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蟑螂、大蜘蛛和大老鼠,都是能吓倒北方人的南粤奇物,但是要论危害,毫无疑问是老鼠第一。鼠多猫之过,鼠自古号称岭南三害之一,又多又大,按理说粤地应该是猫儿的美食天堂才对。然而,古代岭南不但没有粤猫显神通的传闻,反而有“粤猫不捕鼠”的说法,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负面影响的鼠,主要是鼠科的家鼠,仓鼠科的田鼠。岭南鼠害可不是现代人的发现。
南越王国时期,宫廷就家鼠肆虐,但那时岭南还没有驯养猫咪,所以捉老鼠只能靠仆隶们了。南越国出土的木简,就记录了一名叫“虖(hū)”的奴隶,没抓到鼠,被鞭打五十下,“陵”只抓到3只鼠,被鞭打二十下,“则”等十二人,捕到鼠的数量达标,免于鞭打。
东汉时,广州人杨孚记录了一种叫“鼠母”的怪物,大如水牛而怕狗(猫在中国普及前,狗是国人的重要捕鼠工具之一),还说“水田时有外灾,起于鼠”。“鼠母”,和“瘴母”、“蚊母”一样,都是古人面对自然危害时,天马行空想象出来的灾害源头,反映了汉代田鼠危害农业。
南越宫署遗址中,南朝和南汉的地层,都曾出土鼠类的骨骼。据《夷坚志》,南宋绍兴丙寅(1146年)夏秋间,岭南州县大旱,尤其是广州北边的清远、翁源、真阳(今英德市)三县,传闻鱼、鸟、蛇都化为鼠。有渔夫晚上设网捕到数百条鱼,早上全都变成了老鼠,庄稼为之一空。怪诞之说不足信,然岭南鼠害确实由来久远。
明清时期,鼠患更加明显。明代《东里志》记载,有一个叫马绪的人说潮州有三害,“山水多盗,墙屋多鼠,良木多蚁”。
注:马绪不知何人,由北方被贬到潮州。马绪在潮州发现巨蚁的故事,最早出自两宋之交的《续博物志》,因此他可能是宋人,若是,则三害之说当出自宋代。
在清初江苏人钮琇的记述中,潮州三害已经被改称粤之三害了。钮琇来广东做官,感叹道:“鼠之横,无过于粤!”雍正时期,河北人张渠发现粤鼠多且肥大,猫见了都要逃跑,老鼠反而去追逐猫。清末安徽人姚莹在广州做幕僚,也以“岭以南多鼠,大而黠”为背景,创作了一篇讽喻时政的《捕鼠说》。番禺人赵古农,也写了一篇《迎猫捕鼠说》,创造了一群技高于猫的黠鼠形象。粤鼠之害可谓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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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鼠也有利于人的品种,比如以美味著称千年的竹鼠,还有文献中神秘的大白鼠。
早在东晋时期,《抱朴子》就记录了南海之中,萧丘之上,有一种自燃之木。有重达数斤的大白鼠,毛長三寸,住在燃烧的空木之中,皮毛可以制成神话中的“火浣布”。
广东的大白鼠当然没有这么神奇。信史中的广东大白鼠,在800多年前的《广州图经》中,作为一种野兽被记下。后来屈大均详细描述了白鼠:又大又白,貌似白兔,喜欢吃芭蕉和空心菜叶,四十日就能产仔,刚生产完就能受孕。广州商人把白鼠当作白兔,重金卖到海外,鸦片战争前广州的贸易顺差,也是有它们的贡献的。
二、粤猫不捕鼠?
看到鼠,立刻就能联想到猫,不过,历史上的广东猫可能并不以捕鼠见长。
1.粤猫驯养史
猫在今天随处可见,但中国人与猫伴生的历史远不及犬和鼠。六畜中无猫,十二生肖里也没有猫。
古代文献中倒是有“猫”字,如:《诗经》:“有熊有罴(pí),有猫有虎。”《礼记》:“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这些“猫”,其实指的是某种野生猫科动物(中国至少有12种猫科动物,其中小型猫有云猫、亚洲野猫、兔狲、丛林猫、豹猫、荒漠猫)。《尔雅》有“虦(zhàn)猫”一词,指的是毛色浅的老虎。
注:《山海经·西山经》里的“天狗”,长相如狸,叫声是“榴榴”或“猫猫”。神兽“天狗”的原始形象,其实更可能是猫科动物。
从前大家一般认为亚洲家猫起源于印度,欧美家猫起源于非洲,但2007年牛津大学的基因测评表明,全世界的家猫都可能起源于西亚北非新月沃地的非洲野猫。2021年中外合作研究再次确认中国家猫的祖先,不是亚洲野猫,也不是中国独产的荒漠猫,而是非洲野猫。
家猫可能汉代就从丝绸之路来到中国(北京西汉墓和西安汉长安城遗址出土过猫骨),但大约在唐宋时期才被国人大规模驯养。据《魏书》、《隋书》,北魏太武帝早逝的皇子小名有猫儿、虎头、龙头,北周祭祀的万物中有猫神,这些“猫”字很难说代表家猫。无论是历史文献记载,还是考古发掘成果,隋唐以前都很少有猫的身影。
隋代因一件大案,猫的记载突然暴增,即“独孤陀猫鬼诅咒事件”。独孤陀用“猫鬼”诅咒姐姐独孤皇后及大舅哥杨素之妻郑氏。“猫鬼”是一种巫蛊事业,养“猫鬼”的人要在“子”日的晚上祭祀,而“子”代表鼠,所以“猫鬼”们大概也要抓老鼠的。
据隋朝名医巢元方的《诸病源候总论》,所谓的“猫鬼”其实是“老狸野物之精”所变,因此隋猫仍然是野狸野猫,而非驯化的家猫(当然西北家猫的历史很可能比中原早一点)。
传统古籍《玉屑》认为,家猫是唐代由唐三藏为了保护佛经不被鼠咬,从天竺带回的,这种说法也有些道理。
注:《玉屑》已佚,作者无名氏,宋代的目录书将其和唐代文献编在一起,则《玉屑》可能是唐书。
相传唐初袁天罡将二十八星宿与28种动物联系起来,如奎木狼、心月狐,但其中并没有猫,说明唐初猫仍然不够普遍和本土化。唐高宗武后时期,猫开始频繁出现在文献中,仅《朝野佥载》中就有“猫犬互乳其子”,薛季昶梦猫,武则天的宠物猫捕杀鹦鹉等故事,当然最著名的还是《旧唐书》里萧淑妃那句“愿阿武为老鼠,吾作猫兒,生生扼其喉!”
宋代以后,很少再有“猫鬼”的说法,养猫事业已经和现代差不多,社会上“撸猫”盛行,不用捕鼠的宠物猫也大量出现。
岭南养猫之风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呢?据唐代牛僧孺的《玄怪录》,太和年间(827~835年),端溪县(今肇庆德庆县)的李彧养了一只会抓老鼠的“女猫”,在朋友崔绍家产仔。当时岭南的风俗是“他舍之猫”在自己家产子不详,说明屋舍中养猫已经很平常了。宋代的《广州图经》和元代的《南海志》,都把猫记录为家养动物,岭南养猫史,说来也超过千年了。
2.粤猫捕鼠说
明代北方人说“猫不过扬子江金山(《鸟兽续考》)”,意思是猫过了长江、金山(在江苏镇江)就不再抓老鼠。南方猫咪的捕鼠能力是一直受到质疑的。
清雍正时期,张渠来到广东做官,记下了一条谚语,即“粤猫不捕鼠,粤兵不拿盗”。这个张渠对岭南有严重的偏见,其《粤东闻见录》,文字相当傲慢,动辄抨击。
康熙时期的官员钮琇在广东“身泰心间,极于平善”,其作品《觚剩》对岭南的记述较为客观,但他也说“猫之昏庸猥惰,亦无过于粤。”难道,粤猫真的这么不堪吗?广府素有“奸猫”之说,难道也隐含着对猫不捕鼠的批评?
事实上,猫不捕鼠,其罪在人也。
《耳食录》记载了一个寓言故事:某人患鼠,于是重金买猫,食以美食,睡以毛毯,结果猫咪饱食安乐,就懒得再去抓老鼠吃了,某人便赶走猫咪,以为“天下无良猫也”。把猫咪当宠物喂养,那猫咪的捕鼠事业心自然就降低啦。
明代顺德人郑学醇有诗云:
《猫》明·郑学醇
卧凭毡罽(jì)食凭鱼,薄荷香传半醉余。
一线绿睛闲白昼,冷看鼯(wú)技渐消除。
郑家的猫睡有毛毯,食有鱼,日常还可以吸薄荷,于是捕鼠技能渐渐消失。
再看同时代南海人庞尚鹏的诗:
《猫卧花下石山》明·庞尚鹏
横天剑气夜光闾,晚入重楼护赐书。
赢得花阴闲白昼,敢论终岁食无鱼。
庞家的猫终岁不给鱼吃,猫儿自己捕鼠,丰衣足食,还保护了主人的书籍免遭鼠咬,多好的结果啊。可惜太多人被猫咪的可爱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地做了铲屎官。
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粤猫不捕鼠”那么出名,是不是也说明了这里商品经济发达,所以宠物型动物能大行其道呢?
3.粤有文化猫
虽然武力弱,奈何文化高。明清是广东才子才女井喷的时期,连粤猫也讲起文化来。
要是明代的猫生在珠三角,那它是可以做猫模特儿的。顺德李孔修,字子长,长期寓居省城,大隐隐于市。李子长诗画两绝,尤其擅长画猫,据说毛骨如生,老鼠见了惊怕而逃,每当生计困难,李就画只猫卖钱。有一次,李子长欠了柴火钱,就画了一幅猫抵债,砍柴人闷闷不乐,以为吃了亏,不料此画却被人出大价钱卖走。李子长的猫,就像王羲之的鹅,成为岭南文化界的一段传奇。
清代新安县城(今深圳南头古城)甚至出了一只会作词唱曲的猫。乾隆庚戌年(1790年),武官程垣的夫人在官署中养了一只猫,非常钟爱,“抚摩豢养备至”。一夜,月明如画,后楼传来度曲声,词曰:
悄东风,
尔休把我的人儿吹散,
须怜我翠袖单寒,
天涯望断。
守着窗儿到黄昏,
可生凄婉,
怎禁住春心撩乱。
(《岭南随笔》)
一名婢女悄悄到后楼偷窥,只见程夫人的猫咪蹲坐在桌上,摇头掉尾,用脚拍板而歌。婢女当即吓得奔告众人,大家都以为唱曲猫是妖物。
程垣本打算缚猫杀之,奈何经不住夫人哭着求情,心软下来,把猫放逐于深林之中。此后只要程垣出门巡洋,猫咪就会回来,依恋于夫人膝下,只是再也不唱歌了。
其实猫咪哪里真会作词唱曲呢?可能是附近哪家的笙歌传到官署后楼,而程家猫又恰巧在后楼捕食完老鼠,正在桌上舔舐小脚,却被胆小迷信的婢女误会了。
程垣的朋友马光启评价,这只猫乃是“情种”,情之至则忠生,比起天下无情而忘恩寡义的人可强多了。
三、《猫苑》与粤猫
中国现存专写猫咪的文献,有《纳猫经》、《猫乘》、《衔蝉小录》和《猫苑》等。《猫苑》作者黄汉,字鹤楼,浙江人,幕游四方。黄汉认为每个人都有喜好,“我独爱吾猫”,在广东潮州做幕僚时,与本省、外省来的一群猫友(吴均、黄钊、张应庚、黄仲安、丁杰等)对猫咪品评、议论和记述,于咸丰二年(1852年)创作了《猫苑》一书,次年回浙后逝世。《猫苑》创作于粤,由番禺人丁杰修订,记载了大量粤猫的故事。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1.寻猫
粤猫的捕鼠技能或许不如外省,但官民的认识上,捕鼠还是得靠猫的。
明清时,番禺茭塘司有“老鼠山”(今石碁镇金山村附近),为海盗巢穴。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广东巡抚李湖派兵消灭“老鼠山”的海盗,并在山顶铸造了一只大铁猫镇之。在李湖看来,镇压鼠辈的毫无疑问是猫。黄汉的朋友刘荫棠(字月农,死于太平天国运动)曾参观铁猫,发现游人时常向猫嘴里扔食物、巾、扇等物,古今游客的习惯都差不多。
《猫苑》也记载了不少捕鼠的粤猫:茂名电白县的一只猫,眼珠一黄一白,俗呼日月眼,一只脚发育不良,体型瘦小,声音又细,但非常强悍,不仅是鼠,连狗也害怕它;梅州黄仲安养了一只名“斑奴”的猫,金银眼(眼珠一金一银),进门不久,鼠患绝迹;平远县的一只猫,搬了三次家,往来新居与故居,三处的鼠患都消失……
那么如何找到一只善于捕鼠的猫呢?《猫苑》辑录了已经失传的《相猫经》,对优秀的猫提出了十几个标准,诸如头要圆、耳朵要小要薄,鼻子要平,猫须要硬、腰要短等。也有人提出,把猫往墙上一扔,能抓住墙壁的猫就是优秀的猫。还有人从阴阳八卦的角度分析猫之优劣。
清代梅州有个叫张七的人,是个有名的相猫家,认为黑猫须青眼,黄猫须赤眼,花白猫须白眼,眼底老裂有冰纹的最好,又说头骨硬的大脸猫,捕鼠能力很强,而且长寿。此外,广东人还有一套“粤人验猫法”,秘诀就是,抓住猫耳往上提,四脚和尾巴往上缩的就是好猫(想想就很痛,大家要试的话还是抓猫的后颈吧)。
为了得到猫咪,古人会用鱼、盐、醋、茶等去聘去买,陆游有诗云“裹盐迎得小貍奴”。据说清代潮州人用一包糖聘猫,不知广州人会用什么手法,说不定是请猫主人喝下午茶呢。
2.爱猫
中国人是懂得爱猫的,光是猫咪的别称,就有数十种,有狸奴、小於菟、紫英、蒙贵、碧眼、乌圆、衔蝉、鼠将、虎舅……
对于毛色不同的猫咪,古人有许多爱称,《相猫经》记录,纯色猫叫“四时好”;黄褐色相间叫“金丝褐”;黄白黑三色猫,名“玳瑁”;黑猫有“乌云盖雪”,“踏雪寻梅”,“银枪拖铁瓶”,“垂珠”等名目;白猫有“雪里拖枪”,“挂印拖枪(又名印星)”。还有“绣虎”、“金钱梅花”、“将军挂印”等。潮阳县曾有一只小黑猫,喉间及腹部有白毛,《相猫经》都不曾记载,黄汉将它命名为“喉珠腹镜”。
喵~
长期养宠物猫的广东,对猫自然也是有些心得体会的。“金丝难得母,铁色难得公”就是清代粤人的养猫经验,意思是黄色的猫很少有母猫,黑色的猫很少有公猫。
番禺丁杰,字仲文,对相猫有一套独特的理论,比如公猫必阉,化刚为柔,并提出了一套阉猫之法。丁杰还给猫取了一系列美名:
纯黄者曰金丝虎、戛金钟、大滴金;
纯白者曰尺玉、宵飞练;
纯黑者曰乌云豹、啸铁;
花斑者曰吼彩霞、滚地锦、跃玳、草上霜、雪地金钱;
花色驳乱的狸花猫,则有雪地麻、笋斑、黄粉、麻青。
想不到吧,如今网上流传的猫的美名,有不少是广州人给取的。
3.洋猫
既然《猫苑》创作于粤,自然少不了洋猫的记载。
清代广东的洋猫,或者说西洋猫,主要是指纯白的狮子猫。西洋狮子猫虽然作为宠物很受欢迎,但在本地的名声似乎不好。《猫苑》记载粤人因狮子猫雪白,称之为孝猫,畜之不祥。道光时期,安徽人姚柬之为揭阳知县,不信邪地从洋人手上买了一只孝猫,取名“甚新”,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祥,姚柬之后来升官了还带着这只猫呢。
洋猫的作用主要是好看,至于抓老鼠就呵呵了。梅州黄仲安的爸爸曾得到一只极其雄伟的洋猫,大家对它给予厚望,没想到这只猫白天偷酒喝,晚上呼呼大睡,令人大失所望,反倒是叔叔家一只残疾的三足猫把鼠治得服服帖帖的。
咸丰时期,浙江人张应庚来广东做官,有几种洋猫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一种就是狮子猫,特征是“不善捕鼠”;一种狮猫像兔子,身高体肥,“虽驯而笨”;还有一种无尾猫(短尾猫),最善捕鼠,广东以外很少见到,可谓绝品。张应庚呼吁,大家可别认为洋猫就一定是不会捕鼠的笨猫啊。
4.蒙贵传
猫咪未普及前,古人曾借用猫科、灵猫科(狸)、獴科、犬科(貉、狐、犬)、鼬科(黄鼠狼)等野生动物来捕鼠,甚至也用过猿猴,唐代以后则基本以猫捕鼠。粤猫不太擅长捕鼠,这曾经让一种叫“蒙贵”的动物在广州风靡一时。
明清时广州从海外进口“蒙贵”,以捕鼠闻名,有钱人家花上十金才能从番船上买一只。乾隆时期,四川人李调元见到粤人把蒙贵称为“洋猫”。
蒙贵又写作“獴犭贵”。秦汉时期的《尔雅》中就有“蒙颂”,是一种猿猴。晋代郭璞注释说,“蒙颂”就是蒙贵,长得像猴子,紫黑色,可以家养,捕鼠胜猫,九真、日南(今越南)产出。唐代以后,“蒙贵”成为猫的别名之一,以至于清代浙江人虞兆逢感叹“蒙贵非猫也”,人们怎么把古书里的猴子当做猫的别名呢。
广州的“蒙贵”,既不是古书里的猿猴形象,又不是猫的别称。明代《海语》记载,蒙贵有白、黑、黄、狸等颜色,长得很像大猫,捕鼠能力比猫强,特征是“高足结尾”,即大长腿,尾巴上有环形条纹。蒙贵产自海外诸国,尤其是暹罗(今泰国)的最好,海船将其带到广州,广州猫一见到蒙贵就避开。
那么蒙贵到底是什么生物呢?虽然粤民把蒙贵称作“洋猫”,但很多人都认为它不是猫,《岭南随笔》、《猫苑》都把蒙贵归为狸。现代有人认为蒙贵是獴科动物,也有人认为是原产非洲马达加斯加的环尾狐猴。其实北美的环尾猫和浣熊也算“高足结尾”,暹罗猫也有环尾的品种,都可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到达广州,蒙贵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当年广州人把白鼠当作白兔卖到海外,结果海外又把蒙贵当洋猫卖到广州,各取所需,各尽其用,这不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魅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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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兽”是南方猿猴类生物,特征是“仰鼻”、“长尾”,毛皮青、赤或白底黑纹,一般认为是仰鼻猴,即金丝猴。图为马达加斯加的环尾狐猴,既不交趾又不“果然”,但由越南进贡到北京,因此被误认为是交趾果然兽。(图片采自《中国历代花鸟画谱》第358页)
结语
粤猫在历史上曾以“懒笨无用”闻名于世,而其历史背景则是粤猫高度的商品化、宠物化,以及种类上的国际化。
现在人类对猫的要求从物质(保护粮食财物)转向精神(摸摸抱抱),所以全国的猫咪们也堂堂正正地做起了柔媚可爱的宠物猫,粤猫也终于摘掉了胆小、昏庸、懒惰、愚笨的标签。现代广州人可能听过“奸猫”、“猫招”等词,但知不知道历史上“粤猫不捕鼠”的典故呢?
和西方文化中的形象不同,猫在中国大部分时期都是一种有益甚至祥瑞的动物。《广谐史》云:“猫犬无故入家中,如已养者,主大富贵。”虽然只是迷信,但也说明古人对猫的朴素感情。其实,对现代人来说,猫咪捕不捕鼠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比不上人类的捕鼠黑科技。不如让它们在屋角喵呜,在花阴闲卧,衔蝉扑蝶,幽游狎乐,这样为我们的生活增彩添色,才是猫咪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参考文献
1.(清)黄汉:《猫苑(广州大典.391.第四十八辑,子部谱录类)》,广州:广州出版社,2015年。(Z12/232/391)
2.耿淑艳:《岭南古代小说史》,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I207.4/3071)
3.南越王宫博物馆编:《南越国宫署遗址:岭南两千年中心地》,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0年。(K878/560)
4.(明)陈天资:《东里志》,潮州: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2004年。(K296.5/1168)
5.(汉)杨孚撰,吴永章辑佚校注:《异物志辑佚校注》,广州:广州人民出版社,1981年。(K243.2/L48)
6.(清)关涵等著,黄国声点校:《岭南随笔:外五种》,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5年。(K296.5/1354)
7.(清)王初桐辑:《猫乘》,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21年。(S829.3/290/2)
8.吴毅等编:《广州野生动物》,广州:广州出版社,2007年。(Q958/108)
《广东新语》《粤东见闻》《觚剩》《粤东闻见录》《南越笔记》《名猫》《宋人花鸟:珍藏版》《方楚雄动物小品》《猫咪简史》《瓜几拉画猫:吾辈宋朝猫》等文献,李颖明《南越国“捕鼠”简文试析》、佟屏亚《家猫的驯化史》、张嘉丽《中国古代猫谱、虎谱研究》等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