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铉辰对李龙馥的爱就像对一朵碎冰蓝玫瑰的爱,人工、片面且保质期短。
*全员恶人
*我流ABO,2Alpha,46Omega,7Beta
*cp主72,副46
*72为情敌变情人
1
“受不稳定气流影响,今明两日首尔局部地区将会有雨。”
韩知城抬头看了眼食堂里悬挂的电视,把餐盘放到我对面坐下,女主持人的声音从我背后的电视机里传出来,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淹去大半,像在水中发生了折射,显得不太真切。
“局部有雨。”韩知城无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旋即考虑到真正关切的问题,“我记得明天的订婚宴是露天举行的吧。”
学校食堂今天的牛排沙拉买完了,只剩下金枪鱼沙拉,...
学校食堂今天的牛排沙拉买完了,只剩下金枪鱼沙拉,我用一次性塑料叉子努力把金枪鱼搅散,使它看起来不那么像呕吐物,叉子的齿尖在摩擦时发生轻微形变,在濒临折断前被放下。我拿起一旁的千岛酱,用嘴咬住包装袋,撕开一个小口,边往沙拉里挤酱料,边回答韩知城的问题:“嗯。”
加了千岛酱以后,更像呕吐物了。
“别正好赶上下雨。”
“说不准。”
我叉起一大块球生菜送进嘴里,里面混着藜麦,咀嚼时颞颌关节很累,耳膜里都是牙齿切割菜叶的声音。韩知城看得眉头锁起:“你就吃这个?”
“嗯,身材管理中。”
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觉得我无法理喻:“你的下一目标是在风里自由翱翔吗?”
“是被暴雨冲走时,也能浮在水面上。”
对于我枯草叶似的冷幽默,韩知城干巴巴笑了两声,之后便放弃敷衍,重新回到他对雨和订婚宴的关切上:“真不知道李旻浩怎么想的,最近话题这么敏感,还大张旗鼓在外面办订婚宴,连个PlanB都没有。”
“那哥不一直这样。能被看得懂,他就不是他了。”
韩知城把筷子搁下,整个人往前挪了挪,上半身稍微朝我倾斜过来:“昇玟,你最近有和铉辰联系吗?”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沙拉,摇头。
“也对,他和李旻浩肯定都忙得脚不沾地。”韩知城长叹了口气,表情忧心忡忡,“只希望这次订婚能顺利结束。”
我知道他是想早点把新剧本给黄铉辰看,这本该是两月前进行的计划,却因黄铉辰第二性别暴露而被迫打断,又赶上李旻浩前额叶皮质间歇性紊乱,不顾群情激愤,宣布和黄铉辰订婚,消息刚传出,各大媒体网站集体瘫痪了三小时,更别提后续的各种鸡飞狗跳。
对于这次的新剧本,韩知城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重视。九年前他跟随方灿来到韩国,两年后写出了第一部剧本,那时他才十六岁,之后便开启了他的天才编导人生。虽然每次故事写完,韩知城都像孕育了新生命般欣喜雀跃,但程度远比不上这次——用梁精寅的话说,仿佛连生几胎Beta后终于生出了Alpha。
这个比喻令韩知城非常不满意,他认为,首先新生儿尚未分化出第二性别,其次这句话含有很狭隘的性别歧视,并且他的作品,无论题材、立意还是审美,都必然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像全世界最美丽的Omega一样珍贵动人。
韩知城从小就对O性美有着虔诚的向往,人生理想是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OO恋巨著,但在当今Omega仅占总人口10%的大环境下,这一理想注定丧失其实现的权利。被迫接受规训的韩知城,将他对O性美无法遏制的爱外溢到他的作品中,无论性别,韩知城赋予他笔下的所有主角薄雾甜酒般的圣洁和妖冶。
姑且不论韩知城这种观念是否同样落入性别歧视的窠臼,但看过内容的方灿和徐彰彬都对此次的剧本持以高度赞赏,出于对他两人的信任,我也产生了隐约的期待——一开始只是微弱的,好比石头间转瞬即逝的火星,可当韩知城说除了黄铉辰,没有人能够演里面的主角Alpha,我那期待的火星就如同碰上了烟花棒,轰然绚烂开,可维持不久,便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扑灭了。
韩知城渴望的蛋糕,大家几乎都知道,我的冰淇淋却是偷偷掉的。
我把呕吐物一般的沙拉吃掉,收到黄铉辰半月以来给我发的第一条消息。
“旻浩哥的弟弟回来了。”
之后他又连发了几条。
“还没有到,说是明天才到。”
“真想不通他现在回来干嘛,旻浩哥说这个弟弟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国外。”
“偏偏挑我和哥的订婚仪式,感觉没安好心。”
“有点担忧,呼…”
我把手机掐灭,没有回他,将残留着千岛酱的包装袋丢进桌旁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订婚现场没有下雨,天空呈现出抛光后的蓝玻璃质感,和太阳共同协作,使暴露的皮肤感知到聚焦的灼痛。
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黄铉辰挽着李旻浩的手臂走出来。黄铉辰今天穿着一件素白双排扣西装,腰带系到最里面的孔,像个细腰白瓷花瓶。他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并剪短了,看上去显得纯良无害,转头和李旻浩说话时,神情里带着一种Omega特有的天真。
他没有看见我,但是李旻浩看见了。
这是我分化以后,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李旻浩,他的模样保留着相当一部分小时候的特征,只是五官变得更加漂亮,那种锐利的、夺目的、匕首一般的漂亮,与他对视时,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锋芒。不过此时的我陷入了一种奇特的麻木,畏惧、惊慌这类回避型的情绪无法顺利通过大脑中枢传递到全身,但我却能够很及时地朝他露出一个笑,类似于膝跳反应的一个笑。他迅速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我产生了如同扣掉结痂时恶心又舒爽的快感。
腰被戳了一下,我回头,姐姐指了指前方:“发什么呆呢,跟上爸妈啊。”
准确来说,这次被邀请的只是我的父母和姐姐,我的作用相当于一个挂件,一个使请柬看上去圆满的吉祥物。
接下来是必要的寒暄和祝贺,李旻浩和黄铉辰得体地笑着,他们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在此刻短暂地成为了幸福共同体,表现特征是眼周堆起的肌肉、弧度精心的嘴角和交替频繁的握手。
我握住李旻浩的手,他的手不像Alpha,意外地柔软,对我来说,甚至显得有些小巧。这种直观的丈量方式,让我几乎想发笑——有名的财阀少爷,却拥有一双比未婚妻还小的手,在订婚宴上,他要用这样的一双手和无数宾客相握。李旻浩的指尖留有玻璃杯的冰感,掌心却是温热的,我微微加大力度,感受到他发凉的指尖在我的手中逐渐滚烫。我盯着他的眼睛,李旻浩挣开我的手。
“昇玟尼。”我缩回去的手被黄铉辰半路截住,他呈现出一种非常开心的表情,空空白白的,却写满了真诚,完全忘了昨天我对他的无视,“你今天好帅呀。”
他丝毫不觉得当着未婚夫的面夸别的男人有何不妥,语气欢快得像在喉咙间藏了只小鸟。
我说:“谢谢,你更帅。”
他反倒不好意思地捂住嘴,虽然表情很受用:“为什么我们俩要这样互夸,有点难为情。”
我说:“因为最帅的是旻浩哥。”
李旻浩大概没想到会从我嘴里说出这样恶心人的话,愣怔时瞳孔微微放大,如同反应迟钝的猫,我终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最先接话的是李旻浩的母亲,她撇了一眼李旻浩的父亲,然后做出和黄铉辰一样的表情,掩着嘴满意地说:“昇玟这孩子真会说话。”
李旻浩看穿我乖顺笑容下的挑衅,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声音很轻,仿佛只说给我一个人听:“怎么,想我说谢谢吗?”
我装得像条开朗的狗,没听懂他的话。
我们被安排在紧靠主桌的位置,周围坐满了名流贵客,这群人正在讨论一些毫无实质意义的东西,却偏要用精美华丽的字句装扮,浑身充斥着令人生厌的蜡像味。
于是我把目光挪开,隔着六七桌,看见韩知城他们几个站起来朝我挥手。如果可以,我很想过去和他们坐一起,但我只是被携带的吉祥物,无法自主行动。
“你家小儿子多大了?”我听到有人问我的母亲。
“23岁,快毕业了。”
“那就是和铉辰一样大了。哎一古,长得真帅气呢。”那人拖长声音夸完,生硬地将话题转开,如同一辆突然错轨的破火车,“是Alpha吧?”
母亲很平静地笑:“是Beta,和我一样。”
对方的喉咙里发出类似咯痰的声音,来表达他分泌物一般廉价的惋惜:“我女儿是Omega,比他刚好小一岁,真是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Alpha和Beta结合就是非常容易生出Beta。”姐姐说,“我以为这是基本常识,居然会有人觉得惊讶。”
我很感谢我的母亲和姐姐对我的维护,也很乐意看到对方憋尿一样涨红的脸,但这短暂的胜利改变不了我和母亲Beta的身份长期遭受嘲讽的事实。越是常见的困境,往往越难以挣脱,这让我非常愤怒,杏仁核瞬间被触发,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但随即被前额皮质释放的信号压制下来,这费了我很大的劲,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精神,令我陷入一种无力的倦怠。
这种无力和倦怠自我十八岁分化开始,一直形影不离地伴随着我,沼泽般拖住我的身子。只是拖住,把双脚锁在粘腻中,动弹不得,这比彻底吞噬更加令人绝望。我被迫接受命运无理的馈赠,却不具备与之抗衡的力量,目睹自己被戏耍,却仍要装作优雅——我没有被束缚住,只是站在人类的旷野里,迎接喧嚣不断的风。
如果是Alpha就好了。
这是我十八岁后最常听到的话。
有时候我也会产生这种念头,比如在得知黄铉辰和李旻浩的订婚消息时,比如在我成为别人鞭笞母亲自尊心的工具时——但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听到这句话,又他妈的为什么要产生这种念头——因为我他妈的是个Beta。
之后进入新的一轮循环。
韩知城曾经幻想过一个没有第二性别的平行宇宙,但因无法分配男女生育问题而作罢。由此他悟出,只能让某一或某部分性别生育的社会必然无法实现真正的平等,有差异就有压迫,反抗只能改善压迫,并不能消灭压迫,那么二元性别和多元性别毫无区别,所以该假设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说如果变成单一性别呢,像草履虫那样。
我也想过。韩知城说,但那确实有些可怕,爱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只能落回眼前的问题,作为Beta的我们,失去了与Omega的交配权,唯一跻身上流的途径,是攀附Alpha,但要忍受伴随一生的羞辱。
不过,韩知城比我更乐观且更具有悲悯情怀。他认为Beta天生的低欲望恰恰是我们的优势,真正值得关切的应该是Omega,他们美丽、温顺、手无缚鸡之力,是待宰的羊羔,且人口占比处于极度的劣势,所以他想要呼吁Beta成为Omega的盟友。在韩知城的作品里,反抗的主角Omega身边总会有一个默默支持的Beta,他们友谊纯洁、稳固而高尚,与同被压迫的主角Alpha构成和谐的三角乌托邦。
或许韩知城真的是低欲望的那类Beta,又或许他的低欲望只是恰好在择偶方面,所以他忽视了其实Beta也是会喜欢上Omega的,并且概率不低于Alpha,而且Beta反抗Alpha并不总是为了Omega,也可能是为了自己。我有时候很羡慕韩知城的这种自负,他理想中的自身性别,使命是成为一名圣母。
可就算是圣母,也会因为痛苦落泪。
我们几个Beta里面最超脱的是梁精寅,他年龄最小,说出来的话却像经历过两个世纪那般沧桑:“无论那种性别,活过一天就是浪费了二十四小时,站着浪费和坐着浪费没有什么区别,幸福地度过一生和痛苦的度过一生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整个人类最终也都是要消失的。就这样过着,已经是最高程度的伟大了。”
微笑的花,和哭泣的鸟,拥有同一种命运。虽然是很虚无的话,却能起到很好的安慰作用,在这点上,我和韩知城都非常佩服他。
为了避免空泛的自怨自艾,我只能继续环顾周围,分散注意力,我又看见了李旻浩,他正在发呆。他发呆的时候看上去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大概因为收起了虚张声势的尖刺,流露的疲惫让他终于显得像个正常人。我喜欢看卸下伪装的脆弱,这或许是种奇妙的共情,虽然共情对象很不巧是李旻浩。
这听起来很荒诞,我居然可以和李旻浩共情。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李旻浩对我来说,就像摆脱不了的命运,所以看到他,我会本能地产生面对天敌的警觉。
这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李旻浩,那时候我大概还在上幼儿园,地点忘记了,原因忘记了,场景也忘记了,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比如他家是极其传统的上流AO家庭,规矩森严;比如规矩只是表象,李旻浩会找准各种机会逃开,同时带着我;再比如我和李旻浩虽然躲了起来,却因为争抢一辆玩具车打架,我被他按在地上揍。最后他抢走了玩具车,并向我宣布:“这是我的。”
仿佛他带我躲开大人,并不是为了和我玩耍,而只是为了向我炫耀。但他的眼神并不得意,语气也仅仅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但这种理所当然令我更加不服气,因为他比我大两岁,个子力气都超过我,输在他手里是必然。可现在我已经比他高了,手也比他大,但我还是输给了他,因为他分化成了Alpha。
李旻浩,Alpha。
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后者赋予前者集体的特征和权力。
可如果李旻浩不是Alpha,就算他的相貌才能和现在毫无区别,他也会瞬间被剥夺特权。失去Alpha身份的李旻浩,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漫无目的地想着。
首先,他只能变成Omega,因为他的父母生不出Beta。
其次,他就不能和黄铉辰在一起了,那么,今天这场订婚宴也将不复存在。
再次,就算他和黄铉辰不能在一起,我和黄铉辰也无法在一起,除非我变成Alpha。
我的胡思乱想被突如其来的雨声和惊呼声打断。
但是我的头发和衣服干燥温暖,没有落上一滴雨水,我好奇地抬头,发现西边的天空飘来一大团乌云,像深海里潜藏的史前巨物,泼下腹中的滔天巨浪。韩知城他们那桌已经不幸遭殃。我看到方灿把外套脱下来,遮到梁精寅头上,拉着他往我们这边跑,徐彰彬在后面喊:“没用的,马上云就飘到那边去了。”
方灿回头大声说:“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徐彰彬只好一边叹气,一边脱外套,结果抬头看见身边的韩知城已经跑得比方灿还远了。
“我们要不也躲躲吧,看上去一会儿就到我们头顶了。”姐姐说。
我点头。
李旻浩家的佣人正手忙脚乱开始搭雨棚,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家只能往有伞的人那边躲。
韩知城湿漉漉地冲到我身边,说:“果然是局部有雨。”
他手中拿着一把伞,但刚才太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打开,现在倒是给我捡了便宜。韩知城撑开伞,语气有些得意:“怎么样,还是你哥我有远见吧。”
“谢谢。”我站到他身边。
这时,徐彰彬也跑过来,三个人挤成一团。
我扭头寻找父母和姐姐,发现他们已经躲到第一个搭好的雨棚下面,那边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到处都是四处奔跑的人,还有被踢翻的桌凳和装饰物,透明的塑料膜和五颜六色的气球乱飞,把订婚现场演得像部灾难片。
“我怀疑李旻浩是在抱负社会。”韩知城擦了把额头上滑落的雨珠,“你看那些媒体记者,电子设备都进了水,说不定不能用了,还得赔钱,这才是最惨的。”
我说:“怎么没可能是他遭天谴了。”
韩知城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变圆:“真不知道你是在帮李旻浩说话,还是在诅咒他。”
我看向李旻浩,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整个人站得像棵笔直的松柏,丝毫不显慌乱,仿佛被搅乱的订婚宴与他无关。黄铉辰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身上也被淋湿了,正不停地打着喷嚏,李旻浩递过去一张手帕。
“哎一古,真恩爱呢,我们铉辰嫁了个好丈夫。”徐彰彬感慨。
我说:“只是订婚,还没嫁呢。”
徐彰彬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闭了嘴。
我问:“黄铉辰被淋湿了,为什么李旻浩没有?”
韩知城说:“铉辰本来在我们旁边那桌聊天的,估计也没来得及躲。”
雨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势头逐渐减小,最先被洗劫的西边已经开始放晴,甚至形成了一道并不清晰的彩虹,色调寡淡,因而显得灰扑扑,不甚美观,但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福音。
这场闹剧眼看就要有一个明媚的收尾。
但这时李龙馥出现了。
李龙馥的出现使一切彻底变成了闹剧。
很久的后来,我无数次回想起这天,回想起李龙馥仿佛从天而降的出场,发现命运就像一个荒诞的马戏团,而我们是其中被随意戏弄的小丑。
李龙馥是Omega,没有人会怀疑这点。
他是最标准的那种Omega,像从建模分析师的电脑里扣出来的数据,身体的每个部位,甚至精确到毛孔,都毫无争议,因为这才是Omega该有的模样。甚至连脸上的雀斑,也与众多经典文艺作品里美的原型高度重合。这种荒谬的念头不仅侵占了我的大脑,韩知城和徐彰彬同样沦陷其中,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由于过度惊讶而产生的呆滞感,接着逐渐演变为狂热的惊喜。
韩知城拉住徐彰彬的手臂,不停地说:“是他了,一定就是他了!”
徐彰彬也连连点头:“绝对是!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我疑惑地问:“你们认识他?”
他俩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惊讶?”
韩知城手舞足蹈地跟我解释:“就是那个新剧本——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主角Omega,但现在他出现了!”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黄铉辰。
黄铉辰比我早一年分化,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和大多数人的分化期相比,已算是非常靠后。在此之前,我从未考虑过自己和他的性别问题。自从黄铉辰的父亲因故去世,他的母亲带着他搬到我家隔壁后,我俩就像两片看起来一模一样其实大相径庭的树叶,沐浴着共同的阳光雨露,攀在同一枝头长大。黄铉辰五岁开始接戏,扮演各种主角的童年,十四岁因少年Omega杀手一角走红,同年他的身高窜了将近十厘米,面部线条也逐渐清晰。大家都在惋惜即将丧失一名无与伦比的未来Omega影帝,黄铉辰却依旧没有迎来他万众瞩目的分化。
某自认为具有远见卓识、实则见风使舵的知名导演,在黄铉辰十六岁的时候,为他量身打造了一部戏,题材是时下火热的末日丧尸,黄铉辰扮演的是扎着金色长发、手缠绷带、桀骜不驯的主角Alpha。不得不承认,能成为知名导演,在使舵方面还是颇有心得。黄铉辰凭借这部作品顺利转型,从此走上了饰演主角Alpha的康庄大道。
与其说是这些制片和导演提前透支了黄铉辰的分化,不如说他们塑造并迎合了大众的审美需求。人们喜欢看黄铉辰扮Alpha,因为黄铉辰扮Alpha的时候实在过于迷人——俊美、冷淡、绅士,恰到好处的脆弱和偏执——Alpha最常见的粗鲁、易怒、好斗等缺点被剥落,黄铉辰如同无叶的石蒜花,满足了他们对于完美Alpha的一切幻想。在这种精心构筑的假情人温巢中,事实显得毫无意义。
但非常不幸,黄铉辰还是分化了,成为了符合最初大众期待的Omega,他的原罪也随之诞生。命运让他不合时宜,而他没有反抗的权利。
压下赌注的资方们如临大敌,他们比当事人还不安,拼命瞒下黄铉辰分化的消息。说不准这群人究竟是命运的帮凶还是忤逆者,反正黄铉辰在他们面前,同样没有反抗的权利。所以十七岁以后,黄铉辰的新使命是成为神选中的人,永不分化的圣子。
彻底被谎言牵制的黄铉辰仿佛变了个人,他时常发呆,对以前的爱好丧失兴趣,工作以外总将自己关起来。对此,他母亲的说辞是,这是Omega分化后的常见现象。对于黄铉辰的分化结果,他的母亲是所有人中最积极直面的一位,在短暂的惊愕后,她重新开始谋划儿子未来的出路,并迅速找到了最正确的那条——李旻浩。
她的眼光一向很准。
就算不接受,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在此之前,黄铉辰和李旻浩的见面次数不会比我和李旻浩的见面次数多,因为那时他俩见面我必定在场,结局必定是黄铉辰被欺负哭,然后我和李旻浩打架,输掉。
其实黄铉辰的母亲讲过很多遍,渲染得极致罗曼蒂克,但我都不愿意听,我宁可把吃剩的米饭丢进鱼缸喂鱼,观察它们进食的样子,然后进入一种屏蔽一切的虚无状态。
唯一一次,是黄铉辰主动和我提起,我强迫自己变成被喂食的鱼,逆来顺受地直起身子听他讲,可惜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的记忆却经受住了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考验。
他说李旻浩一开始并不愿意和自己订婚,后来又莫名同意了。
我随波逐流地问:“为什么?”
黄铉辰看向窗外,做出开始回忆的表情。
“因为我喜欢奇怪的。”
李旻浩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我想象不出来李旻浩笑的样子,或者说,我想象不出来他面对喜欢的人笑的样子。我记忆中李旻浩的笑,只有得胜之后的那种笑,理所当然、居高临下,让人想一把将他按在身下反击的笑。
黄铉辰的脸上呈现出很冷静的茫然。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愿不愿意和他订婚,但是我不想考虑,因为感觉人生也就这样了。要么撒一辈子的谎,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被揭穿,要么鼓起勇气自爆,然后退出娱乐圈,随便找个Alpha嫁了,没有第三条路。既然随便哪个Alpha都可以,那李旻浩为什么不可以。他帅气又有钱,还会做饭——昇玟,你不要觉得我肤浅,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我问他:“你有没有想象过如果自己真的是Alpha,会怎么样?”
“我天天都在想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演得这么像?”
我摇头:“我说的不是演戏,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幻想过。”
黄铉辰想了想,然后说:“也许有过吧,如果我和Alpha一样,现在会是什么样。但更多的是想,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一样,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
原来他会想这样的问题,我刚生出一种释然,紧接着他又说:“但这是不可能的,每次这样想,只会让我更加痛苦。虽然我才二十二岁,但是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会爱谁了。我无所谓自己的性别,一点也无所谓,但是我无法爱上任何人,我只爱我自己。可爱我自己都让我痛苦,我只能尽可能地减轻一切痛苦。”
或许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完全可以相互理解的,但精神层面的东西,落到实质的言语中,表达的谬误使我俩依旧不能很好地达成共识。我和黄铉辰就像两个相同磁极的金属块,在相互靠近的过程中,遇到扭曲变形的磁场,被迫分离。
然而此刻,我才意识到,以上都是我单方面的心路历程。黄铉辰骗了我,他才是真正的骗子。他说讨厌撒谎,扮起Alpha来却如鱼得水,哪怕私下里也乐在其中;他说自己奇怪,却和最传统的Omega明星一样,按部就班地与财阀订婚;他说无所谓性别,但在看见李龙馥的那一刻,我读出了他眼中赤裸裸的震撼和嫉妒。
黄铉辰是罪孽深重的Omega,李龙馥是得天独厚的Omega,前者困在雨里,后者头顶阳光。他们俩面对面站着,就像成为撒旦的路西法遇见与神相似的米迦勒,谁也看不出他俩本是同类。
但米迦勒是幼年的米迦勒,他现在还读不懂这些,只会抖着翅膀,无忧无虑地降落,对着想见的人露出朝阳一般的笑。
他说:“哥。”
好吧,我的心路历程又走向囹圄。
米迦勒拥有撒旦的声音。
这大概是建模专家唯一写错的程序。
韩知城和徐彰彬的震憾仍在持续,但创作者总是远比常人包容,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并盛赞这也算一种独特的魅力点——没有写错,只是彩蛋。
刚才的视觉链是这样的,我注视着黄铉辰,黄铉辰注视着李龙馥,李龙馥注视着李旻浩。现在我和黄铉辰将目光都转向李旻浩,后者成为新的唯一焦点。这位新焦点早已习惯于此,他对众人的大惊小怪绝缘,只有李龙馥有幸获得他一丝温柔的笑。
我终于见到了黄铉辰口中李旻浩的笑容。
如果讨厌一个人,那会喜欢上他的笑吗?
“你们不觉得李旻浩笑起来很像兔子吗?”
没有人听见我说话,他们正为李龙馥喊黄铉辰“嫂子”而惊惧交加,那只跳着的兔子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心脏里。
2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姐姐正在敷面膜,她把电视调到娱乐频道,里面播放的是李旻浩和黄铉辰的订婚宴现场,我看过去,镜头给到李旻浩一个近景,几乎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常年累月的操劳,还能保持这种皮肤状态,姐姐不无羡慕地感慨。
“你可以去问问他的护肤心得。”
面膜绷在脸上,姐姐不能做大表情,赐给我一双白眼:“Alpha之间讨论这种话题?何况,我和那小子也不熟。”
“也是。以那哥的性格,估计会说‘啊,天生的’。”我模仿着李旻浩的语气说。
姐姐被我逗笑了,僵着脸发出“嗬嗬嗬”的声音:“真是讨厌,干嘛模仿得这么像!”
电视上的画面已经变为李龙馥,该频道用醒目的字体和颜色称其“某某集团李氏二公子”,旁边还挤着几个稍小的问号“妾室所生?”“澳洲长大?”“隐藏多年?”,把李龙馥那张后现代赛博朋克的脸蛋,打造成世纪初理发店式的花边新闻风。
这位花边新闻的主角开心地张开双臂,像个孩童一样扑过去拥抱李旻浩,后者很浅地接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过程中没发生太大的表情,被媒体解读为不动声色下的暗潮涌动。李龙馥又要去抱黄铉辰,由于本身有点肢体接触障碍,黄铉辰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便坐实了李龙馥回国目的的不单纯。
姐姐叹着气按下换台键:“虽然李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帮媒体真吃饱了撑的。”
最后的镜头落在黄铉辰被李龙馥成功抱住后强颜欢笑的脸上,无比清晰的特写似乎要将他的窘迫展露得一干二净。
我盯着看了两秒,画面消失后,之前的影像仿佛依旧落在眼睑上,我对姐姐说:“你不觉得他俩还挺配的吗?”
姐姐以为我说的是黄铉辰和李旻浩,白眼差点翻到脑袋后面:“你疯了?”
“确实很配啊,身高长相什么的。”
姐姐扭头看了我半天,面膜下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心疼,她站起身摸摸我的脑袋:“就算失恋了,也不要自暴自弃。在姐姐眼里,你比李旻浩强多了。”
她大概是唯一看出我喜欢黄铉辰并当面问过我的人,但此时此刻,最了解我的姐姐也未能领悟我的意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收到韩知城发来的消息,他说已经调查清楚了李龙馥和李旻浩的关系。
而李龙馥就是这场跳花绳比赛的胜利品。
虽然李旻浩父亲钻空子的方式遭人诟病,但胜利品是无辜的,尤其还是这么美丽的胜利品。谁会讨厌国王王冠上的宝石吗,讨厌的只是不能自己拥有罢了。
我对李旻浩的父亲没什么具体印象,仅限于见过的寥寥几面,他有几次眼看着李旻浩揍我,却并不上前劝阻,神情淡漠得如同在看自己的儿子捏死一只蚂蚱,所以我对他并无好感。单就长相而言,他和李旻浩毫无相似之处,李父是个眼袋横陈、唇色极深的中老年Alpha,有着他这类上流中老年Alpha非常典型的特征,大腹便便,毛发稀疏,看上去像水滴鱼和长鼻猴的杂交物种。
人们对于丑陋的事物,总怀有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厌恶,尤其当该事物凌驾于他们之上时。所以就算李龙馥的出生合法,就算他们针对的只是某种抽象的特权,但情绪本身往往会掩盖其产生的理由,具体的人当牺牲品使得愤怒有的放矢,媒体现在要做的就是,煽动这种对特权阶级的仇恨情绪,使其无限扩大,从而达成他们的目的。
作为大众集体情绪的间接受害者,韩知城自然不能让李龙馥走上黄铉辰的老路,不然他的新剧本真的要中道崩殂了。我怕他愁怀身子,建议他放轻松,实在不行就换演员,毕竟剧本是最无辜的。韩知城不同意,怒斥我不理解他对艺术的极致追求,甚至发了一条将近一分钟的语音来表达他的痛心疾首。
天才总要有些偏执。这也是韩知城受人喜爱的原因。
他激动完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我,并让我明天下午陪他去见李龙馥,我问为什么要拉上我,项目最好还是要对局外人保密。他说,因为感觉李龙馥这样猫咪幼崽似的Omega,会很怕生,我长得足够亲切,可以去当个吉祥物。
我的一生最常见的使命就是扮演吉祥物。
“你忘了那天李龙馥是怎么扑过去抱李旻浩和黄铉辰的吗?”
“那只是因为他们是亲人!”
“我看是你自己怕生吧。”
韩知城又发过来一长串语音抨击我毫无根据的臆断。
最终还是答应了,反正到了毕业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正常人很难不对李龙馥产生好奇心。按照韩知城的叮嘱,我特意穿得非常休闲,像平常的大学生那样,为了给他命定的主角Omega营造一种亲和友善的氛围。
进门后我很快找到韩知城,他看了我一眼,嘴张了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注意到他对面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李龙馥,另外一个——
世界上会有庆幸和后悔同时掺杂的情绪吗?我形容不出来。这种情绪像无限膨胀的宇宙,明明被包裹在其中,却会产生对无法控制的未知的恐惧。宇宙是薄荷味的棉花糖宇宙,清冽甘润,含有微辛的刺激性,恐惧被咀嚼时,发出牙齿和弹性胶体的摩挲声,让人有种汗毛战栗的窸窣快感。
当李旻浩把脸转过来的时候,这种快感达到了极致,我几乎能清晰感受到立毛肌收缩时,手臂上每个毛孔发生的细微变化。
虽然身体上的感知是清晰的,大脑却倏然混沌,脸上再次抢先一步摆出膝跳反应般的笑容,我听见自己用敬语打招呼的声音,像是夏季闷在口袋里融化的巧克力:“您好。”
这次他没有躲开我的笑,看了我一会儿——也许只有不到两秒,但不妨碍我觉得是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你好。”
他抬眼看人时,上眼睑的弧度尤为明显,弱化了不少攻击性。
我向前走了几步,这时李龙馥也转过头,他不认识我,却很开心地朝我挥手:“你好!我们都在等你!”
“抱歉,来晚了。”
“内?”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
李旻浩眨了眨眼,似乎在疑惑我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差:“所以不需要说抱歉。”
于是,我开始思索该怎么接下一句话,幸而韩知城赶紧站起来,把我拉到他那边,用主人的口吻试图缓和尴尬的氛围:“昇玟尼来了,那人就到齐啦。旻浩哥,你认识昇玟吧?龙馥应该是第一次见——金昇玟,铉辰的好朋友,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龙馥看向我,他的眼睛又圆又大,被灯光照过后,瞳孔呈现出晶莹的琥珀质感,和他对视时,有种被珍视的错觉。他真的很喜欢笑,怎么会有人能露出这样天真的笑,像只没有烦恼的毛绒玩具,我在黄铉辰的脸上都很少看见这种笑,李龙馥做起来却轻而易举。
“是第一次见。但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昇玟尼——”他喊了声我的名字,虽然是和外表截然割裂的低沉嗓音,却很和谐地统一起来,“原来是铉辰的好朋友,看上去就应该是和铉辰待在一起很久的孩子。”
他没有继续称呼铉辰为“嫂子”,看来是被郑重提醒过了。
我笑着问他为什么,余光却注视着李旻浩的表情。
李龙馥想了想,他也形容不好这种直觉:“可能是相处久了的人会变得相似?”
“那以后和铉辰越来越像的应该就变成旻浩哥了吧。”
本来是想看李旻浩的反应,但事情的走向往往不会这么轻易如我所愿,他甚至平静到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发生变化。
对于这类话题,韩知城有他独到的观点:“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趋同,更接近于是在彼此磨合的过程中为对方牺牲掉一些东西,但本质并没有变化。情侣间最美妙的张力就在于强烈的冲突以及打破冲突、不顾一切向彼此靠近的热望。”
李龙馥很认真地听他讲完,怔了会儿,似乎被说服了:“好像是这样。”
我耸耸肩:“恋爱专家韩知城。”
“你不要觉得我又是在发散感性。”韩知城最近真的很喜欢逮住我较劲儿,“你和黄铉辰之所以会让龙馥觉得像,是因为你俩的成长环境相似,而且你们之间没有冲突,顺理成章地成为亲故,所以也不存在张力。”
“我知道。所以我收回铉辰会和旻浩哥越来越像的话,这样可以吗?”
“你看你这样的语气还是不服气。”
本以为在切入正式话题前,为其他毫无意义的观念发生争论,会让李旻浩不耐烦,但韩知城的这番话,居然让他陷入了沉思的状态。他默不作声地听我俩说着,忽而看向韩知城,一脸诚恳地请教:“如果这两人本来就很像呢,不是因为待在一起久了的像,而是天生很像,那他们某天相遇了,也无法成为情侣吗?”
韩知城被问住了,他瞠目结舌半天,然后不确定地说:“要看像的程度?过于契合的大多沦为朋友,完全相反、三观不合的也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仅指对待某些问题时的像,那还是有可能的。你知道,我们只能口头笼统分析,而这是多方面作用的……”
很多观点讨论到最后都变为没有观点,我认为韩知城正在走向这一误区,但李旻浩却听懂了,并形成了他自己的总结。
“我明白了,局部的相似,然后局部的爱。”
韩知城宛若醍醐灌顶:“对对对,就是‘局部’!深爱的往往只有一部分,却足以掩盖其他一切,而被掩盖的情绪却不能彻底消失,就像活火山下的岩浆般暗潮涌动,这种爱才更复杂、更深刻、更有生命力。哇,哥你真是完全大发的程度,不愧是有未婚妻的人!”
面对韩知城几乎想握住他的手泫然欲泣的激动,李旻浩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昨天看完你的剧本,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想今天来见见你。”
估计韩知城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李旻浩成为知音,他几天前还在抨击此类上流Alpha的随心所欲,转眼就成为了坚定盟友,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能活得这么纯粹,所有驱动力都仅来自于他深爱的文学艺术。
听完后,我沉默了很久,然后问:“你跟他说了里面的Alpha是找黄铉辰演吗?”
韩知城点点头,一脸惊悚地说:“剧本发过去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和未来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想着反正也没可能了,干脆心一横,把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将自己逼到绝境,不留一丝念想。结果,结果,他居然说不错?甚至愿意投资?如果我没有记错,他除了投资过灿哥冲国际电影奖的那部片子,向来对这些影视娱乐方面不感兴趣。这简直就像天降30亿,我却明明没买这期的彩票。”
我也想不通,正常人应该都想不通,难道李旻浩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无限膨胀的宇宙又爬上我的神经末梢,虽然面前没有镜子,但我的表情应该透露着些许扭曲。
“这也太疯狂了。”
等回到座位后,面对李旻浩和李龙馥,我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仿佛无意窥见了潘多拉的魔盒,拼命想装作不知情,却徒劳无功,坐在座位上,下面像硌了数十粒豌豆。
“你们怎么想的?”李旻浩问,“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拟合同。”
梦想和金钱的诱惑远比魔盒大,韩知城赶紧坐直身体,将豌豆压平整,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随时都可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听到他这句话,我和韩知城的背后顿时生出薄薄的一层汗,生怕他提出,黄铉辰和李龙馥拍床戏的时候,他要全程在旁边观看。
但就算观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谁出钱谁有话语权,韩知城竭力调整好表情:“您说。”
李旻浩看向我,以一种极其认真的眼神,如同在打量他即将拍下的楼盘,我并不抗拒被人打量,但他这般赤裸的凝视令我有些无措,在我几乎想脱口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转向韩知城,说:“我要金昇玟来演车俊宇。”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就像小时候从我手中抢走玩具车那样。
“只要他,别的人都不行。”
车俊宇是剧本里的配角Beta,韩知城沿袭了他之前一贯的风格,将车俊宇设置成一直陪伴在主角Omega姜敏洙身边的守护者。
这是一部复仇片,片名《碎冰蓝玫瑰》,讲述的是12年前被陆家害得家破人亡的姜敏洙,如何冒名顶替成为蓝家长孙蓝幼熙,步步为营向陆家复仇的故事。豪门恩怨向来是大众爱看的话题,很难翻出新意,韩知城也没指望做出惊为天人的突破,只是想将人性放到最大,通过血腥、情欲、暴力等种种的表现方式,诠释他对复仇美学的理解,探讨在无常的命运面前获得救赎的可能性。
拍摄周期预计四个月,正好可以在我研究生入学前拍完,所以父母并没有反对,姐姐甚至很兴奋地让我考虑进入娱乐圈。大概从十五岁起,就频繁有父母认识的亲友建议我去演戏,像黄铉辰那样,但一是我父母认为我还没有分化,不适合接触这些,二是我本人对演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虽然我喜欢看各类文艺作品,却并不热衷参与创作,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接受和品悟,所以表达欲旺盛的韩知城很愿意和我在一起。他也曾经劝过我,可以试着自己写些东西,获得的快乐远比欣赏作品来得丰沛,可我每次在大脑里想完框架,就失去了写出来的欲望。我觉得我喜欢的和我想要表达的,很难传递给观众,更难让社会接受,这种贯穿创作过程,难以泯灭的彷徨和担忧,压过了表达的快感,故而我选择放弃。
之所以这次答应李旻浩,我找不到确切的原因,只能归结为太无聊了,又或者还有些许不死心,想要通过打破舒适圈来折腾自己,就和我选择吃呕吐物般的沙拉差不多。
其实Beta是非常适合当演员的性别,我们无法释放和感知信息素,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在饰演情色戏时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提高拍摄进度,片酬也相对较低,并且观众对于Beta饰演各类性别都相对包容,因为Beta更像是张白纸,被涂抹任何色彩都不显突兀。
对此韩知城忿忿不平,说这群人见识短浅,大脑里永远生殖器官先行,如果身体的各个部位也有阶级,那生殖器一定占领世袭制皇位,并且无法被推翻。
我问他为什么非要让黄铉辰这个Omgea来演Alpha,不害怕黄铉辰带来的负面影响吗?韩知城翻着白眼说,本来这部片子就是照着黄铉辰的脸写的,没有黄铉辰,干脆不拍好了。李龙馥则是额外的惊喜,本来他已经想好找一位女性Omega了,虽然姜敏洙类似天使和恶魔的杂交,拥有多个性器官更符合该角色的设定,但男性Omega可以呈现的美和色彩毕竟比女性贫乏,当两者发生冲突,他选择美大于性。
不过李龙馥的出现解决了这一困境,他感觉必定是上天的眷顾,让他务必还原自己心目中的完美作品,所以更加坚定,必须启用黄铉辰,哪怕可能会被抵制。
我理解为他这是对OO恋执念的转化形式。
我们曾经讨论过性别的反抗和阶级的反抗类似,都是想要推翻上位者,从而实现平等。
“与之相似的,还有——弑父。”
希腊神话里屡见不鲜的主题,我点头:“变革和社会的新陈代谢。”
韩知城耸耸肩:“当然我不懂这些,我只是个孤儿。
由于成长环境的影响,韩知城养成自说自话的习惯,从而转化为文字的表达欲。韩知城不怕被误解,他认为只要不停地表达,总会遇到越来越多懂自己的人。所以他遇到了方灿,又遇到了徐彰彬,后来还遇到了我和梁精寅,现在又遇到了李旻浩,几乎是超额完成了他的预期。
“你知道李旻浩指名要你来演车俊宇时,我是怎么想的吗?”韩知城激动地说,“虽然我是不婚主义,但我当时很想跪地向他求婚。”
我脱口而出骂他“疯子”。
他不认为我是在骂他,反以为是赞赏:“虽然我一开始写车俊宇时,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一个只有黑色轮廓的形象,但当我写完,开始在大脑里搜索合适的匹配对象,第一个冒出的居然是你的脸。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
“啊,李旻浩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他给了我钱,给了我未婚妻和弟弟,又给了我金昇玟,我现在是拥有一切的人了!”
韩知城抱着他的剧本幸福地转着圈,像是要来一段单人华尔兹。
我又想起李旻浩那天看向我的眼神,冷静客观的,似乎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却格外专注,如同捕食中的虎,让我感到他势在必得,但这次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接受驯服。因为我意识到,或许他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甚至说截然不同。
谁也没想到黄铉辰会成为这个项目的最大阻碍。
五分钟后,我坐在床上,把台灯调到肉眼最适应的亮度,听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在手机那头控诉他未婚夫的罪行。
“而且他在外面逍遥,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世界吗?为什么要帮他带小孩啊——李龙馥除了看起来像个未成年以外,他还有哪一点行为像未成年吗?好吧,这小东西是有点笨,我不照顾他,他好像连自己都会被骗走。但凭什么要我来照顾啊,我是被李旻浩聘过来给他弟弟当童养媳的吗?我和李龙馥没有任何关系!任何!再说,我和李旻浩就有关系吗?我想和他一拍两散,现在就可以!”
我想说“那干脆就一拍两散吧”,但考虑到黄铉辰现在的情绪,谨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听他切入最重点的话题。
“这些倒也算了。他居然让我和李龙馥去演情侣?疯了吧?本来我就不想再演这些恶心的Alpha了,要不是韩知城百般央求,我看都不可能看一眼这个剧本。但当时明明说好找个女Omega,为什么要换成李龙馥?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跟个妖精似的,看上去就像来拉我下地狱的?那外界怎么看我?那群苍蝇一样的媒体又要怎么评价我?我真是要疯了!被李旻浩这个疯子逼疯了!”
其实我很能理解黄铉辰,因为某种程度上,他的这种反应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没关系。”
“我可以见见你吗?我们很久都没见面了,最近一次还是和李旻浩订婚那天,不过也没能说上什么话。我感觉谁都理解不了我,真是好累,除了你,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大约早上六点十分,我撑着伞走到学校北门的那条窄巷子,看见黄铉辰抱着胳膊裹紧外套,整个人缩成一团,在路灯下来回徘徊。我走过去,把伞撑到他头顶。黄铉辰猛地回头,一脸惊喜地喊我:“昇玟尼!”
“没有带伞吗?”
黄铉辰摇头:“龙馥儿说……”
还没讲到第五个字,黄铉辰突然像咬了舌头似的停住,脸上流露出后悔的神情。
“他说什么?”
“没什么。”
今年是我和黄铉辰认识的第十六周年,时长达到了韩国Omega的法定结婚年龄。在这十六年里,我俩从来没有吵过架,我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我对他的感情就像被雀类随意抛下的种子,在无人预料的角落有序生长着,然后狂风袭来,掀起毫无保护的根茎,仓皇结束它的短暂一生。
我记不清种子来自何方,也想不起幼芽何时冒出,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一株怎样的植物。所以我没有证据,但我曾经很确信它存在过。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怀疑。
他迅速答应的订婚,迅速失望的未婚夫,迅速反悔的剧本,迅速喊出的龙馥儿,还有迅速想起的我。黄铉辰就像随着狂风起舞的天堂鸟,在果断地犹疑中,寻找着他的复乐园。
世界上没有乐园,他永远也找不到,包括此刻的我都是虚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是来安慰你的。”
我在黄铉辰惊慌的注视中开口。
“我是来劝你答应的。”
他的头发又留长了些,凌乱地落至肩头,鼻尖和眼梢都被风吹得发红,面色显出几分透明,原本秾丽的五官也仿佛褪了色。他往后退了几步,又回到雨里,像不认识我似的,摇头喃喃∶“昇玟,你在开玩笑吧。”
这时的黄铉辰变成了彻头彻尾的Omega,没有任何人会站在他这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能听从Alpha,甚至Beta的摆布。
这是我第一次在黄铉辰眼中看到如此冷漠的自己。
“为什么?”
我看到李旻浩的车开着近光灯从远处驶过来,稀碎的雨线落在光柱周围,氤氲出一片浅黄的朦胧,并不刺目,但我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
黄铉辰的注意力全放在质问我上,并没有听到身后的任何动静:“金昇玟,你为什么要告诉李旻浩,你明知道我那么信任你。”
“因为他也签了合同。”
车灯和路灯形成两道奇怪的射线,交汇在李旻浩身上,他整个人好像要被光和雨吞噬掉,投下的阴影却将黄铉辰笼罩住。
只有我撑着伞,把所有的波澜都隐藏掉,装作麻木不仁的样子。
黄铉辰终于知道了,原来所有人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得到真相的黄铉辰突然冷静下来,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讽刺的目光看向我,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李旻浩。
“原来金昇玟也变成你的狗了。”
又一辆车开过来,李龙馥急匆匆跑下来,费力地迎风撑起伞,朝着转身离开的黄铉辰追过去。
光和雨依旧不断地侵蚀着李旻浩,我走过去,把伞举到我们俩中间。李旻浩的脸被伞投下的影子遮住,终于显出些许疲惫。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我摇头:“都是为了自己,不过哥确实挺狠心的。”
“想要为黄铉辰抱不平吗?现在还不算晚。”
“狗也有权利吗?”
我们俩被困在同一把伞下,李旻浩离我只有不到三十公分,我能清晰地看到一滴雨珠沿着他的鼻尖滑落,掉到他的唇间,被他轻轻抿掉。我突然产生一种想掰开他的嘴,让他把水吐出来的冲动,好不干净,这场雨好不干净。
肮脏的雨顺着李旻浩的喉头滚下去,他轻声开口:“没有,小狗只有汪汪的权利。”
于是我在他的注视下,轻轻开合了两次上下唇。
tbc.
(后续实在发不粗来,请去凹三上搜吧)
注:哈利波特auooc
(其实是圣诞贺文变成元旦贺文)
李旻浩抱着从厨房顺过来的一大盒巧克力饼干正低着头打算选一块毫发无损的,李龙馥就不满的拿着盖子盖住巧克力饼干,“这是晚上要发给大家一起吃的。”
“我现在先吃掉我晚上的份,没什么关系吧?”李旻浩有理有据的辨明自己开小灶的行为,“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代替伊恩去魁地奇队开会吗?”
“别说了,伊恩把开会的时......
“别气,吃个饼干消消气。”
李龙馥很自然的结果李旻浩递过来的巧克力饼干,咬了一口之后才震惊的看着李旻浩,李旻浩得逞的用兔牙咬住手里拿的巧克力饼干,“味道不错。”
李龙馥虽然不安但是也享受巧克力饼干,“这不是我们院的吧?”
“呀,李旻浩!”
“不是我,是龙馥。”
“我又不是笨蛋!”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笨蛋。”
李龙馥头疼的看着气势汹汹跑过来和李旻浩吵架的,穿着斯莱特林院袍的金昇玟。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缠上对方的,但是这个学期两位点燃的炮火预计比今天要放在烟花还多。
“哟,你们院搞咖啡王子一号店吗?”李旻浩伸手去扒拉金昇玟院袍下面穿的衣服,黑色的制服加上白色的领花,“什么咖啡还要我们金家小少爷来端呀?”
“能让你中毒的咖啡。”金昇玟拍掉他的手,整理好衣服从李龙馥那里拿走饼干盒,“我看你今晚又要一个人去陪你那群不会说话的东西吧?”
李旻浩不在意他说话语气的不好,又重新坐在李龙馥旁边假装翻动桌上的书,都不知道是谁的书扔在这里让人翻动,上面都粘了好几个手印。“你懂什么是麻瓜的乐趣。”
金昇玟皱眉,抿着嘴不说话,看李旻浩没继续理他就走了。
他第一次和李旻浩掐起来就是因为李旻浩是一个麻瓜。
对于他这个世代都是纯种魔法师的人来说,麻瓜出现在这个学校本来就很碍眼。
结果李旻浩刚好是一个不怕事的人。瞒着老师们养在老教学楼阁楼上的动物也好,悄悄种在教学楼背后角落的花草也好,都彰显了这个人自由自在的性格。
像一只在人类世界里自由穿行的黑色的猫,就算别人说黑猫不吉利,他也佯装听不懂的走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金昇玟其实已经后悔很久他对着李旻浩说的那句,麻瓜滚出这个学校。
李旻浩看起来并不在意,但是其实又很在意。
像刚才那么怼他的时候总爱带上“麻瓜”两个字。
金昇玟放下饼干盒叹了口气。徐彰彬看他样子就知道是谁拿走了饼干盒。
“李旻浩拿走了?”
金昇玟点着头,坐在椅子上解开院袍透气,想了想问,“这个几点结束?”
“晚上八点?怎么,你有事?”
“嗯,我等会早点走。”
和李旻浩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正光着脚踩在泥土上。金昇玟是出来抓萤火虫的,周四魔药课的材料老师说要亲自抓,实际上大部分同学都直接购入。金昇玟小时候没碰过这种虫,好奇驱使下决定自己去试试。
结果萤火虫还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把自己的校服弄的乱糟糟的人。赫奇帕奇的学生和它的名字一样的奇怪。
“抓萤火虫的话,空手来可不行哦。”李旻浩好像看到什么一样蹲下身子,头上戴的灯看起来很怪异,散发着绿色的光,但是刚好能帮他找到藏在泥土里的种子。
“你怎么知道我来抓萤火虫?”金昇玟走进那块已经被李旻浩翻了好几次的泥土,“你在找什么?”
“发光槲寄生。”李旻浩开心的把种子放进准备好的种子包里,抬头看他还傻站着,“天在亮一点的话,就没有萤火虫了哦?”
“你夏天找什么槲寄生?”金昇玟答非所问。“那玩意种子不是长树上吗?”
“发光的槲寄生要在夏天泥土里找种子,然后一直养到冬天,因为种子会发光所以没办法结成果实。”李旻浩难得解释,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掉头就走。“萤火虫你还是买吧,你抓不到的。”
金昇玟生气的想反驳他,李旻浩拿上自己沾满泥的鞋子,“谁会穿着皮鞋来抓萤火虫啊,金少爷。”
“你!”
“晚安~”
第二天晚上金昇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和运动鞋,带着书上备注需要用到的工具又来到同一个地方。李旻浩像是在等他一样坐在一边的木凳上晃着脚,手里拿着一个瓶子,里面是一只萤火虫。
看金昇玟高兴的跑过来,“做个交易,你帮我买个东西,我帮你抓萤火虫。”
金昇玟看着他手里的萤火虫摇头,“我要自己抓。”
李旻浩看了一眼瓶子,“这不是要给你的。”
是什么原因让金昇玟脑子一抽居然问了他,“你想买什么?”
“蛟龙草。”
“什么东西?”
李旻浩伸手自然而然的挽住金昇玟,金昇玟吓一跳但是没有拒绝他的行为,因为李旻浩身上有好闻的香草味道,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洗完澡还来抓萤火虫,这个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很贵的东西,我的零花钱不够。”
跟着李旻浩多走几步金昇玟可算知道为什么李旻浩要挽着他走了。他们走的这条路像是没人走过,杂草丛生,可能一不小心就走丢。
“你不会要绑架我吧?为了那个很贵的什么草。”金昇玟心里还有点兴奋,他第一晚上来悄无人烟的地方,语气忍不住带上雀跃,又忍不住和李旻浩嘴几句。
“蛟龙草,是给银龙治伤的。”李旻浩转头去看他,“你在开心什么?”
“不是谁都会因为抓到萤火虫而开心。”李旻浩突然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抓的可是龙。”
“哇!你别突然靠近说话!”
“你干嘛突然一惊一乍的,虫都要吓跑了!”
“所以我们要到了吗?”
李旻浩扒拉开一块草丛,拉着金昇玟蹲下,周围被高高的草丛掩盖住,突然陷入黑暗,金昇玟心里吓一跳,只是一会李旻浩就拿出发光的瓶子,打开瓶盖上面还有一层纱网防止里面的萤火虫跑出来。
“这是干嘛用的?”金昇玟好奇的看着里面不停飞动的小虫,萤火虫比他想象中的小,又不好看,他原本的罗曼蒂克想象在此时消失殆尽。
“雌虫,能吸引雄虫。”李旻浩举着瓶子,雌虫飞动的光亮点缀在他的脸蛋上,金昇玟盯着看了几秒就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神,“虫子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嗯?”
“有的可能出生就死了,有的可能交配完就死了,有的畏光,有的却喜欢光。”
李旻浩却敢盯着金昇玟,“找上门来的雄虫,周四的时候就会死掉。”
“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抓了。”金昇玟小声的回应他说的话,因为他们周边开始盘旋着一些发光小虫,“它们…还挺好看。”
可能是因为成群的出现,光掩盖住它们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的身体,变成人类喜欢的光亮,金昇玟又喜欢它们一点了。
“你可以用网套了。”李旻浩指导他套住了好几只萤火虫。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虫装进瓶子里,金昇玟看着瓶子里飞动的小虫,“好亮啊。”
李旻浩把自己瓶子里的雌虫放走,“但是再漂亮也只有在夏天的时候出现呢。”说这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随着季节出现在小虫,嗯,总觉得这个时候吃冰淇淋会很好吃。”
“我不会给你买的。”金昇玟也站起来,李旻浩头发上掉了一些草,他伸手给李旻浩拿下来,李旻浩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停留在金昇玟的脸上,金昇玟假装咳嗽的移开眼神,李旻浩突发奇想,“你自闭吗?”
“什么?”
“为什么不能眼神交流?”
“啊?”
“明天和我去买蛟龙草的话可以买到养殖类萤火虫哦。”李旻浩说着自顾自的往回走了。金昇玟低头看着瓶子里飞动的小虫,周围带着露水草香的空气随着风的吹动灌入身体里,他伸手拧开瓶子,小虫快速的溜走,又消失在草丛中。他三五步的跟上李旻浩,“你的零花钱总够买冰淇淋的吧?”
“啊?少爷敲诈平民?”
“到底是谁发明饼干夹冰淇淋的,我要给他颁奖”徐彰彬的感叹声让金昇玟稍稍回神。徐彰彬看他终于回神,“你今晚是要去约会?”
金昇玟整理着手上的的餐巾纸,按照教程叠了一会也叠不出天鹅,拿出魔杖比划了几下就成型了。
“你还挺牛。”徐彰彬吃着冰淇淋称赞他的生活技能。金昇玟是从李旻浩那里学的。只不过李旻浩是用手自己叠的,说在麻瓜的西餐厅打过工,所以会叠一些好看的小动物。
因为怕蛋糕上的奶油沾上衣服,所以一晚上金昇玟都是挽着袖子帮忙整理咖啡店的东西,吃完冰淇淋的徐彰彬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手上的手链自己编的吗?还挺别致。”
说的是他手腕上用红色绳子穿着一小片鳞片的手链,“朋友给的。”是李旻浩给他的,用他的零花钱买来的蛟龙草让两只小银龙脱离了危险,李旻浩从小银龙身上揪下一小片鳞片编给他的,说是救命恩人的纪念品。
“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金昇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男朋友?”
“你能不能帮忙干活!”
“害羞什么,我很开放的。”
斯莱特林的咖啡店硬是把圣诞节主题办成了万圣节主题,金昇玟觉得自己保持了一晚上的微笑可以和祖师姐星期三的面无表情一决高下,争锋最没有感情的表情第一名。
然后李旻浩的脸蛋就接着出现在眼前。
红了耳朵的人赶紧披上院袍逃走,留下身后还想要继续八卦的一群人。
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李旻浩。
拿着苹果和从獾院厨房顺走的布丁走到老教学楼的阁楼。
闲置已久的阁楼已经被李旻浩当作秘密基地在使用。养着一些他从户外捡回来的受伤的神奇动物。
李旻浩安置在这里的灯是开着的,人却不在。那灯泡很久没有换过,发着微微的光亮好像随时要熄灭下去。金昇玟走得急现在还在喘气,脑子想着李旻浩还能去哪里就听到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是脚步声。
背后的灯光突然熄灭,金昇玟怕李旻浩踩空楼梯快速的拿出魔杖,“lumos”。
魔杖发出的灯光照在李旻浩脸上,他半眯着眼睛,“太亮了。”
金昇玟赶忙拿远一点,才看到李旻浩手上也有发光的东西,是一束困在一起的草,发着微微的光,看样子是槲寄生的树叶。
“咖啡王子怎么会在这里?”李旻浩在他旁边坐下,把手里的槲寄生放在一边,检查了一下灯泡确定它罢工了。
“来看看宠物店老板。”金昇玟想施咒修好灯泡,又想到李旻浩喜欢自己修理一些麻瓜就能修理的东西,用麻瓜的方式,就没有动手。“给你。”
李旻浩接过苹果,笑眯眯的说,“不会是白雪公主后妈的苹果吧?”
“那是什么?”
“啊?你们不知道这个故事吗?是在麻瓜孩子们很喜欢的名人来着。”说着张嘴啃了一口苹果,“是卖苹果的人。”
“哦…”金昇玟习惯了李旻浩的胡说八道,虽然知道对方一定是在骗他但还是点着头表示同意,“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吗?麻瓜的圣诞节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要睡一整天不能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完蛋啦”
苹果的香气飘进金昇玟的鼻子里,李旻浩嚼着苹果,露出可爱的兔牙,又在胡说八道。
“哼,我猜你每年都完蛋。”金昇玟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边的槲寄生,可能是因为剪下来太久了,现在只能发出微弱的光。
“我可是每年都能拿到圣诞老人给的礼物的人!”
“我才不信呢。”金昇玟伸手把它拿过来,又对着李旻浩说,“你闭上眼睛我看看严不严实。”
李旻浩闭着眼睛对他吐舌头,刚把舌头收回来想说话就感受到嘴唇上软乎乎的。睁开眼睛发现金昇玟熄灭了魔杖拿着槲寄生看着他,微弱的两个照在两个人的眼睛里,细碎的灯光之外还有彼此的脸,金昇玟得逞的说,
“看吧,我就说你要完蛋。”
李旻浩借着夜色掩盖自己迅速变红的脸颊,把苹果塞进金昇玟的嘴巴里。
金昇玟刚把苹果拿下来就被李旻浩的嘴唇堵住嘴巴,李旻浩亲完看着他,
“你也完蛋了。”
end
:(对着镜子)指到谁谁是笨蛋!
:……
(兜发兄弟宇宙的枪花大学时期)
-……你走吧!我要在这蹲一晚上
-啊?……喂一晚上蚊子?
-…走啦回家了
-……你、你这样会被人以为是在这拉屎!
交公粮!!
今天也28快乐…补完了我流薙刀鲶骨,顺便把去年鲶修改了一下(困
等你的信
终于画了,是小时候,幼驯染香香!!!
***天马组注意
兄弟萌我整活了!我好努力哦快夸我
抽到了隐藏款
自产自销狗兔文学,无聊小日常。
的地得乱用请勿出警。
04
虽说已经是兽类特征完全普遍平常化的时代,一般人也都可以做到对自己的特征是否出现进行控制,但由于“完全不喜欢自己的兽类特征”“不同的动物特征会加深对本人的刻板印象”“因为兽类特征比较奇特遭到排挤耻笑”等等原因,相应的也开发出了非常多对应的药剂,在各处都买得到,最常用的一种是类似鼻炎药用法的喷剂,喷一次就可以强制维持特征消失4-7天不等,是绝大多数人的长期选择。为了消除偏见保证公平,各类职场面试场合也明文规定需要消除特征参加。
作为偶像则不是一回事。如果兽类特征能够有效利用,对魅力的加成是十...
作为偶像则不是一回事。如果兽类特征能够有效利用,对魅力的加成是十分显著的。进入闯这个节目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有显露过特征,在一个百来号人的选秀节目中,兽类特征对增加记忆点也十分有效。也有一些一直隐藏着特征,突然在某个时机显现出来让大众大为吃惊、效果有好有坏的例子。普通的网络综艺对此并没有明文管制,但比较“正经”的地上波晚会节目,是要求参演者都消除特征参加的。
正好是团参加完晚会的第五天,大家的特征开始三三两两的恢复,运动量最大的赞多恢复得最快,是在练习室镜子前面坐着看成员们练舞情况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大尾巴突如其来把他垫得整个人都坐高了些,又是个受惊体质、被自己的尾巴吓了一跳,惹得大家笑了好久。
林墨前一天跑来刘彰房间睡了。两个人交往到现在大概快五个月,一直还是分开房间住。刘彰觉得这样的距离正正好,不如说是非常完美,可以在这个时刻和恋人粘在一起的环境里保有个人空间,要是想一起睡也随时欢迎。由于只有刘彰的房间有“单独卫生间的厕所”,所以一般是林墨来A栋。
刘彰的生活作息很规律,一旦醒了清醒也很快。他转头看了看林墨的后脑勺,又支起来盯了一会儿他的睡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伸手把他往自己这抱了抱。今天他俩都没有工作,稍微这样安静的待一会儿也很好。
兔子耳朵和尾巴就是这时候突然出现的。刘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膨胀出来软软地抵住了他的小腹,又抬眼一看兔耳朵伏在林墨的脑袋上、垂下来贴着枕头。
林墨这两天老是跑到他旁边做出一副在憋气的样子,刘彰起先很是莫名,后来才知道林墨是在玩“尝试抵抗药效把耳朵尾巴变出来!”的游戏,觉得十分好笑,茬了他几句。然后就看到林墨到处跑到别人旁边玩这个,又隐隐有些不爽。
结果憋了半天在睡梦里出现了嘛。刘彰掀开被子看,尾巴已经从睡裤后面设计的开口里探出来了。他伸手捏住揉了几下,熟睡的林墨果然就突然哼唧起来。这小子的尾巴最是不让人摸了,但他又不会让尾巴消失,就这么放在外面、但是不让摸。
那当然是要趁对方睡觉欺负个够了。刘彰甚至有点憋不住傻乐起来,坏心眼的用手整个把尾巴包起来揉,手还顺着裤子开口往里伸捏林墨的屁股。
“你在干嘛——!”林墨带着鼻音和超强的起床气醒了,“不许摸!”
“嗯嘿嘿,”刘彰傻乐地发出小猪一样的笑声,“为什么呀林墨?为什么不能摸啊?”
林墨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什么为什么,因为,因为摸了就会觉得——”闭嘴不说话了,挣扎着转了过来,使出兔兔无影脚,在被子下面狂踢刘彰,“反正就是不行!”
“就会觉得什么啊?”林墨本身力气就小,刚醒更是毫无攻击实力,近期开始健身了的刘彰轻而易举就把人给压住了。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嘴上还要装傻,“摸一下十五,等下给你转一千五好吧?”
那岂不是要摸到把兔毛都薅光的程度啦?林墨不肯,挣出手打刘彰屁股,狂拍了几下以后突然感觉拍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是小狗尾巴!林墨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唰地就把小狗尾巴捏在了手里。“被我摸一下十五,等下一共转我三千块!”
尾巴同样是敏感点的刘彰一下子兵败如山倒,“错了错了,哎哟,林墨老师——”
05
春天快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
啊不是。这些和只是有兽类特征的人类不是一回事。
但是林墨最近显然有些容易烦躁、情绪起伏大、睡觉容易醒、到处咬咬,还变得更粘人了。嗯……粘着想做的频率也提高了些。刘彰上网搜索了一下“兔子发情期”这样的关键字,其中“母兔2-4月易发情公兔一年四季都在发情”这几个字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
啊不是。林墨,一年四季都在发情吗……?那显然不是。可是林墨、确实是小男孩才对?
因为兽类特征和人类本体之间的关系至今也还在研究之中,所以找不到什么参考资料,但还是不能把人和真正的小动物兔子混为一谈,毕竟在全地球会进行不以繁衍为目的、单纯享受的H行为的也是人类独一份。
那或许就只是单纯的换季吧。
“eigei——”冤家醒了,在被子里头叫唤。
“怎么啦?现在还早喔。”已经起床了的刘彰走到床边,看到林墨扒拉开被子伸出手来,熟练的俯身靠了过去,果然冤家把他抱住,迷迷糊糊地说,“要吸小狗。”
按照林墨的说法,刘彰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本体混合了沐浴露的特殊的味道,评价为让人安心的“eigei小狗味”。林墨支起来一点在他颈窝里闻来闻去,然后不满地躺回去掀开被子说,“进被子里来嘛。”
“你说了算好吧,”刘彰躺进去把他抱住,结果林墨整个腿也夹上来,把他给缠住了,“林墨老师最近好粘人啊。”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吸小狗行为只持续了半小时就不得不起床开始做准备。到了中午,林墨就得出发先去工作地了,他这次身上背的任务挺重,是要给晚会做主持团,这几日给的台词本已经被他做满了笔记。等到了傍晚其余人一起入场,刘彰进后台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已经串完一遍的林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神。
虽然穿的一身红色的连体衣,腰线掐得高,显得又精神又漂亮,但就是掩不住紧张的可怜样子,又开始咬自己嘴皮。
“林墨。”刘彰冲他走过去,林墨不出声地又伸出两只手来把他手臂圈住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为了保持平衡只能勉强撑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林墨蹭蹭自己的手臂。
说是蹭,因为已经做了妆发的关系,也没法蹭个尽兴。刘彰想起早上林墨使劲在自己胸口乱蹭的样子,想问问他下午进行得怎么样、安慰几句,旁边就传来一声夸张的“哇——”,转头一看果然又是是看好戏的周柯宇。这家伙最近尤其爱茬他俩,大概是以前他俩老是欺负他,现在总想找机会在嘴上报仇。
林墨从有些迷糊的状态里回了神,也开始回嘴,刘彰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总是因为周柯宇暗自吃醋。之前有一次急了,做的时候闷声不吭的用蛮力,甚至有些把林墨吓着了,最后又要反过来被林墨安慰顺毛。
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幼稚。刘彰闷着头绕开去领工作餐了。
虽然周柯宇也是犬类特征,但是林墨想吸的小狗是我!自认为已经有所成长的刘彰抵着自己的后槽牙想道。
自割腿肉自产自销狗兔文学,小段子形式描写一些日常。
现背+兽类特征普遍化的人类时代。
的地得可能有用的不准的地方不要出警我。
随缘写写随便看看!
01
【兔子:情绪不稳定的小型独裁者,拥有一种卑鄙能力把人逼到崩溃边缘,然后摇身一变重回可爱生物。】
冲浪刷到这条po的小狗刘彰深以为然。他左手挠了挠脑袋,右手停止滑动鼠标滚轮,眼神开始放空地盯着屏幕上的兔子图片。当然,这条po指的是真正的小动物兔子,而不是像林墨这样有兔类特征的人类。
……但也确实差不多了!或许林墨是特征特别明显的类型吧。刘彰一边想着林墨一直以来的霸道行径...
……但也确实差不多了!或许林墨是特征特别明显的类型吧。刘彰一边想着林墨一直以来的霸道行径,一边忍不住反省:好像是自己把他惯坏的。屏幕上的兔子是茶色,而他的兔子林墨显然是黑色的小兔子,兔耳朵比较短小、毛茸茸的立在脑袋中央,兔尾巴也是黑色,但是底下根部是棕白色的毛混在一起的样子。
一阵混乱的敲门声打断了刘彰的思绪,声音的主人显然是这个房间的熟客,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唰地打开门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进来。
“eigei—!你看我刚才——你在看什么啊。”炮弹冲到他旁边以后陡然话锋一转,指着他的电脑屏气势汹汹地说。
啊,糟了。
“你喜欢茶色的兔子吗?”林墨嘴上说着,一边扒拉刘彰的脑袋,拿手揉搓他棕色的耷拉下来的小狗耳朵、接着转过他的电脑椅,整个人都坐到他身上去了。林墨当然不至于和sns上的纯兔子吃什么醋,但是很乐意借此欺负刘彰。
“只能喜欢黑色的兔子,在黑色的兔子里也只能喜欢我——”撒起娇的林墨通常什么话都会乱说,心里想什么都会不过脑子地一股脑倒出来。在最最开始、交往的最开始,刘彰还会因为害羞说他“你别乱说话”,现在逐渐变得只会一边红耳朵一边非常受用了。
兔子。情绪不稳定的小型独裁者,拥有一种卑鄙能力把人逼到崩溃边缘,然后摇身一变重回可爱生物。网上还是有正确的内容的,刘彰抱着兔子想。但是还要加上一条,如果是黑色的、叫林墨的兔子,大概率还会是个撒娇精。
02
林墨好像一直没有度过磨牙期。日常表现在非常喜欢咬自己的嘴皮,一旦有一点点陷入思考的迹象就会开始咬。也喜欢咬刘彰,通常耳朵、脸颊、衣服领子是重灾区。
拥有兽类特征的人类都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事实上小狗刘彰也并没有完全克服这一点,偶尔还是会觉得牙痒痒的,除了日常反应以外还表现在觉得林墨很欠揍的时候。
但是无论是咬嘴皮还是咬恋人,都显得太不黑怕了。刘彰很认真的网购了一根狗狗咬胶棒,专门为中小型犬特征的人类设计的,香香的,做歌的时候叼在嘴巴里面,效果还挺好。结果被林墨发现以后笑了好久好久,至今都是一个把柄……
东西设计出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吗?刘彰很无奈的看着拿着他的咬胶棒笑倒在他床上的林墨,忍不住也跟着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林墨笑的差点缺氧,捂着肚子叫唤了几声平静下来以后,突然就拿自己的兔牙试探性地啃了啃咬胶棒。
“都是eigei的气味!”林墨啃了别人的咬胶棒,还要不知天高地厚地评价。结果下一秒就被扑到身上的狗勾堵住了话头。
03
回到宿舍,倒是碰到了刚从厨房倒完水的赞多。对方的特征是一种大型犬,因此尾巴也很大,虽然现在的时代都针对各类特征有各式各样的服饰改造,但还是会带来一些生活上的不便,所以赞多不常把尾巴放出来。
要是尾巴在,估计赞多现在像个大尾巴狼。团里多多少少知道他和林墨的事情,但由于赞多跟他素来关系更铁一些,知道的也更早。他还跟这家伙做过人生相谈呢……
知道林墨在他房间里倒是松了口气。有时候刘彰觉得自己像是林墨的监护人,总是忍不住把他当小孩子看待,生怕出了些什么差错,就算知道林墨是在关键时刻极有分寸的人。
刘彰推门进去就钉在了原地,小孩子显然正在做一些不属于小孩子的事,他下意识就立刻关上门把门锁了。
林墨正骑在他的被子上。准确地说,是嘴巴咬着他的被角、下身拱在被揉成一大团的被子上磨蹭,嘴里还哼哼唧唧发出些声音,很显然已经意识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没有发现被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这件事。
这还是大白天呢、到底是在别人的房间里做什么啊!
一瞬间刘彰甚至想悄悄咪咪地逃到房间外面去,虽然是恋人,被撞破这种事情,脸皮时厚时薄让人捉摸不定的林墨说不定会一头创死在他被子上——那可就完蛋了!
才刚满20岁的恋人两三天没见就即刻就成了色情狂,刘彰意识到那个被子就是自己日日夜夜盖的以后,耳朵热得能就地烫出个荷包蛋来。
“林墨——”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刘彰却局促的像在过年走亲戚,捏着拳头凑到床边小声地喊他。
“啊!”林墨显然突然回魂了,发出一声大叫。紧接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坐起来以后开始口齿不清地嘴瓢,“不是不是,啊,就是我是在那个我是想来你房间睡午觉,刚刚突然醒了以后就,然后就————”
“我、我,”林墨手里捏着被他叼的都湿透了的被角,“你的被子上气味也不是很浓了……!”
明明在对别人的被子干坏事,转头却又控诉起来,刘彰忍不住笑了,突然把羞耻感抛光光,甩掉拖鞋爬到床上去,把林墨整个人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地揉着兔耳朵。
“我知道,林墨老师是想我了!”小狗尾巴放了出来,欢快地左右摇着,常年耷拉着的小狗耳朵都有些支了起来,“我回来啦!”
“嗯!”林墨又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环住刘彰的腰不撒手,“小狗好香呀,还是本人最好了、好香呀eig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