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雇佣兵杀手alpha熟男叽x20岁赌神omega少年羡
◎一个在赌场上一见钟情的故事
*你温柔目光是我心安所在。
41
魏无羡感觉有点儿反胃，一直隐隐有种想吐的冲动，而面前的温晁仍在说着让他作呕的话语，甚至还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围观的人很多，但忌惮着皇室的权利而选择了沉默。
魏无羡是何许人也，他从来都学不会屈服这个词。
无论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侥幸逃生，可惜裤子已经禁不住温晁的暴力撕扯，他无奈让江澄把他书包里带的备用裤子拿给他。
好像自从遇到温晁，多备一套衣服变成了习惯。
可是...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仅仅一个回眸，他又看到了那个逃不开的阴霾，被言语挑衅，被动手动脚，一次比一次更甚，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壮大。
“魏无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拥有你，你想想温氏皇室这个名头，可比江氏大的多，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保护。”温晁的手已经开始试探他那单薄的衬衣，将他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魏无羡有点儿喘不上气，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无时无刻的在散发着一股食物腐坏掉的酸臭味。他在温晁的手即将落在自己皮肤上的那一刻，忍无可忍地将人掀翻在地。
然后扶着墙，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他呕得厉害，咳得头晕，等回过神的时候，仿佛刚刚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境并不存在，因为他，又来到了赌场——
“阿羡，乖乖在这里等着，爸爸妈妈一会就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十分沉稳，带着少许的温柔。
是爸爸。
“阿羡最棒了对不对？”女人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的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顶，魏无羡想抓住却抓不住。
“真的，一会就回来了。”
别，别去！
“阿羡就乖乖的等着啊。”女人走了，男人挥了挥手也离开了。
不要去，别走，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
魏无羡哭求着，但男人女人依旧没有回头，周围的人也没有注意他，仿佛他们听不到一般。
他们听不到，原来这才是他的梦。
…………
魏无羡猛的惊醒，一身冷汗，止不住地颤抖着。缓了一会，才惊觉自己早已被身边的气息包裹住了。
冷冽馥郁的檀木香信息素充斥鼻尖，腰上熟悉的力量和温度让魏无羡有了真实感，蓝忘机那熟悉的声音也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魇住了？”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的胸口松了口气，才沉闷的“嗯”了一声。
蓝忘机腾出一只手，帮魏无羡整理他凌乱的头发，动作轻柔，试图安抚住这个刚刚受到过度惊吓的Omega，搂住魏无羡的腰的那只手慢慢收紧，他放轻声音对少年说：“别怕，我在。”
魏无羡十分庆幸自己还有蓝忘机，因为他在身边。所以他才安心。
他的声音仍有些沙哑：“嗯……我知道，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蓝忘机默不作声，良久，魏无羡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不好奇是什么梦么？”
蓝忘机道：“无妨，不愿说便不说。”
一阵静默后，魏无羡抬起头看着蓝忘机的眼睛，声音带着些轻微的颤抖：“我想，也许我能告诉你，蓝湛。”
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想对你毫无保留。
我想给你我的全部。
蓝忘机抱紧魏无羡的腰，将Omega少年搂到自己怀里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嗯，别怕，我在。”
魏无羡沉默片刻，缓缓道来，就像在讲一个画本。他讲述了自己的父母，讲述了自己在赌场的生活，直到自己被江枫眠带走，去学校上学读书。本以为会过上普通的生活，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时，他遇见了皇族温晁。
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分化，被已经分化成Alpha的温晁用自己最讨厌的方式疯狂地追求。
魏无羡的语气带着自嘲，可是更多的是可惜：“至于读书，我早就不读了。时运不济，被人坑了呗。”
“呵！贵族怎么了？还不是差点被我给杀了？”想到这，魏无羡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不屑和讽刺，当然，藏在里面的憎恶也被蓝忘机察觉到了。如果可能的话，魏无羡真的想把他们直接全灭了。
魏无羡瘫在床上，无力地道：“那时候哪儿有学校敢要我啊？这么暴力的人，要了，就是多了个祸害。我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能理解。”
他垂下眸，叹了口气：“只是连累了温宁……是我耽误了他……”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委屈的受害者，没为自己辩解、遗憾，却关心着其他被波及到的人，为他感到惋惜。
蓝忘机伸手摸了摸魏无羡的脸，道：“魏婴，记住！这不是你的错。”
魏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可能是你的错。
与此同时，亚洲首都。
温氏皇宫，不夜天城堡，大殿前花园。
正值夏季，皇宫花园里花儿开得正盛。一位二十岁左右模样，身着高定的少年走在长廊前头，后方一群亲卫军正在训练，而他看上去像是个被万人拥护的皇子，视察着一切。他的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向前悠悠迈步，一步一顿地细细观察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
许是家人担心他独自一人不安全，身边还单独跟着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那男子高身阔肩，神色漠然，气势冷沉，仿佛一位冷血战士，自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在长廊的拐角处，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让温晁放慢了脚步。
温晁将视线投向那个可疑的拐角，开口勒令道：“前面的！站住！不准动！”
金光瑶被吓得一愣，顿住了步伐，微微回首一看，原来来人是温晁。
他这才换上笑容转身，微微颔首：“二皇子叫的可是在下？”
温晁随意地望了望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鄙夷的看着金光瑶，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金光瑶仍不换笑颜：“二皇子有何事？”
温晁上前一步，目光在金光瑶身上游移着，不断上下打量着：“你就是某人的那个不干净的‘私生子’？”
金光瑶笑容一僵。
温晁没有理会接着道：“你哥是金子轩？”
金光瑶道：“没错。”
温晁得到了准确答复，问道：“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突然温晁咂舌道：“奇怪…”
金光瑶的长相，让他总觉得此人眼熟，纳起闷来：“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还没等金光瑶回答，他灵光一现，双手拍了一下，指着金光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跟我父皇有过交易，对不对？”
金光瑶继续保持着笑容，点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皇子的眼睛。”
温晁冷笑一声，道：“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交易的是什么。跟我父皇交易那种药，是想对付谁？”
金光瑶坦诚道：“我想这个人您也认识。不仅仅是认识，您还很感兴趣。”
虽然金光瑶说得含蓄了点，但让温晁的脑海中闪出了一个既定的人选，他立刻道：“魏无羡？”
魏无羡是他这辈子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Omega，没有之一。
金光瑶眯起眼睛道：“嗯，我父亲对他也十分地感兴趣。”
温晁道：“用不着你说，本皇子也知道这样一个人，想拥有他的人一个巴掌绝对数不出来！”说到一半，他停下来，语气坚定：“迟早有一天，我会证明，能拥有他的人只有我！”
金光瑶盯着他那副邪恶奸诈的神情，假意关心道：“那二皇子可要小心！玫瑰都带刺，越好看越扎人。”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温晁用鼻息哼了一声，转头走到他身前，道：“那是当然，本皇子可不像你那个蠢货父亲。”
他勾起的嘴角，伸出手，拍了拍金光瑶的肩，贴近金光瑶几分，在他肩侧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吧，做个交易，价钱你定，怎么样？”
—TBC—
另外提及一下：本文当中的温晁特别有魅力，非常帅气。毫不油腻。
另外提及一下：本文当中的温晁特别有魅力，非常帅气。毫不油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篇文就是我自己想看才码的，不装了，我摊牌了！微星际真的是超带感的一个设定，忘羡杀手x赌神的paro真的是太特么好嗑了orz我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呜呜呜……
PS：酒店名称和地理位置不要去深究，星际文，名称神马的都是玄学orz
-同样都是……怎么……
【三十四】
艾尔海森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时候的生活。
那几年它还是只小猫——卡维也是初出茅庐只能给人打工的小设计师，它和他一起住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里——那是卡维好不容易找到的既允许养宠物又能负担得起的住所。
房子很小，除去厨房和卫生间，剩下的空间艾尔海森绕着边走七十九步就能转一圈，卡维把它的猫窝放在自己绘图桌角的书上时一直在说不好意思啊等我们手头宽裕点了就换个大点的至少能让你跑几步的地方，艾尔海森打了个哈欠想，那是重点吗，你在家加班的时候连把椅子都没有。
但它其实不讨厌那里，窝顶上就是灯，虽然需要捂着脸睡，但能把猫和窝都烤得暖呼呼的，睡醒了伸出...
旧公寓的好处是便宜，坏处也同样明显，治安不行。
那天艾尔海森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发现天已经暗了，本来以为是卡维回家，刚想伸个懒腰爬出来和人类打个招呼——但，等等。
不对，声音不对，气味也不对。
它悄咪咪地睁开眼，看见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陌生背影，猫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准备冲出去给那走空门的来个出其不意，但就在下一个瞬间——
门口传来钥匙撞击锁孔的声音。
贼和猫同时都愣住了。
门被推开，艾尔海森发出尖锐的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被堵个正着的贼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向卡维冲了过去试图恐吓这看起来不太强壮的年轻人让开生路——但艾尔海森也扑了过去，尖锐的刀具在碰到人之前先刺穿了猫咪柔软的身体，很意外地居然不疼，再然后——
再然后它醒来，眼前模糊脚爪发软，努力了好久才找回呼吸的节奏，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奇怪的有玻璃门的箱子里动也动弹不得，玻璃……玻璃门外，是瘦得已经完全不像卡维的卡维。
那是艾尔海森第一次看见卡维掉眼泪。
【三十五】
艾尔海森在宠物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月，出院后直接被卡维带到了新家。依然是公寓楼，但是采光比之前那个房子好，楼下也有固定的保安。卡维把它放在柔软的沙发上，自己的箱子都没拆，就一直忙忙碌碌地安置它的东西，但收拾着收拾着，突然就坐下来叹了口气。
“要是没把你带回来就好了。”他对艾尔海森露出个不太像笑容的笑：“你在原来的家里，肯定比在我身边过得好。”
艾尔海森听懂了，对他生气地喵喵，叼住他的手指磨牙。
世界上永远不会有比卡维更好的人类了——
虽然还不到一岁见到的人类也不够多，但猫咪艾尔海森坚定地这么相信着。
这趟意外入院加计划外的搬家让卡维吃了多半年的临期面包和打折蔬菜，但艾尔海森该有的猫粮和罐头一样都没少——艾尔海森觉得这样不科学，试图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卡维，但卡维摸摸它的头，说谢谢艾尔海森，可是我不喜欢吃猫猫吃的东西呀。
是的，人类不能吃猫吃的东西。
但猫可以不吃罐头不吃猫条不吃小零食，只吃基础的猫粮，一天也不用三顿，两顿就行，或者两天三顿也没问题……可以不用对猫那么好，猫可以出去打猎比人类更不容易饿死掉。
【三十六】
“对啊，你没看错，”
“那个猫罐头是艾尔海森给拍过宣传照，好久前的事了，没想到他们现在还在用。”
“那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本来都拒绝拍摄邀请了……毕竟艾尔海森是只安安静静的小猫，怎么看都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样子。”阳光和煦的午后，来借奶油的卡维站在拉帝奥教授的门廊上笑着和他说起趣事，“结果艾尔海森抓着人家不让走，喵喵嗷嗷叫得撕心裂肺，想说难道艾尔海森很喜欢拍照吗带它去试试吧，结果很上镜很配合，大家都夸这猫省心。”
“是算省心的。”拉帝奥教授点头，并对自己邻居一提起家猫就话匣子收不住的习惯见怪不怪。
“但这样也就一年多吧，那之后它就又不愿意拍了，小猫咪啊，真是一会儿一个脾气。”
“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我也觉得，没准是艾尔海森知道我那时候经济条件实在不太好，所以愿意出去打工？”他笑了笑，“有点过于想象力丰富了，但想点好事没错。”
“对了，”卡维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你救的那只猫怎么样了？”
拉帝奥教授面无表情地让开门口。
沙发上躺了个靠垫，靠垫上躺了个橘猫，橘猫正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的动物世界。
“看来恢复得不错，”卡维看着皮毛似乎都有点油光水滑的橘猫笑：“要养吗？”
“不知道。”教授先生这样回答，“这不是一直没取名字吗？”
【三十七】
听觉灵敏的砂金猫抖了抖耳朵。
不要，虽然人类很好，但猫有名字，猫是自由的猫。
【三十八】
“拉帝奥教授好像要养那只橘猫。”晚上回家的时候卡维和艾尔海森说，“如果被他收养了，你是不是就多了个猫猫伙伴？可以一起玩。”
艾尔海森露出了“就他喵无语”的神色，但脸上毛太多了，人类并看不出来。
不过它也没有费劲喵喵反驳，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尾巴拍着沙发。
“对了，很快就要同学会了，我们几个人说打算去拜访一下塔塔尼菈教授。”卡维顺手抓抓它的下巴：“你要一起吗？去看看你的妈妈姐姐什么的？”
艾尔海森懒懒地翻了个身，脸朝着沙发背不说话。
人类，你说有没有可能，猫真的是一只喜欢安安静静的小猫呢？
【三十九】
退一万步来讲。
如果猫猫的世界里有什么喧哗的、吵闹的、会让风平浪静的生活泛起波纹的存在被允许存在。
那也是卡维——只能是卡维。
【四十】
“恭喜你，我们的大善人。”在又一次拜访宠物医院时，医生看着砂金的体检报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这猫没事了，保证以后活蹦乱跳。”
砂金发出骄傲的喵喵声。
“看人类对你多好。”医生拍拍它的猫手，“要做这个人类的猫吗？”
砂金瞬间不喵喵了。
“看来还没养熟啊，任重道远。”医生取笑拉帝奥，“你治这猫花的钱都能买三只赛级品种猫了。”
“不是这么比的，”拉帝奥面无表情，“多谢，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打开猫包把砂金抱进去，砂金有点犹豫，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拉帝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但砂金毕竟不是一只不知好歹的猫，最终还是自己乖乖地进了猫包。
【四十一】
夜晚，安静的夜晚。
砂金睁开眼睛，轻轻巧巧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了后院的玻璃门边，瞄准弹跳爪子扒拉开了门上的碰锁，窜出去后又头爪并用地把玻璃门推上。
谢谢你教授，但再见了自由的猫今晚就要远航。
【四十二】
……会回来看你的。
下次一定。
要死，学校说我这里面有游戏角色，不得奖
所以，这是学校你不还给我的理由吗？
-猫猫的心事不要乱猜，猜对猜错都要出猫条的。
【二十五】
即便知道艾尔海森在闹脾气，卡维也拒绝带它一起去宠物医院。
来玩笑，那地方是可爱的、柔弱的小猫能去的地方吗？万一吓到了怎么办传染了什么病怎么办……好吧，讲道理来说，艾尔海森一直有定时驱虫体检打疫苗是只健康的并且有立体防御的小猫，那万一沾上晦气也不好吧？
所以即便艾尔海森气成了个球，疯狂打滚喵喵叫甚至挠门，他也只能狠狠心把艾尔海森关在了家里并且许下了自己能许的所有不平等条约。锁好所有的门后听到里面传来的猫叫，卡维被愧疚淹没，但是没办法，为了艾尔海森好，只能——
他努力硬起心肠出了门，绕到自家屋后的便道时正看到四......
他努力硬起心肠出了门，绕到自家屋后的便道时正看到四脚打滑地跑向通往后院的玻璃门的艾尔海森。
眼神对上的瞬间一人一猫都愣了一秒，下一秒艾尔海森开始疯狂地撞被锁上的门，用力之大让卡维觉得那扇门都在震——
玻璃没碎之前他的心先碎了，冲进后院开了门把扑上来的猫搂在怀里，让它一边挣扎一边摇尾巴一边喵喵叫一边把自己弄得满身猫毛。
“带你去带你去，但要装猫包，不许乱摸不许乱闻，回来要好好擦澡，还有……”
他蹭了蹭猫湿漉漉的鼻尖：
“这么危险的事以后不许干了，我要难过的。”
本来卡维以为，按照以往艾尔海森的脾气它还要发疯一会儿。
但灰色的大猫似乎是听懂了人类的某些字句，前爪搭着他的肩头，安静地把自己毛茸茸的猫脑袋窝在了人类的颈侧。
【二十六】
砂金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漂浮在什么柔软绵软的东西里。
是云吗？或者是棉花，还是妈妈毛茸茸的肚皮？它想睁开眼睛，但是太累了，也太困了，所以想摇摇晃晃咕咕噜噜地继续睡，但……
有冰凉的坏东西一点一点地淌进它的身体里，像是要把它弄醒，那东西又冷，还坏，爪子酸酸涨涨的，走开，走开——
小猫想挥舞爪子，但是爪子好像又被云缠住了，云软软的，虚虚地圈着猫爪，那些淌进身体里的冰凉东西好像也被焐热了，于是……
它想看看这朵好云长什么样子，于是努力地撑开眼睛。
只有一瞬间，夺目的光刺痛了猫的眼睛，它看见似乎是人类的虚影。
有点熟悉，是谁呢？想不起来了，没准根本没有这个人呢。
【二十七】
“恢复了意识就好一些。”医生翻看着砂金新一次的血检报告对拉帝奥说，“等再观察一晚上，没什么变化就可以带回去了。”
拉帝奥严肃地点头：“有什么事情需要注意吗？”
“有，一大堆。”医生瞥他一眼，“不是我说，你这次的善心发得有点泛滥了……你是想收养它？”
“……没想这么多，”看着软绵绵地躺在氧舱里呼吸微弱的橘猫，拉帝奥突然想起那个雨夜疯狂逃窜的身影：“而且，没准它不愿意呢。”
【二十八】
等到砂金正式恢复意识，已经又过了五天。
虚弱的小猫好不容易撑开千斤重的眼皮，结果正撞上看它有动静想凑过来闻闻的艾尔海森的……巨大的猫脸。
过于大了，它一瞬间PTSD发作，差点弹起来掏一爪子。而砂金确实也在脑子里这么做了，只可惜，身体动弹不得。
昏睡前的记忆在那只猫跑走的脚步声中慢慢地回笼，隔壁小区的流浪猫，口水腥臭牙齿尖利的狗，花丛下湿漉的泥土，抱住它的人类的手，还有……这是哪儿？
这只大猫在……所以是它和那个金发人类的家吗？
砂金猫缓缓地转动眼珠，也只能转动眼珠。
米白色的顶，米白色的墙，深棕色的柜子，好多好多，里面有更多高高低低花花绿绿的、似乎被人类称为书的方块。
“艾尔海森突然跑过来，肯定是那只猫醒了……看吧，我就说醒了！”人类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一起砸进来，它的视野里进入了灰色的大猫，金色头发的人类，哦，还有另一个人类。
它认识的，很舒服的门廊的主人。
【二十九】
人类叫人类拉帝奥教授。
砂金觉得那位拉帝奥教授（不行记这名字对小猫来说太难了，于是教授）的眼睛很熟悉。
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可惜记忆模糊混沌，勉强能想起，似乎伴着暴乱的雨声。
教授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又摸了摸肉垫，又摸了摸肚皮。
讲道理不能给人类乱摸的，但砂金实在没力气，而且，熟悉的触感让它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个人类就是在它昏睡时，拢住它的那朵云。
【三十】
金色头发的人类带着灰色的大猫回了家，留下它和那位教授先生面面相觑。
刚才他们说这里是这位教授的家，见鬼，它为什么会在人类的家里。
砂金试图站起来，但是前腿软后腿疼，只能发出无能的喵嗷嗷声。
人类似乎看穿了它想做什么，宽大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它的后背，又拍了两下。
温度贴靠的瞬间它觉得自己最底下那一层绒毛都要炸起来了，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呜并展示了自己尖利的牙齿。
“看来你对自己现在的状况认识不足，野猫。”那个人类说，“我不管外面有什么你向往的，现在你只能躺着。”
砂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凭什么！人类！我是自由的猫！
自由的意志很快就像它的尾巴一样乖乖地蜷了起来。
因为邪恶的人类挤出了一根闻起来香喷喷的猫条。
【三十一】
呸！呸呸呸！哪家好人类往猫条里加臭臭苦苦的东西！
来人啊有人骗虚弱可怜无助的小猫啦！
【三十二】
说归说，闹归闹，砂金还是在那个人类又把手伸过来时探它的温度时，乖乖地把脸靠过去蹭了蹭。
它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猫，自己现在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这里没去见猫猫神还有吃有喝有床，显然都是托这个人类的福。
人类的手似乎微妙地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屈起指节蹭了蹭它的鼻子。
危险的气息好像也消失了……砂金抽抽鼻子，所以之前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不，讲道理不会，让猫保持警惕，专注享乐，静观其变。
砂金为自己明智而清醒的决定点了点头，对人类发出了营业专用的甜甜猫叫。
【三十三】
艾尔海森觉得卡维自从从拉帝奥教授家回来之后——不，可能是更早之前，在卡维第一次带他去宠物医院看那只该死的猫的时候，日常行动就有点微妙的躁乱、或者该说心神不宁。
猫的大脑疯狂地运转。
已知：自己的人类是教科书一般的烂好人。
已知：那只橘猫十分特别非常会装可怜。
推论：卡维的恻隐之心可能再次泛滥成灾，打算收养那只猫。
……不可以！
但是因为一个推论就开始闹脾气实在太不矜持了，艾尔海森思考，努力思考，持续思考，蹲在卡维的脏衣篓里思考到觉得自己都快要掉毛了。
盖在脑袋上的衬衫突然被拎开。
——的确，但今天需要换个安静的地方思考猫生。
艾尔海森不想挣扎，懒懒地让卡维把它从脏衣篓里拖出来。
“你看你又弄得我衣服上全是毛！”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洗的。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被人类抱着，懒懒地掀起眼皮。
“心情不好？”
恭喜人类，答对了。
“因为这几天的事？”
人类再对一题，但再说下去，是不是就要说到猫不想听的话题了。
艾尔海森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但附近没有沙子，于是他只能把脑袋埋到人类的胸口里。卡维今天穿了件领口很低的家居服，于是他湿漉漉的鼻头正好靠上了人类的皮肤，有点烫，于是下意识地蹭蹭。
它听见人类叹了口气，然后抱着自己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被你发现了？”卡维捏捏它的肉垫，然后把下巴压在它的头顶上，“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让你担心了。”
猫真的觉得这个话题好危险，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那天我看见那只橘猫躺在那里，突然就想起来你那时候——讲道理不该想了，也不想想，但是一想起来，就停不下来。”
卡维喃喃自语。
“那时候你比它还小，毛都还是软乎乎的……躺在氧舱里，怎么都看不出来还有在呼吸。”
“我那时候一直在想，要是没养猫就好了。”
“……对不起，艾尔海森。”
上半:恰斯卡林尼（另加新四★欧洛伦）
下半:钟离那维莱特
兑换码:
1.RXA6JD6HBQ2S
2.3WTPKDPHA82W
3.HEA7JVPGBR22
枫丹科技（1）
-一些猫精神被创，一些猫肉体受伤【不
【十七】
砂金跑出好远才停下来，躺在公共绿地的灌木丛底下气喘吁吁地发呆。
其实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那个被称为“教授”的人类危险，明明那个人类的门廊很舒服，身上也没有讨厌的味道，以同类的标准来看，隔壁那只大猫和他也相处良好——所以，到底为什么？
虽然它不是一定非得找到个理由论证自己直觉的可信度，但有理由总比没理由让猫少接受得多……砂金想着也许自己应该再找别的猫打听打听，万一那个人类其实是某个邪恶犯罪组织的成员呢？万一他只是看起来表面温文尔雅其实私底下是个虐猫狂魔呢？
猫也不是不能拳打脚踢伸张正义的。
砂金就在这样的胡......
砂金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枕着一块小石头在灌木的树荫底下睡着了，梦里梦见了它还是只小猫的时候，那时候它和另外一大群猫在一起，然后……
四周渐渐地起了风，天气阴沉，树影摇动。
不知不觉，夏日的雨又要砸下来了。
【十八】
虽然拉帝奥教授后来遵守承诺送来了猫条，但是艾尔海森还是不太高兴。
它当然知道卡维一直都是个烂好人，每个月买回来的猫罐头猫零食一般只有一半能进它的肚子，另一半都被卡维大发爱心地散给了小区里的其他家猫流浪猫……讲道理地说，卡维买零食其实都是买双份，从来没克扣过它的口粮……但这不是人类给零食出去时完全不过脑子的理由！好歹选一下散发善意的对象？
就比如上个月那只吃了东西还想挠人的坏白猫，如果不是它冲得快，可能卡维的胳膊上就要被那家伙来一爪子，再比如最近这只每根毛上都刻着居心叵测四个字的奇怪猫咪——隔壁的拉帝奥教授都已经如此上心了，就让他自己去操心不好吗？居然还提供诱食罐头……还给了七个！足足七个！
见鬼，那罐头它真的很喜欢，一顿吃两个也完全没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那是卡维买回来的罐头。
它不想把自己的人类买回来的东西让给任何猫——对，怎么样？它就是这样的猫。
“今天给你做猫饭怎么样，艾尔海森？”卡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给你放双倍金枪鱼，补偿你的罐头！”
猫是骄傲的猫，骄傲的猫不hi因为一些愚蠢的食物就背叛自己的原则。
艾尔海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去，蹲在准备出门购物的卡维脚边仰起脖子看他。
——“也可以啦，但是不许像上次那样放胡萝卜，那个难吃，也不可以放玉米和南瓜。”
“但是还是要加点蔬菜，上次的胡萝卜你还挺喜欢的，这次再加点玉米？或者南瓜？小黄瓜呢？”
艾尔海森，生气，艾尔海森，走开。
【十九】
要是人类能听懂猫说话就好了。
要是猫能让人类听懂自己说话就好了。
【二十】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艾尔海森、卡维和拉帝奥都没再见到那只浅金色的猫。
它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那时它突然出现一样。
艾尔海森不太在意这些，卡维倒是念叨了几次。而拉帝奥教授……
理智角度来说，他也觉得自己并不该在意，毕竟猫这种生物，来来去去向来都凭自己的心意，而且那明显是一只从来没有过主人的猫——
但是在阳光很好的下午，他站在门廊上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些自己也难以喻明的情绪。
那天那只猫那样放松而舒展地躺在这里，它有那样漂亮的眼睛。
【二十一】
拉帝奥教授再见到砂金，是在另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这雨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甚至就连一向谨慎的教授也中了招忘记带伞，车灯燃着灼目的白光一路往小区里开，雨刷的往复运动频率已经近似抽搐，但还是擦不干净滑过车窗的雨幕。
在路过花坛的某个转角时，他心里忽然突突地顿了一下。
车灯的角落似乎照亮了什么东西，但那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好像只是水凝成的幻影。
他到了家，按照往常的习惯，该好好泡个澡看看书然后上床睡觉。拉帝奥教授喜欢在雨夜长睡，自然的白噪音会让他做有助于思考的梦——但是不对，今天有什么东西不对。
前灯照亮路面的那短暂一瞬似乎还烙在他的视网膜上，阖了眼睛就仿佛看见，理论上来讲，那个瞬间什么也不够看清，但似乎又在潜意识里丢下了某样东西。在心神不宁的第三十五分钟拉帝奥教授终于抓起了伞和钥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去找什么，权当求个心安。
然后，十五分钟后，浑身湿透的拉帝奥教授蹲在那个花坛的角落，在冬青树丛后面找到了一只浑身湿透的猫。
【二十二】
猫紧紧闭着眼睛，腿上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如果不是腹部还有微不可查的翕动，他几乎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小小的尸体。
这只猫现在安静了，完全没有头几次那种张牙舞爪满地乱窜的活力——但这不好，当然不好，在听相熟的兽医说这只猫其实从小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的时候更不好。
“这伤有几天了，被狗咬的，之后应该又被铁丝网什么的挂过。”相熟的兽医这样和他说。
“眼下它发着烧，淋了雨明显，看牙已经快两岁了，体重还只有这么点，明显的营养不良，肯定免疫力也低。”
“说重点。”教授先生有点烦躁。
“建议安乐。”兽医知道他的脾气，干脆也直截了当地说，“这又不是你的猫，治下去十有八九猫财两空。”
诊室里的光是冷淡的白色，带着深夜的困倦。
小猫躺在诊台上，身上的毛湿了水，洇成了更深的金色。猫的眼睛闭着，耳朵和爪子都软软地耷拉着，拉帝奥随手抓起它的前爪捏捏肉垫，小猫似乎有点感觉，动了动像是要抽回爪子，鼻子里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咪呜声。
“治吧。”于是他说，“赌一把试试，看它的运气。”
“毕竟它在我家晒过太阳，吃过东西。”
【二十三】
砂金其实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
这几天它在隔壁小区混吃喝，凭借娇小可爱的外形和猫里猫气的叫声无往不利，不管是人还是猫都喜欢它。
甚至它很快就跟小区里的几只流浪猫原住民打成了一片，那五只猫好像都是同一只母猫生的，妈妈在一个夜晚消失了再也没回来，只留这一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彼此把彼此养大。砂金比它们大上一岁多，也乐意照顾它们，天天带着它们满小区溜达，教它们捕猎，也教它们怎么从人类嘴里骗吃的，猫与猫自得其乐，猫与猫和气融融。
——在那只该死的流浪狗出现在小区里之前。
砂金一瞬间就吐掉鱼干冲了上去，仗着身体灵巧冲着那条流浪狗的脸就是一通猫猫乱拳——狗的眼睛被抓伤了，嘶吼着向它扑来，砂金看了那几只小猫一眼，往远离它们的方向拼命逃。
从小流浪的砂金很擅长逃跑，只可惜体型差距所带来的实力压制并不能靠逃窜技巧弥补，后腿被那只大狗一口叼住的时候砂金感觉自己甚至感觉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它拼着断腿回身拼命一掏，尖利的爪子让狗嗥叫着松开了嘴——
这是最后的机会，砂金拼命往分隔另一个小区的围栏破口那里冲，后腿的血流到爪子上，踩下一路红梅花的痕迹。
那个破口很小，蠢笨的的大狗一头撞了上去却只能无能狂怒地被卡住，砂金头也不敢回地一路蹿，但是眼前越来越黑腿越来越疼，它用最后清醒的意识找了个茂密的树丛钻了进去，躺在潮湿的泥土上看着脸旁钻进钻出的蚂蚁嗬哧嗬哧地喘气。
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砂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曾舒舒服服躺过一个下午的门廊。
那里的太阳真的很暖。
【二十四】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卡维。
橘猫它知道，但是什么给人类造成了自己和那家伙关系还行的幻觉？
“那只小猫好像被流浪狗咬伤了，在医院抢救，好可怜。”卡维说，“还没脱离危险期，本来拉帝奥教授一直盯着的，但是他学校突然有事，所以托我帮忙去看一会儿。”
人类说了太多话了，艾尔海森听不懂，艾尔海森只听懂了卡维接下来要去照顾那只讨厌的猫。
于是他整个猫扑了过去，挂在卡维的腿上，成功毁掉了卡维之前的粘毛成果。而且，鉴于他有收一点爪子防止抓伤卡维，所以他只是单纯地挂在卡维的裤子上，而他又是一只成年的、营养充足的大猫，快20斤的那种，所以……
猫往下滑，努力，仍然往下滑，努力抓住，但还是往下滑。
“艾尔海森！我的裤子！”
顺便发点最近的草稿混混
-猫猫的勾心斗角
-小猫咪茶里茶气一点有什么错呢【咦
【十二】
第二天雨过天晴。
这雨下了一夜，拉帝奥教授和卡维先生的花园里花都开了大半，四下里满是泥土、雨水和植物混杂的芳香。
一大套起来，拉帝奥教授就去看昨晚放下的临时猫屋，但很遗憾，猫屋是空的，里面的小垫子也平整又干爽，显然昨晚那只猫溜走后并没有再回到这里……也许它后来又找到了新的避雨的地方？
善良的拉帝奥教授想了想，把猫屋收回了储物间，但是盛了一碗新的猫粮出来，把碗放在了昨天那只猫晒太阳的门廊上。
今天是个好天气，也许它还会来呢？
这样想着的教授直起身时突然眯起了眼睛。
从他站的角度看过去......
从他站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邻居家花团锦簇的花园，而正站在花园的水台上，和邻居家养的大灰猫比比划划的猫似乎是……
【十三】
艾尔海森今天早晨心情不错。
在人类的被子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吃了冻干满满的营养早餐，在花园里成功狩猎了五只蜗牛并赶走了两只试图偷吃卡维樱桃的麻雀，但……
它盯着那只再度不请自来的橘猫弓起脊背，发出一些不友善的呼噜声。
嗨朋友，别紧张，朋友，我就是过来遛遛。
砂金猫倒是很轻松，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它见过太多对它有敌意的猫了，眼前这只家养大猫在流浪猫的评定标准里来说只能算是“动口不动手”那个威胁级别。它抖了抖耳朵，装作看不懂大猫敌意的样子，垂着尾巴矮着身子，像一只无辜的小猫一样快步靠近艾尔海森——
屋子里似乎传来人类的脚步声。
艾尔海森耳朵一动。
砂金耳朵一动。
在艾尔海森收回威胁动作之前砂金已经啪嗒一声躺在了地上，爪子蹬蹬身子扭扭，发出恰到好处的猫猫惊叫。
活像是它只是从花园路过，却突然被冲出来的大猫踹了一脚。
【十四】
“艾尔海森？！还有这是……”想出来摘点樱桃的卡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只猫。
艾尔海森本来想挡在演得起劲的砂金前面，但它犹豫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最终还是默默让开，走到一边去舔胸口毛。
如果眼睛不还一直瞟着砂金和卡维，就演得更像了。
“你怎么又来了啊。”卡维有些好笑地弯下身看着砂金猫，“喜欢昨天的罐头吗？”
砂金点头，砂金喵喵，砂金呜呜，砂金碰瓷，砂金装可爱。
——嗨人类，有没有可爱的小猫被你猫揍了，不整点精神损失罐吗？
“我再去给你拿一个，”卡维说，“但你要和艾尔海森说谢谢，那是他的罐头。”
艾尔海森舔毛的动作停住，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咕噜。
天气晴朗，阳光很暖，罐头的味道依然很好。
恶作剧失败的砂金和昨天一样吧嗒吧嗒地舔罐头，但舔着舔着总觉得没意思——这个屋子里那样的，就是养猫的人和有主的猫吗？就一直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人和猫……
它努力想，但是不能理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猫心甘情愿地被人类圈养。
花园的门口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
它被打断思绪，下意识地抬起头往那边望去，却被蔷薇花架挡住了视线看不清。
金发的人类匆匆地去开门了，是有其他人类来拜访？
“早上好，卡维先生。”
来访的人类声音还挺好听。
“我看到你家花园里有一只浅金色的猫，那是你的新猫吗？”
两个人类开始移动，离开了遮蔽视野的蔷薇藤，砂金终于看到了来拜访的人究竟是谁。
熟悉（好吧也没那么熟悉）的人，熟悉的危机感，以及……
砂金，思考，砂金，僵硬，砂金，战或逃当然选择逃。
但它忘记了旁边有一只一直盯着它的、安静了很久的猫。
艾尔海森捕获了砂金的想法。
于是它适时地蹿向了人类，并且为了吸引人类的注意力，发出了几乎不像是他这种矜持又冷静（？）的猫能发出的惨叫。
“喵嗷——————————”
【十五】
卡维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来，隔壁的拉帝奥教授紧随其后。
砂金也被艾尔海森那一嗓子给震住了，导致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眼下他正身处两个人类的监视圈内，而且根据他这几天在小区里游逛的经验，这两个人类家里似乎是最容易骗到美味食物的地方，所以……嗯，不好撕破脸，形象，形象还是有点重要。于是太阳底下的砂金装模作样地舔起了爪子，就像一只吃完饭会乖乖洗脸的爱干净小猫。
艾尔海森看得直翻白眼。
“你到底怎么了？”卡维着急忙慌地去摸它，“踩到蜜蜂了？扭到爪爪了？还是……”
但艾尔海森是一只优雅的猫，艾尔海森当然不会（也不能）把这种话说出来，他只是主动抬起了下巴，并且轻轻地摆着尾巴，一副等着饲主来摸摸撸撸的样子，而卡维当然也不负他的期待，毕竟美猫当前，人类管不住自己的手有什么错？
“艾尔海森是不是长胖了。”拉帝奥突然说，“感觉又变大了。”
“没有没有，最近换了新的补剂，可能有点爆毛。”卡维笑眯眯地又撸了艾尔海森一把，“我们艾尔海森还是巴掌大的小猫呢！”
这下轮到砂金偷偷翻白眼。
——巴掌？熊的那种巴掌吗？
艾尔海森突然冲着他的方向咪咪地叫。
“对了，刚才说到浅金色的猫……”卡维这才想起来，“是这只吗？教授你找它？”
“对，”拉帝奥点头，“这只好像是新出现的野猫，确认一下它状况。”
【十六】
敏锐的砂金猫在那一瞬间又察觉到了那种似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至少此时此刻，他很遗憾自己是只猫而不是只甲壳虫。
不然这时候啪叽一声装死真的是好选择，可他是猫，还是一只为了吃饱肚子暂时打算维持一下营业形象的猫，所以他只能表面乖巧实则僵硬地看着那位先生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
那种危险感达到了顶峰，本能抢过了身体的管理权，砂金喵嗷一声，踩着卡维的蔷薇花架又飞快地蹿了出去。
人类和人类在原地面面相觑。
“呃，教授，它好像特别怕你？”卡维试探地问。
“不应当，明明会在我家门廊上晒太阳，下雨的时候也会躲过来。”拉帝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对了，它好像还挺喜欢艾尔海森的罐头的。”卡维说着一路小跑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四五个：“你拿回去试试？没准能把它再引过来。”
艾尔海森愣住，艾尔海森生气，艾尔海森觉得自己要开始掉毛了。
“多谢。”拉帝奥思考了一下，接过卡维的手提袋，“我回头拿点猫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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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了……
放假回家的小家伙粘人得有些过了头，如果说狗皮膏药好歹还能撕下来的话，那这家伙就是一张掺了磁铁的狗皮膏药，怎么撕下来，人家怎么原封不动粘回去。
就像现在这样。
拉帝奥正在厨房做饭，手上切着菜，腰间系着的不止是围裙，还有一只人。
但他似乎已经（被迫）习惯了被这只人缠在身上，面色平静如常。而腰上这只人也不捣乱，就这么乖乖地挂在他身上。因此，除了身子沉重了些，对核心力量稳定的拉帝奥也并没有过多的影响，他切菜的手依旧稳稳当当。
“教授～”缄默了好久的人形挂件突然开口。
“你如果不是打算帮我做饭，就把嘴闭上。”
“我帮你做饭就不能抱着你了啊。”砂金理直气壮地开口，圈在拉帝奥腰间的双臂收得更紧了......
“我帮你做饭就不能抱着你了啊。”砂金理直气壮地开口，圈在拉帝奥腰间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
“那就管好你的嘴。”拉帝奥把做好的菜铲进盘中，端起盘子就转身往回走。砂金没跟上拉帝奥的速度，一个踉跄，手臂松了劲儿，被拉帝奥挣脱开来。他只得灰溜溜地转身把饭碗端上，然后跟上拉帝奥的脚步。
开饭了。
砂金自觉地把椅子挪到拉帝奥身边，坐下后重新抱住了对方。
拉帝奥低头看向他，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半分钟后……
“你不会还想让我喂你吧？”拉帝奥终于忍不住问道。
“对啊，我自己吃饭的话，就没办法抱着你了。”
“我是你的人形充电宝吗？不抱着我就充不了电？”
“嗯，就是！”砂金赞同地点了点头。
砂金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拉帝奥眨了眨，然后他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了拉帝奥怀里，闷闷道：“那我饿死算了。”
拉帝奥仰头望向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半晌，他无奈道：“那我抱着你，你总可以吃了吧？”
“也行。”怀里的小家伙终于仰起了头，露出狡黠的漂亮眼眸。
拉帝奥掐着砂金的腋窝，把人直接抱到了自己腿上。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姿势更累，只是椅子上空间有限，他是绝对不可能采用扑在人怀里的羞chi拥抱姿势的，这是某个脸皮过厚的家伙的专利。
砂金一边吃一边给拉帝奥投喂，最后自己还没吃饱，拉帝奥已经吃饱了。
虽然嘴上嫌弃，但拉帝奥的嘴却很诚实。
从背后抱人的姿势让拉帝奥看不清怀中人的表情，只看到快喂到自己嘴边的虾仁原路返回，被砂金塞到了自己嘴里。
拉帝奥愣了一下，就听到了砂金因为口中嚼着虾仁而有些含糊的笑声。
“太好了！不过——”砂金语调一扬，转头抱紧了拉帝奥，“我一天不见教授都想得受不了，所以我现在还是要缠着你！”
拉帝奥低笑一声，无奈之余也有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尖。
……
寒假结束的前一天，拉帝奥帮砂金收拾起了行李。
“装了几罐你喜欢的那家下饭菜，吃完还想要的话，再给你寄。”拉帝奥一边说，一边低头把东西塞到行李箱里。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他抬起头，就见砂金正盯着他，目光出神。
“砂金，砂金？”
砂金回过神来：“啊…夏天的衣服我那边——”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拉帝奥直起身来，认真地望向砂金的眼睛，“砂金，你有心事。”
砂金没有否认，他就这么直直地回望着拉帝奥的眼睛，然后在十秒钟后，在拉帝奥被他的双眼蛊惑之际，他伸出手，用力把拉帝奥推倒在了床上。
“教授…”砂金趴在了他怀里，“你能不能…能不能…”
“现在不行，砂金，听话。”拉帝奥没生气，他看出小家伙情绪不佳，也便由着他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随意蹦哒。
“教授，我离十八岁就差四个月了，我们又要分别这么久……”
“砂金，你也知道，只剩四个月了。你复仇都可以筹谋那么久，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一定要这么心急呢？”
拉帝奥一点一点地帮趴在自己胸口的这只小猫顺着毛，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这只小猫彻底炸了毛。
砂金两手撑在拉帝奥身侧，嘶吼起来，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拉帝奥！为什么你就是这么死板呢？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意吗？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我不会的，我只会喜欢教授，但是，但是教授会一直喜欢我吗？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教授还会喜欢我吗…教授你会等我吗…我这样的人值得等吗…我一个卑贱的奴隶值得——”
“住口！”
拉帝奥一个翻身调转了二人的位置。
看着情绪失控，目光失神的小家伙，拉帝奥严肃道：“砂金，我说过，不准你这样说自己。”
说完这句话，拉帝奥俯下身，温热的唇轻覆在砂金唇上，又一点点往下，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吻到他的脖颈，再到他脖颈处的烙痕。
不同于其他部位皮肤的光滑，烙铁留下的疤痕粗粝，发硬，还带着微微的凸起。嘴唇碰上时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生硬的摩擦感。
砂金的指腹抵在拉帝奥唇上，声音带上几分慌乱：“别…别碰那里。”
“没事的，”拉帝奥轻声安慰着，伸手抚上他的头顶，温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我爱你，砂金，我爱的是完整的你，包括你的伤痕和过往。”
拉帝奥轻柔地按下了砂金抵在他唇上的手，嘴唇与烙痕相贴。
幼时的皮肤稚嫩，被高温的烙铁所伤，其实知觉已经近乎麻木，但就是这钝化的触觉却让砂金再次产生了流泪的冲动。
他感觉不到拉帝奥嘴唇的温度，却依稀感到了烙痕处的隐痛。不是昔日烙铁加身时的难忍剧痛，而是血肉和神经开始再生时，带来的微微痒痛。
砂金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轻轻滑落。
拉帝奥低头吻住了那滴泪。
“嗯。”
拉帝奥把砂金抱起来，也不再说话，就这么抱了好久。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家伙今天格外爱哭。真是的，上次离家也没这么大反应啊，看来，国内的工作得加快交接的速度了。
拉帝奥默默地谋划着未来。
“我在楼道里，教授。今天学校有活动，外面太吵，我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不过这边灯坏了，您就将就着看吧，又不差这一回。”
“好，那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诶，就是想你了，想看看教授英俊的脸。”
拉帝奥看不清砂金的脸，但看着那熟悉的轮廓，都能脑补出这该死的赌徒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把手机立在实验台上，戴上耳机，无奈道：“行，你想看就看，但没事不要打扰我。”
“好。我很乖的，我不说话。”
拉帝奥知道，砂金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不正经，但却有着极强的分寸感。他摆弄了做了一个小时的试剂瓶，砂金也就真的静静地看了他一个小时。
可又过了一会儿，拉帝奥的耳机里突然断断续续地传来鼻子抽嗒的声音，持续十几秒后，拉帝奥从试剂瓶上挪开了视线，但他还来不及开口，砂金那有些欠揍的声音就炸响在了耳机里。
“教授～”砂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微微的哭腔，“我感觉我是水土不服了，最近鼻炎折磨得我寝食难安～你快心疼心疼我吧～”
拉帝奥微微绷起的神经一瞬间泄了劲儿，刚放下的试剂瓶被重新拿起。
“等我过两天给你寄点儿药过去，但现在，闭嘴。”
“哦…”砂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委屈。
拉帝奥有点儿想笑，但严谨的工作态度还是让他逼着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拉帝奥抬头瞥了一眼砂金依旧模糊的脸，刻薄道：“我看你是真的闲着了。行了，我挂了，免得看着你这张脸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这么嫌弃我的脸啊，那以后不给你看了。”砂金赌气道。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拉帝奥伸手点在挂断键上，下一秒，砂金模糊的脸从手机屏幕上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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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祝我下周砂金不歪，明天给你们加更！！！
“教授，太夸张了吧，我只是去Y国读书而已，你就差没把搬家公司请来了。日用品我都可以到那边再买，你要不…给我留几只…样纪念品呗。”
“纪念品？你想要什么纪念品？”拉帝奥眸光微沉，似是感觉到砂金又要作妖。
“我想要…你的小黄鸭。”
拉帝奥瞬间红温：“我的…小黄鸭？”
“对啊，就是你泡澡的小黄鸭。”
拉帝奥看着砂金微红的脸颊，内心吐槽道：能说出这句话，你就别害羞啊！
“我柜子里还有几只没拆封的，你想要的话，我——”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天天陪着你泡澡的那几只。我要它们陪着我泡澡，就像教授还在我身边，陪我一起泡——”
”好！”拉帝奥打断了砂金的话，“我…我给你就是了，不要再说了。”...
”好！”拉帝奥打断了砂金的话，“我…我给你就是了，不要再说了。”
“嗯嗯！”砂金露出个计谋得逞的微笑。
就这样，几只小黄鸭被塞进了满满的行李箱里，跟随新主人一起踏上了一场长达三个多月的跨国旅行……
“嗯，想你了。”
砂金没想到拉帝奥能这么直白，一时之间竟是难得地让话掉到了地上。
事实证明，“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确实是真理名言，若非远在异国他乡，拉帝奥那张嘴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
“教～授～我也想你啦～”砂金很快就找回了状态，矫揉造作的语气把拉帝奥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揉了个稀碎。
“我挂了。”
“哎呀，别啊，我这刚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去学校的路上寂寞得很呢，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天嘛？”
“好，陪你。”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路聊到了学校，砂金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秒接。
“教授，我好想你啊～我也好想你做的饭啊～”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带着几分疲惫沙哑的声音。
一声带笑的叹息从手机里传来。
“砂金，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砂金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哄道：“啊，教授，我错了，我错了，打扰了您科学严谨的作息，我实在是罪无可恕，只能等回家之后再补偿您了。”
“不过都睡觉了，您怎么不设免打扰啊？您这个级别的研究员不会也要随时被领导call吧？”砂金有些纳闷。
“只有你一个。”
“什么？”
“我知道了，教授。你先休息吧。”
“没事，醒都醒了，你是想跟我吐槽你们学校的食堂吧，说吧，我听着。”
“教授，我感觉您要是来这儿念书，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因为这里非常符合您的营养美学。”
“我的意思是，这里恢复了最原始的饮食方式——吃草。您说，这里的人为什么还没有进化啊，我感觉我都快变成一只羊了。”砂金嚼了口菜叶子，含糊不清地模仿着小羊的叫声，“咩～”
拉帝奥被逗笑了，他轻咳一声，恢复严肃后，问道：“学校怎么样？没有人因为你脖子上…欺负你吧？”
“放心吧，教授。这里不是国内，灰色地带很多的，和奴营的贸易往来就差没摆在明面上了，所以也有不少赎身后进入学校和社会的奴隶。而为了彰显国家气度，这里到处彰显着zheng治正确，就算私下里看不起我，明面上还是会对我笑脸相迎的。您是不知道，因为我脖子上那串编码，学校的领导恨不得把开学典礼和迎新晚会上的演讲名额都塞到我怀里。”
对面似乎陷入了沉思，许久，拉帝奥开口道：“我明白了，砂金，当初你坚决要求去Y国留学，而拒绝去M国，根本不是因为你喜欢Y国的商学院，而是因为这边是奴隶贸易发源地，也是你最初被贩卖的地方，对吧？”
砂金也不再掩饰，而是坦然笑道：“教授好聪明啊。”
“我不会阻止你调查，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教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自从到了国外，砂金每日的视频通话便成了常态。
开头的问候永远是那句：“教授，我想你啦～”
拉帝奥总是吐槽他：“天天给我打视频，我都不想看见你那张脸了。”
这天早上，拉帝奥照常接起了视频通话。
一副过分香yan的场景让本就刚起床没多久，还没ruan下去的拉帝奥差点儿流鼻血。
镜头里的人正半躺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刘海被随手撩起，手臂和胸膛露出水面，晶莹的水珠顺着皮肤缓缓淌进水中。而曾与拉帝奥有过“肌肤之亲”的几只小黄鸭，如今却悠哉悠哉地漂浮在眼前这人的浴缸里与他贴贴。
“教授，我想你啦～”还是惯常的开场白，“我在陪着你的小黄鸭洗澡哦～”
早上八点多钟，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拉帝奥却没有下楼，而是静静地趴在窗边，低头寻找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今天是砂金百日誓师的日子，他自然不能缺席。
高一就参加高考这个决定是砂金自己做的，虽然他劝说过，但在砂金的坚持下，他还是点了头。
算了，反正申请国外大学，一本线也就足够了。这一年辛苦一下，以砂金的能力，也不是做不到。
拉帝奥四下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小家伙高三上得早，个子本身又…不高，就站在第三排的位置，很轻易就能看到。
看着砂金昏昏欲睡的样子，拉帝奥无奈地笑了。
楼下，校长正抑扬顿挫地发表着宣言。
“今天我以七中为荣，明天——”
“七中以我为荣。”身后的同学抑......
“七中以我为荣。”身后的同学抑扬顿挫地模仿道，这语调已然模仿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天天的，能不能换一套说辞啊，天天讲，我都要倒背如流了。”
身后的几位同学开始交头接耳。
砂金没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校长的演讲果然是催眠的良药，站着眯了半小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大庭广众之下，砂金伸了个不够舒展的懒腰，揉了揉被哈欠逼出眼泪的惺忪睡眼，这才懒懒地抬起头来。
校长，老师，优秀学生代表终于都演讲完毕，到了砂金难得有点儿期待的环节：
高三的全体老师和学生逐一击掌，加油鼓气。
当然，砂金是对其他老师的手没有任何兴趣，他只对拉帝奥的手感兴趣。但是他没问拉帝奥会不会来，因为他很清楚，教授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而他一旦开口，教授无论愿不愿意都会为他而来。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期待着的。
他望向操场另一头长长的教师队伍，无法确定其中是否有他想见到的人。
直到他听到远处爆发的欢呼声。
”拉帝奥教授！我和拉帝奥教授击掌了！”
”教授，快让我也沾沾仙气！”
“啊！我这一次一定能超常发挥！”
砂金微微抿了抿唇，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他知道拉帝奥不会一时兴起参加这种活动，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教授为了和他击掌，选择了和所有人击掌。
他们班在操场的另一侧，等轮到他时，拉帝奥的掌心已经泛红。
可与砂金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拉帝奥还是重重地与他掌心相击，留下清脆的响声，和微麻微烫的痛感。
真是的，怎么只把他的手打得这么痛。
“加油。”拉帝奥笑道。
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话，却让砂金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砂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拉帝奥没有过多停留，在砂金的目送下，继续走向了后面的队伍。
很快，就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宣誓环节（砂金除外）。
拉帝奥拍完手就溜出了校，爬到了学校围墙外侧的一栋小楼上，这是他提前蹲点后，找到的最好拍摄位置。
“教授，您也来给孩子拍照啊。”
正认真找角度的拉帝奥怔愣地回头，看到身后的一排家长，再一抬头，楼上还有一排。他只能尴尬地轻咳两声，点头道：“嗯，来拍照。”
感到尴尬的不只有拉帝奥，操场上，看着各班“用力过猛”的宣誓，砂金感觉有点儿中二。
“高三七班，全体同学，举起右拳，跟我宣誓！”
砂金听着班长“撕心裂肺”式的呐喊，有些无奈地被迫举起了拳头。
诶，口号是啥来着？
砂金默默地伸出左手，瞟了一眼小抄。
“十年磨剑，今试锋芒，金榜题名，舍我其谁！”
砂金在一片震耳欲聋又热血沸腾的呐喊声中也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声音。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式主义，也并不需要任何打鸡血的方式逼着自己努力，但是看着身边这些目光炯炯的少年，他突然意识到，少年人，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青春，热血，然后在十年后，二十年后，偶然间回想起这一天，然后陷入沉思，最后摇头轻笑。
教授想要留给他的，就是这样的回忆吧。
“咔嚓！”
拉帝奥捕捉到了最好看的一幕，相机里的少年穿着白色校服，一脸认真地握拳宣誓，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侧，映得他原本幽深的眼眸也闪烁着微光。
拉帝奥翻到下一张照片，少年随旁人举起右拳，眼神却瞄在掌心的小抄上。
拉帝奥低头轻笑，恍惚间看到了几十年后，两人抱着手机，翻看砂金黑历史的欢乐场景。
最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声打响，高考——结束了。
砂金随着欢呼着的学生们一起走出校门，却并没有多激动，于他而言，高考不过只是他复仇路上的一块敲门砖而已。
但尽管如此，目睹万千家长围聚在校门口，手捧鲜花，和孩子相拥的场景，砂金还是莫名产生了一种迫切的冲动，他想在人群中找到他想见的人。
教授说，他说有个紧急任务要去处理，但他说他一定会及时赶来。
他会来吗？
砂金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影，本来还有点儿失望，再一抬眼，却看到他想见的人正迎着阳光，拨开人群向他跑来。
拉帝奥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他一边往外挤，一边向砂金挥手，明明没有手捧鲜花，也没拉什么显眼的条幅，可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砂金整颗心都雀跃起来。
砂金加快脚步，扑到拉帝奥身上。
“教授…”
“抱歉，来得匆忙，本来我也给你买了花的，但没来得及去取。”
“我不想要花，我只要你。”
拉帝奥揽着砂金的肩膀离开了人群。
“现在想做什么？”
“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好。”
“等等，我是说，抱着你睡一觉。”
拉帝奥低笑一声：“好。”
*ABO星际背景/长篇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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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章】
「这里布满了他的生活痕迹。
壁炉边缘渡过一层烧焦的深色，餐桌边的碗柜蓄了些灰尘，地毯被木质桌椅压出凹陷，边缘毛毛躁躁的，不难想象曾经拉帝奥就坐在这里，沐在炉火的暖光里慢慢吃东西的样子。
不过，以那家伙对食物的敷衍程度，肯定做不出什么美味佳肴。」
其实半年前，定居边陲星的平民靠私自开采晶石发家致富，过得都还不错。
现在就连覆盖全星际的恒温系统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于是到了夜晚，星球...
于是到了夜晚，星球温度开始骤降。
拉帝奥被带回来的能源石当晚就排上了用场。
晶石的菱光亮起时，屋子里才开始回温。
“说起来，你明天不用再去研究所，也就代表你现在休假了对吧？”砂金窝在毛毯里揉了揉眼睛。
“准确来说是被迫休假。”拉帝奥纠正道，“之前出门仓促，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简而言之就是你这块蛋糕的香味藏不住了，为了避免全首都星的人争先恐后上门来啃，就只能跑到边陲星来避风头。”
“……”失忆超过半个月，砂金其实对外面的形势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面对拉帝奥敷衍的解释有些无语，“能不能别用给小孩子讲都市怪谈的说辞来糊弄我。”
“对现在的你，多说才是无益。”
拉帝奥明目张胆地开始转移话题，“不如先为你没有抑制剂的发情期发发愁吧。”
“你改良的抑制剂不是快完成了吗？”
“最开始我也报这样的乐观态度。”拉帝奥揉了揉眉心，“但你的信息素麻烦得超出预计值，改良抑制剂实际效果怎么样，也只有试过才能知道了。”
砂金的信息素连现在最棘手的特殊病都能治愈，仅仅一次改良很难做到全面压制发情期。
如果抑制剂不奏效呢？
最保险起见的方法是找个Omega或者Beta来帮忙注射。
但边陲星的Omega寥寥无几，拉帝奥也不会把这种事交给一个不信赖的人来做。
至于Beta……虽然他们不受信息素影响，但终究还是性别不同。
拉帝奥将选项在假设中一一划除，执行人那一栏，只剩下了自己。
算了，就算抑制剂失效，他们两人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也有最后的方法可以选……
对话戛然而止，房间内安静下来，砂金又一次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拉帝奥换下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动作被下意识放轻，微不可闻的关门声响起，隔绝了那张恬静的睡脸。
几天过去，砂金已经完全习惯边陲星的环境了。
倒是拉帝奥对现在的生活还不太适应。
不过现实并不允许他歇息太久。
今天一早，他就收到了通话简讯。
过了几秒，拉帝奥按下接受键，一张熟悉又令他反感的脸出现在视线内。
“你的嫌弃都快溢出屏幕了，教授。”对面的星期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希望你在明知道对方很想抽你的情况下，也能这样坦然地把脸伸过来。”
“真无情，看来你现在同样没心情跟我叙旧，那就开门见山吧。”
星期日收敛笑意，交握的手置于下颚，用通知一样的语气说：“公司破产了，把所有员工当做还款资金抵押给了家族，当然了，包括已经被你偷偷带离匹诺康尼那位高管砂金。”
还没等拉帝奥说什么，只听见那边倏地响起一阵器皿碎裂的声音。
接着，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胡扯吧你！公司什么时候宣告倒闭了，不就是你们家族这帮走狗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扣押我们吗？！”
星期日对此不急不慢地回答：“公司现在连违约金都要付不起了，名下销量最高的劣质机甲也被曝光，家族好心接收流离失所的公司员工们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屏幕剧烈摇晃了一下，明显是屏幕之外有人在剧烈地挣扎。
那道声音更加激动了，声嘶力竭地吼嚷仿佛要震碎屏幕：“重申一遍，你可以侮辱公司，但不能污蔑机甲！”
“斯科特，虽然星际提倡恋爱自由，但也反诈骗传销，你可别因为几辆热销机甲，心甘情愿被洗脑了。”星期日怜悯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对一旁扬了扬下巴，“带下去，按着他的头，让他把这两天关于公司机甲的最新黑料报道多看几遍。”
“我呸！莫须有的罪名都是你们安的，星期日，你敢不敢上星网实名和我对赌，要是那些机甲没问题，就脱光衣服在匹诺康尼的商业广场上像狗一样边吠边跑……唔唔唔！”
癫狂的叫嚣消了下去。
拉帝奥这才接话：“看来家族的产业链有机会发展到畜牧业了，恭喜。”
星期日的表情僵了一秒。
拉帝奥：“是吗？那就拭目以待了。”
“拉帝奥，你该不会降尊纡贵，去蹚这一趟浑水吧？”星期日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威胁着提醒，“研究所只能保持中立态度，别忘了你曾经承诺过的话。”
“公司的事情我不打算管。”拉帝奥有舍有取，冷静开口，“但你可以去查一下，砂金目前算是我的私有资产，恕不外借。”
这话虽然奇怪，但逻辑却说得通。
据星际法律收录，能够证明身份的只有终端机。砂金的终端不知所去，也补办不上来，这代表他目前是个货真价实的黑户，就算用拉帝奥的记忆提取技术来读他的脑成像，也读不出任何纰漏。
相当于教授捡到了一个三无「商品」，虽然是独一无二的，但冷冰冰的星际法偏偏就只认标码不认人。
家族情报网庞大，星期日肯定也调查到了这一点，所以现在的脸色才会阴沉到紧绷。
两人对峙片刻，气氛僵持压抑。
很快又被一道破门而入的碰撞声打破。
闯进房间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来帮我一下……”
砂金仰着脖子，手指扣在颈间，面色略显苍白。
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好，拉帝奥当即放下开启着悬浮屏幕的终端机，朝他走过去。
将砂金的手挪开，一副亮黑色的颈环紧紧扣在他的颈间，一旁的肉被挤压得收紧。
砂金的呼吸带着急促。
没经过太多思考，拉帝奥直接把人拢住，迫使砂金将重心压在自己身上，摸索到他后颈的位置，按下颈环外侧的开关。
“咔”的一声清响，黑色颈环从后侧打开，落到地毯上。
“解释一下。”拉帝奥摸了摸他被汗水浸过的额头，询问道，“你买抑制环做什么？”
“……咳咳，有点好奇……这东西管不管用。”
“抑制环一般是用来控制信息素的，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买情趣款？”
“……所有款式我都买了，碰巧第一个拿到了这款。”
“可以，那你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还能把调节松紧的按钮按反？”
“……”砂金不说话了，开始装死。
星期日的笑声非常不礼貌地从屏幕另一端传来。
“打扰一下教授，我现在能录个像吗？”
“滚。”
“虽然有点唐突。”星期日调整了下情绪，“但我实在好奇，这家伙以后要是看见自己失忆后这幅样子，会露出什么表情。”
“我认为应该比你刚刚那张白鸟变乌鸦的脸色要好看几分。”
拉帝奥当即代替砂金回应他。
星期日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好吧，为了我们的对话不会被再打断第三次，正事等你们解决完情趣颈环再谈吧。”
话到嘴边，星期日才想起来，拉帝奥已经不在首都星了，也不用每天早起贪黑的加班工作，甚至还悠闲地搂着一只失忆的Omega。
刚刚通宵处理完文件，并且被斯科特的训狗邀请造成精神伤害的家主大人突然感觉生活非常索然无味。
“再见。”
他还是去补觉吧。
等视频通话界面关闭，砂金后知后觉地从拉帝奥肩上抬起头，良心发现似的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打扰到你谈公事。”
歉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得知自己没有打扰到对方，砂金心安理得地摆了摆手:“不要了，戴着不怎么舒服，拿去退掉吧。”
“你用过的东西，还要退给别人？”
“包装还在，编码也没有撕，当然可以退……”砂金看着拉帝奥压低的眉眼，揣测对方为什么不爽，“只是摔到地毯上而已，上面连刮痕和瑕疵都没有，你不会正直到了这种程度吧？”
“会留下信息素的味道。”
砂金凑到颈环前，半天也没闻到什么气味。
“那直接扔掉好了。”
“抑制环材质特殊，必须放在特定回收点，你到底有没有看产品注意事项……”
“这不是有你吗？你比那几页密密麻麻的使用说明好用多了。”砂金把颈环重新塞回他手里，“回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教授。”
“……”
话音未落，砂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拉帝奥看着房间门扇开又合上，无奈地沉默了几秒。
手上的黑色颈环光滑锃亮，表面带着体温留下的余热，散发着微不可闻的气味。
丝丝缕缕的气味萦绕在鼻翼周围，仿佛在叩问，将它留下到底是出于谨慎还是私心作祟。
储物柜的仓门缓缓闭合，颈环与不可名状的杂念被一同关了进去。
到了晚上，拉帝奥睡前习惯性看了一眼终端。
没等星期日的骚扰通讯打过来，倒是远在首都星的助手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助手：教授！完了完了，短短一天，研究所的委托箱接到了七八个代办邮件……全是我平时在星网头条和星际联播上见到的大人物，他们都在打探你和师母的下落……
拉帝奥：说重点，都有谁？
助手：一位是家族新上任的临时家主星期日、一位是星际医院信息素科的主治医生，还有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管翡翠……还有几个人我忘了，等一下，我把记录发给您。
助手：哦对了，还有个老头，自称是首都星的领主亲信，好像是来打听八卦的，他问要不要在你和师母举办婚礼的时候把中心教堂借给你们用。
拉帝奥：你回复了吗？
助手：还没有，不过请放心教授，我一定会坚定而又不失体面地劝退他们。
拉帝奥：不，你要做的是问清楚，他们抱着什么目的想要见我们。
助手：然后搜集证据，发布星网，把资本家倚财仗势的丑恶嘴脸公开处刑？
拉帝奥：错，无论他们回复的了什么，全部答应下来。
助手：？？？教授，你……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拉帝奥：与其把请求全部拒绝掉，等待着他们无穷无尽的纠缠和威胁，不如把请求全部答应下来，创造竞争环境。
拉帝奥：这样一来，选择权就不在于我们，而在于他们自己的手段与实力。
言尽于此，拉帝奥无视掉对面激动的「正在输入……」，将终端关闭，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深夜，漆黑一片的房间外响起沉闷的声音。
拉帝奥睁开眼，清醒了片刻，循声打开卧室门。
砂金衣衫凌乱地站在门外，这次他学乖了，在进屋前还礼貌地敲了敲门。
不过任谁都不喜欢在深度睡眠状态时被强行唤醒的感觉。
拉帝奥抓了抓额发，声音微哑：“这次又是什么事？”
“拉帝奥，你说……在什么情况下墙壁上才会出现移动的激光红点？”
“VR枪战游戏里的狙击枪瞄准镜？”
“那现实呢？现实会不也有？”
“虽然边陲星不禁枪，但这里是一楼，邻居不会闲到在几米远的窗前，拿着上千米射程的狙击枪暗杀你。”
刚嘲讽完，砂金便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客房前。
开门前，砂金一脸严肃地提议：“等等，我们不能直接进去，家里有头盔吗？”
“头盔没有，锅炉倒是有，你要顶一个吗？”
拉帝奥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磨得失去耐心，直接了当地推开门。
房间内部一切如常，除了能源石散出的微光，其他地方昏暗幽黑。
拉帝奥深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一颗细小的光点从窗帘边缘探了出来。
它的移动速度很快，一路蜿蜒地向着地面爬行。但从行动轨迹判断，这根本不是什么瞄准镜红点。
而是一只内部装有信号接收器的机械蜥蜴。
“嘀、嘀、嘀……”
像是检测到了目标，蜥蜴改变了方向，迅速朝着门口的位置耸动。
腹部的红光在闪烁间发出鸣叫，尖锐刺耳。
出于生存本能，人在未知且无法躲避的危险面前，通常都会以卧倒的姿势让背部承受伤害。
可看到一旁的拉帝奥还是镇定站在原地，砂金忙乱地按住他的肩膀，企图拉着他远离门口规避危险。
奈何他在力量和重量上都输了拉帝奥一大截，以至于扑倒保护的动作变成了扑进了拉帝奥的怀里。
视线被阻隔的瞬间，物体被引爆的震荡从背后炸开。
砂金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又过了几秒，依旧没有痛觉从中枢神经传导而来。
怎么形容呢，有点像是开派对时在耳边被打爆的气球，动静吓人，但毫无威力。
砂金在拉帝奥的怀中回过头，猝不及防看到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好吧，虽然他们都毫发无损，但那只蜥蜴的威力可不是气球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