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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事业最红火的时候消失,后来带着超萌的双胞胎儿子上亲子综艺强势回归。

观众:儿子这么帅气可爱,爹肯定也不差!

某顶流发博:谢谢大家喜爱我家大宝二宝。

观众:!

我:?

1.

在我演艺生涯最红火的时候,我直接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五年。

大家都众说纷纭,有说我被包养的,有说我嫁入豪门的...

其实我就是出国生了个娃,不,是两个娃,一对双胞胎儿子。

最近经纪人接了一档亲子综艺,让我回国复出。

这一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小说里女主回国都是这么说的。

我抱着还在睡觉的小儿子小宝,牵着大宝下了飞机。

刚走到大厅就被一堆摄像机给包围了。

“夏老...

“夏老师,请问你这次回国是打算复出吗?”

“夏老师,请问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夏老师...”

...

好家伙,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一群记者在机场围堵我,闪关灯的亮光差点没把我亮瞎。

小宝在我怀里被吵醒,看到一群怪叔叔怪阿姨围着他说话,直接被吓哭了。

我看着儿子哭得红扑扑的脸蛋,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喝止,就听底下传来一声奶里奶气的声音:“叔叔,你踩着我的脚啦!”

众人低头,哦,底下还有一个。

“叔叔阿姨们,你们小声点哦,吓着我弟弟了。”大宝撒开我的手,把食指放在嘴巴前作出嘘声的手势。

“我们要走咯,叔叔阿姨们再见!”

记者们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还向我们挥了挥手。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想要录的素材没录上。

“那孩子眼睛也太大了吧,盯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没想到居然拜倒在了小孩的奶嘴下。”

大眼萌娃撒娇的威力无人能敌。

我带着俩萌娃直奔节目组提供的酒店。

2.

第二天一早,综艺就开始录制了。

但是昨天导演并没有说具体是几点,于是当早上六点房间的门被敲响后我还和儿子们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妈妈,好像有人在敲门。”大宝睡眼朦胧地推推了我的胳膊。

我不以为然,呓语了两声后又沉入梦乡中。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不断,连小宝都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哥哥,“哥哥好吵啊。”

“我去开门看看。”大宝爬下床去开门。

一开门就是一台摄影机直接怼到大宝脸上,负责我们的摄影师说,“夏老师,现在开始拍摄了,等会我们要坐船去目的地。”

“我妈妈还在睡觉。”大宝张开双臂,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不想让摄影师进房间。

“那你能把妈妈叫起来吗?”

小宝这时候也跑过来说,“我们把妈妈亲醒,妈妈起床就不会生气啦。”

是的,本人的起床气还是挺重的。

接着我就感觉脸颊两边像是有两块果冻在碰撞,耳边传来儿子们奶里奶气的声音。

“妈妈小懒猪,快起床啦!”

我下意识搂住两个调皮的捣蛋鬼,分别亲了他们一口,“妈咪起来啦。”

下一秒睁开眼看到不远处黑漆漆的摄像头吓了一跳,才意识过来已经开始拍摄了。

“摄像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我和两个孩子简单洗漱完后就拉着昨晚带来的行李来到渡口。

看到了另外几组亲子组合,场面一片混乱。因为孩子们早上没有睡够,现在都吵着闹着发脾气。

“小轩,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们等会坐船看小鱼。”其中一个女星蹲在地上,低声哄着正在哭闹的儿子。

但她的儿子仍在不依不挠,“不要不要!我要睡觉,妈妈抱我睡觉!...”

“妈妈穿着裙子不方便抱小轩...”

孩子被拒绝后哭声越来越大。

还有一个小女孩直接坐在行李箱上哭着尖叫说,“我要回家!我要爸爸,我不要来这里!”

一旁的妈妈束手无策,只能拿零食来哄。

相比这些萌娃的哭闹,我的大宝小宝安静多了。

“妈咪,他们为什么要哭啊?”小宝牵着我的手喝着草莓味的牛奶,一脸好奇,“是因为没喝草莓牛奶吗?小宝早上没喝草莓牛奶也会不开心。”

草莓牛奶是大宝小宝的最爱。

“那他们真可怜。”另一边的大宝听后表示同情,然后探过脑袋,贼兮兮地问:“小宝~你能再给我喝一口嘛,我的喝完了。”

小宝一脸警惕地护住手中的牛奶,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哥哥每次说一口,每次都喝光,小宝不会再上当了。”

“小宝~~~求求你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俩家伙又开始了。

大宝吃东西太快,吃完还要去蹭小宝的,每次都把小宝弄哭,自己再在一边偷笑。

为了防止他俩又掐起来,我出手掐住大宝肉嘟嘟的脸蛋,“大宝,自己的东西吃完不许再去抢弟弟的,妈咪说过你很多次了哦,再不听话明天就不让你喝草莓牛奶了。”

大宝这才把邪恶的小手伸回去,嘴上说着好吧,眼睛里清楚地传递出我下次还敢的眼神。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些小捣蛋鬼们,让人又爱又恨。

3.

后来几位小祖宗终于不哭闹了,我们终于登上了船。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乘坐传统的渔船,感到十分新奇,安静地窝在妈妈的怀里看四周的海景。

一个宝妈突然来了一句:“夏老师的两个儿子长得可真好看,看着就让人喜欢。”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生的。

这么自恋的想法可不能说出来,我假装腼腆一笑说:“他俩可调皮着呢,倒是诗诗看着又漂亮又乖巧。”

听到乖巧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宝妈明显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可没乖巧到哪里去。”

本来是相互商业互吹的温馨的场面,但是总有不长眼的人要来阴阳几句。

这人就是我多年的死对头,网传的实力派演员许若菱。

许若菱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是啊,也不知道夏老师这么好看的孩子,是像妈妈多点还是像爸爸多点呢?”

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宝小宝的爸爸是个不能触碰的秘密,就她许若菱见不得我的好,专挑我的痛处说。

当初我还位居一线的时候,和我同个公司许若菱不甘心处处被我压一头,没少买通稿来黑我。

在我一声不响地消失,整个公司都急疯的时候,就她最开心,因为没了我,她就可以坐上一姐的宝座,这些年也算是出了不少风光,还嫁了一个富豪老公,生了孩子。

现在我又回来了,她能不着急吗?

这不,沉不住气想要拐弯抹角地阴阳我。

我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真晦气,和她上同一个节目。

许若菱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我,仿佛在说:“看你怎么圆。”

但她没想到,小宝一声惊呼,“阿姨!我的爸爸可帅了!你不知道吗?”

许若菱:“啊?”我应该知道吗?

我去,你俩这是要给你妈爆猛料啊。

我害怕地捂住他俩的嘴,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摄像头还拍着呢。

但是许若菱哪能善罢甘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那你能告诉阿姨,你们爸爸的名字吗?”

大宝马上挣脱开我的束缚,大声说道:“我带了爸爸的照片!”

我去,这么劲爆吗!在场的众人一脸吃瓜的表情。

而我则是尴尬地捂住了脸,完蛋了,一世英名要被毁了。

大宝兴奋地从背包掏出照片向众人展示,自豪地说:“看,这就是我们的爸爸!帅气吧!”

众人惊喜的目光逐渐变得无语。

奥特曼是你爸?!

我现在就想跳到海里去。

小宝嫌我还不够尴尬,还在添油加醋说:“妈咪说爸爸去拯救世界去了,等他完成工作就会回来见我们啦!”

听到这话的大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倒是萌娃们都露出神奇羡慕的目光。

“妈妈,为什么我的爸爸不是奥特曼?”

“哈?”

我重新捂住他俩的嘴。

求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4.

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就连许若菱也没有再讲什么。

估计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

导演组准备了四间风格迥异的房子。

一间是设备齐全,明亮宽敞的度假屋;

一间是普普通通的民宿房间;

一间是一户渔民家的老房间,有些老旧;

最后一间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通过做游戏来决定选择房子的先后顺序。

游戏是两人三足,谁先到达重点谁就是赢家,顺序按照依次到达终点的顺序排列。

“我家俩孩子咋办?”我举手示意。

“选一个孩子参加比赛就好了。”导演说。

“我来我来!妈咪!”

“我想玩!”

大宝小宝争着要参加,我直接拿出老办法,“你们俩猜拳决定吧,谁赢了谁去。”

“石头剪刀布!”

“耶~~~”

小宝获胜,高兴地原地打转。

“小宝,以我们的默契程度一定要拿个第一回来。”脚上绑好带子后,我对着小宝打气道。

小宝也信心满满,中气十足的说,“加油妈咪!”

比赛开始,我和小宝嘴里喊着左右左右的口号,健步如飞地朝着终点跑去。

我们第一个跑到终点,接着是诗诗和她的妈妈,许若菱和她的儿子是最后一名,她半路还差点被她的儿子给绊倒。

按照游戏规则,我们选了度假屋,而轮到许若菱的时候就只剩下小木屋了。

她的儿子琦琦立马就大哭起来,“呜呜呜,我不要住这个破房子,我要住那个漂亮的房子!”

他口中漂亮的房子就是我们赢来的度假屋。

许若菱抱起哭泣的儿子,对着我说,“我家琦琦身体不好,晚上不能受凉,你把你的屋子让出来吧。”

我“???”

您没事吧?

我直接甩脸拒绝,“凭什么?我和儿子赢来的房子为什么要让给你?”

许若菱,“你儿子年龄最大,让一下弟弟怎么了?”

哎哟喂,歪理还讲得强词夺理。

我回呛道:“你少在这给我道德绑架了,我儿子比你儿子大就要让着你儿子吗?你儿子看着体格可比我家孩子壮不少,住木屋最适合不过了。”

“你!”许若菱气得脸都红了。

“妈咪,这个阿姨好凶啊,好像动画片里的巫婆啊,我们赶紧走吧,不要和她玩了。”大宝拉起我和小宝的手就要走。

“拜拜,巫婆阿姨。”小宝还回头朝许若菱挥手。

许若菱气得跺脚。

我和大宝小宝愉快地去住度假屋咯,气死你这个老巫婆。

5.

这档综艺是边拍边播的形式,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把白天拍摄的片段播放出去了。

我很好奇网友会怎样评价,于是点开了视频的弹幕。

一瞬间弹幕铺满整个屏幕。

“这几个小朋友都好可爱啊!”

“夏卿卿居然回国了?还生了双胞胎儿子?!”

“大宝小宝也太萌太好看了吧!”

“第一次听说把奥特曼当爸爸的,也太扯了吧。”

“估计是不想暴露生父。”

“更加好奇他们爹是谁了。”

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6.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我们就迎来了第二个任务:购买抽中的食材,谁用的钱最少谁就获胜,奖励丰盛的海鲜午餐。

海边渔村的海鲜最新鲜,最好吃了。

我和大宝小宝都爱吃。

抽卡环节我让小宝去抽,他最喜欢这种抽奖的感觉。

我们抽到要买的食材是牛肉,娃娃菜和西红柿。

娃娃菜和金针菇都还算便宜,主要是牛肉要砍砍价。

大家都收拾好后,浩浩荡荡地朝当地的菜市场出发。

一进菜市场,孩子们都新奇地到处乱跑,压根不记得任务这一回事。

“琦琦,别去抓螃蟹,会夹到手。”

许若菱的儿子可虎了,看到螃蟹就像抓,把她吓个半死。

“妈妈,给我买螃蟹。”

“不行,我们要买的不是螃蟹。”

“我就要嘛,就要!给我买!”又开始撒泼打滚了。

啧啧啧,纯纯熊孩子一个。我表示很嫌弃。

“大宝小宝,你们想吃葡萄吗?”

我记得他们俩最喜欢吃葡萄了,正好这边也有卖。

没想到大宝小宝摇摇头说,“妈咪,我们去买要买的吧,然后晚上吃海鲜大餐!”

这俩小家伙可真懂事。

我们来到卖牛肉的摊子前,问道,“老板,你这肉怎么买。”

“一斤25块。”

“那给我们来一斤半吧。”

“好勒,一斤半是...”

“我知道!是37.5!”老板还没算好,一旁的大宝就说出最终的价格。

老板表示很惊讶,“你这小孩数学很好啊,我家小孩到现在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清楚。”

我摆摆手,“还好还好。”

也就小小的拿了奥数比赛的几个冠军而已。

“叔叔,你能给我们便宜一点吗?我们在参加省钱比赛。”小宝扑棱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老板,“我可以给您唱首歌,祝您以后生意兴隆。”

说完就唱了起来,“恭喜你大吉利,恭喜你大吉利,欢天喜地欢喜,大吉大利,吉利...”

小宝顶着一张可爱的脸,唱着有些跑调的歌,把老板逗得哈哈大笑,最后让我们以三十块的价格付钱。

“小宝真棒。”我朝小宝竖起大拇指。

“嘿嘿,妈咪,小宝唱得好听吧。”小宝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我有些心虚地说,“好听,小宝唱得最好听了。”

小宝唱歌跑调这点还真是随了孩子他爹,开口就废。

一旁的大宝表示很嫌弃。

接下来小宝用撒娇卖萌加唱歌的砍价手法成功购入娃娃菜和西红柿,省了不少钱,海鲜大餐非我们莫属。

“妈咪,我以后要去当歌星!”小宝被叔叔阿姨夸得飘飘然。

“好,以后让你哥哥给你当伴舞。”我无情地出卖大儿子。

大宝一脸拒绝,表示哒咩。

7.

相比我们这边和谐欢乐的气氛,另外几组的情况可谓是花样百出。

就比如说当今的歌后和她的女儿诗诗。

诗诗趁妈妈和老板讲价的时候,直接把关着大鹅的铁笼子打开,里面的大鹅立马飞扑出来。

诗诗被吓得蹲在地上哭。

卖鹅的老板急地哇哇叫。

歌后为了弥补女儿犯的错,满菜市场追鹅跑,抓鹅的时候没少被鹅啄。

最后抓完的时候已经是狼狈不堪,头发上还有好几根鹅毛。

钱非但没少付,还得赔钱安抚老板,真是一言难尽。

“林诗语,我今天非抽你一顿不可!”歌后气急败坏。

诗诗泪奔,“妈妈坏!爸爸救诗诗!啊啊啊...”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夸诗诗乖巧的时候,歌后的表情一言难尽。

歌后,你真是辛苦了。

“我昨晚看着觉得也还好啊,怎么今天热度又涨啦?”

“啊?哈哈哈哈哈”我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把剧本发来我看看吧。”

大宝小宝面面相觑,妈咪干嘛说我们俩傻?

8.

第二个任务,我们母子当之无愧取得了冠军,吃上了丰盛的海鲜大餐。

其他几个孩子看着直流口水。

没等大宝小宝讲话,不爽很久的许若菱又开口了,“不想给就不想给呗,假模假样的干什么呢。”

我直接呛回去,“这大餐是我和孩子一起努力赢的,我当然要经过他们的同意。自己没本事赢,就不要在这里说三道四。”

最烦这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女人。

许若菱默默不做声了。

许若菱本来也想舔着脸来吃,结果被她儿子一句话噎回去了。

“妈妈减肥就别吃了。”

琦琦,你可真是你妈的好大儿,你没看到你妈像是吃屎的表情吗?

吃饭完,几个孩子又围着大宝小宝玩游戏。

大宝一向是孩子里的孩子王,小朋友们总是莫名崇拜他。

小宝更不用说了,卖萌撒娇一级,轻轻松松就和小伙伴打成一片。

这两孩子长大得是多少女孩的青春。

毕竟孩儿他爸就是九亿少女的梦。

男朋友养了只兔子后,对我愈发不热情了。

好几次,我都注意到那兔子用她那黑色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

01

我和男朋友的订婚仪式在即。

可日子越接近订婚礼,家里那只瞳孔黑得发亮的兔子便愈加想和我的男朋友贴贴。

每次我回家,看到他抱着它,除了洗澡,就没有过放下的时候。

和那兔子眼对眼的时候,我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凉意。直觉告诉我这兔子绝对有问题。

和男友一说,他还怪我工作压力太大,神神叨叨,说是我出现了幻听。

可我感觉家里肯定是藏了个女人。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女人的影子。

我还往窗外瞧了瞧,没有人逃跑的痕迹。

想到我和他的婚礼,我越发觉得不安,总担心他白天趁我不在,在家里藏了人。

我闺蜜瑶瑶说我要是实在不放心,让我安个针孔摄像头。

我一开始觉得不好,但她直接把那玩意给了我。

我忍不住还是给安上了。

我原以为做这事其实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没想到这摄像头却拍下了让我吃惊的一幕。

我坐在瑶瑶对面,面前的蛋糕再也无法下咽,刚下去的一口在我胃里翻搅,我觉得一阵恶心。

「你不等妍妍啦。」

「不等了,下次再约。」

忍着看完了手机里的监控内容,我站起身来,来不及和瑶瑶多说两句,赶紧地就驱车回家了。

在家门口,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气得我一直按门铃。

没法忍着了,我握紧拳头,用力地敲门,像是把我所有的怒气都报复在了门上。

好久,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累了,门终于开了。

陈立光着膀子,皱眉看着我,一手还揣着小兔子。

他的脸很红,身上有汗味和奇怪的味。

桌上乱七八糟,酒瓶毛毯掉在了地上。

我试图深呼吸,却发现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有点绞痛。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丢到了地上,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

「你刚做什么了?」

林峋有些局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没听到。」

坐没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那股怪味是什么了。

明显就是剧烈运动后的欢好味,我的恶心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出来后,他正要手放在我额头上。

那女人的骚味让我猛地往后一躲。

他看我的反应有些懵了,但只一会儿,我听见他说。

「今天吃什么外卖,我来点。」

我心里暗骂,你点的单还都是用我的卡付的款。

「我们出去吃吧。」

说这话时,我把他怀里的兔子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丢,暗暗用了点力气,不过他没看出来。

那兔子被我一丢后,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陈立还往她那看了一眼。

我挽着陈立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地朝我冲过来。

幸亏我早一步躲到了陈立的背后。

「那就出去吃吧。」

陈立淡淡地应了我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轻轻将她放到一边,转身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小零食。

「回来再喂吧,吃多了消化不好。」

我顺手把她丢进了笼子里。

在他说话之前,我阻止了他去拿零食,拉着他,我讨论起我们的订婚礼。

「订婚,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宝贝。」

最后两字说完,我有点恶心。

他因此忘了她,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了。

「如果能有辆宝马,以后你下班我去载你。」

「好啊。」

我假装对他嫣然一笑,心里想到绝不就这么分手便宜他。

02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我不知道选哪家店好,想来还是选了常和闺蜜去的店。

那店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人待会就和陈立出示付款单。

我看着菜单就挑最不便宜的点,这当然不足以解气,临走前我还点了一些送到我几个朋友家去。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十万起。

店长把账单给到了陈立,说话间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假装没有看见陈立的表情,自顾自和店长闲聊起今天的菜色。

余光我瞥见了陈立的犹豫,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表情很难看。

即使他不情愿,他还是把单给结了,只不过耗时久了些,我想他应该是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借钱去了。

我心里明白他这人,遇见我之后就不工作了,存款并没多少,却就喜欢做这种死要面子的事。

刚走出店,我正愁没地方去,不想就这么回家去看那贱人。

刚好我的手机来消息了,珠宝店说前几天我要的货到了。

我笑着挽着陈立一路逛街,然后走进了珠宝店。

「林小姐,你的项链到了。你看看。」

柜员从柜子里拿出了我要的那款,我笑着看向陈立。

这意味让眼尖的店员抓了个正着,结果店员在那里帮我说话,都不用我费嘴皮子,三下两下就把这男人脆弱的自尊心攻破了。

「多少钱?」

我看见他听到数字后强撑着的样子,他腿微微软了一下的感觉让我觉得妙不可言。

他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店员继续夸他,他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终于,在店员的攻势下,他不得已妥协了。

我看见他信用卡已经被刷爆了,他拿着上厕所的借口走了出去,回来他买下了项链。

我心里暗笑,知道他一定又去找人借钱了。

走时,店员还不忘做好售后服务,她说,「林小姐真是好服气,有个这么爱你的老公。」

我笑着说谢谢,余光瞥见陈立的脸已经笑得僵住了。

我想演戏演全套,在陈立脸颊亲啄了下,道,「老公爱你哦~」

陈立干咳了两声,声音怪怪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靠在他身上,假装很需要他,道:「喜欢啊,我喜欢这个就像你喜欢宝马一样。」

陈立听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脸上的僵笑早已无影无踪。

确实,比起我养他的付出,这点又算什么呢?

「你喜欢的游戏主播,我已经在帮你物色经纪公司了。」

陈立激动地搂住我的腰,在我身上轻掐了下,说道:「还是宝贝懂我,要是咱家公司是搞这块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拜托别人了。」

我含笑偏头,心里直呼不要脸。

回到家后,陈立刚进门,那兔子就开始有动作了,在笼子离开时不老实。

陈立脱下鞋就想把她弄出来。

我看她出来的一瞬间,立刻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满。

他拿起衣服就进了浴室。

陈立在里面洗澡,她居然敢跑到前面一直盯着。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兔子。

把她抓起来,我用力拧了下她的脖子。

她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我一脚把她踢得老远,看着她冷笑。

03

「喂,陈樾。」

我躲在角落和陈立的表哥小声通话,浴室的水流声很大,我知道这样的声音陈立他听不见。

看着被我弄疼的小兔子躲在角落,我冷笑看她。

「明天下午电玩城?」

自从上次和我一起出去偷偷打了电玩,尝到了亲我的滋味,这家伙就开始觉得那地方就是他的爱情圣地。

我轻声答应了,回了房间,我把门锁上,不想让那讨厌的家伙进来。

我戴上耳机,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在敲门。

我被音乐声调得更大了,就是不想放这个臭男人进来。

次日一清早,我开门,发现那只兔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正甜蜜。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声音,一揉眼看见了我。

「不好意思啊,昨天随手锁了门,结果我睡着了。」

陈立闭上了眼,鼻息很重,胡乱嗯嗯了两声,说道:「没事。」

我感觉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从沙发上下来,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去干什么?」

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道:「见朋友啊,还能干什么,我总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吧。」

他微微松了手,眼里满是怀疑,但他还是让我走了,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

「我们今天别见面了。」

他追问为什么?我搪塞说今天不安全。

果然,在电玩城里的咖啡厅,我屁股刚坐热没多久,就看见陈立满脸通红冲进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对着我喊道:「让我抓到了吧。」

他冷笑,转过去一看,人傻了。

他看见是大名鼎鼎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张俊豪,脸烧得更红了,话堵在喉咙,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张老师,这位是我的男友,也是我刚和你说的,未来很有潜力的游戏主播。」

陈立一听这话,赶忙接上了。他伸出手,道:「是是是,很高兴见到你。」

我看见他的手微颤,暗笑这家伙这就已经没胆了。

「既然你们在谈重要的事,那咱以后约,我就先走了。」

我见陈立话都没说完就要往后退,心想他真不愧对得起外界对陈家这独苗的称号,怂包。

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发觉他的这幅模样。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

从电玩城出来,我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对方转身,眼睛与我对视,我惊了,赶紧把他拉到一侧。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似乎还偷偷吹了口气,骚得我耳朵痒痒的。

「你说不能来,我就不来了吗?」

我看着他,咬牙,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也来了吗?都和你说了危险。」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车。

「现在安全了吧。」

他见我没有回话,缴械投降。

「好吧,这城市的电玩城都是我们家的,我来这里谈生意不过分吧,遇到了这么说也不过分吧。」

我看着他,一脸怀疑。

「真是来谈生意的?」

他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他那传递到我手里,我听见他说了一个字。

「真。」

他的眼睛看我温柔似水,就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要相信了,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那如果,我要你曝光陈立,你会答应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在他家会掀起腥风血雨。

陈立当初因为没有胆识没有眼光,没有入得了陈家老爷子的眼。

陈立赌气,一个人出来了。

他爸妈后来见我家能够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每次见面对我倒是嘘寒问暖,就希望有一天我能帮着他们帮陈立扶上位。

眼看着陈樾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就知道自己心里的选择没有错,男人都不可信。

我偏头,冷眼看向前方,他却一把扭过我的头,轻吻我,然后又慢慢加深这个吻。

我们离开彼此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信我?这话你问了我很多遍,我给你的回答永不改变。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头靠在他怀里,因为这些天的压力,我忍不住哭了。

「阿樾,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但这是真的。」

我从Ipad里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看。

他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他看着我,眯眼问道:「谁?」

「说了你可能不信,她是我家的兔子变的,陈立的兔子。」

我想让写作大神卓倾教我写作。

我说我想写变态狂爱上了自己的学生,把他囚禁起来这样那样凌虐他。

卓倾二话没说直接把我带回了他家,他还......

1

文档上的字越来越少,写五十删一百,直至一片空白。排风扇不断发出沙沙声,听得人心烦意乱。脖颈一转,嘎嘎作响。

又是一夜枯坐,乔遗望了眼窗外泛白的夜空,“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倒栽葱似的扎在床上。拿起手机发了一句:“卓倾,我不想活了。”

再瞅人家卓倾,年少成名,本本爆红,一票书粉前呼后拥,当真是人比人该死。

手机许久...

手机许久不见回复,乔遗又嘀咕半天,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等到日上三竿,被念叨的某人终于悠然转醒。看了眼好友半夜“遗言”,估摸着人应该已经凉了。不紧不慢穿好衣服,拿起桌边的黑框眼镜,又去超市溜达一圈。

对话框立马跳出回复:“还要鱼丸、生菜、金针菇!”

盯着屏幕的眼睛弯了起来,哼着小曲儿,脚踩油门,去见证老友第一百零一次“诈尸”。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房内已经热气氤氲,锅里红油热浪一齐翻滚。

乔遗泪眼汪汪,“大神,我的新书又单机了,快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吐几朵莲花,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卓倾摘下满是雾气的眼镜,夹了肉片放进锅里,道:“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乔遗拍桌,“谁说的?哥们儿把所有题材尝试了一遍,头发都快薅秃了,不是用来扑街玩的!”

卓倾睨了他一眼,“每一类想写出成绩来,都要下苦功夫琢磨,这样换来换去当然不行。你仔细想想,自己擅长什么,先挑熟悉的写。”

乔遗掰扯起手指,“文笔一般,古言走不通;感情不够细腻,现言也不行;悬疑推理吧,智商不允许;灵异玄幻么,脑洞又不够大……”

越说越丧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揪住卓倾的衣服,咬牙切齿又可怜巴巴,“大神,帮忙指条明路呗!”

虽然卓倾一脸漠然甚至还想翻白眼,但乔遗知道,他一定会施以援手。

要说他和卓倾的关系,那还真是拜网文所赐的一段孽缘。

当年卓倾还是一个萌新,行文随心所欲,更新全靠天意。但乔遗不知哪根筋犯病,在下饺子一样的作品堆里,偏偏和这个吊儿郎当的作者看对了眼,长评、月票、打赏哐哐往里砸。

事实证明,他确实很有投资远见。自己死命“勾搭”来的作者果然一跃成神,俩人线下也发展为好友。

用卓倾的话说,这是缘分天定。

乔遗却背地里腹诽:不,你我本无交集,全靠我充阅读币。

大概是被他如今的惨样触动了恻隐之心,卓倾正色道:“一扑到底容易,绝地翻盘很难。你可以试试剑走偏锋,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乔遗撇了撇嘴,“这招我早用过了,可小众的题材之所以小众,就是因为真的没人愿意看,写了也是费力不讨好。”

卓倾挑了挑眉,眼中闪过莫名的光,“不,我说的类型绝对大众化,而且自成一方天地,也是你至今唯一没有挑战过的。”

乔遗思索半天,猛的恍然大悟,睁大眼瞪向他,“不是吧!你居然要我……写耽美?”

2

他由衷地感慨:“大神,您果然博学多识,连这个都如此精通!”

卓倾却说:“马甲一披谁认得你?再说了,这总比什么‘脑残总裁爱上白莲花’、‘风流屌丝逆袭极品老婆’好多了吧!”

乔遗点点头,确实有些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卓倾扶了下镜框,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这笑容很是温和,极有说服力。乔遗不疑有他,翻着网页开始钻研,只是——

对方闻言一怔,“不会啊!爽点虐点密集是肯定的,但也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乔遗生无可恋地捂住脸,“我大概知道规则了。”

卓倾温声问:“打算写什么?”

乔遗叹息道:“还是套路呗!扇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最后炖一锅‘肉汤’。只要‘肉汤’炖得好,收藏订阅少不了。”

“……”

乔遗又道:“为了方便施虐,随时随地上演不可描述之事,我打算写——囚禁PLAY。”

卓倾嘴角抽搐,拿过手机扫了两眼,发现他进错了网站。刚要纠正,却见乔遗直直望过来,“我想不出情节,能不能把你当做原型带入进去?”

他顿时悚然,听对方开始嘟囔,“你的正职是大学讲师,为人师表,道貌岸然。对自己的学生欲图不轨,非法囚禁,真是衣冠禽兽、令人发指……”

“打住!”卓倾脑门青筋直蹦,“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什么误解?”

乔遗振振有词,“反差大才能让冲突更激烈啊!”

卓倾冷笑:“那为了深刻挖掘人物内心,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当成那个学生?”

虽然画风略诡异,但乔遗抖了抖鸡皮疙瘩,还是点了头,“有道理,这样塑造起来更简单。”

见他如此有牺牲精神,卓倾也严肃起来,“虽说你选的题材有些浮夸,但还是加一些真实的元素比较好。”

乔遗揉着太阳穴道:“我尽量想象得接地气一点。”

卓倾轻笑:“那也比不上身临其境来得真。这样吧,我送佛送到西,给你充当一次免费道具。”

说完便拉起一脸茫然的人往外走,道:“既然是囚禁,当然要换个陌生的环境找感觉。”

所谓陌生,只是针对乔遗来讲的,卓倾带他回了自己家。

乔遗在客厅转了一圈,心里暗叹:看这地段、这户型、这装修,啧啧……成神果然很爽。

他不经意扫了眼主卧半开的门,嗯?被子没叠?

正好卓倾从书房取了纸笔出来,招呼道:“过来研究下大纲。”

乔遗忙敛了心神,张口便来:“就是一个有变态控制欲的人,爱上了自己的学生,把他囚禁起来这样那样。最后学生百炼成钢,接受了这个现实。只要注意把主角都设定成男就可以了,很简单。”

卓倾坐在沙发上,抬头问道:“主角为什么会有变态的控制欲?”

乔遗一愣,听他说道:“人物的性格是由环境和经历共同造就的,你要想不崩人设,就得写出详细的人物小传。尽管作品中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但作者脑海里必须掌握整座冰山。”

隐在黑框眼镜后的双眼严肃又认真,乔遗不由联想起昔日的班主任,连忙正襟危坐。

“那就先给你设定一个悲惨的过往,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乔遗绞尽脑汁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我真把你强行带入了。”

卓倾倒没在意,顺着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若是这个学生,我把你囚禁起来,肆意玩弄,你有什么理由会爱上我?”

乔遗思忖半天,试探道:“被你用肉体征服了?”

卓倾简直想拿笔戳他脸上,“受虐狂吗你?主角一个丧心病狂一个贱出天际,不扑街才见鬼了!你得加些温情和正能量啊!”

乔遗躲着他喷出来的口水,脑子转得飞快,“那就设定成人格分裂,平日都是温柔的一面,潜移默化让我接受了你。然而不经意间露出的另一面,最暴躁也最脆弱,激起了我的保护欲。最终帮你挥散心底的阴霾,重塑光明人生。”

机关枪扫射一样蹦出一长串话,他停下来歇了口气,忐忑地看着对方。

卓倾揉了揉眉心,道:“虽然毫无新意,但描述细腻些也凑合能看。行了,先想个书名吧!”

于是乔遗脱口而出,“就叫《教授在上我在下》。”

卓倾一个字毙掉,“俗。”

“那叫……《亲亲教授轻一点》?”

“低俗。”

乔遗一拍大腿,“《教授,你再X我就要死了!》”

卓倾摘下眼镜叹了口气,似是不想直视他,“不早了,洗洗睡吧,此事改天再议。”

说完带人走向卧室,经过主卧时,忽然脸色一变,一把将人推进旁边的房间。

“砰”地一声甩上门。

乔遗趔趄着站稳,摸着鼻子嘀咕,“至于么?不就是没叠被子,多大点事儿。”

3

周末没定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时,已是艳阳高照。

乔遗推门走出来,就见卓倾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对他笑道:“饿了吧!别着急,早饭马上就好。”

乔遗盯着他腰上的围裙,揉了揉眼睛,怀疑老友被鬼附了身。他明明记得这人除了煮火锅之外,从来不开火。

等清粥小菜端上桌,卓倾挨着坐在旁边,一脸温柔地看着他,“好吃吗?”

一口粥如鲠在喉,乔遗抖了抖鸡皮疙瘩,忍不住问:“你到底要搞什么?好吓人。”

卓倾脸上的柔情顷刻散去,翻个白眼,“你不是写小说找不着感觉吗?我牺牲一下陪你角色扮演啊!”

乔遗感动一瞬,又皱起眉,“虽然是有温柔的一面,可主基调是囚禁,这样是不是太温馨了点?”

卓倾斜他一眼,“怎么着,我还真拿绳子把你捆起来?拜托你动脑子想想,故事的设定是我爱你,所有的行为都要遵守这个前提。在你没激怒我之前,我只会对你好,不可能无缘无故虐待。”

乔遗低头思索,“可故事一波三折才好看,怎么才能把矛盾引发出来呢?”

卓倾起身收拾碗筷,“不急,你在这边多住几天,慢慢想。”

乔遗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太麻烦你了!”

卓倾刷着碗,笑得好看,“客气什么!生活用品都帮你准备齐了,衣服也按你的尺寸买了新的,安心住着就好。”说完又随口问道,“新衣服穿着舒服吗?”

乔遗一愣,赶紧仔细打量自己,睡袍是昨天随便扔给他的。看颜色不像全新,那只剩里面……

他差点尖叫出声,偏偏卓倾一脸认真地肯定了他的猜测,“我帮你换的,原来那条洗好了,还没干。”

乔遗脸色爆红,汗毛都要竖起来,“真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我还是先回去吧,不打扰了。”

卓倾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是我照顾不周吗?”

乔遗飞奔回房穿衣服,心道:是照顾得太好了,变态都没您周到。一想到对方刚才描述的事件,他就忍不住血液逆流。

再打开门,卓倾正倚在旁边等着他,黑框镜片反射过一丝冷光。

乔遗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必须得回去一趟。”

卓倾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不行,就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乔遗强笑道:“不骗你,我真的……”

卓倾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说,不行。”

从未见过他如此强硬又冰冷,乔遗吓了一跳,脾气也被激了起来,“腿长我身上,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偏要走你又能拿我怎样?”

卓倾抱臂堵在门口,轻声道:“不怎么样,只是门锁住了,钥匙在我手里,除非你从窗户跳出去,但别忘了我家可是20楼。”

乔遗撞开他使劲儿转动门锁,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卓倾,你……”他恍然,“从昨天开始就是你的圈套对不对?你到底想做什么?”

卓倾别开了眼,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想让你留下来。”

乔遗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原本最熟悉信任的面容,此刻只让他阵阵发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他低喃一句,双手在衣服口袋里胡乱摸索。

卓倾缓缓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举起手机晃了晃,“在找它吗?想报警?”

乔遗僵住,低下头默然不语,指间微微颤抖。

卓倾抬起他的下巴,忽然轻笑一声,眉目变得温和,“真害怕啦?记住你刚才的感受。”

说罢伸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开启教学模式:“刚才只是举个例子,直接切入情节来塑造人物形象,并随着剧情的展开不断丰满和深入。这比空洞的词语堆砌效果好多了,等到人物一开口就能看出是谁,才算创作成功。”

乔遗依然有些懵,“你刚才只是模拟小说里的主角?”

卓倾点头,“对啊!你不是想不出冲突吗?那我就帮你制造一个,多贴心。”

乔遗咬牙,“那你说给我洗……洗衣服,是不是真的?”

卓倾嗤笑,“我哪儿有那么无聊,就是随口一说,不信你自己脱了裤子检查。”

“你居然耍我!”乔遗气红了脸,扑过去抢回手机,蹭蹭几步跑进主卧,“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他转过头阴森森道:“我记得还有个说法,如果人物太完美反而不真实,有点无关紧要的小缺陷才好。就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神,其实特别懒、屋里乱得像狗窝,突然就可爱多了是不是?”

卓倾脸霎时黑了,“你少胡说八道,我只是……”

“没关系,就算你从不叠被子,也依然是我们心里的白月光。”乔遗不怀好意地打断道,“已经保存草稿了,你好生伺候着,不然我手一滑……”

他嘿嘿一笑,小眼神儿十分嘚瑟,自认为扳回一局。

卓倾捂住胸口原地深呼吸,半晌意味不明地弯起嘴角,“小乔同志,这可是你自找的。”

4

下午两人并肩码字,总算有了片刻的温馨。

只是卓倾正用朋克键盘敲得欢快,乔遗忽然举起手机,只得憋屈地换了超薄静音。再举,又认命地去准备晚饭。

乔遗瘫在沙发上,两眼发直,“大神,我卡文了。”

卓倾忙不迭道:“一定是太累了,早点洗洗睡吧!乖!”

等乔遗听话地走进浴室,他赶紧冲回电脑前,十指翻飞,键盘按得噼啪响,总算六根清净了。

可惜没过多久,剧情正写到关键处,门开,幽怨的声音飘过来,“大神,我睡不着。”

卓倾愤而掀桌,“两军交战,千钧一发,你居然要我现在哄你睡觉?”

对方被吼得一愣,眼角发梢还沾着水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卓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如老父亲般慈祥,微笑道:“进来说话。”

乔遗坐在他旁边,神情低落,“很抱歉打扰你,可我实在太郁闷了。无论写什么都能淡出鸟来,啰嗦一堆,人物还是单薄如纸,怎么办啊?”

卓倾叹了口气,问道:“现在写到哪儿了?”

“该矛盾升级,暴露脆弱的一面,同时作为转折点,触发恻隐之心了。”

卓倾略一沉吟,拉起他走回浴室,把人按在洗手台前。

霸道病娇的小狼狗哥哥×阳光被驯化的小奶狗弟弟×冷静清醒妹妹

1v1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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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

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几乎从容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他们的无视疏离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无所谓,我瑜姐到周家来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周父显然已是预料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应,面带歉意地说“小瑜,你多担待,这俩小子从小就这样,被宠坏了。”

“没事的,周叔叔,我理解,我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我体贴地回答。

加上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让周父对我的印象极好,搂着我妈满意地笑道:“还是小瑜懂事啊,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父吩咐佣人备好晚餐时我妈适时地帮他正了正衣襟,还故作娇羞抬头乖顺地望了他一眼,周父一下眼睛都直了,搂着我妈的腰就开始不老实。

咳咳不愧是我妈。

说来我妈为了培养我也是吃了不少苦。

六岁那年我爸出轨跟着女上司跑了。

我妈知道后愣是一滴眼泪没留,只是狠狠往她的结婚证上唾了口唾沫,然后生生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耳濡目染,我从12岁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但是,

利用男人或许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我妈就凭借着在她那个年纪还算出众的外貌和绝对秒杀其他只会买买买的女人的智慧,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我被接到了周家。

但我永远不会鄙视她,

我感谢她。

不过可能是我忽略了,周家家大业大,家训定然也是很严的,不论周子然周子其如何不待见我和我妈,规矩不能破。即使没有恭恭敬敬地问好,横冲直撞的不尊重也是断断不会有的。

我刚这么想来着。

穿着宽松白t阔短裤顶着一头乱乱炸毛此刻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出声了。

“周长腾你怎么个意思啊,老婆女儿都带回家了,还非得让我和周子然给你做个见证不成”

周父听完先是愣神,接着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教训。

手还没落下,旁白正襟危坐灰西裤白衬衫的少年也道了一句:“我不认什么便宜妹妹。”

随即头也不抬,拿着刀叉“精雕细琢”。

周父听完又要发作,我妈看其脸色不对,赶紧解围说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此好一番下来,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饭桌气氛倒是更显尴尬,毕竟也算半个外人,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话。

“小瑜,既然到了周叔叔家,周叔叔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A市一中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和子然子其一起去学校报道吧。”

“谢……谢谢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周叔叔和妈妈的期望。”

周父一句话倒是让我心花怒放。

一中可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奈何我妈经济有限,只能去县一中念书,不是说县一中不好,只是比起市一中,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乐意来周家的最主要原因,念一个好大学一直是我妈对我的最大期望。

只是此刻饭桌上另外两人满怀敌意的目光让我实在避不开,我只能扯着脸给他们几个假笑。这这好歹也是你们爸爸的一片心意啊,我……我恭敬不如从命恭敬不如从命啊求放过求放过。

终于熬过晚餐,我也回到周父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呢,眼及之处已经皆是资本主义罪恶的诱惑。

房间面积大的离谱咱们暂且不说,这随处可见精致细腻的雕花谁看了不迷糊这床,这书桌,这衣柜,哪一处不是金钱的味道

但是忽略这些,最令人兴奋的!就是我终于可以到市一中念书了!

从明天开始谁都别想打扰我学习!

什么清华北大,什么复旦上交……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到了市一中,我麻利的找了班主任。周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学费学杂费一切都打点妥当。

繁琐的入学流程省去,班主任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领着我去教室。

七点一刻的市一中教室,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埋头晨读的同学……

不愧是市一中,我很满意。

“好,安静一下,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好,我叫顾瑜。很高兴能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意料之中,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疏落,只因为这是市一中的高三优等班。

大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正常。

“顾瑜,你暂时就坐三小组第四位,你的同桌呢,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周子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当然,也可以找老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

周子然

和周子然一个班

我愣了。

周父怎么想的,昨天饭桌上气氛那么尴尬,就差没扯开了天打起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不是让我难做吗

我略微忐忑的坐上座位,本想着再怎么尴尬也得打个招呼。

结果一弯头只见其稍稍欠身,薄唇轻抿,眉头微蹙,修长利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愣是眼神都没赏我一个。

好家伙,敢情是搭理都不想搭理我。

罢辽罢辽,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来学习的。

“顾瑜是吧,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也就只能唬唬周长腾。你和你妈有什么目的,小爷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

我书都还没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逼逼了一大串。

我转头……

周子其

这兄弟两怎么都在还一个我同桌,一个我后桌!

呼~冷静冷静!

平息心态我面带微笑,本着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的绝望无奈心态转头道。

“哦我什么目的子其哥哥您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

“你叫谁子其……哥哥呢我才不是……才不是你哥!别……别跟我装熟。”

周子其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叫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愣,雕刻般的俊脸还慢慢泛红。

我被他这反应逗得乐的不行,看他一身球衣,估计是个体育特长生。

“好嘛子其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在学校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安守本分,脑袋里只有学习。在家呢,我也绝不多事生端,在周叔叔面前绝不说二话,这样,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你不能叫小爷子其……子其哥哥。”

“好,成交!”

我真是有被周子其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笑到,没想到平常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叫了声哥哥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因为学的是理科,一轮复习已经完成大半。大致内容各科老师已经或祥或略的讲过,接下来几月上课内容大概是易错题难题的拔尖精讲。

不过毕竟落了几天课,市一中整体学生水平也比较高,思索一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节奏走。

不过……

具体复习进度我不清楚啊。

这想问吧,周子然那厮到现在没鸟过我。

我只好一手扶额,作势假装微微侧头,眼神三分流转后直勾勾往其笔刃下望。

让瑜姐看看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只见其下笔有神,笔锋流畅有力,刷刷一顿操作仿佛行云流水,连停顿都不带的,一道物理分析大题已然完成大半。

“你干什么”

笔锋骤然停顿,清冽冷漠的声音也随即落下。

“啊”我一抬头,却看他眉头微蹙地盯着我,那阵势,好像我看的不是他的课本草稿,而是他的秘密贞洁全被我玷污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知道课程进度。”

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不会问”

他薄唇紧抿,虽说不是怒意,但看着那双微眯的眸子,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好你个周子然,算你狠算你狠。

我翻翻眼不再管他,也埋头开始学习。

市一中不愧是市一中,课程设置科学紧凑,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干净利落。

因为基础好,我学的并不吃力。不过一天下来,说不疲劳是假的,但累归累,我还是准备把课后习题做完再回周家。

“喂,你还不走”

我抬头,周子然周子其站在门口看着我。

周子其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拽拽的样子有点欠揍,明显刚刚是他在喊我。

旁边周子然一脸冷漠,连不耐烦都不屑表现。更欠揍……

“上学放学司机会接送,早上就因为你先走被周长腾训了,怎么装清高呢”

啊这不是,我没内意思啊。

算了作业在哪不能写,我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就跟他们走。

“呵,我当你真清高呢。”

我真要被周子其气死,咱能不一句一讽刺吗

“合着您自个认的女儿还要您亲生儿子照顾呢,再说她不也成年了吗,用得着照顾吗。”这是周子其

“没空。”这是周子然。

“谢谢周叔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两个哥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哈哈您放心和我妈妈玩就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我的弱势科目是物理,虽然花了大把大把功夫研究那些公式定理,但成绩依旧还是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这不眼前就被一道题难的抓耳挠腮。但是抬头物理老师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我只好作罢。

一瞥头竟然看见周子然已经满满当当的写好了这道题!

真的牛啊。

“内个,周子然同学,您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实在是……不太懂……”

"不懂可以问老师。"

“好几个同学都在问问题呢,您就教教我吧班长大人。”

……无动于衷

“求求您教教我吧,周子然同学”

“教教我吧,子然……哥哥”

“闭嘴!你哪里不懂”

得嘞。

“就这个电磁感应分析这块……”

……

不得不说,周子然讲题干净利落,详细具体。

自此之后呢,我的物理难题隔三差五都要仰仗他给我解答。虽然每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压不住我脸皮厚,为了知识嘛,冲我甩臭脸子什么的我都能忍。

“你脑子呢受力分析都能错。”

“哎是是子然哥您说的是,还是您想问题想的全面,我就没……”

“闭嘴。”

“子然兄您给我看看这题,看它题干普通好似简单,实则哼哼,暗藏玄机。”

“玄机在哪我解完也没发现玄机。”

“啊这,玄机呢刚还在这来着……”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的物理成绩也渐有进步升高的苗头。

周日晚上,我做完学校发的理综小测验,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准备到厨房做点夜宵。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会儿,一日三餐都得我自己做。不吹别的,厨艺我是真是没得挑,当时隔壁邻居家一小孩不爱吃饭,后面我给他做了顿,从此以后天天跟他妈嚷嚷着要来我家吃饭。

周家的冰箱应有尽有,我利索的切好配料食材,没一会儿做好了一大碗杂酱面。

“你在干嘛”

我转头,周子然穿着棉质灰色格子睡衣,眼神清冷,但少了平日疏离冷漠的距离感。

“奥这……我写完作业肚子有点饿……做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周子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答都是用的鼻音。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愿意啊!我就跟你客套一下啊喂!

我愣了愣,还是拿了碗筷,端到餐桌。

“怎么……还没睡……”

“一个奥数题,想了挺久。”

“你还会做杂酱面”

“奥哈哈味道怎么样我以前跟我家楼下面馆刘叔学的,我经常在他家帮忙打杂……”

“嗯,味道不错。”

我不再管他,低头就开始认真嗦面。

但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滴油能飞那么远,正巧弄脏了周子然的衣领。

“对……对不起!我就是……我那个面没夹好……放心,衣服……我帮你洗,绝对给你洗的跟新的一样!”

周家少爷的衣服应该不便宜吧,我可赔不起啊集美们。

“笨死了。”

虽然是骂我的话,不过……是我眼瞎了吗

面冷如灰的周子然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俊眸都稍带温缓,瘦削硬朗的脸侧线条都渐渐柔和起来……

好帅啊我凎!

可能是意识到我微微发愣又有些花痴的眼神,他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吃好了,记得洗碗。”

说罢略显僵硬的回了房间。

小东西害羞了吗这不是

“喂,顾瑜你……你数学卷子赶紧拿来给我抄一下。”

还有十分钟,数学魔头张丽娟马上要来讲评试卷。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周子其都这副样子就知道其行事作风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

你他娘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你的阴阳怪气呢在你爸面前可没少怼我。

我嘴上逗他几句,手上还是麻溜的找到卷子递给了他。

“成成成,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完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埋头苦干了。

看他这样子我忍俊不禁,果然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郎心里从来不装事。

“你这是害了他。”周子然眉头微蹙紧盯着我。

其实平时周子然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他只是觉得,今天看着她对别人笑,格外的……刺眼扎人……

“就偶尔一次嘛,况且你也知道……张丽娟有多小题大做……”

“那你对他笑什么”

“啊”

“走吧,顾瑜,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一打放学铃,周子其就拎上书包坐在我桌子上挎着手看着我。

“去哪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瞧你这点出息,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你带她去哪。”

本来已经被周子其拉得起身要走,另一只手腕又突然猛地被周子然拉住。

周子然眉头紧皱,盯着周子其握着我手腕的手满是不悦。

“不是我说周子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事儿了,她也是成年人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玩一玩,你把当我什么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走,留下周身阴冷沉默的周子然。

“你带我去哪啊到底”

“篮球场。”

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校篮球打比赛这回事儿。只看到周子其的对手们一个个高大彪悍,全然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震慑住了观战的同学们。

周子其拉着我姗姗来迟,自然成了场内焦点。不乏有人调侃打闹说原来是去等女朋友了,周子其那玩意儿还真就顺势接话,跟队友们打着马虎眼儿,好一副二流子气派。

我有些恼意,睨了他一眼,好家伙他当众冲我抛了个媚眼。

这下调侃喧闹声更甚,连对手都看不下去,当场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女朋友看着他怎么输。

全场起哄,气氛达到高潮,比赛顺势开始。

其实我没看过周子其打篮球,不过看他逆势狂奔又紧逼防守那样儿,确实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帅不少。

又一阵震耳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周子其线外投球得了分。

厉害,确实是厉害。我被狂热的气氛带动,也鼓起了掌。

周子其这会儿竟也朝我看来,他嘴角都不自然的翘起,又朝我眨眼,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前半段比赛还有些胶着,到现在,周子其和队友已经将比分大幅度拉开,比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终于结束了,对手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闷声打了招呼就走了。

周子其热汗淋漓,却是满脸邪笑向我走来。

观众又一次沸腾,“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起的头,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呢。

我狠狠睨着周子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子其现在已经在阴间报道了。

“我女朋友害羞,哪能给你们看”说完一把搂着我就走……

身后的喧闹逐渐隔断消失,我给了周子其一记暴戾。

“你什么意思啊周子其,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你让我在一中还怎么活,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一群人瞎起哄,你理他们干嘛再说,周长腾那个老腐朽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是哪个小子骗你谈恋爱了,你让咱怎么交代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你”

“……那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感谢什么的口头表示就不用了啊,正好小爷现在饿了,你请小爷吃顿KFC就权当报答了啊,别往心里去,都是当哥的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是我哥了,你是零花钱都花光了吧……”

图书馆内,很多寄宿学生都在埋着头读书写字。学习氛围浓烈。

“来图书馆干嘛啊,你还真打算给我补课啊顾瑜,我自己水平心里清楚,去哪念书都一样,真没必要,再说小爷用得着……”

“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周子其,你就当是为了甩他们的脸,高考就这几个月,努力一把,你不亏。”

他听后站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开始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行。那就听你一回。”

“不过顾瑜我可提前跟你说,小爷呢就不是念书的料,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

“没事,我分析过了。虽然你的理科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在及格线边缘。拖你后腿最多的,是英语。但英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高的,单词你必须记,语法我给你讲,实在不会的,蒙题也有技巧……”

“行啊顾瑜你把小爷研究的挺透彻啊。”

“别贫嘴,先做套卷子。”

我没想到周子然进了医院。

管家王叔说是下午突发了急性胰腺炎,情况不好,连救护车都惊动了。

“子然这孩子可怜啊,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比子其大两岁,本来现在该读大学啦,十年前因为生病休了两年学……小时候什么都好啊性格活泼又可爱,生了场病后就不爱说话啦……性格闷闷的,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啊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我不知道向来冷漠寡言的周子然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王叔,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他。”

这样啊……

我扭头看周子其,此刻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眉头蹙着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在为周子然担心吧,即使平时兄弟二人关系疏离,相顾无话。但毕竟手足情深,十多年的相互陪伴,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帮不上其他忙,我只好到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王叔送去。

周子其人机灵,悟性高,帮他补了几天课遇到题目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真不是小爷吹,就小爷这惊人的领悟力,明天上高考战场那也是丝毫不慌啊。”

周子其一手拿着刚对完答案的英语试卷,一手摇笔摇的飞快,歪着身子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

“周子其,我们今天去看看周子然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几天我问了好几次王叔周子然在哪家医院,可他支支吾吾,要么敷衍我,要么搪塞我,摆明了就是在瞒着我什么……”

周子其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眼神蓦地沉下来,摇笔的手停下,连二郎腿都不抖了。

“你很担心他”

“周子其,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他病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王叔,他……”

“因为他自己,顾瑜,不是我们不担心他不在乎他。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骨子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我看来,他有什么狗屁骄傲,他就是懦弱,就是玻璃心。八岁时他病了,他把门摔上,让我滚蛋,说不需要我的可怜。顾瑜我再的说明白点,就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明白吗”

要多脆弱敏感的自尊和心理,才能做到周子然这样趋于病态的封闭

最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王叔还是告诉了我周子然的医院。

在我见到周子然的第一眼,我想,或许我有点懂他了。

孱弱的,苍白的,似乎连闭着的眼皮都在排斥着周身一切温暖和关怀……

什么佣人,什么陪护,什么周父在往回赶。

都没有。

除了点滴还在流动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小心打开门,但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明明虚弱地不行的身体,此时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瞳孔都几不可见地放大,羞耻,恼怒,无助……

“嚯周子然你干嘛呢,我看你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啊。这不,物理老师说要我来劝劝你参加个竞赛,高考还能加分,我听着都心动啊周子然,可他非说名额不够名额不够就盼着让你去,我看你气色这么好,怎么的,你搁医院里养生呢”

从绝望到迷茫到释然。

或许他从来抗拒的只是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善意泛滥的同情……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需要的只是别人随意畅快的交流和调侃。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顾瑜。

“你哪只眼睛看我气色好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印堂方正眼波流转,翩翩少年惹人眼啊。你要是还不赶紧好,下次月考保不准我排在你前头咯。”

“谁给你的自信超过我”

讲真,其实我也没想到病秧子还这么能怼人。下午闷热难捱,好在他时不时勾起嘴角的浅笑看起来还算顺眼。

他却拖住我的衣角,神色突然变得黯然无助,眸子还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嫉妒和恼怒。

“你……你是不是和周子其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听王叔说的,你们俩,最近关系很好。”

“周子其那人啊,性格就跟一小孩似的,和谁都聊得开。最近是在帮他补课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周子其人还挺聪明的,他……”

“够了,我不想听。”

他脸色更显苍白,攥着拳头咳嗽了好几声。我自觉肯定是自己太聒噪,吵到他了,连忙道歉。

“好好好,你先静养,我先回去给……”

“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他”

9.

我回去给你做饭啊你又搁这闹啥脾气呢

“你咋知道,我是挺急着见刘姨的,我托她买了一堆菜,我寻思着给家里狗做顿饭呢,他老冲着我嚷嚷!”

周家没养狗。

周子然算听懂了,她在这骂他呢。

但是,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雀跃欣喜,一贯紧绷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知道了,我饿了,你快点。”

他倒被骂的心甘情愿。

接连好几天,我在周子其周子然之间来回跑。

周子其对我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顾瑜,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帮我补课的,你现在算什么始乱终弃这都几天了,他用得着你天天给他做饭吗你还用不用学习了,巴巴上赶着给人做饭呢你。”

“我不管啊,今儿个你就是不准去。再者也只能做好让王叔给你送去,而且还得做好我的份。我这试卷上问题一大堆呢,你不给我讲谁给我讲

“敢情真当我是你保姆了啊周子其,你付钱了吗就让我既做饭又补课呢,纯纯资本主义压榨啊你这是,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周子其背着双手撑着后脑勺,桃花眼都乐得弯弯翘。靠着椅子惬意地不行,哪有一副求人做饭补课的样子!

“我不管啊我不管,今天谁去了谁是狗。你就给我好好待……”

我二话没说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正中目标,他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给你脸了是吧,看你瑜姐怎么收拾你。”

“行啊顾瑜你,长本事了,欺负到小爷头上了,还敢自称瑜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

他话没说完,另一只枕头又一次正中目标。

看他吃瘪,我笑得前俯后仰。谁料他趁我不备,拿起枕头就要回击,看我连连后退,他还紧追不舍。我只好作罢求饶,他却不依,誓有报不到仇不肯休的架势。

绕了沙发好几个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周子其住手住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以下犯上,不对,什么周子其,你是我哥,子其哥哥,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是你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子其……哥哥!”

肉眼可见的羞赧,俊脸两侧若隐若现的暇红。我蓦地想起第一次这么在教室叫他,他也是这副反应。

邪恶的念头这么一下就蓬勃生长,我拍开他手里的枕头,笑得肆意忌惮,甚至故意走了两步凑近他。

“子其哥哥,怎么一叫你哥哥就脸红”

周子其只觉得此刻脸热的发烫,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走。

结果一后退就被什么咯到了脚,一股惯性让他压着我就往沙发倒……

即使此时周子其努力撑着双手让两人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暧昧的可怕。尤其还是这样近在迟尺的面对面相望……

“你们在做什么”

10.

周子然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此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失控,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尴尬,太尴尬了。都怪自己作死要去逗周子其,现在这架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周子其的脸红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可疑……

他狼狈的起身,没给周子然一个眼神,逃也似的就往房间去。

“咳咳内个今天怎么出院了,昨天给你送饭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准备给…”

“打扰你们了是吗”

周子然步步紧逼,眉眼紧蹙,眼尾更是红的慎人。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还略微苍白……

“不……不是,周子然,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你给他补课,顾瑜,你每天就是这样给他补课的对吗”

周子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湛白如雪的手背因为攥着拳头连青筋都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迫切的想让我给他回答。

“不是,周子然,这真的是误会。你刚出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回应这句话,周子然两步上前就将我横抱起……

“你干嘛周子然你疯了!”我死命拍打他,被他这么一抱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

还没片刻他已经抱着我跨步到了他的房间,反脚重踢关上了门,我也近乎暴力地被他扔在床上……

周子然眼尾通红,下身死死的压着我,青筋半露的手臂越过我的头顶禁锢着我的手腕……

“你说说,你和周子其到底到了哪一步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生冷的眸子盯的我心底发麻……

"周子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一下好吗!"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是身体瘦弱刚刚痊愈的周子然,此刻力气大的也像发了疯的牛,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是周子其。

“周子然你发什么疯”

说完他手臂一紧就拉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右手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拳头在他脸上挥。若不是嘴角的那抹刺眼鲜红,我会以为他没有知觉。

“够了!别打了!”

眼前这场闹剧,我只觉得恍然。

突然想起刚进周家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与周子其周子然可是相看相厌。

而我的初衷,原本也只是好好学习……

再三反思,发现很多地方确实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我何故要节外生枝学习本就足以让我分身乏术。我真是没必要,也不想再管这些纠葛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周子然房间的,只知道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不再帮周子其补课。

他没问原因,只是脸色沉沉甩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话。

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平时的优异成绩让她没法拒绝我。

我选了离兄弟俩最远的位置。

周子然面色凝滞,最后愣是看我搬完书本也没憋出一句话。

我的刻意疏远,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六月初,高考在即。

值得一提的是周子然提前保送了A市首席江华大学。周子其也渐渐步入正轨,竟然颇有几分后来居上势不可挡的派头。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图片]

*温柔又冷淡的华妃娘娘*渣得理直气壮的狗皇帝

*重生归来褪去嚣张跋扈的华妃,只爱哥哥

头是真的痛。

“娘娘,您总算是醒了,可急死奴婢了”,颂芝将我扶了起来,主动为我按揉太阳穴。

我打量着寝殿里的一切,还是翊坤宫。颂芝的衣衫还是答应例制的,可见皇帝还不曾废黜我的位份。

“现在是什么时辰?哥哥呢?”我问到。

“子时,皇上刚下了旨让、让大将军看守城门……”越说到后面,颂芝的声音越小。

我狠狠的将枕头摔到了地上,屋里的宫女跪了一地。

“娘娘、娘娘息怒,奴婢这就着人去告诉大将军,让他再上奏折多提往日的功劳!”颂芝说着就要退下。

我赶紧呵住了她,“糊涂!”

前世,年氏一...

前世,年氏一族为何没落,当真只是哥哥嚣张跋扈到让皇帝忍不下去了?

功高震主这一条,皇帝心里清楚,只可惜……前世里,我们年氏一族没有一个人看清了这层。

“你想办法带话出去,让哥哥好生看守城门,切不可生事,尤其不可穿着黄马褂守城门”,我说道。我也不曾想到,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如此冷静。

颂芝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快去啊!”我催促。

颂芝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后便行礼去办我交代的差事了。

正厅,欢宜香的味道顺着香炉炉孔泻出。从前好闻的香味儿变得恶心。

我没让宫女倒掉。闻了这些年了,母体一早就伤透了。

可伤透的哪里只是母体?

我吸了吸鼻子,抑制着眼眶中的泪。

别人都说生不逢时,可我连重生都不逢时。若是能回到我年家兴盛时,我自然要扭转乾坤。只是现在,我连是否能保住我一家的命都是个未知数。

哥哥没像从前一样,穿着御赐的黄马褂守城门,这让皇帝暂时无错可挑,哥哥的性命姑且保住了。

不过,我从前做的那些事还是被抖落了出来。皇帝降了我的位份,我成了宫里人人耻笑的年答应,颂芝也罢了位份再度成了我的宫女。而曾经与我共谋过的曹琴默,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襄嫔。

年富、年兴被流放边疆,族里其余老少未受牵连,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我知足,毕竟来日方长。

年氏一族几乎销声匿迹,甄氏与瓜尔佳氏一族蒸蒸日上。听说,皇后力保了瓜尔佳文鸳入宫侍奉。

我不爱舞文弄墨,历经此番却也知道登高跌重的道理。

“小主,皇上去碎玉轩歇息了”,颂芝道。

我应了声,算是知道了。

甄嬛说得对,帝王的夜晚从不属于一个人。只恨我从前盼得一心人。

“以后这种事再不用说与我听”,我道。

颂芝当我生气了,忙跪在地上弓着腰,“小主,皇上是念旧情的人,咱们多多上书皇上,他、他必然肯开恩的!”

我起身扶起了颂芝,“傻丫头,皇上念的哪里是旧情?”

“小主……”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你放心,有我一日,总不会叫你受委屈。”

颂芝轻轻摇了摇头,“奴婢自小伺候小主,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我第一次抱了抱颂芝,眼泪埋进了她肩头的衣衫里。

瓜尔佳文鸳果然进宫了。模样俊俏,可惜比我从前还没脑子。我不过引了她两句,她就真的动了怒。我自然没像前世一样嚣张跋扈、落人口实。

她也确实去跟皇帝哭闹了。皇帝在意名声,不愿意让外人说贬了我兄长又苛待我,并未说什么。

倒是曹琴默,依旧向皇帝进言杀了我以平后宫之怒。

“蠢”,我边往香炉里添欢宜香边轻生道。

曹琴默虽然谨慎,但却被名利忽悠的上了头。皇帝大学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或者她留下我是为了牵制哥哥,亦或者说……他对我还是有些愧疚的吧?

只可惜,曹琴默听了甄嬛对“襄”字的解释,会错了皇帝的意。

曹琴默死了。人人都以为是她出卖了我忧思过度的缘故,可谁又能想到是皇帝与太后的手笔?

想到此,心里突然有点儿涩。如果当时年家也如此不得势,皇帝是不是连欢宜香都懒得赐给我?

甄嬛劝说皇帝让端妃抚养温宜,端妃喜爱孩子,自然视如己出。

宫里还似先前,但也不似先前。瓜尔佳文鸳入住碎玉轩后,皇帝就跟长在了碎玉轩似的。

一连几日入夜后,即便不是颂芝守夜,她也会来陪我待一会儿。

我感念颂芝对我的好,待她也格外特殊些。

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的情谊才当真难得。

碎玉轩还如从前一样经历了一场火,火势不大,是谁放的我无心打听。看不透时,总想着甄嬛死了,我便安宁了、得宠了,可想明白了,不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了甄嬛还会有别人。

祺贵人搬离了碎玉轩,皇帝说那处宫殿赐予甄嬛独住。

这话……耳熟的很,就像皇帝刚登基时说把翊坤宫赐给我一个人住一般。

我没再生事。皇后的目光从我身上渐渐挪开。因为有新的大事扰她心烦——菀嫔要封妃了。

皇后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这点我在王府时就知道。如今菀嫔封妃,她能沉得住气才怪。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后就对甄嬛就动了手。

甄嬛因为误穿纯元皇后的故衣就被禁足在了碎玉轩,这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纯元皇后过世后,皇帝对我、对沈眉庄、对甄嬛、对安陵容都宠过。在王府时,我便自傲,有一回甚至还穿过福晋例制的衣裳,皇帝都未曾处置,反而带我去策马。

如今,甄嬛只是错穿了一件衣裳……

“小主,大将……城门吏给您来信了”,颂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赶忙接过了哥哥的书信。

哥哥似乎也看明白了当下的局势,整篇书信中,都未曾提及年氏一族对社稷的功劳,反而让我珍重自身。哥哥能这样想,我安心不少。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哥哥一个冲动,招来杀身之祸。

“颂芝,替我研磨”,我吩咐道。

哥哥既然能写信来,我自然也能寄信过去。

落魄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家书更能让人宽心。自然,除了让兄嫂宽心之外,我还想问问哥哥从前雍王府中的事儿。

那时候,我被父兄保护的太好。看上了雍亲王就求着兄长为我去说媒,全然不顾母亲与我分析的利弊。如今想来,还真是愚蠢。

碎玉轩里传出来甄嬛有孕的消息,我于子嗣上无缘,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羡慕一下旁人。若说算计,皇帝何止算计了我一个,还有端妃。那碗打掉我腹中孩子的安胎药,可不就是替皇帝背了锅吗?

雍亲王登基,封齐氏为妃,与我平起平坐。从前真傻,竟未想过这层。

我远远的瞧着正拉着欣常在不许她给甄嬛行礼的瓜尔佳文鸳。

没多久,哥哥又来了信。信里讲述了我入雍王府之前的事。

从前,我只知道皇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但却不知道皇帝也能为了一个人深情到如此程度。皇帝带她策马,为她亲手打制玉簪,还为她舞剑。而福晋也全心全意的待皇上,春日里在百花丛中为皇上跳惊鸿舞,夏日里两人泛舟于湖上,秋日一同酿酒,冬日里踏雪寻梅。这若是在民间,必然是佳偶天成。

哥哥写的模棱两可,但我切切实实的能感觉到,无论是我、甄嬛、安陵容还是温婉的沈眉庄,我们的身上都有先皇后的影子。

皇帝像是在拼碎片。可哪里又有完全一样的碎片?

信中,哥哥还提到皇帝正招兵买马之事。哥哥有参军的打算,想听听我的意思。

我深知哥哥的性子。他断然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守城吏,之所以还能忍,不过是我还在宫里,我年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我给哥哥回了信,支持哥哥参军的想法,但也着重叮嘱,要他遇事多多忍耐。

甄嬛生了个公主。皇帝似乎很喜欢那个小丫头,出生当日就赐封号为“胧月”。我本以为,有了孩子后皇帝就会对甄嬛回心转意。然而,甄嬛却毅然决然的去了甘露寺。

我让颂芝想办法打听清楚缘由,颂芝说是因为一句“莞莞类卿”。

颂芝不懂这话的含义,我却明白。

类卿的何止莞莞?

后宫里其余的女人一下子闲了下来,祺嫔与安嫔开始较劲似的争宠。这两人都是皇后的人,就算是争,也是小打小闹,争不出什么来。

我头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挺清净。不用去费尽心思的去想该如何变着花样的给皇帝做膳食,更不用嫉妒他今晚宿在了哪个宫里。

直到哥哥给我来信说准噶尔似乎要有所行动了,我年家的好日子就要重来了。

我倒是不再想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事儿。但哥哥人还在关外,年富、年兴也还不知所踪。既然哥哥能忍辱负重多年,那我也甘愿再赌一把。

“颂芝,圣驾什么时候回銮?”我问道。

“各个宫苑都已经开始打扫了”,颂芝默默算了算,“约么着就这两三日,最晚也不过月末。”

我应了声,继续问道:“听说百骏园给宫里送了几匹良驹?”

“是,都是些已经驯服的马儿”,颂芝答道。

“随我去一趟。”

颂芝不明所以,我没给她解释。自知道皇帝从前爱带先皇后策马后,我便知道他当年看上的除了我年家的权势外还有我身上的那份儿英气。

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好碎片,我身上只有先皇后的英气没有先皇后的温柔。

多年不骑马,我与马足足磨合了三天。

第五日的午后,我在园子里骑马时遇上了皇帝。

三年未见,皇帝似乎老了不少。他看到是我时没走开,我吃准了这一点,用提前准备好的针扎了马腹一下。

马受了惊,我被甩了下来。

皇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跟能掐出水来似的。

“皇上……”我有些哽咽。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但说真的能心无芥蒂的继续献媚讨好也是不可能的。

“你瘦了。”

时隔三年,这是皇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臣妾失德,不宜面圣……”

皇帝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我知道,我与他同样激动。

“你与朕三年未见,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想与朕说?”皇帝道。

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他期待我对他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这些。

我干脆沉默,皇帝将我放了下来。

“你当时所犯种种,实是罪无可恕。可朕何尝不知道,这桩桩件件背后都有襄嫔的参与呢?”皇帝道。

我跪到他面前,低头道:“臣妾有罪。”

皇帝将我扶起,“襄嫔已死,朕也冷落了你三年。朕时常想,是不是朕把你宠成了这样。”

自从决定了再度面圣,我便想到了会有这一日。只是,我远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受、更激动。

在帝王身边待久了,尤其是知道了欢宜香与那碗安胎药的事情后,我真的辨别不出来他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杀了我孩子的是他,赏赐我欢宜香的也是他,说把我宠坏了的还是他。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其实宠坏我的哪里是皇帝,是我爹娘、是我兄长。而皇帝予我的,不过是纵容。

他纵容我、纵容哥哥,所以年家才有登高跌重的一天。

皇帝再次踏入了翊坤宫。

翊坤宫早已不是三年前富丽堂皇的翊坤宫了。曾经,连茶具都爱描金的华妃娘娘,如今用着答应的例银只将将保证温饱,哪里还有闲钱装饰宫宇、添置闲物呢?

“你……”皇帝大约也没见过哪个嫔妃宫中能寒碜到这个地步,他顿了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是朕委屈你了。”

委屈?我轻笑一声,不知不觉已然泪眼模糊。

我这三年过的,何止是“委屈”二字就可概括的?

自知晓欢宜香与安胎药之事,多少次过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动过去死的念头。可是,嫔妃自戕是连累家人的大罪。

年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我怎敢再任性?

“皇上知道臣妾委屈,臣妾便不算委屈”,我抹了一把眼泪,为他奉上了一盏茶。

这一晚,皇上留宿在了翊坤宫。

我知道,从这一晚过后,先前三年的百般做小伏低算是白费了。

皇后的头风又发作了,皇帝也被太后叫了去。

难得的是,太后竟然主动晋了我的位分,封我为贵人。自然,受封赏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沈眉庄。她常年侍奉在太后跟前,太后做主晋封她为惠嫔。

一连两级的晋封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也便释然了。太后是在权术里浸泡久了的人,如今皇后独大,太后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制衡皇后。

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谢了恩典。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以为是太后疼我。

果然,晋封我为华贵人的懿旨刚下,皇后就差人将我叫去了景仁宫。

算起来,也有三年未踏足这宫殿,也有近三年未见过这些熟悉的面孔——

端妃还是汤药不离口,也免了向皇后的请安,这种场合是见不到她了。敬妃、齐妃一左一右坐在尊位上,下面以此是祺嫔、安嫔、贞嫔、欣贵人、康常在。惠嫔没来,她大约是不愿见到我。

也是,昔日我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这样的深仇大恨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罢罢罢。无论是来的还是没来的,都没有一个是盼着我站在这儿的。

“华贵人常年不出宫门,康常在、贞嫔不认识也是有的。”皇后面带笑意的解释道,康常在与我行过礼后,我便听到她与贞嫔小声嘀咕我到底是不是当年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

自从晋位贵人后,皇帝就常来我这翊坤宫。皇后那边儿自然是没少打压我,但一直抓不到我什么错处,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两句。

我自知势单力薄,也便装的乖觉温柔些。其实,自从不在乎皇帝宿在哪个嫔妃哪儿后,装温柔似乎容易了许多。

皇帝来时,我还是会为他奉上一盏茶,但却不是提前就晾好的。之前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我还是会说给他听,但具体有几分真心,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日,皇帝命苏培盛亲自送来了一盒香料,“皇上知道小主爱香,特地让奴才送来。”

我跪地谢恩后,打开了香料盒子轻轻嗅了嗅,“这似乎不是欢宜香的味道?”

苏培盛笑了笑,“这香料是西域进贡,皇上还亲自选了几位安神的香与龙涎香一并加了进去。皇上说,从前种种委屈了小主,欢宜香并未欢宜,不用也罢。”

我再次谢了恩,让人送苏培盛出了门后才让颂芝去太医院请了位太医来。

太医院早已经没有我的人了,只要不是甄嬛的心腹温实初,请谁其实都无所谓。我对太医撒了谎,说这香是准备赠与皇后的,请他们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验了验,说并无麝香一类的伤及身体的反而有不少安神助眠的香料。我也懒得追究这话真假。当初无数太医为我诊过脉,不也没人说欢宜香中含有大量麝香吗?

皇帝来翊坤宫的次数逐渐多了,皇后那边儿显然有些沉不住气。祺嫔屡次挑衅,我一一忍让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我稍有差池,眼前的一切极有可能幻灭。

好在,哥哥没让我白白忍让。

哥哥来信说,准葛尔部换了新的首领,新首领对我朝边境蠢蠢欲动,若皇帝有举兵之意,望我的千万替他进言。

我思索了良久,依然犹豫不决。

甄家扳倒了年氏不久后,甄家便又被瓜尔佳氏扳倒了。若他日年氏一族有幸崛起,是否会重蹈今日覆辙呢?

“小主,皇上马上就到宫门口了,您快准备接驾吧”,颂芝道。

我让颂芝将哥哥的书信好生收了起来,“去把欢宜香点上吧。”

“这欢宜香还是三年前的,不如奴婢去把皇上新赐的香料点上”,颂芝给我行了一礼。

我轻笑了声,“不用,去点上欢宜香。”

颂芝刚点上香不久,皇帝便进了翊坤宫的门。

我向他行了一礼,皇帝将我扶了起来,从苏培盛手里拿过了一个描金的盒子递给了我。

“打开看看可还喜欢”,皇帝道。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支金簪,我识得这只簪子——在王府时,我就看上了这只簪子,也问皇帝要过,但我彼时不知,这只簪子的另一支,皇帝赠给了纯元皇后。

“臣妾惶恐,愧不敢受”,我跪地道。

皇帝再次将我扶了起来,亲手为我戴上了那支簪子,“这簪子,当年你曾向朕求过,朕没答应。现如今……”皇帝顿了顿,“现如今,朕想明白了,让苏培盛又找了出来。”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涩。

“你点的是……欢宜香?”皇帝问道。

“是。”

皇帝走到香炉旁边,“怎么不用朕新赏给你的香?”

“臣妾用了欢宜香十年,闻惯了”,我轻轻吸了吸鼻子,强扯了个笑容。

皇帝低着头站在香炉前沉默了片刻,“也罢,你若喜欢,朕让内务府每月给你送来就是了。”

我向皇帝谢了恩,微微侧了侧身子,擦了眼泪。

一连几日,皇帝都宿在了我这儿。皇后那边愈发沉不住气,甚至还去太后那儿嚼了一通舌根。

太后没理这事儿,反而劝皇后理应大度。

颂芝说太后还向着我,但我知道,太后肯如此说是因为我身后已然没了年家的势力,就算皇帝宠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者,太后越偏宠我,我在后宫便越招恨。

窗间过马,转眼便到了开春。皇帝提议去放风筝,我欣然应允。

我喜欢放风筝,待字闺中时父兄常给我扎风筝。哥哥扎的风筝总比父亲扎的要好看些,有时候哥哥还会在风筝上画只漂亮的大凤凰。

每每此时,父亲便会训斥哥哥。哥哥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对我说,“咱们年家的女儿谁敢怠慢?就算嫁给未来的太子,那也是要宠冠六宫的,如何用不得凤凰!”

父亲让哥哥说话谨慎些,小心祸从口出。哥哥每次都答应着,但下回给我扎风筝时,还是会画上一只漂亮的大凤凰。

“朕记得,你刚入王府那年的立春,你哥哥就着人送来了一只画着凤凰的风筝”,皇帝说的很慢,像是在回忆。

我不愿再提,轻轻笑了笑,“皇上还记得。”

皇帝大约也看出来我不想再提往事,突然转了话题,“年羹尧最近如何了?”

我与兄长的书信一直是先送去江浙一带给嫂嫂,嫂嫂再派亲信送与哥哥的,皇帝知我与家人有联系,由此一问,大约也是试探。

“嫂嫂曾来信说哥哥又从军了”,我从容答道,“哥哥的近况臣妾也挂念的很,但哥哥从军之前并不曾与嫂嫂说从了那支军,嫂嫂与臣妾也是挂念的很。”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朕前日看了岳钟麒的奏表,说你哥哥正在他麾下。”

“哥哥可还安好?是否受伤?”我急切问道。哥哥对家里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我从不指望从他的家书里跟我抱病喊痛。

皇帝没说话,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我跪在他面前,“臣妾失言。”

皇帝扶起了我,“你是否觉得朕当初对年羹尧罚的太重?”

我低着头,“臣妾不敢。”

皇帝缄默,似乎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并没有如他所愿,继续往下说。

当日之事,我年氏一族虽有错,却罪不至死。皇帝之所以让哥哥去做城门吏,是知道我兄长心高气傲。皇帝此举,着实是设好了圈套等着哥哥往里钻。

“这半年来,朕总觉得你不似从前了,温柔了、话也少了,也不似原来一般对朕使小性子了”,皇帝道。

“从前是臣妾不懂事”,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从前的骄纵,不过是仗着他纵着我、对我特殊,可是在知道这份特殊里存着算计后,我如何还敢恃宠而骄?

皇帝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说了,朕陪你放风筝。”

这次风筝放的都不尽兴,但我与他都在假装高兴。

自放完了风筝之后,皇帝好一阵子没来翊坤宫。阖宫里都说我得罪了皇帝,但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是,皇帝虽然不来,赏赐却入流水似的进翊坤宫的门。

坦白说,我也猜不透皇帝。我身后已然没了年家的势力,皇帝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心口堵得慌。

皇帝病了,晕在了安嫔的延禧宫。

太后点了皇后、敬妃、惠嫔还有我轮流侍疾,太后还将果郡王请进了宫,名曰侍疾,实则是帮皇帝盯着前朝。

敬妃与惠嫔不愿见我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但好在这两人不得皇恩,暂时也不敢开罪于我。敬妃寡言、惠嫔总爱瞪我两眼,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倒也无妨。

皇帝这病来的蹊跷,太后让苏培盛彻查。查到最后,我依稀听得“四月十七是莞嫔生辰”。

我冷笑一声,微微仰头轻轻吸了吸鼻子调整好了情绪。

从前,我以为皇帝真心爱护的只有纯元皇后一人。后宫里得宠的女人,不过是因为身上有纯元皇后的影子罢了,就连当日余氏得宠不都是因为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吗?

现如今,我愈发摸不透皇帝的心了。

“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皇帝问道。

我频繁眨了眨眼睛,想掩饰眼角的泪痕,“皇上可算醒了,臣妾伺候您吃药。”

“怎么哭了?”皇帝坐起了身,抬手替我揩掉了眼角的泪。

我将晾好的药端给他,“臣妾担心皇上。”

皇帝扬了扬嘴角,将整碗的汤药一口干了下去,“有你这份心意在,朕不敢不好。”

我笑了笑,这类甜言蜜语,听听也就罢了。宫里的日子过久了,我如何还会为了他的一句话开心好几日?

“皇上,方才果郡王来过,怕是朝中有事。要不要……”

“不急”,皇帝打断了我,“朕病着这几日,梦见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朕梦见了纯元、梦见了你”,皇帝盯着我看得出神,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像是在回忆,“罢了,朕记不清了,让果郡王来吧。”

我应了声,给皇帝行了个礼,退出了寝殿。

皇帝的病本不是大病,养了几日便好的差不多了。

他多留果郡王在宫里住了几日,不下棋,也没品评字画,想来是朝政上的事。我没多问,只让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些调养的粥送去。

皇帝病愈后便很少来后宫,偶尔踏足也不过是景仁宫与翊坤宫。

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过。我不求子嗣,也不害人。虽偶有事端,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临近年关,皇后向皇帝进言说我兄长既已投军再为皇上效力,我也理应晋封才是。

皇帝没应允,说我从前行为不端实在不宜位份过高。

此言一出,隔日我便成了阖宫笑柄。

我对此嗤之以鼻。皇后哪里是为我讨封?她不过是在提醒皇上我兄长重回军营,假使一旦有机会,我哥哥还会建功立业,我年氏一族还会功高震主罢了。

不过,没过几日皇帝竟然主动提出让我协理六宫。还没等我想明白皇帝为何如此时,我便听得果郡王外出的消息——原来,还是为着哥哥。

果郡王都亲自去了边疆,想必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万一要打仗,以哥哥的能力与在军中的威望,不知胜过多少尸位素餐的将军。

皇帝宿在我这儿时,几次午夜梦醒我都想问问他,我到底算什么。但寝殿里欢宜香那淡淡的味道已经给了我答案。

不过一月稍多些的功夫,皇帝在我宫里用午膳时,苏培盛来传消息说果郡王坐的船沉了,极有可能抛尸黄河。

皇帝发了火,命人即刻去找,务必活见人、死见尸!

我甚少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一次是我的孩子没了时,一次是甄嬛的孩子没了时,再一次便是这次。

他突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一如当年我小产初醒后。他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是朕对不住老十七,朕不该让他去。”

皇帝将自己闷在我宫里一日一夜,我静静的陪了他一日一夜,直到太后差人前来,皇帝才踏出了翊坤宫的门。

先帝多子,但与皇帝亲近的兄弟却不多,这一点只看当日九子夺嫡有多惨烈便可知晓。在王府时,皇帝与十三爷、十七爷感情敦厚,如果惊闻噩耗伤心难过也是应当的。

只是……我又想起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不知我的孩子去世时,皇帝的悲恸是否也如现在这般。

其实,太医刚对我说我身孕一月有余那夜,虽有皇帝陪伴,但我依旧激动的一夜未眠。我闭着眼睛偷偷的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只可惜我在闺中时就不爱读书,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字眼,绞尽脑汁不过只想到一个“安”字。

安,平安。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苏培盛陪皇帝去了甘露寺。听说这事儿还是惠嫔一手促成的。

这些年,惠嫔不争圣恩,她肯如此费心思必然是为了甄嬛。不过,甄嬛已是废妃,自古没有废妃回朝的先例,惠嫔有心怕是也无力。

皇帝自去过一次甘露寺后,名曰为太后祈福,每月都往那儿跑。实际上,我与后宫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甘露寺里住着谁。

没多久,颂芝在去太医院为我拿药的时候看见了苏培盛亲自找温实初,请他照料凌云峰那位主子的身孕。

“小主可要想想办法啊,莞嫔若是回来了,那……”颂芝没再说下去。

我跌坐在椅子上,“她、她又怀孕了?”

“是,奴婢听得真真的”,颂芝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以甄嬛的心智,只要她肯向皇帝低头,回宫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皇帝来翊坤宫时就同我提到了这件事——

“甄氏在甘露寺修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朕想着将她接回来”,皇帝说的很慢,像是在随时观察着我的表情。

其实,在颂芝告诉我苏培盛让温实初照顾甄嬛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皇上想重迎甄氏妹妹回宫本无不妥,只是……”我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上,“只是,自古没有废妃再回宫的先例,这怕是不合祖制。”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转了话题,“你服侍朕也有些日子了,朕想复了你的妃位。”

我差异的看着皇帝,皇帝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至于甄氏……既是废妃,再册便是。”

原来是为了甄嬛!

“臣妾都听皇上安排”,我机械的回答道。皇帝哪里是想复我的位分,他是想让我点头甄嬛回宫的事儿。

其实,这事儿我点不点头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帝此话,分明是想让我同甄嬛为善。他实在是担心错了,与其说服我,倒不如去说服太后与皇后。现如今,我哪里还有能力与资本同甄嬛斗呢?

皇帝摸了摸我的发顶,“睡吧,朕累了。”

我应了声,吹灭了房中的蜡烛,与皇帝同塌而眠。

翌日清晨,皇帝下了早朝后,又来了我的翊坤宫。大约是为了弥补我,用膳的时候,皇帝主动提及了哥哥的消息。

他告诉我,哥哥如今在岳钟麒将军的麾下,与准葛尔小打小闹的交锋了几次均占了上风。皇帝还说,等准葛尔的事情了了,要给哥哥个官职。

我年氏一族惨遭横祸,哥哥在军队里沉寂了四年。什么官职不官职的,哪有全族老少的安危重要?

想到此,我跪地对皇上道:“皇上准许哥哥在岳钟麒将军麾下已是圣恩,哪里还敢求官。”

皇帝将我扶了起来,“连岳钟麒都递折子为你哥哥说话,朕总要赏些什么才是。”

我二度跪在他面前,“臣妾有一事想求皇上。”

“你说”,皇帝喝了口粥,并没有将我扶起来。

“当年哥哥犯错,皇上发配了年富与年兴。哥哥在外征战,嫂嫂无人照拂。臣妾想请皇上让年富、年兴回来,好让兄嫂有个安稳。”

皇帝闷声吃了几口粥,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了,起来吧。”

我跪在地上没动。皇帝多疑,我这话大约是让他觉得我又与哥哥私下往来了。

见我不动,皇帝声音温和了些许,“起来吧,朕回去就拟旨,让年富与年羹尧同在岳钟麒麾下听用,让年兴带着你嫂嫂回京安置。”

我谢了恩,心里却觉得恶心。什么让年兴带着嫂嫂来京中安置?做人质还差不多!

有了求情这件事后,皇帝有些日子没来翊坤宫,就连颂芝都劝我不该着急为母家说话。

我何尝不知道皇帝生性多疑?可是,我如何能对兄长之事坐视不理?

甄嬛回宫的消息已经在阖宫传开。皇帝封她为熹妃,让四阿哥做她的养子,还赐姓钮祜禄氏。

自然,我封妃的消息也传遍六宫。日子是皇后挑的,就在甄嬛回宫的前一日。我猜到了皇后的用意,她这是想告诉我,若非甄嬛回宫,皇上要顾及外面的流言,万不可能给我恢复位分——皇后这是想让我去与甄嬛争斗。

同样的亏吃一次便也够了。我不与甄嬛发生矛盾,不是因为我忘却了从前也能对她做小伏低,而是我自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比甄嬛。

或许,也就只有每年策马、围猎的时候,皇帝对纯元皇后那点儿思念能落在我身上。可悲,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收起满身的骄傲,凭着这点儿映照在别人身上的影子偷生。

不过,我再可悲也没甄嬛可悲,背着别人的姓氏,简直是辱没祖先、族人。

甄嬛回宫了。皇帝带着满宫嫔妃迎接,果郡王做册封使,当真是无上荣耀。

令我没想到的是,甄嬛回宫的当夜,她竟然向皇帝进言,让皇帝来我的翊坤宫休息。我知道,皇帝人虽然在我这儿,但心却在永寿宫。我自知留他不住,但也没能大度到主动说让他去别的女人的床榻上,只能翻过身,将那不争气的眼泪浸在枕头上。

甄嬛回宫没几日,祺嫔就被皇帝禁足了。不得不说,甄嬛有手段,但更重要的是有宠爱。

自从失去年家这层屏障后,我便再没肆无忌惮的做过什么。因为我知道,宠爱不复,稍有差池就是我死。我不怕死,但我怕哥哥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害了整个年家。

帝王身畔,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的光耀门楣实在不易。

阳春三月,我在长廊下百无聊赖的坐着。太监通传,说是贞嫔造访。

我冷笑一声,让太监请她进了门。

“臣妾参见华妃娘娘”,贞嫔向我行礼道。

我整理了整理衣裳,拖延了片刻,才懒洋洋的说道:“起来吧。”

贞嫔面上没有丝毫不恭,反而还多了几分谦卑、恭敬。

“你向来不登本宫的门,说吧,来做什么?”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熹妃回宫,娘娘就无打算?”贞嫔道。

我轻笑了声,“打算什么?害了她肚子里孩子?还是杀了她?”

“娘娘应该知道是谁把年家害得如此惨。若非甄嬛,大将军何至于此?”贞嫔压低了声音道。

若是放在从前,我怕是已经恨得咬牙了。然而,这些年我逐渐看透,没有甄嬛也会有别人,没有甄远道也会有王远道、魏远道。

“本宫奉劝你一句,皇上心尖上的人,少碰”,言罢,我起身回了屋。

我并不是维护甄嬛,而是不想让贞嫔把我当傻子、把我当枪使。这几年相与下来,我自知贞嫔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却没有安陵容有计谋,也没有祺嫔会撒娇。凭这样一个人也想除掉甄嬛。

“娘娘为何不与贞嫔联手?”颂芝不解。

“贞嫔比曹琴默如何?”不等颂芝回答,我接着说道:“曹琴默都不能除掉甄嬛,贞嫔又算个什么东西。”

“娘娘睿智”,颂芝给我奉上了一盏茶,“好消息,方才年夫人派人来说,年兴公子已经同夫人住回了原来的将军府了。”

“当真?”我急切问道。

“是真的!皇上疼惜娘娘,还下了旨封娘娘的兄长为将军,现如今年富公子也已经在年将军麾下了”,颂芝道。

我舒了一口气,“问问皇上,本宫能否与纳兰嫂嫂见上一面。”

颂芝有些为难,“娘娘,有什么话还是让奴婢传给年夫人吧。”

我知道颂芝是怕皇帝疑心,我拍了拍颂芝的手,“去,就告诉皇上是家事。”

皇帝准了我的请求,嫂嫂入宫与我相见了。

嫂嫂看上去老了不少,原本乌黑的秀发中都有了几缕银丝。

“妾身见过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嫂嫂向我行礼。

我赶紧将嫂嫂搀了起来,扶到座位上,“嫂嫂不必多礼。这两年家中如何?”

嫂嫂颔首,“谢娘娘关心,家中一切安好。前几日你哥哥还来了信,让我问娘娘安。”

“哥哥如何?”我急切问道。

嫂嫂轻微抿了抿唇,眼角有些泛。

“嫂嫂快说!”

嫂嫂一下子跪到了我面前,“但求娘娘怜悯!年富信中说、说……”

“说什么?嫂嫂倒是快说啊!”我着急的蹲到嫂嫂面前,再次将人扶了起来。

“年富在信中说你哥哥受了伤”,说罢,嫂嫂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我为嫂嫂擦了擦眼泪,扶着她坐下。

遥想当年,嫂嫂嫁入大将军府时与哥哥是何等恩爱。嫂嫂是纳兰家的小姐,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娘娘,妾身求你、求你跟皇上说让将军回来吧!妾身不求荣耀加身,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安就好!”

这话听得心酸。世人常说愿鲲鹏展翅、青云直上,却不知平安和美是最难得可贵的。

我将屋里的人尽数支走,轻声道:“嫂嫂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我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还有一桩事情得麻烦嫂嫂。”

嫂嫂也擦了擦眼角的泪,“娘娘请讲。”

“我失宠这些年,身边唯有一个颂芝陪着。她早过了出嫁的年纪,也曾经服侍过皇上,嫂嫂看……能不能、能不能帮颂芝找个好人家”,我道。

嫂嫂目光中带了些差异,“这、这……娘娘三思啊。”

我知道嫂嫂担心什么。毕竟是伺候过皇上的人,想再许人,实在是有些荒谬,“本宫想过了。过些日子我会对皇上说放颂芝出宫,嫂嫂只需帮我选个能对颂芝好的人便是。不求富贵,但愿和睦便是。”

嫂嫂点了头,算是答应了。年家地位不如从前,嫂嫂也不敢在宫中逗留,与我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自请出宫了。我也没留,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为好。

嫂嫂走后,我立刻去见了养心殿。苏培盛说熹妃在里面,我识趣的走了。

临走前,苏培盛问我是否向皇帝说我来过。我本想说不必了,但一想到哥哥,还是说道:“就说本宫来过。”

我本以为白日去养心殿一趟,晚上皇帝定然会摆驾我的翊坤宫,谁知皇帝还是去了永寿宫。我让颂芝点上了欢宜香,一夜无眠。

甄嬛果然有手段。她一回宫,不仅皇帝对我冷淡了不少,还小惩大诫了不少爱生事的妃嫔。

一连十日见不到皇上令我心烦意乱,见都见不上谈何为哥哥说话?

好在,崔槿汐与苏培盛的事让皇帝暂时冷落了甄嬛两天。我趁着这个时候又去了养心殿,见到了皇帝。

“皇上怕是忘了臣妾了,臣妾不来,皇上也不去”,我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皇帝笑了笑,“这几日朕忍着没见你是想让你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话该说。眼下见了朕,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朕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便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臣妾闲时学着做了几味小菜,想请皇上尝尝。”

“批了一下午折子,朕也累了不如就去你宫里吧”,皇上边说边伸了个懒腰。苏培盛对着外面的奴才喊,“摆驾翊坤宫”。

我学会了做菜是真,却不是这几日闲着的时候学会的,而是在无宠傍身的那三年。身边的丫鬟除了颂芝以外都不是忠心的,眼见我不得宠,便欺辱到我头上。无奈之下,只能收起我那满身的骄傲躬耕自食。

“味道不错,可见你是用了心的”,皇帝道。

我笑了笑,“皇上喜欢就好。”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你与敬妃、端妃一同协助皇后协理六宫,有桩事情朕想问问你。”

“可是苏培盛与崔槿汐的事?”我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皇后主张严惩,敬妃持中不言,熹妃不便说话。这事你怎么看?”

我瞥了皇帝一眼,苏培盛是皇帝用了几十年的人,崔槿汐也是甄嬛的心腹。此时此刻,皇帝问我如何看,倒不如说他希望我给他一个台阶下。

“臣妾觉得苏培盛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崔槿汐又是陪着熹妃一起吃过苦的人,纵然有罪,也该顾念着往日的情分。”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臣妾认为,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与皇上意见相左吧?”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朕前些日子都在熹妃处,你可有想朕?”

我扯了个笑,“熹妃有身孕,皇上多陪陪熹妃也是应该的。”

皇帝没多言,用过了晚膳便说要去看看端妃。

颂芝劝我该留下皇上,我看着桌子上还未收拾的残羹冷炙,“他心不在这儿,本宫强留也无用。”

苏培盛与崔槿汐的事儿果然没如皇后的意。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我与端妃同为他二人说情。甄嬛大约也是听到了这话,竟然主动登了我的门。

“多年不见,华妃娘娘还是华妃娘娘”,甄嬛道。

我倚靠在贵妃塌上,半点起身的想法都没有,“多年不见,莞嫔都变成熹妃了。”

甄嬛笑了笑,“嫔如何,妃又如何?华妃娘娘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承认我着急了、心慌了。

从前,是甄嬛告诉了我欢宜香的事,也是她告诉了我那碗安胎药的秘密。虽然对那些肮脏事儿已经一清二楚,但我还是害怕从她嘴里再听一遍。

“华妃娘娘帮我救了槿汐,本宫承娘娘这个情。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谢谢娘娘”,甄嬛道。

“本宫不是帮你,更不需要你谢”,我冷冷的看着甄嬛,勉强维护着最后都尊严。

甄嬛像是看透了我,轻轻笑了声,“华妃娘娘既然帮了我一把,我也送娘娘一个人情。”

“本宫用不着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甄嬛截下了,“听说年将军在西北受了伤。”

我坐起身,盯着甄嬛看了片刻,“你肯帮本宫与哥哥?”

甄嬛一如方才似的轻笑了声,“本宫知道,此番回来娘娘在皇上面前帮过本宫,本宫承娘娘的情,不欲与华妃娘娘为敌。”

“真的?”我质疑。

“本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娘娘看结果便是”,甄嬛言罢,向我颔首,“告辞。”

“等等!”我叫住了甄嬛,微微仰头吸了口气,向她行了个万福礼,“你若能救得了哥哥,我必重谢。”

甄嬛说到做到。没几日,苏培盛就来翊坤宫向我转述了皇上的意思——哥哥被接回京了。

哥哥幼年便习武,十三从军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年家位极人臣、封无可封又如何?这是我父兄拼着性命挣下的!

世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话不准。

我父兄也是从士兵做起的,也同士兵同吃同住同杀敌!他们只是在诸多士兵中表现卓然一步一步的坐上了将军的位子。

世人皆看到了他们荣耀加身,却不知荣耀背后、盔甲之下的满身伤病。

我无法出宫,皇帝也没说让哥哥入宫来看我的话,但却派去了宫里最好的太医。虽不能相见,但有此结果,我已知足。

我向熹妃郑重的行了个礼,算是道了谢。

昔日,她家与瓜尔佳氏联合扳倒了我年氏一族。如今,她间接的救了我兄长一命。那句话不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华妃娘娘若是想谢本宫,不如也送本宫个人情”,甄嬛道。

我微怔。我身后无母家势力,又不及她有宠爱傍身,哪里还能送她人情?

见我不解,甄嬛解释道,“昔年我见罪于皇上,母家也为奸人所害。华妃娘娘有皇上宠爱,如当年一样打压个玩物岂不容易?”

“玩物?”我轻笑一声,在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人不是玩物?

“不知熹妃说的是哪个?安嫔还是祺贵人?”我收拾好了情绪,问道。

“华妃娘娘聪慧,自然明白我说的是谁”,甄嬛说道,“她跋扈多年,又爱生事。早年娘娘能容她,不过是人在屋檐下,如今得以抬得起头来,娘娘还要继续忍吗?”

“不急,来日方长”,我慢悠悠的说道。

甄嬛向我行了个万福礼,“那便先谢谢华妃娘娘了。”

我点了点头,朝远处正往这边儿走来的祺贵人看了一眼。甄嬛笑了笑,那笑里藏刀的模样让我觉得陌生。

自从与甄嬛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后,我在宫里的日子也舒坦了许多。

惠嫔再不冲我翻白眼,敬妃同我说话也不在冷冰冰,就连依附着皇后的安陵容对我说话的次数也多了。

不过,我一如既往的讨厌安陵容。不是讨厌她分宠,而是讨厌她人面兽心。

身处后宫的人,没有不想圣眷优渥的。我手上虽沾着血,但我从没想过去害无辜的小生命,可安陵容不同。

在与熹妃达成一致后,我曾问过她为何不动安陵容。

她说了我当时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不急,来日方长。

随后,她递给我一枚精致的小圆盒,我打开后轻轻嗅了嗅,当即了然。

这味道与欢宜香的味道有共通之处。尽管二者都用了其余的香料调和,但我能肯定,里面有麝香。

当年熹妃小产,我对她的罚跪不过是替安陵容顶了锅。昔年真正害她滑胎的不是我,这大概才是她回宫后还能容得下我的原因。

“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上?”我问道。

“皇上?”甄嬛轻笑了声,以沉默回答了我。

“罢了,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我抿了口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夜,皇帝来了翊坤宫,他告诉我哥哥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还赏赐了我不少金玉首饰。

我喜欢金玉的华贵,但历经过变故后,这些东西不知不觉的就成了身外物。我向皇帝谢了恩,命颂芝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趁着颂芝不在时,我委婉的向皇帝提了提让颂芝出宫成家之事,皇帝美其名曰我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此事便只能押后再议。

之后的几日,皇帝得闲就来翊坤宫,那些眼睛长在皇帝身上的嫔妃愈发记恨我,瓜尔佳氏便在其中。

她仗着背后是皇后那老妇,每每见我时说话都拈酸带醋。

若是在从前,她恐怕早与夏冬春一个下场了。

金秋霜序,皇后召集了一群人在景仁宫赏菊。

菊花初放,本没什么好赏的。皇后让各宫嫔妃前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提醒过甄嬛,这种场合还是少去的好。甄嬛仿佛并不在意,依旧赴了皇后的约。我本以为皇后的人会在此之间动手,没想到这就是一场安然无事的赏菊宴。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齐妃那双眼睛一直盯在熹妃的肚子上。

我大约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四阿哥不受待见,五阿哥养在外面。若无甄嬛腹中之子或是她腹中的是个公主,那三阿哥被立储的可能性便是最大的。

然而,当我以为这场赏菊宴就这么平淡结束时,颂芝急急慌慌的来告诉我熹妃早产了。

我即刻让颂芝给我更衣赶去了永寿宫。我到时,皇帝、皇后、各宫嫔妃还有太医站了一院子。

温实初与产婆在照顾熹妃生产,一位叫卫临的太医来向皇帝禀报熹妃的情况。他说熹妃早产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皇帝震怒,最终查到了齐妃头上——熹妃服食了齐妃送来的红豆汤。

这结果倒也不算意外,只是不知道她背后有没有人撺掇。皇帝命苏培盛带人去提审齐妃,却得知齐妃已经畏罪自戕的消息。

齐妃的母族早已没落,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大约也只有三阿哥了。她敢畏罪自戕,大约是笃定皇后一定会为三阿哥求情,且皇帝子嗣凋零,大约也不会因为她的自戕而处罚三阿哥。

果不其然,皇后一两句话便顺理成章将三阿哥收为养子。

只可惜,皇帝作为当局者,看不清。

熹妃为皇帝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皇帝高兴的脸上的笑纹都藏不住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大约就只有熹妃与两个孩子。

我看着他抱着小阿哥的样子,眼眶突然就红了。

从前,我羡慕纯元皇后;现在,我羡慕熹妃。

皇帝给六阿哥起名弘瞻,给公主起名叫灵犀,还晋熹妃为贵妃,赐了协理六宫之权。

熹妃行册封礼当日,我孤枕难眠。令我没想到的是,深夜时皇帝竟然行至我翊坤宫门前。颂芝来禀报时,我诧异的看着她。

颂芝晃了晃我,“娘娘、娘娘,皇上已经到宫门口了,快准备接驾吧。”

“颂芝,你信皇上是自愿来的吗?”我茫然的问道。

“皇上心里有娘娘,自然是自愿来咱们宫里的!”颂芝道,我清楚她是在哄我。

今日是甄嬛晋封的日子,若无她相劝,皇上恐怕在永寿宫与熹贵妃剪烛夜话、逗弄儿女吧?

“去告诉皇上,本宫睡了”,我吩咐道。

“娘娘……”

“快去”,我不耐烦的催促道,生怕下一秒就返回。

皇帝没能进翊坤宫的门,最后好像是瓜尔佳氏盛装打扮带着羹汤去了养心殿。

颂芝为我鸣不平,我不甚在意。

任何一个真心爱过丈夫的女人,都不愿意接受丈夫的可怜,尤其是这份可怜还是另一个女人劝自己的丈夫恩赏给自己的。

这件事没完。

作者/云处栖

嫁豪门还是考编制!

前世,我嫁入豪门,过得水深火热,最终被扫地出门。

重生一次,当老公甩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

我二话没说就准备签字。

他反而不乐意了,「你还真签?」

「不签还等着你发养老金吗?」

没错,我考编上岸!!!

人人都说我嫁的好,艳羡不已。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高冷不解风情的老公、规矩森严的婆家。

还有八杆子打不着的极品亲戚。

最...

最终落了个车祸意外惨死。

睁开眼,一束金灿灿的阳光自窗帘缝隙中钻出。

熟悉的红色场景,身体的疲惫感,无一不在提醒着我此时此刻正处在新婚的第二日清晨。

猛然起身,身侧躺着的男人无比熟悉。

帅气英俊的脸庞,双眸紧闭。

似乎感觉到我坐了起来,长臂一伸,顺势揽我入怀。

「醒这么早,再睡会儿吧。」

我记得上一世,早早起来给公婆敬茶。

反遭受一通奚落。

所以,这一次。

我摆烂了。

横竖都不讨他们喜欢,索性就按照他们最不喜欢的样子来。

早点离婚早点解脱。

身后的男人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我浑身僵硬。

呵,晚上急吼吼,白天生人勿近!

表里不一的狗男人。

好的。

是时候想想自己的后路了。

我之所以嫁给席宸,都是因为我那爱慕虚荣的老爹。

要是让他知道我离婚了,肯定会把我赶出家门。

没有一技之长,想要后半辈子安身立命。

我便把主意打到考公上。

铁饭碗啊!

更何况有些单位还分房子,一下子衣食住行都有了。

我是个行动派,当即报班学习。

我作天作地大半年后,席宸终于忍不了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和这糟心的豪门脱离关系,我就差给自己放鞭炮庆祝了。

席宸带来了律师,估摸着肯定是我那心眼子有八百个婆婆的好计策。

像他们这种豪门,在结婚前就做了财产公证,生怕我占他们一丁点便宜。

离婚的时候,肯定是要分毫必究的。

好在我提前有过准备,席宸送给我的衣服、首饰、包包等,我连吊牌都没拆过。

想讹我的钱,门都没有。

「和平离婚,我会给你一百万,如果你没有异议,就把离婚协议签了。」

离婚还有钱拿,这好事儿还能轮到我?

差点就在席宸面前眉开眼笑了,我皱了皱眉,弱弱地开口:「你们家大业大,就不能多给点吗?」

一旁的律师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反观席宸没有一丝表情。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舟,略微有些让我心里不大舒服。

「俞小姐,您快签了吧,这已经是夏总给您争取过的利益了。」

「好咧!」

接过律师递过来的笔,我翻看了几页离婚协议,就要在A4纸上洋洋洒洒签上自己的大名。

「慢着!」

心中咯噔一声,我立即看他,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席宸拧眉盯着我,「俞笙,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了吗?」

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祝你以后长命百岁,遇到更好的人。」

「呵,是吗?俞笙,你要想好了!脱离了我,离开席家,你以为还有哪些公司敢要你吗?」

听着席宸的话,我差点笑出声来。

他真以为他席家是什么好东西吗?

还哪家公司要我?

呵呵呵呵呵……

国家要我!

国家养我,可比席宸和席家这些个东西靠谱多了。

我看着席宸皱着眉头,满脸轻讽的样子,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是时候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甩出来了。

自从半个月前,我考公成功上岸之后,这份录取通知书我就一直随身携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像这样,直接的甩到席宸的面前。

装订好的录取通知书丝滑的落到席宸的面前,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明显愣住了。

「满意了?」

我坐在席宸的对面,翘着个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他。

席宸:「……」

席宸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我不说话。

若是前世的我,兴许还会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然后巴巴的过去哄着他。

但是现在……

哄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

我轻笑一声,握着签字笔轻快的在纸上填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起身将席宸面前的录取通知书放回自己的包包里,冲他丢了个飞吻,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觉得我这次是真的十分的雄赳赳气昂昂,相当的潇洒。

从席家搬出去的第一天,我就找了一个漂亮,安全又有保障的单身公寓住下了。

跟席宸结婚大半年,其实我的东西并不多。

因为席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当我是席家的儿媳妇。

他们防我跟防贼一样,生怕我偷拿了他们家一点东西。

后来有一次我拿着我自己买的小装饰物上楼,被婆婆拦住并且羞辱了一番之后,我就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等着离开了。

公寓内部是有专人来打扫过的,我只需要铺上床单,然后收拾下我的东西,小公寓就立马变得温馨了起来。

啊对,今天还得回去一趟。

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没有拿过来。

顺带把席家的钥匙给还回去。

我洗了个澡,好好地护了个肤,然后化上我最精致的妆容,提着我心爱的小背包,开着我的小迷你,出门了。

5

席家一如既往的抠搜。

本来一家人在餐桌上开开心心的吃着晚餐,欢声笑语的,一看到我进来,一桌子的人全都收敛了笑容,充满警惕的看着我。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席家家大业大的,害怕我吃点米饭?

「你和阿宸离婚了,为什么还过来?」

坐在主位上,看上去保养的十分好,但是面相十分尖酸刻薄的中年女人,就是我的婆婆……哦,不对,前婆婆。

很好,看来我和席宸离婚的消息全都已经

我微微勾起嘴角,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前婆婆身边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心里不齿极了。

这才刚离婚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席宸找另一个了?

虽然我现在管不了,也没有兴趣管这种事。

有些时候我还挺同情席宸的。

好像在席家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可能他唯一一次反抗席家,就是娶了我吧。

但是他娶我也并不是因为多么的喜欢我,而是纯粹的因为,他妈妈不喜欢我。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来收拾东西,顺带,把钥匙还给你们。」

其实我从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我收拾好的东西像垃圾一样堆在屋子的门口,但是我也不在意。

反正以后他们家只要有什么问题,我就能揪住不放。

何苦在这种小事情上面纠结呢?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复刻一把钥匙,等着来我家拿东西?」

听听,这就是我那刻薄且心眼子极多的前婆婆。

我轻笑一声:「说实话,你们席家的东西我还真是看不上,我也懒得贪图你们家的东西,拿着我都嫌脏手。」

「俞笙!」前婆婆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懒得看她,转身带着我的东西就走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相当的不耐烦,但是又不得不接起来。

「俞笙!谁准你跟席宸离婚的!」

刚一接通,老爸那大嗓门就跟要震坏喇叭一样,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

「我听你的跟席宸结了婚,离不离婚难道我还得听你的?」

我索性把手机开了免提的最小档,放在旁边,一边开车,一边淡淡的说道。

「我不管你是要把我赶出家门,还是断绝关系,反正我是不会再和席宸复婚的,你要是生我的气,那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就行。」

「反正我现在也不靠你养。」

「对了,爸,好心奉劝你一句,席家的事情,你以后最好少管,如果他们家被我查出什么税务方面的问题,你怕是也逃不掉。」

「俞笙你……」

「我考了公务员。」

我熟练的将方向盘打转,顺利的进入下一个弯道,十分悠闲的提醒我爸。

「是税务局哦!」

6

既然成为了税务局的一员,那么就肯定要做出点成绩来的。

第一步,查税务。

查席家产业的税务。

当我提出来的时候,上司和同事都相当惊讶的看着我,似乎是没料到我这个新入职的小新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直接去查跨国公司。

上司拿着这沓文件惊呆了。

「你怎么对席家的产业这么熟悉?」

上司翻看着文件,时不时的上网搜索查证一下,发现我展示出来的所有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他很疑惑的抬头看我。

「你跟席家……有仇?」

「没有啊。」

我笑眯眯的否了他的疑惑:「我只是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而已,而且恰巧,他们公司把我给刷下来了。」

公报私仇总比前妻查前夫的公司来的好听。

*不争气沙雕冷宫贵妃x冷漠脸毒舌狗皇帝

*贵妃不想争宠,只想搞事

我是刚被打入冷宫的贵妃。

这里还有三天前被打入冷宫的贤妃,七天前被打入冷宫的丽妃,半个月前被打入冷宫的赵婕妤。

丽妃和赵婕妤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个不争气的,你就不能多撑两天吗!”

贤妃微微一笑:“愿赌服输吧,我就说这厮撑不过三天。看来那个狗男人已经彻底被小妖精迷了心。”

丽妃气冲冲地拔下累丝金凤钗,赵婕妤不情愿地褪下琉璃手串。

我、贤妃、丽妃和赵婕妤自进宫以来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精诚合作,互帮互助,把本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构建成了一个和谐幸福的大家庭。

四人之中,丽妃最风情艳丽,赵婕妤最有才气,...

四人之中,丽妃最风情艳丽,赵婕妤最有才气,贤妃最通透人心,而我自认为我最大的优点是美貌,她们偏说我是不要脸。

这样完美互补的我们四个兢兢业业给狗皇帝安排美女轮值,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深受小姐妹们的爱戴。

现在仅仅半个月后宫四个位份最高的娘娘一个不落地被打入冷宫喝西北风,一切都是因为上个月前新来的秀女秦照月。

我喝了口茶,认真地装了个逼:“秦照月不简单。”

三位娘娘整齐的拍翻了桌子,横眉冷对:“废话少说!”

我被这三个女人吓得一哆嗦:“你们讨厌了啦!”

迫于淫威,我噙着泪花将悲惨的遭遇说了出来。

第三天我终于熬不住深宫寂寞了,决定去找几个妹子探探情报。

路过御花园,就看到狗皇帝搂着小妖精,摘下一朵小黄花深情款款:“月儿,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气的当时就想扇他两巴掌,人渣,那么多妹子谁逼你睡的!

眼不见为净,我正准备绕过这对狗男女,没想到秦照月眼神倒很好,重重地叫了一声:“贵妃娘娘。”

我遗憾地收回步子,忽略心中的万马奔腾笑吟吟地走了过去:“陛下圣安。”

狗皇帝看到我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臭屁样子。我们之间向来谁也看不上谁,只有在我那战功赫赫的老哥面前才会虚情假意地演一下。

我懒得理狗皇帝,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细细打量着他身边的女人,讲真,我是没见过这么……普通的后宫佳丽。眼睛不算大,鼻子不够挺,嘴唇有点厚。容貌比不过丽妃,气质比不上赵婕妤,气场不如贤妃。

我知道狗皇帝是那种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人,对我们这些绝色向来都是公事公办。秦照月没有背景家世,长得又一般,我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有啥吸引人的地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无敌?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对他的审美缺憾表示同情。

秦照月不知道为什么面色不太自然:“前两天听说贵妃娘娘身子不太爽利,今天有雅兴逛御花园想必是大好了。”

我嘘咳了两声:“本宫向来身娇体弱,不像月嫔一看就是结实健壮的人,好福气啊。”

秦照月脸色青了又白,狗皇帝心疼极了:“月儿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人,你身体不好也是因为心思太多。”

啊呸,老哥求你造反灭了这个狗皇帝!

我这么想着竟然控制不住地说:“陛下这么说真是伤透了臣妾的心,也寒了臣妾在边境御敌的哥哥的心!”

说完我就跪了,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这话是我说的,我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冷汗涔涔,这女人真的有鬼。

皇帝脸色十分难看:“放肆!”

周围的人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好像不行了,这话说的太扎皇帝的心了。

我滴妈呀敌人太可怕了,照这样下去我可能很快就会被阴死,说不定还会连累老哥。小命要紧先认怂:“臣妾失言,请皇上责罚!”

皇帝气的也不想给我面子了:“贵妃德行有失,罚奉半年,禁足三月,好好闭门思过!”

禁足,我才不要!要去也去冷宫,还能和姐妹们商量对策。

我赶紧说:“陛下罚得太轻了,臣妾要去冷宫面壁思过!”

我仿佛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

秦照月却想借我刷一波狗皇帝的好感:“贵妃娘娘一时口不择言,陛下千万不要和贵妃娘娘计较呀!”

丫的狗拿耗子,眼看狗皇帝要卖这女人一个面子,我深吸一口气阔步向前抬起胳膊:“你这个妖女,不要你假好心,都是你勾引陛下挑拨离间!”

我是真想打下去的,可惜没抡的下去就被狗皇帝拽住了:“真是妒妇,陆贵妃品行不正,押去冷宫!”

得嘞,我总算如愿以偿。

听完我的遭遇,丽妃十分同情地看着我:“堂堂贵妃,你也太狼狈了。”

我非常不服气:“我凭本事进的冷宫,怎么就狼狈了!”

眼看我们要跑题了,贤妃敲了敲桌子抓住了重点:“那些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就是那女人叫我害怕的地方,竟然能控制我的言行!

我愁容满面:“我也不知道啊,可太渗人了,真不是我想说的!”

贤妃点点头意味深长:“我进来也是因为被最信任的侍女诬陷了。”

赵婕妤进来的日子最长,也憋了不少气:“我所有诗作都被说是剽窃她师父心血!最奇怪的是,妖女竟然真的有证据!今天再听你这么一说,细细想来,这女人是真古怪,能控制人心篡改事实,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我看着赵婕妤认真的样子打趣道:“你圣贤书读了那么多,没想到还相信鬼神之说!”

丽妃最是个纸老虎,看着张牙舞爪实际胆子最小,她小脸煞白紧紧贴着赵婕妤:“莫非她真是山鬼精怪?”

虽然已经确定秦照月不正常,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真的是妖精,怎么会这么难看!”

虽然已经确定秦照月不正常,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真的是妖怪,怎么会这么难看!”

一个连变身都变不好看的妖怪肯定不厉害。

贤妃听出了我的画外音悠悠道:“天真,别忘了我们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她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我又想到秦照月的诡异有点头皮发麻,大家的面色也都不大好看。

赵婕妤表示认同:“还有我们那陛下,他怎么看都不会是痴情的人,如今性子都变了。”

丽妃边听边在旁边狠狠点头:“那妖精不会要吸陛下的精气,或者迷惑陛下让他不思朝政,然后亡了我们大周吧!”

贤妃猛地拍下桌子,凤目圆睁。我们四人里贤妃娘娘最有家国情怀,听到这话是气急了。

我被吓的灵机一动:“所以要降妖除魔,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和尚,还是道士?”

“国师!”贤妃和赵婕妤异口同声。

夜黑风高,一个黑衣人在皇宫中飞檐走壁,无人察觉。

这个身轻如燕武艺高强的人就是我了。

赵婕妤和贤妃白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关于国师的事。总之就是找国师算过命,还挺准的。

我是认为她们俩有些盲目崇拜了,对这个国师十分怀疑,寻思不就是个算命的嘛,这俩妹子家世显赫怎么算命也不会太差。

但是我手上也没什么认识的大师,再怎么说国师也算是国家级的骗子,说不定有点真本事呢!于是四个人商量了一番,由她们公投出来的美丽强大的我夜访天演阁。

虽然身担重任,危险重重,但是三个女人如此真诚的夸我,我还是很舒服的。

经过莲花湾,我又看见了大晚上不睡觉的俩个人。

晚上再见到秦照月,我大吃一惊,因为这女人变得好看多了!不仅五官有了细微的改变,整个人还白了一层,身型也变得纤细了。

该不会是吸了男人的精气吧,我又偷偷瞟了眼狗皇帝,见他精神不错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样子,稍稍放下了心,我可不想我哥哥辛辛苦苦守卫的国家就这么亡了。

秦照月毕竟古怪,我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悄咪咪地去找天演阁了。

逡巡半晌,我终于摸进了天演阁。

传说中的国师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我丢了个石头,他转过头。

我惊悚地叫出声:“曹二毛!”

我的老天,这神棍国师竟然还是个熟人。

曹二毛算是我的半个师兄,很久以前我爹把我送到君涯山学点东西。君涯山的常先生说我俗念太重不肯收我为徒,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让我在那学了两年东西但是不记在名下。

曹二毛原来不叫曹二毛,他是常先生的小徒弟,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个黑心的,在他的指使怂恿下干了不少事还给他顶了不少包,但是后来我成长了!他就再也没从我这占到过好处,毕竟武力镇压是我的强项。

曹二毛见到我倒不是很意外的样子:“贵妃娘娘。”

我拉了把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十分鄙视他:“堂堂君涯山弟子,你竟然做了神棍!”

曹二毛给我斟了杯茶:“我现在可是南齐国师清一道长。”

想到君涯山的人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我试探道:“那国师大人说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秦照月。”他言简意赅。

我点点头觉得他更像神棍了一点点,凑近他也作出神经兮兮的样子:“那秦照月到底什么来头?她要干啥?”

曹二毛赶紧离我远了些,正了神色:“异世妖祟,夺人气运。”

我把茶喝完温柔地捏碎了杯子:“好好说话。”

曹二毛抽了抽嘴角,客客气气地重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秦照月确实有猫腻,需要靠不断打压我们以及获得狗皇帝的宠爱汲取气运,然后获得皇帝的真心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我们就会因为国运耗损全都完蛋。

听曹二毛说完的我气得直发抖,这女人真是太恶毒了!

无处撒气,我狠狠拍了下桌子:“好你个曹二毛,身为国师在其位不谋其政,发现了妖孽,竟然都不知道不为国分忧!”

曹二毛摊摊手,无奈道:“你身为贵妃难道不知道陛下向来不信神佛,弄个国师不过是做做样子,我如果跑去劝谏,在陛下看来倒真的是妖言惑众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狗皇帝平素确实不迷信鬼神一说。

这家伙真有点能力,我得好好拉拢他,于是我拍了拍他的手臂深情地说:“现在国难当头,做为南齐的一份子,你有能力,国家也需要你。”

曹二毛挥开我的手:“我是君涯山的人,不问世事,所以靠你了。”

君涯山多能人异士,向来不怎么理会俗世纷争。

我十分生气:“那你来做什么国师!”

曹二毛无辜道:“你们皇帝要个国师来做样子,师父就让来挂个名啊!”

我是决计不肯走空门的,于是向曹二毛示弱:“师兄呀,那你给我点护身保命的东西啊,人家打不过那个妖怪就要死了嘤嘤嘤……”

曹二毛身子抖了抖,嫌弃地扔了个玉佩给我。

这东西我见过,曹二毛一直带着的,肯定是个好东西。

“避妖邪的,以后那妖女的邪术就对你没什么作用了,用完了记得还我。只要你们不要被他打压,皇帝能以国事为重,没有了你们的补给,她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弱。”

我又刨了刨他的衣袖:“师兄你还有啥都拿出来,我这四个人呢!”

我觉得自己像个打家劫舍的匪徒,但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曹二毛一下子跳到三尺外:“没有了,我是个穷人。”他又补充道,“跟你在一起,你身边的人也会受玉佩影响的。”

这下我满意了,难得有良心了一回:“谢谢啦,小师兄!”

“保护好自己,别被玩死了。”烛光柔软下竟觉得他有几分眉清目秀,却见他又邪魅一笑,“陆三胖。”

“滚!”我狠狠丢了他一个瓜壳。

等我回到冷宫的时候,看到三个女人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着老母亲归家。

我把曹二毛的话又给她们撸了一遍。

“曹……国师给了我一块玉佩,防妖邪的。”我把曹二毛这个名字咽了回去。

几个女人听了之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就想冲出去和秦照月决一死战。

我提出了一个有建设性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一时半会我是没戏了,哪有刚进来立马就能出去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于是我振臂一呼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散会睡觉,明日再议。

冷宫别的都还好,就是这床是真的硬,还没来得及吐槽,我就听到了旁边的赵婕妤打起了呼噜,这如雷鼾声差点没把我送走。怪不得贤妃和丽妃临走前特意交代:“贵妃姐姐第一天进来,小赵今晚好好陪陪她。”

在小赵的呼噜声中,我辗转反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曹懿,你在看什么呢?”

曹懿,不就是曹二毛吗!什么情况?

曹懿穿着君涯山的弟子服,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我知道我大概是在做梦了。

原来师父偶然得到了一株极星冰兰,师兄师姐们围着转着十分稀奇。

曹懿随意地问道:“陆欢呢,怎么没看见她?”

三师兄头也没抬:“小丫头向来贪玩,指不定在哪浪呢。”

混蛋三师兄竟然这么了解我啊,不过这次我没浪的起来。

看到极星冰兰我就想起来了,那次我在山中看到了一只火狐,在追小狐狸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掉进了被雪掩盖的陷阱,摔晕了过去,还好后来师姐发现不对找到了我,不然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被活活冻死了。

而在此之前我弄坏了曹懿的一件宝贝,他一定是要找我报仇!

问不到我的下落,曹懿竟然自己拿出家伙进行卜算。

这是多大仇啊,追杀要用到这么高端的技术吗?

然后就看他走啊走啊离我掉下去的陷阱越来越近,看到那个大窟窿后,径直飞了下去。

然后就看到了摔晕冻昏了的我。

好技术,原来是真有两把刷子的神棍!

“陆欢,你醒醒。”曹懿向来轻佻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

我看着有些感动,曹二毛对我还有点好诶。

他把我扶了起来,探了探我的脉搏,松了口气。

但是万万没想到冻惨了的我还是那么虎,感受到有一点温暖,就紧紧抱着曹懿不肯撒手。

旁观的我瑟瑟发抖:陆小欢,你清醒点啊!

然后我就醒了,这是什么梦,太可怕了。

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所以救我的人是曹懿?

第二天我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赵婕妤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拍了拍她的肩:“我是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侍寝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商量了几个计划,保证进可攻退可守。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我们自救,出冷宫的日子就来了。

原来秦照月已经晋升妃位,皇帝亲赐封号“珍”。珍妃娘娘贤惠大方,替我们几个人求了情,狗皇帝勉为其难把我们放了出来。

第一次觉得这冷宫进来出去的,跟玩一样。

“姐妹们,让我们紧紧围绕组织开展行动,扫除妖孽!”

四个女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冷宫,简直走出了女皇登基的气势。

回到自己的寝宫,我舒服的打了个滚。

还没过半天好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啥药,狗皇帝竟然来了。

安抚,劝诫,还是警告?我也吃不准小妖精给狗皇帝的迷魂药下了多深,摸了摸神棍给的玉佩,暗暗告诫自己莫冲动。

我试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准备先认个错,挽回一下之前的形象。

狗皇帝皱眉看了我半天,忍不住:“你便秘啊?”

刀呢,我的刀呢,让我砍死这个昏君!在心底骂了狗皇帝一百遍,我又恢复了理智。

实在做不出泫然欲泣表情的我放弃了,于是恢复了平时冷艳高傲的样子:“臣妾无事,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皇上,所以一时之间太激动了。”

狗皇帝不置可否,“想必你也知道这次是珍妃尽力替你们几个求情,你们应该好好谢她。身为贵妃应当端庄持重,谨言慎行,维护后宫和睦。”

秦照月不在,我又手持神器,于是主动提起了上次的事情:

我:“哥哥,打雷了,我好害怕!”

别人男友:“我看你在峡谷挺开心的啊。”

我男友:“我忙完就去找你。”

大学毕业那年,颜亦辰仍旧奔波在化工的康庄大道上,保研到了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

而我,周小熊,则做了两个让老爸想把我抡死在墙上的决定。

第一个,是挣脱了他们的魔爪,跟着颜亦辰到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城市。

颜亦辰几乎刚毕业就住进了读研学校的宿舍,我则在家跟老爸斗智斗勇了两个月,才成功出逃,在他学校旁边的小区租了一间不大的公寓。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辰。于是推着大小两个行李箱,一路撒丫子飞奔到了他身前。

颜亦辰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问:“化妆了?”

“对啊。”我答。

我正美滋滋地等着他夸我漂亮,结果他却抬起了手,用指腹在我嘴唇上蹭了好几下。

“哎呀你干吗?”我扭头摆脱他,“把我口红都蹭掉啦!”

他没有理我,反而上了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直接亲了下来。

噗通……噗通……

过了很久很久,颜亦辰嘴唇离开后,低声说了句:“以后别涂口红了,里面有铅汞和羟基苯甲酸酯,而且,不好亲。”

我:“……”

一路到了公寓,颜亦辰帮我收拾了大半天,晚饭都没顾上吃,就被导师叫过去了。

“那你晚上还过来吗?”颜亦辰临走时,我拉着他的袖子眨着眼问。

“看情况吧。”

我发誓我是传统文化下教育出的好孩子,没有动半点歪脑筋,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

“哦,好。”我瘪瘪嘴,放他走了。

于是我像个等待君王宠幸的妃子一样,捧着手机望眼欲穿——两个月没见了,这才刚见,颜亦辰就又走了。

更悲催的是,两个小时后突然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不怕雷,但我怕因为雷和雨,今天就不能和颜亦辰吃夜宵了。

我语音跟闺蜜诉苦,“这和异地有什么区别?”

闺蜜怼我,“滚,我男朋友在澳大利亚。”

“可是我明明离他这么近,而且……而且还一个人住,他怎么就没有搬到我这里的一丁点儿意思啊?”

闺蜜想了想,说:“可能颜亦辰太佛系,你又没有胸,所以对你没什么欲望。”

这话儿我没法儿接。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能让别人嘲笑我,说你的男朋友怎么好像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啊?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主动出击。

闺蜜建议第一弹:塑造胆小人设。

“喂,颜亦辰,雷声太大了,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就这样和我说着话,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他那边有些嘈杂。

“好。”我暗喜。

“不会唱。”他拒绝了。

“那我给你唱。”我清了清嗓子,想都没想就张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山歌排对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唱完后,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塑造的孤独胆小人设就这么崩了,而且觉得那边更嘈杂了,还有好多人在笑。

“周小熊,我忘了告诉你,我在做实验,所以开了免提。”

那边笑声更大了。

他又加了句,“你遇见的这只燕子,话还真多。”

闺蜜建议第二弹:告诉他安全隐患,需要人陪。

第二天。

“喂,颜亦辰,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外面有个人影,你说要是坏人进来了怎么办啊?”

“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乐呵呵地等着他过来,结果一开门,一大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工具箱啥的要多齐全就有多齐全。

颜亦辰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我看了下,确实有安全隐患,所以帮你换了新锁,装了防盗窗。”

闺蜜建议第三弹:回家的诱惑。

我把家里换成了粉红色色调,点上了香薰蜡烛,新买了高脚杯,外卖点了牛排,最后化了个斩男大浓妆,又换上了露香肩的小短裙,端坐在饭桌前等他过来。

八点,颜亦辰没来。

九点,颜亦辰还没来。

“颜亦辰,你还好吗?”我被自己吓得肝儿颤。

他却声音一如往常,“实验出了点问题,你先吃,别饿着。”

“还好没死……”我长舒一口气。

“什么没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我为自己巨牛逼的想象力感到羞愧,忏悔这么诅咒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十一点,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瞌睡虫,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桌上的香薰蜡烛已经燃尽,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颜亦辰开了门口置物架旁的小灯,正单手扶墙换着拖鞋。

屋里除了他那里,都是暗黑一片,恍惚间我觉得他像电影里加了特效光环的主人公,整个人都散着巨大的温暖。

颜亦辰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有些愣,然后缓步走近,隔着桌子突然朝着我俯过身。

我屏着一口气,心想来了来了,耍流氓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一定是因为我太美,勾得颜亦辰想入非非了。

传说中的“桌咚”吗?我该表现的娇羞一点还是热情回应?

他的脸凑得更近,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脏跟着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颜亦辰却是抬手在我眼角蹭了蹭,“黑乎乎的是什么?还有眼屎。”

说罢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忽然一下就红了脸,拔腿逃到了洗手间,和镜子里这个花了妆的巫婆面面相觑。

周小熊,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蠢死。

那天晚上,颜亦辰看着我在床上躺好,又准备匆匆离开。

“天这么黑了,你要不要明天再走?”我试探。

“没事,我不怕黑。”他说。

“哎!我……我怕黑。”我叫住一只脚已经踏到卧室外的颜亦辰,欲言又止。

他又回到我身边,“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弯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尖,“这样就不黑了,快睡吧。”

第二天,我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算命。

都说缘分天注定,我像受了蛊似的,觉得一定要找个高人算一卦,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颜亦辰拿下。

算命的说:“现在的小姑娘真可怕,求姻缘求复合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求婚前同居的。”

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这话怎么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小荡妇似的?

“你要是不会算,我就走了。”我佯装淡定,甩出这句话威胁他。

“别别别,小姑娘,我这就帮你算一卦。”他忙拉住了我的胳膊。

大师眼球向上翻,手指搓啊搓,嘴里嘟囔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告诉我说:“就在这周的周末,等到月亮升起来后,和他亲个嘴儿就好了。”

我问:“就这么简单?”

大师说:“对,就这么简单。”

鬼使神差地,我信了。于是给了他两张百元大钞,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颜亦辰要去青岛参加学术会议了,就在这个周末。

我恨啊,两百块钱才求来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被他的正事给耽误了!

于是死乞白赖地,拽胳膊抱大腿地,求颜亦辰也把我带去青岛吧。

他当然拒绝了,“你去了又听不懂。”

“我本科也是这个专业的,而且……而且我一直想感受一下,这种高逼格会议的气氛呢!”

“不带!”他甩开了我的胳膊。

7

三天后,我和他坐上了去青岛的飞机。嘿嘿,我就知道颜亦辰拗不过我。

到酒店前台后,已经傍晚了。我扭扭捏捏地凑在颜亦辰身边,手里把玩着身份证,想着好紧张好紧张,今晚就要和他共处一室了。

可颜亦辰却淡淡地跟前台小姐说:“两间大床房,谢谢。”

万念俱灰的时候,电视剧里刚好只剩一间的桥段恰如其分地出现了,我刚由悲转喜,却见他扭头跟同行的师兄说:

作者/唐心儿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8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9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什么?”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我被人贩子卖给了一户人家,这家的女人都是买来。老大前阵子刚打死了老婆,正和人贩子讨价还价想用未满月的亲女儿多换一个老婆。当晚上我就被老二强暴了,完事了他走出家门还大肆炫耀自己买了个雏。婆婆对我说,乖,多吃点,你一定要逃出去!

——

我被人贩子丢在地上,红砖铺的地面凹凸不平硌得我脊背生疼。一双大脚,用力的踩在我胸上。

屈辱和疼痛让我后悔至极。当那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老大爷给钱都不要,非要我帮他去店里买碗面时,我就该意识到他有问题。

一味的善良害了我。

眼睛上的布条忽然一紧,有人大力扯掉了我眼睛上的布条,刺眼的灯光倾泻入眼。

我闭眼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三...

我闭眼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三个面色黧黑的男人站在我的正前方,对我上下打量。

领头是的头发花白的老汉,身后站着两个面露凶光的男人。

他们是什么人,是买家?还是要把我再倒手转卖的人贩子?

“人你们看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人贩子不耐烦的问。

白发老汉摩挲着手,抬眼试探着看向人贩子,“能不能少一点儿,这细皮嫩肉的不禁使唤,六万怎么样?”

“六万,六万你买个没牙老太太差不多,年轻女人那只要能生,就都值钱。你不要别人家抢着要,我没功夫和你浪费。”

老头打开桌上的饼干盒,饼干盒里放了半盒子零散钞票,还有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放着几把捆绑好的百元大钞。

老头把钱递给两个抓我过来的人贩子,人贩子见到红票子就两眼冒光,抢过老头手里的钱就在手上吐了唾沫,一张张数了起来。

老头的两个儿子看我的眼神各异,老大自打我和人贩子进屋就没有好脸色。

老二看我的眼神充满肉欲,像饿狼一样仿佛随时要把我扑倒,蚕食殆尽。

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她的眼神空洞又充满畏惧,额头、手臂都是发白的陈旧伤痕。

两个人贩子一口接一口唾沫,一张张数,钱很快就数完了,两个人贩子核对数目。

“四万八千九百。”

“五万零八百,五万零八百加四万八千九百,九万九千七百,他妈的你们坑我,少三百。”

一脸横肉的人贩子龇着一口红褐色的牙,对着买家破口大骂。刚才我被他背在背上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槟榔和香烟的味道样。

听着他们像谈论猪猡一样谈论我,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呜呜的挣扎。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但一路上颠簸不停,轮胎轧过石头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猜这里一定是深山。

如果被卖到这里,以后怎么逃得掉!

横肉男不耐烦的用鞋跟狠狠捻了一下,皮肉被扯得生疼,疼得我眼泪直流。

我想向屋里的其他人求救,可入眼的不是买家,就是人贩子。

我绝望至极。

买家的大儿子看他们视线都在我身上,趁机从饼干盒里抓出一叠零散钞票。

却不想老头早就注意到了,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点钱也从我这里掏。两个玩意一个比一个浑蛋,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老婆你给打死了,害我亏了好几万。”

我心头猛地一颤,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感觉每根汗毛的在炸起。

把老婆打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老大挭着脖子,冲着老头大叫,“你亏什么了,你不是卖给人家结阴婚去了吗?”

我全身战栗,头皮到脸都开始麻木,冷汗涔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劈在我的心头。

“我怎么没亏!我亏了好几万,现在给你弟又买了一个,我又花了十来万。我给你弟买老婆,你还好意思跟我要,你拿钱出来我就给你买。”

“把那丫头片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多大点事。”

两个人贩子数好了钱,不耐烦地打断父子三人,“行了,多出来的十块钱给你,这女人归你了,以后要买媳妇找我就行,我给你优惠。”

老头一脸欢喜,“好好好,兄弟你一定要多优惠优惠。吃奶的女娃子要吗?我用我家丫头片子和你换一个媳妇。”

横肉脸人贩子一脸嫌弃,“这么点的赔钱货,买回去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

人贩子们走出大门,老二蹲在我面前一把拽掉我嘴上塞的臭布,我差点被憋死,一松开嘴我就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的男人色咪咪的眼神在我身上不断游移,眼神似乎能把我洞穿,他粗粝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我心里一阵恶寒。

“今晚我陈光宗也要有媳妇了,我还真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女人的滋味。”

我望着他黝黑、丑陋的面孔,细细的两只眼睛,鼻孔外翻,一张大嘴,胃里就翻江倒海,我干呕几声想要吐出来,可是几天没进半点油水我胃里空空,只吐出了点酸水。

这个叫陈光宗的男人,咒骂一声,“这该死的拐子该不会给我找了个怀孕的吧!不然她怎么吐能?”

男人的哥冷嗤一声,“还以为买了个什么呢?原来是个带肚子的。”

“你他妈胡说。”

老头打断兄弟两人,“吵什么吵,饿她个几天,等她老实了,没力气跑了,把她带到小诊所照个B超,不就知道了吗?”

陈光宗突然开悟,大夸他爸聪明,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扛在肩上,往房间里走。

我手脚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嘴里不停地骂陈光宗拐卖人口犯法,要拉去枪毙。

陈光宗毫不理会,到了房间一把踢上房门,松开我脚上的绳子,就快速脱我的衣服。

我拳头捶打在陈光宗身上,就像锤面粉一样,伤不得陈光宗丝毫,三下两下我就被脱了衣服。

我绝望地大声痛哭,陈光宗却大笑出声。

我被陈光宗强暴了,完事了我身上只盖着一条旧棉被,陈光宗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大笑着走出房门。

他一出去门又被关上了,我被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留下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现在的我就用残花败柳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陈光宗在门外和人大声说,“哥,我跟你说我这媳妇,还是个雏呢?她没有怀孕,哈哈哈……”

陈光宗的笑声实在太刺耳,我捂住耳朵不愿意听,陈光宗却越来越大声,告诉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躺在被子里一直哭到了晚上,眼皮怂拉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东西晃过,我惊坐而起,刚才抱婴儿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白粥递到了我面前。

“姑娘,喝点粥吧!我看你应该饿了。”

我看着碗里稠稠的白粥,忍不住吞咽口水,感觉胃在叫嚣着让我快点吃饭。

想到连日来的一系列遭遇,我实在不敢接受这碗香甜的救命粥,我有些不甘地收回手,就算饿得咽口水我也不能吃。

中年妇女把粥朝我面前递了递,“姑娘,你被卖到这里,是逃不出去,这里是有名的拐卖村,村里的女人好多都是外地拐来的。全村人都是眼线,谁家媳妇逃了不出半天就被抓回来了。”

我一把打掉中年妇女手里的粥,粥碗掉到地上摔成了几瓣,白花花的米粥撒了一地,“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这些无耻刁民,你们要蹲大狱的。”

“姑娘,你……”

“活腻了你,敢摔碗。”

陈光宗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半天都清醒不过来。

中年妇女快速挡到了我面前,护住了我的头,“光宗,你怎么和你爸一样,就知道打媳妇,媳妇是用来疼的,打就不跑了吗?”

陈光宗指着他妈的鼻子骂,“让你不要给她饭吃,你非要给她吃饭,她有力气和我吵,和我斗,怎么会服我。”

中年妇女还要说什么,陈光宗直接把她推出了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盯得我全身战栗。

我抱着被子躲到墙角,陈光宗跳上床,死死地把我压在身下,逼着我和他一番云雨。

我哼唧两声,陈光宗就啪给我一巴掌,我被吓得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分毫,看着他在我身上起起伏伏,我就恶寒到了极点。

我哇一口吐了出来,吐在了他的枕头上,陈光宗恼怒,接连删了我好几巴掌。

我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嘴里一股血腥味。

我绝望地躺在被子里,头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我远在他乡的爸妈知不知道他们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卖,被买家凌辱。

我在房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天天只有一顿白粥或是米饭,什么时候送来全随陈光宗他妈的意思。

有时候是一大早,有时候是两三点,每次陈光宗他妈都不做停留,送完就走。

饭一放在床头我就爬起来三两口解决,我要攒足力气,我要等待时机,我必须要逃跑。

第八天早上天一亮,我以为陈光宗他妈送饭进来,开门的却是陈光宗他爸,老头一脚踢开房门,骂得很难听,“我花了那么多钱,就买回来一个懒媳妇,天天就知道吃和睡。还睡什么起来跟你妈去干活。”

“我打完麻将回来,要是看到后山的竹笋没采完,晒好,就别想吃饭。老二,还睡,一天到晚就知道懒着不做事。”

陈光宗闭着眼睛,龇着一嘴黄牙,过了一夜嘴里臭得像茅坑,“有女人干了,我还干什么。”

陈光宗大力拍着我的胳膊,“跟我妈干活去,晚上活干不完别怪我揍你。”

我套好外套,连忙下床,我买家的婆婆背着背篓,手里拿着背篓挖铲正站在门口等我。

“姑娘,走吧!跟我去后山。”

我背上背篓,快步跟着婆婆去了后山,一路上我观察着地形,远处的山腰上都是羊肠小道,弯弯绕绕不知通向何地。

接连成片的大山,山势陡峭,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新民主主义的风好像刮不到这里,这里依旧是一个吃人的社会。

一路上我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和婆婆走到后山,脚脖子都有些摔肿了。

后山好大一片竹林,我和婆婆戴着破手套拔了半天笋子,一筐接一筐倒成一堆。

摘得差不多了我和她坐在笋堆旁掰笋壳,我手生弄坏了不少嫩笋,婆婆也没有怪我,细心地教我如何剥笋。

从一开始她就对我很好,我竟然有一种错觉,她和他们不一样。

同时我也怕她是为了骗我,让我放下戒备,放弃逃跑,踏踏实实和她儿子过日子,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我试探地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你家买来的媳妇。”

“能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们都命苦。”

“怎么说?”

婆婆喟叹一声,“我也是拐来的,二十多年前我也被人贩子拐到了这里。”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二十多年前她就被拐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想继续问什么,她却低头快速剥笋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只是不停地抹眼泪,任我怎么安慰她的眼泪都汹涌而出,她哭得压抑,几乎没有声音。

她虽然在哭,手里的活却一直不停,她剥地很快,握着笋轻轻一转就能把笋衣尽数带下。

她粗糙的双手布满老茧,手掌肥厚,指节粗壮,一看就是常年干活。

趁着她认真剥笋,我试探着问她,“那你没想过跑吗?”

“怎么没想过,这村里人都是眼线,跑步去没半天就被抓回来了,抓回来少不了挨几顿饿,受几回打。”

“等你生了孩子,他们就用孩子束缚你,让你一辈子跑不出大山。我走了孩子照样是他们的儿孙后代,不会过得太差。我留下来只会生不如死,二十多年了我每天都想逃,可我还是逃不掉。”

“为什么?”

“因为我的小孙女,她是无辜的,她妈被他爸打死了,都怪我没拦住老大。”

婆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快速剥笋,我也不敢懈怠,跟着卖力剥笋,我可不想晚上回家挨一顿毒打。

我要和我的婆婆搞好关系,她关系着我能不能逃出去!希望她不会为了她的禽兽儿子干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晚上我和婆婆两人背着满满一筐的笋回家,一路上我不知道跌了多少回,虽然我干过农活,但是背上几十斤的笋依然压得我抬不起腰。

还没走进院里就听到屋里传来婴儿嘶哑的哭泣声,我和婆婆赶紧丢下筐子进屋查看。

进屋一看老大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宝宝被压在他的胳膊下面,脸已经有些青紫了。

婆婆连忙扔开老大的胳膊,把宝宝抱进怀里不断安慰,婆婆安慰了十几分钟,宝宝才慢慢哭得不那么凶。

给宝宝换了衣服洗了澡,包了一层干爽的尿布,宝宝还是哭不停。

婆婆走到水壶边一看,大骂一声,顿时哭出了声。

我过去一看,水壶里水满满的,旁边的奶瓶干干净净像是没用过,宝宝不会是饿了一天了吧?

我连忙给奶瓶里倒上温水,给宝宝泡了三勺奶粉,奶冷得差不多我递给婆婆,婆婆在手上滴了一滴试了下温度。

奶嘴一递到宝宝嘴边,宝宝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我觉得我真是圣母心,竟然和婆婆一样同情起了这个小丫头,看着她哭泣,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宝宝吃饱了很快就睡了,我从宝宝手里接过宝宝,抱了几分钟,把她放进厨房的簸箕里,给她掖好毯子。

婆婆锅里煮着粥炉灶里烧着火,手里依然不闲着,手里拿着剥好的笋一个个放进压笋的木头机器里压成笋片。

我在她旁边跟着她一块压笋片,厨房里机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宝宝却睡得很踏实香甜,还美滋滋地裹着小手指。

天黑透了老头和陈光宗才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回来,老头一回到家,心情美滋滋,见到陈光宗就说今天赢了一百多。

陈光宗脸搭拉着,看样子今天输了不少,和老头一句话也不说。

婆婆拌好了一道凉拌笋丝,炒了一道笋干炖鸡,烀了几个馒头。另外盛出了一些饭菜,不知道给谁备着。

老大靸着鞋懒洋洋地歪坐在桌上,我把粥端上桌,刚想坐下就被婆婆拉了起来,陈光宗嗤笑一声,咬了一口馒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老头喝着酒,看到我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也不说人我坐下。

婆婆把我拉出饭堂,拉到了厨房,从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就示意我坐下吃。

我这才反应过来,陈光宗和老头那样看我是什么意思,原来女人是不配上桌的,不管她对这个家做多少贡献她都不配上桌吃饭。

我坐下来,对着手里的馒头疯狂咬去,好似这样就能宣发我的恨意。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我一定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我还要带着婆婆和宝宝一起逃出来,虽然我和她们毫无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的遭遇是一样的。

我风卷残云干掉了一大半的饭菜,婆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把碗里的饭匀给我。我吃饱喝足,感念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到对我好的人,我舍不得她饿着。

晚上睡觉我有了救星,老大忍不住出去打牌,婆婆又被公公指挥去厨房里压笋子。

宝宝闹觉了一直哭闹,把陈光宗闹得心烦意乱,都没有行夫妻之事就睡了。

我抱着宝宝院里逛到院外,又跑到了厨房,趁着宝宝睡着我把她放进簸箕里,和婆婆一起压笋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和她有了很深的默契,我感觉我很懂的,我说的她应该会听。

我第一次开口叫她妈,我叫得很低,“妈,我想跑,你能帮我吗?我逃出去了一定报警让警察把你和宝宝救出去。妈,宝宝不出去这辈子就完了。”

“悦悦,我可以进来吗?”

我想我是疯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锁门。

我关上了花洒,手指搭在把手上,沉默将每一秒都拉得无限长。而我和他,此刻就站在雾气弥漫的门两侧。

理智和深渊,我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门把拧动了。

哥哥眼睛通红地望着我,“悦悦……”

酒店前台将身份证归还给我的时候,礼貌地道了一声“入住愉快”。

我心虚地躲开了她的目光,拢好两张小小的卡片。

凌骁似乎站都站不稳了,没骨头似的往我身上歪斜,“悦悦,我们去睡觉吧。”

吓得我立马捂上他的嘴,一手拉着他的胳膊,一手推着他的背,把人往电梯口带。

凌骁鲜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站在我身后,像树懒一样轻轻地环着我,下巴在我额...

凌骁鲜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站在我身后,像树懒一样轻轻地环着我,下巴在我额上蹭啊蹭的。

可能是太紧张了,我的手一直紧紧攥着,直到掌心硌得生疼,我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拳头。

两张重叠的身份证被我轻轻搓开。

我不知道刚才的某个瞬间,前台是否好奇过,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姓氏相同,生日相同,就连家庭住址都相同。

可我订的,是情侣套房。

凌骁似乎不满于我的走神,掰着我的下巴,轻轻吻了上来,喃喃地喊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直到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才停止小鸡啄米一样连续的亲吻,满意地抱紧我。

进了房间,凌骁踉跄着站稳,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小盒子,“悦悦,你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

我烫到一样收回视线,“那我去洗澡了。”

淅沥的水声里,我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不像凌骁一样多喝点,以至于现在神志这么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炽热的爱意与悖德的折磨。

“咚咚。”卫生间的门上传来重重的拍打声。

我关上了花洒,手指搭在把手上,沉默将每一秒都拉得无限长。而我和凌骁,此刻就站在雾气弥漫的门两侧。

凌骁眼睛通红地望着我,“悦悦……”

算了,我早就输给他了。

温热的水雾中,我们紧紧地拥抱接吻,抚摸着彼此的每一寸皮肤。似乎这样,就能永远不分开。

凌骁轻轻抚摸着我的眼角,“悦悦,你是不是哭了?”

“明明是水。”

凌骁没有反驳我,只是更加温柔地、一遍遍地亲吻我的眼睛。

我从不知道凌骁的力气这么大,被他禁锢在床上时,我几乎动弹不得。

“我真的很爱你。”他道。

我故意转开脸,“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凌骁轻笑了一声,“那好,等我明天下床了,你再问我爱不爱你。”

我觉得,我和凌骁之间是不配谈爱这个字的。

但我不想扫了此刻兴致。

我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地去回应他,只可惜手机铃响得太不是时候。

凌骁不悦地皱起眉,我安慰地亲他一口,“等我两分钟,有可能是我领导。”

这人最喜欢下了班继续折磨我们。

我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捞到眼前,但闪烁着的两个字,如同一盆凉水浇头而下,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妈?”

一只手从身后探到我胸口,凌骁趴在我肩头呢喃,“还没好吗?”

我赶紧回头,试图捂住凌骁的嘴巴,但妈妈已经听见了。

她疑惑地问我,“你跟你哥在一起吗?”

我捂着听筒,迅速地走到窗边,撒谎道:“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好吧,你要是先联系到他,让他赶紧给人家小姑娘道歉去!”

切断通话后,凌骁又凑过来,想要抱我回床上,但短短的几分钟内,我浑身的情欲就像潮起潮落那样。

现在,基本上退了个干净。

我无法面对妈妈。

只要想到她知道真相后痛苦失望的眼神,我就觉得喘不过气。

而且,我无法确定,一直冷静自持的凌骁,酒醒后会不会后悔今晚的冲动。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凌骁把我压在身下,支起一只手在我耳边,直直地看向我眼底,“你怎么了?”

“你今天要去相亲的,是不是?”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重要。”凌骁一只手摩挲着我耳边的碎发。

“这么说来……还是睡我比较重要?”

我看着凌骁脸上的温柔一点点褪去,眼底也慢慢浮出怒色,“你什么意思凌悦,你觉得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睡你?”

“今天不说这些好不好?”凌骁哀求地望着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的,我们是说好了的。

我按照地址赶过去时,一个女人正试图“捡尸”,看见我,不但不觉得羞耻,还吹了声口哨,“小妹妹,要一起吗?”

我直接扒着凌骁的眼皮,让他清醒一点,“跟谁走,你自己选。”

凌骁慢吞吞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从酒吧出来的路上,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火气,对着路边的石阶来了一脚,“不是想找人吗?我陪你睡!”

我们说好了对一切阻碍闭口不谈,但最终,还是我最先过不了心底这一关。

有个秘密我藏在心里很久了。

是的,我喜欢凌骁。

我喜欢我哥。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并不是秘密,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也慢慢意识到,他对我似乎有着同样的好感。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妈妈没有收养我,那我和凌骁,是不是还有些许的可能。

但理智又告诉我,如果没被收养,那我可能连凌骁的面都见不到。

当初,爸妈从一堆孩子中选中我——明明院长再三提醒,我已经不是最适合收养的年龄了。

但他们觉得我眼神干净,和我有缘,执意带我回了家。

我没有名字,他们给了我名字。

我没有生日,他们把凌骁的生日送给了我,让我感受到同等的珍重。

他们会在外人面前一口一个“乖女儿”地喊我,替我开家长会,为我买新衣服,给了我一切。

而我这个害人的毒蛇,还没有报答他们,就试图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我越想越愧疚,凌骁也慢慢意识到什么,紧紧搂着我,不再有下一步动作。

第二天拂晓,趁着他还在沉睡,我就冷静地收拾好一切,先一步回了家。

我心里一抽。因为我也一点都不懂事。

凌骁消失了一整天。

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

妈妈拿着锅铲,对他怒目而视,“你昨晚去哪儿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相亲,”凌骁躺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一脸疲惫,“既然是你答应的,那你自己去见不就好了。”

“你!”

“再说了,”凌骁淡淡地看我一眼,“你怎么不催凌悦,就逮着我一个人折腾。”

“这能一样吗?”妈妈生怕我多想,挥着铲子让凌骁滚,“悦悦是我的小棉袄,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那你不如留她一辈子。”凌骁扫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咯噔,就听他道,“干脆你让我娶了她,一举多得了不是?”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凌骁这句话也许真心多过玩笑,但我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妈妈揪着他的耳朵拧了一圈,“你要真能找到悦悦这样,聪明漂亮又孝顺的,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凌骁叹了口气,“你要打开解题新思路啊妈,为什么不能就是……”

“哥!”我大喊了一声,打断凌骁的话。

不要再这样了。

不能再这样了。

我开始刻意地躲着凌骁。

他这人一贯吃软不吃硬,我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态度最容易激怒他。

可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尽管之前,我们之间就有些奇怪的暧昧氛围,但只有没有戳破,我们就能相安无事地扮演者兄妹的角色。

可是现在,平衡被打破了。

哪怕我们只字不提,也会在每个对视里心知肚明。

幸好,有妈妈充当粘合剂,我在家中才没有过分尴尬。

只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最担忧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爸爸临时被派到南方出差,而月底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妈妈毫不犹豫地跟着飞了过去。

——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凌骁。

更让人窒息的是,我们两个的生日也要到了。

为了不和凌骁一起过,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特地喊上了好姐妹,在外面胡吃海喝一通,磨蹭到十二点才悄悄回家。

所有的房间都黑咕隆咚的,只有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

凌骁歪着头睡在沙发上,手里还带着妈妈烘焙用的手套。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个丑兮兮的小蛋糕,不用猜都知道出自谁的手。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想给他披个毯子,却还是把他吵醒了。

“谁?”凌骁猛地坐起。

我尴尬地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他看清楚我的脸,冷笑着瞟了一眼手表,活动了一下关节。

“你还知道回来?”

“不回来我去哪儿睡……”

“呵,你不是路边拉一个人,就能去开房吗?”

凌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甘示弱地回视。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明明就只拉过他一个酒鬼!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奶油香甜的气息飘到我的鼻尖,我忽然意识到,凌骁到现在没吃蛋糕……他不会专程在等我吧?

我承认自己心软了,举手向他妥协,“我们今天不吵架好吗?生日快乐。”

凌骁的表情稍有缓和,“吃蛋糕了吗?”

“吃了。”我点头。

——其实没有。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跟谁一起的,男的女的……算了,关我什么事,吃了也得给我再吃点,我吃不完。”

凌骁丢给我一个叉子,我蹲在茶几旁边,在他灼灼的目光里,慢慢戳起一块蛋糕。

“怎么样?”他问我,神情略有紧张。

“……烹饪界不能有你。”

随着我话音落下,墙上的时针终于指向了十二点。

小姐妹告诉我,今晚可能会有流星雨。

我对许愿这种东西一贯是不相信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不相信我的幸运。

可是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真的有人对着流星许愿,美梦成真过吗?

我披上外套,慢慢推开了阳台的门。

理智告诉我,我是鬼迷心窍了。但情感上,我仍旧努力地瞪大眼睛,搜寻着天上的星星。

居然真的有一颗,正在我的眼前飞速划过。

我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声道:“求求老天保佑,让凌骁无病无灾,快快乐乐。”

哪怕这个快乐里,不能有我。

“呵。”

老天回应我了?

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猛地瞪大了眼睛,但耳边的声音,为何这么熟悉?

“你大晚上不睡觉,就来干这个?”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右手边的阳台上,凌骁就站在淡淡月色里,双手环保在胸前,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谁能想到,他这么晚了还不睡,和我一样跑到了阳台上,还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

夭寿。

我的心中警铃大作,刚才……我的声音应该不大吧?

但凌骁一开口,瞬间粉碎我所有幻想。

“凌悦,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是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转头又可怜巴巴地在这许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脑袋里一片嗡嗡乱响。

我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干,对对对不起,晚安!”丢下这句话,我就匆匆跑回房间,猛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倚在冰凉的墙面上,我的心跳久久没有恢复正常。

床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开门。”

言简意赅,是凌骁一贯的风格。

“给你两分钟,否则我从阳台这翻过去了。”

作者:有只蜻蜓

标题:你是我的秘密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随后我发现自己能看见了。刚好从窗口看到男友李游回来,我迫不及待想给他一个惊喜。钥匙插进锁洞里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门开了,我的笑容停留在半空中。李游那张白皙的右脸上突然多了一块巨长的黑斑,而这块斑,我曾在另外一个被囚禁的人脸看到过。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随后我发现眼前的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斑斓的世界。我看向挂钟,快到十一点半了。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往窗台跑去,刚趴到窗台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进入楼层。我的眼眶没来由地红了起来,李游在我失明的三年里,不但不离不弃,还对我关怀备至,我肯定要告诉...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往窗台跑去,刚趴到窗台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进入楼层。我的眼眶没来由地红了起来,李游在我失明的三年里,不但不离不弃,还对我关怀备至,我肯定要告诉他我恢复了视力这件事。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我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钥匙插进锁洞里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

门开了,我的笑容停留在半空中。

李游那张白皙的右脸上突然多了一块黑斑,这块斑从右边眉骨一直拉到下巴上。

“盈盈。”他阂上门后,提着饭盒责怪地喊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不知所措,只能直直地望着他,装作依旧失明的样子,两只手狠狠地抓着背后的门板,然后告诉他:“我……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罢,我两只手往前面胡乱地摆了摆,他下意识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道:“眼睛不好就不要随便走动了,你的手心也太冷了。”

他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两只眼睛环顾了一下狭小的房子,在发现房内一丝不乱后,他把视线投到了床边的桌板上。

桌板上放了一杯满满的水,水却一点儿都没有溢出来。

他先是狐疑地望了我一会儿,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随后他松开一只手试探性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强忍着想眨眼的冲动,依旧直愣愣地望着他,然后问:“你打开小风扇了吗?”

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随后将饭盒摆在小桌板上,再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到沙发边上。

“知道你喜欢吃番茄炒蛋,我专门让老板娘多盛了一些。”他道。

我望着他脸上的黑斑,越看越觉得眼熟,就在我假装摸索着勺子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李游第一次带我回家,他家算是镇上的大户,独门独栋,自建三层小高楼。他爸妈常年在外经商,家里只有一个保姆。

李游带我去二楼看他的书房,保姆突然着急忙慌地上来覆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他的表情是不耐和厌恶,随后他穿上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门。

待他离开后,我从书房出来继续参观着他的屋子,路过了他和父母的卧室,最后看到了一间格格不入的房间,这间房门的把手上有个锁眼,锁眼是被焊死的,门板最下面有一块可活动的板子。

我蹲下身,翻动了一下门板,门板朝外转动了180度,然后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门板就要回弹,里面的人伸手按住了门板。那人伸出的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污垢,手背上伤痕累累,他的脸在小小的门板里动了一下,我看到了他脸上有一部分的阴影。

鬼使神差我凑近了些,发现他脸上分明是一块黑斑,一块从他右边眉骨一直拉到下巴上的黑斑!

楼梯口突然有了动静,里面的人松开了手,门板弹了回去。我立刻起身往回走了几步,装作在欣赏墙上的壁画。

李游匆匆上来,他的眼神先是往那扇门的地方稍稍瞥了一眼,随后笑容满面地揽着我去了楼下。

快要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块门板安安静静地闭合着,好似里面空无一人。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李游,他更像是门板里的人,那他为什么有一张和李游一模一样的脸,难不成李游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男人小心翼翼盛了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嘴边说:“张嘴,小心烫。”

我呆呆地张开嘴,里面闪过疑问:李游去了哪里?眼前的人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照顾我?

男人像往常一样陪我坐了一会儿,他打开收音机开始放电台的歌。电台里依旧是温柔缱绻的女中音,我应该趴在窗口听一听风吹过的声音,或者被他抱着坐在沙发上,听他读今天的报纸。

只见男人将我扶到窗口,然后轻声道:“今天外面阳光可好了。”

我胡乱点了点头,手心却微微沁出了汗。等我趴好后,我听见他穿着拖鞋往后面走去,紧接着是布料翻动的声音。我稍稍侧过头,用余光望着他。

男人正在叠床上的被子,他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还若有若无地哼着小曲。

紧接着他拉开我的衣柜开始帮我整理衣服,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要把春秋的衣服叠起来,再将冬天的衣服晾出来,他有条不紊地摆弄着,像是干了千百回。

我的手不由地握成了拳头,难道从我失明开始,照顾我的人一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李游!

男人打理好了一切,又开火为我做了晚饭,在哄我睡下后才离开。

在他离开后,我立刻起身隐到窗台边上,等确定男人真的离开后,我才拉上遮光帘,打开了屋内的灯。

我翻找起之前的手机,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之前的朋友。在我莫名其妙失明后,我朋友就帮我把东西全收拾起来锁在最上面的柜子里,钥匙就放在抽屉里。

在找到钥匙后,我搬了条凳子爬了上去,打开了最上面的锁,里面什么都有:存折、银行卡、身份证、工号牌……

我的手在柜子里来回拨弄着,就是找不到原来的手机了。

正在此时,门再一次被人敲响了。

我愣在凳子上,感觉一阵寒意涌了上来,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敲门声没有停,门外的人喊道:“盈盈你睡了吗?”

正是替我把物品锁起来的朋友,小朱。

我放好凳子,关了灯,拉开窗帘,借着外面的月光跌跌撞撞往门口走。

门一开,一阵寒气涌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嚷嚷道:“你男人又来给你做饭?说真的,在你看得见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看好你们这一对,李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爱答不理不说,那双眼睛看到别的女人就滴溜溜地转,别提多膈应人了。谁能想到你一瞎,他这些臭毛病都不见了,还变得守身如玉,对你一心一意。”

她大大咧咧关上门,打开了灯。随后我听她小声地嘀咕道:“诶,这窗帘怎么又开了?”

我上前握着她的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道:“我也好意外,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不嫌弃我是个盲人。”

之前我眼睛瞎了就听不得她说我盲这件事,每每说到此处我都会冷下脸不搭理她。今天听我搭腔了,小朱八卦的性子也烧了起来,她扶我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烧水,嘴里碎碎念道:“你也别把他想得太好,我看他是怕遭报应才对你这么好的。”

她说完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许是想起我看不见了,这才悻悻然地回过头去,然后道:“你别怪我说话直,幸亏你现在看不到了,否则你还不一定会和他继续谈恋爱。”

我盯着她的后背问:“为什么不会?”

水开了,小朱一边把热水壶里的水倒进保温壶里,一边道:“因为他毁容了啊!你说巧不巧,偏偏就是你盲了后没几天,他就跟着毁了容,脸上突然就长了一道黑斑,从眉骨一直到下巴。原本还算帅的脸,一下子就破相了,有天下夜班我骑着电驴路过你家楼下看到他,差点被吓得撞进旁边的花坛里。”

小朱说着砸吧砸吧了嘴,她倒了两杯水,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两条奶茶粉泡下。

“你说人的外貌和品德的总值是不是恒定的?李游他破相后,脾气倒是好了很多。”小朱轻啜了一口奶茶道。

我心里乱成一团,我一直以为李游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现,在我盲了以后懂得珍惜我了,但我却没想到可能压根他就换了一个人!

小朱不知道藏在李游家二楼末端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所以她自然以为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原来那个李游。

我拿着小朱递给我的茶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小朱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厂里的事情,我在心底将这件事慢慢捋清楚。那个和李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现在正在以李游的身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而真正的李游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了。

我迫切地想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而我眼前正坐着我最信赖的朋友,我是不是该把我已经恢复视力的事情告诉她?还是先通过手机联系我和李游的其他共同好友,再看看能不能得到其他信息吧。

“小朱,”我打断对方的话问,“你还记得你把我的手机放在哪里了吗?”

小朱的声音没有停,但是她的神色却慌张了起来,她两只眼睛恐惧地望着我,两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沙发。

她很不对劲。

我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奶茶,奶茶很甜,落到嘴里却没了味道。

“我不是替你放在上面柜子里了吗?”小朱嚷道,“你现在又用不到了,要不我明儿给你买个智能机,就是按下去就报数的那种。”

她眼神躲闪,声音提高,这是明显的心虚表现。

我点了点头,接着喝了一口茶,她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有了白天的试验,我现在能够很自然地盯着对方的掌心,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小朱帮我重新打理好了房间,送我上床后关了灯,很自然地说:“那我先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重重地关了门,我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我差点喊出声来!

小朱就站我的床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月光洒了进来,在她的圆脸镀了一层柔光,但在柔光中,我却只感受到了杀意。

我强忍住害怕,伸手在床边的柜子上摸索了起来,嘴里碎碎念道:“早知道不喝这么多奶茶了,嘴巴好渴。”

喝完后,我躺回床上,在她的注视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快睡去。

在恐惧和紧张的交织下,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升的很高很高,阳光洒在被子上暖洋洋的。我愣在床上,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恢复了视力。

男朋友和好朋友一夕之间都变成了陌生人。不同的是,陌生的男朋友对我加倍的好,但陌生的朋友却对我心存警惕。

今天那个男人来得比平时早了一些,我照旧在他的注视下乖巧地吃了午饭,趁他洗碗的间隙里,我突然道:“李游,我想出去走走。”

他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他镇定道:“怎么突然想出去了?平常不是最害怕出门吗?”

“感觉今天的风好温柔。”我笑了笑说。

男人扯着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好。”

我被他拉着手走到街上。我已经三年没感受过外面的风了,无论是和煦的、温柔的还是凛冽的,都是这么生动和有趣。

“你想去哪里?”他温柔地问我。

“我想去你家看看。”我说。

男人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生硬地说:“去我家做什么,这不是从一个封闭空间到另一个?不如我带你去主街上逛逛。”

“我就是突然想去闻一闻我和你一起种下的花怎么样的。”我牵着他的手说,“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照顾好它!”

男人的身子稍稍软了下来,他无奈道:“好,我带你去看。”

李游的院子依然是镇上最好看的,但肉眼可见发生了许多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楼梯边上的壁画都换了,原来墙上贴的都是李游从别人手里买回的盗版世界名画,现在墙上挂着的却是一些笔触幼稚的画。

“真可惜你看不到。”男人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牵着我的手摸上了其中一幅画,那画是用水彩画的,颜料堆砌在上面显得凹凸不平,我的指腹从这些凹凸中滑过。

“这是幼稚园小朋友画的太阳花。”男人耐心地说,“你摸到的就是太阳花的花瓣。”

画很幼稚,可是却让人没来由地觉得温暖。

“这一幅就不一样了,这是恐龙!你怕不怕?”他笑着将我的手移到另一边的画上,我摸着恐龙的背脊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见了笑了,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我立刻起身走了出来,如果他没有把家里的房间进行变动的话,这一层的最末端肯定还留着那间卧室。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当年那个被关在卧室里的人,那卧室现在就应该是空的。

我按捺着激动在楼梯口快速移动着,果真看到了那间小房间,我蹲下身去摸那块活动的门板。

手不停地颤抖着,几次都对不上门板。我定了定神,重新伸手翻动了一下门板。

门板纹丝不动,已经被人焊死了。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那个男人真的是这间卧室的主人,我没有猜错,他在大家的眼皮子下面偷梁换柱了!

楼梯口突然出现了脚步声,我连忙起身,两手扶着墙上的壁画,一副欣赏的样子。

男人看到我站在卧室门口,脸色一紧。他快步上前抓着我的手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书房好无聊。”我解释说,“我好想多感受一下这里的壁画。”

男人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强行拉着我的手上了楼,嘴里还叨念道:“万一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办?本来眼睛就不好,脑子又摔坏了就真的没人要了!”

他说完就闭紧了嘴,我的脑袋却突然疼了起来,像是真的被人用棍子狠狠打了一下。

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失神,男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哄道:“脑子摔坏了我也要你,这不是哄你玩儿的吗!”

他拉着我走到楼顶的露天花坛边上,随后蹲下身拉了拉我的裤腿道:“你也蹲下来。”

我跟着蹲了下来,他握着我的手细细描绘花坛里一株向日葵的花盘。那株向日葵已经成熟了,花盘沉甸甸的垂了下来,我的指尖触到了盘中累累的果实。

“它长得很好。”男人温柔地说,“不但长大了,还结出了果实。”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纠结了起来。眼前的男人像是一个梦,完美覆盖了李游身上的缺点,同时又新生了许多优点。扪心自问,如果真的要在李游和他之间选择一个共度余生,我情愿蒙住眼睛,封闭五官,成为一个真正的盲人。

他太温柔了。如果不是我突然恢复视力,此刻我定然全身心地投入于和他的这段感情里,还沉浸在热恋的余温中。

恢复的视力反而成了节外生枝。

当晚我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回神,我真的要去探究李游去了哪里吗?所有人都把这个男人默认成了李游,我还有必要去戳破吗?

我闭上眼,脑袋却开始隐隐作痛,后脑勺有一小块开始发烫,眼前陡然闪过许多画面,画面翻转的太快,最后视线里都暗了下来,不远处一张被聚焦的脸逐渐亮了起来。

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块黑斑从眉骨一直耷拉到下巴,眼前恍惚了起来,像是在看老式电视机,画质粗糙。我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很重,充斥了耳朵。

我奋力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男人逐渐向我走近,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脖颈,他的手又臭又黏腻,上面闻着是一股子血腥味。我的视角向他的另一只手望去,另一只手提着一把刀,上面还在滴血。

这个男人杀了人,或许,他也想杀了我。

我已经分不清醒来了多少次,等再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的神经开始衰弱,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

门真的关紧了吗,那里不会还站着一个人吧?厨房的热水壶的电源明明已经拔掉了,为什么我还听到水烧开的声音?窗台上的窗帘因为外面的风来回摆动着,像是有人用手不断敲打着窗口。

我死死地盯着窗帘,却不敢靠近它,我怕我刚掀开帘子,就看到外面趴着一个人。

外面终于开始蒙蒙亮了,许是云厚天沉,看不到一丝阳光。

我穿了一件灰色连帽衫,又随身带了一些钱,最后从抽屉里扯了一只口罩戴上。全副武装后,我悄悄打开了门。

我大概知道我失明前去的地方了。

小镇周边是几个零散的村庄,地广人稀,人员分布极分散。

在离小镇最近的村庄边上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不高,南面面向村庄,北面有一片密林。

我爬上山坡,在山顶上站了一会儿后,越来越感觉后脑勺疼了起来。

失明的三年里,我好像不自觉地回避着失明那天的场景,就连公安来病房里询问,也被我借着性子轰了出去,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那时我唯一的想法是疼,是懊恼,是无比的后悔。

但是这种懊恼和后悔从何而来,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直到昨晚,我才隐约记起来,我正是从这里被人从后面狠狠砸了一棍,从上面滚了下去。从后面打我的人是那个提着刀的男人吗?那他手中握着的刀上怎么会有血,他之前难道在和人搏斗吗?和他搏斗的人会不会就是李游?

我的脑海里有无数的疑惑,这些疑惑促使我往山坡下走去。

这一块密林许久无人打理,枝桠横生,再走近一些,树枝把原本就阴暗的天挡了七八分,浑身只觉阴冷难忍,就连穿堂风都比其他地方更冷了一些。

已经三年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就被人藏了起来。我理智上想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探寻,但情感上却觉得必须要找出点什么来,就算空手而归也无所谓。

越靠近密林深处,我的心脏就跳得越快,好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突然我看到地面上有亮光一闪而过,我立刻蹲下身翻了翻,终于在淤泥和无数的落叶中翻出了一块硬物,我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将硬物拿了出来。

*人间清醒步步为营女主X幽默风趣事业有成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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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渣爽文

婚礼上,我的前夫挽着他的新娘向我敬茶。

我朝他盈盈一笑:“乖,改口费,收好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岳母了。

“又去哪鬼混了?回来这么晚!”我刚进门,婆婆的手就指到了我的鼻子上。

“妈,今天店里忙,我加了会班……”

话音还未落,婆婆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卡呢?你王姨刚才还问呢,别跟我说你又忘了。”

我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我没忘,你让王姨明天来拿吧!”

“还不快去做饭,怪不得大志要跟你离婚,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

婆婆依旧在絮絮叨叨,不过我都习惯了。

“妈,你怎么又...

“妈,你怎么又让欣欣喝奶茶,她这几天正咳嗽呢。”看到女儿手里的奶茶,我一下没忍住。

婆婆的嗓门瞬间飙高:“嫌我带不好孩子,有种自己带啊,生个丫头片子还当宝了。”

女儿被吓了一跳,哇的哭了出来。

我感觉脑袋里嗡嗡的,像是无数只蚊子在飞。

安抚好女儿,我开始系上围裙,到厨房忙活起来。

久久没有回复。

吃饭的时候,我犹豫着开口:“妈,这张美容卡打完折两千块,你跟王姨说一声吧!”

婆婆吧唧嘴的声音突然停住:“你说啥?就在脸上涂涂抹抹几下,就得两千块?你们店里也太黑了吧!再说王姐已经知道我儿子是开公司的,你这样让大志多没面子?坚决不行!”

婆婆爱面子,也经常爱在邻居面前吹捧自己儿子,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王姨家里是开厂子的,根本不缺这点钱,我婆婆上赶着巴结,挡都挡不住。

“妈,你也知道的,大志公司最近不景气……”我正要开口跟婆婆讲道理,大志回来了。

“吵什么吵?烦不烦啊你们!”大志把鞋往地上一甩,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

“正好你回来了,这个月的开支超了两千,你看能不能……”

“徐新爽,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怎么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

袁大志说着,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气冲冲地朝我嚷嚷。

“是这样的……”我刚想解释,冷不丁看到婆婆递过来的眼风。

“哎哟,我的老腰诶,这年纪大了,干点家务活就腰疼。”果然还是没躲过,婆婆又开始作妖了。

她惯会使这一招,并且屡试不爽,每次袁大志都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果然,袁大志将婆婆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过身指着我就开骂,“徐新爽,妈腰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老子每天在外面给人家装孙子,我容易吗我?赶紧把你那美容院的工作辞了,回来做家务带孩子。”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婆婆,婆婆迅速收回目光,不过我还是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幸灾乐祸。

“小爽,你就听大志的,咱把工作辞了吧!等欣欣再大点找个正经点的工作。”

“你闭嘴!”我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一时没忍住冲口而出。

“徐新爽,你敢说我妈,谁给你的脸!”袁大志朝着我扬起了巴掌。

看着他要打人的样子,我忍了下来。

我没想到,婆婆居然对我的职业有这么大的偏见。

还有袁大志,他也不过是别的女人的一只舔狗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婚的时候。

“你有心事?”曲卓看我心事重重,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今天都没看见你笑。”

我努力扯出一个职业性的假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倒还上了劲儿:“小姑娘,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也太敷衍了。”

曲卓是我们店里的老客户了,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我们这个小城里为数不多的成功商人之一。

虽说年近五十,可他一点也没有中年油腻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独特的睿智和成熟。

也许和经常保养有关吧!

“我哪里是什么小姑娘,我女儿都三岁了,曲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记得跟您说过至少三次了。”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徐老师保养得好,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曲卓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很亲切。

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直来直往,不用费尽心思猜来猜去。

从曲卓点名要我做他的专属美容师开始,我就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几个月的相处,他对我始终彬彬有礼,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连开玩笑都张弛有度。

这让我想起一句话:高级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不要再打趣我了,还是说说你吧!”我把目光转向了他,“听说曲先生最近又收购了几家公司?”

曲卓经营着好几家公司,每年的纳税额都稳居榜首,这个小城谁不知道。

曲卓点点头:“没错,最近看中了一家公司,拿下来是早晚的事,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

“看来大局已定,曲先生太谦虚了。”我随口奉承。

曲卓郎然一笑:“明明知道你口不对心,可我还是喜欢你这种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垂下眼眸,脸颊微微一红:“曲先生条件这么好,身边应该不缺女人。”

曲卓仔细打量着我:“难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流连花丛,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人呐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

我一时无话可说,现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连袁大志那样并不算“成功”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我前妻喜欢无拘无束,不喜欢婚姻的束缚。”曲卓声音低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更喜欢宜室宜家的女人,可以做我的贤内助。”

“曲先生的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我躲开他的眼神,“要是被这样的女人纠缠上,可就麻烦了。”

曲卓楞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明天赏个脸,我请你喝咖啡。”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去一趟医院。”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脸上的明媚张扬,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掉。

“爸,走吧。”曲婉莹指了指门口的大奔。

曲婉莹像她母亲多一些,向来不喜欢束缚,有一股子洒脱劲儿。

曲卓忙于事业,顾不上管教她,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喝酒、抽烟、混社会,曲婉莹可是很早就学会了,感情生活更是一塌糊涂。

“我说这个妮子怎么就这么笨,从一数到一百都数不清。你看王姐家孙子,早早就会加减法了。”婆婆差点一筷子戳到我女儿头上。

自打知道我生的是个女儿,婆婆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女儿虽然小,却也知道奶奶嘴里的不是什么好话,瘪着小嘴不吭声。

这一幕让我有些心疼女儿。

“妈,欣欣才三岁,数不到一百很正常啊,王姨家孙子大欣欣三岁呢。”我把女儿拥进怀里,呛了婆婆几句。

“哟呵,还不让说了,生个丫头片子,还有功劳了。”婆婆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扔,“对了,王姐的几个老姐妹也想去你们店里做护理,你再搞几张便宜的卡。”

“妈!那卡是花钱买的,上次就是我贴补的,大志还骂了我一顿。”一股怒火在我心里翻腾,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

“你给欣欣报的早教班一次就交一万多,我都还没说你败家呢。”婆婆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没好气地看着我,“让你办点小事就叽叽歪歪的,怪不得大志死活要跟你离!”

我握紧了拳头,压制着怒火:“行,办就办,正好现在新会员有优惠,你把你身份证给我吧!我去店里申请。”

婆婆见我同意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嘴上还不服软:“早这样痛快不就行了,屁大点事,让你搞这么复杂,难怪没人喜欢。”

怒火在我体内乱窜,我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走进卧室,将袁大志落在桌子上的u盘塞到了他衣柜里的衬衣口袋里。

他总是粗枝大叶,不注重这样的细节,都得我来操心。

“妈妈,是不是你惹爸爸生气了?所以爸爸才不要你的。”给欣欣洗澡的时候,她一脸天真的望着我。

女儿的心思一向敏感,看来是我们这几天的争吵被她听到了。

“欣欣,对不起,是爸爸妈妈不好,不该当着你的面吵架。”我抚摸着女儿的背,忽然有些内疚。

女儿咬着手指头,一脸懵懂的看着我:“我才不怪妈妈,是爸爸不好,总是凶妈妈,奶奶也凶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阵刺痛,我女儿才三岁哪,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欣欣乖,妈妈永远爱你。”我的眼圈一红。

我不敢想象,婆婆天天和欣欣在一起,她到底教了欣欣些什么。

但是很欣慰,我的女儿终究还是想着我的。

520那天,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婆婆因为有事回老家了。

我早早下了班,准备了一桌子菜,等着袁大志回来。

就算他不想记得这个节日,刷朋友圈时看到别人秀恩爱也会想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袁大志连个信息都没给我回。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

“你怎么不去卧室睡?”袁大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揉揉眼睛,眼前有点恍惚,那低沉的语调让我误以为他在关心我,怕我谁在客厅会着凉。

“电视还开着,不觉得浪费电吗?”刚暖了一瞬的心迅速冰冷下来。

呵呵!看来是我想多了,竟天真的以为他还是一如当年的温柔。

“做这么多菜干嘛?”袁大志瞥眼看见满桌冷掉的饭菜,嘴角抽了一下,若有所思。

他一定是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起身,准备把菜重新热一下。

“怪不得上个月生活费超支了。”说着,他已经脱下身上的外套,朝我扔过来。

“上个月是因为……”

我接住衣服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脖子里的“草莓”,隐隐约约的,却很招摇,我心里一刺。

袁大志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口:“你可以选择离婚。”

多么的明目张胆,显然连借口都不想找了。

我顿住,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样窝窝囊囊的样子,我真的看够了。”他连遮掩内心的想法都没有了。

我呆呆的站着,想起之前翻他手机,看到他和那个女人露骨的话语,俨然一副舔狗的模样。

“我只想知道她是谁?”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问出来,“我们结婚七年了,我很少干涉你的自由,也尽量去做一个好妻子,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袁大志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冷漠的嗤笑道:“你哪点都比不上她。”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溃然决堤,我败下阵来,用力抱着自己,可还是感觉冷得发抖。

袁大志洗漱完毕后,就回卧室了。

我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袁大志侧躺在床上翻手机,嘴角微微上扬,可是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笑得这么舒心过。

手机的另一端,一定是那个女人吧!

我依在门框上,尽力压着心中的火气:“我这两天店里做活动,欣欣你多费点心。”

“一个破美容院,天天没正经事瞎折腾,我都忙得脚不着地了,还要给你管孩子,要我说赶紧辞了吧!”袁大志一脸的不耐烦,狠狠瞪了我一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懒得再跟他说什么,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到女儿房间。

早在半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房睡了。

袁大志最终还是拒绝了我,我只好带女儿去店里。

这也是女儿第一次见到曲卓。

公司邀约了几个大客户,曲卓也是其中一员。

他款款迈步,走到我们面前,蹲下身子向女儿伸出手:“你好,我叫曲卓,你可以喊我曲叔叔。”

女儿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点也不怯生的看了看曲卓,大大方方伸出小手:“叔叔好,我是欣欣。”

曲卓眉眼弯弯,笑得舒朗:“你女儿和你一样可爱。”

很久没有人说过我可爱了,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小女孩吧!

“我挺喜欢小孩的。”曲卓站起身,“我女儿就是我带大的,不过她可没有这么乖,甚至有些叛逆。”

“可能随她妈妈。”我随口说了一句。

“也许吧!”曲卓坦然承认,“玩心太大了,管不住啊!”

“有这样的爸爸,她自然玩得起。”我低下头,女儿对我甜甜一笑。

“就是有时候不知道分寸。”曲卓愣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他尴尬地看了看我的表情,试探性的开口:“我能不能……”

“不能。”我斩钉截铁。“吸烟有害健康。”

“还别说,被人管着的感觉还挺好,我倒是挺享受的。”曲卓轻笑着,一脸傲娇。

恰好这时候,同事走过来帮我带欣欣。

“是为了孩子吗?”同事走后,曲卓凑近我,轻声问道。

我把手肘撑在桌上,侧着头看向他:“曲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虽然我保养有方,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像曲卓这样抢手的男人,我不相信他是一见钟情。

年近半百又如何,毕竟我也不年轻了。

果然,曲卓笑着回应:“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对了吧!”

像他这样段位的男人,有时候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我也不回避他,干脆挑明了:“因为我不想变成我丈夫那样的人,出轨还理直气壮。”

他惊讶地看着我,大概在怀疑我这些话的真实性。

我扭过脸:“我可以不要房子不要车子,我只要我女儿的抚养权,可是我怕她跟我抢女儿,我根本没有他出轨的证据。”

最早发现袁大志出轨的时候,我还傻傻的哭闹挽留,唯恐他离开我,袁大志借机磨平了所有证据,可我那几年只是个围着老公孩子转的家庭主妇,有什么能力和他周旋。

提到女儿,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让曲卓看到我的柔弱。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收购公司的事情办妥了?”我很快转移话题。

“还没,不过已经有了突破口。”

“小爽。”曲卓突然叫我。

我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昵称。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能帮你的。”

我缓缓转过目光,看向那张象征着睿智和成熟的脸,他的目光坚定沉着,气质儒雅,这个优质男人,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没关系,这都看你,你最近太憔悴了,该吃点好吃的补补。”曲卓十分贴心望着我,显然看出了我的拒绝。

他总是能一下子戳中人的心思。

“嗯,”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曲卓眼神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溺爱:“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眼神,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听到客厅的动静,我打开房门,看见正蹑手蹑脚往外走的袁大志。

“你要出去啊?都十二点了。”

“朋友有急事,需要我去帮忙。”袁大志皱紧眉头。

“哦,什么急事?解决生理需求吗?”我冷冷地嘲讽着。

袁大志一下子火了:“你他妈少管,黄脸婆。”

“砰”的一声,我关上房门。

看来真的被我猜中了,要不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都是出轨惯犯了,心理素质还是这么的差。

袁大志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从一穷二白到现在的有车有房,也引来了一些莺莺燕燕。

他现在的情人是有些家底的,从聊天记录来看,他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个女人应该是给他的事业提供了不少帮助,这些我的确做不到,也难怪袁大志迫不及待地想要踹掉我。

袁大志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也怪不得他,最近公司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要是扛不住,就得滚回老家种地了。

婆婆心疼他儿子,不时在我面前唠叨:“大志这几天也不知道好好吃饭了没有?要不你去公司看看他?”

“妈,我工作也很忙……”我刚拒绝婆婆,袁大志就回来了。

他以为我和婆婆又在吵架,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几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下,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我有些错愕:“袁大志,你知道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吗?”

袁大志瞬间拉下了脸:“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还是痛快一点,签字吧!”

我拿过协看着上面的条款,财产是平分的,还算公平,可我唯一想要的,不是这些:“不离婚可以吗?我不能看着欣欣喊别的女人妈妈……”

袁大志犹豫了几秒钟,狠了狠心:“女儿的抚养权,可以给你。”

婆婆不乐意了,立马跳脚:“大志,这坚决不行,欣欣是我们袁家的种,不能让她带走。”

“妈,这是我和小爽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后面慢慢跟你说。”袁大志给婆婆使了个颜色,婆婆便不做声了。

可我根本不信任他,毕竟这个婚内多次出轨的男人,曾经一次次地骗我。

“我可以把抚养权这条加进去,但是你必须给我签字。”袁大志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看来是豁出去了,唯恐我不答应。

我笑得很勉强:“袁大志,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不要当屁放了。”

袁大志见我松口,忙不迭拿着协议去改,生怕下一秒我会改变主意。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我内心开始鄙视自己,这段早就破烂不堪的婚姻,有什么好挽留的。

离婚手续办完之前,我没有搬出去。

婆婆的心情好到飞起,她跑过来跟我炫耀,那个女人怀孕了,是个带把儿的。

怪不得袁大志逼我离婚,这么快就又要当爸爸了。

他没有跟我争抚养权,原来是因为一个胚胎,这个胚胎可能是个“儿子”,所以我和女儿自然就被扫地出门了。

办离婚手续那天,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似乎老天爷都在为我们庆祝。

直到走到这一步,袁大志都没让我见过那个女人,他把她保护的很好,生怕我去闹事,但其实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要脸,我还要脸的好不好!

拿着离婚证出来,我最后一次认真端详着袁大志的脸,可是他的目光很快避开了。

我指着他的脖子上的草莓印说:“人家都怀孕了,别玩得这么奔放,容易滑胎。”

袁大志惊愕地看了我一眼,忽然恼羞成怒:“你有病吧?”

我浅浅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看看你这脾气,当我没说好了。”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袁大志气的跳脚:“臭婊子,还敢咒我!”

不过都无所谓了,遇到渣男,谁的青春不是喂了狗?

“离了?”曲卓把玩着手里的手串,漫不经心问,“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了?”

我把女儿抱到腿上,指着他:“欣欣,妈妈和这个叔叔结婚怎么样?”

曲卓马上正襟危坐,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努力想要给小朋友一个好的形象。

他这个样子有些逗,我忍不住想笑。

欣欣看看他,再看看我,或许又想起来前夫和前婆婆对她的不好,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但最后,欣欣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但是叔叔一定要对妈妈好哦!”

我的心有些触动,眼圈微微泛红。

我没想到,女儿幼小的心灵里,只是希望多一个人爱我。

我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转头对上曲卓的眼神:“走吧,去民政局!”

曲卓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不简单啊。”曲卓拿着手里红彤彤的结婚证,仍觉得难以置信,“活半辈子了,我居然还能冲动一把,谢谢太太给我这个机会。”

“曲先生,余生多多关照哦!”我伸出手,曲卓顺势握住,轻轻吻了一下。

他略微一使劲,顺势将我捞进他宽大的胸膛里:“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输的,真的像做梦一样。”

“可是曲先生,你抱得太紧了。”

“我高兴。”

曲卓比我大十几岁,在生活中总是让着我,将我和女儿照顾的无微不至,日子过得格外舒心。

我从美容院离职,自己开了一家小型的美容院,加上有以前的客户积累,生意还算不错。

以前袁大志总是看不上我的工作,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他不知道这一行的利润有多大,我也正好攒下了一些钱。

之后我没有再去过那家美容院,也没有再见到过曲卓的女儿,只是那个女孩明媚张扬的模样,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此时曲卓正坐在沙发上划着手机:“莹莹说明天带男朋友过来,辛苦你准备一下。”

“家里不是有阿姨吗,哪里用得上我。”我顺势坐到他的腿上,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伪装,只需要做一个真实的我就可以了。

曲卓拿过一个披肩给我披上:“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不能被我女儿比下去了。”

我窝在她的怀里,抚摸着他下巴的胡茬:“我把欣欣的户口转过来了,准备报这边的幼儿园。”

曲卓点点头:“小爽,你放心,我会把欣欣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待的。”

我有点感动,这个男人是发自内心爱我们母女的。

曲卓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啊!

我都有点犯困了。

10

袁大志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出名了。

二十年来,我黎安安的大名第一次在学校震了三震。

我前脚刚对校草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扭头就把校霸给睡了。

事后校霸把我堵在墙角,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想脚踏两条船?”

天知道,我当时心里慌得一匹!

第1章社死现场

我暗恋许言两年了。

许言性格冷淡,对追求自己的女生没太多印象,但对我绝对印象“深刻”,虽然在这里不算啥好词……

用我妈的话来说,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天生就不知道矜持这俩字咋写。

于是,我恨不得一月有32天,一天有25个小时,时时刻刻出现在他面前。

他逃,我追,他插翅难飞。

我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直到美院的校...

直到美院的校花来找他,我才知道,我和许言之间,从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先得到他的人!

然而当我醒来后,看着面前那张英俊却陌生的脸后,虎躯一震。

我TM好像……睡错人了?

在我N次整理思绪确认确实睡错之后,我压根都不带犹豫的就实施了跑路计划。

我将口袋里的全部家当——38元仔细叠好放在了床头。

就当作,酒后……那啥的补偿吧。

我的那只手还没离开,忽然被人攥住。

苏业醒了,挑眉看我,语调上扬:“便宜占完了就想跑?”

我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其实,这种事是相互的……”

他失笑,看着我的眼睛:“许言是谁?”

我一愣,有些窘迫:“……不认识。”

“哦,那你为什么骂了他一晚上?”

啊?

你确定不是告白了一晚上?

“既然你也醒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我拔腿就朝房门冲过去,刚跑两步,腰上一紧。等我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苏业捞进了怀里……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

“话还没说清楚,跑什么?”他将下巴垫在我的脑袋上,随手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气,语气慵懒。

“咳咳……”我被烟味呛了两口。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随手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暼了眼床头的38元,伸手捏在手中把玩,眼中戏谑更甚:“这钱是给哥哥的?”

我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多待一秒都会血脉喷张而死。

幸好这时房门被敲响,苏业手臂一松,我趁机逃脱,冲了出去。

那件事过后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敢出现在许言面前。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心虚得很。

“在做什么?”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我”了半天。

他的心情似乎不好,不耐打断:“出来喝酒。”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上已经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他并不是在邀请我,只是通知我而已。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越是自我压抑,心里的苦涩便越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我盯着手机上那一通通话记录,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起码在他难过时,想到的人是我。

黎安安,你多少是不一样的!

这两年来,许言的追求者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我这样随叫随到,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

虽然得到了“脸皮最厚”的称号,但起码让许言在众多差不多漂亮,差不多可爱的女生中牢牢记住了我的名字。

走到酒吧,灯红酒绿,我皱着眉头好一阵找。

脚步一顿,好像有人在看我。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道淡漠的视线。

苏业身边围了不少人,几个小弟开始起哄。

“业哥,那边有个妹子在看你,还挺可爱的,喊过来坐坐?”

几人哈哈大笑,只有苏业没什么表情,盯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像是陌生人。

“可爱吗?”他反问一句,“应该是残暴才对。”

那话更像是说给我听的,联想到那天晚上的惨状,我的脸瞬间红了。

他绝对是认出我来了,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原地埋了。

第2章暗恋的心酸

许言终于看见我,皱眉喊了一声:“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啊。”

我赶紧跑过去,还是老规矩,空一个人的距离坐在他身边。

许言不喜欢离他太近,这个动作我做了两年,现在都已经成了身体的条件反射。

对别人来说心酸的举动,我早已做到麻木,甚至连感伤的心思也没有。

许言盯了我一眼,不耐道:“过来,坐近点。”

我怔愣一瞬,心里乐开了花。

我知道许言心情不好,不断找话题逗他开心,他只是淡淡地“嗯”一声,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不断灌自己酒。

我有些心酸:“你别喝了。”

他根本不理会,我直接上手去抢他的杯子,他随手一掀我就倒在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身上一点儿都不疼。

但是心里突然好痛。

我低着头,努力藏起自己这副可怜的模样。

美院校花乔馨突然出现,还坐到了许言的对面,她二话不说,就着许言的酒杯灌了一大口酒。

乔馨呛得直咳嗽,骂了一句:“什么破酒?”

许言伸手大概想是帮她拍拍背,可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乔馨。

既凶狠又难过。

我和他离得太近,校花来后,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陡然紧绷——紧张、兴奋,并快乐。

只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真辣,一点也不好喝。”乔馨放下酒杯瞟我一眼,对许言揶揄道,“交女朋友了?”

许言终于正眼扫了我一眼,没说话,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还是乔馨用过的那个杯子。

我盯着桌上那个杯子,杯沿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也是许言刚才灌酒时嘴唇停留的位置。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有些事情原本也不用说得太清楚,是我自己太过异想天开。

“你不也交男朋友了?”许言这话闷闷的,眼底是压抑的翻涌情绪。

乔馨摊手笑了笑:“你说那个啊,分手了啊,哦,今天早上刚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许言一怔,扭头看向我。

那眼神太过直白,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质问:你为什么会出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可他难道忘了吗,这一次不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是他心情不好,主动要我过来的。

但是没有人会在乎这些,总之,我成了三人中多余的那一个。

我默默苦笑,起身想找个借口离开。

隔壁桌突然“砰”的一声,苏业踹了桌子一脚,站了起来,扬着下巴扫来一眼。

“喂,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老子在这坐半天了,你跑那桌干什么去?”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这里还有第二个黎安安?”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只想用最后一分力气体面地离开。

“不好意思,我朋友叫我,失陪了。”

我低着头跑了过去,刚在边缘位置坐下,又听见某人不满地啧了一声,苏业指节叩了叩身边的位置,语气很凶:“坐那么远,我能吃了你?”

我现在失恋了,我很伤心好吗。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讨厌,语气恶劣得要死。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抬头瞪了他一眼,大喊:“你又不是没……”

喊到一半,我就后悔了。

完了……

又是社死的一刻。

全桌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一个小弟笑道:“我就说业哥怎么做起了好人好事,原来是小嫂子啊。”苏也看着我,表情古怪,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

气氛马上又热闹起来,我这才抬起头,却发现隔壁桌的许言正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心底一痛,眼眶顿时红了。

苏业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突然起身,拽着我的手就走。

第3章天上的星星

他把我堵在安全通道里,扣着我的下巴,语气很凶:“有情哥哥还敢来招惹老子?嗯?”

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他弄得我有些痛,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到他的手上。

他一愣,气笑了:“你还委屈上了?”

我甩开他的手,蹲下去,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膝盖里,大哭特哭。

苏业皱了皱眉,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哭得这么难看,也不怕丢脸?”

我哽咽着吼他:“要你管,反正这里又没人看见,我想哭就哭!”

当着许言的面不能哭,背着他还不能哭了吗?做人怎么这么难,暗恋怎么这么辛苦!

“操,老子不是人啊?”

我别过头去,破罐子破摔:“反正在你面前更丢脸的事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一次。”

苏业愣了愣,竟然被我说服了,点点头:“好像也是。”

“抬头。”

我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刚一抬头,下巴就被他扣住,嘴上一片温软,大脑一片空白。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一时都忘记推开。

“不哭了?”他戏谑道,从我的唇上移开,又亲了亲我的眼睛。

“你你……你不要脸!”

我指着他的手都在哆嗦,被苏业一把捉住,使劲擦了擦。

“你有病吗,好痛!”

他瞪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凶:“这只手刚才碰过渣男了,必须擦干净。”

“你你你欺人太甚!”

我词穷了,十八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苏业弯了弯嘴角,逐渐逼近:“还有更不要脸的呢……”

我小脸通红,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最后闭眼朝他胯下一踢,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吓得我更加不敢回头。

呜呜,苏业大佬,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全责。

跑出来后正对上许言的视线,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脸上还泛着潮红,很难让人不误会。

他沉声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我暼了一眼乔馨,咬着嘴唇,忽然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你女神就在旁边坐着,还假惺惺管我干什么?

我别过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没事,有事也用不着你管。”

这真是两年以来,我对许言说过最硬气的一句话。

很明显,许言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有些恼怒。

“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想管你的事,你自甘堕落是你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原来男神也会说尖酸刻薄的话,而且说出来杀伤力还出奇的大。

我呆住了,刚控制下来的眼泪又开始在眼底翻涌。

为什么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喜欢上一个人难道就应该卑微到尘埃里,任你随意践踏吗?

“老子的人当然用不着别人管。”

苏业一手扶住墙壁,艰难地踱步过来,抬起下巴,表面上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只有我发现,他那张帅脸轻微扭曲在了一起,看来后遗症还不小……

许言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黎安安你竟然不学好,和这种家伙混在一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

我原本想要解释,话却哽在了喉咙,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我的解释。

许言还想多说点什么,苏业一个眼神递了过去,身后那群小弟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摩拳擦掌。

“哟,校草呢,劝你对我们业哥和小嫂子说话客气点,兄弟几个的拳头那可比铁还硬。”

许言动了动嘴角,吓得不轻,愤愤地坐下。

我跑了出去,不想看见他这副窝囊的样子。

他是我仰望了两年的星星,他不应该低声服软,落入凡尘的泥地里。

第4章决定不喜欢你了

自从那天过后,我好几天都没出现在许言面前。互不干涉,互不打扰,这样就很好。

一个人去食堂打了饭,还没坐下,有人招呼我:“安安,赶紧过来,你男神搁这儿呢!”

许言扒着碗里的饭,甚至懒得看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不用了,我坐另一边就好。”

许言一愣,抬头看着我,眼底复杂:“过来。”

大概我的身体已经习惯听从许言的命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朝那边走过去。

我像是个木偶人坐在他对面,觉得很别扭。

他的室友终于发觉异样,开始不停地找话题。以前这个活总是我来干的,我每次都能把他的兄弟们逗得哈哈大笑。

他的朋友都很喜欢我,除了他自己。

许言始终不吭一声,我也只是静静吃着饭。

食堂里周围很嘈杂,只有我们这一桌气氛有些诡异。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唏嘘,我抬眼一看,是苏业的小弟,前两天还在酒吧叫我小嫂子来着。

我视线偏移,他旁边坐着的不是苏业还能是谁……

小弟啧啧了两声:“业哥,您做人真是大度啊,小嫂子在陪别人吃饭,你也不生气?”

苏业没说话,冷着脸暼了我一眼,然后移开。

我赶紧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业哥,小弟想喝杯奶茶,饭卡里没钱了,业哥支援点?”

苏业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

那小弟胆子肥得很,继续说:“业哥别小气啊,我刚才还看见你从兜里拿出三十几块钱,现在这年头还有几个用现金的?弟弟体恤你,这就帮你去用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三十八块?

他还带着呢?

苏业气笑了,掏出一叠纸票,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八,“想要?”

小弟连连点头。

苏业捏着那一沓钱狠狠在那人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这是老子的卖身钱,你在想屁吃呢!”

那小弟眼睛都直了,不可思议道:“业哥,谁这么大胆子敢用三十八块来侮辱你?”

苏业没说话,只是又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动了动嘴角。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能看清他说的三个字——白眼狼。

我脸一红,慌乱低头,但死不承认。

我怎么算白眼狼?

第一次酒吧那次意外我俩都喝多了,责任对半。

第二次他虽然帮我解了围,但也是强吻了我的补偿,两个相欠,怎么搞得我还欠他一样?

理清楚思绪,我终于有底气怒视苏业,却发现许言正冷眼看着我,脸色黑得吓人。

他的室友小声道:“安安,和许言吃饭的时候就别和其他男生眉来眼去了吧……”

许言直接将筷子摔在桌上:“你管她干什么,她爱和那些混子在一起咱们可管不着!黎安安,我真没想到,现在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说完,端起餐盘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我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多看一眼都嫌弃。

他室友有些尴尬,“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前几天你和许言告白,我都以为你们已经要在一起了……”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我的感情,一次都没有。

两年了,铁打的人也该知道累了。

我摇摇头,对他说:“麻烦你帮我给许学长带句话,就说……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

第5章闯入

决定放弃一个喜欢了两年的人,说不难过是假的,我几乎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一个人沿着湖边转悠,捡起石头用力地砸向湖面,一颗接着一颗,像是要把心底的不如意通通都扔出去。

“啊——”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低头想捡那块大石头,下一秒,脑袋砸到了一堵肉墙上。

“眼睛长在下巴上了,走路都不知道抬头?”

还是那副贱兮兮的语气,我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我直接横跨一步,绕过他,继续走。

苏业反手抓住我的手腕,笑了笑:“哟,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我大惊,抬头瞪着他。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幸好这附近没什么人。

我松了口气,挣开他的手。

“我那天穿的是裙子。”

苏业:“……”

是条粉色的小短裙,许言最喜欢的颜色。

他皱了皱眉:“别穿那条裙子了,穿上像个未成年,下次换成黑色。”

“我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我一顿,反正我也不想穿给那个人看了。

不穿就不穿了吧。

“和情哥哥吵架了?”他盯着湖面,漫不经心地问。

我叹了口气,连情哥哥都算不上,只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

“用不着你管,我要回宿舍了,你一个人慢慢看湖吧。”

苏业抓住我的手,将我抵在树上,戏谑道:“刚把老子睡了,扭头就为别的男人要死不活的。你胆挺肥啊,都渣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有些慌,毕竟校霸的大名如雷贯耳。

我一低头暼见了苏业兜里的十元大钞,顿时有了底气,“那晚的钱已经结了,咱们两不相欠。”

“呵。”他弯腰逼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就只值三十八块?”

我有些心虚,连声音都弱了下来。

“那天兜里只剩那么多了,全都给你了……”

我?!!!

这个人还要不要脸了,这种事明明是女生更吃亏,究竟是怎样厚的脸皮,才能支撑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我愤愤地抢过他的手机,扫了二维码,恶趣味地转过去二百五十块!

我抬头瞪着他,期待着看他生气的样子。

苏业却只是勾了勾唇,淡定道:“幼稚。”

那条转账苏业根本没收,隔了24小时又给我退了回来。

因为金额是250,所以才不要?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我是不会再转一次钱了。

恶劣的家伙,再见,再也不见!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苏业的邀请,明天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我头皮发麻,懒得理会。

没多久他又发了一条消息:“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我纠结了许久,才回了一个“好”。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先去买了一份礼物,再赶去酒店。推开包厢的门,里面乌泱乌泱全是人。

这种恶劣的家伙,朋友竟然这么多?

“小嫂子,你终于来了,业哥都等急了!”

又是那个小弟,好好的人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张嘴啊?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苏业一张似笑非笑的帅脸,他坐在包厢中间,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站着没动,一度怀疑我眼花了,为什么乔馨正坐在苏业的身边?

我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苏业叹了口气,忽然放柔了声音:“乖,过来。”

我老脸一红,赶紧走过去。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了他身边。

苏业眼尖,瞥见我手里的纸袋子,挑眉笑道:“送我的?”

我赶紧把东西塞进他怀里,敷衍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笑了笑,恬不知耻:“你来了,我当然快乐。”

另一边的乔馨笑着插话:“业哥,你来看看我的礼物,是你最喜欢牌子的最新款运动鞋。”

校花果然出手阔绰,一双大牌运动鞋得好几千呢,比我一个月的零花钱还多。

对比下来,我送的礼物多少有些寒酸。

乔馨笑开了花,“也赶紧看看安安的礼物是什么吧,我都有些好奇了。”

我有些尴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猪存钱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乔馨“啊”了一声,惋惜道:“那还真是可惜,业哥从来不存钱的呢……”

我的尴尬又增加了一分,脸都要笑僵了。

一只手忽然捏了捏我的脸,然后又扯了扯,苏业满意笑道:“媳妇真好,勤俭持家,我很满意。”

我顿时垮下脸来,什么叫你很满意啊,我那是故意买一个小猪来恶心你的好吗。

一只手捏的不满意,苏业竟然两只手一齐上了,边捏边笑:“就喜欢这种小肉脸,捏起来舒服,亲起来更舒服。”

我的脸又又又红了!

呜呜,真的不是我没出息,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另一边脸上没有二两肉的乔馨,脸色不太好看,“业哥真会开玩笑,女生太胖了穿衣服会不好看的呢。”

苏业掀了掀眼皮,一直盯着我,喊了一句,“肖二,你不是喜欢瘦的吗?来,给你个机会和美院校花交朋友。”

肖二就是那满嘴跑火车的小弟,他红着脸凑了过来,挡在了乔馨和苏业中间。

乔馨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却又碍着苏业的面子不敢多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睫毛又翘又长,我正面命中了那份颜值暴击,顿时头晕眼花。

我的心脏越跳越快,怎么也控制不下来。

第5个。

已经是第5个了。

我看着与余雅滚在一起的未婚夫,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如此。

然后敲了敲门,让房间里的两个人惊得一跳,慌乱分开。

我浑身无力,干脆眼不见为净,先一步到客厅坐下,等着我的好闺蜜和好未婚夫的解释。

余雅长相明艳,此刻却低着头,一身白裙衬得她楚楚可怜,怯怯地看过来,顿时让杨锋心疼地抱紧她,不满地瞪向我。

我捏紧了包,忍了又忍,一把把包狠狠砸向他,“砰”的一声吓得杨锋后退两步,连带着余雅一个踉跄。

“你。”我指向杨锋,冷声道:“滚出去!”

杨锋气得睁大眼,他有钱有势,从来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此时我竟然让他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滚,这瞬间让他暴怒不已,估计恨...

杨锋气得睁大眼,他有钱有势,从来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此时我竟然让他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滚,这瞬间让他暴怒不已,估计恨不得打我两巴掌让我醒醒脑。

但一双柔夷按住了他,余雅轻轻推了推他,露出一个羞愧又坚韧的笑:“你先出去,都是我的不好,我会和念念解释清楚的,我不想伤害你们的感情。”

她看起来就快要哭出来,杨锋手足无措地哄,对把自己的未婚妻丢在一旁、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的行为毫不心虚羞愧。

最后他像是受不了余雅的眼泪,勉强转身,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仿佛生怕我把她怎么了的一副担忧模样。

我一口气梗在心口,生生被这对狗男女气笑了,等杨锋一出门,我看着神情一变,悠然地整理自己的余雅,深吸了口气:“余雅,你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

余雅摸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点上,吞云吐雾间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吗?念念,你现在都玩不起了。”

我神情骤变,咬牙道:“我早就已经和你说好了!游戏结束了!”

我起身踱步,显得气急败坏,“从前那些男的你试就试了,杨锋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打算过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能勾引他?!”

余雅敛了笑,神色也冷了下来:“你爱他还是爱他的钱?既然你能因为他的钱和他在一起,我自然也能,谁又比谁高贵?”

她冷笑两声,出乎意料的坦荡,“你成绩好,名声好,没了杨锋照样能找下一个,不像我,现在杨锋是我最好的选择了你懂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下我?!”

我脸色铁青,气得胸口起伏不断:“理解你?怎么理解?把我的未婚夫送到你的床上的理解吗?!”

余雅吸了口烟,显得很是无所谓:“我,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没脑子。”她笑的轻蔑,“你既然当初答应了这场试爱游戏,那就只能由我来结束,你没资格喊停!现在来装什么品德高尚的大好人?晚了。”

我僵住,心里的后悔铺天盖地。

我和余雅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两个人的专业不同,却很有缘分的分到了一个宿舍,还睡在面对面。

我长相清雅,性格内敛沉静,余雅长相明艳,性格张扬火辣,两个极端的人却意外的一见如故,一拍即合,迅速发展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别人打趣我俩好的就像亲姐妹,我也只是笑笑,从不多做解释。

后来我被初恋男友劈了腿,伤心地去了半条命。

我是温柔心软的女孩,被哄骗了好几次,才摆脱了前男友的纠缠,从此一朝被蛇咬,对所有男生的接近都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心。

余雅善解人意地为我提了个解决方法——由她来替我试验那些男人的人品。

用她的话说,就是:“能被我成功勾引的男人都不值得信任,不值得继续交往。”

余雅有理有据,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试爱游戏开始。

余雅似乎天生对每类男人了若指掌,多种性格款式切换自如,加之身材火辣,长相妖艳,我的前四任男友都没有经受得起余雅的试验。

他们纷纷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自此开始和她纠缠不清,成为余雅的提款机。

可惜掰的时候总要踩她一脚,甚至没品的写“小作文”诋毁她,余雅的名声在校内臭不可闻,甚至一度遭校方批评,短短一年就从女神的宝座掉落泥底,让我愧疚万分。

我多次想退出这场所谓的“试爱之旅”,但都被余雅以“为你好”的名头打发,她享受掠夺来的爱情,迷恋破坏带来的快感,如同吸食毒品的瘾君子。

直到三个月前,我紧急喊停这场游戏。

我坐在她的面前,面色红润,双目含情,娇羞地向她展示她在旅途中交到的男朋友——杨锋。

两人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发展成为未婚夫妻,我的“恐男症”没有在杨锋身上发作,我深深地迷恋着这个男人。

待嫁新娘的娇羞幸福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也成功地让余雅嫉妒地烧心挠肺。

杨锋高大俊朗,为人浪漫幽默,再加上家世出众,这样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凭什么让我得到?

我的运气为什么一直那么好呢?我成绩出众,容貌美丽,家庭幸福,身边永远不缺优秀的男人的追捧,这一切的一切都放大了余雅的不甘。

她知道我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她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想要的从来就不会失手,不过短短两个星期,杨锋就为她痴之若狂。

不能怪她啊,余雅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她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不过为她让出未婚夫而已,有什么脸骂她呢?

我奈何不了毫无廉耻的余雅,也阻挡不了移情别恋的未婚夫。

我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场所谓的“试爱”不过是余雅光明正大劈腿我的借口,她给我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而我还对她感激涕零!

她头昏目眩,看着余雅得意的脸,忍不住狠狠地一个巴掌扇过去,骤然的疼痛让余雅哀叫,我的第二个巴掌还没落下便被破门而入的杨锋用力一甩,她几个踉跄,几欲摔倒。

从前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杨锋将他的柔情毫无衔接地转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对我投来厌恶憎恨的眼神。

我的心骤然紧锁,寒意涌上心头,我尖锐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余雅有男朋友?!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和她勾搭在一起?”

杨锋一把打开我指到鼻子的手,恼怒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不过是一场醉后的意外,小雅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动手,简直像个泼妇!”

他理直气壮,还反过来指责我,“亏得小雅还总是向我夸赞你温柔大方,我看都是假的!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你这样不知轻重的蛮横女人结婚,小雅比你好一万倍。”

我气血逆流,被他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无耻之言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简直瞎了眼!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订婚?你真让我恶心!你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渣男贱女,绝配!”

我与这种人无话可说,拿起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转身拿起手机一顿狂拍。

余雅衣裙凌乱,眼角泛红地依偎在杨锋怀里,她正为杨锋的夸赞心口小鹿乱跳,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此时这副遭人疼爱的模样映在手机里,任谁看都能看出两人的奸情。

我向她摇了摇手机,嘲讽地看向她,让余雅即将出口的“解释”梗在心头,连忙急切地拉了拉杨锋的衣摆。

杨锋双目一沉,抿紧唇大步走过来,就要抢夺我的手机,可我的一句话又让他顿住脚步。

我轻蔑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余雅可是有男朋友的,可别你为她掏心掏肺,她还做‘脚踏两只船’的美梦呢?我这是好心帮你一把。”

我挑眉看向余雅,余雅已经捏紧了拳,愤恨地看向我,又在杨锋转身前露出一副难以承受、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样,顿时让杨锋心疼地搂紧她。

余雅犹如风中的小白花,如同受到天大污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可惜我没让她表演完,嗤笑一声,毫不留念,转身就走。

余雅低下头,落下了一滴泪,在杨锋视线外神色狰狞,银牙咬碎。

我和余雅相处了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子,我比余雅想象的还要了解她,跳出了友情的滤镜,我真正看清了对方的卑劣人品,明白了她的男女套路。

余雅怎么舍得放弃现任男朋友?她巴不得所有男人为她要死要活,心甘情愿供她奴役,她一定会用不得已解释她的“劈腿”,让对方心疼得离不开,出钱出力做一个称职的备胎。

我的前四任男友都被她搜刮的一干二净再一脚踹开,最后看清了余雅的套路,反咬一口让她直接声名狼藉。

可笑我曾经看不清,还对此愧疚不已,多番感激,说不定余雅就在背后嘲笑我天真愚蠢。

如今我怎么会让她再有机会坑害别人?我巴不得撕下她的脸皮,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虚伪不要脸!

余雅的现任男朋友肖勤是余雅精心挑选的“备胎”,长相清秀,性格唯唯诺诺没主见,对她百依百顺,家里还有点小钱,不上不下却是余雅能找到的最好后路。

她在大学混了4年,早已不是当初人人称赞的女神。

习惯了被供养的滋润生活,也不想毕业后辛辛苦苦朝九晚五拿一份微薄的薪水,却连一个喜欢的奢侈包包都买不起,这样的生活只要想想她就几乎要窒息!

肖勤各方面都达不到她的标准,但“没主见”这一点就打动了余雅,让她忍受他所有的不堪,这意味着她可以随意拿捏奴役他,然后再继续高贵的奢靡的生活。

这对余雅来说有点可惜。

余雅知道我太了解她了,就像她了解我一样。

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向肖勤揭露她的本性,让肖勤甩她一次,她或许觉得我的报复就是这么幼稚可笑,不堪一击。

若是平时她不介意再使些手段好好勾着这个备胎,但杨锋已经被我的一番话勾得疑神疑鬼,她若是再跟肖勤纠缠,一定会被我拿住话柄。

要是因此惹了杨锋的厌恶,那才叫得不偿失。

所以在肖勤拿出个连钻石都没有的戒指妄图向她求婚时,她笑的花枝乱颤,脸上的轻蔑简直不加掩饰。

作者/糖丝大仙

神仙高智商清醒女主×变态缜密杀人犯,联合手撕出轨渣男

无感情纠葛,纯复仇爽文

老公出差家里只剩我一人。

下班后我下意识瘫在沙发上,突然,臀部的异样感让我感觉不对劲,沙发垫表面怎么是温热的?难不成家里有人?

很快,我就发现鞋柜背面贴墙的缝隙里有一把刀,一把沾了血的刀……

1昨天,老公接到公司临时派发的出差任务,叫苦不迭。原本周末我俩约好去吃个烛光晚餐庆祝结婚纪念日,这下,全都泡汤了。出发前,我安慰他,让他看在工资的面子上忍一忍。毕竟我俩计划明年添个娃,所以这次出差,全当给孩子存学费了。实际上,我另有私心。老公出差一周,意味着接下来这一周,整个家都是我的。前些年我看新...

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衣不蔽体,方远坐在床头抽烟,神情餍足。

他说:“袁嘉辰抢我生意,我搞他女人,算是扯平了。”

我问:“谁是他女人?”

他掐灭烟头,望向我,“他心里的女人,还能有谁?”

我恍惚了一下。大哥你搞错人了吧,我只是那个病娇少爷的替身耶!

昨夜又被灌醉了。

我恍惚了一下。

袁嘉辰心里的女人,肯定不是我。

我还记得那天,袁嘉辰喜欢的女孩雪滢在走廊里扇我耳光。

就因为我跟他聊过...

就因为我跟他聊过几次语音。

他还跟雪滢讲,我只是她的替身,用来“解闷儿”的。

最后是方远过来救了我。

他把我带回包厢,替我擦干眼泪,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

袁少第一次光临紫晶馆会所,就看上了雪滢。

他选了雪滢陪他喝酒开心,还嫌不够浪漫,要求我伴唱。

包厢里,他向她表白:

“雪滢,我喜欢你。”

雪滢:“谢谢袁少。”

“做我女朋友好吗?”

“对不起,我只陪酒,不卖身。”

“不是让你卖身!做我正牌女友,我养你,以后你就不要干夜场了。”

“想包养我吗?对不起,我不卖身。”

他俩在那演琼瑶剧,而我,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女配,只能在角落里给他俩伴唱,烘托气氛。

唱的是陈慧娴的《千千阙歌》,袁少钦点的歌曲。

一曲唱完,一门心思扑在雪滢身上的袁少扭过头来,对我说:

“不许换歌,单曲循环十遍。”

我心里那个苦啊。

拉锯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大少爷失去耐心,换了一副面孔。

“你只喝酒不‘卖身’是吧?好,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他指着桌上一排子弹杯里的烈酒,对雪滢说:

“喝一杯,500块。”

我心说还有这么好的事啊,我也想喝,我也想喝!

雪滢一言不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到第8杯,她跑出去吐了。

袁少靠在沙发上,一脸厌世的模样。

我凑过去:“袁少,我替雪滢喝怎么样?我只要200块一杯。”

袁少看都不看我,漠然说:“歌别停。”

这一夜,雪滢豁出命去,喝完了20杯酒,赚到了五位数的小费。

我唱了50遍千千阙歌,嗓子都冒浓烟了,只拿到1000块的基础小费。

呜呜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连好几天,袁少天天来,天天点雪滢,每次都消费过万。

可惜,千金难买美人心。雪滢说什么都不肯做他女朋友。

后来,袁少消失了,大概是放弃了。

我跟雪滢说:“你把人家纯情少年的心伤透了。”

雪滢满脸无所谓:“我客户多,不差他一个。”

啧,凡尔赛。

不得不承认,雪滢有凡尔赛的资本。

她长得特别好看,性格清冷孤傲,冰山美人,是我们这最受客人追捧的女孩。

这天凌晨,我回到家快三点了,正准备睡觉,手机响起。

他的声音空洞疲惫:

啧,有钱人就是会玩。

“好吧,您想听什么歌?”

“千千阙歌。”

又是千千阙歌!我不理解,他对这种老掉牙的歌是有什么执念?

但客人的命令就是金科玉律,必须执行到位。

我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来: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等我一曲唱完,他说:“继续唱。我睡着了也不准停,一直唱到天亮。”

这,过分了啊!

我正想严词拒绝,他发来一笔转账,3000元。

“如果我睡醒还能听到你的歌,再补3000。”

我默默把转账收下。

我这几天上班没挣上啥钱,为了这6000块,就给他唱呗!

一遍又一遍,人肉单曲循环,最后都快给我唱魔怔了。

“我醒了,你不用唱了。”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终于得解放了!

附带留言:

“昨晚我睡得很好,谢谢你。”

唉,可怜的男孩。

我没法告诉他真相。

其实,雪滢早已有了金主,是个五十岁的大老板。

她处于被他半包养的状态。

平时老板在外地,她就在会所上班。

周末老板回来,她就去陪老板。

两头赚钱赚到腿软,据说已经首付了房产。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看得上袁少那样的小屁孩?

我问过雪滢:“袁少条件也不错,关键是年轻帅气,对你又是真心,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雪滢点燃一根烟,“我十六岁出来,在这种场子混了五年了,阅人无数。袁少那种小屁孩,一看就不是富二代,估计是偷了父母的积蓄出来乱刷,要么花的是学费。你看他这些天都不来了,估计是钱花完了吧。”

说完,冰山美人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着风尘与世故。

但我也没告诉雪滢真相。

其实,袁少的钱还没花完。

唱之前给3000,第二天睡醒给3000,从不拖欠。

听上去很爽。

但其实这钱真的不好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有时候实在太困了,我怕自己睡过去,就用发卡尖端狠狠扎自己的大腿。

古有苏秦刺股,今有歌女扎腿。

没办法,都是为了活。

半个月后,我给妈妈转了一笔钱过去。

顺便问她:“弟弟的病怎么样了?”

妈妈语气低落:“还是不行,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准备换进口药。”

换进口药,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更多更多的钱。

这也意味着,我要更加卖力赚钱。

我白天开始接一些活儿,陪客户吃饭喝酒应酬,收取小费。

晚上8点赶到会所上班。

凌晨3点再给病娇少爷唱歌。

一连半个月,连轴转。

有时候累得坐在马桶上都会睡着。

这天晚上,遇到一个土豪客人,让我们几个女孩喝酒。喝一杯奖励666元小费。

我本来正犯困,一听这,立马来了精神,张牙舞爪冲上去就开喝。

最后什么时候断片的也不知道。

等我醒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千千阙歌!”

我赶紧给袁少回消息:“实在对不起!昨晚喝多了,断片了,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过了一会儿,袁少回复我:

“客人给你多少钱,让你喝得这么尽兴?”

我心头一堵,觉得他这话不太好听。

我克制地说:“这是我的工作,没办法。”

他变本加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

“挣钱啊。怎么,你觉得寒碜?”

“何止寒碜,简直是jian。”

最后一个字他打的是拼音,但我知道写成汉字是什么。

我只给他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的克制,替我保住了袁少这个VIP客户。

凌晨三点,他准时给我打来语音,一上来就道歉:

“对不起,昨失眠一夜,白天我控制不住暴躁,说话没轻没重,伤到了你。”

我说:“那倒没关系。就是有一个问题我特想问你,你为啥喜欢听千千阙歌?”

我很想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每晚需要听着别人唱歌才能入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小时候我妈妈哄我睡觉,就喜欢唱这首歌。你的声音,挺像她。”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他的摇篮曲啊。

“该不会觉得我有恋母情结吧?哈哈。”他笑了,很爽朗。

拨开阴翳见艳阳的感觉。

“放心,我没把你幻想成我妈,我只是好久没见她,太想她了。”

“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是加拿大,也可能是英国,她换了联系方式,我找不到她了。”

我找不到她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一下子感受到其中的沉重。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弟弟。

我弟弟跟袁少一般大,今年也是十九岁。

弟弟学习很好,是全家的希望。

高三上半学期,他期中考试后突然晕倒。在县里、市里、省里的医院辗转了一个月,最终确诊。

白血病。

那时候我正在上大专,每天刻苦学习,准备考专升本。

弟弟确诊后,我在图书馆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平静地办理休学。

从学校出来,我脱掉牛仔裤,穿上黑丝袜,放下马尾辫,头发染成网红颜色,进了紫晶馆。

上班一个月后,我给家里汇了第一笔款。

爸妈从来没问过我钱是怎么挣来的,也许他们已经猜到了些许,只是不敢从我嘴里听到真相。

只要能救弟弟的命,用什么姿势挣钱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不去想自己的未来了。就像机器一样挣钱,挣钱,挣钱。

而袁少的出现,挑动了我麻木许久的神经。

袁少讲完自己妈妈的事,我和他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下午有空吗,见面吃个饭?”

啊哟,袁少第一次约我见面耶。

我小激动。

但还是矜持地表示:“约我吃饭,要付小费的。”

他说:“算啥事,我差钱?”

这次出门赴约,我刻意打扮得很素淡,牛仔裤白球鞋,把头发梳成马尾辫。

我不想让他一看到我,就联想到我的工作。

我们约好在天桥上见面,袁少先到了,靠在栏杆上看手机。

颀长的身材加上慵懒的气质,在路人中格外显眼。

我小跑过去,“不好意思,久等啦!”

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带我穿行在人流之中。

遇到人多的地方,他就把我拉到身前,紧紧地护着。

我仰头看着他,又想起了我的弟弟。

青春期时,弟弟的身高第一次超过我,他特兴奋地说:“以前都是姐姐保护我,以后我可以保护姐姐啦!”

爸爸在一旁开玩笑:“对,要是你未来姐夫敢欺负你姐姐,你就揍他!”

这时候我冒出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未来袁少欺负了我,我弟弟会揍他吗?

哈,白日梦赶紧打住。雨珂,你现在是在工作,身边这个男孩,只是你的客户。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袁少情绪不错,话很多。

我认真聆听。心想说吧,多说话心情就会好的。

袁少忽然话锋一转:

“雨珂,我想问一下,雪滢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哦?原来他还没有放弃雪滢啊。

我原本明媚灿烂的心情暗淡下来。

沉默良久,我索性跟他直说:

“我们会所,有一个超级VIP客户,是个姓韩的大老板。你只要能证明,你比韩老板更有钱,就能抱得美人归。”

韩老板,就是雪滢的那位金主。

听完我的话,袁少苦涩一笑。

我和袁少的这次见面,以期待开头,以索然结尾。

和他分开以后,我赶回家收拾收拾,八点半去上班了。

九点,袁少居然跑到紫晶馆来了。

他赶得不巧,今天是周六,雪滢不上班,去陪韩老板了。

袁少却说:“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挺高兴。陪他,总比陪别的客人好。

可很快我又不高兴了。

他又让我人肉单曲循环千千阙歌!

包厢里,我一遍一遍唱,他一杯一杯喝酒。

喝到后来,他躺倒在我的腿上。我低头看着他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男孩哭了。

再后来,他睡着了。

我略感遗憾。那晚包厢里,他躺在我腿上哭泣,竟是我们最近的接触了。

之后,渐行渐远渐无书。

再见到袁少,是两个月后。

他来紫晶馆了。

我跟他打招呼,他对我笑了笑,敷衍而疏离。

他点了雪滢陪酒。

这一晚,他们两人在包厢里待了很久。

下班时我听领班兴奋地说,袁少今天又消费过万。

出了紫晶馆大楼,我遇到了袁少和雪滢。两人依偎在一起,难分难舍。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袁少侧头看向我,我当作没看见。

第二天上班,我在洗手间补妆,碰到雪滢,聊了起来。

雪滢往脸上扑着粉,跟我说:“那个袁少,人还是不错的。”

我问:“哪方面不错?”

她说:“各方面都不错。年轻,帅气,对我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经济条件也不错,之前是我看走眼了。”

我笑问:“难道比你的韩大老板还有钱?”

“韩老板再有钱,也不是我的钱。”她叹气,“老家伙有家有室有儿女,我永远都是个三儿。袁少起码愿意给我一个正经名分,我年龄不小了,该考虑上岸了。”

雪滢到底是个明白人。

之后几天,袁少常来紫晶馆找雪滢。

我心里酸了几天,便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全身心投入工作。

由于工作卖命,喜欢我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每天能赚到很可观的小费。

有个客人特别喜欢我,就是上次666元一杯酒的那个土豪,一位三十多岁的单身男士,我们都叫他小方总。

小方总说,我那种喝酒不要命的疯劲儿感染了他,让他觉得特爽,特快乐。

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反正能让他快乐,我就有钱赚。互惠互利。

小方总出钱爽快,但就是喜欢灌我酒。

好几个晚上,我喝得七荤八素,要去厕所吐好几回,吐到怀疑人生,甚至想要放弃。

但看到手机上的转账,默默擦干眼泪,补好妆容,带着微笑回到包厢。

有一次下班,进电梯时遇到袁少。我醉得绊了一下,他扶住我。

“你还好吗?”

“挺好,谢谢。”

“要我送你回家么?”

“不用,我已经叫车了。”

“还是我送你吧,你这样叫人不放心。”

我头疼欲裂,终于控制不住脾气了:

“袁少,你是雪滢的客人,我不方便跟你走太近。以后咱们保持距离,好吗?”

我把他推开,趔趔趄趄走向出租车。

第二天,我又被小方总给灌醉了。

迷迷糊糊去上洗手间,在走廊撞了人。

那人顺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一下子被打醒了,定睛一看,竟然是雪滢?

冰山美人怒气凛然,“走路不长眼睛?”

我有点懵。

一起工作的好姐妹,走路撞了她一下,就要打我耳光?

“觉得无辜是不是?”她借着酒劲儿,指着我的鼻子开骂:

“无辜你妈**无辜。昨晚在楼下跟袁少拉拉扯扯,以为我不知道?”

我大无语。

她说:“我刚才看了他手机聊天记录,才发现你们以前整夜整夜地聊语音,还约过见面。藏得挺深啊你!他是我的客人,你不懂这儿的规矩吗?敢撬我的客人,活腻了?”

我垂着眼,不解释。

我不想跟她闹,她是这里的头牌,经理和领班的心头宝,我跟她争,吃亏的只会是我,没准还要扣我钱。

雪滢却不罢休,反手又是一巴掌,“喝多了是吗?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我帮你醒醒酒,让你记住什么是规矩!”

我差点又要挨巴掌,袁少及时走过来,挡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她?”他语气里压抑着烦躁。

雪滢哭起来,“你还想跟我好么?这头跟我海誓山盟,转头又跟她勾勾搭搭,什么意思?”

袁少平淡地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你跟她整夜整夜聊语音,聊世界局势呐?”

“那会儿你不是不搭理我嘛,我找个替身解闷儿而已。”他说。

我蓦然抬眼,错愕地看着他。

我一夜一夜地给他唱歌,哄他睡觉。原来,我却只是个替身,用来解闷儿。

当然,我没资格抱怨。毕竟收了人家不菲的小费,我也没亏。

但为什么,心里觉得膈应呢?

袁少避开我的目光,搂着雪滢,想带她走。

袁少说:“行了,乖,别闹,回包厢再说。”

“删了她!要么删了我!你选!”

我觉得有四个字适合形容现在的雪滢:

恃宠而骄。

袁少掏出手机,几下子操作。

“好了,已经把她删了。”他说。

他对她,真的是言听计从。

最后是小方总过来解了围。

我看出小方总有点生气,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他面子过不去。但他对袁少很客气,似乎他们早都认识。

雪滢毕竟忌惮小方总,没再继续纠缠。

小方总把我带回包厢,用纸巾替我擦擦脸,“那个袁嘉辰,你离他远点,不是善类。”

我这才第一次知道,袁少的名字,叫袁嘉辰。

我说:“谢谢小方总,我跟他没关系,我是你的人。”

小方总乐了:“小美人儿,你说真的?那你别在这干了,跟着我吧?我给你租个房子,专门只陪我,每个月五万零花钱,怎么样?”

我听出他的意思。意思就是,要包养我。

可是陪人喝酒已经是我的底线。卖身,臣妾做不到啊。

我端起酒杯,“小方总,敬你一杯啊,谢谢刚才替我解围。”

说完,一饮而尽。

这酒,好苦啊。

这一晚回到家,我怎么也睡不着。

眼睁睁到了三点钟。

他已经把我删了。

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最近一次这么悲伤,还是在知道弟弟病情那一晚。

之后天天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悲伤的情绪了。

如今,我却不知道心里悲的是那个男孩,还是悲我的弟弟,还是悲我自己。

第二天,雪滢没来上班。她辞职了。

她终于上岸了,找到了完美的栖身港湾——年轻多金又痴情的袁少。

这次她是认真的,不但把工作辞了,还把旧金主韩老板给踹了。

一心一意要跟袁少双宿双飞。

韩老板大怒,本尊没露面,派秘书来把我们经理和领班大骂一顿,差点把场子都砸了。

经理和领班气疯了,声称要把姓袁的给做了。

小方总听说此事,轻蔑地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抿着酒,状作无意地问:“啥好戏,他们真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做了啊?”

小方总说:“放心吧小美人儿,只有袁嘉辰把他们做掉的份儿,他们动不了他。”

我真的有点好奇,袁少是什么人。

不过我不会再追问。他对我来说已经彻底翻篇了。

我这辈子不会再唱千千阙歌了,一句都不会再唱。唱恶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弟弟的病情,我不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

小方总又跟我表达了几次包养的意思,我都当没听见。

就差使用当时雪滢对袁少说的那套经典话术:“我只陪酒,不卖身。”

幸好我没这么说。

因为现实很快就来打我的脸了。

她没有祝我生日快乐,急切地跟我说:

“宝儿,你弟不行了,要尽快移植骨髓,不然撑不过两个月……”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倒是不缺合适的骨髓。

早在弟弟刚确诊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做了骨髓配型,结果我爸妈都没配上,我配上了。

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弟弟需要移植骨髓,我就会给他捐献。

但我的钱,还没做好准备。

骨髓移植的价格,是个天文数字。移植之后预防各种排异反应,也要花钱。

我算了一下,最少还差三十万,而且不算后续的治疗费用。

两个月,怎么才能挣到三十万,怎么才能挣到三十万,谁能告诉我?

“我需要钱,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现在就要。”

“小美人儿,生日快乐呀!”

我有气无力:“谢谢。”

“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呀?”

“嗯,缺钱。”

“缺钱找我呀。”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

现成的金主,就摆在眼前。

要,还是不要?

我想起刚进紫晶馆时,领班跟我说的一句话:

“拿你拥有的,换你想要的。”

我被死对头拿着一叠账单堵在了墙角。

明明是我的猫大了肚子,结果他的猫却「精神萎靡」进了医院。

就离谱。

橙子最近不对劲,很不对劲!

以往我放在它碗里的罐头和零食从来吃不完。

可最近,碗都比它的脸还干净。

倒是比以前能吃多了。

不过,能吃是福。

自己的亲闺女,还能怎么办,养着呗。

我蹲在橙子的小窝旁,像往常一样撸着它的小脑袋,结果下一秒,橙子喵的一声吐了?!

吐完后又挪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趴在那闭上了眼睛,肚子大的夸张。...

吐完后又挪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趴在那闭上了眼睛,肚子大的夸张。

我???

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

我傻了,立马拿出手机一顿操作。

呜呜。

万千网友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在首页置顶着:肚子大了怀孕了呗?这有什么好猜的。

怀孕了?!

我怒了。

特么的,哪只狗渣猫,等我找到了非得阉了它。

「橙子,别怕,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拿上包换好鞋把门打开,看着门口站着的貌似要敲门的男人,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我着急的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我竟然在我家门口看到秦亦了?!

呼!

深呼吸,淡定,千万别着急。

我给自己打了气,然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嚯,人还在。

一声冷嗤传来。

嚯。

不是幻觉,真的是秦亦。

我的拳头硬了。

任谁在自家门口被死对头从鼻孔里哼出来的音节刺激都会拳头硬的。

「你来干什么?」

我语气,听着倒像是要干架的。

秦亦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橙子,「我的猫最近和你的猫交往过甚。」

「……」

我愣了几秒,然后,反应了过来。

「原来搞大橙子肚子里的那只渣猫是你的。」

我声音大的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秦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是承认了?!

呵。

天道好轮回。

这不,我报仇的机会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肚子斥责教育的话正要滂湃输出,结果,秦亦抢先一步,语气更是透着一股子的冷冽。

「麻烦你和我去宠物医院一趟。」

哟。

认错态度还挺好。

可惜,晚了!

「秦亦,你……」

显然,我低估了秦亦的不要脸。

自己养的猫犯了错,竟然还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谁给他的底气,就因为他长得帅?!

望着已经走到电梯口的那道颀长的身影,我咬咬牙,算了,先去医院再说,毕竟我怀里的橙子还难受着呢。

去医院的路上,秦亦专心开着车,一言未发。

我自然也不会去主动的和他说话。

很快宠物医院到了,我跟在秦亦的后面,一直走到一间输液室门口才停了下来。

我一愣,「秦亦,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挂号是在外面。」

秦亦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长腿一迈直接进去了。

过分了。

我气冲冲的跟上去想要问清楚,结果,就看到秦亦走到一只正在输液的猫面前很温柔的摸着它的小脑袋,慢条斯理的开口。

「介绍一下,我儿子,sugar。」

「你叫它sugar?」

秦亦挑了挑眉,「有问题吗?」

我咬着牙没说话。

Sugar?

这个名字?

我的眉头几不可查的拧了拧。

忽略掉心里的怪异,我看着秦亦的猫,好家伙,那猫竟然眯着眼睛斜了我一眼,这就算了,它还对我怀里抱着的橙子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

果然是只渣猫,和它的主人一样欠。

本来怀里恹恹的橙子在看到sugar之后,情绪明显的激动了起来,两只肉嘟嘟的小爪子一个劲的在我怀里扒拉着。

恨铁不成钢。

那声冷嗤又响了。

我咬着后槽牙,难怪秦亦带我来医院,想卖惨?

我不吃这一套。

「秦亦,说说吧,这件事想怎么解决?」

我语气清冷,态度睥睨,妥妥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嗐!

真不怪我,从小到大,我在与秦亦的对峙中从来都是惨败的一方。

现在秦亦这么大个错处被我抓住了,我可不得想法设法的奚落他,鄙夷他,弄死他。

教子无方!

啧啧啧。

就在这时,护士将病历送了过来,我的余光瞄了一眼,然后,猛地一怔。

过度疲劳?

注意节制?

我艰难的合上因为震惊而微张的下巴,这个时候抱着橙子跑,还来得及吗?

难怪秦亦刚才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牵起嘴角听我质问,我以为他是因为愧疚,没想到这厮是在这等着打我脸呢。

奶奶的,秦亦这个王八蛋还是和以前一样,蔫儿坏!

在秦亦那双弥漫着玩味的深邃眼眸中,我的思绪渐渐的飘散。

我家是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四周矗着的都是些古旧的四合院,每家门前都会有一条潺潺的河流。

我在那沧桑的青砖上留下了无数的足迹,跑了五个四季轮回。

到了第六个的时候,秦亦和他妈妈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秦亦那么好看的小孩,也有可能是身边还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的绿叶衬托,七岁的秦亦穿着笔挺在人群中格外的醒目耀眼。

我竟然肤浅的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哥哥肯定很好相处。

于是,他们搬过来的第一天,我就特地去摘了树上的桑葚,又大又圆又紫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

秦亦妈妈很温柔,眉眼弯弯的就带着我进去了,我笑着想,妈妈这么温柔,那小哥哥肯定也很好。

「亦亦,邻居家的小妹妹过来了,快出来。」

接下来,我被打脸了。

见秦亦从房间里出来,我捧着桑葚,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捏坏了,「哥哥给你,特别甜。」

那是我第一次给小男孩摘桑葚,爬树的时候树枝划到我腿了我都没哼一声。

结果,秦亦眼皮子只是掀了掀,看了我一眼,那张小嘴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我一愣,要是搁现在,我会直接将手里的桑葚砸他脸上,爱吃不吃。

可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于是,我立马塞了一个到嘴里,像是证明,一边嚼着一边开口,「哥哥,你看,很好吃的,你尝尝?」

秦亦很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真丑。」

六岁的小姑娘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是也堪堪知道了什么叫「丑」。

哇的一声,我哭的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里都是我的哭声,就连屋檐下那一排的小鸟都被震飞了。

秦亦的下场自然没好到哪里去,被他妈妈揪着耳朵拧到了我的面前,让他向我道歉。

小小的秦亦冷着眼,瞪了我一眼,十分倔强,「我不,本来就很丑,全是颜色。」

那天,我是哭着跑回家的。

回家之后,我就去照了镜子,桑葚的颜色全部印在了我的脸上,一块一块的,是真丑。

然后,我哭的更伤心了。

第二天,秦亦妈妈特地带着秦亦上门道歉,秦亦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小孩子嘛,忘性大,更何况还有糖吃。

于是,我和秦亦和好了。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以为和好。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四个字,小小年纪的秦亦在智商和心思上明显的胜我们……不,是胜我一筹。

明明我和他一起去摸鱼的,结果被大人发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的是我。

明明我和他一起去果园偷摘果子的,结果被看院子的大狗追了一路哭天喊地的还是我……

诸如此类的明明,结果到最后都是我出来承担明明的后果。

我委屈,我愤怒,可我又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妈把秦亦当做教育我的正面典范。

我对秦亦的不满和怨恨,也是从那时候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

后来,秦亦和他妈妈离开了小镇。

我可开心了。

可秦亦留给我的阴影实在太深,以至于我上了大学,心里对男人还是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越是帅的我离得越远。

工作之后,眼看着我就要慢慢的从阴影中走出来,秦亦又出现了。

之前关于我们公司被收购的消息就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直到正式被收购那天,我们作为员工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说白了,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薪资,谁当老板都一样。

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收购我们公司的人竟然是秦亦。

那么多年没见,秦亦不仅没长残,反而更加的清俊挺拔了,身上那股子成熟男人的气质惹得公司好几个女同事捂着嘴啊啊啊。

我慌了,年少时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对秦亦最后的回忆就是那双深邃幽暗且透着不明情绪的眼眸。

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可我的工作岗位以及手里捧着的一大束鲜花不允许,我被老大推到了最前面。

那一刻,我连辞职报告的理由都想好了。

结果,花没送出去,秦亦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就自顾自的走了?!

他没认出我?

那束欢迎秦总莅临的花最终被插在了秘书部茶水间的花瓶里,而我身为新老板的秘书,正在茶水间给老板磨着咖啡。

送进去的时候,我的心情既忐忑又抱着一丝期待。

毕竟,这份工作的薪资还是很客观的,又不需要处理复杂的同事关系,再加上我这个人又很懒,实在不想再去费尽心力的找下家再和新同事磨合。

我期待,秦亦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江南小镇上那个被他处处算计欺负的小姑娘。

「秦总,您的咖啡。」

秦亦埋首于那一堆文件里,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

我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瞧这样,显然是不记得我了。

嘿,真好。

我没多想,以为秦亦又让我拿什么文件。

这次,秦亦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了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前。

日薄西山,天边尽是一层层晕着暖光的晚霞。

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时候正好落在秦亦的身上,该怎么形容那么副画面呢,就很美好,很安谧,秦亦整个人沐浴在那片光晕中,犹如神祗。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了,秦亦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完全没了之前工作室的凝重,反而多了几分的玩味和轻佻。

我后背一凉。

下一秒,秦亦开口了,他说,「简糖,好久不见。」

我懵了。

我早该想到的,秦亦这厮的劣根性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清除。

想来,他早就认出我来了。

我稳了稳身子,语气尽量正常,「秦总,我该下班了。」

这班,终究还是上不得了。

真是头疼。

秦亦眉头一挑,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离开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四个字,「来日方长」。

呜呜呜……

让我万万没想到,正当我想辞职,却被老大告知,秦亦昨天只是来露个面,只是重大决策需要经过他。

好在,那日过后,我和秦亦只除了公事上的接触,一直算是相安无事。

蓦的,一阵猫叫声,将我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是秦亦的猫输好液了,护士在帮它拔针。

秦亦抱着猫,眼神却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往后一退,秦亦笑了,笑的森白。

这个点的输液室外面,都没有什么人,幽深静谧的长廊上只有我和秦亦以及两只猫。

沉默了半晌。

秦亦开口了,「简糖,说说吧,这件事想怎么解决?」

这语气,这态度,这模样。

真欠揍。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橙子,正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一道黑影朝我压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秦亦逼到了墙角。

他单手抱着猫,另外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叠账单杵到了我面前。

我只看了一眼,头就晕了。

秦亦的猫是镶了钻吗,输个液竟然要这么多钱?

后面那一串的零是护士手误打上去的吧?

我干笑几声,抱着橙子的手紧了紧,「那个,秦亦,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孩子还小,不懂事,闹着玩的,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啊啊啊,憋屈!

又是那种熟悉的无可奈何的感觉!

秦亦嘴角一勾,「原来你还记得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我一愣,四目相视,秦亦的眼底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亲兄弟,明算账,交情是交情,赔钱该赔钱。」

我抖了,被气的。

怀里的橙子动了一下,我一惊,立马想起来了,凭什么?

现在身心俱疲的是我闺女!

我一下子又有底气了。

「秦亦,麻烦你搞清楚状况,你儿子只是输了液,我女儿可是怀孕了。现在,身心俱疲的是我闺女,你哪来的脸让我赔你钱的?」

冲动果然是魔鬼,听听,我对我老板放狠话了。

秦亦冷笑一声,突然俯身凑近,我心猛地一跳。

「怀孕了?」

「简糖,这猫,是你捡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橙子的确是我在小区楼下捡来的,当时它被放在了一个纸箱子里扔在了路牙上,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么小小的一只,可怜极了,于是就把橙子带回了家细细的养着。

「你连猫生病了和怀孕了都分不清,果然是亲妈。」

我发誓,秦亦后一句嘲讽味道浓烈。

分明指责我是个后妈,一点都不关心猫,难怪他问我是不是捡来的。

一时之间,我都忘了辩驳,直接抱着橙子就去挂号了。

秦亦来的这医院,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挂好号后,立马就过来了一个陪护。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

我看着手里的报告,彻底傻眼了。

就连秦亦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都不知道,「啧,消化不良呀,你这得给你闺女乱吃多少才能让它成这样。」

妈的,好想打死他。

不过,橙子没有怀孕,那他的猫过度疲劳注意节制关我屁事。

赔钱?

做梦。

想到这儿,我嘴角再次扯起了一抹类似得意的弧度,「不好意思了,我家猫没有怀孕,一场误会,秦总,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你的猫,别又……」

我没说完的话被秦亦举到我面前的手机打断,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橙子屁颠颠的迈着小短腿将罐头,零食,各种吃的乐此不疲的叼在嘴里,然后送到sugar面前,那副谄媚亲昵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然后,下面就是马赛克了……

某人欠揍的声音恰时的飘了过来,「简秘书,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脸让你赔钱,嗯?」

啊!

渣猫误我!

直到最后,我抱着橙子上了秦亦的车回去商量索赔事宜的时候,我的脑子都是嗡嗡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偏偏又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等视线里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的时候,我恍然,秦亦怎么知道我住哪?橙子怎么会找得到秦亦的那只猫的?!

除非……我不敢想!

可现实又甩了我狠狠的一耳光。

秦亦和我一起进了楼,上了电梯,在我目瞪口呆下,秦亦嘴角勾着笑的走向了隔壁那套房,然后按下了秘密。

滴的一声。

门开了。

除非后面的猜想得到验证了。

秦亦这厮竟然就住在我家隔壁?!

「进来吧,有东西给你看。」秦亦语气格外的轻柔,甚至嘴角边的笑容都仿佛真挚了许多。

那模样,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啥也不想看,我想回家。

秦亦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没开口,只是弯腰将怀里抱着的sugar放在了地上,不过三秒,我怀里的橙子嗖的一下跳了下去,追着sugar进了屋。

呸!

渣猫!

像极了小时候人狗不分的我。

我咬着牙,在秦亦轻佻的眼神注视下,步伐沉重的进了屋。

一进屋,一股子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明就在一层,秦亦的这个房子显然的比我的大得多,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很大的床,除了一个卫生间是隔开的,其他全部打通了,一眼就能望到底,这风格,和秦亦的人一样怪。

我心里暗暗腹诽一番,这时,秦亦站到了我的身侧,伸出手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我望过去,瞳孔微缩。

秦亦的阳台很大,与这空旷的室内完全不一样的是,秦亦的阳台倒是摆放了不少的绿植,花花草草的很是亮眼。

前提是那些花花草草没有倒了一片。

秦亦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叠账单,「除了sugar看医生的费用你需要赔偿之外,还有这些。」

我被碰瓷了吧?!

接过秦亦手里的单子,我看了一眼,特么的,秦亦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是从天宫搬下来的吗,就离谱。

而且,凭什么要我赔,又不是我把它们摔在地上的。

「喵!」

这声音,我心头一跳,看了过去。

橙子,我的大闺女,此刻正欢快地伸着小爪子轻轻一推,阳台上一瓶完好的水培植物就这么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阵清脆的玻璃坠地的声音。

橙子献宝似的拱了拱趴在那的sugar,让它看一看,结果sugar理都没理直接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然后橙子依旧凑了上去……

妈的,这画面,没眼看。

「还需要看其他的东西吗?」

秦亦双手抱肩冷笑,一副「我证据多着呢」的样子。

我心梗了。

「那什么,秦亦,你还缺闺女吗,我看橙子和sugar挺般配的,要不,橙子给你抵债,孩子大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得自己学会承担。」

我试图卖惨激起秦亦的同情心。

秦亦好像动摇了,略微思索,再次开口,「简糖,你不会没钱赔吧?」

我脸都气红了。

没钱很丢脸吗,况且我是买了房给自己置了业,除去每个月的房贷我的生活还是挺滋润的,谁能想到我会遇上他这个克星。

「不过这样好像还不够还,会做饭吗?」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秦亦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那好,每天下班回来给我做一顿晚饭,宵夜另算,这样,应该很快就能清债了。」

好想用我的双拳捶死他。

回到家,橙子仿佛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好,瑟瑟的滚进我的怀里,用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的贴着我。

好他么狗血的一出替子还债的狗血大剧呀!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到天肚翻白才缓缓睡去。

第二天,我顶着两黑眼圈去公司的时候,自然得到了一众同事的慰问。

不过幸好,秦亦今天依旧没来公司。

可即使不来,办公室里依旧处处充斥着关于秦亦的八卦和谈论,以茶水间和卫生间最甚。

「好可惜呀,秦总要是天天都能来公司该有多好呀。」

「是呀,秦总穿西装的样子可真勾人呀,哎,你们说秦总有没有女朋友呀,长成那样,女朋友肯定很美吧。」

「谁知道呢,反正也不可能是我们。」

一阵嬉笑声渐渐远去,我坐在马桶上呵呵呵。

看,眼瞎的不止我一个。

秦亦这样的男人要是有女朋友……简直是天理难容。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还真没听说秦亦交过女朋友。

回到工位上,我就开始埋头工作。

最近分配到我手上的是和晟升基建一起开发的项目,前期的准备工作我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着将资料发给对方,让他对方再次审核。

他说,盛总急要这份资料,希望我能亲自送过去,而地点却是一家餐厅。

男人。

好久没画画了,但带卡真的可爱到我像打了鸡血一样画的好嗨好快乐啊

本期出场人物:宋亚轩×我&小小宋&标妹&爷爷&魏妈妈

——我是分界线呀——

时值初秋,田野里大片大片的小麦黄澄澄的,随着风肆意摆着,满是收获的味道。

麦田里一大一小一狗嬉戏追逐打闹着。

“鼠标!去!”宋亚轩抛出飞盘,鼠标立马朝着抛出方向去追着飞盘。

刚学会走路的小小宋初次来到麦田,小小的人儿与麦穗一般儿高,摇摇摆摆的沿着鼠标踏出来的小路追着。或是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大自然,小小宋显得额外兴奋,一双小手舞者,小嘴里咿咿呀呀着,表达着小宝儿的开心。

宋亚轩就安静的跟在小小宋的...

宋亚轩就安静的跟在小小宋的后面,小人儿往哪走,他就跟在一步远的地方护着小人儿不摔跤,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小人儿和标妹闹。

鼠标叼回飞盘,脑袋不停的蹭着宋亚轩,寻求着表扬,宋亚轩宠溺的蹲下揉着标标小公主的脑袋夸着:“鼠标真棒~”

小小宋也学着爸爸的样子摸摸鼠标姐姐的脑袋,笑得额外开心。小小宋从出生开始就特别喜欢鼠标,每次哭闹的时候,只要鼠标在小宝儿身边蹭蹭,安静的趴在小宝儿身边任凭小宝儿抚摸,小小宋都会很快地被安抚。

宋亚轩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幸福。

女孩站在自家小院二楼,望着前方麦田里的一大一小一狗,吹着满是麦香的秋风,这岁月静好的生活到是和许多年前女孩所幻想的两人、一狗、三餐、四季的生活相差无几——除了这个一年多以前突然闯入的小生命。

小小宋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但世事难料,小小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初知消息的两人懵懵地望着对方,时而戳戳女孩还看不出丝毫变化的小肚子努力感受着这个小生命。

直到第一次医院检查,盯着B超显示屏里的小豆豆才有了真的要成为父母的实感。

两人儿迅速做出了决定,用最快速度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空出超长假期,一心一意的等待着小小宋的降临,陪伴小小宋仅此一次的童年,见证小宝贝儿的成长。

“乖乖~叫宝宝和亚轩回来吃饭啦!”魏妈妈从楼梯间探出头,对着楼上的女孩温柔的喊着。

“好嘞妈妈~”女孩寻着声音回应着。

魏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收回了迈出准备下楼的步伐:“哦!对了!叫亚轩去村口带小瓶酒回来,爷爷想喝。”

“知道啦妈妈~”女孩眉眼弯弯,笑容是那样明媚。

女孩对着面前麦田里越跑越远的人儿们大声呼唤着:“宋!亚!轩!回家吃饭啦!”

“好嘞!马上!”听到女孩的呼唤宋亚轩立马回头回应着,怕女孩听不清,宋亚轩夸张的朝着女孩挥着双手,示意着女孩他听到了。

女孩看着宋亚轩的夸张行为,不禁哑然失笑。

宋亚轩抱起小小宋,招招手呼唤着前方的鼠标示意她回家。

“小小宋~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呀~回家吃饭饭咯~”宋亚轩边说边跑,逗得小人儿吱吱儿笑。

“爷爷要你去村口带瓶小酒回来!”女孩见他们跑近又喊到。

宋亚轩听到,皱了皱眉,但也没继续追问,只回到:“知道啦!”

不过一会儿宋亚轩就一手抱着小小宋一手提着酒和饮料回来了。小小宋的手里多了一个小风车,吹着舞着玩得正起劲。很明显在小卖部里望着风车挪不开眼的小宝贝,用无辜又包含期待的大眼睛望着爸爸时,宋亚轩毫无抵抗力的举手投降,买了这周的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小风车。

女孩在院子里逗着鼠标,看到一大一小回来便迎上去接过宋亚轩手里的袋子,看到小小宋手里的小风车望向宋亚轩向他投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宋亚轩空出的手挽过女孩腰间,凑在她耳边无奈地说到:“你知道的,我对小宝儿的撒娇毫无抵抗力~”无奈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自豪。

女孩宛然一笑:“唉…我也没办法~”

一家三口就这样向里屋走去。

“爷爷怎么又喝酒啊?”宋亚轩瞟到女孩手中的袋子,突然想起什么。

“这不是你回来了高兴嘛~放心吧~有你看着呢,喝不多的~你说是不是呀小小宋~”女孩安慰道。

宋亚轩听闻也不再纠结于此,将小小宋放入餐椅,便接过袋子整理着里面的饮料,将它们放在桌子中央,从里面挑出特意给女孩买的她最爱的小瓶桃汁,放在女孩面前,便起身去厨房帮忙。

女孩看着面前独一无二的桃汁,看着宋亚轩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炊烟袅袅,香飘四溢。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望着眼前欢声笑语的一家人,望着男孩逗小小宋吃饭的模样,女孩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诗经》中读到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生活就是如此吧。

END.

我的碎碎念:

小宋在《三个少年》里提起,觉得有孩子之后会特别幸福;又想起《王牌》、《音乐大师课》、直播里轩轩对爷爷家人的爱;想起轩崽对鼠标的温柔……于是就有了这篇文。

文里设定的生活很简单、平凡,但我觉得很安逸、幸福。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种简单朴素的生活很难经常体会,那就在梦里暂时替他们体验一下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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