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知道伏黑惠在他的床头坐下了。那里有张椅子,离得不远不近,没有移动椅子的声音,说明伏黑惠直接坐下了,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五条悟还是在闭着眼睛装睡,他装睡的功夫很好,没有被发现过。他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被碰了一下,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这个胆小鬼,只敢碰他的睫毛,五条悟这样想。
...
事情回到三个月前前,伏黑惠向五条悟告白,理所当然被拒绝,作为合居者和不太相熟的朋友,伏黑惠表现得很好,他在一天之内找好了另外的房子——在离五条悟现居住房子比较远的私人单身公寓,跟房东协商并承诺在找到和五条悟下一任合租对象前会一直支付房租,以及,和五条悟道歉。
伏黑惠道歉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跟表白的时候好像并无差距。脸色雪白,面容柔和,说话的语气也很平淡。他说对不起,五条同学,接下来我会保持距离的。
五条悟在打switch,有点迟缓地给出了反应,他哦了一声。
伏黑惠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五条悟回答没关系。然后伏黑惠指挥搬家公司的车可以上路了,他朝五条悟说了再见,然后转身,下楼,然后离开了,显得很轻易。
伏黑惠走了一会,大概是二十分钟或者三十分钟左右,五条悟才再次抬起头,switch的屏幕已经暗下去,暗下去之前是胡闹厨房显示零颗星的页面。分数是负数,如果和伏黑惠一起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起码会在锅烧起来的时候伏黑惠会用那种很无奈又很放松的神色说,悟,怎么又烧起来了。
五条悟度过了平淡的一周,家里少了一个人好像对他并无什么影响。毕竟一开始来波士顿留学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过安检,登机,落地,找房子,开学,然后遇到伏黑惠。
他的生活改变在此处,他遇见伏黑惠,和伏黑惠成为朋友,和伏黑惠合租。
如果用普世价值观衡量,五条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人”,他狐朋好友众多,小组作业永远不愁,生日的祝福能在wechat的页面滑动三次还不完全。
如果再用普世价值观衡量,伏黑惠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人”。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小组作业永远是和班里落单的人凑在一起,生日的时候唯一一个祝福来自远在大洋彼岸的异父异母的姐姐。
所以五条悟觉得,这很正常,伏黑惠会喜欢他这件事情。毕竟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很好,虽然也有缺点,诸如不会做饭之类的,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毕竟惠会给我做饭。”五条悟对夏油杰说,“一日三餐。”
夏油杰对于这个话题显得没什么兴趣,随口回复了一句,“他喜欢你,当然会给你做饭。”
“你很奇怪。”五条悟很认真,“为什么要把喜欢和做饭挂钩,我不喜欢伏黑惠,但也愿意给他做饭,如果我会的话。”
夏油杰目光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五条悟的脸上,几乎有点审视意味。
“我愿意给很多人做饭,你,硝子,都可以。”五条悟大声重复,像是想甩掉夏油杰的眼神,“前提是我会的话。”
“哦。”夏油杰遂了他的意,又低下头看手机,指尖滑动屏幕不到三秒,突然间用一种很古怪的语气,像是有点想笑地对五条悟说,“是我错了,喜欢不应该和做饭挂钩,你看,伏黑惠给虎杖悠仁做饭了。”
“什么?!”五条悟速度很快地抢过夏油杰的手机,他在伏黑惠离开那天后就发现伏黑惠把他删除了,最后和他在wechat上说的话是“抱歉。”
是伏黑惠的朋友圈,有两张图,第一张图是一桌子的菜,看起来很好吃,而且也的确出自于伏黑惠的手。第二张是伏黑惠手里抱着一只虎斑加白美短,隔壁坐着离他很近的虎杖悠仁,配字:生日快乐。
“谁生日?”五条悟来来回回把这两张照片翻看了几遍,发问。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们不熟。”夏油杰把手机拿回来,表情很无所谓,“可能是他自己。”
“不是,惠的生日是12月22号,还有一个月零五天。”五条悟回答。
说完,他好像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干脆了,他躲避着夏油杰的眼神,“我的意思是,不是他生日。”说完。又补充了自己的看法:“可能是这只小猫生日。”
“一岁了,看起来还是那么小。”伏黑惠摸了摸小咪的头。
虎杖悠仁也很有热情地在逗猫,“这就一岁了,我记得你把它送到我家来的时候他才两个月。”
“嗯,麻烦你了。”伏黑惠说,“今晚我就会把他接走。”
“这么赶吗?”虎杖悠仁这么说,但神情却显得不那么意外。
“现在我一个人住,可以照顾它了。”伏黑惠抿着唇很认真地曲着腿在逗小猫,他的神色很认真,伏黑惠做什么都很认真。
虎杖悠仁想起伏黑惠在一年前的某天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穿着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柔软的高领毛衣,大概是白色或者灰色的。他的胸前还背着一个猫包,上面用围巾盖起来,伏黑惠不太柔软的头发上还有雪的痕迹。
虎杖悠仁有点惊讶,但还是先让伏黑惠进了门。伏黑惠进门换了鞋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把胸前的猫包放下,围巾掀起来,透明层能清晰地看到一只蜷缩着的小猫咪,在厚实的毛毯里酣睡。
“这是?”虎杖悠仁感到不解。
“是一只小猫,两个月。”伏黑惠的神色很温柔,但却有点悲伤,他身上有雪一样的温度,神色也是。
“你捡的吗?”虎杖悠仁说,“但是看上去不像,这个花色看起来就很贵。”
“嗯,是我买的。”伏黑惠声音很轻,“想送给五条悟的。他一直说想养一只猫,那天经过宠物店,他说这只猫很可爱,我以为他喜欢,就买下来了,可以当他的生日礼物。”
虎杖悠仁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伏黑惠喜欢五条悟,但还是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伏黑惠的不正常。比如,伏黑惠虽然眼神还是很平静,但是眼眶有点红,鼻尖也是,比起冷气冻伤,更像是进行过一场无声地流泪或者在雪中久站等待。
“然后呢?”虎杖悠仁出声询问。
虎杖悠仁答应下来,他本身就很喜欢小动物,他家里还有一只原住民约克夏,对照顾小动物还算有点心得。
接下来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宠物店给小猫挑选了猫粮猫砂猫砂盆,和一堆伏黑惠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玩具,伏黑惠那时候有点愧疚,于是把店员推荐的玩具都买了。
转眼小咪就一岁了,在它两个月时候买的玩具它都早已经不感兴趣,伏黑惠亲了亲小咪的耳朵,:“对不起啊,等到了新家给你买别的好不好。”
小咪抖了抖耳朵,好像在说好。
伏黑惠搬进这间私人公寓已经两个星期,小咪也很好地熟悉了环境。伏黑惠信守承诺又给小咪买了一堆玩具,还买了一个巨大的仙人球造型的猫爬架,小咪很喜欢,最喜欢在顶端的仙人球花心睡觉。
五条悟说他很讨厌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
伏黑惠不想被讨厌。他已经不被喜欢并且坦然接受,不想再花费两个星期去整理眼泪,烟灰和没办法落地的感情。
还有六天是五条悟的生日,伏黑惠没有准备礼物,事实上去年的五条悟生日他本人忙到根本没有回复伏黑惠的信息。所以应该不重要,伏黑惠仔细衡量过五条悟是更想收到他的礼物还是更不想收到他的礼物。
衡量了很久之后,伏黑惠泄气地觉得,五条悟应该会觉得无所谓。
五条悟看到他时候都神色很复杂,但是态度还算友好,那双蓝色的眼睛很专注地盯着他,问他什么事。
伏黑惠很简略地说了一下原因,然后拿出手机和五条悟说,“我把我那部分的房租给你,你给我一个卡号可以吗?”
阔别两个星期,伏黑惠一点都没变。他还是在寒冬腊月穿着很厚的格子外套,围着围巾,围巾是灰色的,他把围巾围得很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很好看的眉眼。
五条悟想说不需要,但觉得伏黑惠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把这种需要严谨对待的钱财交易不作数,于是他说好,报了一串卡号。
在等伏黑惠在网上银行上操作的时候,五条悟看似随意地问伏黑惠现在住在哪。伏黑惠报了一个地名,具体到楼栋。五条悟说好。也许是伏黑惠的状态太过于柔顺自然,让五条悟忍不住把这种状态揉皱揉碎。
于是他用一种他想起来也很费解的语气问伏黑惠,虎杖悠仁是你男朋友吗?
伏黑惠一下抬起来头,然后有点像小动物受伤了一样又把眼神收回去,他在输密码,因为这个无关紧要地插曲输错了两次,还剩三次机会,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想认真地输入一次正确的密码。
五条悟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又用那种有点不对劲的语气补充:我看到你们照片了,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伏黑惠第三次终于把密码输对了,五条悟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银行卡到账提醒。伏黑惠这个时候才很慢地回答:“不是的,只是那天在他家——在他家有点事情。”
“哦,挺好的。”五条悟没话找话,“你跟他家很近吗?”
“还好,开车的话需要十分钟,走路可以走小路,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伏黑惠认真地回答。
开车,走路,也就是去了不止两次。而且大部分常人并不会第一次去就计算路程,所以说并不止两次,更多也有可能。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想这些有什么意义,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甚至比自己认为的要更在意这件事情。
跟五条悟呆在一起的时候,伏黑惠大多数是不会提前离开的,唯一一次是他跟五条悟告白失败后他让五条悟呆在原地,他很干脆地离开。但这次伏黑惠不想再等了,他告了别,转身就准备走了,
五条悟叫住他,他声音清朗,少年的面容有一种绮丽的英俊感,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伏黑,我女朋友和我同居啦,她现在住在你原本的房间。”他没有停顿,又很快地接着补充了,“原来你房间的百叶窗是坏的,你怎么不和我说。”
伏黑惠的背影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转身,因为现在的神情一定很不好看,他感觉那种久违的不可抗拒的悲伤又朝他奔涌过来,争先恐后地要他失态。
伏黑惠缓了一瞬,在眼泪滴下来之前用没有人能听出不对劲的声音回复,“是坏了,不太好遮阳,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住同一间房间也没关系吧。”
第三个星期,五条悟生日。
他包了一栋豪华别墅请了很多朋友。他们喝酒唱歌,玩了整整一个白昼通宵。
伏黑惠把刷到的所有五条悟的照片又保存了,发了一会呆之后就把照片删了。删了之后又开始发呆,觉得不舍得,又去把照片一张一张保存回来。就这么进行了两轮之后,伏黑惠最后还是没有保存。
因为一旦尝到甜头之后,会更加没办法劝自己放弃。
去年的生日礼物伏黑惠最终送的是一台限量配色的switch,五条悟拿到之后拉着他又去买了一台,家里从此有两台一样配色的游戏机,他们还买了很多游戏卡,其中五条悟最喜欢胡闹厨房,因为可以和伏黑惠联机,看到伏黑惠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去年五条悟的生日会伏黑惠并没有去,他不太认识五条悟的那些朋友,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那天他甚至断断续续睡了一整天。直到十二点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气喘吁吁的五条悟敲响。
伏黑惠穿着睡衣,棉麻质地的,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温暖的柔软感,很好欺负的样子,他被吵醒思绪很缓慢,声音也是慢吞吞的:“怎么了?”
“惠今天给我发祝福了吗?”
“发了的,你翻一下,消息可能被顶下去了。”
“我没回复。”
“没关系。”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问五条悟:“你现在有置顶吗?”
五条悟回答:“我女朋友啊。”
伏黑惠神色特别温柔,像月色下的雪,“那还是不要了吧。这样有点奇怪。”
惠又说,“我可以再说一次,阿悟,生日快乐。”
五条悟盯着他,好像不想遗漏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呼吸微微阻塞,像是屏息就会让此刻静止。
如果让五条悟会想起来,他确信在那一刻,伏黑惠深爱着他。像被月亮照化的雪,跌跌撞撞,退无可退。
第四个星期,五条悟碰到了伏黑惠。在花店,他透着玻璃橱窗看见了伏黑惠。
他好像瘦了,还是寒冬季节,但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冷,穿着比较厚的毛衣,衬衫白色的圆领搭在枣红色的毛衣外面,袖子很长,五条悟只能看到袖口的一点指尖。
像个娃娃。五条悟觉得。
伏黑惠并没有发现他,他有点匆忙地把挑选好的花递给工作人员,花店员工把花枝包得很好,还打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五条悟的眼神从蝴蝶结移到伏黑惠的脸再移到蝴蝶结。他觉得有些烦躁。
说不上来是因为伏黑惠在买花还是因为伏黑惠即将要把这束包装很好的玫瑰送给别人,或者只是干脆地因为伏黑惠没有发现他。
离开花店之后,五条悟就回学校了。他原本只是想去花店所在的那条街买可颂,但是现在可颂没买到,还看到了不想看的。五条悟的心情不太好。
但是心情不太好也得回学校。学校在放长达两周圣诞假期前的文艺晚会。夏油杰作为乐器社团的部长,很不厚道地把五条悟推了出去。
五条悟面无表情:我的钢琴从十五岁之后就荒废了,至今没再摸过。
夏油杰笑眯眯的:没关系,你只要表演在台上最大程度地炫耀你那张脸。
五条悟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夏油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可能伏黑惠也会来哦。”
太可笑了,因为夏油杰的一句话,五条悟就真的答应了并且心甘情愿地练习了三天。
坐在台上的钢琴椅上,五条悟才发现其实根本看不清台下的人,很多人,淹没在黑暗中,有一点星星点点的亮光,可能是手机屏幕或者是别的什么。打在他身上的灯柱太亮了,好像全世界此时此刻都在看他。
但他不知道伏黑惠有没有来。
一曲完毕,中规中矩,但因为五条悟的出名程度和那张确实很值得炫耀的脸他获得了迄今为止最响亮的掌声。
他在掌声中鞠躬。然后回到后台。
好多花。五条悟刚走近后台怀里就被夏油杰塞了一捧玫瑰。他皱眉看着夏油杰,夏油杰露出夸张的嫌弃:“别这样看我,不是我送的,差不多整个化妆室的话都是你不同的追求者送给你的。”
五条悟露出那种有点烦的表情:“伏黑惠来了吗?”
“我怎么知——”夏油杰本来想说不知道,但他看到五条悟的表情,又想到表演已经结束,于是实话实说:“没来,他们班统计名单没有他——别这么看着我,我不那么说你会上台吗?”
五条悟生气了,但是他又不想自己那么幼稚的心思被人挑破,于是故意很大声地反驳:“我当然会啊,你真好笑,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了伏黑惠演奏,我喜欢女的,heterosexual!懂吗!”
五条悟说完心里面的烦躁更加,转身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想走,但他发现,距离他不远处的那张椅子上突然多了一捧花,明明三分钟前这里还空空如也。
一捧粉红色包装的,有着硕大蝴蝶结的玫瑰。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其实也没那么伤心。伏黑惠踩在雪地里后知后觉地想。
heterosexual,喜欢女的。伏黑惠脑子里在迟钝地接受信息,然后得出一个已经把他凌迟了千百次的信息:五条悟不喜欢他。
这很好,五条悟是异性恋,不必遭受世俗衡量,可以很顺畅地相识,相恋,相爱直至一生。
有雪花落到他的眼皮上,伏黑惠闭了闭眼,两行雪花融化生成的水珠凝聚滑落,像两滴眼泪。
第五个星期伊始,伏黑惠生日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份礼物。
他给虎杖做了一顿晚饭当作道谢,吃完饭他们又去玩游戏。
虎杖悠仁发了朋友圈,两台游戏机和一只小猫。这条朋友圈截图被一字不漏地发到了五条悟手机上。
五条悟已经知道了伏黑惠养了只猫,而且这只猫很眼熟,但他暂时还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他和伏黑惠同住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原来伏黑惠喜欢猫。
也不知道伏黑惠喜欢男人,喜欢他。
他隐藏得很好,唯一一次初现端倪的失态是在去年的生日。
是在家里过的,只有伏黑惠和五条悟两个人,伏黑惠做了火锅,是高汤的,为了提鲜还放了少许的糖。吃完火锅之后五条悟又拿了两瓶酒来,伏黑惠酒量很差,但却被他哄着喝了不少。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不轻了。
伏黑惠喝醉也很乖,不哭也不闹。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的脸色很红,头发也很柔顺的贴在额前。
伏黑惠好像有点困了,五条悟想把他移到床上,他的手从腰间穿过,想这个姿势把他带起来。但是伏黑惠刚接触到他的怀抱便失去力气一样倒在他的怀里,五条悟闻到他身上的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水的香气。
伏黑惠像是很难受。五条悟哑着声叫他别动,伏黑惠先问为什么,又很娇气地小声说难受。
五条悟坐在伏黑惠楼下的木椅已经一个小时,距离伏黑惠的生日结束只剩下两个小时。
又开始下雪了,今年的波士顿好像并未受全球变暖的影响,今年的雪已经下得很大。
伏黑惠这边的公寓入住率不高,五条悟早已经打探了伏黑惠具体到室的住址。从他坐的地方向上看,刚好可以看到。在七楼靠南边的窗子,是黄色的灯光。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等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他看着天上的雪花飘落,忽然很想抽烟。但是没有带烟也没有带打火机而作罢。
伏黑惠接了,声音比往常时候低:“五条悟?”
五条悟说:“是我,生日快乐。”
伏黑惠呼吸急促了一点,但是声音还是很低,也很小:“谢谢。”顿了顿,又补充:“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说没事,又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伏黑惠那边安静了一下,然后鼻音很重地说不需要,然后说再见。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道别:“你在干什么?”
伏黑惠:“什么干什么。”
五条悟压低了声音,他的声音本来就很有磁性,也很风流:“惠,惠,小惠。”
五条悟问的很轻松:“弄出来了吗。”
五条悟回复:可以开门吗,我在你家外面,好冷啊。
五条悟胜券在握,惠很容易心软。但一分钟过去,伏黑惠给他发短信:还是不要了,你快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埋在被子里的伏黑惠好像又回到了他抱着猫咪走了很久的雪路,很冷,有风打在他脸上和鼻尖,他终于走到只属于他们那栋小洋房的门口。他看到五条悟穿着挺括的大衣低着头和别人接吻,雪落在他的那头比霜雪更盛的白发上,好像温柔得不舍得化开。
第六个星期的圣诞节前夕,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被钉崎野蔷薇约出来吃饭。
野蔷薇定了位置,一家中餐馆。伏黑惠赶到的时候菜刚好上齐,他随口问怎么定在这里吃。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挤在一起看着手机,眼睛都没抬一下,野蔷薇说:“不是你喜欢这里吗。”
伏黑惠想起来其实是五条悟喜欢吃这里的中式甜品,所以他才会经常定这家餐厅。
但他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伏黑惠没有说话,刚坐下来下一秒面前就被推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亮着,他一眼看过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的自拍。大概是白种人或者混血,金发碧眼,眼尾上挑,有点像某种猫科动物。
野蔷薇一点也不客气:“伏黑,你觉得这个女生怎么样,漂亮吗,虎杖说这个风格男女通吃。”
伏黑惠不算敷衍地说:“漂亮,好看。”
钉崎野蔷薇噢了一声,顺手划过下一张照片,还是刚才的漂亮金发女生,被一个人搂着,白色头发,蓝色眼睛,有一张更漂亮更好看更男女通吃的脸。
伏黑惠移开了视线,不小心和虎杖悠仁对视一眼,虎杖有点尴尬,野蔷薇并不知道伏黑惠喜欢五条悟,更不知道他表白失败的事情。
伏黑惠很快移开了目光。然后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发生,不太明显地整理好情绪,用很淡很轻的眼神再次划过那张照片,划过照片里五条悟盈盈笑意的眼,不加掩饰的亲昵。那种情绪像蝴蝶卷进波浪,也像一片羽毛落到海岸。毫无声响。
伏黑惠问:“原来是五条悟的女朋友。怎么又换了?”
野蔷薇把手机收起来:“这个月第二个咯,不过他的眼光真的一直都那样,感觉每个都长得差不多,白皮肤高个子,眼睛大鼻子小。你之前不是和他一起住吗,没有见过他之前的女朋友?”
伏黑惠沉默了一会,其实五条悟不会带他的女朋友回来,他们最多出去过夜,连接吻都恪守底线站在屋门口。
“没怎么留意。”伏黑惠最终这样回答。
伏黑惠没什么胃口,吃到差不多就出去透透气。
这是一间地段很好的中餐厅,他们在二楼用餐,包厢外面有一个很宽阔的公共平台,在浓厚的夜色里伏黑惠点了一支万宝路,干燥的烟草香气弥漫开来。
树影摇曳间,伏黑惠觉得今晚的风太大了,冷意都往骨头里钻了。
中餐厅的布置很讲究,阳台也布置了足够中式的屏风,伏黑惠准备走时,他听见了有人走进平台的脚步声,以及突然得几乎像是幻觉的五条悟说话的声音。
伏黑惠不想碰到五条悟,在他发现的前一刻后退了几步,屏风掩盖住他的身影。他把烟掐灭了。
五条悟语气懒洋洋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伏黑惠看不到五条悟的神情,但脑子已经足够贴心开始描绘五条悟垂着眼睛同他讲话的样子,也是这样,不太精神,却很温柔。
“Flora,你想和我说什么,非要出来说。”
接着响起一个很温柔的女生声音,她的声音跟五条悟的声音自同一个地方传出,大约是离得很近。
“悟,你喜欢我吗?”
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Flora又说:“悟,我喜欢你,我好久之前就喜欢你。”
画面重合,伏黑惠想起一个半月前的自己,颤抖着声音和五条悟讲,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我不想骗你。
阳台的风大起来了,伏黑惠又觉得冷,也不想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想回到包厢里穿上外套,然后离开。
“那天我在MFA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要和你在一起。”
-伏黑惠只囫囵吃了一点东西,又吹了很久的风,胃开始痉挛抗议,传来不太好忍耐的疼痛。
“你好难追呀,上个星期你答应我的表白的时候,我好像在做梦。”
-伏黑惠按住胃部,太疼了,他的脸色应该很差,希望回去不会被虎杖和野蔷薇发现。伏黑惠有点后悔,但他说不上是在后悔刚才没有走掉,还是今晚赴约饭局,又或者是干脆在后悔为什么要跟五条悟告白。
“悟,你可以说一句喜欢我吗,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不真实。”
“我喜欢你。”五条悟的声音很轻,所以显得很温柔。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是这样吗?你想听的。”
Flora大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也开心了好多:“那我今晚跟你回家好不好,我——”
伏黑惠本来只想蹲下来稍微缓解一下疼痛,但扶着阳台把手的着力点出现偏差,他的肘部偏离轨道,不小心撞到了屏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打断了这场近乎求欢的对话。
Flora的声音戛然而止,伏黑惠只好从屏风后面出来,他才发现原来五条悟和Flora离得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近,他的视线扫过五条悟,还有不久前就在手机里看过的漂亮女生。
伏黑惠觉得很累,胃也不舒服,哪里都很糟糕。他不想呆在原地做无谓的解释,只好又老调重弹,对着五条悟说对不起,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我先走了。
五条悟看着他与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擦肩而过,又越来越远。
伏黑惠离开之后,Flora才反应过来刚才原来有人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有点害羞,很小声地说幸好是不认识的人。
五条悟想说他认识伏黑惠,也想说一点也不幸好,这糟糕透了。但最后他什么也说,只是一直想着伏黑惠刚才出现的那一刻,他唯一一个念头居然是,伏黑惠怎么穿得这么少,看起来这么可怜。
可怜得他心慌。
伏黑惠返回包厢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虎杖奇怪地问他去干嘛,伏黑惠回答说抽了一会烟,没把五条悟也在这边吃饭告诉他们。
野蔷薇不喜欢抽烟,并且讨厌所有在室内抽烟的人,插嘴:“别抽了,有什么好抽的,要不是实在闻到就反胃我还真想试试这是什么味道。”
伏黑惠把还没抽完的烟盒扔进角落的垃圾桶,头也没抬:“别抽了,很苦。”
虎杖盯着他,看到伏黑惠捂着胃站在垃圾桶前面,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觉得他不太像站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面,更像是站在海边,在等待海水淹没的幸存者。
五条悟第三次拿出手机翻看虎杖悠仁的朋友圈时,坐在他对面的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用叉子敲了敲餐盘的边缘,“你到底怎么了。”
五条悟垂着头滑动手机,神色并无异常,但夏油杰却觉得那一瞬间的五条悟像一只一直追着自己尾巴跑步的猫,一直在做重复转圜的无用功。
事实上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上次看到虎杖悠仁在朋友圈发了他在某个中餐厅吃饭,配图的边角露出了伏黑惠垂着头吃饭的侧影。
他心里生出一点很陌生的情绪,这种微妙的情绪像一条牵引绳,尽头被伏黑惠握着。
五条悟想做的事情就会马上做,也不怎么会后悔,譬如那时他想去那个中餐厅吃饭,想见伏黑惠,说话或者道歉,总之什么都好。
他们坐下,点菜,并没有见到伏黑惠,期间Flora--他的女朋友说有点事情想要和他说,问他能不能出去一下。
五条悟盯着他女朋友的眼睛,蓝色,猫眼,看起来有些骄纵,但很漂亮,一直是他喜欢的那一类。于是他答应了。
五条悟只记得在那个很空旷的露天平台闻到了干燥的香烟味道,见到了脸色很差劲的伏黑惠。Flora跟他说了什么,他不太在意,随口敷衍过去,并在十分钟后为此后悔。
圣诞节过了之后跨入第七周,波士顿有种狂欢过后的寂静。伏黑惠这几天都在家里,打游戏,逗猫和睡觉。
他还是觉得累,脑子里昏昏沉沉,但家里的食材所剩无几,他打算去一趟超市。走出门口那一刻其实他就有点后悔,他只穿了加绒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呢子的大外套。还是带了一条很宽大的棕色格子围巾,好看,但可能不能抵御寒冷。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遇见了同层的住户,是隔壁家的加茂先生,伏黑惠微微额首就算打了招呼。
加茂宪纪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男生很轻地和他打招呼,很轻地发呆和呼吸,出于人道主义他问伏黑惠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伏黑惠有点不解地看向他,加茂笑了一声,有点含蓄地说:“你看上去……不太好。”
伏黑惠摇了摇头,和加茂宪纪一起走进电梯。
在电梯里加茂有和他交谈了两句可有可无的话题,在地库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伏黑惠,“伏黑如果也是想去超市的话,不如一起吧。”
看到伏黑惠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他又为自己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伏黑惠思考了一下,因为身体状态实在不适合开车,于是他答应了加茂,如果放在平时,他并不会麻烦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邻居。
他们坐上加茂的车,加茂宪纪启动油门,目视前方,声音里隐约带着笑意:“怕伏黑以为我搭讪之类的。毕竟伏黑长得这么——”
他衡量了一下坐在他隔壁的男生,很合理地给出判断词,尾音拖长:“漂亮。”
“所以感觉伏黑应该会被很多人追吧。”
“没有这样的事。”
伏黑惠很平静地否认,“在我们学校,我并不是很起眼。”
超市很近,很快就到了,他们一起下车,伏黑惠拎着个小的购物篮,加茂推了个购物车,把伏黑惠手上拎着的篮子放进了车里。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在车里聊的话题被自然而然地放下。
又开始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仿佛没有尽头。买完东西之后伏黑惠拎着袋子在超市门口等加茂把车开过来。
下午的天气昏沉,寒风呼啸,天空有种无机质的灰色。
伏黑惠低头看表,再抬头时忽然发觉有一个人朝他走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没有带围巾,走路时翻飞头发比雪还要洁白,衣袂翻飞,在巨幅的灰色苍穹之下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鸥鸟。
伏黑惠看向五条悟向他走来,像一幅画。五条悟和他打招呼,说好巧。
伏黑惠勉强笑了笑算作回应。他并不期待这种巧合,也不期待再次毫无准备地突然地见到五条悟,他无法控制心脏共振,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去靠近。
“圣诞节有去哪里玩吗?”五条悟心情似乎很好,和他讲话的时候眉眼都带笑。
伏黑惠回答:“没有。太冷了,一直在家里。”五条悟说了今天以来第二句好巧,我也一直在家里,又说惠怎么还是那么怕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开启一个新的话题,“那天在中餐馆,我——”
他的话被两声喇叭打断,加茂的车开到他们面前,车前盖稍微有一点点雪的痕迹。
伏黑惠也不想在听五条悟说这件事情,于是他说再见,和五条悟告别,上了车。
在车上,加茂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是谁。伏黑惠正在侧着头看窗外,闻言丝毫没有停顿地回答:“一个同学。”
加茂笑了一下:“你同学很帅。”
“嗯。”伏黑惠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物,棕色白色灰色,像一团糊状物,“他在学校很起眼,很多人喜欢他。”
“你也喜欢他吧。”
“……”
“起眼的人确实会很讨女生喜欢啦,但是对你来说并不成立吧。”加茂又笑了一下,“明明是伏黑看他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别人。”
当晚,伏黑惠做了一个梦。
梦里很冷,但没有下雪,只是天气很阴沉。
伏黑惠看到五条悟在他不远不近的前方站着,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你往前追呀。伏黑惠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身边一阵嘈杂,他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身处人群。五条悟随着人群越走越远,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他说,你不去追五条悟了吗。
伏黑惠只是摇了摇头,说我追不上。那个声音又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伏黑惠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五条悟拒绝他告白时候面无表情的眉眼;五条悟跟别人接吻时搭在别人颈部的修长的手指;五条悟生日时候风尘仆仆敲开他门时有些凌乱的白发,去年某次他们开着五条悟的敞篷公路旅行,五条悟带着墨镜折射的太阳光;五条悟睡着或者喝醉时候闭着眼睛,眼皮薄而细微的血管。
那么多个五条悟,但却没一个属于他。
伏黑惠在梦里觉得很释然,也不太伤心。于是他很小声地回答,我追不上,也并不想追了。
“听说你平安夜和她提了分手?”夏油杰一边打游戏一边问,“真绝情。”
“嗯。”五条悟面无表情:“腻了。”
“下一个是谁啊,艺术学院的Linda在追你吧,还有经管的blanche,不过她身材不是你的菜吧,或者是——”
“没有下一个,不想谈了行不行。”五条悟打断了他,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夏油界敏锐地感知了他的烦躁。
他其实和五条悟本质是一类人,玩心重,不懂共情,并且年轻,有大把可以挥霍的资本。
五条悟没说话,夏油杰自顾自地又说:“很多人和你表白失败,但是你没有因为谁这么失态过。你是不是很在意他。”
五条悟把脸埋在掌心里,又过了许久,夏油杰才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很闷:“我不知道。
伏黑惠感冒完全痊愈的那天晚上刚好是他搬走的第八周,正好两个月整。他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
五条悟在桌子边趴着睡觉,他半边脸埋在手肘里,高挺的鼻尖和睫毛被阳光完全笼罩着,有一种玉一样莹润的色泽。
伏黑惠忘了那天是怎么找到那间课室的,也忘了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在五条悟隔壁的空座位坐下。他只记得自己下意识的想伸出手来帮五条悟挡光,但他的手还没抬高,就被拉住了——
五条悟拉着他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很烫,眼睛半睁不睁,蓝色的眼睛里波光粼粼,有未消散的困意。他拖长尾音地叫伏黑惠的名字,说好热,又说好困。
伏黑惠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只望着五条悟,他的身后一眼望不尽的盛夏,他心如擂鼓,丢盔卸甲。
虎杖悠仁问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五条悟的。
伏黑惠没有回答,只是说说波士顿的夏天热得好不凑巧啊,虎杖悠仁笑着说惠又开始岔开不想回答的问题。
伏黑惠在黑夜里醒来,虽然有恒温的暖气系统,但他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到四肢僵硬。
他从床头拿过手机,凌晨五点半。天还是很黑,甚至有点潮湿。wechat有几条消息,就这么一下功夫,他又即将被困意袭卷。
伏黑惠闭上眼睛,陷入一段大脑停滞的思考,还是点了通过。
他不想把所有事情都往情爱方向拉扯,这样显得他很自作多情,也许五条悟有别的事情找他。
五条悟没有睡,通过好友验证的瞬间,他就给伏黑惠发来消息,是一条六秒的语音。
伏黑惠不想听,他点了语音转文字:怎么还没睡。
只翻译到这里,后面有一点一直有个小图标在转,好像卡壳了,伏黑惠认命地点击了播放。
“怎么还没睡,小惠。”
五条悟喊他的名字,声音很低,又很黏糊,有种不清不楚的感觉。伏黑惠没有回复,他把手机关机,然后闭上眼睛再次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伏黑惠几乎疑心那是一个梦,但和五条悟的聊天框还在最上面。点开还能看到那条语音,伏黑惠只好慢吞吞地打字回复。
-“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惠落了点东西在家。”
-“什么?”
对面发来几本书,都是几门并非他专业的选修课程的书,早已经结课。当初选这些也不过是因为陪五条悟去上课。
他心平气和的回复:“我不需要了。”
五条悟好像自顾自地继续给他发消息:“你给个地址我,我叫闪送。”
伏黑惠最终还是把地址给了五条悟,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势很大,伏黑惠去超市采购完在超市门口等了一会,雨势也没见小,但半个身子都被飘过来的雨打湿了。
加茂宪纪刚好开车经过,他一眼看见了伏黑惠,便远远地喊他上车,躲雨的人多,车只能停远一点,伏黑惠冒着雨跑了过去。
加茂已经给他准备了纸巾,还调了暖风口对着伏黑惠吹。伏黑惠先很认真地道谢,因为那几步路让穿在外面的大衣湿透了,伏黑惠干脆脱了下来放在腿上。
伏黑惠和加茂随口聊了两句天气就到公寓车库了,他们停好车,下车,伏黑惠买了三大袋东西,加茂干脆帮伏黑惠提了一袋,以及那件一直放在伏黑惠膝盖上的大衣。
伏黑惠是和上次在超市接他的男人一起上来的,他们拿着几袋东西,身上很湿,那个男的拿着的衣服也湿了,五条悟甚至能想到他们一起冒雨跑步的情形。
伏黑惠见到他的时候有点惊讶,他让那个男的等一下,说了一句什么听不清,然后那张漂亮的脸上又挂着很刺眼的礼貌,问他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是靠在墙上的,他脚旁边放着装着书的纸袋,以及一束上面还沾着水的花,伏黑惠匆匆瞥了一眼,五条悟觉得有点尴尬,他说:“刚好路过,干脆顺便给你送书。”
伏黑惠站在那里,好像思考了一下,五条悟没发现伏黑惠的目光停留在那束花上,露出一点不太容易看见的难过。
空气安静了一瞬,那个和伏黑惠一起上来的男人在伏黑惠耳边说了句什么,伏黑惠轻轻地笑了一下。于是五条悟拿起脚边的花,和伏黑惠说:“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而伏黑惠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还分出神想五条悟有没有带伞。
五条悟拿着花进了电梯,沾着雨水的粉色花毛茛像一片云。
去见伏黑惠是夏油杰的建议,他似笑非笑地给五条悟分析,“你得先知道自己对伏黑惠是什么感情,丢了一件漂亮玩具和失去一个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眼睛也没抬:“他不是玩具。”
“他当然不是,但你把他当成什么。”这位他的多年老友嘴角勾了起来,“恕我直言,三岁的小孩失去玩具会哭,二十三岁的人已经失去这种权利,悟,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书是清洁阿姨打扫出来,以为是他的书于是放在了书房里。五条悟翻开才发现书是伏黑惠的,即使是Econometrics这种课和伏黑惠的专业完全不对口他也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五条悟只是随手翻动,掉出来了一张草稿纸,最普通的那种A4白纸,边角有些破。正面是估计变量的演算,背面有涂改的痕迹。
五条悟看了一分钟,才有点吃力地分辨出来全是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写下来,然后再涂掉。
他突然想马上就见到伏黑惠,就像之前他们合租的时候,只要在某个午后走出书房,就能在沙发上看见他,披着柔软的羊毛毯子在午睡,
路过花店时五条悟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束最终他也没拿走的玫瑰,于是他下车,店员很热心地询问他要什么花,说今天的玫瑰花开的很好,五条悟的目光在那桶开得足够漂亮的玫瑰鲜切花前停留了一瞬,有些慌乱地转开了目光。
最后他买了一束花毛茛,粉色的,开得很好很漂亮,沾了一点雨水,但是他不敢送给伏黑惠。
五条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拼图的人,他前期拼得很顺利,快要拼好了,他却发现丢了一块,他一开始不在意,觉得无伤大雅,漂亮的图案已经慢慢浮现。但是现在发现,不行的,缺了那一块就是缺了,拼不下去,也找不回来了。
他把手机塞回夏油杰的怀里,夏油杰摆弄了一下手机,用那种轻巧的语气劝他:“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喜欢伏黑惠——”他停顿了一下,像在观察五条悟的反应,“干嘛不去追。”
五条悟没说话,夏油杰添了一把火:“反正他那么喜欢你。”
五条悟在那一瞬间想起了那本书,那束花,那扇破了的百叶窗,他垂下眼睛,好像有点丧气:“我不敢。”
五条悟十六岁开始同女生交往,成年之后开始和不同的漂亮女孩牵手,接吻,上床,他风流放荡,天生多情,不真心,不敬畏,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伏黑惠突然很小声地说没事。又说打扰了抱歉。他的声音隔着电波显得不太真实。
五条悟一听伏黑惠的声音就醒了,他换了种语气:“小惠,是我,怎么了?”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他说话有点断断续续的,像是喝了很多酒,神志模糊:“你能不能来接我。”
五条悟答得很干脆:“可以,你在哪里,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
伏黑惠又不说话了,只有过分嘈杂的背景音乐,又过了一分钟,换了一个人的声音:“您好,先生,您的朋友在我们酒吧,他喝醉了,你方便来接一下吗?”
五条悟说了方便,服务员把地址告诉了他。五条悟起床换了衣服,很匆忙地开车赶了过去。
五条悟很远就看到伏黑惠了,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穿着单薄宽松的毛衣,毛衣领子不高,露出一点锁骨和脖颈。这可不是什么清吧,酒吧里鱼龙混杂,五条悟感觉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伏黑惠的身上,他那么漂亮,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抱在怀里。
五条悟感到无立场的生气,他快步走过去,把自己穿着的大衣很强硬地披在伏黑惠身上。伏黑惠迟钝地抬起头,一双像绿松石一样碧绿的眼睛水光盈盈,脸很红。五条悟忍不住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伏黑惠好像真的思索了一下:“我忘了。”
五条悟语塞,只要半搂半抱地和伏黑惠走出酒吧,又不太费力气地把它他塞进副驾驶。
五条悟开的是一辆路虎RRE,座位很宽,伏黑惠坐在上面缩在车门边,显得很可怜。
“有点想吐,先别开车。”伏黑惠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五条悟说好,熄了火,把暖气打开了。
“为什么一个人来喝酒。”五条悟问。
“因为心情不好。”喝醉的伏黑惠比平时话要多一点。
五条悟没问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很轻地说:“下次不要了,很危险。”
“哦。”伏黑惠很慢地回答了,他笑了一下,“你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伏黑惠也没想五条悟问,他接着说:“加茂宪纪和我表白了,真不可思议。悠仁说我应该试一下,说不定试一下就不喜欢——呃,反正就是试一下。好吧,但是我不想试。”
“那就别试。”五条悟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伏黑惠酒劲上来,他又不说话了,微垂着头。
“你喜欢他吗。”五条悟问,“那个加茂什么的。”
“啊,不喜欢的。”伏黑惠回答了。
“那你喜欢谁?”五条悟忍不住又问,他觉得自己很残忍。
“喜欢你。”伏黑惠很小声,“不是表白过了吗,喜欢你。但是喜欢你,很痛苦。”
伏黑惠坐在五条悟的车里,穿着五条悟的外套,露出让五条悟心碎的表情。
那天晚上的事情伏黑惠记得不多,第二天他是在酒店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五条悟道歉,然后把房费转过去。五条悟说没事,但是没有点接受转账。
一个星期过去了,伏黑惠开始和加茂宪纪约会——更准确来说,是加茂和他说不如先试一下,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就好。伏黑惠同意了。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去看电影,吃饭,逛街。生活显得很乏味,有很多个瞬间,伏黑惠都想说要不算了吧。
“不是想吃牛排吗?”加茂宪纪很绅士地问他,“怎么吃这么少,你太瘦了。”
伏黑惠盯着牛排上没有融化完的黄油痕迹,笑了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加茂宪纪嗯了一声,也对他笑了一下。
伏黑惠在洗手间洗了个脸,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不笑的时候神情很寡淡。他突然有点想抽烟,但一个多月前把那一整盒烟都扔掉之后,他也没买新的了。
在镜子面前站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他抬眼就看见五条悟走了进来。
伏黑惠愣了一下,五条悟像是也有点意外,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巧哦小惠。”
“嗯,好巧。”伏黑惠也笑了一下,他觉得今天的假笑次数抵得过过往一周的了。
“没想到小惠还是习惯周五晚上吃牛排,不过我觉得这里的菜品一般般啦,而且口味太偏甜了,小惠吃得习惯吗。”
“还好。”伏黑惠看五条悟还想和他说什么,只好先开口打断了这段没必要的寒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上天知道他们没有缘分,制造了一万又一千次的巧合,却让他一万又一千零一次那么狼狈又无可奈何地逃离。
说完伏黑惠就走了,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五条悟的表情,推门离开,显得很干脆。
加茂宪纪看他回来,和他说:“我加了一个沙拉一个奶油蘑菇汤,你不想吃肉吃点清淡的。”
伏黑惠点了一下头,桌布底下的手有点紧张地搅紧了。
“加茂,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还以为惠会吃完饭再说呢。”
“………抱歉。”
“没事啦,被拒绝是意料之中,反而惠你同意的时候才让我惊讶。”加茂宪纪脸上并无生气,“毕竟小惠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
“对不起,真的抱歉。”伏黑惠又一次道歉。
话说开了之后,伏黑惠又勉强吃了一点沙拉和浓汤,又找了个借口主动去结账,结束了不太美妙的一天。
回到家伏黑惠给小咪填上粮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托虎杖给他找房子。
平心而论,他很喜欢现在住的这间单身公寓,安保好,面积刚好,交通便利。但是和加茂说清楚之后,他再住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虎杖答应下来,又很疑惑地问不是刚搬过来不久吗被伏黑惠随便搪塞过去。
五条悟看到了虎杖悠仁发的找房子的朋友圈,联系方式也标注在上面,五条悟知道是伏黑惠的手机号码。
五条悟有时候会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那块拼图弄丢的,其实他知道答案。
是伏黑惠搬离那栋他们一起住过的小洋房的那个下午。转身是所有离别的开始。
五条悟挑了个傍晚开车去了伏黑惠家,一按门铃伏黑惠就开门了。他看到是五条悟也不震惊,露出一点苦恼的小表情,五条悟觉得很可爱。
“五条悟,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找你说说话。”五条悟很高,至少比五条悟高一个头,他低着头看着伏黑惠笑,傍晚未落的霞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有种妥帖的温暖感。
“小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伏黑惠妥协了,伏黑惠家里很空,也没什么人气,五条悟刚走进去,小咪就从那个巨大的猫爬架上面跳下来绕到伏黑惠的腿边喵喵叫。
五条悟想去抱它,小咪也很不怕生,任由五条悟把它抱在怀里,敞着肚皮发出呼噜的声响。在那一刻五条悟忽然间想起了这只有点眼熟的猫咪。虎斑加白,很粘人,隔着宠物店的玻璃也会对他喵喵叫。
五条悟那时候说这只猫很可爱,伏黑惠没什么反应,然后他们就像往常一样并肩路过了那里。五条悟忘了这件事情,并且在一年后的今天恍然大悟。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的?”五条悟问。
伏黑惠很轻地笑了一下,“好久之前了。”
“你不如搬回来吧。”五条悟不舍得移开目光,“我跟你一起养猫,好不好。”
小咪从五条悟的怀里挣脱出来,又跳回属于它自己的猫爬架上,伏黑惠愣了一下,侧开头:“你不要可怜我。”
“没有可怜你。”五条悟说,“是你能不能可怜我,小惠,我喜欢你。我以前做的不是很好。”他看着伏黑惠的侧脸,比雪还要晃眼,他又改了种说法,“我以前做的很糟糕,你教教我好不好。”
伏黑惠愣了好久,但他还是拒绝了。
大家都知道五条悟在追求伏黑惠,伏黑惠觉得这像一场烟花,大家都在感叹烟花绽开的那一刻,只有伏黑惠在等待一切落幕。
他现在从公寓里搬了出来,暂时借住在虎杖家里,小咪跟虎杖的约克夏一向都不太对付,让伏黑惠很头疼。
今天下了课之后五条悟不在,倒是夏油杰拿着一个纸袋在等他,伏黑惠和夏油杰不太熟,礼貌的接过来,果然纸袋里有一些猫玩具,他有点无奈地想虎杖家里快要被猫玩具淹没了。
“伏黑同学怎么不问一下悟去哪了。”夏油杰说。
伏黑惠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话问了:“五条悟同学呢?”
夏油杰笑了一下,“悟生病咯。”
伏黑惠没想到自己还会踏进这里。他在这里和五条悟合租了一年五个月,离开了两个月又三个星期零五天,度过了不太孤独的人生的二十分之一。
这里的陈设都没改变,五条悟的衣服还是随地乱扔,茶几上还有不知道几天前吃完的布丁包装。
伏黑惠赤着脚走上二楼,走进五条悟的房间,五条悟在睡觉。在距离床头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椅子,离得不远不近,伏黑惠直接坐下了。
五条悟还是在睡觉,他安静睡着的时候五官不太有攻击性,有一种温吞的隽美,伏黑惠盯着他的睫毛出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伏黑惠觉得自己真是个胆小鬼。遇到失败选择逃避,得到喜欢选择退缩,因为怕失去所以宁愿从未拥有。
但是下一秒,五条悟突然抬起手拉住了他的指尖,他睁开眼睛,倒映着伏黑惠的身影,蓝色的眼睛像是水波荡漾的平静湖泊。
Summary:和五条悟吵架后,六岁的伏黑惠离家出走了。
津美纪发现惠带走了甚尔送他的小箱子。
是来自微博的点梗,惠亲情团宠向,大量五伏津+少许甚。
爱是相互的,这篇是惠中心,是我流团宠,ooc致歉
故事未来的指向是五伏。
他们都只是孩子。他们需要一起长大。
————正文分割————
—01—
2009年。
老旧的小巷里,男孩和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
松弛的电线四处纠缠,地面的边缝杂草乱生。灰扑扑的景象中,唯一明快的就是太阳。...
松弛的电线四处纠缠,地面的边缝杂草乱生。灰扑扑的景象中,唯一明快的就是太阳。
蝉鸣拖着闷热的暑气把人笼罩,汗水从孩子的下巴滴落。身体黏糊糊的,眼前的事物仿佛被加了一层白光般看不清楚。伏黑惠知道自己又饿过了头,但他没有出声。
剩下的钱不够他们坚持多久了。
“津美纪,不要再走了。”伏黑惠停下脚步,“那两人不会再回来。”
“……妈妈就是在前面的路口消失的。我想看看她去了哪里。”津美纪没有否认惠的话,她只是有些执着地,想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确认他们被抛弃了。
路口空荡,三岔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无法知晓曾经路过之人去往何处。
津美纪和惠共同沉默了很久,最终是女孩打破了寂静。
“我们回家吧,惠。”津美纪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女孩稚嫩的声音微微颤抖,“妈妈不回来了也没关系,我做饭也很好吃。”
惠任由津美纪拉住他的手,没有像最初相识那样挣脱开。小小的手掌相贴,掌心灼热,汗水滑腻。
他们只剩下彼此。
意识到彻底被抛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们像往常一般上学,就算作业本需要额外的费用,就算体育课要穿的运动鞋破了需要修补。
就算积蓄见底的日子更加疾速地靠近。
因为,如果连学校也不去,他们就与人们完全脱节,随后被彻底困在那个由小房子组成的世界里。
恐慌、无助、疲惫、饥饿……这一切让人在沉闷的夏日空气中窒息,孤独如附骨之蛆,在梦中也无法摆脱。
漆黑的夜晚到来,电被停了。
欠费单被压在桌上用作演算数学作业的草稿纸,看不到也记不清。过期的超市食品堆放在一旁,油污沾染了纸张,来不及收起。
令人害怕的事正在发生,只有被窝能给人安全感。惠和津美纪躺在榻榻米上,攥紧盖着肚子的薄被不说话。
从客厅传来的敲击声一阵强过一阵。门好像快要被敲烂,又似乎永远不会烂。“喂,有人吗?再不交房租就滚出去!”房东的声音陌生且饱含愤怒,“开门!有人在里面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怒骂声终于停止。脚步声远去,惠和津美纪互相握着的手已经被彼此捏得发红。惠看着墙皮脱落的天花板,在黑暗中道:“拖欠了这次房租,就可以再撑一个月。下个月,房东一定不会简单放过我们。津美纪,如果钱用完了,我们会死吧。”
“不会的,惠,我们不会死的。如果到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我们就去福利院。他们会提供吃的……只是,我们会被分开。”
“福利院不是会虐待小孩吗?”惠皱起眉头,“去那种地方,不会幸福的。也许死了更好。”
“死怎么会更好?惠啊……要活着才可以得到幸福。”
两个孩子在沉寂的黑暗中手牵着手谈论死亡,他们并不能像成人一般理解死亡的全部含义,但这个词蕴含的终结意味,他们每天都在面对。
大概不久之后,就会饿死吧。
或者,在没人注目的角落里消失。
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们了,还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在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中,长期的失望与不安使惠逐渐产生了对终结习以为常的虚幻感,以至于放弃一切也显得轻松。
剩余的钱被一张张整齐地叠在小盒子里,硬币也分类放好。随着钱币的减少,划在日历上的鲜红斜线一道道增多。
像在进行着倒计时。
“津美纪。”惠把洗好的衣服递给站在凳子上的女孩,夏日的风将洁白的衣料扬起,露出背后铁锈的阳台栏杆与澄澈的蓝天。
“钱用完之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伏黑惠仰头道,“进入福利院后,也许就不能一起去了。”
“去哪里?”津美纪笑着问他,阳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明亮。
“你不是想去海边看星星?”伏黑惠认认真真道,“还有在星夜里出现的人鱼。它可能真的存在。奇怪的东西到处都是。我也想看看更多动物。”
“惠又看到怪物了吗?”津美纪的目光变得有点担心。
小男孩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我知道让津美纪也看到的办法了。”
晒完衣服后,两人跑到书房里,纪实类的志怪书籍被翻得卷起边,各种各样的旧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伏黑惠在漏进书房的阳光中比出小狗模样的手势,灰尘在稚嫩的手指旁沉浮起舞。
“玉犬。”清脆的童音吐出古老的词语。
影子波动了一瞬,小白狗出现。伏黑惠拿出一根鲜红的绳索,绕在小白狗的脖子上。
“是从影子里出来的狗狗。”惠对津美纪解释。
“哇。”津美纪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红绳,双眼似乎在闪闪发亮,“这是惠的法术吗?还是要叫做魔法?”
“我也不知道。”惠摇摇头,他眨了一下眼睛,“狗狗在舔你的手哦。”
“哈哈哈……是吗?”津美纪试探地摸了摸浮空的绳子上方的空气,“狗狗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两人拿出一张日本地图,仔仔细细地规划起路线。“在这里换乘列车。”惠用绿色的笔做下标记,“然后可以在这里吃午餐。”
“可能不只是人鱼,电影里的东西也会在各种地方出现吧,因为惠是一个法师。”津美纪兴致勃勃地辨认地图上的地名,“京都是妖魔鬼怪最多的地方呢。”
“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惠的语气谨慎,“玉犬打不过太厉害的家伙。”
他们的生活是贫瘠的。
空空的钱罐让他们无法接触县城里五光十色的娱乐活动,永远储不满的冰箱使他们主动减少玩耍,因为会饿得很快。被父母抛弃之后,生活就是学校和家里的连线,一眼就望得到头。
但是,惠和津美纪依旧相信绚烂的梦境,书上的童话,电视里的怪谈。他们相信星空的神秘与大海的无垠。孩子们的世界很小,可惠拥有常人没有的奇异能力。津美纪不会像别人一样指责惠在撒谎,或把他看做疯子。
她选择相信惠。
“因为,惠是一个好孩子呀。”在惠红着眼问为什么时,津美纪抱住他,轻轻摸着他的头,这样笑着说。
所以,即使此刻被困在贫瘠里,惠与津美纪也不曾绝望,如果抛弃这间小小的屋子,他们还可以在梦幻的世界里遨游。
夜晚再一次降临,惠看着天花板上爬行的昆虫,轻声道:“津美纪,分开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的啦。”津美纪摸了摸惠的头,“就算被不同的家庭领养走,惠也可以找到我的,你不是有小狗吗?惠还是会法术的厉害的小孩呢。”
“不只是找我,惠长大以后也可以找爸爸妈妈……”
“津美纪,你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两个都记得哦。”
“我已经不记得了。”
“骗人。”
“就是不记得了。”惠闭上眼睛。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微弱下去,聊着聊着就只剩下气音,最终沉沉睡去。
他们约定好,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上学的日子。
黄昏给万物拉出长长的阴影,伏黑惠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你是,伏黑惠小弟弟吧?”
伏黑惠转身,看到了奇怪的白发男人。
无限的可能性坍塌了,只剩下一。
—02—
听到爸爸的事的时候,伏黑惠打断了五条悟的话。
他已经决定好再也不要想念那个男人。
“我没兴趣知道那家伙人在哪,做什么。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我早已不记得他的长相。”
“津美纪会得到幸福吗?我只关心这个。”
于是一番交涉过后,以将来成为咒术师为承诺,惠与津美纪生活所需的资金得到解决。
旅行的计划终止了。伏黑惠不觉得遗憾。
分别并没有发生。
小小的房子里多了一个人,第一次进门的时候,五条悟的头差点被磕到。
他的制服……是高中生吗?惠看着五条悟和津美纪在客厅里交谈,这样想道。
距离五条悟来找他,已经过了一个月。性格平易近人、温和爱笑的津美纪和总是吵吵嚷嚷的五条悟已经混熟了。
但闲聊之前的欢乐气息,似乎没有沾染到惠。
惠不说逗乐的话语,也不接笑话。他相对两人而言安静许多。平静地坐在那,像水在森林里流淌,与背景和谐地融为一体。不打扰前景中的人类嬉闹,也不参与。
“惠,你为什么不喜欢笑啊?是不喜欢我吗?”五条悟双手插着口袋,低头看小孩。
“不是。”伏黑惠的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好笑的。”
“哦。”五条悟干巴巴应声。
“惠,不开心吗?那今天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可是训练完还要写作业。”
五条悟感到些许挫败和烦躁。
本就不闲,还要面对怎么也捂不热的小孩,真是麻烦死了。
怀着满腔热情和“要负起责任”的好心去接近小孩,却一次次接收到“拒绝”的反馈,五条悟也生起了闷气。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并不好受,好意得不到回应的失望让他的热情冷却。
“津美纪比你可爱多了啊。”五条悟皱着眉叹气,“真烦。”
伏黑惠攥着铅笔的手指一僵,他死死盯着作业本,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被讨厌了。
他没有不开心,没有不喜欢五条悟。可是就是无法轻松地面对五条悟的好意,也笑不出声。他无可自控地一次次回避,难以坦然接受另一个人的善待。
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果然被讨厌了。自己确实一点也不可爱。
伏黑惠把头压得更低,他鼻尖发酸,为了不被察觉出不对劲进而被嘲笑,他咬着牙道:“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找不愉快。”
“哈?”五条悟不可置信,在读高中生瞪着眼摘下墨镜,耐心告罄,于是声音拔高道,“明明是你讨厌我吧!你这臭小鬼。”
“对,就是讨厌你!”伏黑惠抬起头,放下笔跑回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既然五条悟开始讨厌他了,他为什么不讨厌五条悟?
“开门!”五条悟咬牙切齿地用脚踹了一下房间门。
脆弱的木板震颤,发出巨大的响声,随后直接裂开。
五条悟吓了一跳。
他从小到大无法无天,踹门是家常便饭,高专在几个问题儿童的祸害下不得不把所有材料加固,很难踹烂。五条悟第一次在伏黑家闹脾气,完全不了解环境材质,习惯了高专的腿没轻没重,原本只想弄出响声表达一下愤怒,这下直接变成了破坏。
“我……”五条悟从门上移开目光,刚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来开脱,未免小孩更愤怒,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双盛着恐惧的眼睛。
“……对不起,五条先生。”伏黑惠的脸有些苍白,“你不要生气。”
五条悟愣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该道歉的是他而不是伏黑惠。在他的预想中,这个孩子会指责他,会像炸毛的猫咪一样怒视他,会义正言辞地让他赔偿。唯独不应该向他道歉。
他让小孩害怕了。
“惠,我……”五条悟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完,伏黑惠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后退一步。
五条悟觉得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低下头抓了抓头发,随后道:“门我会赔的。”
说完,高中生便消失了。留下伏黑惠浑身冷汗地看着裂开的房门。
如果五条悟是个陌生人,那么,他再怎么凶狠,伏黑惠也不会害怕。
可五条悟不是陌生人,他要成为他的家人。
恰恰是这样的身份,让伏黑惠对他的负面情绪感到恐惧。
靠近的话,就有受到伤害的可能。
惠害怕来自心灵的利刃。
—03—
“我是医师,不是育儿专家。”家入硝子脱下手套,看向情绪低沉的同窗,“在思考怎么照顾孩子之前,麻烦你自己先长大吧,问题儿童。”
“哈?你在说什么梦话。我已经不是了。”寻求帮助不成反被嘲讽,五条悟炸了毛。
“哪个成年人会真情实感地和六岁小孩吵架啊?”家入硝子移开目光,“哦,不仅吵架,还在吵架后闹别扭。”
“我没有闹别扭,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五条悟叹气,“就连靠近一步惠都要退后,为了不让他做噩梦,我不是只能走掉么?”
“都说了我不是育儿专家。”家入硝子打开医务室的门,“我要下班,你继续学习当家长吧。”
五条悟:“……”
惠在害怕他啊……五条悟双手插兜,走入夜色中。
书店,应该有育儿指导书籍吧。
为什么他一个大忙人彻底沦为了保姆?
五条悟啧了一声。
在学会怎么相处之前,还是不要去折腾小孩好了。
“五条先生很久没来了。”津美纪关上窗户,收起今日份的星星观察日记,她看向惠,试探着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惠。”
在桌子边看书的小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道:“可能……他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
“什么事?”
惠告诉了津美纪他和五条悟之间的争吵。
听完,津美纪噗嗤笑了一声,她哒哒哒跑过来,坐到惠身边,低声道:“五条先生怎么可能因为这几句话生气。他可能是在伤心。因为没能和惠做好朋友吧。”
“……我没有讨厌他。”伏黑惠闷闷道。
“那惠告诉他,好不好?”津美纪看向日历。曾经的倒计时已经停止许久,鲜红的符号留在了过去的日子里。小女孩看向日历,用红笔久违地圈起一个日期,“心意不传达的话,对方也许不会知道呀。”
“我们邀请五条先生来家里玩吧。”
惠看了看津美纪圈起来的日子。是下一个周末。
他还是觉得五条悟有些生气。怎么才能让他开心呢?
那一天,五条悟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操控咒力的方法。他好像还对式神很好奇。如果调服新的式神,五条悟会开心吧?毕竟,他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力。
于是每天晚上,伏黑惠房间里的灯都亮到很晚。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变换,遮盖住小孩落下的汗水。
想要快点成长。
这样的心情拉紧了惠的神经,夜晚也变得不安。
终于,在约定好的前一个晚上,从影子里跳出了新的动物。惠的眼睛很亮,他看向雪白的一团,在它完整地呈现出来之后,小孩期待的目光却带上了失望。
那是一只软绵绵的兔子。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
“他会失望吧……一点也不强大。”惠蹲下来摸摸兔子的背部,被亲昵地蹭蹭手心。
如果今后的式神都这样弱小,怎么可能追的上五条悟的脚步呢?这样的自己对五条悟而言也没用了吧。
没用的小孩,只会被抛弃,或早或晚。他的父亲早就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约定的日子到来,伏黑惠却浑身不舒服,鼻子里冒出热气,头也晕晕的。大概是这几日过度疲惫,昨晚又调服了式神消耗掉太多咒力,惠发起了低烧。
“惠,五条先生来了哦,快出来吧?”津美纪在客厅里叫惠。
惠把体温针藏进柜子里,应了一声好。既然是邀请,就不该扫兴。他轻轻甩了甩头,想把眩晕感甩走,却更晕了。小孩缓慢地眨眨眼,从镜子的反射里确认脸色暂时没有异常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间门。
客厅里,已经到达的五条悟笑着摸了摸津美纪的头,在转头看到伏黑惠时,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伏黑惠平平的嘴角往下撇了一点。五条悟果然是不喜欢他吧。
五条悟的笑容更僵硬了。怎么了,惠还在排斥他吗?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津美纪给惠使眼色,可昨天还眼神发亮的弟弟却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对聊天提不起劲来。
“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害羞的话,我就走开,要和五条先生说清楚呀。”在惠耳边低声说完,津美纪就跑进厨房里清洗橘子,并拒绝了两人的帮忙。一大一小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伏黑惠看着五条悟,终于鼓起勇气道:“五条先生喜欢兔子吗?”
“嗯?”五条悟道,“没有特别的想法。”
“兔子很弱小吧。”伏黑惠移开了目光。
“嗯……确实是。”五条悟有点摸不着头脑。
“津美纪说,这几天你都很努力地练习。”五条悟笑了笑,心想这一次一定好好夸他,这样小孩就会开心了吧?育儿书上说了,孩子需要常常夸奖和温柔对待才会敞开心扉。
“等会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
果然五条先生最在意的是他的力量。
对不上脑电波的惠心情更低落。看到脱兔后他会大失所望吧。
“惠——怎么一直在走神?”因为小孩的表现太差,五条悟实在夸不出口,他有些苦恼地皱皱眉。
小孩脸色很差地坐在地上看他,没有说话。
“累了?”五条悟蹲下来,“那我们不练体术了,来讲讲咒术?最近有什么新的感悟吗?”
伏黑惠摇头。
“召唤式神让我看看?”
“都是弱小的家伙。”伏黑惠攥紧了拳头,“你看了也不会开心。”
“惠,你说实话,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眩晕感变得更重了,伏黑惠垂下眸子,五条悟的声音远远近近地飘忽着,他听得到,但思维很难转起来去理解。
五条悟压下不悦的情绪,按照指导书上的提示来耐心对待伏黑惠,可是却没什么用处。
两人的对话近乎牛头不对马嘴,伏黑惠从今天见面开始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啊——”五条悟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觉得遭遇了连人类最强也无法解决的困境,“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啊?”
看了很多书,准备了一个周,像傻子一样模拟和孩子交谈的情景自言自语,五条悟认为自己已经仁义尽致,为什么伏黑惠还是油盐不进?他感到挫败和强烈的不开心。没忍住上升的怒气。网络上常常说带小孩的家长容易崩溃,原来不是假的啊。
“你觉得我是个麻烦吗?”虽然脑子很迷糊,但直觉还是让伏黑惠知道五条悟不开心了,他的心情也落到了谷底。
“是很麻烦啊。”气头上的五条悟这样说。
“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我有用。你喜欢的是津美纪这样的小孩。如果我没用,就只是麻烦而已。”
和津美纪在一起的时候,五条悟笑容灿烂,很开心。而面对他,五条悟就常常不开心。
“哈?”五条悟觉得自己的用心照料都掉进了黑洞里,这个小屁孩是没有良心吗?
“你要这么想,就随你吧。”五条悟强装的轻松语调消失了,他的语气冷下来。
“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就走开啊。”小孩的话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了,他彻底生起气来,目光冰冷,“在这里矫情给谁看?”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房门开合发出刺耳的声响。不能再待下去了。五条悟自认忍不下脾气。
伏黑惠安静地坐在地上。
五条悟很久不来,果然是因为讨厌他。
既然这样,他走开好了。
伏黑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出了保存在杂物堆深处的小皮箱。随后翻出了曾经和津美纪一起规划好的旅行地图。海和陆地的交线上画着蓝色的星星。那是他们曾经想去的地方。
皮箱是爸爸买给他的。
在和津美纪的妈妈组成家庭后的某一天,男人带他们去看电影。或许是本来就不耐烦,不在乎,男人似乎没有仔细选片,只是随意点了个海报是儿童头像的。
那恰好是四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故事。是几年前就上映的,很有名的影片。
电影里,孩子们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生活。虽然很努力,但在故事的末尾,最小的妹妹还是不小心摔下凳子死掉了。
死去的妹妹被哥哥装进行李箱,拉到父亲工作过的机场,那个他们所向往的,能够看到蓝天和高高的飞机的机场,在星星升起的夜里静悄悄地埋葬。
小孩子的体型很小,曾经,被父亲抛弃的母亲把她装在小皮箱里,躲过邻居的目光搬家。
再后来,他的哥哥把她的尸体撞进依旧对她很大的小皮箱,带她走向不再有痛苦的星空之下。
因为是特意出来玩的日子,观影结束时,爸爸答应给两人买礼物。惠在小而杂乱的商铺里看了看,指向角落里的绿色行李箱。
惠早就感觉到,男人渐渐不爱他了。在妈妈去世后,男人就把他的爱一点点收了起来。失望的次数越来越多,惠已经明白,他迟早会抛弃自己。就算组成了新的家庭,娶了新的妻子,男人的目光还是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妈妈才是爸爸最重要的人,自己是多余的。自己对男人而言没有用处,只会消耗他的钱财——他想用来赌博的钱财。
“你这小子……”男人似乎颇为意外地笑了一声,“居然在给自己选棺材啊。不愧是我儿子。”
刚才的电影,男人居然有认真看吗?
这是那一刻,惠心中唯一的想法。
—04—
发现惠带走了行李箱,归家的津美纪神色变得慌乱。
本以为惠最多只会生气难过,没想到他不在屋子里。
听完津美纪的叙述,五条悟的胃一阵沉坠。
原来,惠一直努力地练习,希望让他开心。原来兔子是他的新式神。原来惠对弱小感到这么害怕。
原来惠是那样期待着,有人牵住他的手,不把他抛下。
被一个小生命以这样的心情期待的感觉很奇妙。无关于力量的连线缠绕上了五条悟的心脏。被回应了。被认真地回应了。被自己培养的幼苗回应了。
感情是相互的。挣扎也是相互的。
心脏的震动间,酸胀感在弥漫。无关于一开始的目的的东西产生。惠的存在,在五条悟的心中变得鲜活。
惠只是一个小孩。是和他命运相连的小孩。
五条悟曾经见过与妈妈吵完架的小男孩大哭着在住宅区里往外走,到了出入口,好心的老奶奶问他要去哪里,小男孩哭着说:“我要出去。”
“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不要我了……”小男孩哭得直抽气,“……她让我走……”
“哎呀,她一定是骗你的。”
小男孩被老奶奶拉住,哭了没一会儿,男孩的母亲一脸焦急地赶来。
“别哭别哭,妈妈只是说气话……”
看到男孩被平安带回去,五条悟收回目光,叼着棒棒糖走开了。
小孩真的好傻。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轻易就被拉住,也许是知道妈妈不会抛弃他,一路哭喊就是为了唤起大人的注意力或者撒娇吧。
可惠不会哭喊也不会撒娇。
悟抱着津美纪在空中掠过,浑身冰凉。
惠真的被抛弃过。
所以他把让他走开的话当真了。
然后沉默地离开。
惠是小大人。他在自己的能够认知的世界里是大人,但他的世界还是小孩子的世界。
他会拖着他的小皮箱在他的世界里漂流,找寻自己所认为的适合的位置。
“惠带走了地图。”津美纪强迫自己镇定,五条先生会飞,还飞得很快,一定可以找到惠的,“他应该会沿着路线走。”
大半夜过去,津美纪和悟终于在市郊列车站台旁的草地里找到了绿色的小皮箱。
那是惠和津美纪约定好的第一个休息站点。
六眼早就看到箱子里的生命。体温高到不正常,是在发烧吗?一直在发烧吗?
他们落到小皮箱旁,津美纪跳到地上,用被夜风吹得微红的小手迅速打开箱子。
惠蜷缩在绿色的小小皮箱里,双眸紧闭,发丝凌乱,他没有力气的双臂虚虚环抱着白色的小狗。津美纪看不见,但悟看得到,幼态的玉犬呜咽着,伸出舌头舔惠发烫的潮红脸蛋。
悟弯腰把惠从皮箱里抱出来,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到他的心上。
津美纪流着泪摸伏黑惠的额头。悟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惠是天真的,脆弱的,对自己无意识残忍的小孩。
不是十影,不是仇人的临终托付,不是潜力巨大的助力,不是该被他预设人生的存在。
撕开附加在他身上的一层层表皮,回到他降生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被带到人间的生命。对他自己而言,他的幸福与十影、咒术无关。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爱,也值得去爱的小孩子。
因为那样蛮横地介入了这个孩子的生命,他就必须为此负责。
“惠,惠。”悟轻轻拍伏黑惠的身子,“快醒醒。”
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悟后他微微睁大了眼,小孩似乎思索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上了津美纪的双眼。
“津美纪,怎么把五条先生带来了……”
“是我自己要来找你。”悟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小孩发烫的额头,留下一点红痕,“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掉?津美纪和我都很担心。”
“……”惠瘪着嘴不说话。
“我很担心你,惠。”悟垂下眸子。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是五条先生不对。”悟摸了摸伏黑惠的头。
终于,惠张口,小孩的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是你不要我了。”
“不是的。我可是等着惠长得和我一样高呢。”悟咧嘴笑起来。
“津美纪,不要哭了。”惠动了动,从悟怀里挣脱出来,他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抱住了津美纪。
小女孩紧紧抱住比她矮了一截的小男孩,她生气道:“惠真的是笨蛋!”
大大的风衣被披到两个孩子身上,悟抱住了他们。
高高的杂草在风中互相触碰着发出沙沙声,淹没住他们的身影。
一个高中生和两个小学生就这样安静地挨在一起。
远方的城市灯光闪烁,指引着旅人的归路。头顶星空深邃,来自遥远宇宙的闪光构筑起未知的连线。
人类在星空之下,显得渺小而脆弱。
他们都只是孩子。
他们需要一起长大。
在这个世界漂流的不只是惠。
“惠,离家出走要被打屁股哦。”悟突然道。
“……不要。你又不是我爸爸。”
“那我是哥哥?惠弟弟,叫一声哥哥看看?”
“不要!”
“……我没有想离家出走。我会回去的。”过了一会,惠低头闷闷道,“不能住宾馆,只好带行李箱了。”
悟愣了一下。
“这条路线,津美纪知道的。津美纪找得到我。我也找得到回去的路。”
“可是惠没有和我说清楚呀。”津美纪依旧后怕且生气。
“给你的信,没有被发现吧。”惠晕乎乎地眨着眼睛,“我在信里写好了出门的事情和具体行程,只要你看到,就不会担心了。”
“这样也不行!惠,自己出门很危险!”津美纪用手指头戳惠的脑袋。
“我比津美纪厉害,两个人一起出门和一个人自己出门都不会有事。而且,我有玉犬,它会陪我睡觉,保护我。”
“那遇到我这样的人怎么办?”悟冷不丁道,“惠不就只能被抓走了吗?”
两个小孩沉默了,悟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到他们复杂的目光。
“津美纪,你说得对。确实危险。遇到五条先生这样的坏人就糟糕了。”
“喂,惠!”
“哈哈哈……”津美纪终于笑出声,方才忧愁的神情从小小的脸上消失了。
“我们都爱着你哦,惠。不要自己跑掉。”津美纪紧紧握住惠的手,她水润的眼里倒映着星空,落着温柔的光,“找不到你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05—
第二天早晨,把惠送到医院后,津美纪和悟找到了惠放在书柜里的信。
“津美纪:
我去海边了,就是之前的路线。一周之后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早餐前记得不要喝冷水,你会拉肚子。你想要的菜谱,我已经找到了,放在厨房。这一周不能帮你洗衣服了,我会买你想要的占星书作为补偿的。小孩子住不了宾馆,所以我把行李箱拿走了,不用担心。
吃太多甜食会蛀牙,不要再给五条先生吃了。代我谢谢他的教导。还有,拜托你帮我传达:很抱歉,暂时不想训练,不用来找我。还有,戴着墨镜看书眼睛会坏掉的,不要再这样了。”
……
“这个笨蛋。”
—06—
惠。快点来找我吧。
我想回家了。
一见钟情
abo
花吐症
前b后o啵x掌控欲极强战(微微变态)
色调微冷
-
感谢打赏和粮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一博梗着脖子撒谎。
最后一瓶点滴也快输完了,肖战走回他身边,掀开平口贴的一角,专业又迅速的拔了针,拇指微微用力摁着针眼,停在王一博的手背上。
被无声的震慑住,很懊恼,非常想不通的,王一博看他一眼,嘴巴扁的像小鸭子:‘谁告诉你的?’
‘我不该知道吗?’肖战问的克制。
但实际上他想表达的意思——你得了一种我能治好的病,我不该知道吗?依旧被王一博接收到了。
王...
王一博不说话,看起来像在思考,其实只是赌气,他还不够丢脸吗,为什么一直这样,无论是生活、肖战还是医院,为什么都一直捉弄他。
沉默好半天,终于跟自己较够了劲,王一博往回抽手:‘我自己摁。‘
肖战没跟他较劲,让他顺利把手抽走了。
护士姗姗来迟,看了眼已经拔了的针,轻咳一声问王一博:‘什么时候醒的?头疼或者恶心吗?”
王一博一一答了。
护士又道:“beta自保的时候,最好避免和alpha的信息素直接接触。”
王一博不明白:‘直接接触?’
‘对。beta的身体无法分解或承受alpha实质性的信息素。那个alpha的信息素,通过血液进入你体内后,引起了细胞们的排斥。所以你才昏倒了。但打完药好多了吧?”
点点头,余光瞥见肖战越来越差的脸色,王一博赶紧说;‘没什么不舒服了。’
护士朝他一笑:‘在观察两个小时,没什么事,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腹部和膝部的淤青,我们已经处理过了,这几天静养,饮食清淡,减少活动。‘
‘好。’
护士出门后,王一博一下下的扣着手背上的平口贴,在肖战坏到显出了几分焦躁的神色下,好半天,憋出了句撵人的话:‘我已经好了,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想再躺一下。’
什么都没解决,肖战自然不会离开,男人开口,声音低沉:‘王一博。’
‘别、别叫我。”病和不堪,全都摊在人家眼前,王一博又烦又慌:“我一开始就没想让你知道也没想要你可怜我。”
“你走吧,我累了,我要睡会。’简单的几句话被他说的零碎断续,甚至在某些字眼上,还有明显的鼻音。
把小孩逼成这样,肖战反思几秒,开始心疼。
他确实在被一次次的推远,一次次的被勾引调戏,但在这些之前,王一博默不作声的把他放在了心上。
看着王一博背朝自己将被子蒙过脑袋的身影,没忍住,肖战笑了声,抬手把他被子扯低了点:“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今天已经睡很多了,不能在睡了,知道吗?”
“……不要管我。”
“不要我管?”肖战至上而下的注视王一博,停顿几秒,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脸:‘我不管,你要饿肚子了。’
王一博往被子里缩了缩,再不说话了,他想肖战快点离开,好让他能透口气。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抵触,他闭起眼睛后,肖战果然没在说什么,而是拿起手机走了出去。病房的门咔哒一合,王一博从床上弹坐起来,连着摁了好几下床头上的呼叫按钮。
在等待护士过来时,他手心贴着肖战刚刚捏过的地方,使劲想:以后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肖战。
没一会儿,门开了,刚刚那个护士走进来问:‘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吗?’
摇摇头,王一博问:‘你们为什么跟别人说我的事?花吐症的事,我不想他知道的。’
‘啊。’护士一愣:‘他不是你家属吗?’
‘家属?’
‘是啊。’护士:‘您被送进来后,那位先生接到通知很快就赶来了。因为有一种药是得家属签字后才能用的,所以我们反复同他确认过身份。他说是您的家属,还特意跟医生了解了您的情况。挺着急的。在这陪您一上午了。”
“……不是您男朋友吗?’
脸上火红一片,王一博抿着唇好半天说不出话,到最后还是护士打破了沉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护士走后,没多一会,肖战提着粥回到病房,在床上支了张小桌子,将餐盒一个个打开,把筷子递给王一博:‘看看哪个合胃口。”
‘战哥。’
‘嗯?’
王一博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肖战的眼睛,那些话又自动打了退堂鼓。
要问肖战为什么说是他的家属吗?他的联系人只有一个,情况紧急,当然得顺水推舟。
要问肖战知不知道他的喜欢,会喜不喜欢他吗?好像也没必要……
王一博叫了人,却不说话。
‘我不报警。’王一博打断肖战,给了一个他自己都呲之以鼻的理由:‘他是我弟弟。’
‘他在伤害你。’
恍惚几秒,王一博说:‘以后不会了。’
他想表达的是,以后他没机会伤害我了。
但听在肖战耳朵里,这更像受害者自己给自己打的麻醉。
‘你怎么能确定?’
王一博房间里没有监控,但酒店公共区域的监控视频里,肖战看到那个男孩满脸阴沉的在王一博门口来回踱步了近十分钟。
最后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砸门。那种状态,任谁看都觉得不对,王一博要包容这种人,这种行为,肖战难以理解。
更何况,对方真的有攻击行为。王一博睡着时,他看了王一博腹部的青,是严重的,是看起来就疼的。
一个慌要用另一个慌圆,王一博撒不了太多慌,所以回答不出来的时候,只能沉默。挖着粥往嘴里送,他消极抵抗。温乎乎的将粥喝掉小半碗后,王一博听到肖战说:‘跟我回家吧。‘
猛的抬起脑袋,王一博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自己眼睛一定睁的很圆:‘为什么?’
‘酒店不安全。’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王一博失望的‘嗯’了一声,慢慢垂下眼睛:‘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秒针咔哒咔哒的往前走了两下,肖战在王一博床边坐下:‘我刚刚的措辞不太严谨,可能让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小博。’
‘听话。’
‘好不好?’
完全傻掉了,因肖战给他的称呼,也因肖战讲话的语气,王一博嚅嗫又问:‘为什么?’
没人说话,alpha抬手,手指拢着他后颈,视线下移落在他唇上几秒,又看他眼睛,好似再问:可以吗?
被这种猜想吓的不轻,王一博小猫一样迅速抬手抵住肖战肩膀,姿态软乎乎的,态度却强硬:‘我不要你可怜我。’
‘没有。’肖战说完,不容拒绝的将王一博压向自己,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很轻的一下,郑重且珍惜。
羞的七窍生烟,浑身都被羽毛一样的吻弄没了力气。王一博僵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肖战。不自觉的想,肖战昨天被他亲时,也是跟他现在一样的感觉吗?
同王一博对视几息,肖战怀着一点私心,引诱:‘今天也想抱一下吗?’
完全不思考,王一博回答:‘想。’
愿望被满足,肖战拿了他抵在两人中间的手,圈住他,同之前那种有距离的抱法不同,这一次肖战手掌顺着他脊柱,上下抚摸,时不时会拍拍他。好像在安抚被噩梦吓醒的小朋友,温柔又耐心。
完完全全被麻醉了,王一博放任、放任自己不去想自尊之类的事情,只舒舒服服如一只晒太阳的小兽般,深陷、深陷进肖战的气味里。
‘想好了吗?一博。’
‘……如果我说‘不’呢?’
‘那很遗憾。’肖战退开:‘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会在抱你,也不会在联系你了。’
‘为什么?不可以!’
肖战目光沉静的看着他:‘所以,要不要听话,要不要跟我回家?’
‘要。’王一博攥着肖战衣角凑过去,重新把自己送入对方怀里,声如蚊呐:‘我已经很乖了,不要再欺负我了。’
爱发电可提前看多章.
一见钟情
色调微冷的
汹涌的情绪因此慢慢平静,后退半步,王一博抓着肖战的袖子,带着他往陈宇来的方向走了几十步,才回头确认陈宇有没有发现他。
没有。
这条路很宽,陈宇被那帮人围着从最左侧走过的话,不一定能看到站在右侧还抱着肖战的他。沉默的呼出一口气,王一博松开肖战的袖子微抬头。
两人目光相接,一方慌乱,一方的审视里暗含不快。
‘为什么这样看我?’王一博先声夺人。
肖战沉默。
王一博吞咽一下,捡起之前的话茬:‘我、我也没有...
王一博吞咽一下,捡起之前的话茬:‘我、我也没有总做奇怪事吧。’他把撒娇叫做奇怪事,因为他没被谁满足过愿望,能得到什么全凭自己争取。
注视持续了片刻,肖战收回视线后,大度的开启新话题,‘不是说想坐摩天轮,走吧。’
不堪的秘密适合压在心底,王一博不想解释。只能假装感觉不到气氛的凝滞,同肖战一起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个拐角,高大可爱的米奇玩偶蹦蹦跳跳的朝他们走来,将手中带着摇晃触角的发亮头箍递给二人后指着一个用彩色画了各类可爱图案的板子示意他们阅读上面的字。并且夸奖他们:“好帅好帅,今天精彩。”
王一博腼腆一笑,博顺着米奇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板子最上面四个加粗大字——情侣游戏。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参与的情侣需要在游园过程中一直将手绑在一起,今日闭馆前,集齐卡片上游玩项目印戳的情侣,可以得到晚间烟花秀的门票两张。戴上头箍将会被认定为参与游戏者,游乐园所有工作人员都会对你们的行为进行监督。
‘烟花秀,战哥。’王一博很快提取出关键字。
其实他不介意付费买烟花秀的票,但不知道是想和肖战多呆一会儿的念头强,还是狐假虎威想和肖战绑着手靠近些这样的小心思多。几乎没怎么思考,王一博就将决定权给了肖战:‘你想看吗?’
‘你想吗?’
‘想。’王一博觉得肖战的问题多余,他怎么会不想?
‘而且还想赢。’
‘那就参与一下。’肖战淡笑着开口:‘但我们事先说好,这个头箍我不戴。’
过分可爱耀眼的头箍也不是王一博的喜欢,但肖战先一步表达了不满,他就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背叛:‘不好看吗?我、我觉得很可爱啊。’他笨嘴笨舌说违心话。肖战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抿住了唇。
从男孩手中拿过一个头箍戴在其脑袋上,肖战打量了几秒自己的作品,满意开口:‘你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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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沟通好了,米奇很快走上前来,将肖战的右手腕和王一博的左手腕用红色丝带绑了起来。
一个不松不紧,随时可以被扯开的蝴蝶结,让王一博不太确定,眨眨眼,他开口确认:‘这样可以吗?’
‘走着走着会不会松掉?’
‘不会不会。’米奇的声音响起来,:‘扯丝带这头,结才会开。人为扯开丝带,就是放弃挑战哦。’
王一博点点头,拿着米奇给的方形卡片研究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臊人字眼。往第一个项目那边走了十几步,他将脑袋上的头箍摘下来,挂蓝牙耳机一样挂在后颈上,温吞着开口念卡片正上方的标题:‘情侣游戏集赞卡。’
试探石沉大海。
王一博百折不挠,正经了一点,又问:‘你介意吗?战哥。’
“什么?”
“……情侣。”
‘你介意吗?’肖战反问。
王一博理所应得的摇头:‘我不。’
‘那就走吧。’肖战一锤定音。两人的绑手游乐园行自此真正开始。
两个人将手腕绑在一起,走路时手背经常擦着手背。第五次同肖战指骨相碰时,王一博用手指勾住了肖战的手指。形成了一个虚虚的牵手姿态。肖战对此没有反应,默认了他的亲近。
在游戏的前提下,王一博占便宜的行为,名正言顺。
卡片上印着体验后能拿到印章的项目,都是经常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浪漫部分。
例如,甜甜咖啡杯,这种两个人坐在杯子里,杯子慢慢转来转去这种无危险项目。
挑了只墨绿色的杯子,因为绑着手,两人肩挨着肩坐的很近,他们前面那只杯子里的情侣比他们先坐下一会儿,脑袋上都带了发亮的蜗牛头箍,这会儿正举着手机找角度合照。
角度换了几个,拿着手机的omega女生,透过屏幕看到他们后很惊讶的扭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在omega稀缺的时代,常见的情侣组合是男beta和女beta,男alpha和女omega。
他们这一对坐在一起,无论是别人猜想的男alpha男omega组合,还是男beta和男beta组合,多少都因外形条件太好令人诧异。
放弃了和自家身宽体大alpha合影的小甜omega,偷瞄的视线被肖战捉住,一下红了脸。
肖战朝她礼貌一笑,见对方的alpha低气压的看过来,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抓着和王一博绑在一起的手晃了晃,示意对方自己已经有伴,无意勾引。
这场硝烟刚弥漫的战争还没开始就以对面alpha搂紧了自己omega的动作结束,有些无奈的肖战抬手揉眉心,但他的右手和王一博绑在一起,举起了也只能放下,换成左手来揉。
“比起这种,你更喜欢过山车之类的项目吧?”
抿抿唇,还没从刚刚小甜O事件中回过神来的王一博,笨拙接话:‘这也很好。’
话还没说上两句,设备先运转了起来。小杯子们转,托着小杯子们的大盘子也转。风活泼起来将人的头发吹的乱动,炎热的夏日好似被放进了老式电风扇。
一下就……
‘好凉快。’王一博靠在杯璧上用空着那只手理了理头发,挺开心的笑。
他是想去过山车那边看看的。但陈宇那帮人往那个方向去了,他得避着他们。
从甜甜咖啡杯上下来,王一博单手解锁手机买了两个甜筒,将其中的一个递给肖战。
巨大的骷髅头是入口,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王一博瞥了一眼对方白森森的装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我们不要去这个吧。’
“嗯?”肖战将王一博手里的卡翻了个面,指着上面一个空白处提醒:‘从鬼屋出去才能拿到这个印章。”
“不想赢了?’
背面怎么还有啊?王一博拿着那张卡看了一会儿,确认了肖战所言非虚,坦诚的点点头说:“怕黑。”
但刚说完就后悔,正面的部分他们已经集齐。背面除了鬼屋和摩天轮,只剩两个小项目,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咬着唇王一博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纠结,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忽然听到老远的地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声的叫嚷道:‘你都多久没出来了。你不去,光我们几个去多没劲啊。去吧,陈宇,就当散心呗。好不好,陈宇哥哥,一起玩嘛!’
‘还可能会……’喊的很大声。
视野里陈宇那帮人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王一博来不及再说什么,抓起肖战的手,就往鬼屋里方向跑,身体进入鬼屋的前几秒,他听到里面的音效被吓的一个激灵,恨不得直接出去跟陈宇他们打一架。
但最后他冷静下来,一边安慰自己躲避是最佳选择,一边可怜兮兮的提出请求:‘战哥。”
“你保护我,行不行?’
感谢各位的打赏和粮票,不一一艾特了,lof的艾特很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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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荣的木偶留。
从没有拉严的窗...
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跌进来的阳光打在眼尾,被晃的翻了个身,王一博喉结动了动,神情恍惚片刻,掀开被子猛的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做了什么?
“今天先抱一下,行不行?”这样的问句得到了怎样的答卝案?
X:起来了给我发消息。
揉了揉脸,王一博回卝复。
W:早上好,【太阳】。
消息发出后没多久,肖战就发来了语卝音聊天的申请。清了清嗓子,王一博接通电卝话,抿着唇抱着双膝缩在床头,温温吞吞的应声。
‘太阳都晒到腰了才起来?’电卝话刚一接通,肖战就打趣他。
‘你讲话好夸张。’王一博扁着嘴,好似不满的嘟囔,但心底暗暗的开出了一朵小花。
他想起来了,昨天肖战有抱他。抱他时,一手扣着他后颈,一手落在他脊背上,隔着衣料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安抚他,好似他是什么贵重的宝物。
只是肖战的怀抱太舒服了,他有些丢脸的,在那里睡着了。所以……是肖战抱他上卝床,让他睡在床卝上的吗?
王一博捏了捏耳朵,觉得那里有些烫。
‘今天想去哪玩?’听筒那边,肖战问,是寻求意见的玩笑调子:‘要去游乐场吗?’
游乐场?肖战今天也愿意和他见面?
因为阳光的情绪,身卝体不受控的晃来晃去,王一博压着笑意,仗着肖战看不见他的表情,在听筒这头,拿腔拿调:‘我没有很想去游乐场。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样。’肖战用原来如此的语气应下,顿了顿,又问:‘那一博今天想去哪里?看电影?还是在酒店里休息。’
电影太短了。他不用休息。王一博在心里飞快的计较完几个选项会带来的得失,毫无负担的改口:‘不要看电影。我们还是去游乐场吧。’
‘好。’肖战应声。
沉默片刻,王一博从床卝上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的大镜子前,一边审视自己,一边同肖战讲话:‘昨天我睡着了……你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我们见面再说。’肖战说完这句,听筒那边除了肖战的声音又多出了一道声音。
王一博仔细听了,却没听出所以然来,只知道对方好像在和肖战聊工作上的事。
没有挂断电卝话,一直等到肖战同那人交代好了所有事情,王一博才咳了声,一边在心里感叹,“肖战和他刚刚的对话好像调卝情啊!”一边轻声问:‘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大抵是觉得王一博又想抓着他,又不想耽误他的态度很可爱,肖战语气带笑:‘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你说是……’王一博顿了下,眨眨眼,飞快道:‘如果你说是,我就请你吃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东西弥补你。
“而且,今天是周六,你就休息一下,好不好?’
‘嗯。’肖战应了一声,好似想说什么,但碍于一些原因没有说,最后只是道:‘我现在出发去接你,晚点我们楼下见。’
王一博轻快的应了一声:“好。”然后挂断了电卝话。
游乐场!游乐场!游乐场听起来就是很幸福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除了游乐场还有电影小镇、玩具店,昨天去的火锅店也应该算。
这些地方有亲人或朋友陪着去,幸福和开心会翻倍,但如果没有人陪,一个人去孤单和难受就会汹涌。
王一博没有和朋友们一起游乐场的经历,他唯一一次去那里,是跟班上的同学们一起。但那时他讨厌陈宇,在班上不怎么说话。更别提交朋友。
他晚陈宇半个月入学,一进到班级里就观察着,把所有跟陈宇说过话的人当成对方的爪牙对待,深怕低一点头,就会被看不起。
那时,他深陷寂寞,不知该如何自救。
现在很好,他又可以去游乐场了,而且这次是被邀请!肖战陪他一起。
‘你们上次去游乐场是什么时候?那里什么项目比较好玩?’王一博一边给牙刷挤牙膏,一边提问。
‘宝贝才睡醒吗?头发乱乱的好可爱啊。今天要去游乐场玩吗?’
‘去游乐场要做好防晒哦,不然晒伤了,妈妈会很心疼的。’
‘游乐场之神当然是过山车了!虽然要排队很久,但是很刺卝激。’
‘游乐场之神怎么会是过山车?!过山车只能排第二!!!如果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去游乐场,当然要去鬼屋啦!鬼屋yyds!吊桥效应可不是开玩笑的!(悄悄说一句,我和我男朋友就是从鬼屋出来之后在一起的哦~~)’
‘艾特上面那位姐妹的男朋友,你的女人正在观看帅哥直播。’
‘艾特上面那位姐妹的男朋友,你的女人正在观看帅哥直播,并且在举例时提出了吊桥效应这个词。’
‘艾特上面那位姐妹的男朋友,你的女人正在观看帅哥直播,并且在举例时提出了吊桥效应这个词。你很有可能被吊了(bushi。”
‘艾特上面那位姐妹的男朋友,你的女人正在观看帅哥直播,并且在举例时提出了吊桥效应这个词。你很有可能被吊了(bushi)请晒出自卝拍五张,我们将会根据你的美丽程度,对你进行施救(doge。’
王一博洗完脸抬起头来看弹幕,不自觉的被逗笑了。
眼睛弯弯,嘴角上扬,脸上的宝宝肉该鼓的鼓,该扁的扁,笑出了个小括号。
‘!!!’
‘我怎么感觉楼上的姐姐说的是真卝相?!’
‘天,他又笑了。楼上真卝相没跑了。’
眼看着弹幕哭声一片,王一博轻咳一声,揉卝揉耳朵,故作严肃:“不要乱猜。”
“宝宝还小,不会恋爱的(吧。”
有的人确实,有的人不确定。弹幕乱的不行。
小孩子的作卝恶欲被满足。嗓子痒痒的,王一博轻咳一声,对着镜头眨眨眼,顽皮的说出后半句。
‘虽然你们猜对了。’
爱发电提前看多章.
温柔腹黑顶流战×高智商演员啵
娱乐圈向
下戏已经是晚上八点,王一博换了戏服卸完妆才发现沈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很久了?”问完便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刚到。”
“怎么突然过来了?”
“约了人见面,顺便过来看看你,还没吃饭吧?”见他摇头,沈淮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吧,陪你去吃点东西。”
跟剧组的人打了声招呼,王一博跟着他去了一家饭馆,两个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很快就上齐了。
吃到一半,沈淮突然放下了筷子,“一博,你之前有没有看过《夏日游戏...
吃到一半,沈淮突然放下了筷子,“一博,你之前有没有看过《夏日游戏》这个综艺?”
王一博还在吃,含糊地开口:“有,怎么了?”
“节目组正在筹备第二季,跟我们公司有合作,我觉得挺适合你的。虽说你现在的重心在拍戏上,但这个综艺第一季收视不错,再加上大热cp强势回归,第二季应该也是一个爆点。”
“没问题啊。”
“这么爽快?”沈淮本来还以为王一博这种慢热的性子得劝上半天。
王一博笑着调侃道:“淮哥,我在你眼中这么难搞的吗?”
“也不是。”就是乖得有点倔,沈淮跟着笑了笑,“我听说节目组也邀请了肖战,不过他团队好像因为档期冲突所以拒绝了。”
王一博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这小孩还真是什么也不关心。
沈淮默默感叹了一句,把菜往他那边挪了一点,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多吃点,吃完把他送回了酒店。
时候已经不早了,路上没什么人,王一博打着哈欠走出电梯,没想到走到半路看到肖战迎面走来。
他本来想打声招呼,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跟你经纪人出去吃饭了?”
“嗯,你要出去吗?”
“下楼吃个夜宵,你待会有空吧,我跟你对一下明天的戏。”
“嗯,我先回去洗个澡。”
直到王一博进房间关上门,肖战才收回视线,重新回自己的房间坐了一会,拿着剧本去敲他的门。
王一博已经洗了澡,头发还有些潮湿,乖乖搭在额前,显露出几分幼态,肖战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移开了眸光。
“明天的戏份看过了吗?”
“嗯。”王一博在他来之前翻了下明天的戏份,大概内容是各派知道无言身中魔气之后联合围剿他,无言寡不敌众,在踏雪的掩护下逃跑,结束后踏雪去找他,最后无言受伤昏倒在踏雪怀里。
也没什么特别,之前几场感情戏肖战都没有提过对戏,他好奇便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找我对戏?”
肖战看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明天有雨戏,我怕你拍到一半就感冒。”
闻言,王一博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都不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还是损自己。
不过别的不说,肖战的业务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基本上几秒就能找对情绪,还能带着他一块入戏。
“你这里的情绪有点不对,无言虽然不想踏雪来找自己,但同时他也无比希望踏雪来找自己,见面的那一刻无言可能真的想过让他永远留下,但又瞬间清醒过来的落差感。”
这怎么听都像是爱情故事,肖战也后知后觉看向王一博,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懂了吗?”
对视了几秒,他的眸光依旧直白炙热,反而是王一博先挪开了眸光,“我再看看剧本。”
肖战耐心地坐在一边等他,又陪他重新捋了一下重要的节点才回去自己房间。
第二天的雨戏格外顺利,拍了三次一镜到底,补了几个分镜,秦嘉伦就满意地让他们去休息。
尽管还没到深秋,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潮湿的戏服贴着皮肤,风吹过来凉意更甚。
王一博裹着毛巾喝了口热水,余光看见旁边有一只手递来姜茶,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
“哪来的?”
“小何一大早就买好了。”肖战手里也拿着一杯姜茶,拍雨戏的只有他们俩,这会只有他们拿着姜茶在喝。
王一博哦了一声,跟着他去休息室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肖战被导演叫过去讲下一场的戏,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坐在角落玩手机。
和肖战对戏的女生是剧里的女一,叫叶舒,人长得温温柔柔,说话倒挺直接,准备开机前两人闲聊了一会,突然聊到了昨晚的事。
“我看到你昨晚去一博房间了。”
“嗯,和他对戏。”肖战回答得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掩饰。
“难怪今天的雨戏拍的那么顺利。”叶舒的笑容有些打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导演已经喊了准备,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先斩后奏,不知道跟谁学的。
王一博扫了一眼片场,压低声音让他闭嘴,跟他说自己现在就出来。
走得匆忙,他只来得及跟乐乐交代一声,远远就看见迟晚大步往自己这边走来,没好气地迎上去问:“你怎么进来的?”
“钞能力,走,小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是,你怎么突然来横店?”
“你这小子说走就走,我当然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了。”
“正经点。”
“来谈生意的……”
王一博怕他继续废话,忙不迭带他远离了片场。
肖战空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只好叫住乐乐问他去了哪。
乐乐听得不清不楚,只知道他去了赴约,“不知道跟谁去吃饭了,他没跟我说,好像是朋友。”
相处了几天,肖战多多少少也知道他在横店没什么朋友,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在王一博家里出来的男人。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躁意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他闭着眼睛躺了许久才勉强睡了一会。
拍完最后一场戏整个人都莫名疲倦,车上又睡得不安稳,下车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看到王一博从前面那辆车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站着怔了怔,倒是对方看到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肖老师。”
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肖战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酒店大门,留下王一博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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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一博早早来到片场,肖战已经在化妆间边吃早餐边看剧本。
跟往常一样,肖战跟他打了个招呼,但他总是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冷漠,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上午他跟肖战没有对手戏,没过一会就把心里的那一丁点疑惑抛之脑后。
中午叶舒和秦嘉伦喊他一起过去吃饭,他拎着外卖走过去才发现肖战也在,还碰巧只给他留了肖战旁边的位置。
犹豫了一会才过去坐下,肖战也没抬头看他,一直低头吃饭,倒是叶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主动跟王一博聊了起来。...
犹豫了一会才过去坐下,肖战也没抬头看他,一直低头吃饭,倒是叶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主动跟王一博聊了起来。
“一博,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啊,阿战请客。”
王一博犹豫了一会,正打算答应,肖战比他更快一步开口:“我不去,今晚约了人。”
他的声音淡淡的,连眼神都没什么温度。
王一博莫名觉得他意有所指,有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那改天。”叶舒干笑了几声,瞪了肖战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王一博吃完饭就走开了,她刚想叨叨几句,肖战也收拾好饭盒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怎么了,这一个两个的?”
秦嘉伦笑着摇摇头,“估计是小木头太难搞,有人沉不住气。”
短暂的午睡,王一博拿着剧本琢磨起来,秋风一阵一阵吹来,隐隐夹杂着纸张飞扬的沙沙声。
片场已经开始布置下午的外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落在耳畔,他转头看了一会,眸光又落回剧本上。
下午是一场群戏,还有不少打戏,虽说王一博小时候拍过五年戏,但毕竟是童星,没怎么接触过威亚,这会还是觉得挺新奇的。
这一场他和肖战有对手戏,武术老师大概对社会主义兄弟情研究得有些透彻,设计的动作都有不少身体接触,学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不像在打架,反而像在跳舞。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跟肖战一凑到一块就频频NG,就连秦嘉伦也看不过去,让他们再拍一条就去休息。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低头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一次的效果比之前好了一点,导演没有喊cut,他们便没有停下来,临近结束的时候王一博有一个后空翻,可能是角度有些不对,威亚的绳子突然缠住了他的腰,整个身体被吊在了半空中。
场助和指导老师一下子蜂拥而上,吵吵嚷嚷,王一博看着他们手忙脚乱,自己反而镇定得不行。
透过人影缝隙,他看到肖战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外面,不像往常那样稳重,神色担忧地往自己这边靠近,似乎想凑到前面看看是什么情况,最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止步。
视线一晃,他的身影就被周围的人挡住,王一博抿了抿唇,心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看到他被放下来的那一刻,肖战什么也忘了,只记得看一下他有没有受伤。
“腰呢,没事吧?”
片场的人都在看着,王一博被他抓着肩膀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了几句没事就跑开了。
肖战盯着他的背影,停在半空的手没了支撑往下垂,轻轻叹了一声,他走回自己的位置看剧本。
他和王一博的对手戏其实很少,本来想借着这些机会多点相处,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
休息了一会又继续拍了几条,肖战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爱理不理,但依旧有点兴致不高。王一博也搞不清他到底怎么了,仿佛刚刚抓着自己肩膀的是另一个人,还好接下来都比较顺利,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场拍摄。
下戏的时候肖战走得很快,没等王一博反应过来就带着助理离开片场。
路上无聊玩起了手机,他看见那个三人死党群有人艾特他,便点进去看了一眼。
顾让:王一博是不是你们剧组的人?@肖战
肖战:你认识他?
季开:听说他要参加下一季的《夏日游戏》,还是跟我一个学校毕业的,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他,有点期待录制
肖战:他也去?
季开:节目组那边说的,你又没空来,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录节目了
群里还在聊,肖战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草草吃了晚饭,换小号刷了会微博,不少营销号在用《夏日游戏》的拟邀嘉宾溜粉,他也在其中。
往下扒拉了一下,果然看到了王一博的名字。
故意拿着手机等了一分钟,他回了一个好字,又磨磨蹭蹭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才出门。
他和王一博还是对门,打开门就看见对方已经在门外等他了。
“走吧。”肖战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突然约我出去吃宵夜。”
王一博觉得他这问题简直无聊到没法回答,但还是耐着性子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只不过你以前都不会主动约我。”
“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会拒绝你。”肖战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摁了电梯。
不过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聊着聊着就把这个小插曲给忘了。
回来的路上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聊到一半肖战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下昨晚的事,提醒他小心被拍到。
王一博倒是没什么所谓,“没事,路上没几个人认识我。”
肖战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他几句,被他抓着手臂躲进了拐角。
“嘘,门口有人在蹲你。”王一博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
因为刚刚太匆忙,他的上半身几乎跟肖战贴着,对方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看起来有点像他在投怀送抱一样。
往后退了一步,王一博掩饰般地摸了摸后脑勺,肖战觉得他这副样子莫名可爱,忍不住想逗他:“你的视力怎么这么好?”
“一般般吧,我们现在要去哪?”
“回不去了。”肖战笑着往前迈了一步,微微俯身凑近他,大半张脸落在黑暗中,有些不真实,“要不我们在这将就睡一晚?”
王一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当面耍流氓,满脑子只剩下脏话,又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憋了半天都没敢骂出口。
见他这个反应,肖战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玩也玩够了,便再逗他,走在前面带路,“走啦,我们从后门进。”
《夏日游戏》很快官宣了第二季的常驻嘉宾名单,作为嘉宾之一,王一博自然也是要转发微博宣传的。
点进去看了一眼,他不禁怔了怔,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拍拍肖战,“你不是没空参加《夏日游戏》的录制吗?”
肖战从剧本里抬头看他,“谁说的?”
王一博本来想反驳他,但后来又想到这是他的事情,沈淮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便随便敷衍了过去。
下戏回到酒店,肖战借着对戏的名义让王一博来自己房间,一开始两人还若有其事地对了一会台词,到后来干脆坐在一块玩起了游戏。...
下戏回到酒店,肖战借着对戏的名义让王一博来自己房间,一开始两人还若有其事地对了一会台词,到后来干脆坐在一块玩起了游戏。
他一向不怎么玩手游,连跪了几局王一博就嚷嚷着不玩了,“带不动,你太菜了。”
肖战气得拿起一旁的抱枕丢在他身上,穿好拖鞋走进厨房,“我去弄点宵夜。”
王一博看着他捣鼓了一会有些好奇,放下手机充电,围过去看他。
“你在弄什么?”
“小面包,今晚买多的。”肖战回头看了他一眼,把小面包放进微波炉,刚扭了开关房间里的灯就全部灭掉。
黑暗涌来,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无边的危险当众,王一博的手下意识攀上了肖战的手臂,“电路烧了?”
“有可能,我喊人来看看。”
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微妙,王一博让他打开手电筒,放开他的手去拿手机,回头发现人还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肖战想起他刚刚的反应,若有所思,在床边盘腿坐了下来,“怕黑?”
“什么?”王一博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学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坐下。
肖战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清,犹豫片刻他还是略过了这个问题,和他聊起片场的事。
维修人员很快就来了,王一博没有陪他等下去,一个人回了自己房间。
肖战往前迈了一小步,最后还是没有跟出去。
转眼半月,两人晚上的飞机一起回帝都录《夏日游戏》,赶到机场才发现有人取消了肖战的机票。
联系工作人员处理好这件事,又重新签了凌晨的机票,肖战才有空歇一会,一转头便看到王一博站在自己身边。
刚刚忙得焦头烂额,他都没留意王一博,看到他这副又乖又安静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感又多了几份。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这小孩把机票和身份证往工作人员面前一放,跟对方说他要改签。
肖战意外地挑眉,却没有阻止他,只是冲他淡淡地开口欧:“你跟着我改签要多等两个小时。”
的确是这么一个理,但肖战还是问了一遍:“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王一博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走到一边坐下看他。
“没什么。”肖战在原地站了一会,坐到他身边,“那你之前呢,为什么要请我吃宵夜?”
“你帮了我那么多,又是对戏又是别的,我当然要好好谢谢你。”王一博甚至觉得他之所以给自己摆脸色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答谢他,不过这种话他只敢放在心里。
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肖战舔了舔后槽牙,没有再说话。
王一博想不懂他为什么不说话了,懒得想那么多,捧着手机玩了起来。
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三点,两人回家草草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精神都有些不好。
因为两人住同一个小区,节目组只派了一辆车,在车上给他们讲了接下来两天的大致流程,录了几个花絮片段就让他们休息了。
第一期主要是合宿日常,地址选在近郊的一栋私人别墅,两人是最晚到的,刚进门就有四个人跟他们打招呼。
王一博只认得导演成煜一个人,其他人只在官宣的时候略微了解了一下。
除了他和肖战,这一集还有三个常驻嘉宾,除了顾让和季开,还有一个叫裴年的男演员。肖战笑着打了个招呼便找地方坐下,他紧跟在肖战身后,试图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一个平衡点。
在场的人除了他都互相认识,很快聊了起来,一会是工作,一会是节目,不过他平时也不喜欢抢着说话出风头,除了这空调吹得他有些冷,这么坐着也没什么不自在,反而是肖战陆陆续续看了他好几次,见他把手缩进外套里不说话,有些欲言又止。
又聊了一会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肖战以上厕所为由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绕到了王一博那边。
王一博早就发现他饶了路,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着等下还要给他让路进去,把腿收回来并拢着,没想到对方却停在自己身边不动了。
“坐过去一点。”
“干嘛?”王一博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给他让了位置。
肖战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不是冷吗,我那个位置吹不到空调。”
他怎么知道的。
王一博抿了抿唇,没有问出口。
闲聊过后便是选队长的环节,大家听导演解释了规则,各自散开找线索。
这栋房子里有五个线索,最快找到最多线索并破解出答案的人就是队长。
导演组没有明确队长的权力和职责,但大家都清楚队长应该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或许是吃力不讨好,但很容易抓住眼球。
节目嘉宾基本都是前辈,王一博自然不想出这个风头,不小心翻到一张线索后便偷偷装作看不到,没过多久裴年那边就找到了一张线索。
是一张卡片,卡片上面印着一个卡通头像。
“什么意思?”
裴年盯了许久都没有结果,王一博跟着肖战围过去看了一会,也摇摇头,“继续找吧。”
顾让和季开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行动,他和肖战一走开,倒显得裴年落单了。
很快,顾让那边就找到了第二张线索,也是一张卡片,印着一个小柜子。
联想了一下依旧没有结果,王一博见肖战还两手空空,有些看不过去,带着他走到自己刚刚发现线索的那边,故意把遮挡物碰开,引导他找出线索,没想到他直接把线索给了自己。
“你干什么?”王一博拿着卡片,手在原地僵了很久都没有动。
“给你。”
“你自己找到的自己拿着。”
肖战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接过卡片,反而继续翻找桌子上的东西,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信你啊,你肯定比我更快破解出来。”
光似乎在他身上有了形状。
联动来了,最后那里修修改改总有点不满意,可能会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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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对他的话很受用,王一博很快就找到了剩下的两张卡片,大家围过来把卡片放在一起,盯着卡片找线索。
五张卡片分别印着不同的图案,裴年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头绪,默默把位置让了出来,“卡通头像,床,柜子,石头,药,什么意思啊?”
“床头柜?”顾让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旋即又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不会那么简单吧?”季开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他便继续低头看着卡片。
“简单吗,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简单?”裴年说完这些话才想起对方是麻省理工博士毕业...
“简单吗,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简单?”裴年说完这些话才想起对方是麻省理工博士毕业,有些后悔地摸了摸后脑勺。
大家还在盯着卡片看,王一博突然站起来走向卧室,肖战默契地紧跟其后。季开看了他们一眼,也像想到什么似的跟了过去。
一顿翻找,王一博在床头柜里翻出一把钥匙。
季开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钥匙在打量,便站在一边笑道:“床头柜钥匙?”
顾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谐音梗警告。”
“盒子应该是茶几上的那个。”季开好意提醒道。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把钥匙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肖战没有拒绝,拿了钥匙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队长袖章。大家都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异议,没想到他把队长袖章给了王一博。
“钥匙是你找到的,应该你才是队长。”
王一博抓着队长袖章,觉得直接塞给他又有些不好,正有点僵持不下,裴年开口打破了这片气氛:“所以为什么是床头柜钥匙啊?”
大抵是没想到他还在执着,季开和顾望都笑了出声,给他解释道:“你看这五张卡片,按顺序组合起来是床,卡通头像,柜子,药,石头,连起来就是床头柜钥匙。”
“原来是这样。”
众人应了一声好,跟着节目组上车,身边还有几个抬着摄影机的小哥。
王一博跟肖战坐在一块,身边就是摄影小哥,他不想一直被拍着,便把头扭到肖战那边假装看风景,余光一直感受到肖战在看自己,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看什么?”
肖战的眼神飘了一下,落在他的袖章上,颜色饱和度不算高,将红绿这两种颜色融合得刚刚好,像宇宙中的一朵小玫瑰。
“袖章挺好看。”
“给你要不要?”
肖战笑着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无奈,轻轻摇头看向窗外。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摄影师举机器举得有些累了,歇了一会就去拍其他人。
他们去的是一个大型的市场,干净却喧闹,充满烟火气。王一博对这些没什么研究,跟在队伍后面帮忙提东西,肖战发现他掉了队,也慢下步伐陪他。
顾让和季开走在最前面买菜,身后是落单的裴年和导演组,肖战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又看向王一博,满足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王一博觉得他这人还真是有点奇怪,买个菜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肖战总不能跟他说自己突然爽到了,看着前头并肩的两人开口:“你听过让开cp吗?”
摄影师离他们还有一小段距离,王一博稍稍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顾让和季开?”
“不错嘛小朋友,平时是不是经常5G冲浪?”
王一博对小朋友这个称呼很是不满,但最后还是忍着没讲出来,“然后呢?”
“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王一博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回答才算婉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喜欢就好。
肖战觉得没劲,没有再提,没过一会又拉着他小声说话。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你先回剧组,我有点事要处理。”
肖战有点好奇他要去处理什么,但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应该问,便换了个话题:“大概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一天就行,不会耽误剧组进度。”
若有所思地点头,肖战回过神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陆续上车了,他拿过王一博手中的东西给节目组的人放好,跟在他身后上车。
一路回程,大家都在聊回去之后的任务分配,王一博见成煜提了自己,便笑着答道:“我从小在国外,不太会做饭,就负责打下手吧。”
“行,阿战跟小让主厨。”
回到夏日小屋,顾让他们在客厅收拾暂时不需要用到的东西,王一博便先跟肖战进了厨房。
肖战好奇地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听着他有些温柔的语气,不断地在脑子里搜索迟晚这个人到底是谁。
“朋友。”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王一博觉得他问得还真是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你不认识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这是非得较劲了,王一博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那晚来横店陪我吃饭的人。”
肖战哦了一声,沉默没几秒,又问:“你们关系很好?”
“从小玩到大,你说呢?”
肖战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憋着一股气没办法发泄。手边恰好差一个碟子,碗柜在王一博跟前,他又不想开口让人走开,便欺身压了上去,隔着他伸手拉开柜门拿出一个碟子。
头发不经意擦过耳廓,痒痒的,似乎也在他心上轻轻扫过,王一博有些不自然地僵着身体,等他离开才想起要推开他。
掩饰般地摸摸耳垂,他盯着砧板上的西红柿开口:“你挤我干什么?”
“我哪有。”肖战这会不肯承认了,还理直气壮的要死。
“明明就有。”
“要不再试试?”懒得跟他吵下去,肖战捧着一碟处理好的菜微微俯身凑近他,好看的瑞凤眼闪过一丝狡黠,“让我判断一下到底有没有挤着你。”
“滚吧你。”王一博象征性地摆手赶他走,却还是怕他没拿稳东西,一下也没有碰到他。
“录着呢。”肖战的表情认真了许多,指着墙角的摄像头提醒他,捧着菜走出了厨房。
等到没声了王一博才回头看了一眼,再次摸上滚烫的耳垂,泛着点点粉意。
下一章想看啥,密室吗?喜欢记得三连噢!
因为心事重重的缘故,王一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肖战倒是很规律,说完了惹人胡思乱想的话,自己安稳入睡,照常在五点半起床。晨光被窗帘阻挡在外,今天是周六,他们难得不必去补课,于是肖战早起就把窗帘拉得严实,确保王一博不被光晃醒。积压的心事为深度睡眠提供催化,王一博睡得昏沉,醒来的时候缓了好一会才清醒。此时屋里的氛围好适合睡觉,光线昏暗,带着温柔的暖,王一博眷恋被子的温度,犹豫了好久,才起身,推开卧室的门。肖战应该已经起床很久了。客厅里,肖战正蹲下身子,用一块抹布擦地。应该是因为昨天他踢翻了垃圾桶,于是污渍与杂物遍地,可当时的情况有...
*先婚后爱
*冷淡型又很宠的风流酷哥&鬼机灵很有头脑的可爱小啵
*小打小闹/互宠/狗血酸爽。
肖战要洗手,把手机放在一边的台子上,黑色的屏幕里传来水流滋滋的声音,很仔细才能听见他说的什么,“很快了,着什么急。”
“我自己在家很无聊。”王一博蔫蔫地趴在床上跟肖战诉诸委屈,送过来的小狗今天生了病,被钟媚带去医院了,他叹一口气,“没人陪我睡觉了。”
“这么可...
“这么可怜啊?”
“对啊。”王一博也不知道肖战说他还是说狗,就点头肯定,“所以你快回来吧。”
手被烘干,拿起了手机,肖战的脸骤然对准了摄像头,把王一博吓了一跳,对方微微张开嘴唇,冷淡的声音从里面挤出来,“你在跟我吵架?”
看着肖战的脸,气势突然上弱下来,但王一博还是轻哼一声,然后别开了脸,过会儿摇摇头,否认了,他声音闷闷地:“没有跟你吵架,你别生我气。”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肖战敲敲屏幕,清脆的声音提醒王一博看过来,他把目光上撩,跟肖战对视,手上做扯被子的动作,然后躺在枕头上,缩了缩将半边脸埋进去,语气听上去很不舍,“这就睡了,你早点休息,再见。”
“别挂断了。”
突然冷不丁的一句,王一博疑问道:“什么?”
肖战没有回答。王一博战战兢兢的也不敢挂,沉默的几秒钟过后,他小声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啊?”
肖战说让他把手机放桌子上,他不解地皱眉头,但是听肖战的话,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往旁边挪挪,躺在中间。”
王一博听话的照做,然后身体瞬时僵了,脑子琢磨着,不会...不会肖战想跟他玩那种...那种视频play?有点刺激啊,他猛吸了口气,紧接着听肖战说:“衣服要不脱了?”
肖战不知道王一博喜不喜欢裸睡,又补充,“不脱也行。”
唉,王一博更加肯定了肖战是想跟他搞那个的想法,耳朵都红透了,羞耻得问道:“那..那然后呢?”
“把眼睛闭上。”
“闭上了。”王一博长长舒了口气,等待着肖战下一步指示。
“睡吧。”肖战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我这样陪着你。”
啊?心里一震,王一博好久才反应过来肖战的意思,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忍不住开口叫他名字,“肖战。”
“怎么了?”肖战问他,“还是害怕吗?那要不然...”
“不害怕了。”王一博把话抢过来,满足的说:“这样就很好。”
“嗯。”肖战在手机的那端点了点头,将拆盖子的声音尽量放慢,还是被王一博捕捉到,问了句在干嘛,他回答“我吃点水果,吵到你了?”
“肖战。”
“干什么?”怎么又叫他,真够烦人的。
“就是…”王一博不太有信心地提要求,“你能不能给我唱歌听,上次那个,我想听。”
“不可能。”
果然被拒绝了。
王一博扁着嘴巴哼了声,卷卷卷,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有点冷,冻得吸了下鼻子。
“睡前把空调关上。”肖战刻薄道:“别浪费我家电。”
“关心别人就直说。”王一博摸出来了,肖战就是一个喜欢嘴硬的人,突如其来的体贴都要搞别扭。
肖战被逗笑了,追问,“谁关心你了?”
王一博突然不说话了,然后好久都没出声,渐渐,平稳又轻的呼吸声音隔着电子设备钻进肖战的耳朵里。肖战又笑了下,也把手机放一边,洗漱完后他去躺下睡了,旁边的小音响里放了首常听的歌,他跟手机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隔天醒后,王一博去了趟他舅舅那里,回家之后待了一个下午,然后有人敲门,他噔的一身从沙发上弹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开门后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笑容停在了脸上,看着对方疑惑地问:“你是?”
林一泽把口罩摘下来,露出白净和善的脸,微微笑了下,“还记不记得我?”
噢噢,他记得,酒吧,肖战的朋友,还和他说话来着,王一博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下,有礼貌地叫他:“一泽哥。”
林一泽走进室内,跟王一博交代:“肖战让我来陪陪你,自己在家很无聊吧。”
“挺无聊的。”他的声音好温柔啊,王一博不自觉也放轻了语气说话,揉了揉耳朵,等两人坐下后,他干巴巴地问:“哥,喝点什么吗?冰箱里有很多喝的。”
“不用麻烦啦。“林一泽拦住不让他去,碰了碰他的手腕,王一博感到一阵痒意,缩缩着脖子看林一泽,林一泽主动聊起天,问他这两天干什么了。
“都是些很没意思的。”王一博拘谨地回答,他以为林一泽不再理他的时候,林一泽搭上他肩膀问:“咱们要不要出去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很舒心的微笑给了王一博很大的亲切感,他点点头,小声说:“去上次去的酒吧玩。”
“太早了,九点半之后才营业。”
王一博皱了皱眉头,不满道:“这么不会赚钱。”
“是啊。”林一泽用力点点头,“老板很任性。”
王一博在心里暗暗把老板骂了很多遍,唉,其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外面太热了,可是待在家里又无聊,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林一泽又问他:“讨厌小孩子吗?要不然去我家?家里有两个小朋友,一只短腿猫,热闹的很。”
他笑笑说:“不讨厌。”
林一泽这样沉稳的性子,底下竟然有两个这么调皮好动的妹妹,此刻他的胳膊被一边一个抱住,摇晃着他喊:“帅哥哥陪我玩。”王一博看着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心软软的,不忍拒绝,他把平时哄小妹的那套拿出来跟这对双胞胎玩,两根橡皮绳,在手里绕来绕去,然后再变消失,房间里频频传来兴奋地尖叫,王一博得意地笑笑,又变了十次。
他在这儿直接待到了晚上,小孩都睡了,眼看就要到九点半,两个人对了对眼神,很默契地出发去了酒吧。回来的路上,林一泽开车慢慢的,将晚风温柔的力道舒展开,吹进车窗,混着老旧的轻音乐,舒适又清爽。
“是在三中上学嘛?”
突然被问问题,王一博清了清嗓子点头,说是啊。
“你们三中好看的小孩多不多?”
王一博转转眼珠回想,走在校园里还是能看到很多漂亮女生的,扎着高马尾,白皙的皮肤,阳光下露出爽朗的笑声,他说:“挺多的。”
林一泽突然凑近他,鼻息差点扑到王一博脸上,看向他的眼睛问:“那像你这样好看的多不多?”
原来问的是男生吗?难不成林一泽也是...
王一博惊慌地抖了抖眼皮,说:“没有。”可是林一泽还是在看他,他心里莫名地跳了跳,甚至连手机铃声响的声音都没听见。
“你喝醉了吗?”王一博看着他脸上微微的红,又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烫,补充说“还是我醉了...”
林一泽又靠近一点,温暖的气息包围着他,王一博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很快,那片温暖消失了,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他松了口气,听见轻柔的声音里掺了点沙哑,林一泽说:“好了,你到家了,下去吧。”
几乎只是一秒,王一博立马打开车门下来,然后朝着自家门口飞奔,进入室内才反应过来,灯是开着,那......
他哐哐踩着楼梯上楼,正逢肖战从浴室出来,凶巴巴开口:“这么晚了,你.....”
“战战!”王一博抢在肖战把话说完之前,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你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他倒还委屈上了,肖战推他推不开,就没再推,说道:“给你发消息了。”
“我手机早就没电了”,王一博嘿嘿地抬起脸来傻笑,微微的味道被带出来,肖战捏住他凑上来的脸,变了脸色,问他:“林一泽带你去喝酒了?”
“嗯!”王一博重重地点了下头,当即被肖战推开,没什么语气地说他:“离我远点,不跟醉鬼说话。”
“我没有喝醉。”王一博追着他跑,一个劲的解释,黏乎乎拉肖战的胳膊要给他证明,最后被肖战一把推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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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发电提前看两章。
abo+花吐症
表面花花公子实则靠谱好男人赞Alpha×表面高冷内里笨蛋忠心狗狗啵(前beta后o)
背景设定:
alpha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十三,omega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四。
男性omega少且珍贵,不能生育,一生只能接受一次标记,被alpha标记后不能进行洗标记手术,要想脱离alpha标记的影响,只能摘掉腺体。
花吐症:得不到所爱之人的亲吻,会吐出花瓣(不会死)。
真·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甜|轻松|微狗血
典型abo花吐症
第一次
要见面多少次,才能同他相爱?
·
六月十七日,下午两点三十二分。
一场可预料的家庭灾难到来前,王一博拉开抽屉,将柜子里所有现金装进背包,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给自己定了一张飞往青岛的机票。
去一个有海的城市。
是逃离也是旅行。
新建的机场设施高级,冷气充足,一举拿下了几个建筑类大奖。
王一博穿行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的安检、登机,坐在飞机靠窗的位置上,向外看。
最...
最初的颠簸过去后,空中乘务员开始工作。
他们低声询问乘客需要什么食物或者帮助,问题到了王一博这里,男孩摘了鸭舌帽看过去,声音清淡:‘水,谢谢。’
‘好的。’
乘务员被他的容貌惊艳,不动声色的打量完,这位年轻头等舱乘客的腕表和背包,又微笑着问:‘刚刚一位omega女士因情绪起伏,信息素外泄超出了公共场合标准范围,您有没有受到影响?需要我们提供抑制剂吗?’
‘不用。’王一博说完,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般,浅浅的笑了一下:‘我是beta。’
傍晚的风很凉爽,淡淡的、海的味道从远处扑进他怀里,又遛向更远的、更宽阔的怀抱。
脱了鞋,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有好几个瞬间,王一博都觉得愉快。
下陷、包容、无声无息,这样的沙子上缀着一些小小的贝壳,王一博没有弯腰捡任何东西,但他决定停在这里,直到厌倦。
两天一夜过去。
天边的云彩再一次被落日染成粉红时,沙滩上玩耍的人群又慢慢离开了。
小孩子稚气天真,总比成年人少些顾忌。
拿在手里的饮料还没喝上两口,王一博就听见一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奶娃娃,在沙滩的那边,含糊不清的喊:‘爸爸。’要求“爸爸抱抱。”
王一博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白白软软的小女孩,坐在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的脚面上,双臂环着男人的小腿,左右摇晃,脸上写满了想被温柔对待的期望。
被喊了爸爸的男人,挑眉笑的开怀。
他们身边的女人,细瘦纤弱,打开双臂,对那小女孩说了什么。王一博没有听清。
但他看到那个小女孩听完母亲的话,执拗的摇了摇脑袋,随即更紧的抱住了男人小腿,一副只要爸爸抱的表情,还没在脸上挂牢,就被男人卡着腋下,一把抱了起来。
女孩的愿望被满足,无忧无虑的笑了起来,她天真灿烂的笑声随着三人前行的步子,越来越真切的传进王一博耳朵里。
透过墨镜看世界,色彩失真变化,万事万物都被加上了“滤镜”,三人从躺椅旁几步远的位置走过时,王一博看见那男人偏过脸来,笑着对妻子说了什么。
男人带着他的妻女走远后。
王一博抿了抿唇,将掌心贴在冰镇椰汁上,无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
是alpha吧。
即便是最讨厌性别论的王一博,心里也不由浮出了这个念头。
他…….真好看。
看完一场落日。
在市里最出名的饭店吃了些东西后,王一博浴着月色打车去剧院。
演出看到一半,邻座的女孩被剧情感动掉了泪,与其同行的男生见状,微微拧着眉,忙乱的安慰。
不能共情,王一博没有勉强自己,在中场休息时,离开剧院,四处转了转。
夜渐渐深了。
王一博拦了辆车回酒店。
转了几个弯后,出租车被堵在了一条灯火通明的街上。
车窗降下来,人声和喇叭声涌进来,心尖上说不清的情绪散了些,左右无事可做,王一博付钱下车,沿着那条买各类小东西的街往回走。
遇到了一个不用和人挤着看的摊位,王一博停下来,买了条带黑色珍珠的银链子。
珍珠不大,很圆,如果算得上,如果纵向比,这是王一博所有首饰中最不值钱的那一件。
回到酒店。
泡澡,洗漱。
入睡前一秒,王一博想起那条链子,翻身下床把它拿在手里,举起胳膊,对着水晶灯看了几眼,用指尖挑着晃了晃。
荒唐、可笑。
付钱买下这链子时,他心里想的竟是沙滩上那个男人。
心动可以忽略,不能否认。
他靠在躺椅上,注视那一家三口时。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在卑劣的期待——被温柔抱起的是他,拥有爱人的是他。
可以站在那个alpha身边,扬起嘴角的是他。
爱/发/电内提前看三章.
期待反馈!
abo花吐症
啵啵前b后o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
王一博从迷蒙转为清醒,买好离开青岛的机票后,整理好行李和自己,出发去机场。
沙滩上那段邂逅,无疑会在回忆里给这座城市加分。
但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王一博从没想过,更不会做。
一个人的旅行在别人眼里,或许有些孤单,但独行者却很容易乐在其中。
而且你们要计划、平衡,去大家都想去的,吃大家都想吃的。
迁就和等待,让人感觉不自由,好不容易不用忍耐任何人,王一博走在...
迁就和等待,让人感觉不自由,好不容易不用忍耐任何人,王一博走在异国的街头,专心取悦自己,驻足做一切令他感兴趣的事,即便是临时起意。
如此过了三天,六月二十四号,晚上七点钟。
王一博踩着刚刚学会没多久的滑板,不紧不慢的往酒店滑。
耳机连着手机,音乐敲进鼓膜,迎面而来的风,不大凉爽但很温柔。
心情在身体失衡摇晃时雀跃。
一如上次有妻女相伴,alpha这次也不是一个人。
激动和不可置信一点点消散,王一博停下脚步,多看了对方几眼,忽然发现。
现在这个同alpha走在一起的女人,不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从祖母口中听来的父辈们的故事,使恶意和愤怒,在这种情况下,不讲道理的膨胀。
他曾对这幅皮囊曾有多少心动,现在就有多失望。
已经那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出轨?
心脏沉沉的跳着,脚踝上扣着的珍珠链子也好像在发烫,王一博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快步上前,在alpha和女人走入酒店之前拦住了他们。
‘你。’走到人面前,王一博才发现这个曾让他感到心脏悸动的alpha,竟比远远看着时还要高些,可怜的beta男孩没有对方高,只好微微抬起下巴,尽量不输气势的谴责:‘…..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妻子吗?’
迷茫和惊讶从alpha眼里一闪而过,他还没开口。
他身旁的女生很快捏起了一个疑问的调子用韩语问:‘Sean,这是你的朋友吗?’
王一博舔了舔唇,没有回答女生的话,仍看着对方,有些着急的劝告:‘你已经有女儿了,你不能、不能再和别的女生约会了。’
王一博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Sean弯起唇,朝他笑了一下。
——不带一点恶意的,像在他国重逢了一个老朋友般,对他友善的笑了。
alpha面对指责和批评的态度,是这样的吗?
王一博不太确定Sean是不是alpha了,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能用直觉判断对方的性别,因为在对方身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心动,所以他想当然的将对方放到了社会公认的“食物链”顶端。
可他接触过的所有alpha,在这种场景下都不会这样。
至少不会对批评他的人笑。
王一博在Sean的笑容里,小小的走了一下神,紧接着听到Sean用有些别扭的韩语,回答完那个女生的问题。
‘Sean,这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
又对那个女生说:‘把你送到这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你早点上去休息吧,有机会的话,下次见。’
王一博闻言抿了抿唇,侧身站到Sean那一侧给女孩让路。
女孩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飘了飘,随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了声再见,转身进了酒店。
女生走后。
Sean歪头看了看王一博,神情几乎算得上温柔的对他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妻子和女儿啊。’
‘我看到了。’心跳的很快,王一博觉得自己的脸在对方的注视下飞快的烧红了。
感谢夜色,感谢不大明亮的路口,让他不至于迅速被对方发现已经一败涂地。
浅浅的吸了一口气,王一博鼓起勇气继续道:‘别说谎。前几天在青岛,我看到你和她们在一起了。’
‘青岛?’Sean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们在短短的几天内,偶遇了两次:‘我去青岛是为了帮一位朋友的忙。她确实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但孩子的父亲不是我。’
‘所以。’怀着一种试探,王一博故意道:‘你同时在和两个人约会?’
Sean摇了摇头:“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王一博看着Sean的眼睛问。
一阵带着花香的风轻飘飘的吹过两人衣角,Sean似笑非笑的、略有些低沉性感的声音,融进气氛里:‘你一直这么正义吗?’
‘如果我真的同时和两个人约会,你这样跑出来拆穿我,我恼羞成怒。’Sean顿了一下,用一种很特别的语气,玩笑道:‘你岂不是惹上麻烦了。’
王一博被Sean语气里暗含的亲近冲昏了头脑,顺着对方的话,下意识的问:‘所以,我惹上麻烦了吗?’
如果他真的拆穿了什么,Sean不会还站在这里,同他轻声说话。
王一博很快想通后,被心里充盈的情绪哄的笑了一下,抿了抿唇,轻快的说:‘我请你喝点东西吧……就当是为误会你赔罪。’
Sean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邀请,神情略顿了下,但还是点头,说:‘好。’
达成共识,两人自然而然的朝有喝的地方走去,一辆车被门童指引着开过来,停在酒店门口,Sean见了,脚步稍停,绕到王一博左侧,很绅士的将男孩和车流隔开。
同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忽然要并肩走在一起,多少该有些尴尬,但两人都没有这种感觉,某种不好严明的磁场对在一起,让他们看起来像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或者说……情人。
很清爽的,如同Sean看上去给人的感觉般,他问王一博:‘你就这样信了我的话,不怕我是故意这样说,骗你的?’
王一博以为他们已经心照不宣,没想到Sean会突然发问,有些笨的点了下头,呆呆的“嗯”了声。
‘为什么?’Sean用眼神追问。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
可怜的未成年beta,即便能自然的对心动对象,提出一起去喝点什么的邀请,但能想到有饮料的地方也只有这里,而不是暧昧的酒吧或者更暧昧的、他的房间。
便利店的玻璃门上,一左一右的写了两个推字,王一博伸手去推,但Sean比他更快的将门推开,并且让出位置,让他先进去。
被照顾了。
因为总是在照顾别人,所以王一博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被照顾时心里的波澜和那一点点的不自在。
买饮料的货架近在眼前,王一博余光瞄着Sean,手确拿起了一瓶看起来还不错的饮料,好似无意般说到。
‘你不会。’
店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王一博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被店内的电子欢迎音盖过,但他将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是希望Sean可以听到的,所以顿了顿,他重复。
‘我觉得你不会。’
毕竟,你是第一个,我只见了一次,就喜欢的人。
爱/发电可看第五章
一见钟情啵x前期好男人后期掌控欲强战
2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贴着墙的小白桌,两个仿佛刚从画里走出来、不需矫饰就能引起所有人幻想和欲望的人坐在细腿高椅上。
画面美好恬静。
王一博拆开消毒湿巾仔细擦净手指,用吸管戳破刚刚买来的牛奶,抬眼看Sean:‘你要哪个?’
‘原味还是巧克力?’
被年下漂亮弟弟关切,Sean不动声色:‘巧克力,谢谢。’
‘不谢。’王一博把便利店里最贵、最能体现他诚意的巧克力味牛奶饮料推给Sean,拿起剩下的那瓶,没被选择的原味甜牛奶,吸了超大一口。
渴且...
渴且躁动,灵魂和身体都是。
液体流进胃里,淡淡的甜味化在唇齿间,一种不大好严明的愉快心情,充盈着整个宇宙。
王一博没有着急开口,即便他很想了解对方。迫切的想,被对方划为朋友或者自己人。
‘喜欢玩滑板?’
在王一博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时,Sean率先开口打破了包裹着两人的,并不讨厌的沉静气氛发问。
Sean问话时,目光在王一博身上很简短的停留了瞬,就移开,落到了滑板上,所以王一博没感到被打探或探究。
他同Sean一起看着滑板,很坦诚的说。
‘‘今天才喜欢上,还没有很厉害。’
Sean笑了笑,目光移回到王一博脸上:‘什么叫很厉害?’
‘就是可以做各种技巧,比如……’
王一博说了一串名词,还用两根手指代替双腿,在他们面前的纯色桌子上,给Sean讲解什么叫Ollie,怎么上板下板。
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也可能是许久没有人这样安静的听他讲话,同他交流。
所以对着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心动对象,说起感兴趣的事来,王一博涛涛不绝且不绝难堪。
很偶尔的,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王一博会感到细小的电流从身上从没痒过的地方,迅速掠过。
这样的电流不会令人觉得不舒服,王一博喜欢应对。
终于意识到自己话太多时,王一博有些突兀的收了声。
他心里懊恼的不行,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摸了摸后颈,有些失落的问:‘你觉得很无聊吧?’
‘没有。’Sean回答:‘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嗯。’王一博分辨不出,Sean说的是真是假,点了点头,将Sean很可能出于安慰才给的正面反馈当真,很诚恳的说:‘你应该试一试。没准,你也会很喜欢。’
Sean喝着饮料,应了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试。”
顿了顿,又问:“暑假已经开始了吗?你看起来年纪很小,大一还是……?”
‘刚参加完高考。’谈起现实问题,王一博慢慢冷静下来,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较常人更纯、更澄澈的眼睛也微微暗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的很不成熟,已经被对方当成小孩,对待了。
‘所以,现在是暑期旅行?’
‘嗯。’
‘一个人?’
‘……不行吗?’王一博不喜欢Sean觉得他幼稚,有些急切的想让对方意识到,他可以照顾好自己,即便他比他小上几岁。
‘当然可以。’Sean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没有深究下去,目光往旁边扫了扫,换了个话题,转而问:‘饿不饿,一起吃点东西?’
‘好。我去买。’王一博说着要站起来。
Sean看他一眼,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用一种让人很难拒绝的眼神,看着王一博说:‘你坐,我去买。”
“但在这之前,我们该先认识一下。”
休闲款衬衫的袖子被随意挽至小臂,Sean朝王一博伸出干燥温暖的手:“我姓肖,单名一个战字。”
“肖战。”王一博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睫颤了颤,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适当的冒犯,或许能迅速缩短两人间的距离,王一博这样想着,轻声问:“战战兢兢的战?”
Sean神情没变,眸中荡起了些许张狂:“战无不胜的战。”
他手背上浮凸着性感却不夸张的青色血管。
指节漂亮,指甲干净。
没人会拒绝这只手、这只手主人的示好。
王一博这样想着,悄悄将手心处黏而凉的汗蹭在裤子上,终于抬手握住肖战的手。
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些突然的,王一博先说了性别:‘beta。’
然后才道出自己的名字。
“王一博。”
像因他突然的自报家门惊讶,肖战抬了下眉,学着王一博自我介绍的格式,补上了自己的性别:‘alpha。’
没猜错。
肖战就是alpha。
说不出因这个结论感受到了什么。
王一博喉结上下滚动一瞬,有些笨拙的松开肖战的手,点了点头,又‘嗯’了声。
才慢慢的想,肖战会不会愿意和beta男生在一起。
beta不能被标记,没有腺体和信息素。
alpha进入易感期后,即便是情侣,他们的beta也很难安抚他们。
beta没有腺体的后颈,相较于omega来说,干瘪又不够柔软的身体,或许从一开始就将alpha的喜爱推到很远之外了。
王一博坐在椅子上,冷静的想些有的没的。
肖战在货架间穿行,很快买好了两份关东煮和各种小零食回到桌子前,将其中一份关东煮递给了王一博。
没有推拉的过程。
肖战给。王一博就吃了。
即便,这份食物敞着口,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外,即便,现在是异国他乡,他和眼前这个alpha刚认识不到一小时。
正义、勇敢、坦诚、毫无防备心。
肖战微微侧目,看着王一博因为咀嚼鱼肉丸时,鼓起来的两颊,在心里摇了摇头,笑问:‘什么时候回国?’
‘不知道。’王一博答的很快。
毕竟,那里的人,不值得他留恋。
‘成绩快出了吧,想在哪上大学?’
‘还没想。’王一博语气淡淡。
如果他分化单性别那一栏后面填的是omega的话。
父亲,应该会不由分说的帮他‘安排’好一切。
但现在他是beta,他自由了。
王一博两个简短且生硬的回答,让这场邂逅的尾声有些僵硬。
小孩谈锋不健,肖战索性不在发问。
后半程两人被食物的香气包裹,无声的吃自己手里的东西。
夜又暗了一些的时候。
肖战拿起来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对王一博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谢谢你的饮料。”
alpha的风度和教养仿佛刻在骨子里,即便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相遇和虎头蛇尾的谈话,他仍旧能体面且优雅的给予王一博同为国人的嘱咐。
‘一个人在国外玩,注意安全,多和家人联系。’
‘不。’
虽然困难、慌乱,但王一博还是想争取一下。
我对这边不熟悉……
我明天带你去玩滑板……
不对,不对都不对。
王一博想了几种说辞,都觉得不满意,所以他放弃伪装和思考,拿出手机,带着许多忐忑很直白的说:“我还想跟你玩。”
“……战哥。”
爱/发电可看前八章
前b后o啵x(后期)掌控欲很强战
3
推开门,走进酒店房间,放松身体仰躺在大床上,抬起小臂遮住眼。
腕上的秒针咔哒咔哒的响在耳边,如此这般过了好一会儿,王一博才慢慢找回真实感。
虽然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这最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
眼下这种情景,可比前几天他以为肖战已经结婚时,令人快乐多了。
拿起手机,点进肖战的朋友圈。
肖战没设置三天可见,但里面的内容并不太多。看展、飞行、景色和很偶尔的美食记录。
王一博从头刷到尾,看完肖战全部朋友圈后,已经困的不大能睁开眼睛了。
眯着眼睛在百度上搜索肖战朋友圈里多次出现的画家。
——黎离。
王一博惊喜的发现,她最近的一个展,举办点正是他们所在的国家。
约肖战看他喜欢的画家的展,会被拒绝吗?
王一博抿抿唇,有些不大确定。
不需要明眼人,随便换个有点经历的未成年,也能知道王一博目的不纯。
‘战哥,我们一起去看黎离的展吧。’
遇到喜欢的东西,要尝试。遇到喜欢的人,当然也要争取。王一博在心里给自己积极的暗示。
他这边儿,一室静谧。
收到信息的肖战那边,又吵又热。
逃离人群,肖战靠在一个空气清新的角落,仔细看了眼消息的内容,嘴角微勾,手指贴在按键上输入。
他的回复还没发出去,吴肆就从对面,如鱼得水的剥开乱舞的人群,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嘿!我说怎么半天看不见你人,原来在这儿躲清闲呢?我这地怎么样?’
肖战接过吴肆递来的酒杯,环视一圈,笑了声说:‘很好。’
‘得。’吴肆撇撇嘴,‘我就不该问你。你这人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谁要能从你这得句骂,那不知道得多奇葩,奇葩中的大拿,战斗机,007。”
这人一向嘴贫,肖战轻笑几声,看他耍宝。谁曾想,没说几句,吴肆又正了神色,低低沉沉的道。
“我这才开业没几天,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说好,我就勉勉强强,真信你觉得这儿好,不问了。’
肖战斜他一眼,佯怒道:‘我跟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说过假的?酒还没喝三杯,就挑我理,吴老板,您从哪学的生意经?’
“这称呼听着舒坦。”
吴肆笑的又邪又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咱们多年朋友,你爱往身上披皮着事儿,我也习惯了。”
“今儿不说别的,我问你个事,你好好跟我说。’
‘你问。’
吴肆盯着肖战看了几秒,狭促的用肩膀撞了撞他:‘你实话跟兄弟说,是不是恋爱了?刚刚跟谁干什么呢?怎么对着手机屏幕笑成那样?’
‘你夸张了。’
肖战放下手里的酒杯,将两人身后的窗开的更大,在吴肆以为这场对话已经到此为止时,复又捡起话题,像是心情积蓄到了一定程度,不吐不快,却又碍于在老友面前,放不下面子,只好勉强装着不在意般,淡淡的说了句:‘只是新认识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吴肆在心里摇头,这都什么称呼。
溺死个人。
吴肆:“omega?”
“beta。”
‘beta?’吴肆蹙眉,他是最喜欢omega的那类alpha,这些年集邮一样处了七八个omega女朋友,个个身高腿长,脸蛋白净。
‘那多没滋味。”吴肆今天实在喝的太多了,口无遮拦道:“没信息素,没腺体,不能标记,也不好摸,是……是很漂亮吗?”
“怎么就那么倒霉,入了你这万年不开一次的老铁树,狐狸眼?’
吴肆是典型的AO恋维护者,嘴里的话,说出来前也常常不经思考。
肖战有些后悔同他谈起王一博了,摇了摇头,没在多说。
‘别走啊,肖总。’吴肆留他:‘起不来就不起,累了就歇歇,你都连轴转几年了,好不容易最近空一点,就在我这儿多玩一会儿呗。’
吴肆说着朝卡座里的人招了招手:“正好我介绍你几个韩国omega,处不处的,解解闷呗。”
‘不了。’肖战拍拍他的肩:‘今天真累了。下次我组局,叫上何瑰他们几个,一起聚聚。’
‘行行行。’留不住他,吴肆大着舌头将被他叫来的一个omega女生搂在怀里,将对方手里的袋子递给肖战:‘我妈知道你来这边,给你准备了些甜点和茶,你拿上吧。’
‘嗯。’肖战没有拒绝,同送他的吴肆一起走出夜店,招手叫了辆车,低声道:‘替我跟阿姨问好。’
‘知道。’
车停在两人面前,肖战拉开车门,快坐进去前,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摊开手:‘借我辆车。我明后天用完给你送回来。’
吴肆掏出车钥匙,拍进他掌心:‘瞎客气什么,别说借了,你就是问我要,我也给你啊。”
“如果你那个beta小朋友愿意来,你也一起带着,我刚刚胡说八道,等他来了,请他吃好的,给他赔罪。”
肖战笑应了一声,坐进车里。
想起王一博身上穿的,腕上带的,眼睛里的迷茫和单纯,摇了摇头,有些坏的想,一般好的,小孩可能看不上。
吴肆准备最好最贵的,才有必要让王一博来这走一趟。
思路飘的有些远。
心里记挂着事情,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王一博就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摸手机。
被烫了一下,他睁开眼,发现昨天发完消息后,竟然连屏都没锁就睡着了。而他被设成永不熄灭的屏幕上,他发送给肖战的邀请,已经有了回复。
W:‘战哥,我们一起去看黎离的展吧。’
Z:‘好啊。’
Z:‘29号可以吗?’
W:‘可以的!’
W:‘我刚刚睡醒[委屈]。’
W:昨天睡的太晚了。
王一博发完,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没有买票,便退出页面,打开售票APP准备订票,他一项项的填着注册信息,还没等点进APP首页,就收到了肖战的回复。
X:[图片]
……肖战在这个国家工作吗?
肖战买好票了!
王一博脑海中先后涌出以上两个念头,并且因第二个念头有些飘飘然。
他看着图片,握着手机,躺倒在床上。
W:我把钱转给你吧。
W:是我邀请你的。
肖战回的很快。
X:票是朋友送的。不用钱。
X: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做功课,选我们吃晚饭的餐厅吧。
W:好!
W:战哥,你喜欢吃什么?
两人就这口味聊了几个来回,肖战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忙的时候。
王一博很懂事的说了,再见。
放下手机后,换衣服,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时,王一博没忍住好心情,用湿手指在镜子上戳了个点。
肖战买好了票。
还说,一起吃晚饭。
这些……是不是可以证明。
肖战同他一样,期待再见。
再一次相见。
爱发电(app)提前看七章.
1
期待令人心情激动。
也令人焦躁难安。
一方提出邀请,一方应允前来的情况,洋气一点可以叫约会。
为了二十九号的画展,和肖战玩笑般的那句,做功课。
王一博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会令肖战失望。
首先,他怕自己选的东西,不符合肖战的口味,从肖战朋友圈里得到的信息和肖战本人跟他说的结合起来,足以令王一博得出结论——他们口味相差甚远。...
首先,他怕自己选的东西,不符合肖战的口味,从肖战朋友圈里得到的信息和肖战本人跟他说的结合起来,足以令王一博得出结论——他们口味相差甚远。
肖战是爱辣嗜甜的重庆人,他是一顿不吃碳水就头晕目眩的北方人。
短期内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吃辣火锅,面不改色的人不太可能,王一博只好另辟蹊径,搜索预定了一家离画展不大远的日料餐厅。
虽说比起此地最负盛名的炸鸡、烤肉,年糕火锅,日料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但肖战朋友圈里发过两次鱼生的照片,所以,王一博觉得自己这个选择,不算危险。
勉强可以打七分。
从未觉醒过的小心思,在情窦初开后,嗡嗡嗡的惹人烦,订完餐厅,在床上躺了一会后,王一博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但直播这事,也非王一博本意。
他不爱说话,没同意。
再后来,有几个直播平台邀请他当游戏主播,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他选了一家,底薪不高不低,要求只是,每天上线两小时,每月播满六十小时就可以的平台入驻。
后来,祖父知道了继母的所作所为,替他要回了母亲的遗产,又给了他一大笔钱当作零花,再后来,赶上高考,学习紧张,每天两小时的直播,王一博慢慢就不做了。
有好几个月,他六十个小时的直播,都靠直播睡觉凑。
摄像机对着床的角落,一播播一夜,他不说梦话,偶尔翻身,更偶尔的时候打小胡噜。
但就是这样,直播间竟也有人狂刷礼物,并且说一些虽然听不懂,但能看出是好话的话。
说回现在。
哥哥又帅了之类的话。热热闹闹的开玩笑。
人数差不多的时候,王一博抿了抿唇,指着床上被他搭配好的两套衣服问:‘你们觉得,哪套好看?’
这不是他第一次露脸,但这是他第一次问这种问题,弹幕空白了两秒后,热闹的不行。
有人说:‘宝贝,怎么这么问啊?’
有人说:“哥哥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弹幕刷的太快,眼睛一直盯着也看不清什么内容,反倒把人搞的很疲惫。
王一博只好自顾自的,交代前因后果:‘我明天要去看画展。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我不知道穿什么好,你们帮我选一下。’
提出问题时,期待的当然是确切的答案。
王一博没多犹豫,低声说了几遍:‘不用刷礼物。’
就拿起一套衣服去浴室换了又出来,给他们看。
‘可以吗?’
‘太可以了宝子,怎么会有你怎么好看的人啊,妈妈爱你。’
‘好看的,宝贝。你穿这个显得好小好甜啊。’
‘转个身看看,让我们全方位的欣赏一下美貌,哦,不是,让我们全方位的了解一下这件衣服。’
王一博抿着唇,转了个身,耳尖上略有薄霞:‘你们看好了。我去换下一套。’
他说完,拿起衣服离开,屏幕上的文字却还在继续滚动。
‘今天刚来的新颜粉,不懂就问,主播是omega吗?’
‘颜粉二字莫名戳中笑点,还有人记得,宝子之前是游戏主播吗?这一屋子怕不都是颜粉吧。’
‘不是的!我记得!宝宝玩游戏很厉害的!以前直播的录像,你们可以去看看!真·人狠话不多·一枪送走俩。’
‘一枪送走俩?这是夸张手法还是什么?xswl!不管怎么说,考古大军,必有我。’
‘我也。’
‘姐妹们,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主播是omega吗?如果是的话——奶奶,我终于见到活的男O了。我的膝盖不痛了,肩膀不疼了,那啥梆硬了,我要努力赚钱把主播娶回家!!!!’
‘主播没说过性别。’
‘楼上的楼上,你是女A’
‘停停停。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宝子说选衣服是为了去看画展。他和谁,哪个重要的人看展?谁值得我们美貌的宝贝,这么折腾’
‘看到前半句,拳头都硬起来了呢,楼上的大漂亮,不要用这种引战句式,提出这么一针见血的问题啊!’
屏幕上正热闹着,王一博换好了第二套衣服,走出来。
这套衣服很简单,上身是清爽的白半袖,下身是一条收腿的黑裤子,很衬腿型。
‘哪套好?’
王一博摸了摸后颈,看屏幕,结果关于衣服的意见没几个,大家都在刷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比如:“宝宝,你还小,你不能……你答应妈妈一定不要早恋啊。”
王一博眨了下眼,诚实回答:‘我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周岁了。而且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又比如:‘宝贝,姐姐是过来人,姐姐跟你说,alpha没有一个好东西,不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也不对,我该怎么说,呜呜呜呜,总而言之,你答应姐姐,千万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邀请,随便让人摸小手,知道吗?’
王一博抿了抿唇,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来,同她们说起了话。
他家里气氛不好,没人教过他,如何正常的跟人讲话、交流、玩在一起。
他没有朋友,想给肖战一个好印象的心又太强烈。压力很大,宣泄不出来,这个深夜,屏幕那边的陌生人,便成了他可以说说心事的树洞。
‘是我邀请他的。没有摸手,就……握了一下。’王一博说完这句,弹幕上一片鬼哭狼嚎,静了静心,王一博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裤子,做决定——就第一套吧。
他现在身上穿的这条太紧了。
显得他,目的更不纯了。
关了直播,给手机充上电,王一博辗转反侧了会儿,忽然看到屏幕亮了起来。
肖战发来信息。
似甜蜜也似客气。
‘明天见。’
王一博顿了顿,很快回复:“明天见!”
小说和电影,记录了许许多多爱情故事的开头,但王一博觉得,没有一个比他和肖战的遇见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