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三流大学毕业后,考不进体制内,于是进公司打工,两年换了8家小公司,不是公司破产,就是拖欠工资,或者上司压榨得太狠,领一个人的工资,干两、三个人的活。我也想进大中型公司,可是没本事,很失败。
一天晚上加完班,已经快10:00了,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我下地铁后赶上最后一趟公共汽车,非常幸运,如果错过了,只能坐摩的,价钱要多不少。每多花一个子儿,我都很心疼,没办法,人穷志短。
下公共汽车后,还要走1公里多才能到我住的那个村。这条路正在改造,一路上坑坑洼洼,好在路灯明亮,不用担心踩到水坑中。
我边走边唱着歌,“……明天是个好日子啊,我想吃大餐啦……”忽然听到附近有小狗崽的呜咽声,没在意,继续赶路。这里有不少流浪狗,见惯不怪,听惯不怪,况且我已经饥肠辘辘,要赶紧回去弄吃的祭五脏庙。
那只小狗崽使劲叫起来,我觉得它应该是听到我的歌声和脚步声才叫唤的,想引起我的注意。但我还是迈开大步赶路。小狗崽的叫声已经落在后面。它又呜咽起来,听起来很凄惨,我从来没听过那么惨的狗哭声,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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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转身循着呜咽声走过去,进入农田里。小狗崽又叫起来。我又向前走了30多米远,来到一个大坑前。有几只老鼠从坑中窜出来,飞快跑开。小狗崽就在坑中,坑里散发出一阵阵腐臭味。我掏出手机打开LED灯,看到坑底有一只黄色小土狗,身上脏兮兮的,但眼睛清澈明亮。
它蹒蹒跚跚踩着泥水走过来,两条前腿趴在坑壁上,抬头望着我,又呜咽起来,摇着尾巴,很可怜。看它样子应该是刚断奶不久。坑里还有三条同样大的小土狗,躺着一动不动,身上爬着不少苍蝇。在坑底还有一些死猫死狗的骨头和皮毛。
这个大坑是猫狗临终收容所。附近的村几乎家家养猫养狗,因为一胎生很多,他们一般留下健壮的,其它送人,如果没人要的话就扔到荒郊野外,让其自生自灭。没办法,小土猫小土狗卖不了什么钱,根本没法跟纯种洋猫洋狗比,小乞丐怎么能跟少爷千金比呢?
但是有的小猫小狗恋家,特别是小狗,又跑了回去,于是他们就把那些小崽子拿到这个坑来扔了。如果有人愿意收养,它们就能活命,否则很快就变成老鼠的食物。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曾经来过几次,带走一些小猫小狗,但是后来不来了,城里流浪猫狗那么多,都没法收容,农村猫狗哪里还能顾得过来。
以前,我路过这里听到小狗小猫哭时来看过几次,摇摇头就走了,我一个穷光蛋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有条件大发慈悲?这晚,不知为什么我起了恻隐之心,也许因为两个多星期前还处在失业状态,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就像这只小狗崽那样无家可归,孤弱无援,这大概叫同病相怜吧。
我把它抱回出租屋,然后做了一锅清水挂面,看起它蹲在墙角怯生生眼巴巴望过来,舔着嘴唇,就笑了笑,又剥开一根火腿肠,掰成碎块,扔到锅里。
我把面晾凉之后,摊到一个盘中放到它面前,它马上扑上去,狼吞虎咽。我一面刷视频赚小钱一面吃面,过了一会儿看过去,只见它蹲在盘子前望着我,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看到它的小肚子已经圆滚滚的,就不再给它吃了,怕它撑坏。
吃完面后,我到屋外拿回一把稻草,扔在墙角,然后指指小狗崽,又指指稻草,说道:“睡觉。”
它愣愣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我把它抱到稻草那里。洗洗刷刷之后我上床睡了。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闻到臭味,转头看过去,小东西趴在稻草上看着我,旁边有一泡屎和一滩尿。真他妈的麻烦,在公司伺候上司已经够累了,还要伺候这个小祖宗?我可不想当铲屎官。
不过小崽子挺可爱,我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把它洗刷干净之后,一看,还真漂亮,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我给它起了个名字“旺财”,又找来一个纸箱,侧放着,把稻草铺在里面给他当窝。
旺财确实聪明,属狗类中的高智商者,相当于人类中正正规规考上哈佛耶鲁剑桥牛津清华北大的那一类牛人,真的,我是这么想。
我训练旺财到厕所拉屎拉尿,仅仅三天,它就会了,也就是说,我只当三天铲屎官就幸运地卸任了。其实,训练它很简单,只是领着它去厕所再吆喝几下,嘘嘘几声,拉完后根本不用给它什么吃的作奖励。
我上班时不可能带着它,只能关在屋里。于是,我到垃圾堆找个破脸盆,装上沙子给它当便盆,还给它准备好食物,放在窝边,要它安安静静别出声,然后锁好门上班去了。我晚上回来时,看见屋里不脏不乱,非常高兴,根本不用担心它会拆屋。
下班回家后已经很晚了,也很累,吃喝拉撒洗洗刷刷之后马上上床。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一面吃夜宵一边刷视频一面逗旺财。
每天早上我出门时,旺财都恋恋不舍。我锁门时,它就跳到椅子上,然后爬到桌上,趴在窗台上看着我。我下班回家时,它一听到脚步声,就趴在窗台上看我,低声叫唤,拼命摇着尾巴。
我不让它大声叫唤,训练几天后它就会了。因此我养了它两个月,房东才发现,笑着说:“你上班时可以让旺财到我那儿去,跟我们家阿黄做个伴,替我看看门。”
第二天,我就不把旺财关在屋里了,也不用为它准备吃的。它帮房东看门总得有点酬劳吧,嘿嘿嘿嘿。
房东告诉我,旺财比阿黄聪明多了,竟然会自己上厕所。我得意地告诉他,是我对旺财进行特训三天才练出来的。
“吹牛!就算是小屁孩,训练三天可能拉尿还不知道方向呢。”
后来房东还告诉我,旺财竟然会自己出去把跑到外面的鸡鸭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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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倒闭,我再次失业,当天晚上愁眉苦脸吃完清水挂面后,打开手机看看银行账户还有多少钱,又掏出钱包看看有多少钱,捏着薄薄的那沓钞票唉声叹气。旺财蹲在我脚边盯着钞票。
我把钞票放到它眼前晃了晃,说道:“旺财,我们要过苦日子了,找不到工作就吃不上肉。”
我马上上网把无数求职信撒向各个招聘网站和公司,天快亮时才爬上床。第二天中午我起床后发现床前竟然有7、8张钞票,共30多块钱。我大骂自己糊涂,钱掉了竟然不知道,但掏出钱包一看,一毛钱都不少。
我纳闷了,抬头望望天花板,心想,不可能从上面掉下来吧,旺财呢?可能到房东家吃饭了。
门开了,旺财跑进来,口中叼着一张钞票,百元大钞!
“捡来的,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我拿着百元大钞问旺财。
它蹲在我面前不出声,望着我,脸上似有得色。
我这一阵子晚上睡觉都不锁门,只是把门关上,有旺财在身边不怕。旺财要出去拉屎拉尿时就人立起来,趴在门上,用两条前腿扭动把手开门。
我看着旺财陷入沉思,钱肯定是捡来的,我们家旺财那么老实,怎么可能去偷呢?抢更加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别人肯定拿着棍子追来了。130多块钱!旺财真是条能挣钱的好狗狗。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它是怎么弄到钱的。
吃完午餐,我和旺财出门了。它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东瞅瞅,西瞧瞧,嗅来嗅去,不一会儿就跑进灌木丛中,又钻出来,跑过来,张开口,一个硬币掉下地,一块钱!
我兴奋地捡起硬币,摸着旺财的脑袋,说:“旺财,继续。”然后指指前面。
旺财也很兴奋,摇了摇尾巴转身向前面走去,又继续寻宝之旅。
一个下午,旺财就捡来150多块钱,连同先前找到的130多块钱,今天进账近300块钱,比我在公司打工一天赚得还多。我特地跑到附近超市买回半只鸭,炒熟了摊一半给旺财。我们两人开心地吃着晚饭。
接下来的几天,我领着旺财在附近晃荡,赚了几百块钱。城乡结合部有钱人不多,而且现在不少人用智能手机快捷支付,身上带钱少,掉的钱更少,能找到那么多钱已经算不错了。
我打算过几天晚上向城区进军,希望能收获更多。白天时我可不敢带旺财去那儿捡钱,说不定会惹麻烦。为了收获更多,我弄了条草绳,拴上旺财,带它到一些店铺去认识好东西,主要是珠宝首饰店、手机店、钟表店、皮包店等等。我不知道它看了那么多东西能不能记得住,反正我看到那么多好东西后眼花缭乱头晕脑胀,知道它们都是好东西,但要说出品牌名我还真做不到。
强化训练旺财几天后,我咬咬牙花2000多块钱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在一个月光皎洁之夜,先和旺财饱餐一顿,然后搭载它到市中心,趁夜市刚散,清洁工人还没上工之时,开始工作。扫荡完夜市后,又到其它地方转悠。
天亮了,我搭载旺财回家。虽然一夜未睡,但兴奋异常,这天晚上,可以说收获颇多,光是现金就捡到500多块,还有不少戒指、项链、耳坠、胸针之物,当然多数是廉价品,也有少数是好东西,包括一枚钻戒和几条金项链!后来我把这些东西卖了。
旺财的智商,在狗界肯定是顶儿尖儿的,我以拥有这么个牛气哄哄的小伙伴而骄傲。我给它打了狂犬病预防针,办了养狗证,光明正大地出去溜达。
从那以后,我不再找工作了,每天白天除投资理财外就是睡觉,晚上背上短棍,领着旺财出去工作,短棍是用来防身的。我也不是把旺财捡到的东西都据为己有,我只拿无主之物,如果有身份标识的东西,比如说手机或者装有身份证、资料的包包,还有钥匙等等,我一般都交给警察,我可不想触犯法律。
我从不主动跟失主索要报酬,但如果他们给,我也不拒绝,多多益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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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越长越大,身材健壮匀称,一身黄毛油光滑亮,是个帅小伙。有一天晚上工作时,它看见远处有一条母狗,马上冲过去,叫都叫不停。母狗很漂亮,一身白毛,但臀部却有一块黑斑。两狗缠绵在一起,我不好棒打鸳鸯,就掏出手机把它们拍了下来。
第二天,我放视频给旺财看,它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眼睛亮亮的,尾巴摆来摆去。我不知道它想什么,估计是春心荡漾吧。
我俩的日子过得很舒坦。我一直想找更多的聪明狗来训练,然后扩大业务,曾去过流浪狗收容场几回,都找不到合适的,包括资料上说智商排在前面的边境牧羊犬、贵宾犬、德国牧羊犬、金毛寻回犬等等跟旺财相比差了很多。像旺财那样的高智商狗可遇而不可求,天才不常有,让我这个伯乐直发愁。
一天晚上,我带旺财出去工作,肚子不舒服,就把电动自行车停在公厕旁,拎着短棍跑进去轻松轻松。旺财跳下车,开始干活,真是个劳模。突然,外面传来它的吼叫声,然后是惨叫声,还有其它狗的狂吠声。
我慌了,急速清理脏东西后就跑了出去,看见两百多米外的路灯下,一群流浪狗围攻旺财。我急得大吼起来,启动电动自行车冲过去。旺财看见我来了,精神大振,奋力反击,把一条哈士奇扑翻在地,向我跑来,才跑几米远,一条大狼狗从侧边冲过去,把它扑倒在地,一口咬向它的喉咙。旺财挣扎着,惨叫着,刚爬起来,又被其它大狗扑倒……
我离旺财只有50多米远了,因为骑得太急,眼睛盯着旺财,没注意看路,一手还抓着短棍,车轮碾到一块砖头上,车摔了,我也跌倒,眼冒金星。我爬起来,抓起短棍,一瘸一拐走到车旁,扶起来跨上去,又冲过去。
那群流浪狗马上散开,跑了一段路后才停下,回头看我,眼露凶光。好几条狗身上带伤,吼叫着。旺财一翻身爬起来,向我走来,身上有不少血。我见它步子挺稳健的,就松了一口气儿,谁知,它走到我面前时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倒了,咽喉上的洞汩汩流着血。
我脱下衣服,捂住它咽喉上的伤口,绑好,抱着它放在踏板上,开车急速奔往最近的24小时宠物医院。还没到那里,旺才就呜咽了几声,身体猛地抽搐几下,不动了。我把车停下,抱着它瘫坐在地,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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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旺财埋在郊区的山上,背山面水。
几天后,我在一家小公司谋到了一份工作,不知能干多久,干一天算一天吧,我的心倒没有以前失业时的那种焦急状态,因为手头有三百多万,那都是旺财的功劳。那些钱不是银行存款,就是稳健型理财产品,虽然收益率永远跑不赢通货膨胀率,但有了那点底儿,腰杆子没那么软了。
我自言自语:“旺财,一个蛋是你的,另一个是我的,你的蛋我替你吃了吧。”正吃着,外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呜咽声,我一惊,这种声音似曾相识,于是开门冲出去。
在6、7米外的垃圾桶旁,一条白色的母狗带着5条小土狗翻垃圾,见我出来了,小狗崽们都躲在母狗身后不敢出声。母狗凶巴巴盯着我,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我可不敢惹护崽的母狗,就慢慢退了回去。
母狗转过身子,舔着小狗。那几个小家伙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萌萌的很可爱,跟旺财小时候差不多。我看见母狗臀部有一块黑斑,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看三个多月前拍下的那段视频,再仔细看了看母狗,确认它就是旺财的相好。我兴奋得快晕过去了。
第二天,我把工作辞了,跑到郊区农村租了一间带院子的平房,跟6条狗住在一起。我把母狗取名旺旺,5条小狗狗按体型大小分别叫做大旺、二旺、三旺、四旺和五旺,还按照正规教材训练它们。旺旺智商虽然比不上旺财,但比一般狗高一些,而5条小旺跟它们老爸一样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我打算等小旺们再长大一些,就组成旺旺特工队,然后带着它们沿旺财的足迹把整座城市梳理一遍又一遍,让地面干净一点,高雅一点,铜臭味少一点。我们的口号是:安得狗狗千万条,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