市自由活动的,流进来一个不好找也不好抓。

吴三省收过去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出去。吴邪这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视线莫名就让自己背脊发凉,他赶紧回头,远处有什么物件反光让自己视野花了一下,看清之后警戒线外面围满了一圈人,个个都看着自己,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来自于他们。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从街对面的行道树后探出了半个身子有些诡异地笑了笑。

吴邪翘了半天的班,晚上加班补了点工时回来,下班后刚扭开自家的房门,想起晚饭还没吃,犹豫着要不要下楼解决。就在这时他的背后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吴邪感到被一阵大力推进了屋内,他一回头就被一个男人压在墙边捂住了嘴。

吴邪愤然开始挣扎,伸手想要去揍对方的脑袋,被对方一偏头就躲过。吴邪视线恢复看过去,男人戴着墨镜,戴着大圆环的耳饰,神情似笑非笑,吴邪挣扎的时候他也没慌,死死用手肘抵着自己的肩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由着自己扑腾也不说明来历,也没有要一刀把自己了了。吴邪一边扒拉他一边心下一凉,他脑子转得快,这种制住对方节省体力以逸待劳的做法真的是像极了有些猫科动物。

想到今早才看到的案发现场,吴邪简直觉得自己就要英勇就义了,这次自己的脑袋会在哪儿,是不是也得摆在玄关柜上,那儿底下还有袋生活垃圾忘了丢,好晦气。他在一片混乱里乱七八糟地思考,突然转念一想,自己到现在还没死,可能还有的谈。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马停止了挣扎。

男人果然开口了:“不要喊,不要报警,我放开你,好吧?”

吴邪想点头,点不动,赶紧眨眼。

男人将他松开了,避免吴邪逃跑,还好整以暇地挡住玄关,朝客厅做了个请的手势。吴邪打量他一眼,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取下自己的眼镜。对方很高大,力量也强,而且给人一种异族的感觉,别说是妖了,就算是普通人,自己也不一定干得过。

吴邪走到沙发的旁边,转身道:“你就是那只虎妖……吗?”

话出一半他突然不确定起来。他原以为自己摘掉眼镜就可以使用天眼看对方的本身,结果他却什么也没看到。现实场景完全遮住了他的天眼视野,他只能在余光里看到一个隐约的画面,像是管中窥豹一般的一部分,他能辨别出那是动物身体的一部分,但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男人见吴邪一下愣住了,像是知道他看不见一样,好心地伸出一只手,吴邪眼瞅着手变成了一只虎爪,进而立马又消失。

“是我。”

吴邪却突然摇头,并且心下有了底气:“作案的或许是你,但你不是虎妖。”

这下轮到男人有些吃惊了,凑近了些盯着吴邪那张俊俏的脸:“你看起来不害怕,你有点冷静得过分了。”

“你是不是快死了?”吴邪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必定有求于我,所以我暂时性命无虞。”

男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警惕起来:“你能看见?”

吴邪点头:“但我看不全,所以你是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起来,大跨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像是早就想要休息了。

“我还以为得威逼利诱,看来犯不着。”他陷进沙发里,脑袋搁在靠背上,仰着脸冲吴邪道,“我不是虎妖,但你也不是天眼,或者说不止是天眼。”

吴邪心下一惊,他同时轻而易举地就看到对方墨镜下面一双橘金色的眼睛。

天杀的,究竟是谁说的妖都不聪明的。

对方招招手,吴邪只好像个客人似的也坐下来。

“你带着眼镜不就是不愿意惹是非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作为交换,我要住在这里。”

“凭什么,你是杀人犯!”吴邪皱眉道。

“那我就去把你的秘密昭告天下。”对方挑挑眉,“你的秘密很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但如果你接受我留宿,不仅你的秘密很安全,我还能保护你,很赚呀。”

吴邪心里骂了一声,心说你很牛吗,但他没敢问出口。

“我留你在这里,你出去为非作歹,死更多的人,那我成什么了?”

“这么善良做什么,善良能给你涨工资吗?”

吴邪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摸到茶几去给自己点了支烟:“你大可把我杀了,走的时候把垃圾给我捎上。但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留下足够的线索,你逍遥不到多久了,你可以赌一下我的能力。”

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相信有人不惜命。事实上吴邪心里慌成溜溜球,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作恶,沉默的帮凶有时候更令人捶胸顿足。螳臂当车总归也是当了。

“好吧,如果我说今天那个人不是我杀的,你会不会好受一点,正义小天使?”

“你留给警察说去吧。”

“这是真的,”男人叹了口气坐起来,“你觉得那些人能伤到我吗?我带着这么重的伤大马路上吃一个发福男人?好不卫生啊,谁知道他有没有脂肪肝肺结节什么的……”

好像有道理。

吴邪扭头看他:“可现场留下的是你的爪印吧。”

对方大方承认:“确实是我的,我受伤了,找那个男人借了点血,他当时喝醉了,我走的时候他没有死。”

人血确实对妖来说是比较好的补品,但吴邪很难说服自己全然信任他。

“这样吧,如果不是你,你跟我一起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在此之前你可以住在这里,但必须一直跟我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我会锁门。”

男人愣了一下:“你胆子挺大的。”

吴邪吐出口烟,把烟屁股摁灭:“我叫吴邪。”

“黑瞎子。”男人补充道,“都这么叫。”

“行吧,那你究竟是什么?”

黑瞎子露出了笑容,又朝吴邪招了下手,等对方凑过来了在他耳边道:“HelloKitty.”

“滚你妈的。”

“你愿意放弃一切去成全的人。”

不讨人喜欢的幼驯染2nd

又名童养媳连环挨揍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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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别院,素色的青砖拢着灰瓦,兜在深秋灰蒙蒙的黄沙天里。几个沉默的张家男人早上开了门,正在一担一担往大院里挑水。

女孩儿的功课略微简单些,张海客被派出去做活儿了,他的妹妹海杏留在别院里,在檐下悄没声音地跳着一条皮筋。两旁撑皮筋的孩子也不吭声,海杏跳过几轮,三个孩子就默默地对换位置,整座院子沉浸在寂静之中。这几个小女孩子原本叽叽喳喳很爱聒噪,经常结伴吵得她哥小小的脑袋变成两个大,但回到了这间院子里,不知道是被家中惯常的沉默所影响,还是被森然的族规压着,...

女孩儿的功课略微简单些,张海客被派出去做活儿了,他的妹妹海杏留在别院里,在檐下悄没声音地跳着一条皮筋。两旁撑皮筋的孩子也不吭声,海杏跳过几轮,三个孩子就默默地对换位置,整座院子沉浸在寂静之中。这几个小女孩子原本叽叽喳喳很爱聒噪,经常结伴吵得她哥小小的脑袋变成两个大,但回到了这间院子里,不知道是被家中惯常的沉默所影响,还是被森然的族规压着,几个姑娘都变成了木头人。

他们似乎习惯了只有商议正事才出声,于是这片死寂最终被一个匆匆走向正厅的族人打破。

“通报少族长,人带回来了。”

隔着一层褪了色的窗纱,里面飘出来一个小孩儿清淡淡稚嫩的声音,平静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族人通报之后没多久,一辆青布马车蹄声从远到近,停在大院门口。马车极小,只两辙,窗布后面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显然一路都在向外窥视。这双辕车坐不了几个人,车上的族人很快撩开帘子跳下去,顺手把那个脑袋也揪下车。

“哎哟。”顺着势跳下来的孩子笑了一声。

他被扯着领子走过大院的青石地,推进这整座建筑群沉默的中心。长条书桌的后面端坐着另一个孩子,一身青布衣衫,眉目间还没长开,放在小小一张脸上,就显得那略微上挑的眼梢和浓密睫毛过于显眼了,像个女孩子。小孩儿垂下这双线条明烈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一眼。

“就剩下这个小的。”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张家人当着黑瞎子的面儿,对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少年道:“别的人都没有了,他们答应了张家的条件,把这个送来给张家使用。”

小孩儿面无表情,眼光落在黑瞎子的圆片墨镜上,只问了一句话:“他的眼睛能用?”

“能。”族人答得很痛快,张起灵便没什么好问了,于是淡淡地一点头。高个儿男人鞠了个躬,便扯着黑瞎子又要往外走,孩子细瘦的身板一扭,从他手掌下挣了开去,笑嘻嘻地一甩头:“你别拽我的辫子。”他的态度又坦诚又像是在信口胡诌:“小辫子是要保我长命百岁的,你摸了,我可就活不到九十九了。”

带他来的那个族人显然一路上已经听过黑瞎子不少煞有介事的鬼话了,倒是张起灵又看了黑瞎子一眼。他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的,这古老家族的最后一个倒霉孩子施施然整整下摆,咯咯笑着从门洞里蹿了出去。

他没能跑多远。张起灵重新坐回去,面无表情地继续读桌上残破的两本古卷,但是他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见那个戴墨镜的孩子很快就被人抓住,留下一点不甚清楚的笑声,塞进了某间厢房。

他们隔天便开始立即着手行动,张家的前期准备早已经都齐备了,只差这个孩子的眼睛。那底下的东西是不能见光的,张起灵让人摘了黑瞎子的墨镜,推他下去打头阵趟雷,就像他自己小时候那样,被带进一个又一个古墓里放血。黑瞎子在这个过程里意外地十分配合,他走在最前面,通过轻敲腰上的一小块响片来给背后的张家人指路。他的眼睛确实能用,张起灵习惯性提着谨慎的心略微放下了些,结果黑瞎子没走多久就停下了。他转过身,用手指不断拨着腰上的金属片。

他要表达的意思很长,所有人都隐藏在黑暗里,张家人训练有素,连一丝呼气的声音都没有,听着黑瞎子一声又一声清脆地敲着铜片。

张起灵总算听完了黑瞎子叮叮当当的一大串话,他略微黑着脸,低头判断了一下墓道里的气流,这才滋一声晃亮火折,点上了备用灯,然后看着黑瞎子道:“这里堵上了,你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火光映亮了他们周身幽暗的土道,骤然见光的孩子立刻捂住眼睛,憋笑得厉害,他在暴盲中还是乐得喘不过气来。余下的张家人看清了,他们走的这条路已经完全垮塌,尽头变成了不知堆积多少年的黄土碎石,张起灵皱着眉头又盯了一眼黑瞎子,难得胸口无奈地起伏一下,他不着痕迹地吐了口长气,这才安排道:“留三个人开路,启安上支架,留一个人待在口子,挖通了立刻通知我们下去。”

一行人默然无声地撤离到地面上,唯一的不和谐音是黑瞎子发出来的。他跟张起灵差不多高,很不识规矩地伸长胳膊,亲热地勾住他的肩膀。张起灵盯了他两眼,这个孩子都没有退缩,反而还乐呵呵地凑近他耳边,像说一个秘密似的:“别让他们忙了。”热气从他似乎天生带着笑的唇间吐出来,一团团挠着张起灵的耳朵。“接下来几天都要下雨,你倒是应该派人把洞口堵上,免得天晴之后下不去脚。”

张起灵又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依旧毫无起伏地问。

“我会算。”黑瞎子笑着说,半挂在张起灵身上,挺灵巧地翻上了盗洞口。底下的张家人挖通了第一个支点,还没把土方清干净,天色就逐渐地阴了,凛冽的山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湿气。

雨果然连着下了几天。

盗洞口密密实实地压了数层雨布,抽水机也备上了。别院里的人无所事事,全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待命。张起灵中途只瞥见过两次黑瞎子,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不和谐的小孩儿的生活习性其实很单调,除了规律性的吃饭睡觉,黑瞎子绝大多数时候只是自个儿练功,摆几盘棋谱,或是蒙着眼睛,在一支竹管里吹断续的杂音。

他不找事,张起灵也没空管他,直到这天晚上他听见响动,张起灵面无表情地闪身到门外,才看见黑瞎子正骑在墙头,朝他的窗户一颗一颗打小石子儿。

雨雾打湿了他毛蓬微卷的头发,在墨晶眼镜上结着霜,那条小辫子从黑瞎子肩头垂下来,他见张起灵出来了,这才一笑,跨在墙头上小小声地说:“我带你看戏去。”

张起灵略微蹙了一下眉头,黑瞎子朝他勾勾手,像是真的在等他一起跳上来。

张起灵只是看着他,黑瞎子耸耸肩,转过头去,看着墙外面,身子动了动。他像是已经打算跳下去了,张起灵这才在他背后默默地道:“你是张家的东西,夜里犯了宵禁,我要拿族规打你的。”

黑瞎子听得好笑,又回过头,饶有兴致地问张起灵:“我怎么就只是个东西了?”

“你不能姓张。”这个幼年族长的声音像淋着雨的夜一样凉:“不算张家人。”

黑瞎子只是看着他笑,他又朝张起灵一勾手,提高了点声音道:“跟我来。”说着身形一晃,径直从墙头上栽下去不见了。

黑瞎子走出去几步路,听见背后草丛里又是微微一响。那个闷声不吭的张家族长真跳了过来,跟上了他的脚步。黑瞎子和他肩并肩,他们一同穿行在滴滴答答的细雨里,多走了一段,黑瞎子才憋不住地转头问:“你不抓我回去?”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他一贯说话都缺乏抑扬顿挫,木头似的,这时候也同样平淡地道:“你要去哪儿?”

黑瞎子在湿漉漉的茅草上翻了个跟头,起来以后他有意无意凑近了些,想把湿手擦在张起灵的青布衣服上,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耸耸肩,脚步加快,一边笑盈盈道:“带你上花船看姑娘,带你听曲儿去。”

镇上的河五颜六色起来了,河边的屋檐下亮满了花灯。这会儿元宵已经过了几天,但节庆还在,一盏盏兔子的莲花的灯依旧吊着,有的已经被雨水打得破了纸,里头烛光就更刺眼一些。乌篷船头堆着许多粗制的绢花,在朦朦花灯和人声鼎沸里,倒显得生动起来,里头脸抹得粉白的姑娘便在船篷里唱着歌,容色多半也并不美,黑瞎子轻车熟路地跳上船,探头探脑。

他唇角弯弯的,穿着一身半旧的刺绣锦缎,袖口浅浅的暗纹,里边姑娘倒也不嫌他,又看见他身后的张起灵长得好,便来了兴致。姑娘半扇扇子掩着脸,一边曼声唱挤着嗓子的调情小调,一面招手让他们俩过去,还抓一小把果盘里的瓜子糖给黑瞎子。等到跟这人调笑两句,发现人确实没有掏钱的意思,后面那个一句话也不会说,又变了脸,假作三分薄怒地轰他俩下船。

黑瞎子揣了姑娘的糖,还是乐呵呵地翻身跳回船头上,他在无数灯影间凌空翻身的姿势非常好看,惹来了一阵惊呼。到了船头又没急着上岸,反而穿着他那身缎子衣服蹦下了水,张起灵伸手把他从荷花塘里拽起来的时候,瞧见这人的裤脚连带半个身子都湿了,手里却攥了一个嫩绿的小莲蓬。

原来不是要逃。张起灵于是默默地松开手,看一身拖泥带水的黑瞎子低头剥莲蓬。他把柔软的莲蓬捏开,掐出一颗裹着外皮的莲子,黑瞎子丢给张起灵一颗,自己剔掉莲子心,仰头抛进嘴巴里吃了。他嘴里嚼着东西,看着张起灵没动,又要上手来扒拉他。

“尝尝,好吃的。”他好像对张起灵特别有兴趣:“你怎么老这么木头似的?”

张起灵也看着他,却没有剥开那枚莲子,直接放进嘴里咀嚼一会儿咽了下去。“莲子心清心火,平肝火,泻脾火,降肺火。”他缓缓道:“你该多吃些。”

花灯下喧闹依旧,月亮却已经明晃晃快到了头顶上。张起灵拎着黑瞎子往回走,这人倒也并不反抗,淋漓着半身湿淋淋的水,走在路上还在不死心地多逗他说话。

张起灵依旧不吭声,他们俩的脚步都快,走远遥遥离开了人烟,穿过村镇和野林子,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别院门口。张起灵这回没有再翻墙头,而是走到门前扣了门。

大院里点了灯,几个张家人显然早就发现他俩不见了,都在院子里无声地等。等张起灵拎着黑瞎子进院,其中一个跟上来,眼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大约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只问族长怎么办。

张起灵松开手,默默道:“他十三岁,照规矩办。”

别院里有一棵多年的老槐树,黑瞎子被绑上去,两手绕着古树,让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开揍第一下的时候,黑瞎子还想回头看看张家人会拿什么打他,结果一下心狠手黑地抽在屁股上,他身子弹了一下,脸就乖乖垂了下去,咬着牙给自己顺气。张起灵能从背后看见这人死死攥着拳头,越攥越紧,到后来可能手心都要抓破了。

浸了桐油的竹刀,刀背沉甸甸隔着衣裤抽在皮肉上,机械似的一下接一下,黑瞎子似乎想躲,又挣不开,只有那条细辫子跟着他的脊背微微发抖。张起灵以为凭这人的顽劣,估计早就被揍惯了,但是黑瞎子没挨几下就有些禁不住,到后来更是控制不了地哼了一声,落在身上的刑具警告似的加了两分力气。

黑瞎子被挂在那棵老树上,他已经疼得站不稳了,只能算勉强被绳子吊着。他身上穿的是一身漆黑,人影掩在夜色里,但是明显有了湿润的血腥味。三十下打完,黑瞎子被解开束缚的时候也没有动,依旧伏在槐树皮上,像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的腰腿上溅透了血,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抖,张起灵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又动了一下。

黑瞎子举起一只手,背对着张起灵轻轻勾一勾。

张起灵的脚步停了一下,黑瞎子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手指虚浮地在半空比划一下,塞进他手心里。

小半块湿粘粘,浸着血腥味的麦芽瓜子糖。

他满头是汗,但是微微哆嗦着又笑起来,煞有介事地道:“来吃糖,做人不能像你这样没意思。”

——Fin——

饭呢

我心里祈祷着附近别有便衣,仨人拿着开了刃的文物管制刀具乱窜,这还没去长白山呢,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黑瞎子说小花帮他联系了一个做首饰镶嵌的老师傅,黑金古刀材质特殊,普通刻刀没用,得是切割宝石的工具才能刻上字。...

我心里祈祷着附近别有便衣,仨人拿着开了刃的文物管制刀具乱窜,这还没去长白山呢,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黑瞎子说小花帮他联系了一个做首饰镶嵌的老师傅,黑金古刀材质特殊,普通刻刀没用,得是切割宝石的工具才能刻上字。

胖子说等把小哥接回来这刀马上物归原主了,你瞎折腾什么劲儿?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知道老子为什么写《道德经》吗?”我俩摇头,黑瞎子推开珠宝店的门,回过头邪魅一笑:“因为老子乐意。”

我们仨大老爷们儿实在不像是来买首饰,店员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进里面的隔间。“您受累。”黑瞎子撤了裹刀布,把刀横放在操作台上:“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一脸问号,胖子一脸感叹号,老师傅直接给黑瞎子的异想天开画下完美的句号:“刻不下。”“那能刻几个字啊?”老师傅比了个耶:“俩。”黑瞎子攥了攥胸前叮当乱响的狗牌无奈的笑:“那就刻小官儿吧。”

老师傅动作麻利,去外面抽根烟的工夫就刻好了,回到店里我们仨看着刀哭笑不得,就算隔着墨镜我也能感觉到黑瞎子的眼角止不住抽抽,刀把上刻着两个漂亮的隶书------“小乖”。

黑瞎子还是跟老师傅道了谢,把刀重新裹好,出门后立刻递到胖子手里:“我不和你们去长白山了。”胖子双手抱着刀:“小哥没那么小气,不就刻俩字吗,手心一握就看不见了,他还能打你怎么着。”

“又不是没打过。”

顶着太阳去了200米外的一家新川面馆,三盘鸡丝凉面,两盘凉拌黄瓜,人手一瓶北冰洋。我记忆里闷油瓶很少和人动手,在新月饭店当冷面马仔那次也只用了三分力,毕竟法治社会,人又比粽子脆弱的多,不能动不动就拔刀拧脖子。黑瞎子算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能和他势均力敌的,我跟胖子私下探讨过这俩老年组高手的武力值究竟谁比较高,一直也没个定论,既然黑瞎子主动提起,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你刚说又不是没打过,你俩动过手?”

黑瞎子先是点头,又摇摇头:“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揍我,他都失忆了我能还手吗你说。好久前的事儿了,因为一句话就打我,他哪儿乖了。”胖子我俩在塔木陀经历过闷油瓶失忆,他从陨玉出来后就安静的挤在胖子和我中间,给东西就吃,拉起来就走,乖是真的乖,也没表现出要揍人的样子。毕竟我长得天真无邪,胖子又间歇性和蔼和亲,但黑瞎子和我们不同,这人嚣张惯了,要说用一句话把闷油瓶惹毛,我对他有信心。

黑瞎子低着头往外挑黄瓜条上沾着的辣椒籽:“三十年前吧,在一个唐墓里,他问我是谁,我说我能是谁,大老远跑来救你,我是你爸爸。”

胖子正含着一口北冰洋,听到这句话噗的喷了我一脸,把自己呛得直咳嗽。黑瞎子给胖子拍着背顺气儿,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擦脸:“你们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我心说你连闷油瓶的爹都敢当,还有什么可怕的。话没出口,就听胖子抢答:“人活着,钱没了。”

黑瞎子说:“你们看没看过一电影叫《初恋五十次》。”问完也不等我们回答:“女主车祸失去了短期记忆的能力,记忆永远停留在车祸的前一天。男主每天用不同的方式追女主,两个人重新认识、重新相爱,可第二天依旧一切归零。后来女主为了让男主过好自己的生活,烧了日记本,选择忘记这段回忆,让他彻底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胖子翻了个白眼:“说半天还是怕小哥又把你忘了,怎么,PTSD啊?”

黑瞎子苦笑:“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爷的黑。”

黑瞎子说对于闷油瓶他一直在失而复得和得而复失之间反复横跳,几十年下来就算有PTSD也磨的差不多了,觉得忘了也没事,反正他魅力大,不怕不能重新俘获闷油瓶的芳心。他陪着闷油瓶当了这么多年倒斗届的神雕侠侣,俩人从百草园杀到三味书屋,从没觉得怕过。可现在眼睛时好时坏,既然帮不了他,至少别成为负担。“我倒希望他把我忘了,遗憾总比无奈好,不是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仰头干了北冰洋:“你他娘的少看点爱情电影心灵鸡汤,年纪大了是吧?比我爹还啰嗦。”

黑瞎子咧着嘴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四舍五入我也可以是你爹。”

神特么四舍五入,刚一上午这人已经两次企图成为我爹,要是我打得过,一定揍得他改了这个好为人爹的毛病。

黑瞎子开车送我们回解家堂口,这一路胖子都在诱惑他一起去长白山,从凉爽的天气、天池的美景说到米酒和参鸡汤,黑瞎子就笑笑不说话。下高速时我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零钱,在零钱、票据和至少五副墨镜中间,我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便签纸,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一句诗:

IfIshouldseeyou,afterlongyear.

HowshouldIgreet,withtears,withsilence.

下车前我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一开始就想刻小官吧。”

黑瞎子没有直面我的灵魂拷问,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哑巴找回忆这些年,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我没想过让他留下,但如果这次一切都能结束,我只想他能做自己,过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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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用指尖拂过刀把上刻的“小乖”轻轻皱了皱眉,我说这事全赖黑瞎子,但是小哥你放心,人我们已经打过了,这人说话时儿化音太重,彻底根治还需要持续几次暴打。闷油瓶听完我的话继续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刀就抱在怀里,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轻笑了一下:“你们打不过。”

等闷油瓶进了院子,胖子站在黑瞎子家门口和我打赌:“嘴上说忘就忘了我不想见,心里想的跟什么似的。小哥一进门他就得贴上,赌20块钱的,他俩那点儿事肯定四眼儿主动。”

闷油瓶进门时黑瞎子正在躺椅上休养生息,听到声音支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又躺回去懒懒的开口:“您哪位?”闷油瓶弯下腰,两只手抓住躺椅的扶手,把脸往那幅墨镜上凑:“我是你爸爸。”

我帮他们关上门,胖子嘴里嘟囔着瓶仔主动未免太过ooc,我边往胡同口走边和胖子说:“你记得瞎子说的电影吗?《初恋五十次》,其实我大学的时候看过,女主不想让男主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活和梦想,而女主虽然不记得男主,但她的每一个梦里都有他。”

胖子瞪了我一眼,掏出20块钱递了过来:“天真,作弊可耻,我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小官”是张起灵母亲对他的称呼(来自徐磊访谈)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胖子大清早把门拍的山响,说房子和鸡归他,孩子和债归我。我睡得迷糊,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开门,告诉他村委会正在打击你这种黑恶势力,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同时剥夺政治权利,你在村委会的仕途不想要了是吧。

胖子右手手腕上鼓起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包,说自己因公负伤向我要肉体损失费,是很合理也很合法的要求。我让他别乱动,在他手腕上摸了一下,胖子就一声哀嚎。我说别喊了没大...

胖子右手手腕上鼓起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包,说自己因公负伤向我要肉体损失费,是很合理也很合法的要求。我让他别乱动,在他手腕上摸了一下,胖子就一声哀嚎。我说别喊了没大事,腱鞘炎,一会儿我给你热敷一下。

我对腱鞘炎的熟悉程度仅次于挨脑瓜崩。黑瞎子之前训练我用刀,练得最多的就是腕力,结果关节磨损得太厉害,两只手双双中招,吃饭都只能靠喂。当时黑瞎子垫着热毛巾给我揉手腕,说我关节弧度很有问题,可以说是毫无天赋,只能在力道上多下功夫。用刀的关键在于你要致死对方很容易,要制服对方却很难,致死和制服就取决于能否准确控制手腕的力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武学最高心法就是《刑法》,你要应付的是人不是粽子,能制服就别致死。

我心说好家伙,被通缉犯普法还是头一回。我跟黑瞎子说那我换个致死率低、制服率高的武器,回头让王盟淘个几十万伏的电棍,来一个电麻一个。黑瞎子就笑,说刀被人抢了,只要对方不是高手,哪怕肠子被捅出来,你随身带个塑料袋兜回去洗洗还能用。你电棍被人抢了,电到颈部以上3秒内就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你选哪个?我说你流程这么熟,你试过?他就活动下手腕,说挨脑瓜崩和腱鞘炎你总得选一个。

等闷油瓶买早饭回来,我们三个边吃边开内部会议。胖子提议先关店,说主厨手疼得厉害,至少一个月不能动刀,总不能给客人来个压缩饼干三吃。我说最近是旅游旺季,农家院的生意刚有点起色,人间富贵花还等着我还债。胖子白了我一眼:“那就不关,我学学用脚做饭,当季特色脚撕包菜。”

我手里的油条立刻就不香了,说恶心死我除了继承300亿的债务对你有什么好处。胖子抬脚踹我:“你想吃也得问问你胖爷的脚同不同意。要我说就先关店,我带瓶仔回潘家园看铺子,雨村太潮,对我们北派人的关节不够友好。”

我说那举手表决吧,我和胖子各给自己投了一票,闷油瓶没表态,低着头剥茶叶蛋。胖子骂我是黑心老板,骂着骂着就开始唱:浙江杭州浙江杭州最假古董店吴山居古董店倒闭了!王八蛋老板吴邪吃喝嫖赌欠下了300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

我大骂一声,拿了条热毛巾回来垫着手腕给他揉手,我被黑瞎子揉过,知道那感觉有多酸爽。胖子脸上抽搐了几下,硬是忍着没喊出来,还咬着牙用左手冲我竖大拇指:“天真技术不错啊,按摩跟谁学的?下次来消费我还点你。”我说盲人按摩,帝都总店,雨村分店,办卡吗提我不打折。

我倒是想,可他不会做饭。在四合院集训时黑瞎子只给我吃盒装的青椒肉丝炒饭,我开始以为是外卖,结果一看盒子上印着生产日期竟然还是2005年的,胃里反射性一阵绞痛。黑瞎子说他不会做饭,不吃就只能饿着,这盒饭是他找四川盒饭厂的干儿子定做的,保质期超长,本来是给朋友准备的,后来没用上,就都便宜我了。

当时我手腕疼得抬不起来,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乖乖张嘴等黑瞎子喂。黑瞎子往我嘴里塞了一大口,问我味道怎么样。我说你问我?自己没吃过?他说我为什么要吃,你吃完接着练,我下馆子去。炒饭脱水得厉害,嚼起来简直像我家灶台上没擦干净的陈年老饭粒,我说这特么是给仇人准备的吧,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恨你那个朋友?黑瞎子就笑,一勺子饭直插我嗓子眼儿,说恨,能不恨吗。还说了一句什么恨如潮水什么的。

闷油瓶之前头发长度刚好挡着眼睛,总是一副人畜无害没睡醒的样子,后来胖子发现带着他去理发店总被小姑娘围观,就频繁出卖闷油瓶色相换取焗油8折,导致他头发越剪越短,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似的。现在是早上,屋里光线暗,把闷油瓶的瞳孔衬得更黑,他看着我时眼里不带一丝情绪,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凭空生出一种近乎陌生的压迫感。我脑子里一乱,下手就没个轻重,把胖子捏的嗷呜了一声。

闷油瓶被胖子的惨叫打断施法,又恢复成往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到胖子手里,拿着剩饭去院子里喂鸡,好像刚才那一瞬只是我的错觉。我看着闷油瓶的背影小声问胖子:“小哥刚才怎么回事?”胖子两口吃了茶叶蛋,又活动了下手腕:“被你恶心的呗,没想到你连灶台上的陈年老饭粒都不放过,以后没人跟你一个桌子吃饭。”

我让胖子正经点儿,是不是看出小哥有什么不对劲。闷油瓶那边还在喂鸡,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胖子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有点纠结:“确实不对劲儿。”我让他别跟我卖关子,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胖子就啧了一声:“天真,你好奇心怎么还这么重。”

我没说话,用眼睛盯着胖子。黑瞎子曾经给我讲过心理学上的“沉默效应”,如果你希望别人对你说实话,看着他的眼睛并保持沉默,相对安静的空间会让对方感觉到压力,下意识把想隐瞒的话和盘托出。

俩人互相盯了半分钟,胖子就支撑不住败下阵来。他面部表情本就丰富,经常吹嘘自己可以用眼神唱十八摸,如今被我盯得像是犯了便秘,我有点小得意,感慨我师傅偶尔还是比较靠谱的,竟然真的懂心理学。

我给了胖子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胖子清了清嗓子:“我便秘这事儿你知道吧。”

Lofter和DMBJ官方合作手绘卡的,底稿。三个月了应该解禁了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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