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在高中的政治课本上就讲过价格与价值的关系,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价值决定价格。当时始终没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工作后,慢慢接触到期权、股票投资以后才略微有一些领悟这句话的含义。我现在只能说,上学时候的课本知识早已就把政治经济的本质告诉了我们,可那时候的我们怎么会懂呢?或许只是我懂得太晚了而已,为了考试只是把这些重点内容死记硬背下来,所有的字单独念我都知道,可一旦连在一起我却不认识了!
一、价格与价值的关系
价格是商品同货币交换比例的指数,或者说,价格是价值的货币表现。价格是商品的交换价值在流通过程中所取得的转化形式。
而价值按照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观点,“价值”就是凝结在商品中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即产品价值。
最后,价格会围绕价值上下波动。根据西方的供求理论,商品的均衡价格是供需双方竞争的结果,当供大于求,商品价格下降,厂商减少生产量,当供不应求,价格上升,消费者会减少消费,厂商卖不出去则降低价格,最终达到均衡价格。
二、投资视角下的价格与价值
在金融市场中,价格其实是最浅显的表象,在价值投资的领域,我们常说价格围绕价值波动。对于价值的认识,不但是价值投资的基础,更是投资过程中很多深层次问题的本质。在金融市场中我们想要获利的唯一途径就是低买高卖,判断高低的方式就是通过比较价格与价值的关系。
在投资的过程中我们无可避免的会遇到三种价值:内在价值、市场价值(股票市值)、账面价值(净资产)
1、账面价值(净资产)
资产负债表中,在股东权益里一共有四个项目,分别是股本、资本公积、盈余公积和未分配利润。
股东投资一家公司,往往有两种方式:其一,股东拿出一笔钱(或其他资产)放到公司,算作对这家公司的投资;其二,公司所赚的钱本应归股东所有,但股东把这笔钱留在公司里,也算作一笔投资。
那么,股本、资本公积、盈余公积和未分配利润四个项目里,哪个是从公司外拿来的,哪个是从公司里留下的呢?
实际上,股本和资本公积是从外面拿进来的,而盈余公积和未分配利润是从里面留下来的。为什么股东从外面投进公司一笔钱,还要分股本和资本公积两个项目来计算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必须先从股本的概念说起,在中国,股本必须等于注册资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实缴到位的注册资本。如果股东实际投入的资金比注册资本多,那多出来的这块,就是所谓的资本公积。
股本(CapitalStock):股东在公司中所占的权益,多用于股票。
不是每一家公司都一定有资本公积,但有一种公司却一定有,这就是上市公司。
比如说,小明的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它发行了1亿股的股票。假设每股的面值是1块钱,那就意味着这1亿股对应着1亿元的股本,如果每股售价为20块,那就相当于筹集了20亿元资金。在这20亿元资金里,只有1亿元是股本,剩下的19亿元就是资本公积,这就是资本公积的概念。
那么,非上市公司的资本公积是怎么产生的呢?举个例子。比如说,小张打算投资小黄的公司,投资之后,小张和小黄各占公司50%的股份。小黄在刚刚创立公司的时候,投入了100万元,那么,为了获取和小黄相同的股权比例,小张是否也要投入100万元?显然不是。经过多年的经营,小黄的公司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财富和资本,为了获得该公司50%的股权,小张可能要投入500万元。OK,那问题也来了,小黄和小张的股权比例是5:5,而不是1:5,这一点要如何展现在财务报表里呢?于是,会计们将小黄投入的100万元当作股本,将小张投入的500万元中的100万元也当作股本,而剩下的400万元则被放入资本公积里。也就是说,当公司有多个股东的时候,不是以他们的投资额来确定股权比例,而是以他们在股本中所占的比例来确定股权比例。
值得说明的是,放在资本公积的400万元可不是小张独有的,它是所有股东共有的。也就是说,小张拥有400万元资本公积中的200万元,小黄也同样拥有200万元。换句话说,小张刚刚投进来的500万元,瞬间就变成了300万元,小张也因此损失了200万元。真是奇怪了,既然如此,小张为什么还要做这赔本的买卖呢?显然在小张看来,只要丢掉这200万元,就能换来小黄公司50%的股权,相当值得。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投资者对被投资公司的未来收益看好的前提之下。
资本公积(AdditionalPaid-inCapital):企业收到的投资者超出其在企业注册资本中所占份额,以及直接记入股东权益的利得和损失等。资本公积包括资本溢价(股本溢价)和直接记入股东权益的利得和损失等。
股本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在中国更是如此。这是因为,在中国,股本金额就等于公司实缴到位的注册资本,而注册资本是这家公司对外承担法律责任的上限,而股本的组成则确定了多个股东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因此,股本具有非常重要的法律意义。
股本和资本公积是股东从外面拿进来的钱,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从里面留下来的钱。
公司并没有把自己赚到的所有钱都分给股东,还留下了一部分。这一部分也被放在两个项目里来计算,一个项目是盈余公积,另一个项目是未分配利润。
简单说来,盈余公积是法律不让我们分配的利润,而未分配利润是企业自己不想分的利润。
这又奇怪了,法律为什么不让企业分配这部分利润,而企业又为什么不把利润都分给自己的股东呢?中国的公司法规定,一家公司有了盈利之后,必须留存至少10%作为盈余公积。那也就是说,如果小黄的公司今年赚了1000万元,那就必须将至少100万元当作盈余公积。用作盈余公积的100万元是不能被分配的,而剩下的900万元,股东则可以自由分配。
当然,盈余公积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项目。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可能没有这个规定。
盈余公积(SurplusReserve):企业按照规定从净利润中提取的各种积累资金。
这个时候,小黄和小张就决定对剩余的900万元盈利做一个规划:由于公司明年打算做一个投资,需要一些钱,所以他们决定留下一些利润,只分掉其中的300万元,而将剩余的600万元用于明年的投资。这剩余的600万元就是所谓的未分配利润。
未分配利润(RetainedEarnings):企业未作分配的利润。它在以后年度可继续进行分配,在未进行分配之前,属于股东权益的组成部分。
账面价值是最直观但又最浅薄的视角,它反映的是一种静态的当前资产净值的会计结果,但这一结果并不是真实的,因为不同的会计法计价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比如,低价获得的土地物业可能被低估,而设备、库存等资产可能被大幅高估,另外一些金融资产、商誉等往往受股票市场波动而出现较大的重估。
企业的经营是动态的,如果我们将一个企业经营的整个生命周期都考虑进去的话,那么某一个会计期间的静态表现意义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2、市场价值(价格)
市场价值其实就是企业的股票市值,也就是企业在资本市场上得到的定价。我们作为普通的二级市场投资者,我们的投资回报都是以市值来兑现的,脱离了市值来谈价值是不切实际的。
但股票市值只是个结果而已,股票价格是股票是股票市场对于企业的一个定价,而这个定价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其变化之大往往让人捉摸不定。
一些技术派则完全按照反映企业股票市值的各种技术指标来操作,绝大部分人输得内裤都不剩。
我们利用账面价值和市场价格(股票市值)的方法叫做市净率法(PB),又称“账面价值倍数法”,因为账面价值也就是资产负债表的净资产。市净率可以根据以下公式计算:
净资产(NBV)=总资产-总负债(净资产也等同于资产负债表的股东权益)
市净率(PB)=股票市值/净资产
也可以按照每股来计算:
市净率(PB)=每股股价/每股净资产
市净率法是资产估值法里最常见也是最好理解的。简单地讲,就是上市公司1元的账面净资产以多少倍的价格在市场上交易。例如卖家的商铺原来是以每平方米7000元的价格从开发商购买,现在以21000元的价格卖给你,你买入的市净率就是3倍。
3、内在价值
市场价格最终是被什么决定和牵引的呢?答案是内在价值。
内在价值与账面价值、市场价格最不同的一点在于,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没有任何一个财务报表或者统计数据可以告诉你,某个企业的内在价值是多少。市场价格高的企业内在价值未必高,市场价格低的企业内在价值未必低。
价投祖师爷格雷厄姆说:“市场短期是投票机,长期是称重机。”
他还讲过一个“市场先生”的比喻。热情过度的市场先生每天都会跳出来给你一个股票价格,可能很高,也可能很低。理他你就输了。
大部分人把这两段话理解为短期市场的无效性,也就是在短期内市场是混乱的,并不能给上市公司一个比较正确的估值。只有长期来看,股价可能才是比较接近价值的。
那么内在价值到底是什么呢?巴菲特给出的经典的定义是:企业在经营的生命周期内所获得的现金流的贴现值。
如何理解这句话呢?我们不妨借巴菲特曾经用过的一个比喻并稍加修改后来进行一个形象化的理解:
假设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学业并参加了工作,那么他为了完成这些学业而付出的所有成本就是”账面价值”——包括学费及为了学习所产生的各种杂费等。他的学习成本是用历史计价的也表明了其为了获得今天的职业竞争力所产生的一个资本。
而他进入了职场,所获得的工资额就是他的“市场价值”,这是市场化的职场对他所能胜任的工作,以及这份工作的复杂度、创造的价值等各方面的一个综合评估。
那么,从参加工作到最终职业生涯结束这一漫长的过程中,他所能获得的所有的职务性现金收入的总和,就是他的“内在价值”。
以上的例子我们说明了内在价值的基本含义,而这其中还存在一个“折现”的概念。这就相当于前面提到的学生,在走向职场的那一刻,你出一个价将其未来可能创造出的所有的职务性收入都买断。比如你预期他可以工作40年前10年的净现金所得是5万元,中间20年的平均是10万元,最后10年是15万元,总共是400万元的现金流入(已经扣除了各类支出,属于纯现金的流入)。
但是你不可能出400万元去买断他的职业生涯。
第一,这样你没有任何赚头。
第二,你现在付出的400万元是现金,而估计他可以赚得的400万元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
这个计算实际上就是现金流折现法(DCF)。
看了那么多讲述DCF估值法的,还是刘备教授讲述的最清楚,用DCF法估值,有两个关键的变量。
一是增长变量。就是公司在未来N年平均每年可以增长多少。假设增长变量为a,公司今年自由现金流是100,则后续分别会是100*(1+a)、100*(1+a)^2、100*(1+a)^3,以此类推。但对于绝大部分公司来说,增长变量都是很难预测出来,今年可以推算,那么明年、后年、大后年呢?
二是折现率。所谓折现,就是明年的1块钱和今年的1块钱不能是同样价值,前者肯定价值更高。所以如果你要把明年的1块钱算到今年来,必须打个折。折现率一般用r来表示,明年的1块钱折到现在就相当于1/(1+r),后年的相当于1/(1+r)^2,以此类推。
通常有了这两个变量,DCF估值法就很清晰了,把一家公司未来N年的自由现金流都算出来,然后再折算到今年来,加在一起得到的数值,就是这家公司的估值。
但这种方法只适用在一些经营极其稳定,业务模式非常简单,影响经营的变量要素非常少的企业。但话又说回来,真正完全符合这样标准的企业,又何必再进行这么复杂的计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