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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像是被人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宋亚轩僵在原地给不出任何反应,刘耀文的话在耳边循环播放着,几遍结束后像是烟花一般在脑子里炸开,宋亚轩被震得有些耳鸣,短暂的呲啦声过后是烟花碎片落下时带着的火星。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份喜欢很危险。

可无论如何,他就是挪不开脚,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刘耀文走上来,伸出左手在他的脸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又一下,明明是在冰天雪地里,却仍旧缱绻旖旎,宋亚轩微仰着头,视线里...

刘耀文走上来,伸出左手在他的脸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又一下,明明是在冰天雪地里,却仍旧缱绻旖旎,宋亚轩微仰着头,视线里雪花一片片飘落,落在他的发端和眼睫处,很凉,凉得他说不出只言片语。

刘耀文低下头和他额抵着额,交换着冬日里残存的暖意,他说:

“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喜欢了,然后呢。

宋亚轩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

“你早就知道。”

刘耀文轻轻摇头和他贴近,一个亲密又危险的距离,两张唇轻触后分开:

“不是,可贺峻霖发短信告诉我,不是所有的哥哥都会和弟弟接吻。”

那次他们躲在窗帘后接吻时贺峻霖看见了。

宋亚轩闭上眼,平静的表情添上一点难以觉察的愁苦,他问刘耀文:

“接吻了,喜欢了,然后呢,应该怎么办。”

刘耀文伸手触了触他的眼角,如视珍宝般轻吻一下,他说:

“宋亚轩,我们谈恋爱吧。”

把一切亲吻亲密都合理化,就在这棵树下。

靠得太近,视线无法聚焦,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虚幻,像彩色泡沫般一触即散,宋亚轩全身的血液都在极速循环着,像要冲破自己苦守着的禁锢,他后知后觉地感召着发麻的指尖缓缓颤动。

纯白的光景里他只身应一场约,刘耀文的吻重重落下,他接住了,所以满院都开出了花。

妈妈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进门时看见了院子里的雪人,知道他们一定没忍住出门玩了雪,外面天寒地冻的比往年还要冷上几度,但小孩听不进劝,总是冲动又任性。

妈妈叹了口气,把围巾取下来拍掉了上面残留的水珠后搭在椅背上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声,没一会两个人便一起从宋亚轩的房间里出来,妈妈从沾了碎雪的包里拿出两杯热奶茶递给他们:

“巷子外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我看排队的人很多,就买了两杯,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刘耀文拆了吸管在奶茶塑封上戳了个孔递给宋亚轩后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另一杯,细心又妥帖,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恐怕要猜测刘耀文才是哥哥。

妈妈对这样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摆摆手跟他们讲:

“一会你们煮点饭,菜叫爸爸回来烧,我有点困了,先回房间躺一会。”

刘耀文点点头把她推回房间,等妈妈的房门一关上,就凑上来要喝宋亚轩的奶茶。

明明是一样的口味还非要交换,宋亚轩看着眼前这个满分幼稚的人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幸福感。

这个人是刘耀文,是他弟弟,也是他的男朋友。

他看着眼前低头偷喝了一口自己手中奶茶的刘耀文,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刘耀文怔了两秒后直起身,看着宋亚轩仍旧挂在脸上的明媚笑容,像是不可置信般地开口:

“你笑了。”

宋亚轩用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看着他问:

“你是不是傻了,我又不是面瘫。”

刘耀文也笑了,他摇摇头指着宋亚轩的胸口处说:

“我是说,它笑了。”

“我听见了。”

这世上的诸多美好,总是在探寻的过程中悄然逝去,不停靠的列车没给乘客任何拾取的机会,所以宋亚轩的一切不轻易,刘耀文都不会让它掉在地上。

晚上的时候他们缩在宋亚轩的房间里,开着空调站在窗前,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去看夜景,窗上结了一层雾,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朦胧里,刘耀文哈了口气又用袖口擦干,宋亚轩笑着骂他傻,刘耀文乐了,转头问他喜不喜欢冬天。

宋亚轩摇摇头注视着眼前的朦胧天地,白色掺着黑和灰,不明朗的一切都被留在了这个季节里:

“太冷了,我怕冷,所以不喜欢。”

刘耀文望向窗外一片白里的唯一一点别的颜色——是树立脸上用萝卜尖充当的鼻子,刘耀文盯着那处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我原来也不喜欢,大概是因为我一到冬天就冻手冻耳,天气湿冷湿冷的,一季长到像是要覆盖一整年,但我总觉得今年和往年都不太一样了,好像这个冬天很快就能过完似的。”

宋亚轩转过身看着刘耀文线条流畅的侧脸,不知从何时起,他脸上的稚气已然全数退去,下颚线变得锋利,鼻梁又高又挺,像个大人了又不全然是,他总觉得刘耀文应该长得再慢一点。

宋亚轩还在发呆,刘耀文又转过身来,看着他因为走神而变得有些呆气的脸也觉得喜欢到不行,他抬手举过宋亚轩的头顶,下一秒又轻轻落下,像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一般,宋亚轩轻颤一下又眨了两下眼,才想起接刘耀文那句戛然而止的话。

“为什么这么想。”

刘耀文学着他的样子也眨两下眼,随即拉开嘴角笑了,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

“因为我想把这里的火借你。”

“哥,我知道你会帮我烧了这个冬天。”

(我太喜欢借火了太喜欢借火了太喜欢借火了,写自己喜欢的东西真的是个甜蜜又痛苦的过程,我不知道我这样写大家看不看得懂,大概意思就是火是心脏,宋亚轩是刘耀文的春天的意思)

注:我刚去搜了关键词,发现火烧雪作家林清玄在《煮雪》里写过,原句为:“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写的时候没有想过,但是既然有类似的就要严谨一点标注一下

^伪骨/ABO/年下/日更

早上醒来后宋亚轩没再和刘耀文说过一句话,刘耀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昨晚闹的有些太过火,于是一上午给宋亚轩塞了好几块草莓巧克力。

宋亚轩没理他,巧克力也没吃,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刘耀文感觉自己闯了大祸。

宋亚轩去上厕所了,刘耀文坐在座位上三分钟内叹了五次气,看得后排的贺峻霖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问刘耀文:“和你哥吵架了?”

“不是,是我单方面惹他生气了。”

贺峻霖点...

贺峻霖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想了一会后找了个话茬开导他,

“没关系,大家都这样,我小时候也经常惹我表哥生气,因为我失手砸碎过他的几个限量手办。”

刘耀文觉得自己跟贺峻霖没什么共同话题,他皱着眉没什么心思地接了一句,

“我和宋亚轩,不是你和你哥那样。”

那是那样,贺峻霖嗤笑一声,下一秒脑子里突然蹦出校医室里脆弱的刘耀文抱着宋亚轩的画面,他终于知道那份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贺峻霖的笑声卡断在嗓子眼里,表情僵硬两秒后试探性地开口,

“你……喜欢宋亚轩?”

刘耀文像是触电般猛地抬头,表情迷茫一瞬后立刻皱起眉表情有些凶地回他,

“你乱说什么,他是我哥,我怎么能……”

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在看到贺峻霖身后走道上站着的人时彻底没了声,刘耀文抿着嘴噤声,半晌后贺峻霖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转过头,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宋亚轩正站在刘耀文的视线那处,微垂着头,像一尊没有喜怒的雕塑。

宋亚轩没提过那件事,刘耀文也权当失忆,只不过在单独面对宋亚轩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起一点难以言状的难过。

宋亚轩还是对他好,给他热牛奶给他叠千纸鹤,只不过再也不会来他房间也再没和他亲密过了。

刘耀文叹口气弯着腰拉开窗伸手去接一片落下的雪花,妈妈刚巧端着牛奶进他房门,见到他正在窗前发呆忍不住呵斥两句,

“多大人了还玩雪,你哥都感冒了你还不注意。”

刘耀文感受到一片雪花旋转着落到自己的睫毛上,他被冰的一颤下意识地闭上眼,雪花转瞬没了踪迹只剩下一点凉。

刘耀文伸手揉了揉发痒的眼皮后拉上窗转过身来,

“宋亚轩感冒了吗。”

“是啊,昨天晚上他起来喝水,我看他脸色不太对给他测了测体温,好像还有点发热,今天我也没叫他,想让他多睡一会,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点,如果再不好,晚点就要带他上医院了。”

刘耀文点点头说,

“一会我去看看他。”

话是说出去了,但到底还是有些犹豫,这一个多月以来,宋亚轩总是和他保持着一种忽远忽近的距离,比起害怕他生气,刘耀文其实更怕的是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段关系。

喜欢吗,还是不喜欢。

宋亚轩是他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人,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把他拉下神坛更没办法在面对他时无动于衷。

铃声响了几十秒,就在他以为不会接通的时候,手机那头响起一个夹着点怒气的声音,像是还没睡醒,

“刘耀文,你最好有什么大事找我,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拉黑。”

刘耀文知道自己大概是扰了他的假期美梦,所以也有些愧疚,但愣了两秒后还是决定开口。

“贺峻霖,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哥了。”

刘耀文笑了声,拇指指腹在屏幕上轻轻地摩擦了两下,轻声念了句,

“傻子。”

最终还是去了他房间,刘耀文敲了三下门,一声轻两声重,敲完后便不动了,两秒后房间里响起了宋亚轩的声音。

“进来。”

刘耀文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推开房门。

房间里很暖和,估计是开了暖气,刘耀文被迎面的热风一扑紧张也散了些。

他走到宋亚轩的床前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垂着头看着紧紧裹在被子里脸色透着些不正常红润的宋亚轩。

“哥,我来给你送牛奶。”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宋亚轩闭着眼吱唔一声后又没了动静,刘耀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他,目光有些难舍地想要多看两秒,胸口有种发闷般的难受。

这是他哥,爱他的时候会很乖顺地看着他和他痴缠,会温柔地接纳着他所有的躁动不安,会一切依着他,会把手放在他背上或者是发上,会给他笃定这人不会离开自己的安全感。

他又给了他哥什么。

刘耀文蹲下身,把额头抵在宋亚轩身上压着的厚厚被子上,声音有些颤抖,

“哥,你别生我气了。”

他知道,宋亚轩根本没睡着。

宋亚轩合上的眼睛仍在打着颤,片刻后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跌落,落下的一秒钟便陷进纯白色的枕布里不见踪迹。

刘耀文知道他哭了,可他哪怕哭着也仍旧平静,像是平淡地接受了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难受但不反击。

他说,

“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刘耀文说是。

宋亚轩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发上顺了一下又一下,他说,

“我妈妈原来跟我讲,初雪的时候许三个愿望,只要不贪心的话老天爷都会帮你实现。”

刘耀文抬起头来握着他的一只手把自己的脸送到他的掌心里蹭了两下,和从前那样,他说,

“那我许第一个愿,宋亚轩的感冒立刻好起来。”

“第二个愿,宋亚轩不要再生我的气。”

“第三个没想到,暂且先留着。”

宋亚轩睁开眼,和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刘耀文对上视线,

“哥,我不贪心,初雪的三个愿望,我都许给你。”

(好了,快谈恋爱了)

严少爷爱赌,赌的是钱,更是美人。

马嘉祺对他爱赌这事永远持赞成态度,邀请他来自己开的赌场,赚多年好友的钱毫不脸红。

严浩翔赌,除了马嘉祺还没人能赌赢他,所以还能说上一句他在赚钱。

“马哥,你什么时候再引几个美人回来啊?”严浩翔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手里晃着高脚杯,红酒像红色的漩涡,“老那么几个,看都看腻了。”

马嘉祺眼睛眯起来,警告得朝他一指,严浩翔耸耸肩,没骨头似的从桌子上滑进椅子里。

补档见wb

ID:无敌桐比在线暴躁

“给我的几个弟弟们”

等到严浩翔贺峻霖来,几人一起看起了信。

“首先先说一下我的亲弟弟阿严。

如果爸爸还在,他是死...

如果爸爸还在,他是死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阿严清楚他的性子。我一开始觉得荒谬,也想过不同意,但我后知后觉得意识到,那个像小兔子的青年可能就是你以前要娶的阿樱,这一点我也和小马核对了,确实是这样。想到这我竟然松了口气,因为不是外面一些说不清来历的人,认识到底放心点,我弟弟不会被骗还找到了归宿我真的很高兴。不过还是那句话,再赌我肯定飞回去打断你的腿。见了峻霖我觉得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像只小兔子。

接下来就到你们大家伙啦。

我祝福我的弟弟们,不求名利富贵,但求平安喜乐。

END

?全文4K+一发完

?可爱搞怪文学

?有钱金主×呆愣保镖

高楼之下的停车场,地阔场宽,四面出口斜坡直达,灯光幽暗,凉气贴肤,与地面上不同温度的反差导致这里安静异常。

通往公司大厅的出口前,乌泱泱聚集了十几个人,统一的黑西装白手套,风格不变的墨镜,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看不出别样。

“都听明白了吗!”...

“都听明白了吗!”

一人站在队伍前,仰头用力喊,整齐的口令响彻四处。

电梯到达,挤满人的狭小空间得到气息进入,电梯停在顶层,一行人训练有素的,连走路都规矩整齐。

领头人转头,压低了嗓音喊。

“我最后提醒一遍!里边儿就是刘总了!一会儿大家记得提起精气神!”

众人进入,脊背挺得老直,包括宋亚轩在内,倔强的少年仿佛不服输一般,肩膀都要翘到天上去,硬要比前边儿的人站得更直。

敛在墨镜下的视线不算清晰,没有色彩,一片灰白,连透过落地窗洒进的太阳宋亚轩都只觉得是墨镜上的灰尘。

他眯起眼,不敢掉以轻心的,双手贴紧裤腿而站,他站在第一排,旁若无人的,只硬挺挺的站得像棵松柏。

当然,其他人却是标准的分腿叉腰而站,完美符合保镖的日常站姿。

一片整齐划一的队伍中,却突兀的窜出一颗认真严肃的小脑袋。

领头人躲在门口暗嚎懊悔,这好端端的,怎么把他给放进来了!

安静肃穆的总裁室,连瓷钻都是大理石雕刻,四周墙壁精美昂贵的艺术品摆成一条展示栏,压迫且让人敬畏。

名画的正中央,却俨然摆着一副,连线条都画得不流畅的卡通图,领头人眯眼打量,终于看清了。

画的是一只猪。

他震惊,眼睛整得双倍大,总裁竟然还好这口?

秘书长从正座的办公椅旁走出,朝椅上的男人弯了弯腰,终于有了动静的室内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了放。

有大胆的保镖更是小心翼翼的,透过墨镜去观察起传闻中,年少有为且掌握本市巨大命脉的刘氏接班人。

只一眼,便可震撼人心。

男人翘腿而坐,后背慵懒的靠上宽大的皮椅,他抬了只手,名表发光,连袖间的扣子都昂贵精美,身上的西装是高级定制,合身有型,衬出宽厚的肩。

他微仰头,发丝向额侧分散,眉骨攻欲清冷,双眸是孤傲的幽黑,淡淡一眼扫过跟前众人。

无声的压迫感让众人神经又忽然绷紧。

秘书长清清嗓,笑着说话,却也认真不苟。

“大家今天是来应聘总裁保镖的,我看了看,体格也都达标,现在就请各位依次聊聊自己的工作经历。”

为首的应聘者站直,中气十足的嗓子吓得宋亚轩一哆嗦,他声音洪亮,有穿透力般。

“跆拳道黑带!拳击拿过奖!格斗术世界冠军!能一次与数十人单独pk!”

说完丰功业绩,应聘者训练有素的,又重新分腿背手而站。

似乎很满意,秘书长点点头,抬手示意下一个。

第二个应聘者显然更有来头,他连立正都有铿锵有力的停顿声。

“退伍军人!精通军体拳!能一次劈烂五块木板或三块板砖!”

果不其然,结束声刚停止,连宋亚轩都想抬手给他鼓个掌,心里却暗暗叫嚷着竞争之激烈。

秘书长欣慰握手,眼神逐渐充满笑意,他连连点头,肯定似的扬眉。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宋亚轩紧张得咽咽口水,眼神不自觉扫向跟前座上的男人。

很好,太好了,他连头都没抬,甚至眼皮都没施舍的翻一翻,只毫无起伏的,半垂头懒散养神。

心里的底气猛然大了许多,宋亚轩忽的挺直腰杆,双手握成拳大喊。

“大学生!在读…我能…能……”

底气渐渐消失,音量也逐渐变小,宋亚轩理不直气也壮般,右脚跺得一声响。

“我能打死一头牛!”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低低的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失笑声。

介绍得很好,如果忽略秘书长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的话。

语毕,宋亚轩焉焉的,不安的瘪瘪嘴,僵硬着手推推滑落到鼻梁上的墨镜。

门外的领头人却已经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门上,这小子,是来搞破坏的吧!

可他确定没看错吗!怎么刘总不知何时竟然抬起了头,嘴角还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那尴尬搓手的少年。

耳朵因为视线过多而渐渐泛了红,宋亚轩不自在的缩缩肩膀,他支支吾吾的,企图提醒还愣在原地的秘书长。

“你…那个…该下一个了…”

察觉到失态,秘书长回神,他恢复如常的朝宋亚轩笑笑,相握的手中抬起,示意下一个应聘者自我介绍。

待宋亚轩站到双腿发麻,这枯燥无聊的自我介绍才终于结束。

秘书长让众人稍等,他将方才整理出的资料恭敬的摆放在男人跟前,尊贵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迟缓抬手,眼神一一扫过。

“他,他,还有…”

他顿了顿,看向那个站得笔直,却自顾自开始抖腿的人儿。

“能打死牛的那个。”

众人哗然,不可置信的震惊出声,连领头人都惊得下巴掉到地,却不敢提出疑问的,只能带着落选的剩余应聘者匆匆离开。

本就空旷的总裁室更加冷清,凉气透过袖口钻进温热的里肤,宋亚轩停止了跺腿的动作,他吸吸鼻子,开始细细闻起萦绕在侧的香气。

清冽悠远的雪木松,又如同凋零的玫瑰花瓣融入在内,拒人于千里时又透出淡淡的水果香。

不对,还有奶油香。

宋亚轩撑不住了,一把将墨镜摘下,皱起眉头,圆润的脸挤成一团。

“刘耀文!你偷藏蛋糕了!?”

毫不避讳的直呼总裁大名,入选的保镖吓得身体一抖,下一秒却得到老板要求出去的指令,门刚关起,一道黑影便朝前扑去。

“你有蛋糕为什么不告诉我!”

伸手将人稳稳抱住,刘耀文起身,从办公桌里柜给小馋鬼拿了个桃子味儿的奶油蛋糕。

径直坐在刘耀文双腿上,宋亚轩如愿以偿的捧着美食,笑脸盈盈的倒入刘耀文怀中,他迫不及待的拆了叉子,一小块儿奶油险些掉落在男人衣袖上。

刘耀文失笑,却又无可奈何。

“宝贝,我的衣服全都成了你的餐桌布了。”

男人逗着,大掌却不知何时开始揉着宋亚轩站得发麻的双腿。

“好玩吗?”

胡乱咽了口奶油,宋亚轩还真认真思考,他想了几秒,飞快摇头。

“不好玩。”

“他们都太厉害了!”

刘耀文扬眉看他,去亲他沾上甜甜奶油的嘴角。

“宝贝也很厉害啊…”

“能打死一头牛呢。”

冷不丁被果酱酸得撇嘴,宋亚轩指指墙上那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小猪佩奇的画。

“这幅画你还留着呢?”

起身将人搂在桌椅间,刘耀文眼眸温柔,这是宋亚轩一时兴起,说要给他画的一副美图,结果自己没画好,还发了脾气的,连颜色都没上齐,倒是刘耀文,宝贝似的拿了个昂贵的画框标着,挂在总裁室最中央供起来。

“以后我就是你的保镖了。”

他还不忘使命,调皮的眨眨眼,下一秒却又缩进刘耀文怀里,去玩他指腹间的结婚戒指。

“我会保护好你的!”

宋亚轩信誓旦旦,仰头看他利落凛冽的下巴,男人低了头,还能嗅到他呼出的气息中夹杂着甜甜的奶油香。

“好。”

“那老公可以亲亲你了吗?”

不等到回答,温柔的,眷恋的吻将宋亚轩神智都扫空,他全身软绵绵,只能抓紧男人的领口寻找着力点。

都结婚一年多了,他怎么还爱天天动不动就亲他。

刘耀文下午有合同要谈,因为要出公司,秘书长带上了保镖,宋亚轩也混在其中。

“老板!这边走!”

他走在前面,动不动就回头提醒着刘耀文,例如前面有台阶,前面有斜坡,尽职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的职业素养鼓掌。

“老板!前面有只蚂蚁!”

再次被提醒的刘耀文忍不住失笑,他勾唇,却不厌其烦的配合着他的“工作”。

“没事,蚂蚁绊不倒我。”

语毕,宋亚轩回头,认真的模样可爱又大义凛然。

“不是,我是让你不要踩到它了。”

“……”

前面是分岔路口,宋亚轩走在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只径直往左边走,领口却被拎住轻轻往回扯,刘耀文帮他转了个方向。

“小保镖,走错啦。”

重新回到正轨,宋亚轩变成视线雷达,正儿八经的开始观察起路标来。

明明知道是错误的方向,男人也不恼,带着所有人跟着宋亚轩的指引走,弯弯绕绕的又回到了原地,愈发迷糊的宋亚轩转过头,立正站好,又变成挺拔的白杨树。

“老板!怎么走?”

抬手给他指指正确方向,宋亚轩又得到了鼓励,他重新振作,刚走不远,便看到了合作公司的标牌。

他忍不住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咧嘴笑。

男人附和着,肯定的点点头。

“真是个小聪明。”

合作方养了狗,是条大型犬,没什么毛,呲着牙,表情凶狠,叫声也是大得能穿透耳膜,宋亚轩缩缩肩膀,火速的突然从前方躲到刘耀文身后。

“前方发现恶狼!老公,保护我!”

真是个不靠谱的小笨蛋,刘耀文反手,去寻他伸进衣袖的手指,安慰似的捏了捏。

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宋亚轩一个闪身,又站到刘耀文跟前,他脱口而出,称呼却从老板变成了顺口的昵称。

“老公不要怕!”

话音出口,四座震惊,秘书长颤抖着嘴皮子,惊慌失措间看见,那个平常不会笑的男人,却宠溺的,将那胡乱的人儿搂进怀里。

刘耀文垂头,旁若无人的应他。

“哎。”

“老公不怕,乖乖。”

END.

彩蛋解锁甜甜小番外~

无法恋爱指南16

捡手机文学

·国庆联产一发完7k+

·私设年代1988前后写于我的十四岁

文/玖柒

*

Forgiveme,myfriend,butI'mnotgettingoff.

朋友,原谅我,我不下船了。

——1900《海上钢琴师》

00

飞机横跨半个海域落脚德国的那个雨季,我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一束花,送花给我的是路边金头发的小姑娘,她递给我后就匆匆离去,而我来不及去怀念潮湿的海风就已经泪流满面,很巧的是,手边的旧乐器店正在用小号演奏Playinglove...

飞机横跨半个海域落脚德国的那个雨季,我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一束花,送花给我的是路边金头发的小姑娘,她递给我后就匆匆离去,而我来不及去怀念潮湿的海风就已经泪流满面,很巧的是,手边的旧乐器店正在用小号演奏Playinglove。

01

1988年我上过一次船,我在找一个姑娘,她穿着宽松的白色麻裙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想我应该要找到她,恰好我也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索性辞去了唱片店的工作,买了张船票坐在码头等船。

这里的风是咸的,像把几吨盐往你身上的每个毛孔里塞,我在码头坐了三天,连鬼影都没来过,船民说我被骗了,这个码头1954年就荒废了,不会有船来这里的,我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往望不到边的海里平抛了块碎石,在它筋疲力尽再也激不起更多水花的那一秒,顿了顿开口答他们的话:“谢谢,让我再等一天吧,最后等一天我就回家。”

海风其实吹得挺舒服的,那里的大娘看我可怜,也怕我冷,托小孩给我递了套破棉被,我裹着等那最后一晚的天明,于是那晚我带着那套破棉被捏着船票上了船。

船是踏着碎月来的,从海天交际的地方一直驶到我面前,我甚至说不出这艘船有多美,它不是拼接起现代艺术的高级,反而是一种破碎的陈旧,在我的想象里泰坦尼克号撞完冰山,如果还能幸存于哪个不知名的海域,就该是这幅模样。

守门的船员随意到了极点,连船票都不查就接我上了船,他抱着我的破棉被,好像看惯了这类奇怪的乘客,送我进了船内的房间。

和我住在同一间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话多一些,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向我介绍他们的名字,我也冲他笑笑,回应着他:“我没有名字,你可以随意称呼我,用一切你能想到的喜欢的方式。”

另一个沉默寡言,我在船上仅有的同他的交流,只是互道早晚好。那晚我了解到,活跃些的那个叫贺峻霖,他稍年长话少的严浩翔几岁。

“真羡慕啊,你们是亲兄弟吗?”

“是的,你别看他拽着张脸,其实他小名叫翔宝。”贺峻霖许是怕他听见,凑到我耳边来说,细小的鼻息打在我耳畔,我抬眸刚好对上了严浩翔漆黑的眼眸。

我不信他们是亲兄弟,毕竟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我认床又失眠,跑出去透气,在甲板抽烟时碰到了严浩翔,他没抽烟,拿着瓶几十块钱的矿泉水喂海鸟,尽管我走路没什么声音,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回头静静地望着我。

“你能看出来,对吧?”他招了招手赶走了海鸟,拧紧矿泉水的瓶盖,把一块硬的能砸死人的面包抛进我的怀里,“我很爱他。”

他说的是陈述句,用不着我来回答,我咬了口面包,的确味道不错,也难怪这位看起来就不凡的大少爷愿意随身携带这样的重物,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让人舒服,不过落在我眼里,却带了几分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好笑,踩着不太牢固的木板,我和他一起走到船边吹海风。

他问我看不看信,我说好啊反正也睡不着,当童话故事听听说不定还能助眠,他的笑声闷在嗓子里:“可能比童话故事还要甜蜜。”

那是一封皱得快看不清字迹的信,我展开放平,借着月光一句句读。

翔宝,你要知道,要不是语文老师一定要我们写一封信,我才不会写给你,所以你也别太高兴,更别在信的那头翘尾巴。

信的名字叫青春,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们的青春,反正我们是兄弟,一起长大,所以一切和青春有关的记忆,好像都必须与你有关,我喜欢吃章鱼烧,你就去求着那家老板别关门,虽然我知道你偷偷给他塞了好多零花钱,不过还是觉得好开心。

我的青春一定是天马行空的,我喜欢看春天,叶子抽芽,万物复苏,也喜欢过夏天,如果风扇可以再凉快些就更好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丢过人,我们一起拖好几面镜子围成一圈聚风,你被关在里面,四面都是你自己,还在里面哭鼻子,吵着要我别丢下你,拜托我是哥哥诶,怎么会丢下你。

写这么多字,手还有点酸,那就写到这吧,哭鼻子的翔宝要好好长大。

我读着手里信上稚嫩的字迹,好像真看见了他眼里鲜活的世界,我扬扬信纸问:“是你口中那个哥哥写给你的?”

他很沉地应了一声,好像在极力掩饰着他神色里藏不住的得意与欢喜,盯着翻腾的浪花看了会,又补充着,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他不是我亲哥,关系挺复杂的,有机会再给你讲吧。”

“还有,他有名字,他叫贺峻霖。”严浩翔走到舱口还回头很认真的同我说。

我看了看腕上泛黄的怀表,叫住了严浩翔的步伐:“这才六点,你要干什么去?”

“贺峻霖七点不到就会起床,他看不到我的话,又要怪我乱跑的。”严浩翔说完撇了撇嘴,有了点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样子,开了门钻进我们的小房间。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翻滚的浪潮,看起来马上就要天明。

02

1970年夏天贺家有了两位小公子,一个叫贺峻霖是贺太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另一个叫严浩翔,这个小孩是贺先生往日的战友临死前留下的,贺先生仁义,也没逼着改姓,随着去世的战友姓却是当亲儿子养。

严浩翔和贺峻霖从小便是一起长大,摇篮椅要并着放,刚出生时的胎毛原本要做成毛笔,两个小孩一起剪,胎毛混在一起了,贺太太手一挥拍板定下结论,平分了两把差不多大小的封在印章里,刻上两人的姓名。

贺峻霖小时候极其喜欢读沈从文,拿花草纸抄录着沈从文笔下的情话,譬如: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这类的情话抄了一大沓,被严浩翔发现,以为是写给哪家的姑娘,一气之下全举报给了贺先生,贺太太是个八卦的主,拉着问小贺看上哪家姑娘了,贺峻霖想了想去憋不出个名字,心里憋屈得紧,硬是说了个姑娘的名字出来。

其实贺峻霖同那家千金也只是几面之缘,连记下名字都难得,要说起来,贺峻霖对门口卖章鱼烧的大爷都更有好感,严浩翔倒是犯了个浑,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编造着说贺峻霖是花心大萝卜,喜欢好几家千金,姑娘千万别瞎了眼看上他一类的话,塞进了那家大院。

贺先生拿着那封信哭笑不得,只当是年级小,吃了哥哥的醋,后来也作罢。

“然后呢然后呢?”我边往面包上浇着蜂蜜,边向刚睡醒兴致勃勃讲童年趣事的贺峻霖追问着。

严浩翔开了罐碳酸饮料,没好气的接嘴,惹得我和贺峻霖哈哈大笑:“然后那家姑娘以为我喜欢她,缠了好一阵子。”

1983年中国实行全国严打,贺先生不知道得罪了哪家人,也被纳入了调查对象,家里钱财一空,两个小孩还没成年,被送到友人家寄养,严浩翔的本家亲戚回国接他避难,绝食断水全来了一遍,严家才同意加上一张飞机票,连同贺峻霖一起带回德国。

贺先生遭人暗算死于调查期,凶手逃之夭夭,贺峻霖远在他乡得知死讯,一瞬间断了知觉,食不知味,行尸走肉过了几周,也没了消息。

“真要听啊,那可就不是童话故事了。”严浩翔站在船舱门口,我一出门便撞上了他,能在他脸上看见失意怅然还真是不容易,我来了兴致,催促着要他讲下去。

贺先生的死不是意外,贺家与严家是世交,一个从商一个从军,严先生是有名的财阀,除了有钱还有暗中藏着的兵线,暗线交头就定在贺家的茶馆里,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次交易时被一网打尽。

这其中好几周的交涉无人得知,后人只知道严家一夜高楼踏了,亲眷四散跑去国外定居避难,贺家倒是得了赏赐,位置越坐越高,所有人都说是贺家暗算了严家,就连养严浩翔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也只是因为愧疚。

严家虽收到波折的影响,但终究底蕴还在,在外国也混得风生水起,严浩翔到底还是严家主家骨肉,家产需要人来继承,可毕竟在贺家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否心还姓严,所以证明他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要他亲手杀了贺先生。

我喝着果酒的手一顿,转头看他的表情,他靠在隔板上,很平静的陈述着。

“所以呢?你亲手杀了他爸爸?”

“嗯,当时我也以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而且贺峻霖也还在他们手上,”严浩翔仰头看着蓝天,“我亲手杀了他,今天怎么回事,这天可真是亮得刺眼。”

“那贺峻霖…”

“他生我的气,也恨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他们说是会照顾他,其实是囚禁,我得带他走,哪怕永远活在黑暗里,他恨我一辈子,我也得带他走。”

“你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我们上了船,也逃过了这一劫。”

真是万幸,我祝贺着他苦尽甘来,尽管没说出口心中的好奇,但我并不认为贺峻霖会和他走,没人会如此轻易地原谅杀父仇人,就像我认为这场脱险远比他的轻描淡写要刺激得多一样。

03

我大概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后,贺峻霖提议带我看看这里,早上七点不到,就被踮着脚推睡在上铺的我的贺峻霖唤醒,他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我小声些,我放轻脚步跟着他出去,他才压着凌乱的发丝解释着:“抱歉啊,严浩翔这个点睡眠浅,所以我总是先起来,让旁边的人小声点,让他能多睡会,小孩子嘛,还能长高。”

尽管只大了两个月,贺峻霖很喜欢端着哥哥的样子,我点点头示意理解,跟着他向前,我们顺着游览指南参观了一下这艘船,有位醉心于自己音乐的小号手励志写出世界上最棒的音乐,有可爱的金发小姑娘和妈妈一起上船找自己的父亲,有年迈的夫妻来船上安度晚年,这艘船包容了形形色色的存在。

贺峻霖告诉我,那位小号手其实是某知名乐团的首席,觉得没人懂他,所以上船寻找他的知音,金发小姑娘的父亲死于他国的战火,母亲不接受这个事实,还是上船去寻找他,那对夫妻确诊了癌症晚期,时日不多也不想子孙难过,就当是来旅游的了。

我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船上。

他想了想告诉我,这艘船是乌托邦,是蜗牛壳。

严家派人告诉贺峻霖,严浩翔亲手杀了贺先生,也把这段成年旧事都告诉了他,贺峻霖一时接受不了,不声不响过了几天,打开房门准备找严浩翔好好聊一聊,街头巷尾说着陌生语言的人,手上的报纸明晃晃写着他要成婚的消息。

不仅如此,严浩翔开始躲着贺峻霖,甚至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把贺峻霖年幼时说心仪的那家千金打包送来德国,推到贺峻霖房间内陪他聊天,贺峻霖找了崭新的衣物给那姑娘穿好,原封不动送回去,自那天再没找过严浩翔。

严浩翔成婚当天,收到严家最后的考验,要他杀死贺峻霖,用杀死贺先生的那把手枪,严浩翔做了周密的部署,连逃跑的路线都清好了,就等着当天枪响,然后带着贺峻霖走。

当晚贺峻霖没等严浩翔来,就服药自杀了。

“他来了吗?”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舞厅。

“来了,我又不是男鬼贺小倩,他背着我去洗胃,我刚醒的时候听见那个医生说服药过度有可能导致失忆,所以我说我忘记了,他也信了,这样也好,大家都能轻松不少,后来我们上了船,船上没人认识我,也没人认识他,我们相爱也没人阻拦,就当是忘掉恩恩怨怨吧。”

“我上船前不久沈老去世了。”

贺峻霖看起来不算太伤心,只是沉默着看着前面的海,我上船好几夜了,不过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暗过了,相对无言,只有发动机在夜色下轰鸣。

“好了,不说这些太沉重的了。”贺峻霖扬了扬手中的牛奶和我的矿泉水碰杯,喝了一大口后转头问我,“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上船?”

“我?我在找我梦里的白麻裙。我要找到她,和她结婚,生两个小孩,先生个男孩再生小女孩,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宠着小姑娘长大。”

贺峻霖的发丝都被海风吹起,声音也飘乎着。

他说,祝你如愿。

04

我回去拿酒的时候碰到了在床上翻着信件的严浩翔,他说当时走的匆忙,就只带了这些,我匆匆看了几封,又从他嘴里听了一段故事。

严浩翔拿枪对着贺先生的时候,贺先生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站直了身子理平衣服上的褶皱,指了指胸口示意他开枪,后来严浩翔的亲信处理尸体时,从左胸前的口袋找到了一张字体,上面是贺先生叮嘱严浩翔,罪过不在贺峻霖,要他好好保护小贺。另一封是严先生的亲笔信,上面指控了严家亲眷里有走狗,一一列出的名单只写了一半就已绝笔,真相大白,却抵不过他人已根基深厚,不可斩草除根,只能按耐着从长计划。

“你知道吗,当时确认处决贺先生的文书上盖的章,还是当年贺太太做给我的胎毛印。”严浩翔提起往事一顿,苦笑着说给我听。

贺先生同贺太太合葬在樱花树下,每年严浩翔都会去上一柱香,亲手为他们扫墓,这些贺峻霖都不知道,只是在贺峻霖把花放在墓碑上时,也会怀疑有人曾来过。

严浩翔被怀疑,是因为几封情书,那是从贺先生的遗物里扣留下来的,贺峻霖在未曾明白情爱的年纪里抄写下的沈从文的词句:

尽管知道会被怀疑,不过严浩翔还是执意扣下了它,在那时的他看来,这是唯一有可能让贺峻霖心软的东西,他把做章鱼烧的大爷远渡重洋请过来给贺峻霖做饭,买了沈从文的诗集一本本往贺峻霖房里堆,想要得他原谅,却唯独不敢见他。

面上应下严家指定的婚事,然后送贺峻霖说过心仪的姑娘去陪他聊天,在大婚当晚计划了周密的逃跑,堂还没拜就听见亲信来报贺峻霖自杀,严浩翔打乱了自己一切的计划,公然打断婚礼,背着贺峻霖去找自己信得过的医生洗胃,手心里还捏着贺峻霖写给他的信。

贺峻霖一开始不愿意醒来,医生说他听得见,于是严浩翔拉着他的手一遍遍说我爱你,然后便是贺峻霖醒来,说自己是失忆。严浩翔边哭边说失忆好失忆好,然后跟他讲,说他们去海上,去没人管得了的船上。

“其实我知道他没失忆。”严浩翔兀自说着,像是在喃喃自语,“可是我们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毫无顾忌的相爱理由。”

我一时失语,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年轻还不够宽广,却撑着长大的肩膀。

严浩翔转头看着我,他说,等你下船那天,我给你看看他的信。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几日,我戴过贺峻霖私藏的墨镜,也喝过严浩翔偷偷藏的碳酸饮料,每天聊聊天一起吃饭,好像真的做了好几年的好友,直到某一天晚上,严浩翔很突然的把那封放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的那封信拿给我,我看着看着,好像永远也走不到春天。

05

船在风雨交加的一天遇了难,豆大的雨珠砸在我的肩头,砸湿了整片衣襟,船长抛出的救生艇容纳不下几个人,我谦让着想让老人小孩优先,来不及转身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上船艇,转头是贺峻霖,他站在船头笑,不知道是谁疯了,我竟然觉得他在倾盆大雨里的笑,如此好看。

我被吹来的雨丝砸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睛把手环起来大声询问:“你们不下船吗?”

“朋友,原谅我们,我们不下船了。”

06

翔宝,我很久没有这样给你写信了,提起笔良久,竟不知道该落下些什么样的文字,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都无从说起。

自我记事起,父亲便要我好生照料你,你比我小上几月,我便乐呵呵应下了这当哥哥的职责,我们一同长大,人人都知道我们关系好,我时常同阿妈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我也要做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她揽着我说好,我们都要有很好的人生,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她说要等我们都长大,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阿妈去世得早,她说的话也很少灵验,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在父母一次次显而易见的偏向于你时,我就该知道那是愧疚,在那些流言蜚语第一次传到我耳里时,在你认识越来越多西装革履的人时,我就该清楚的。

说起来我们一家还得感谢你,我父亲愧对于你的父亲,我所享受了十多年的奢华生活也来自于这份愧疚带来的牟利,就连我这条命,也是由你捆在身上才被留下,我猜他们会要你在今天杀了我,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便是我猜对了。

你总说要带着我逃跑,若是避无可避呢。这些时日,我才明白父亲幼时一次次问我若是你们掉入水里,我救他还是救你,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提前窥探我的选择,那时我着迷于看你气急又无奈的样子,一次次答着救父亲,若给现在的我来回答,也许还是不会改变,我会救起他,然后把你托上岸。

我这偷来的时日也足够长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胆小又知足,小心翼翼护着这些在我心里弥足珍贵的,生怕它们都变成美梦落空,所以我不会责怪你的选择,父亲的死也不该由你来承担。

不要流泪也不必难过,我始终都感到荣幸,当我活在你万人呼拥的十八岁。

也不必感到抱歉,我无法亲自祝你新婚快乐,而你会有崭新的更好的明天。

翔宝,翔宝,我最爱这般唤你,你总问我,仲夏夜流星飞过那晚我许了什么愿,现在这些愿望都要实现了,终于可以告诉你了,我要你被捧在掌心,要这世界上万般的好都落在你头上,要你前途光明碰不上一分一毫的污点,得到一切你想拥有的,以及我很爱你。

再见了,我的爱人,尽管我都未曾亲口对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天要亮了。

再等我醒来时,已经被附近的渔民打捞上岸,上岸以后我的日子回归原本的模样,一尘不变的工作,我没有找到梦里的白裙,只是在图书馆读书时遇见了我的命中注定,她在隔了一条街的琴行里拉小提琴,我听了一个秋天。

15年的时候,我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产房的护工还在追韩剧,我盼着她可以多照料几分我那正焦虑于身材的爱人,一下一下搭着话,她说这个韩剧很不错,我洗着爱人换下的宽大衣裙,抹了把额上的汗:“是吗,叫什么名啊?到时候推荐给我爱人看看。”

她说,叫请回答1988。

我洗着衣服的手顿住了,外界的声音一瞬间归为静止,知了停在树干成了哑巴,汗流进眼睛里看东西都发涩,会不会是因为太想念,我似乎看到远方的庄园里,有他们熟悉的面容,日子过得真快啊,细细算起来,他们竟也要四十多岁了,照着干燥暖和的阳光,我问他们生活如何,贺峻霖滔滔不绝说着邻居家的狗总是掉毛,花园里的花又被养死了,十万已经胖得要抱不动了,严浩翔揽着他说一切都好。

我借着闷热粘腻的夏风,回忆起我的1988,每一声清晰而坚定的回答,都是船上潮湿的海风,和严浩翔握着贺峻霖的手一遍遍说的我爱你。

*竹马重逢

*救赎温馨向

*重度抑郁症患者自持心理医生

——

“我千疮百孔的灵魂融化在你威士忌味的吻里”

连丁程鑫自己都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旧人,是在这样的场合

彼时他躺在新转入医院的病床上,刚做完MECT的脑袋像是被金属搅棍搅乱后的烂摊子,混乱又充涨,像是要平白的炸开,术前戒食戒水后的嗓子已经干涸得不成样子,他还没起身求助,就看着那位披着白褂的故人步履平缓地走入自己的病房,看他停驻在自己床前,细瘦手指摁着病情统调版,刻板官方地叫他“丁程鑫”,又举起笔询问着自己身体的...

彼时他躺在新转入医院的病床上,刚做完MECT的脑袋像是被金属搅棍搅乱后的烂摊子,混乱又充涨,像是要平白的炸开,术前戒食戒水后的嗓子已经干涸得不成样子,他还没起身求助,就看着那位披着白褂的故人步履平缓地走入自己的病房,看他停驻在自己床前,细瘦手指摁着病情统调版,刻板官方地叫他“丁程鑫”,又举起笔询问着自己身体的状况,马嘉祺金丝眶后的眼神淡然陌生到丁程鑫都以为他不记得自己是谁

虽然他想,这对自己,或许已经不甚重要

于是他扯着嗓子配合他的问调,结束后,丁程鑫也懒得多分神,但将将闭上眼睛,却听到身侧那人再张口,视觉消退后,听觉和触觉尤为敏锐,丁程鑫感受到他掖了掖自己的被角,叮嘱像是无根的浮萍轻飘飘地扯碎了散在风里

他说

“阿程,好好休息”

丁程鑫藏在软被褥里的手微微蜷紧,但他还是抿了抿嘴

没有睁开眼睛

也什么都没应

虽然一天无所事事,但夜晚还是照常来临,丁程鑫放下本子,把他塞进自己的枕头,躺在床上,其实术后头部的疼痛已经渐渐消退的差不多,那些隐性的后遗症他现在也辨识不出来,他只是看着时钟

该睡觉了——这样的想法驱使着他躺平,他很早就开始无法控制睡眠,只是为了在例行检查的时候少受些念叨,所以作出休息的样子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进,丁程鑫熟练地作出已然入梦的样子,和往常快速检查后的离开不同,这次他听见了旁边窸窣的声音

——似乎是凳子被轻轻拉开了

那个出奇反常的人坐在他的身侧,不叫醒他,丁程鑫却能感受到那束注射在脸上的炙热,丁程鑫缓着呼吸等待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起身临走之前掖了掖自己被褥,零碎的低声里,丁程鑫窥清他的身份

那把清朗的好嗓子在夜里裹了喑哑,把细磨的晚安落在床头

——是马嘉祺

脚步声消退后,丁程鑫微微眯着睁开眼睛,复杂的思虑流转,无意间他调转视线的方向,他才发现了那点不对劲

——除了晚安,落在床头的,还有两颗大白兔奶糖,捂热了,微微化得润了的,大白兔奶糖

丁程鑫愣住了

那时少年尚在恣意的年纪,媲春日明朗,灌一往朝气

相伴着长大的情谊让他们总有着旁人没有的默契,是篮球场上的绝佳配合,是光荣榜上的你追我赶,是亲人口中的胜比亲缘,青春和岁月给少年刻下无上的荣光,也在各自的心房上镌刻下独特的痕迹,披着友情的汹涌究竟是什么时候变质,坠入爱河的愚者说不清明

丁程鑫略长于马嘉祺,马嘉祺眼里成熟也幼稚的小哥哥,在试探与爱里,都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眯着双漂亮又晶亮的笑眼,勾着马嘉祺一步步走向禁忌的陷阱,丁程鑫碾着他一贯的纵容试探这份赌局的筹码,拿着不相称的要求验证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马嘉祺的回应,是跨越大半校园捧在冰袋子里递到小哥哥手上的冰汽水,是提在手里成袋的甜板栗和热红薯,是随身揣着小零食的偏爱和照顾,是连料峭天塞进丁程鑫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都是捂得温热生怕人膈到牙齿的体贴和细致

马嘉祺的爱沉默又和煦,少年在相互明了又不相说清的暧昧里缠绵,他们幸福得根本不在意那一点转学的变故,甚至在不舍之后附和着同学们光荣榜解放了的玩笑,在相视一笑里笃定地认为这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分别那天,他们站在交叉的路口,丁程鑫把手滑进马嘉祺的手心和他十指相扣,从未的亲密让马嘉祺微微瞪大眼睛,他看着他的小哥哥轻轻向他靠近

吻落在半边脸颊

轻飘又深刻

他们的手心被裹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甜奶的馨香还未入口却好像已经牵萦在马嘉祺的内心,他看着小哥哥得意的笑眼

那声“阿祺”让他的灵魂为之滚烫战栗

“阿祺,请你吃糖”

“不要舍不得我”

“不要难过”

丁程鑫还是把那颗糖含进嘴里

其实丁程鑫自己说不清这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姑且把他统称为“生病了”,他只是躺在床上,旁边是落地的窗户,窗外的夜色淌成了一条宁静的小河,他什么都不会想,似乎没有病痛也没有难过,他现在的处境只不过是栖息在一弯破碎的小舟,黑浪卷席拍打着,那束灯塔遥远又漫长,自己是一注即将倾覆的蜡烛,明明灭灭,燃不起光热,也撑不起烟火

他其实很讨厌治疗,在接受病痛与死亡之后,那些为了留住他的干预,都是比起死亡更让人难揠的苦痛,MECT不分差别的治疗后遗症让他整日浑噩,他像是台没有电的收音机,只能吱呀地沙沙作响,破旧又难堪

他想,他现在一点都不漂亮

但他明明想自己漂漂亮亮的

潇洒恣意地活着

或者浪漫勇敢地死去

夜已经很深了,奶糖在唇齿间流转,只剩下一点甜味留在最末,丁程鑫突然平白地觉得,他离那束光,似乎近了

那天之后丁程鑫白天总不太能看到马嘉祺,但却总能在睡觉之前收到两颗大白兔奶糖,他对此不予质疑,却只是默默地把糖塞进嘴里

真的很甜

这样僵持状况的改变,是下一次例行脑电波检查后的夜晚

其实和平常相比无甚特别,只是那个非要揠到他睡觉时分才肯出现的人,今天不知怎么,莫名其妙提前了两个小时来到丁程鑫的病房,早已习惯他行程的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靠近的人低声的一句

“要不要出去走走”

说完似乎觉得突兀,觉得支撑的依据不大充分,又硬邦邦地添了一句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空气也很好”

丁程鑫还没来得及回答,蓦地看他垂着一双眼,平白让人觉得委屈乞求地

“好不好?”

丁程鑫搪塞的话噎在嘴里,不管过多久,他还是不太能拒绝这样的马嘉祺,于是他点点头,从床被里撑起疲软的身子,点着头应答

“好”

马嘉祺没有骗他,今晚的月色的确很漂亮,坐在医院后自带的小花坛中间,晚风刮得宁静平和,丁程鑫的目光从高悬的皎洁到身侧的沉默,他直觉认为马嘉祺不只是想带他来看月亮,但他又不想探究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

他不敢

思绪转折的下一秒,丁程鑫却突然听到那个一直沉默着的人开口问他最近如何,丁程鑫听到这个无谓的问题内心觉得苍凉又好笑

“马医生,身为我的主治医师,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的状况”

我已经腐朽糜烂到了骨子里,不经风吹就会成为一把破碎的散灰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

丁程鑫原本以为经由他这么一刺,马嘉祺该是不说话了,却没想到那人突然将投注向月亮的视线收回,漆黑夜里他凝视着丁程鑫的一双瞳仁烁烁炽热

“但即便是骗我也好,我就是想听你说,听你说——你有一点好起来了”

“我希望你好起来”

丁程鑫下意识仓皇躲避过他的视线,任由那句本应该有所回应的试探消逝在风里,他似乎听到马嘉祺叹了一口气,接着一个漂亮的玻璃小瓶放在了丁程鑫的面前,他盯着那串笔末勾得飞舞的花体英文,而马嘉祺也不解释,只是伸手利落地帮丁程鑫拧开盖子,蜜桃味的酒香在清冷的空气里氤氲,丁程鑫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马嘉祺,后者只是挑了挑眉,一向平和淡然的皮相这才撕开了些野性

“今天你例行检查,暂停药了”

然后把玻璃小瓶向丁程鑫的方向推了推“就当,陪陪你的——老朋友”

他话头转得艰涩曲折,丁程鑫抿了抿嘴,还是应承了他的邀请,把玻璃小瓶攥在手里,举起要和那人相碰的时候,却突然听他开口

“痛苦吗,阿程?”

丁程鑫怔愣过后垂下眼睫,点点头,动作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委屈

“嗯”

他很疼,意想之内的关心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句突兀的表白炸开在夜里

——“丁程鑫,我很想你”

话题来得突如其然,牛头不对马嘴,但似乎其中更多是马嘉祺积蓄在一起,难揠也难平的感情驱使,他不想等丁程鑫反应过来制止自己,只是像个一如当年的愣头青,大步走到丁程鑫面前,蹲下来,半跪地直视着他,贸贸然地把大半个自己撕碎了,摊在重逢故人的面前,给他看爱,给他看思念

他说转学过后他不应该就和丁程鑫断了联络,他说他不应该在丁程鑫遭遇家破人亡之前远赴国外,他说他应该早点来找他,他说他应该多陪陪他

马嘉祺的解释纷乱又复杂,他们的遗憾之间明明隔了那么多巧合和难题,明明其中也有丁程鑫强守着面子不肯求助的原因,明明这段破碎的关系是无数双手捏碎的成就,但马嘉祺含着一框盈盈的泪,他重复着抱歉和忏悔,他只提自己的错处和不应

马嘉祺知道他的疼与难过

并把这等的罪衍强加于自己身上

他疼爱人之所疼

理解爱人所有的难过

末了,马嘉祺扯松自己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宽下白大褂的领子,半片白皙嶙峋的锁骨袒露在夜里,可吸引丁程鑫的视线的,是他心口往上三寸,埋在锁骨之下,凌乱刻下的一个字母

“D”

墨渍因为年岁微微酽开,旁边勾着的那颗星星在丁程鑫眼里熠熠生辉,他看着马嘉祺伸出手,熟练又笃定地指着那个字母

嗓音却微微颤抖

“阿程,你一直在这里”

你看看我

我一直在爱你

坠入爱河的青年不问西东,只求爱人垂怜

丁程鑫很久没有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了,那段晦暗的日子几乎用光了他大半的歇斯底里,他从此以后对谁都是麻木又清醒,唯有马嘉祺,站在他心坎上,半滴热泪就能烫得他心房战栗,丁程鑫颤颤巍巍地开口应答

“阿祺——”

后半句思念被面前人的动作中止,马嘉祺放下拉扯衣领的手,夺过丁程鑫手上的玻璃瓶,半口酒液伴随着丁程鑫惊讶的低呼倒进马嘉祺嘴里,然后马嘉祺伸出手摁住坐在石凳上的人的后脑勺

丁程鑫千疮百孔的灵魂融化在这个威士忌味的吻里

泪和酒液相挟着滚下脸颊,玻璃小瓶侧倒在石桌旁,洄洄的清液流淌在月色里,马嘉祺含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他说

“求你,阿程,好起来,为我活下去”

丁程鑫不喜欢期许这样会让人落空的承诺,但他看着马嘉祺眼尾那点微微的泛红,没由来的心尖柔软又酸涩,因着亲吻,他一手扶着那人的脊背摩挲,像是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小兽,丁程鑫点点头

应声

我答应你

我为你而活

那天晚上丁程鑫难得睡的很好,或许是因为年少时没能明了心愿的遗憾得以解脱,又或许是重逢的爱人守在床前,再或者是马嘉祺紧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实在温热

像是一捧柴火,温热持续地把他这只半断的蜡烛点亮着

他入睡前想

爱原来就是他的盔甲和灯塔

他会越过那片海的

他会等到天亮的

免费粮票解锁为什么是这一天表白彩蛋!

真的务必要看!!!

反向包养(?)全文7k+一发完

十八线小明星×漂亮金主

“我要包养他。”

正是宋亚轩一眼相中的。

“可别吧,你爸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好友严浩翔看着宋亚轩一脸认真的表情,瞄了一眼杂志,确实帅但没必要。

宋亚轩是宋家的独子,在他妈肚子里没待...

宋亚轩是宋家的独子,在他妈肚子里没待够月份就急着出来,早产又恒温箱里待了好些天,宋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少爷,娇生惯养但富家子弟的臭毛病一个不沾,从小到大唯一出格的事儿可能就是今天他指着小明星的照片说要包养人家。

“你们家明天办的商演是不是他们也要去啊?”

选择性耳聋的宋亚轩忽然想到了严浩翔今天拿来的邀请函,严家为旗下公司周年庆举办的宴会,还邀请了娱乐圈里一部分人去商演。

“我们家邀请的都是有商业价值的。”

严浩翔不忍心打击宋亚轩,但也确实是这样,刘耀文所在的团体知名度太低,商业价值约等于无,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投资前景明显不好的商品。

“你邀请,我包养他,他有资源就火了,商业价值就起来了。”

宋亚轩从小就是个逻辑鬼才,要包养人家的心尤其坚决,严浩翔是不明白怎么就一张照片给宋亚轩灌了迷魂药非他不可,看在好友多年的份上松了口: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严浩翔做事效率极高,不出半天邀请函直接发到小糊团经纪人手里,上面指名道姓要刘耀文务必到场,其他随便。

看惯了娱乐圈鱼龙混杂和资本家丑态的经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是经纪人,他要赚钱养家,于是收了邀请函,将消息告知小糊团的时候故意隐瞒了上层点名刘耀文的事,语气别样悲壮。

刘耀文得知消息的时候挑眉惊讶了一瞬,他对自己现在身处的团到底什么程度心里还是有数的,像严家这种资本的商演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

他瞥了一眼从进门到现在都很不自然的经纪人,没想到经纪人也在偷偷看他,视线一撞上他便飞快移开,表情很痛苦。

刘耀文:......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严家的宴会将资本家纸醉金迷奢侈至极的本性展露得淋漓尽致,宋亚轩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直骂严浩翔俗气,严浩翔很冤枉,这他爸办的又不是他,宋亚轩简直不讲道理。

“他好帅啊,我不敢去找他。”

观看完表演的宋亚轩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今天代表宋家来因此穿了件高定西装,衬得整个人像橱窗里精致的人偶娃娃,漂亮又贵气。

“我都为了你邀请人家来商演了,今晚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间房安顿,抓住机会行吗?”

严浩翔看临阵畏缩的宋亚轩恨铁不成钢,直言你不去我看不起你,宋亚轩的士气被好兄弟深深鼓舞了,为了爱情,情感冲动是不够的,还要有一点助推剂。

于是宋亚轩给自己灌了三杯葡萄酒,晕晕乎乎浑身燥热的同时无端地生出了许多勇气,虽然喝得头昏眼花了还是朝着包养刘耀文的伟大理想埋头前进。

刘耀文满脑子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他自己房门口蹲着一个醉鬼的那一刻化为有形。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刘耀文虽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人家好歹是坐在他的门口,不闻不问显得太冷血。蹲下身子审视眼前人,睫毛很长,喝了酒的红晕浮上脸颊显得人漂亮中带着潮湿的欲,抱着膝盖乖乖巧巧地坐着,像是一颗糖能骗走的小孩。

宋亚轩虽然很晕但是心里的目标非常明晰:

包养刘耀文。

睁开眼就见到刘耀文,宋亚轩脑神经都迟钝了,以为是在做梦,凝视刘耀文半晌,抬起搂住了他的肩颈。

刘耀文被宋亚轩投怀送抱的架势搞懵了,但凡现在有人拍下照片发到微博他明天就得退团从娱乐圈滚蛋,爱豆失格大罪过。

但他并没有扯开宋亚轩,或许是那张脸让他的容忍度扩大十倍不止,他拍了拍宋亚轩用近乎哄的语气说: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亚轩身上并没有很难闻的酒气,清冽尾调又剩点甜的香水味道淡淡的,衬得他像一颗酒心巧克力,黏在刘耀文身上。

“没有认错人。”

对于外界的话宋亚轩还是能反应的,抬头看着刘耀文,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而十分坚定地说:

“我要包养你!”

把包养说得像誓言,刘耀文轻笑了一声,不和醉鬼计较,宋亚轩认真的表情太可爱,鬼使神差地让他想逗一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你不能包养我。”

此言一出宋亚轩急了,瞳孔湿润润,拉着刘耀文的袖子表示自己达到包养条件:“你叫刘耀文,我知道,我叫宋亚轩,我可以把你捧火的。”

宋亚轩很漂亮,这是刘耀文最直接的看法,进娱乐圈或许会很吃香,宋家他有所耳闻,宋亚轩是富二代圈子里最乖的这种话他也听过,现在小乖乖因为见色起意要包养十八线明星,到底是真乖还是假乖?

而宋亚轩现在的状态不知道说的是胡话还是真话,他不可能和一个醉鬼斤斤计较,于是刘耀文下了逐客令:“你快回去吧,要不我找人来接你?”

“不要,你不让我包养我就不走。”

宋亚轩缠着刘耀文不放,手抱着不松手。

刘耀文没办法,站起身来这人还得寸进尺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怕把这位金贵少爷给摔了,刘耀文只好扶着他圆圆的小屁股防止他掉下去。

两人僵持许久,宋亚轩善用眼神攻击,刘耀文在五分钟内败下阵来,走廊上万一有人经过解释不清,叹了一口气,刘耀文刷开房门把宋亚轩抱进了房间。

“你清醒了就走吧。”

刘耀文用纸杯接了些矿泉水递给宋亚轩,他现在这个身份拍到和陌生男子待在同一间屋一晚上不论怎么看都很令人想入非非。

宋亚轩乖乖就这刘耀文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是凉的,把他看到刘耀文升腾上来的燥热减轻一些,他看着刘耀文摇头,重提重点:“我要包养你。”

“为什么要包养我?”

刘耀文觉得他很有趣,把自己喝醉了就天不怕地不怕粘他身上来,万一自己有图谋不轨之心,就宋亚轩这个样子也反抗不了吧。

“因为!”宋亚轩站起身来捧着刘耀文的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刘耀文,原本想好的说辞被酒精泡成模糊湿漉漉的一团,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刘耀文真的好帅哦。于是色胆包天凑上前去亲了一口:“因为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就像小机器人突然没电罢工,靠在刘耀文身上睡着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撩完就跑。

现在压力给到刘耀文。

宋亚轩栽在他身上实实在在的重量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荒唐的梦,宋小少爷要包养他。

他本来进娱乐圈就是为了玩玩,他们家的产业根基深,甚至比宋亚轩家底更殷实,他一年前背着他爹偷偷出道扬言玩个几年再回去继承他的破公司把他爹气的够呛。

但是也没真的舍得拿真家伙揍他,爱怎么样随他去了。

于是刘家大少爷隐姓埋名在娱乐圈当了一年小透明。

二十多年来生活顺风顺水的刘少爷在这天晚上面临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难题:到底要不要被包养。

富二代那群人刘耀文这么多年了也看遍了,劲上头了玩玩,没兴趣了丢掉,包养小明星哪算新鲜事,那些一夜爆红的大部分不都是这么出来的。

宋亚轩要玩,那他就陪他玩。

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到床上,毫无正人君子之风比如拎个枕头去沙发上睡,反而非常有被大佬包养小明星的自我修养,掀开被子另一边钻进去睡觉,一点不亏待自己。

和金主同床共枕,下一步就是我要火了。

刘耀文非常乐观地想。

宋亚轩喝醉酒但没断片,醒来第一眼就是刘耀文的脸,刘耀文早醒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还扯了一句:“早啊,小宋总。”

以至于后面的包养流程出奇的顺利,正合宋亚轩的心意,在包养协议上签字盖完章刘耀文还有空给自己剥个葡萄吃,悠哉悠哉的样子完全不像刚签完卖身契。

“你以后要和女明星保持距离,”宋亚轩摆出金主架子,顺口吃掉了刘耀文递到嘴边的葡萄,半晌又加了一句:“男明星也要。”

宋亚轩一本正经说事情的时候眼睛会睁圆,很专注,莫名其妙地有些可爱,刘耀文绷住了上扬的嘴角,也跟着他认真点头。

“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

宋小少爷长篇大论过后大发慈悲放刘耀文出去工作,给刘耀文争取来的资源目前还是可观的,聪明人都懂循序渐进,一下子把刘耀文捧太高容易招骂。

正在他感叹自己怎么这么聪明的时候,刘耀文穿上了外套凑过来亲了他一口:“感谢小宋总给我争取的资源。”

就像那个被大佬包养十分有眼力见卖乖的小妖精。

刘耀文是不是有前科啊业务这么熟练!!

当然宋亚轩并不讨厌。

“接下来是代言,虽然是小众但是老牌子,高奢等你再火一点就接。”

宋亚轩躺在刘耀文腿上滑手机,他手头上现在有的品牌代言挺多,要给刘耀文挑最好的。

喜欢吗?不知道,有可能吧。

宋亚轩在遭遇选择困难的时候嘴会无意识撅起来,很像讨亲的动作,于是刘耀文便低头亲了他一口,被宋亚轩嫌弃地推开:“你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才拍完身上当然有香水味。

“我不管,我不喜欢。”

又是那副猫脾气,娇气又不讲理。

好吧,他的小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的脸,在小猫要咬人之前松手:“头抬起来,我去洗澡,洗完回来亲你。”

原本刘耀文工作助理都是没有的,现在宋亚轩给他配了个助理,还配了两个保镖,每次去工作宋亚轩都让司机开着保姆车跟着,架势完全就不像是一般明星。

宋亚轩今天没事,也跟着刘耀文一起去拍摄场地,刘耀文下去他就呆在保姆车上玩玩手机,困了睡一觉。

刘耀文今天的拍摄结束得很慢,宋亚轩睡完一觉他都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保姆车车门被拉开,刘耀文钻了上来。

脸上的妆造还没卸,刘耀文坐到位置上,自觉把宋亚轩搂进怀里开始报备今天这么晚的原因。

“今天来了场外记者,多做了几个采访。”

宋亚轩点头,想起来刘耀文还没吃饭,让司机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点的都是刘耀文爱吃的,自己吃不惯辣就没吃多少。

刘耀文早发现宋亚轩吃得少,一桌子菜都是红辣辣的难怪他吃不进去,怕他不吃饭胃疼,又叫来服务员加了两个清淡的菜监督宋亚轩吃。

宋亚轩被管得很没金主尊严,想发脾气被刘耀文一筷子堵住了嘴,好声好气地哄终于把饭吃下去了。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宋亚轩晚上撑得睡不着觉。

按生物钟来看这个点宋亚轩早就迷迷糊糊睡了,现在和刘耀文躺在一张床上,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一点困意也没有。

“刘耀文,我睡不着。”

宋亚轩无聊就想闹刘耀文,刘耀文抓住了宋亚轩乱动的手,和困意作斗争的嗓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陪你聊天,一句话五万。”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那你别说话了,让我占占便宜。”

宋亚轩手从刘耀文桎梏下挣脱出来,他早就对刘耀文的身体图谋已久,之前刷到过好几次刘耀文的唱跳视频,动态视频下的身材让人很难把持。

从凸起的喉结一路下滑,宋亚轩的掌心抚过刘耀文的肌肉纹理,腹肌硬邦邦他特地拿手戳了两下,宋亚轩的手常年冰凉,撩起刘耀文一阵火热燥意,瞌睡没了,困也不困了,咬牙掐住了宋亚轩的腰,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宋亚轩,你真不困?”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不困啊。”

仿佛是得到应允,刘耀文翻身压在宋亚轩身上,膝盖顶开他的双腿,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唇瓣:“那运动一下。”

最后因为家里没有东西,刘耀文没舍得让宋亚轩疼,两个人用手弄出来,完事宋亚轩像朵蔫掉了的小蔷薇,没好气地踹刘耀文一脚,又轻松地被一个吻安抚了。

有睡前运动提升睡眠质量,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宋亚轩先刘耀文一步醒了,打开手机就被上升热搜吸引了注意。

—十八线小明星被包养

什么跟什么啊。

刘耀文被宋亚轩的动静弄醒了,就着他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网络上发展趋势,键盘侠什么污言秽语都骂的出来,所幸只是小范围的,刘耀文懒得管也不想管,捞过宋亚轩就想继续赖床,被宋亚轩拍了一巴掌。

“你有点上进心好不好啊刘耀文,我会帮你压下来的,有别人问你就说是你好朋友。”

宋亚轩简直恨铁不成钢,一张嘴叭叭的刘耀文都被他说乐了,他现在真的觉得宋亚轩不是他金主,更像他老婆,管天管地还要管他工作和名誉。

怎么这么可爱呢。

热搜词条很快就掉下去,本来十八线也没什么人想吃这个屁大点瓜,留下微博上零星的几个网友怒骂微博是资本家的狗,超话里面涌进了一波阴阳怪气的人。

多半是刘耀文同档次的明星雇的水军,踩下去一个是一个。

宋亚轩当然吃他那套,且被吃的死死的,被压着欺负了好几轮,累得浑身酸软还要抽空顾及刘耀文的情绪。

“养你真费钱。”

宋亚轩看着账户上因为刘耀文流水一样花出去的巨款对比了一下没包养刘耀文之前,凶了刘耀文一眼。

“不是附赠了晚上的服务吗?你不满意?”

刘耀文大白天说话也没羞没燥,气得宋亚轩拧他胳膊肉。

“你一个一个骂回去要骂到什么时候去啊。”

刘耀文抽走了宋亚轩手上的手机,安抚生气小猫轻车熟路单手把他脸颊一挤,嘴巴挤成了小金鱼,低头亲了两口:“乖,别管了。”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骂你。”

近距离凝视刘耀文的时候,宋亚轩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只脚上装了弹簧的小兔子,在东西南北墙上各撞了一下也不消停。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心疼我。”

回复刘耀文的是宋亚轩欲盖弥彰的大声问:“今天晚饭吃什么啊?”

和刘耀文同期竞争比较激烈的是另一个叫崔殷的男爱豆,宋亚轩看过,没刘耀文帅,没刘耀文身材好,也没刘耀文有教养,总之什么什么都不好。

可就是这个人已经把刘耀文手上宋亚轩给他安排的三个代言抢掉了。

宋亚轩查过,这人最近以来下班径直上了一辆豪车,绝对是他现在工作难以负担得起的,宋亚轩顺着查,查到了尧衫集团的老总头上,这位大腹便便的投资人有老婆孩子还出来包养男明星,宋亚轩啧啧称奇。

宋家的资本和尧衫集团比起来差不太多,硬碰硬没好处,但是被抢代言这个哑巴亏宋亚轩无论如何不肯轻易咽下去。

相比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显然没那么好处理,这场有计划的泼脏水一下子让刘耀文的代言又掉好几个,宋亚轩没敢轻举妄动,盲目撤词条在一众网民眼里等于坐实了被包养丑闻,做贼心虚。

更有甚者扒出和刘耀文吃饭的是宋家的小少爷宋亚轩,自此人身攻击就不止是对刘耀文了,更大一部分直接波及宋亚轩。

于是,众矢之的刘耀文发布了一条微博:

不是包养,在谈恋爱。

紧接着,刘氏集团的官方号转发了这条微博,刘耀文背后买的营销号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刘耀文提供给他们的资料照本宣科。

在那一晚上,万千网民才知道,刘耀文这个出道两年糊了一年被骂一年的倒霉爱豆是刘氏集团的太子爷。刘氏的资本不仅在国内排的上号,企业甚至连锁到了国外,还是国民企业,网上有一个段子流传已久:嫁进刘氏,少奋斗三辈子。

谁有这个背景和资本去包养刘氏未来继承人啊?

宋亚轩知道消息还是刘耀文亲自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的,阅读完页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宋亚轩大脑都转不动了。

“你是,刘启的儿子?”

富二代圈子里从不露面的刘大少爷,就是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刘耀文。

刘耀文自爆身份这招卓有成效,保全了自己和宋亚轩,甚至让网民们觉得有钱人原来这么平易近人,那条发声的微博下面清一色全是祝福。

消化完信息的宋亚轩看刘耀文笑得没心没肺十分生气,感情这么几天都白为他担心,原来这人早就想好该怎么办了,只有自己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好几次都快急哭了。

“刘耀文!”恼羞成怒的小猫伸出自己的尖爪子恨不得死挠刘耀文几下泄愤。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

刘耀文圈住宋亚轩的腰,埋头压着他唇瓣碾着亲,后背挨了好几巴掌也不起来。

“谁是你老婆?”

宋亚轩怒视刘耀文,生起气来也漂亮,像奶油蛋糕最上面一颗草莓,脆红生嫩,一副等人采撷的模样。

“你不愿意啊?那我去找别人”

刘耀文故意逗猫作势就要起身,被宋亚轩抓住领带一把扯了回来,狠狠咬了一口下唇,又凶又不讲理:

“你敢!”

“哪敢,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刘耀文认输,轻轻搂住宋亚轩,像要心跳频率通过皮肉与骨骼传递进宋亚轩的耳蜗,聆听他最真切的告白。

“现在换我包养你。”

赠礼可解锁彩蛋哟。

#万年男二体转正成功马×后知后觉遇真心丁

#6.1k+一发完

#有私设文笔渣勿上升

瞳孔映照出夜幕中轰然影裂的璀璨盛景,光束如抛物线般斑斓坠落,大小不一的满簇烟花用瞬间的华丽遮挡住静谧星光,烟火晚会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彼此对视的双眸中盛着满腔蜜意,和在场其他情侣一样,眼前的男女以满屏璨灿作背景,...

彼此对视的双眸中盛着满腔蜜意,和在场其他情侣一样,眼前的男女以满屏璨灿作背景,牵手,拥抱,最后在额前留下浅浅一吻。

两米距离内隔着三四道熙熙攘攘的身影,丁程鑫站在两人正后方,周围的一切欢呼庆祝声都在此刻被摁下静音键,像被一双手毫无防备的推进深海,仓惶到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相处一年的男友出轨事实被摆在眼前,应该冲上去甩个耳光然后歇斯底里质问吗?电视剧里好像都这么演。

丁程鑫麻木思考着,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那对男女终于舍得在旁若无人的浓情中抽出身来,久到突然被一双从后伸来的手轻轻掩下眼廓。

睫毛扫过掌心,马嘉祺平稳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脏眼睛的东西,就不要多看了。”

丁程鑫似乎比想象中更冷静,几乎没有一丝留恋便转身离开。

围在矮塔口观看烟火表演的人很多,推搡着个个都想往前挤,马嘉祺抬手将丁程鑫揽进怀里,半护着把人带离人潮。

跨入辛丑年的期待连同那段只差十二天就满一周年的恋爱关系一同被抛弃在了身后。

漫无目的的在街头走着,丁程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可跨年夜的晚上总是充斥着满目琳琅与热闹,仿佛跟自己作对似的,走哪儿都觉得格格不入。

丁程鑫低垂着脑袋,执拗的非要一步步踩住斑马线白边才愿意穿过十字路口,马嘉祺退开半个身位跟在后头,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歇在洛塘湖边的一处木椅上。

“马嘉祺,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丁程鑫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随后把半张脸埋进羽绒服领口深吸一口气,马嘉祺那副皱着眉头的严肃样不免让丁程鑫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真没事。”

都说事不过三,可偏偏每回都是千篇一律的出轨戏码。

“马嘉祺……我真的很差劲吗……?”埋进领口的声音闷闷的,淡漠到听不出情绪,丁程鑫弓着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湖边小道很暗,只零星闪烁着由对面高楼大厦倒映在湖面的粼粼波光。

大概确实很差劲吧,否则怎么又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呢,毕竟人都有追求更好的权利,多者取其一,被淘汰的终究是落败者。

马嘉祺在丁程鑫身边坐下,新年伊始总是逃不过夜半寒风的侵扰,湖畔静谧,耳边只留下枝叶随风晃摆的沙沙声,马嘉祺摘下羊绒围巾绕上丁程鑫脖颈,还不忘遮住他那被冻到通红的耳朵。

丁程鑫抬眸的时候,刚好和马嘉祺四目相对,明明那么暗,却还是被马嘉祺捕捉到丁程鑫眼眶内来不及散去的水汽,眼尾泛着红,像坠着串剔透玲珑的星星。

心口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下,不疼,可持续的不适感却让马嘉祺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子了。”马嘉祺伸手抚了把眼前低落的后脑勺,与其说是安慰,更像是带有肯定意义的自言自语,“真的,特别好。”

形影不离这么多年,马嘉祺以朋友的身份见证了丁程鑫每一段情感的失败,其实他远比马嘉祺想象的豁达,触碰底线的分手从不拖泥带水,就像离开烟花盛会的路上,丁程鑫就已经把有关陈律的一切都送进了黑名单。

讨厌背叛,讨厌欺骗,讨厌虚伪,正是因为丁程鑫足够清醒,马嘉祺才确定他不会被恋爱脑左右。

丁程鑫吸了吸鼻子,起身拢紧羽绒服,还不忘把围巾整理好塞进外套里头,只穿了条运动裤的双腿冻得有些发麻,丁程鑫原地蹦了好几下,才朝马嘉祺努努嘴示意其跟上。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便利店里,丁程鑫心满意足的吸溜完最后一根方便面,满满几大口热乎的下肚连带着身体都暖和不少,马嘉祺扯过手边纸巾帮丁程鑫抹去挂在嘴角的汤汁,动作亲密又自然。

“马哥,兜兜转转的,咱又成单身狗了。”丁程鑫一把勾住马嘉祺想把人拉的近些,却被后者嫌弃的掰掉扒拉在肩膀上的手,“别用咱,是你又成单身狗了,跟我没关系。”

“对哦我忘了,你一直都是单身狗。”丁程鑫傻笑两声,接过马嘉祺手里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而原本准备好接受苦咖侵袭的味蕾却被争先恐后闯入的甜蜜因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咖啡杯里装的是热豆浆,是丁程鑫最爱的甜豆浆。

不止一次觉得,马嘉祺大概是世界上除自己以外最了解丁程鑫的人,就连方便面里要加蟹板丝和芝士片的小习惯都在无意之间被记了很多年。

再反观陈律,怕是外头野花摘的勤应付错了对象,一年到头都不够他记住自己对花粉过敏,真是越想越可笑。

丁程鑫算了算,和马嘉祺认识是在大学宿舍,四人寝里马嘉祺和丁程鑫的床位首尾挨着,关系近到任谁翻个身对方都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十八岁,现在二十六岁,从走出校园到踏进社会再到有各自生活节奏,马嘉祺似乎总扮演着随叫随到的角色,就连手机都二十四小时不静音。

“马嘉祺,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谈恋爱啊?”丁程鑫其实困了,但还是百无聊赖的随便起了个话头,膝窝闲不住的搁在马嘉祺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晃,“咱俩同岁对吧,二十六年都没让你遇见一个有眼缘的?”

马嘉祺鲜少有像现在这样正视丁程鑫的时候,便利店暖气开的一点也不吝啬,丁程鑫窝在围巾下的脸红扑扑的,任谁看都像是能掐出水的餍足。

情不自禁作祟,在即将触碰到脸颊前一刻马嘉祺回过神来,借指尖勾勒的弧度调转方向继而掸掉沾在围巾上的碎屑,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让两人皆是一愣。

丁程鑫不想承认,但刚才分明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希望马嘉祺把手收回去,而马嘉祺虽然说了句“随缘吧,不着急”,可脸上并没有该有的坦然,反而在丁程鑫投去目光前先一步避开了视线。

很显然,马嘉祺不擅长撒谎。

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没动过心。

可丁程鑫只顾着昂首阔步往前走,但凡停下来朝后看一眼就会发现,不论以哪种身份,马嘉祺始终将他圈在可视范围内,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马嘉祺自认为不算长情,即使是一首很喜欢的歌也会在单曲循环播放好几天后淡了兴趣,但眼前昏昏欲睡的丁程鑫,马嘉祺却喜欢了六年有余。

直到今天马嘉祺依旧记得,大二离校前一晚,某个糊涂蛋开开心心把被褥打包完才发现床板干净的没地睡觉,学校配备的单人床挤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有些费劲,马嘉祺侧躺着,整晚都被那双搭在自己腰侧的手勾的心神不宁。

紧闭的心扉被撬开一条小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真不在我家住一晚吗?你开车回去还要很久诶。”丁程鑫困的直打哈欠,换上毛绒拖鞋回过温来才真正有踏在地上的实感。

马嘉祺摇摇头笑着婉拒,“不了,明天还得加班,从你这去单位太远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其实一点也不远,但马嘉祺觉得丁程鑫需要用独处来调整心情,毕竟他可不是个遇见事总要人陪的性格。

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心上人身边八年,像极了电视剧里爱而不得的万年男二,看着一个个陌生人以光明正大的身份牵起丁程鑫手的时候,说不嫉妒是假话,马嘉祺快嫉妒疯了。

但朋友和恋人,后者总比前者多些不确定。

八层的灯还亮着,马嘉祺站在楼下仰头数了好几遍,恍惚间似乎有点点凉意落在脸上,以为是雨,走到路灯下才发现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雪粒。

新年第一天下雪,是会有好运的预兆吧。

南方人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雪天,以至于在朋友圈刷到有人说下雪时丁程鑫便兴冲冲奔到阳台,却看到在楼下一直没离开的马嘉祺。

望着踱步在坪间小道的黑色身影,丁程鑫没来由的胸口一阵憋闷,心口似乎有股道不明的情愫不甘再被宿主忽视,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马嘉祺……是我想的那样吗……”

休息日的清晨本该睡到自然醒,但陈律的出现让丁程鑫倍感不悦,昨晚烟火盛会下载满不堪的背叛再度浮现,丁程鑫冷着脸把人推出门外,却被陈律反手扒住门框。

陈律开玩笑的打着哈哈,把丁程鑫拉黑他的举动当作没在一起跨年而闹的小脾气,“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那家锅贴,排队排的还挺长,足足等了三锅才轮到。”

打包盒摊开在桌上,煎到焦棕色脆底的锅贴还冒着热气,一份牛肉馅一份猪肉馅,外加一碗不加葱的咸豆浆。

陈律自以为的惊喜出场没有赚到丁程鑫哪怕一丝情绪波动,大门依旧敞开着,丁程鑫没有要关门的意思,而是走到和陈律面对面的位置,中间还隔着一张餐桌。

两人对视,先躲闪的那个未必更爱,也有可能是心虚。

“不是在出差吗?这么早就回来了?”丁程鑫佯装不知情的借机试探,随手用一次性筷子拨弄几下锅贴,餐盒底部盛着一滩汇起来的油渍,看的直叫人泛腻。

“害,这不是工作一结束就抓紧回来陪你了吗,免得你总说我没有仪式感。”陈律松了一口气,刚在丁程鑫身边坐下就被一双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丁程鑫把手机丢在桌上,像碰到脏东西似的扯了张湿纸巾反复擦拭手心,看向陈律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冷笑,还不忘后退半步拉开对方想凑上前的距离。

“没记错的话你是开车去的,从盐城到这就算不堵车也要四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你最起码凌晨一点半就要出发。”

“累吗?”

“……累啊……我都快累死了!”陈律顺势接上话茬,乍一眼那杂乱的头发和来不及掖好的领口确实透着满身疲惫,如果没有昨晚的巧合,丁程鑫说不准真会被蒙骗过去。

“所以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是为了能让我在新年第一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才这么着急赶回来?”

情话是能张口就来的,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

陈律没从丁程鑫的反常中缓过神来,刚想硬着头皮附和却被再次打断,丁程鑫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禁思考诸如此类的欺骗到底出现过多少次才能做到这么熟练。

“新年第一天,我第一眼见到的确实是你,当然还有被你抱着的陌生女人,烟花很漂亮,你们很开心,我也十分荣幸能以第一视角见证到当代瞬移科技的诞生。”

丁程鑫戳穿的相当直接,压根没给陈律狡辩的机会,陈律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送上门的跳梁小丑,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是紧紧拽住正把自己往门外推的丁程鑫不放。

一口一个对不起,一口一句我错了,陈律把一切都归咎给鬼迷心窍图一时新鲜,丁程鑫越听越窝火,刚想往人脸上杵一拳头,陈律就被突如其来的外力踹到失去重心。

零下五度的室外,黑色大衣上沾着层凛冬初晨的水雾,肩头还落有没融完的雪状晶莹,马嘉祺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律,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来者不善。

自上而下的俯视角度太具压迫感,连丁程鑫看了都有些犯怵。

丁程鑫没再多看陈律一眼便跟在马嘉祺身后关上家门,一模一样的早餐店打包袋,一份摆在餐桌上,一份被马嘉祺捧在手里,气氛有些尴尬,但又说不出哪里尴尬。

“嗯……看来今天那家店的生意确实不错……”

片刻,马嘉祺当着陈律的面把他带来的那份早餐原封不动丢进楼道垃圾桶,胯骨那一脚用了足足八成力,压根没给陈律留还手的机会。

“别再让我看到你来找他,否则下次对着脑子踢。”

“滚。”

马嘉祺不想动粗,但一出电梯看到丁程鑫被狗皮膏药黏上就没来由的火大,这些年积攒的嫉妒似乎终于有机会逮住个倒霉蛋发泄,丁程鑫就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的边吃锅贴边看好戏。

丁程鑫对扰人清梦的渣滓不感兴趣,倒是被马嘉祺这幅不常见的阴郁面孔勾起了好奇心。

等马嘉祺揪着陈律的衣领子丢出单元楼再回来时,丁程鑫已经解决完最后一个锅贴,正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收拾餐桌,嘴角还留着簇被汤汁溅上没擦干净的油渍。

明明是同一家店出炉的锅贴,不同的人买竟然是不同的味道。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不是还要上班吗?”家里基本不来客人也没烧热水的习惯,摸索来摸索去,丁程鑫干脆把自己喝了一半的甜豆浆塞进马嘉祺手里,毕竟好朋友看上去也不像会嫌弃的样子。

“嗯,晚点去不碍事。”

丁程鑫不知道的是,马嘉祺一直没离开过,而是在车里坐了四个小时。

原本沉谧深邃的夜色转眼就被东方渐露的鱼肚白替代,沿街路灯在六点准时熄灭,正式拉下了以辞旧迎新为名的彻夜狂欢。

马嘉祺基本不抽烟,但这短短四个小时里他却无数次望着丁程鑫的楼层出神,烟头一掐一灭,略带呛口的烟草气载满犹豫与不甘消散在无风的夜晚。

人生要面临的机遇和挑战那么多,怎么能被‘喜欢’两个字束缚住手脚,丁程鑫,你可真是我这辈子都躲不过去的坎。

被陈律这么一闹丁程鑫睡意全无,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看马嘉祺收拾桌子,没想到某些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教训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脸上有东西?”马嘉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出口的话都差点结巴,丁程鑫笑着摇摇头,随口附和道,“没有啊,就是觉得刚才的你帅爆了。”

就算马嘉祺不在丁程鑫也不会任由陈律纠缠,但有人为自己出头的感觉真的不赖。

“不过看你那么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丁程鑫无厘头惯了,玩笑话张口就来,说完便倒进软绵绵的羊毛毯里伸了个懒腰。

阳光跳跃着节节跌落,在地板上倾洒下一地金灿,丁程鑫把手枕在脑后,悠闲自在的享受着凛冬难得的暖阳,浮光勾勒出身形轮廓,像天然虚焦般衬得人格外温柔。

“对啊,我喜欢你。”

鬼使神差的,马嘉祺说出了心里话。

平和的心跳猛然漏掉一拍,自此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尽管早有预料,但真正从马嘉祺口中听到这句话时,惊喜竟比意外多。

丁程鑫睁眼是天花板,马嘉祺垂眸是丁程鑫,其实这样也好,想说的话太多,一旦眼神对视或许连开口都很难。

“我其实都做好一辈子不告诉你的打算了,可我好羡慕所有和你在一起过的人,我也想光明正大牵你的手,也想随时接收你的开心和难过。”马嘉祺故作轻松的笑着,言语间却满是苦涩,“丁程鑫,你知道吗,我快嫉妒疯了。”

把所有心里话一股脑端上台面,马嘉祺也算难得孤注一掷,丁程鑫在话音落地前站起身,客厅和餐桌只隔了几米远,但朝马嘉祺走近的每一步都格外认真。

马嘉祺觉得,丁程鑫一定不知道他笑起来都多好看,眸光闪烁眼尾下垂的模样太让人着迷了,光是看一眼就有撇除坏心情的魔力。

就像现在,丁程鑫眼含笑意朝自己走来的短短几秒,耀眼到连小心翼翼钻进客厅的阳光都暗淡三分。

以朋友身份相处的八年里,这是丁程鑫第一次主动递来拥抱,恍惚间马嘉祺只感受到有双手勾住自己肩膀,随后便是贴身上前的温软。

丁程鑫踮着脚凑到马嘉祺耳边,使坏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摩挲耳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让别人嫉妒疯了的就是你。”

朋友和恋人之间没有明确的过渡分界线,就像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结果是既定的,区别在过程,一直以来都是马嘉祺的患得患失在作祟,因为太喜欢,所以不舍得。

总是习惯退后半步让丁程鑫走在前头,久而久之竟然没发现丁程鑫也悄悄给自己留了个最适合弯道超车的内圈。

07

“马嘉祺,你说我这算不算无缝衔接啊?”

“当然不算,你这叫辞旧迎新。”

——END.

外冷内热总裁×清冷孤傲少爷

伪骨科|破镜重圆

ooc归我

复苏季节联文

“下雨了,这种天气很适合想他。”

01.

刚下过雨,丁家庄园呈现出一片潮湿景象,园内玫瑰被暴雨摧残至惨败,原本摇曳生姿的花只剩下花心,花瓣被碾入软烂的泥土,被来往的佣人反复踩踏。

没有人在意园子里玫瑰的惨象,这般阴雨连绵的天,屋子里那朵病恹恹的玫瑰才是所有人的重心。...

没有人在意园子里玫瑰的惨象,这般阴雨连绵的天,屋子里那朵病恹恹的玫瑰才是所有人的重心。

丁程鑫的病生的猝不及防,据说是自己偷偷的跑到国外找大少爷,回来后淋了场雨,然后就高烧不起。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但偏偏小少爷不肯医治,也不知道同谁赌气,拿自己的身子做筹码。

医生被拒之门外,大厅里佣人三两成群望着房门小声议论,向来优雅从容的柳晏为了儿子的病急出了几道皱纹,也顾不上自己形象如何,只反复敲门,用柔的出蜜的语气哄:“程程,把门打开行不行?”

丁程鑫打小被宠,家里人都纵容他惯着他。平日里这孩子就有个性,不太喜欢与外人来往,偏爱于艺术创作,最黏的就是大少爷马嘉祺。

提及马嘉祺,大概也就是这个家里唯一能管住丁程鑫的人。虽说他是养子,又是个外姓,但能力极强,年仅24岁便在商场上游刃有余,是丁启年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为人寡淡且冷血,办事利落干净,心思极其缜密。

而这一次丁程鑫私自出国也是为了寻找在国外出差的马嘉祺。

豪门往往隐藏秘事,在丁家做事的佣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点什么,丁程鑫与马嘉祺的亲密举止不只被撞破过一次,但没人敢出声,都装作没看见安分做自己的事。

后来也不知怎的,两人在书房吵了一架,自此之后马嘉祺就鲜少回家,常常歇在外面。

“叫马嘉祺来。”

又是这句话。

丁程鑫不愿意让别人进来,唯独只重复着这句话说与柳晏。他向来固执,性格犟的要命,柳晏无奈之下只能尝试跟马嘉祺联系,但那边却始终忙线,一直未能接通。

柳晏感到格外的无力,她平日里很少在家,对丁程鑫的管教少,从前都是马嘉祺陪伴着丁程鑫,以至于丁程鑫现在和她根本不亲近。

她坐在沙发上懊悔不已,连续叹了好几口气,眉头始终紧锁着,思考着是否要强行开门。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朦朦胧胧一片绵延至天际,玫瑰单薄的身躯在雨中摇曳,花枝不堪重负,花心摇摇欲坠。

02.

惊雷在耳畔响起时,丁程鑫烧的迷迷糊糊,仅剩最后一根神经强撑着他不入眠,雨声拍打窗玻璃,屋子里没开灯,昏暗的可怕。

他鬓角出了些汗,后背也被冷汗打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他见到马嘉祺同那个女人一同出来,他撑着伞,孑然一身的站在雨中这么望着,着实有些可笑。

飞机长途飞行的疲惫在那一瞬间加倍向他涌上来,好似有千万斤重压在心脏上,几乎要将他压的窒息。

他忘记了他怎么回家的。

同马嘉祺分手不到一个月,这应该是他最为狼狈的一次,明明分手是他提出来的,也是他先闹,可当看到马嘉祺与别的女人走到一块,他还是会下意识的责怪马嘉祺。

怎么可以呢?才半个多月。

可怎么又不可以。或许马嘉祺早就不喜欢与自己的隐秘关系,又或许马嘉祺早就烦腻了他的任性与幼稚。他无趣,不像别人那样能言善道,他只会一味的缠着马嘉祺逼他与自己好,丁程鑫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好久,最后恍然醒悟。

他甚至都不知道马嘉祺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无奈。

生病这件事在预料之中,深夜惊醒时,丁程鑫感到一阵阴冷,由内而外的侵袭,他裹紧被子打开灯,却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和马嘉祺分开后,他就是一个人了。

暴雨蛮横的洗刷着黑夜,今夜无星无月,只有看不透的浓稠的黑,还有猛烈的风发出的凄厉长啸,颇有几分恐怖气息。

昏睡过去之前,丁程鑫最眼前后的景象是窗外的一团黑色。

下雨了,突然很想他。

03.

很莫名地,他看着窗几明净的落地窗,看着远处蛰伏的写字大楼与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群,他想起了那座庄园,那处玫瑰从,那个人。

马嘉祺其实知道丁程鑫来过。

昨天散会后他不经意的往下一瞥,就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深黑的伞檐下露出半张脸庞,细尖的下巴,黑白分明的明亮瞳眸,马嘉祺当即一愣,连同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当时分手时就说好了不再干涉对方,他得为了丁程鑫考虑,家族里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们二人忌惮,丁程鑫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马嘉祺不是。

企业越大觊觎的人越多,他们为了不让马嘉祺参与家产分配,生怕他与丁程鑫绑定在一起多分走一些财产,所以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他。

马嘉祺刚开始以为只要自己在丁程鑫身边,就没有人敢伤害丁程鑫。可那一次他与丁程鑫一起出去,却突然遭遇车祸,丁程鑫差点就死在那里。

他花了人力物力去调查,最后得知原本的目标就是他,丁程鑫只不过是一个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意外,是因为他才受的牵连。

所以当丁程鑫闹脾气提出分手时,马嘉祺很干脆的答应了。

如果他远离能让丁程鑫安全,那么分开就分开吧,他的少爷平安就好。

所以在看到丁程鑫的那一刻起,马嘉祺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就对身旁的秘书说配合他演一场戏。

演给丁程鑫看。

若是真正剖开他的心脏,连血带肉全都关于丁程鑫。他何尝不想长久,何尝不想永远陪伴丁程鑫。

但他怕。

很怕。

将充电器插上时,关机了快有半天的手机才重新亮屏。

延迟了两秒后,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小少爷高烧不退,不肯看医生,一定要见你。】

“联系私人机,我现在回国。”

04.

丁程鑫再度睁开眼时看见眼前一片人影晃动。

片刻后他才看见马嘉祺的背影,那人挽起袖子正在拧湿毛巾,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是他们一起定制的那一件。

“马嘉祺。”他蓦然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马嘉祺的动作一顿,然后冲着周边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不到一会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窗外雨已停,丁程鑫甚至听见了清脆鸟声。

“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马嘉祺走向他,手上还拿着毛巾凑过来。丁程鑫见他神色冷淡,顿时也有些不舒服,于是直接推开马嘉祺的手,险些还牵连到了另一只正在打点滴的手。

马嘉祺的神色又冷了几分,然后下一秒他强行摁住丁程鑫的手腕将他抵在床上,同时又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在丁程鑫羞愤的目光中帮他擦了身子。

“丁程鑫你给我记住,永远不准不爱惜你自己。”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眼里的深沉映入丁程鑫目光中。

然而下一秒丁程鑫却猛地发力起身,不等马嘉祺反应抬头就吻了过去,唇齿重重地碰撞在一起,那一刹那丁程鑫感到阵吃痛,但他不想松开,吻的愈加用力。

他学着马嘉祺,撕咬他的唇,即便有些笨拙。

马嘉祺怕动到针口,于是也没有反抗。

吻过后,丁程鑫忽然松开他往他心口重重的打了一拳,像是在发泄怒火与怨气。

“那个女人是谁?”

丁程鑫低声问马嘉祺,但马嘉祺却不答他。

他强忍鼻头酸涩,但眼眶却红了,仿若泪失禁般,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哽咽的声音。

“马嘉祺,她到底是谁?”

马嘉祺抬眸看向丁程鑫,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以及微微颤抖的长睫,看着那上面沾染上泪,然后只听丁程鑫又轻又低的问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05.

十七岁丁程鑫与他第一次接吻之际,丁程鑫也是在这个房间这铺床上搂着他的脖子,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的乖巧柔软,低声对他说:

“马嘉祺,你要爱我。”

两个画面重合,丁程鑫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马嘉祺再也抑制不住蚀骨的心疼,手指抚上他的面庞,扫开泪水,亲吻他的眼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是他心里无止境落下的雨季。

他的玫瑰一直都需要他的呵护。

他怎能放任不管。

07.

请不要害怕。

我要爱你。

我在爱你。

——fin——

*HE/非典型救赎/1.7w+

“他其实不在乎到底何处是归乡,因为马嘉祺才是他的土壤。”

-

这已经是丁程鑫第三次在自己家楼下看到这个男孩了。脏兮兮的,脸上带着泥渍和油污,盖了一层又一层,头发有些长了,遮着没什么光彩的眼睛。

他没有找经纪人或是助理处理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这个男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只需...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的男孩,这样的眼神,满身的油污和疲惫又脆弱却时刻保持警惕的状态,这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不过是替世界对曾经的自己心软一次罢了,多荒唐的理由,但足够说服丁程鑫。

丁程鑫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说叫马嘉祺。马嘉祺,丁程鑫默念一遍。

单元门口灯光昏暗,夜已深,没有人往来。丁程鑫站在门口,穿了很好看的驼色大衣,马嘉祺似乎已经停滞了很久的血液又再次流动起来,抬头看到丁程鑫的眼睛时,好像挣脱了一层尘埃。

丁程鑫问他:“马嘉祺,可以相信我吗?”

马嘉祺站的很直的样子,可眼神总有些躲闪,讲一句话要耗费全身力气,声控灯感应沉默,自动用黑暗覆盖,说话的人轻声轻语,灯再没亮起。

“这话该是我问你。”

丁程鑫笑,打开单元门让他进去:“你总不能杀了我。怎么看都是我比你强壮的多。”

他走的很快,大步向前,星星都碎在他脚底。没来得及分给小孩一点余光,马嘉祺猛烈的颤抖他一点也没看见,走进电梯后重新开口问询,只问了马嘉祺的年龄,十七岁,怎么和自己更像了,家人谁都没提,丁程鑫不用问也知道,死亡或失踪,他都明白。

他没把人交给派出所,人总是舍不得一些看起来像自己的眼神,他现在有脱轨的底气,无论怎么样,总要给小孩洗澡吃饭吧,还是未成年,怎么比自己还可怜。

马嘉祺太瘦,丁程鑫找衣服时才惊觉这小孩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好在体重和身高中和,丁程鑫的衣服他都能穿,丁程鑫带他认识沐浴露和护发素,为马嘉祺习以为常的目光感到惊讶,什么啊,原来不需要自己教,和自己还是有点不一样。

家里有新的毛巾和内衣裤,丁程鑫翻箱倒柜找新的凉拖,马嘉祺木头一样立在门口,丁程鑫忙碌里起身递给他询问的眼神,没得到回应又指了指他脚边的棉拖:“干嘛?不穿棉拖?”

马嘉祺站在哪都像是站在阴影里,看的丁程鑫眉心止不住地跳。马嘉祺答他的话:“我身上….”

丁程鑫摆摆手:“换了棉拖赶紧进来,洗澡的话要是不介意就穿我的,家里没有另外的凉拖了。不穿也行,浴室有防滑垫,应该不会摔倒。”

马嘉祺说好。

面在锅里翻腾,白色泡沫不断浮起来,丁程鑫撑在灶台边上盯着锅里的颜色发呆,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过了这一晚马嘉祺该去哪里,才十七岁,要不要送他去上学,自己去拍戏了马嘉祺该怎么办,想了很多,但没想过再送马嘉祺离开。

丁程鑫在某些方面仍然是天真而执拗的小孩,虽然他已经二十三了。

从前无法表露的天真被他很好的保留了下来,生活的洪流没能把它消磨,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幸运。

面煮久了水都溢出来,丁程鑫手忙脚乱地端面出来,马嘉祺站在浴室门口,语气平淡:“吹风机?”

丁程鑫给他拿出来。

看来适应的还不错。

吹完头发后丁程鑫让他吃面,马嘉祺问他不吃吗,丁程鑫摆摆手说最近在控制身材,马嘉祺了然。

丁程鑫看着他吃面,看起来也不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用词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马嘉祺点头:“知道,丁程鑫。”

马嘉祺埋头吃饭,没搭话。丁程鑫摸了摸自己鼻子,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了两声,他看着马嘉祺,洗了澡看起来顺眼多了,长得还挺好看,丁程鑫不着边际地想。

丁程鑫问:“为什么跑到我家楼下?”

马嘉祺放下筷子看他:“来找你。”

丁程鑫笑了笑:“怎么进来的,我们小区管这么严。”

马嘉祺说的很轻松:“找个摄像头死角然后翻墙进来。”

丁程鑫:“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马嘉祺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碰运气。高端小区就这么几个,都待几天总能遇到吧。”

丁程鑫看他手臂和脸边的淤青:“怎么受的伤?”

马嘉祺:“翻墙有风险。”

丁程鑫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丁程鑫愣了两秒:“啊?去哪?”

马嘉祺看着他,丁程鑫漫不经心地摆手:“算了。我帮你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随便你喽。”

马嘉祺路过他,飞快的说了句谢谢,简短地两个字,声音低到快滴出水来,听的丁程鑫眼眶一热,接着又缓了缓神,甩掉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语气轻松地讲:“那你怎么报答我?”

马嘉祺站定。转身看他:“你决定。”

丁程鑫说:“那就——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吧。”

马嘉祺垂下眼睛:“好。”

达成了极其轻率的约定,马嘉祺就这样住了下来。丁程鑫最近刚好没接什么工作,两个人整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丁程鑫从不过问马嘉祺在来到他家之前的事情,因为他预感问了马嘉祺也不会跟他说,如果说了,也不会是实话。

他以为马嘉祺会是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家里穷,没什么亲人,来回被生活折磨,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马嘉祺说自己十七岁,丁程鑫猜他应该没在年龄上撒谎,但偶尔对上马嘉祺的眼睛,总觉得他比自己还成熟一点。

丁程鑫最近没接戏,但偶尔也有杂志或者采访要出席,他想带着马嘉祺一起,但马嘉祺不愿意,只好作罢。助理来送衣服,被开门的马嘉祺吓一大跳,丁程鑫笑得自然,谎话接着跟上,说是表弟来玩。

马嘉祺只用点头就好了。

日子按部就班,马嘉祺从不出门,菜是丁程鑫买回来,两个人都挑食,其实这么多年丁程鑫挑食的毛病早就被硬逼着改好了,但出名之后生活富裕,臭毛病去而复返,最近马嘉祺掌勺,两个人讨厌的菜出奇地一致,丁程鑫连菜都不用挑,隐隐有长胖的趋势。

同住屋檐下,就算约定好不问过去不谈将来,但聊天总还是要的,丁程鑫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一个人说个不停,马嘉祺总是点头或者应和两声,敷衍的不行。后来丁程鑫都快要失去和马嘉祺聊天的兴致,偶尔说几句话就作罢,他没热脸贴冷屁股的兴致。以为捡到个可怜小孩,没成想领了个祖宗回来。

那天丁程鑫拍了杂志回来,妆还没卸。祖宗捧了本书坐在沙发上,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丁程鑫笑,问他怎么今天这么丰盛,祖宗不答话只给他盛饭,丁程鑫坐在桌边,心情很好的样子:“不会是什么好日子吧?”

“你生日?”

稳稳当当拿饭勺的手猛地一抖,米掉在桌子上,丁程鑫连忙拿起来放碗里,嘴里念叨着没过三秒没过三秒,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靠,真是你生日?”

马嘉祺终日不起波澜的眼底隐隐出现某种碎裂的趋势,丁程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样才可爱,生日就是要好好过嘛。”

马嘉祺猛地红了眼睛,丁程鑫笑出无限柔软的样子:“十八岁?”

“十七。”

丁程鑫猛地收回表情:“你骗我?”

·

“也就差一个星期而已…”

丁程鑫又笑起来:“也是。我给你订蛋糕?芒果还是草莓?”

马嘉祺摇头,还没开口就被人堵回来:“不准拒绝,你不知道我多久没吃甜食了,你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马嘉祺说好,说选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丁程鑫说好、好、好。

会给自己悄悄庆祝生日的行为让丁程鑫对马嘉祺的认知直接转了个弯,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孩,蛋糕来的时候丁程鑫比马嘉祺还兴奋,他说要关了灯吹蜡烛,马嘉祺死活不肯,丁程鑫直接关了灯给他点蜡烛唱生日歌,丁程鑫讲:“十七岁多珍贵啊,有蛋糕的生日也好珍贵。”

一句话就让马嘉祺心软了下来,他只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丁程鑫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蜡烛未灭时马嘉祺悄悄睁眼看他,猛地被他眼底的温柔击中,吹蜡烛时神情恍惚,把愿望临时添加一个。

丁程鑫问他许了什么愿望,马嘉祺说你吃完蛋糕再跟你讲,丁程鑫坐在桌边,无论怎么让马嘉祺吃蛋糕他都拒绝,拉扯到最后丁程鑫都快要生气,马嘉祺还是固执的摇头。

这一晚上马嘉祺什么都没吃。

丁程鑫赌气似的吃了好多,蛋糕很贵,丁程鑫精挑细选的一家,很好吃,他一个人吃了大半,最后撑得不行,趴在桌边发呆,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一晚上的马嘉祺,明明是生日,但怎么看都不是开心的样子。

马嘉祺收拾好厨房出来,丁程鑫转过身来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马嘉祺做到桌边,递给他一杯水:“我许了今晚可以梦到妈妈的愿望。”

丁程鑫愣了一下,马嘉祺的泪落在丁程鑫想要伸过去摸摸他的头的手上,他说:“她走在这一天。临走前她让我好好长大,她说她抱歉没能晚一点再走,让我一定不要因为她的离开而不庆祝我的生日。”

“去年我只能给自己点一根蜡烛,所以今年做了些丰盛的菜来庆祝。我总得听她的话。”

马嘉祺很快就收住了眼泪,他抬起头,丁程鑫的妆还留在脸上,餐厅的灯光是暖色,他知道丁程鑫好看,从屏幕上看到的那一秒他就知道。

丁程鑫笑了笑,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十六七岁的时候过生日时也只有一根蜡烛。”

马嘉祺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相信我?”

丁程鑫答:“因为你很像曾经的我。”

十六七岁,丁程鑫想,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十六岁的时候辗转很多地方,摆摊、刷盘子,伪造年龄去工地叫工头发现了后被赶了出来,半个多月的工费一分也没给。十七岁,被理发店老板收了当学徒,对着模型练两个月,剪出来怎么也不好看,顶多帮别人洗个头,因为水温不合适被顾客骂个狗血淋头,在出租屋里没日没夜的练,最后房租拖了两个月后又被赶出来,,连模型都抵给了房东。

十六岁的时候生日过去了一个星期才想起来,买了盒蜡烛,十七岁的时候点的还是同一盒。

许了什么愿望来着,他也忘记了。

反正都没实现都对了。

丁程鑫掉进回忆里,挣扎半晌才艰难抽身,马嘉祺说“谢谢”,声音像掉了根羽毛一样轻。

丁程鑫讲:“不必再道谢了,我帮你总有我的理由。”末了他又笑起来,指了指旁边等待余温散尽被放入冰箱的剩菜:“况且你这不是报答过我了吗。”

马嘉祺也笑,丁程鑫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嘉祺这样笑,笑起来多好看,眼角眉梢都透着光的样子,十七岁,还有很遥远的未来。

多美好。

敞开心扉后的气氛不免有些奇怪,丁程鑫问他要不要看电影,马嘉祺说好,于是两个人都窝在沙发上,丁程鑫突然提议给马嘉祺准备一部手机,马嘉祺拒绝了,丁程鑫也没再继续坚持。

丁程鑫随手选了部《烈火情人》,画面里两人开始脱衣服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丁程鑫慌忙去捂马嘉祺的眼睛,两个人笑成一团,马嘉祺把丁程鑫的手拿下来,丁程鑫在那一刻望进马嘉祺的眼睛,马嘉祺眼里的笑意柔和又深沉,好像羽毛一样挠过丁程鑫的心。

电视早已经静音,客厅沉默下来,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地落在两个人身上,丁程鑫的手还被马嘉祺握着,他轻轻抽出来,下意识咳了两声,尽力自然地开口:“不看了不看了,赶紧睡觉。”

两个人轮流洗漱,丁程鑫先洗,马嘉祺坐在沙发上,他是真的累了,情绪的起伏消耗太大,没一会就开始打瞌睡,丁程鑫来拍他的时候被吓一跳,下意识地攥住对方手腕,抬眼才看清是丁程鑫,连忙松开手。

丁程鑫也打哈欠,困得眼尾都发红,马嘉祺说抱歉,丁程鑫回他晚安。两个人一个去洗手间一个去卧室,丁程鑫开门前突然被人喊住。

整栋房子只剩下洗手间还亮着灯,马嘉祺站在光里说:“丁程鑫,十六岁快乐。丁程鑫,十七岁快乐。丁程鑫,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都快乐。丁程鑫,生日快乐。”

丁程鑫原本握着门把的手放了下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走过来,抱住了马嘉祺。

马嘉祺回抱住他。

马嘉祺,这个少年。他们才认识多久?不过短短七天。可丁程鑫还是被他触动,有人蹲过他蹲过的街边,淋过他淋过的雨,十六七岁的时候他悄悄祝自己生日快乐,从不知道原来在遥远年岁里还藏着另一个少年的回音。

丁程鑫抱他抱的好紧,马嘉祺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他想,丁程鑫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是该走过多少四下无人的街道,见过多少刚刚破晓的早晨,穿过多少风雨,才能有这样让人心安的味道呢。

他不想离开。

工作人员对马嘉祺的存在已经习惯,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丁程鑫拿了行李跟马嘉祺告别,说他三天后回来。

丁程鑫坐在飞机上回想昨晚的事情,他察觉到自己和马嘉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他们是彼此靠近并且信任的,这样信任的程度在丁程鑫的生命里除了对父亲外从未有过,可马嘉祺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什么都不讲,却隐约对丁程鑫透出些光来。

他才十七岁。

丁程鑫拉下眼罩强迫自己睡觉,别想了,睡一觉比什么都管用。

另一边的马嘉祺神色如常,丁程鑫家里有很多书,他说他买了也不看,马嘉祺要是喜欢看书的话就随便翻,马嘉祺站在书架面前,目光绕来绕去,视线停在《电影剧本基础写作》和它旁边基本类似内容的书上。

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马嘉祺把书抽出来翻了几页,还没来得及细看,锅上炖着的汤溢了出来,他连忙去关。

三天也没有多么漫长,丁程鑫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顶着两个黑眼圈,他不喜欢出席这些活动,人太多了,那些热情洋溢的声音和表情他怎么看都看不习惯,不过毕竟是赚钱,他再不喜欢也总要接一两次。

他到家的时候马嘉祺正在吃饭,丁程鑫换了身衣服就坐到桌边,那些旖旎心思暂且放放,他想这口饭菜是实实在在想了三天了。

饭后丁程鑫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下意识地盯着马嘉祺来来回回,突然来了兴致说要给马嘉祺剪头发,马嘉祺头发是到了该剪的长度了,丁程鑫拍拍胸口说不要怕,他可是在理发店待了整整一年。

马嘉祺哪里敢抗议。

等丁程鑫准备好东西,马嘉祺也搬了椅子坐在洗手间里,丁程鑫开始上手,马嘉祺突然问他:“在理发店待着很开心?”

丁程鑫点了点头:“对。理发店老板对我特别好,最开始当学徒的时候她都没收我费用,中途我因为拖欠房租被房东赶出来,后来半年她一直让我住在店里,后来我说我要走了,她还偷偷塞了一些钱,怕我不要,给我打了欠条放在一起,但她那个时候水电费都难交上。”

“为什么要走?”

“也总不能一直麻烦她。”

马嘉祺了然,他下意识点了点头,结果被人拍了一巴掌:“别动!”

他想象的到丁程鑫的遭遇,虽然他们不同,但也大抵相似,丁程鑫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踪,至今也没有找到,父亲在丁程鑫十二三岁的时候病重,过了一年便撒手人寰。丁程鑫辗转各个亲戚家,显而易见,那一年他过得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十五六岁就出来讨生活。

马嘉祺对着镜子出神,丁程鑫的手法很娴熟,看得出来确确实实是学过。马嘉祺看着他,狭小空间里只剩下剪刀和呼吸的声音,马嘉祺问:“那笔钱呢?”

“什么?”

“老板给你的那笔钱呢?交房租了吗?”

“没。我给别人了。”

丁程鑫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他重新弯下腰,剪了最后一刀。然后靠在洗手池边,重新开口道:“理发店对面有个洗脚城。我一年里看它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其实附近的人都知道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大家都避之不谈。有一次老板不在留我看店,对面的一个姑娘来我们这里剪头发,那时候我那手艺实在是烂的不行,但她居然没嫌弃我,后来也常来找我剪,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她叫李静,也可能不是真名。她不是自愿去那里工作的,换句话,那里就没什么人是自愿去的。她被她那赌鬼老爹卖去那里,本来家境不好整天被打,拼尽全力考了个很好的大专,开学前一个星期睡着的时候被绑走了。她和她母亲的经历一模一样。她长得很好看,话不是很多,这些事情都是断断续续小半年我才听她讲完的。她说她要攒些钱让自己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以后还能干些什么,但总归是要离开那里。我走的那天她来店里剪头发,我送她走的时候把钱都给了她。”

丁程鑫笑了一下:“其实也没多少钱。但我觉得这钱应该给她,她说很感谢我不嫌弃她,祝我早点体体面面的生活,我说好,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帮她,我说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其实我没跟她说,帮她是因为我想到我妈了。不知道她在哪,这么多年了,她会不会也被人绑到这种地方,变成工具,痛苦地活着,会不会像我想她一样想我?”

“我给自己留了张车票钱,去了横店附近,找了群演的活儿,跑了两年龙套,台词慢慢多起来,也就到了现在。”

马嘉祺抬头看他:“她还在吗?”

丁程鑫给他解下来围在身上的布,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在了。我回去找过她,理发店老板说她后来怀过孕,又流了产,还染上了病。曾经企图跑过,又别人绑回来,打一顿,然后是无休止的羞辱与折磨,周而复始,没完没了。洗脚城后来彻底关了,老板说那些姑娘出来,没有一个身体是好的,要不然是生理,要不然是精神,有人带着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孩子,有人染了一身病。所有人都对她们避之不及,流言蜚语给她们的伤口撒了把盐,性命都耗在了伤口化成的脓里。”

丁程鑫从未向别人提起过她们,那时候他坐在街对面,透过玻璃门看那些年轻的人们,很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饰品和脸,谁知道那些好看的笑容之下,到底是多么无望的岁月。

李静和另一位同伴用投江自杀换来了洗脚城的彻底关门。她把丁程鑫给她的钱还给了理发店老板,她说,来这世界走一遭,她只剩下了这些勇气。她给丁程鑫留了张字条,然后永远离开了。

丁程鑫颤抖着开口:“那张字条上的字很漂亮。像她们大多数人一样坚韧又清秀的样子。”

马嘉祺轻声问:“写了什么?”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但生活一直在惩罚我。丁程鑫,祝你好,祝你一切都好。”

丁程鑫给他剪头发之前刚刚洗过澡,浴室里还弥漫着没有消散的水汽,潮湿缓缓落到地上,又好像变成一团雾气包裹住马嘉祺的心脏,马嘉祺抬头看着他,丁程鑫的眼泪流过下巴又掉进衣服里,马嘉祺想,该怎么安慰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词不达意。生死并不在生活之外,他们都见过太多了。

马嘉祺站起来,丁程鑫看向他的眼里还满是泪水,他笑起来,伸手摸了摸马嘉祺被剪短的头发,马嘉祺回望他,两个人都掉进同一片海里,密闭空间里所有沉默都震耳欲聋,马嘉祺握住丁程鑫的手。

明明不是什么过分的触碰,丁程鑫却还是实打实地抖了一下,他看着马嘉祺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看到,马嘉祺好像总是这样,除了生日那天的眼泪以外都什么情绪波澜的样子。

马嘉祺看着他,手里的温度如此清晰,他觉得自己握住丁程鑫时像风筝找回断了的引线。马嘉祺突然低头,吻了吻丁程鑫的指尖。丁程鑫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断下落,他带着哭腔,似乎想摆出挑逗的模样,却因为情感的炽热变成了某种迫不及待的渴求。

他说:“会接吻吗?”

唇齿纠缠时马嘉祺看着丁程鑫闭上眼睛,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想象过丁程鑫的唇,是湿润还是干燥,是什么样的味道,马嘉祺突然很想流泪,他在此之前从未有这样强烈却并不抗拒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丁程鑫从洗漱台上下来,忽略掉自己身上滚烫的温度,神色如常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几乎是抚平了上衣的每一处褶皱。他收起理发的工具,目不斜视地走出密闭空间。他并不知道,衣物的声音于此刻的马嘉祺而言如同凌迟,只要他被丁程鑫看一眼就能得救,可惜丁程鑫没有。

丁程鑫端着盒子走出去,洗手间的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丁程鑫长长地叹一口气,靠在门上,没有离开。他当然知道马嘉祺起了反应,他也知道马嘉祺才十七岁,不知道这样chi裸的生理反应于他而言是熟悉还是陌生,却足够让丁程鑫清醒。

短短十多天的相识就让丁程鑫几乎快把过去二十年的苦难全都交付出去,可他并不清楚马嘉祺的来路,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未来。他不能失控,他眼前的平静实在来之不易,有些代价他承受不起。从前的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勇气,可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却好像已经丢了勇气。

他想,自己对马嘉祺到底是什么情感是因为遇见和自己相似的人而产生的感性吗,是信任和依赖吗,是喜欢,或者爱吗?

丁程鑫早就不相信什么爱了。

他走过的这些路,多漫长,多痛苦。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怨恨过、绝望过、感恩过,他曾经深陷泥潭,终于走到岸边,却不敢轻易上岸。过了几年舒适安逸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已经养成了对这个世界足够的信任,可现在才发现他仍然不敢与这个世界交手,从不期待的陌生爱情突然以一种荒谬的形式降临,要他怎么敢靠近。

过去很多年,他接受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善意。它们足够美好,却也实在短暂。人们对他施以援手后又如弃敝履,那些饥寒交迫孤枕难眠的晚上,早已化作荆棘扎根在丁程鑫血液里。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怨恨那些人,能给予哪怕一丝温暖都已经足够珍贵,很少有人活的不艰难,丁程鑫都明白。

只是他讨厌自己身上充盈到过分的敌意。已经走过来了,那些黑暗那些风雨早已经被驱散,而他却并不相信自己眼前这条宽广的道路,总觉得它随时会拐向另外一个岔道,回到那些阴暗潮湿的小巷,或者油烟弥漫的后厨房。

他仍然小心地活着,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十天前把马嘉祺带回家,可当时的他并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薄薄的门板盖不住声音,门后面的喘息与哭腔落在丁程鑫耳朵里好像针尖扎过,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了,他曾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荒芜而冰冷的活着,直到刚刚那一刻,马嘉祺的嘴唇覆在他的指尖,那样浅淡的温度,如同烈火一把烧过他只剩枯草的心。

丁程鑫打开门,马嘉祺脸上满是泪水与汗液,丁程鑫吻他,用手帮他继续刚才的动作,滚烫的液体打湿他的手,脸上的泪水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到底为什么在流泪,为过去那些苦难的生活,为他们在疼痛里共振的灵魂,为这莫名其妙、暧昧难明的,实在短暂却过分热烈的爱情。

两个人生涩的纠缠在一起,脱衣服之前马嘉祺突然按住丁程鑫的手,他的声音永远轻柔,在喘息里找到说话的当口:“会吓到你。”

衣服落在地上,丁程鑫的呜咽再也没法忍住,马嘉祺身上的伤痕层层重叠,新新旧旧、大大小小,铺在他薄薄一层的皮肤上。丁程鑫抱住他,马嘉祺吻他的眼泪,好似安慰又像讨好,他摸丁程鑫柔软的头发,他想不到说什么,只能忍住自己的颤抖后开口:“现在已经不疼了,现在已经不疼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说了很多遍,都是轻柔的语调却一遍比一遍更加坚定,像是自己在确定什么。

那个晚上两人没有更深一步,只是洗过澡后相拥而眠,这是马嘉祺第一次进丁程鑫的卧室,处处是让他心安的味道,丁程鑫吻他肩膀上的伤疤,小心翼翼地问他这些是怎么来的,马嘉祺说我讲给你听,但你不许哭。

丁程鑫说好。

马嘉祺心里那座立给世界的高墙,终于在那个晚上倒了大半。

上小学后父亲开始酗酒,从前他问过父亲为什么这样,无非就是那些职场失意的遭遇让他开了这个头,但马嘉祺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充分的理由,毕竟他和母亲几乎快被他打死。父亲染上赌瘾后母亲生病,家里多年的积蓄被男人挥霍一空,马嘉祺才十四五岁,母亲没有钱住院做手术,但总得吃药,没人敢收他工作,只能白天上课晚上出去摆摊,后来摊位被城管收走,又改成给楼下面馆老伯工作,对外只说是家里小辈来帮忙。

母亲还是走了。

那个晚上马嘉祺坐在她的床边,很想哭,但没有眼泪可流。他昨天刚被打过,身上的伤口动一下都会有疼痛拉扯他的神经。男人依旧是酒气熏天的回来,推开门走到床边,察觉到母亲的离世,酒瓶碎在地上,突然开始抱着他嚎啕大哭。

男人的靠近让他本能的战栗,他被勒的很紧,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鳄鱼的眼泪而已,他只感觉到恶心。

马嘉祺讲这些的时候语气没什么波澜,丁程鑫被他抱着,没能忍住的眼泪浸湿了马嘉祺的睡衣,丁程鑫还想些问什么,问马嘉祺怎么逃出来的,找到他之前是怎么过的,他刚想开口,却被人用吻堵了回去。

马嘉祺在吻他。

吻的好深,丁程鑫侧躺着仰头承受他的亲吻,马嘉祺在安慰他,丁程鑫不知道马嘉祺是在安慰他什么,他在这个吻里想到了好多,想到他一地接到戏份很重的配角,站在镜头前的慌张和不安,导演过来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想到他第一次坐飞机,找不到登机口,带着行李绕大半个机场,不清楚流程时慌慌张张的神情。

马嘉祺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他开始止不住的抖,马嘉祺把他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丁程鑫很白,被亲吻后锁骨处的皮肤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嘴唇像染了血。马嘉祺靠在床头,手捏着丁程鑫腰间的软肉:“为什么害怕?”

年长几岁也掩盖不了丁程鑫未经完全情事的事实,他的成熟和引导来自戏里戏外一些道听途说的经验。黑夜里唯一能直接感受到丁程鑫所有的身体反应的人只有马嘉祺,他的挣扎与逃避即使有所掩饰也骗不过他。

“不想说可以不说。”

那个晚上终于还是以沉默度过,丁程鑫把原因讲给马嘉祺听,马嘉祺从背后抱他,雨落般的吻留在他的耳垂、颈后、肩背,丁程鑫看着同他一样沉默不语的窗帘,一夜未眠。

马嘉祺的手搭在他的腰间,仍属于少年的呼吸蓬勃而治愈,丁程鑫的手被马嘉祺紧紧握着,丁程鑫下定决心般翻过身亲吻马嘉祺,马嘉祺被他吻醒,下意识的抚摸他的脊背给予安慰,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的坚定。

那一晚他们真正成为生死与共的恋人,过去二十年的苦难如同瓢泼大雨全数淋在这张床上,他们颤抖、呼吸、疼痛,纠缠在一起时像两棵生长在一起的树。丁程鑫的勇气长在他们十多天的相处里,马嘉祺生涩的冲撞好似锋利的刀刃挑破所有陈旧丑陋的伤痕,爱与爱的碰撞鲜血淋漓。

第二天下午丁程鑫还是有工作,身上的痕迹被掩盖的很好,他让助理在楼下等着,自己去收拾行李,本来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丁程鑫蹲在客厅整理摊开的行李箱,马嘉祺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丁程鑫抬头看他,笑意盈盈的样子,马嘉祺走过去,丁程鑫仰头看他:“我要走了。”

然后马嘉祺蹲下,靠近,丁程鑫被吻倒在地上。

他们之间没有表白和承诺,送走丁程鑫的那一刻,马嘉祺突然开始流泪,他想如果自己现在离开是否对丁程鑫来说太过残忍,爱情是野蛮的本能,马嘉祺无法克制。

再放纵一次。

马嘉祺清楚自己的作为是把丁程鑫拉入深渊,可他还是遵循着自私的本能,生长在冬夜的人无法舍弃温暖的炉火,他在丁程鑫身上得到的远不止活下去的勇气,还有爱的能力、相信的能力,面对死亡与过错的勇气。

冬日愈演愈烈,他们在也等待与分别中愈靠愈近,几乎长成同根同源的藤蔓。马嘉祺发现丁程鑫惯会撒娇,拌嘴说不过就拿年龄来压他,马嘉祺有时候会突然恍惚一下,真正的发现自己是十七岁,不是二十七岁。

丁程鑫喜欢听歌,以前穷,手机多少年也不换,摔了几次屏幕都花了也得继续用,到后来连听歌都卡,也实在是没办法。后来生活好点了,还是抠抠搜搜的过,唯独在听歌这事儿上稍微舍得点。

那天马嘉祺起床,丁程鑫放歌放的声音很大,坐在桌边盯着水杯发呆,马嘉祺听着声音耳熟,像是许巍。丁程鑫把手机递给他看,果不其然是许巍,他说这是他很喜欢的歌,叫《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马嘉祺看得出丁程鑫心情不太好,他接过手机看歌词,就是前几年网上火的那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是诗和远方”,马嘉祺盯着丁程鑫,开口问他:“做演员还开心吗?”

丁程鑫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开不开心,都是混口饭吃。”

马嘉祺又问:“找到那片海了吗?。”

丁程鑫知道马嘉祺懂他,之前他威逼利诱出来马嘉祺看过他所有的戏,全到什么程度呢,只要丁程鑫露了脸出来,马嘉祺就看过。

别人问起丁程鑫当演员的感想,丁程鑫都是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就算,但他骗不了马嘉祺。其实虽然现在知名度是有了,但他也没演过主角,男二号都少有。从他开始当群演,到现在已经有了五六年,从一开始的尸体、背影到有三两句台词,三两句台词变成几大段,到后来有公司签了他,得了些排得上号的角色。他不敢奢望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一炮而红的际遇,也没有什么演的很好被大导演看上从此平步青云的爽文戏码,其实大部分人都一样,为热爱的事情努力了很多年很多年,换来的是和期待不相符的结果。

丁程鑫没学过表演,最开始的时候台词不行,走位也摸不清楚,公司看上他这张脸,愿意给他安排表演课,生活的伤痕是他最好的灵感源泉,老师也夸他是做演员的料。但是,然后呢?

从前的丁程鑫觉得只要能吃饱不违法,做些什么他都乐意。去擦玻璃、剪头发、刷盘子,其实都没差。但直到有一次在镜头面前他因为和角色深刻的共鸣而止不住的颤抖时,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份职业。

许巍的声音还在唱:你赤手空拳来到这世界,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的眼睛,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找到了。”

“那就向前走吧。”马嘉祺接的很快。

丁程鑫很想问,那你呢?你这样贸然闯进我的生活,带着我掉进炽热的情感,你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自己会离开,会是什么时候,明天吗,还是下一秒?

丁程鑫最近总是失眠,他害怕马嘉祺在他第二天醒过来时就不见,害怕马嘉祺在他外出工作回来后就不见,患得患失的情绪来回拉扯着他,他像是条在沙滩上搁浅的鱼,海水漫过又退回,逐渐耗尽它的生命。

那个早上,两个人都好像想要说什么,但谁也没问,谁也没说。无所依托无所保障的爱情实在难以维系。马嘉祺坐在阳台的躺椅里发呆,冬日里纯净灿烂的阳光无比珍贵,他贪恋这种温暖。

马嘉祺已经在丁程鑫的家里待了一整个月。跨年那天丁程鑫让他在零点的时候许愿,两个人点了蜡烛,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丁程鑫第一次大胆的提起未来:“爱我永远。”

丁程鑫许的愿,马嘉祺吹灭了他的蜡烛。

一片昏暗里马嘉祺的声音像是玻璃碎在地上,他说好。

爱你永远。

他们热切的接吻,在沙发的狭小空间里抵死缠绵,这一次他们谁都没哭,这样的承诺超过了他们相爱的界限,可是谁也没阻止,谁也没拒绝。

马嘉祺看着窗外的天空回想那个晚上,自己说好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说出一个“好”字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丁程鑫很开心,所以他觉得也挺值得。

那天马嘉祺在躺椅里从下午坐到晚上,迟迟不见丁程鑫回来。几乎是深夜,丁程鑫开门的声音很轻,进了门才发现马嘉祺坐在沙发上等他。他走过去,笑,开始说话,很艰难的样子,话题紊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许巍那首歌吗,因为我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听到的,它给了我一些希望。停顿一下又开始讲今天的工作,见了导演和制片人,去试镜,大家都夸我演的好,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的角色了,我终于…

“你知道了。”

丁程鑫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说话被打断,没有以前那样鲜活的样子,丢了魂魄一样,他又想开口:“别…”

“我杀了我父亲。”

这六个字像六块巨石一样砸到丁程鑫身上,阻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眼泪决堤,他只不过是突如其来的心思想坐公交车回家,那张白色的纸,那巨大的黑色的“通缉”二字堵在他的胸口,马嘉祺的照片印在上面,多么稚嫩的一张脸。

他坐到半途落荒而逃,打了个车回家,在单元门口不敢进来,本能的害怕,又觉得心疼。怪不得他从不出门,怪不得他不用手机,可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摄像头处处都是,怎么一个多月了还没被发现?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想和马嘉祺分离,他想逃避,于是等到深夜再回,没想到马嘉祺这样执拗地等他回家。

马嘉祺沉默地起身,却猛地被丁程鑫抱住,很少有人相爱到如此痛苦,但有很多人即便痛苦却还是选择相爱。马嘉祺从来不明白爱情的意义,他觉得爱情总是要牺牲掉什么,像是他的母亲。他被丁程鑫抱着,他曾经无数次期盼过自己被所爱之人抱着的时候可以回抱的更紧,可他早已经被生活夺走了双臂。

马嘉祺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被父亲拿刀抵着脖子的滋味并不好受,马嘉祺知道男人早已经烂透,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胳膊上来路不明的针眼,这个家没了母亲,早就已经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他准备离开的前一晚上,久违归家的男人突然回来,神志不清、酒气熏天,马嘉祺的卧室门被人粗暴的踹开,他看见了男人手里拿着的针管。他被人拉扯到门外,马嘉祺猛地甩开他的胳膊,他当然知道男人想要干什么,用这种东西控制住他,他就会成为任他摆布的工具。两个人缠斗到客厅,东西碎了一地,男人去厨房拿来刀具,两个人早已经失了理智,打斗的过程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最后的最后,刀被男人自己的手拿着,捅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他本来打算报案自首,可有些想法突然疯狂的长在自己的脑里,像是斩不断根的枝叶,逐渐成为森林。马嘉祺说:“我需要来见你。”

他很难讲清楚丁程鑫于他的意义,在屏幕上看到他的第一眼,马嘉祺就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锋利,他的人生有很多无法磨灭的艰难时刻,当他遍体鳞伤地躺在地板上时,总会想到丁程鑫的眼睛。

刀子刺入男人身体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可能,甚至包括投江自尽,只是他好像没有了面对这些的勇气。他突然想见丁程鑫,很想很想。他走了很多个小区,被人打一顿赶出来,被人唾骂或者说教,辗转很多次,他终于见到了出门散步的丁程鑫。

于是找到小区,偷偷翻墙进来,跟着他到单元门口,然后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马嘉祺知道自己该走了,丁程鑫握住他的手他实在舍不得挣脱,马嘉祺语气严厉地讲:“你应该害怕我。”

“我爱你。”

丁程鑫知道离别无可避免,马嘉祺走到门口,他终于走出了这座房子,丁程鑫哭着问他:“你还会来找我吗?”

马嘉祺轻轻地说:“我会毁了你。”

丁程鑫说:“我会等你。”

马嘉祺笑了笑:“如果我死了呢?”

丁程鑫说:“不会,不会的。你还是未成年,你也不是故意杀人…只是过失…”

马嘉祺想,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单元楼的门口,回到了他们似乎永远走不出的冬夜。

马嘉祺和丁程鑫告别,丁程鑫突然问他可不可以再吻他一次,马嘉祺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后来丁程鑫被公安传唤,做笔录、被谈话,筋疲力尽。公司知道他卷入这样的事情里,一边庆幸他的知名度没有多高,一边撤走他大半的资源。丁程鑫整日在家守着冷板凳,向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位律师朋友咨询未成年过失杀人大概判多少年,律师给了他回答,又多说一句别太天真,前几天他问辩护对象杀人的前十分钟在干什么,对方还说在喂流浪猫呢,为这些人惋惜不值得,别太难过了。

后来马嘉祺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个晚上自己的心情,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血腥味道弥漫,他感到恐惧,又觉得释然。他频繁的想起丁程鑫的眼睛,他想见到他,他多想见到他。还好自己见到了他。

丁程鑫的的确确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勇气。

过了很多年,丁程鑫一个人守着那一个多月的回忆。马嘉祺什么都没留下,只是丁程鑫的家里永远摆着两个人的牙刷牙杯,玄关永远放着两双拖鞋,架子上搭着两条毛巾。他还是那样,不温不火,主演了一部电视剧,一边被人吹捧上天,一边被人骂的狗血喷头。他早已经习惯这些声音。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去看的海,并且在为之努力。辗转多个剧组,演技越发的游刃有余。后来终于主演了一部电影,票房中规中矩,演技倒是被人称赞,但也不到获奖的程度,他也没那个期待。

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也没有等到马嘉祺回来见面。他认识了一些朋友,只是都常驻北京,他的魂魄和身体都留在重庆,朋友们再关心也是鞭长莫及。

好在他还有些积蓄,虽然赚来的钱已经捐出去大半,但也够他一个人活着了。他还是听歌,听许巍听到泪流满面,不顾一切的出去旅行,去见理发店老板,丁程鑫投资她开了好几家分店,一见面就察觉丁程鑫状态不对,她猛拍丁程鑫的脑袋:“你现在跟你十多年前那股劲头可差了远了啊。”

丁程鑫点点头,还是沉默着。

生活总是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着每一个对未来满怀希望的人,老板请他喝酒,丁程鑫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讲给她听,老板听完了问他:“你就是他的那片海。”

丁程鑫抬头看她,老板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你要相信他在不顾一切的靠近你。”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过得如意呢?丁程鑫坐在理发店里,透过玻璃门往外看,洗脚城变成了幼儿园,来来往往放学的小朋友排着队过马路,黄色帽子蓝色校服,鸣笛声里混着清脆的歌声,丁程鑫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

原来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从前他担心下顿饭钱,房租费用,他坐在这间小小的理发店里,好像还能听见十几年前自己深夜里的哭声。他总想起马嘉祺,想起马嘉祺问他找没找到那片海时的神情,想起马嘉祺说自己给了他几乎所有的勇气。

他们都是锋利的人,遇见短短一个多月,硬生生为对方生出些柔软。丁程鑫的这几年痛苦潦倒,浑浑噩噩,从前看好他要给他留角色的导演见了他也失望,问他眼里那点最独特的东西怎么也消失不见了。

丁程鑫笑了笑,他说,他也在等它回来。

怎么还是这样,留着那次丁程鑫给他剪的发型,西服倒是熨帖。丁程鑫看着他,千言万语涌上来,都变成无法说明的眼神。马嘉祺走到他身边说:“现在可以吻你了。”

两个人接吻,靠近对方的时候止不住颤抖,为好事情泪流满面,过了很多年了,丁程鑫想,还是比自己高出一截,好像更锋利了,好像更柔软了,似乎变了很多,又仿佛从未走远。

剧本被风吹开,露出第一页,上面打了一段字,大概可以算作引言。

“有人走向海,有人成为山。人生难圆满,多遗憾。若我找到那片海,死亡不过生活的一半。冬夜寻找太阳,夏日探寻风霜,如果需要破碎,那就让我破碎。日落月升,都辽阔,都是好风光。”

电影《找到那片海》杀青,定档前先有点映,路演时收集了一些点映后的感受,一段话被投在大屏幕上,丁程鑫看过去,没忍住红了眼睛。

这位女士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此刻正站在台上。他穿了黑色的西装,没站几分钟就想下台,被导演硬拉着留下。他在余光里看站在台中央的丁程鑫,没忍住自己的笑。他的笔下有很多锋利的故事,但他早已在冰冷的墙壁对面不断地挣扎、痛苦、迷茫中与自己和解了。他收到很多人的鲜花,只是都拒绝,总是提起自己的玫瑰,逢人便夸他的漂亮。玫瑰绝非他私有,他比任何人都期待他的盛放。

电影反响很好,丁程鑫甚至还提名了一个主流奖项。马嘉祺又回到那个房子,他的东西已经静静等待了他很多年。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个人商量去北京,丁程鑫舍不得重庆,他是在这座城市的风雨生长起来的,马嘉祺安慰他总会回来,丁程鑫只是笑。他其实不在乎到底何处是归乡,因为马嘉祺才是他的土壤。

后来丁程鑫听马嘉祺出狱后的那些年,找工作养活自己,交不出房租水电,刷盘子当服务员,甚至也去学了理发,只不过老板处处看他不顺眼,找个理由辞退了他。他走投无路,突然想要写小说,在网上发表了几部都没什么水花,抱着最后一次的心态写了一本,出乎意料地火了起来。张导私下里联系他说想要翻拍,马嘉祺没说别的,给他看了《找到那片海》的剧本,说自己自学过编剧。张导看了,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生涩,但是瑕不掩瑜,两人一拍即合。

选演员的时候张导问马嘉祺的意见,说这几年演艺圈里百花齐放,好演员实在不少,不知道马嘉祺有没有觉得合适的人选。

丁程鑫记得,马嘉祺的话张导学给自己听过。

马嘉祺没有犹豫,他说:“我有我自己的玫瑰,很漂亮。”

“他是这片海里唯一的花。”

写的过程极其痛苦,结尾实在仓促,两人重逢时我也长舒一口气。

相比昨天又添了几句话,感谢你看到这里,如果喜欢就请留下感想吧。

新年快乐。祝大家找到海,靠近海,成为海。

听了很多年许巍,感谢他给我孤独与自由的勇气。

“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从前台到包间,要走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

火锅汤料被煮沸时冒出热气,玻璃杯里装着可乐或啤酒碰在一起发出脆响,人们的交谈、桌椅的拉扯,所有声音掺在一起嘈杂而混乱,却盖不住他那句“我喜欢你”。

如此清晰。

我很难描述我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做不出回应于是本能装傻,遵循着丁程鑫一贯会有的行为反应摆出疑惑的表情,看到他冲我扯出笑容时突然觉得难受,后悔自己...

我很难描述我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做不出回应于是本能装傻,遵循着丁程鑫一贯会有的行为反应摆出疑惑的表情,看到他冲我扯出笑容时突然觉得难受,后悔自己刚刚摸他头发的亲密,后悔自己自以为是地猜测他“心情不好”,后悔自己的理所当然,一无所知却要求他“开心一点”。

他似乎有些释然,在说出那句喜欢后好像真的变得放松了一些,我无法感知他的情绪,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回想刚刚的语气。

缓慢的、轻声的、坚定地,即使环境嘈杂至此也依旧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很有马嘉祺的风格。

他或许以为我听不到,或许也私心地想让我听到,好像是很清醒的人突然有了醉意,平静的气氛里突然爆炸了一个气球。

我尽可能的忽略到自己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指,和并不像表面一样平静的心情,保持原来的一切走在他的前面,却觉得,这条路真的很漫长。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不知道被谁拉进去,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好情绪就掉进快乐的海洋,下意识地招呼马嘉祺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理所当然的亲密而无可避免的犹豫了一下,他一向很细心,我知道的。

但是那一次,我没有等来他的: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考结束后带来的离别感伤和偶尔的恍惚,我开始觉得心情低落,又感受到自己的犹豫和挣扎,在听到他的坦白之后,我突然找不到和他相处的平衡了,开始变得小心,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下意识的亲密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残忍?

又开始觉得难办,为什么对自己产生别样感情的人是马嘉祺。

如果换成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或许我都会好办一点,至少可以找到处理的办法和还算恰当的相处方式,可以大方的给出拒绝或回应,我突然发觉自己如此挣扎和自我拉扯后想出的唯一方式,居然是逃避。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沉默,贺峻霖举起可乐嚷嚷着和我不醉不归,我依旧像遵循着某种程序的机械指引,笑起来,然后举起杯子,仰头喝下饮料的一瞬间,我在余光里看到了马嘉祺的侧脸,我很容易看出他的低落,即使在那个时候,他正在被刘耀文拉着猜拳,笑得很灿烂。

于是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马嘉祺并不想让我知道,在那样的环境里突然坦露自己的情绪,大概是他长久克制下给自己的唯一一次放纵的机会,在这个刚刚高考完的夏天,在这个好像短暂地逃离了所有负担的时刻,偶尔表露出的心声并不会带来任何后果。

我应该配合他。

后来的日子里,记忆被磨得褪色,我没能清晰的记得对着贺峻霖喝完剩下的可乐时的心情,却仍然可以想起那天晚上大片大片的沉默,记得回程时我们坐在车里穿过隧道,昏暗的氛围里路过明亮的灯,光照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宋亚轩开了车窗,有风吹进来。

我把手里他送给我的毕业礼物塞给他一个。

其实我没想到他会送我这个,但看到礼物时还是觉得开心,我大概只跟他一个人提过自己打耳洞的想法,他惯会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模糊的记得他好像还问过我几次喜欢什么花色,都是闲聊的时候随口说到,但他记得很清楚。

我也明白把耳钉分给对方一个似乎有些过分亲密了,但那个时候大概是觉得自己应该需要表现出一些自然的态度,打消他对于我是否听到的疑虑。

我以为自己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一切如常,但我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失眠。

以往这个时候我们总会聊些什么。

但我们谁也没有开口。

我听到他翻身的时候把床弄出声响,但很快就放轻了动作,他一直都是这样克制的人。

相识四年,我们一直都是彼此信赖的同路人,却在同一个晚上背对着背,因为同一份感情,生出了不同顾虑的根。

但好在一夜过后,一切如常。

我依旧会笑着带着调侃意味的喊他小朋友,不克制自己对他下意识的信任,刘耀文要去中考我们送他离开的那个晚上,我突然生出很多很多感慨,在他眼里,我也找到了同样的答案。

到那一刻,我才算释然。

我不想去探究自己是否如他一般动心过,或者去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即便我得出自己喜欢的结论,那又该如何?我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不会。

一路从少年相伴走到现在,没有人比我们更加了解其中的艰难和顾虑,我当然在意他,我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默契和信任,在这种情谊里,我们是对方足够珍贵的唯一。

这就足够了。

某些平衡难以长久维系,马嘉祺并没有想过去打破,我自然也不能坦白自己的知情。

那就这样吧。

后来的的日子过得飞快,成长的瞬息从自己看来从来不留痕迹,但当有其他人给你作为参照再次回望过去时,你才能感受到什么白驹过隙。

我们七个陆陆续续的和自己的中学时代告别,又一起去了很多的地方、表演了很多的舞台、有了很多的回忆,这些轨迹串联在一起,推着我们走到了四周年,走到了刘耀文的十八岁。

因为都成年了,所以这一次总要搞得隆重些,我们几个又开始坐在一起商量舞台,贺峻霖突然提议不然我和马嘉祺合作一个,我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把之前想到给马嘉祺编舞的事情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尖。

但好在他没什么大的反应。

有了这个提议我也不好避讳什么于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我和他在舞台上的默契一直很足够,不太需要去磨合什么,意见不一的时候也很少,这么多年来最多的就是唱跳,我提议不如就跳双人舞,他也表示赞成。

选歌的时候没想太多,说出“爱了很久的朋友”的时候甚至也没有想起来,直到我对上他的眼睛。

他眼睛里小心翼翼却又冷静克制的期待突然触碰到了我。

只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尚且不能冲动一回,更何况,我们已经二十多岁。

每到这种时候我总会失眠。

高考完一起吃火锅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只是简单的逃避了睡眠,这一次却开始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他藏在敞亮友谊里,尽力克制下仍能流露出来的小心靠近。

镜头面前在玩笑里认真地将自己的手心贴在我的手背,我露出夸张表情时长久的注视,对于我无知靠近地过分纵容…

其实他已经克制的很好了,起码在我看来,只不过总有镜头注视着我们,而作为第三方的记录者,总能客观的表现出我之于他的不同。

于是我也开始问自己,我真的,没有心动吗?

夜凉如水,练了一整天舞台的我足够疲惫却也足够清醒,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回望这走来的一路,这一路的如履薄冰和小心翼翼,不断地问自己,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我真的,没有对马嘉祺动心吗?

看透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气,更何况是这样一份无法言说的感情。

那个晚上我难得看见星星,却没有了从前的兴奋和激动,我只是看着他,希望能看见十七岁的自己,那个在马嘉祺镜头之外,却被录进了声音的,因为星星而纯粹感受到快乐的自己。

我想起来那对本该待在一起的项链,想起总是被我固执的挂在耳朵上的黑色耳钉,想起十几岁的时候,我光明正大却又暗藏悸动的亲近,记起韩国的江边,记起重庆的路口,记起很多个时候,我跳起来,然后他接住我的样子。

我大概,是心动过的吧。

只是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生,或许是不敢想到自己喜欢男生,那时候的未来二字如同枷锁囚笼,不敢妄想,却时时记得。

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两个字,一切有可能阻碍它顺利出现的情感,都需要被掩埋。

没有开灯的房间被洒进月光,就像是他坦露心意的那个晚上,我靠在墙边,无法克制的流出了眼泪,好像是遗憾,又好像是庆幸,我像一头深陷情绪泥沼困兽,找不到出口,看不见来路,遗憾这份感情的彼此错过和不够勇敢,庆幸我们无论如何艰难,都一起走到了未来。

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这样一份悬而未决的情感,在我这里,似乎有了停靠的彼岸。

度过了那个没有睡眠光顾的夜晚后,我像是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岁月,又一次的,找到了面对马嘉祺的勇气。

我也曾期待过,期待过少年情爱能长久,期待过未来的一切都足够圆满,但经历过太多的意外离别,我失去了触碰一切可能会造成缺憾的情感的动力。

所以偶尔会觉得怀疑。

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值得,但有时又会突然清醒,身处鲜花与掌声的境地,必定会遗憾未曾选择纯粹而疯狂的真情,就像是在失去这一切以后,必定也会疯狂地想要夺回来一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和马嘉祺,在很久之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在认清自我后,我开始心无旁骛的同他一起投入周年舞台的练习中,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和他自如的相处,默契的演练一场盛大的庆贺。

一切都很顺利,隔着屏幕遥远注视着我们的人们准时赴约,我们用心的传递感谢与力量,在漫天彩带落地时笑的敞亮,在灯光灿烂的舞台上牵手,方向一致的深深鞠躬。

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说:“我们去看烟花吧。”

我很开心,于是说好。

那一刻我没有想到任何事情,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如他而言,去看一场烟花的。

这次是严浩翔负责订酒店,理所当然的把我们安排在一间,本来也可以一个人一间的,但张真源说那样好麻烦,于是一切都一如从前。

再次到湖南,我莫名生出许多感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倾诉,下意识的去找他的眼睛,不出意外的找到了同样的情绪,然后各自偏开头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很幸运,很幸运我遇见马嘉祺。

不管是悸动情爱还是默契友谊,我都很庆幸,他是马嘉祺。

吃饭的时候不便外出只能点外卖,刘耀文提出要喝酒,我想了想觉得这种时候也挺适合点些酒来,于是也没有拒绝。

结果刘耀文的酒量真是够烂,说的最大声的是他醉的最快的时候也是他,最后我和马嘉祺费劲把人搬回房间,结果宋亚轩的一个提议让我改了主意。

他问我:“你就不想看马哥醉一次吗?”

我从来没有看过马嘉祺喝醉,我突然想让他醉一次,在我们都神志不清时陪我们大醉一场吧,或许可以把深埋太久的秘密全都坦白给我,我可以听着,或许会永远记得或许会明早就忘,但这样或许会轻松一点。

我情愿看到他喝得烂醉拉着我吐露心声给我一个表明或拒绝的机会,至少给他自己一个放下重担的机会,也不想让他继续背负着这个秘密走下去。

于是我答应了下来,我看到他无奈的扯起嘴角时,突然又有点想落泪。

另外四个回来的速度真的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再喝一轮,我用了全身的劲去演出来一个醉酒的样子,但马嘉祺却始终清醒,其他五个人都抱着酒瓶睡着了,马嘉祺还好端端地坐在一边,我只好假借着醉意问他为什么怎么都喝不醉,却得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说,“我不敢”。

不知道是谁腿脚不老实,碰倒了一个酒瓶。

很清脆的一声,我装作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听到他离开时关门,门锁发出“滴”的声音。

他关了灯,我在黑夜里坐起身来靠着墙壁,酒精经过我的血液让我产生了一些眩晕感,流了眼泪,却没有发出声音。

在刚刚的一瞬间,我甚至想要开口说喜欢。

只是我清楚的知道此刻我对他的感觉并不再是爱情,我短暂地心动全都停留在了十七八岁的夏天里,于是克制住了我的冲动。

但我突然又觉得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与其这样拉扯纠缠彼此不安,倒不如他对我失望透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不可能,我们七个人还要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马嘉祺与我而言很珍贵。

只是与他所期盼珍贵不同罢了。

黑夜太漫长,我的哭声找不到落地的时机,于是只能无声的等到天亮,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又醒来,去洗了把脸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把其他几个赶回去洗澡,没过一会儿就要准备准备去看烟花,我被迫提着贺峻霖和张真源装满零食的背包,马嘉祺想来搭把手,我找了个借口拒绝,推他去打车。

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

看烟花的人比想象中的人还多,我们戴着口罩站在人群里,有了黑夜的遮掩所以不会被轻易发现,我们很少有这样自由的机会,整日被密集的闪光和欢呼包围着,真正这样自如的站在人群里,好像都很难找到自如的呼吸节奏。

烟花很漂亮,很盛大,很绚烂。

我无法抑制的发出小小的惊呼,还会被身后那个和我一样不断在感叹的小朋友逗笑,马嘉祺突然伸出手来搭上我的肩膀,我想了想,回身抱住了他。

抱得很紧。

骄傲的、冷静的、理智的马嘉祺一定不需要我的愧疚和歉意,可我就是想抱他,或许是替十几岁的我抱一抱他,或许是抱一抱十几岁的他,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我需要抱一抱他。

我需要抱一抱马嘉祺。

还要装作嫌弃的找个理由放开他,却被其他几个人又扑住,我找不到词句来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好像很放松,又好像马上就会落泪了。

人生常常有这样无谓感慨的时刻吧,烟火如此明亮盛大,给我们多年来的挣扎犹豫和不安都蒙上光芒,仿佛随着空中形状消失的那一刻,我们的一切不堪也都能够放下。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一群人还意犹未尽的聊着这次的行程,虽然短暂且潦草,但烟火却长久的明亮了我们的记忆,群里的消息响个没完,我也发了很多照片,却发现马嘉祺的头像很安静,一转头看到他靠着靠背睡熟了,于是示意其他人也小一点声。

可以短暂而放松地睡一觉,于我们而言,也是一件珍贵的事情了。

日子就是这样按部就班又轰轰烈烈地走过我们每一个人,所有的关系都离不开这样日积月累的相处才能变得更加亲密,有时候约几顿饭,到了下半年抽出来很久去准备周年舞台,最开始走上这条道路的迷茫和犹豫都慢慢淡去,稚嫩的期盼也有了回应。

走着走着,刘耀文就大学毕业了。

接过马嘉祺递过来的酒时我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不过不小心听到了刘耀文对他的问题。

“你都这么习惯了吗?”

伪装或者真心,在我和马嘉祺之间的情谊里不断纠缠,只是彼此信赖着一起走了这么久,连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理所当然的照顾,不过已经过了太久,重拾少年心动已然成为了不可能,错过了无数次彼此坦白的时机,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那就只能这样了。

像无数个从前一般拉着他说不醉不归的口号,一群人喝的迷迷糊糊,我突然想起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情绪的出口,虽然这个秘密,我们互不知情的一起背负了这么多年。

一群人坐在一起居然已经开始回忆过去,我和马嘉祺哭笑不得,东倒西歪地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什么的话题,张真源突然靠过来抱了抱我,喝醉了大概真的甚至不清,但倒是真的控制

好了音量:

“丁哥马哥,你们,辛苦了。”

说话的时候吐字不清,好像情绪酝酿了很久一开口又褪去了大半,但还是听得我想哭。

那他们察觉到我们呢?

我和马嘉祺之间互不清楚的犹豫和挣扎,也都已经早早的被知道了吗?

长大是遗憾土壤里用力生长的鲜花,我到那一刻,突然明白,也突然放下了很多。

偶尔煽情这么一小下,又要被拉着继续喝,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我是最早醒过来的,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马嘉祺也醉的彻底,没忍住伸手抚平了他皱起来的眉头,很矫情又很认真的在心里跟他说了再见。

不是走出家门的再见,是与过去和解的再见。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下,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继续喜欢,但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立场去劝他去觉得遗憾,我的心动太过短暂,互相坦诚的机会错过太久,深陷过去会让我看不到未来,我决定对一切的犹豫和挣扎放开手,希望我的决定,也可以推着他向前走。

即使这有些残忍。

走的时候我故作潇洒的说再见,却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家里没催你谈恋爱啊”绊住了脚步,听到他的这一句话,我突然觉得有些轻松。

我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是否觉得难过,不知道他的情绪是低落还是平静,但我知道,他也像我一样,开始学着和过去和解了。

毕竟这么多年,所有人都问过我谈恋爱的事情,那个早上,是马嘉祺第一次向我提起。

于是我开玩笑似的回答他,他也很轻松的回答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命运有所安排,在那个早上之后,我好像真的放下了些什么,也真的遇到了我所喜欢的那个她。

时隔很多很多年的心动来之不易,她是很洒脱的人,只是好像并不会有什么热烈的情感,但我并不会在乎这些,她喜欢我就足够,不论程度的深浅。

我很快就点开了。

具体的数额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发完红包就再没了消息,我半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盯着和他的对话框,第一次没有看到会持续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或许睡了,也可能没有,他不知道我同样在意了他的注视这么多年,我也曾为此犹豫过、不安过、挣扎过,为曾经错过的我们遗憾很久,但在那个晚上,我收到了他的祝福。

我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去问他是否放下,只能暗自揣测我并不清楚的心情,

好在也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互相伪装着把一切都藏在自然友谊里这么多年,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感到端倪。

讲出自己的恋爱后的每一天都让我自己感觉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三十岁,我和她的婚礼之前。

选伴郎服的时候一群人在群里吵吵嚷嚷商量半天,最后还是马嘉祺定下来的样式,带着她去见他们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丝丝紧张,听见马嘉祺要和他们一样开口叫嫂子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赶紧阻止,贺峻霖附和了一句,才让我显得没那么突兀。

自己心里本来清晰的想法这一刻又模糊了起来,但我并不是对马嘉祺之于我的意义感到怀疑,只是本能的担心,自己表现出来的距离,是否过分亲密?

可我们之于对方的特殊任谁说一句都会是自然,我的担心倒显得多余。

互相见过面了就预示着婚礼将近,婚礼一周前一群人协调好了工作来给我办单身派对,说我是七个人里第一个结婚的无论是什么都得隆重点,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就醉的彻底了。

迷迷糊糊中我发现少了个人,想也不用想就去阳台找他,顺便吹吹风。

其实我也不知道去找他干嘛,但惯性催着我去寻,于是我也就去了,看到他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走到他身边,就突然有了很多话想说。

说了些藏在我心里的秘密,关于她对我的态度并不是其他人想象出来的爱恋,答应我求婚的理由也只是想结婚了而已,我很爱她,觉得我不会后悔这个选择,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会有些委屈,找不到倾诉的人,只是如果没有听到那句告白的话,马嘉祺会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现在的倾诉还需要借着酒精。

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倾听着,像我们曾经度过的无数个互相倾诉的夜晚,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喊我的名字,我很久没有听见他如此郑重的叫我了。

他问我,他之于我,是特别的人吗?

我突然很想流泪,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变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不止我一个人,但他可是马嘉祺,他可以怀疑所有的事情,但不可以怀疑他对于丁程鑫的意义。

我忍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很快的开了口说:

“当然。”

当然。

人生之途遥远漫长,前程一词字如悬刀,少年情恸赢不了理智思考,伟大友谊盖不住挣扎心动,可马嘉祺之于丁程鑫,丁程鑫之于马嘉祺,永远是平凡姓名象征着的独特亲密。

爱情之意常常失效,知己二字可得永恒。

我的话音未落他便靠近我,他的眼神永远是这样克制而热烈,他看了我很久,又接着开了口,说希望我快乐,不要后悔我的选择。

我忘记了自己听到这句话的心情,或许是酒精侵蚀了我的理智一角,我问他:

“你后悔你的选择吗?”

问出这个问题好像象征了一些什么,但我并未把情绪放进自己的眼睛,他看着我,像是很久之前准备四周年舞台是期待又害怕着一些什么,只是并未找到。

然后他沉默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像是曾经无数次我们一起对抗很多时那样,然后转身离开了舞台。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流泪了。

他不后悔,我也不再会后退。

结婚那天每个人都很开心,马嘉祺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多了很多的真情,仪式的结束也像是我对过去少年时期一切情爱的告别,认认真真的走向未来的生活。

轮桌敬酒的时候我向他讨祝福,望住他眼睛时已经变得足够坦荡,他认真地祝福我,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一群人冲上来灌酒,到了最后都快要分不清方向,仪式结束后我们送走宾客,他们自然要最后一群走,我犹豫了很久,在马嘉祺的酒杯旁边,放了一个东西。

是我意外听到他告白的那晚,向他讨来的毕业礼物,那枚黑色的耳钉。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听见刘耀文说要在陪着马嘉祺喝一轮,然后收拾好了所有的心情,朝和他们不一样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人生里要面临很多选择,也要承担很多意外,我不知道其他的几个人是否为我们的前程舍弃了一些情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为我们的未来承担了一些伤害,我们会跌倒,但也会站起来向前奔跑,曾经的我们习惯性地在看不见未来的时候构设梦想,却在已经站在遥远岁月的时候,略带遗憾的常常回望。

我不知道自己的婚姻会如何,或许会偕老,或许会因为不对等的感情而导致离婚,也不知道马嘉祺会怎样,或许会释怀,或许会更加执着,但在一周前那个晚上,他给我的回答,绝不是为了掩饰什么。

既然他不会后悔,那么我也不再挣扎。

放了耳钉的酒杯旁又变得空荡,我的耳朵上也不再固执的挂着同一枚耳钉。

曾经的访谈里我曾冰冷的给我们之间的情感下出“不是爱情”的结论,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大概也是藏有私心,他在镜头与闪光灯前说:“不止爱情”。

人生的际遇和情感如此复杂而多变,错过成就遗憾,坦诚也未必能够带来圆满,只是我们曾彼此相伴走过艰难,即使各自伪装,也足够亲密自然。

马嘉祺,爱余十年,错余十年,相识半生,相知半生。

我把耳钉还你,希望你把未来,还给自己。

下次见面仍要把酒言欢,三十岁以后的日子,但愿我们都敢醉个痛快。

*冰山校草x可爱少爷

*致每一段青春往事里的美好与遗憾

丁程鑫喜欢马嘉祺,这是全校上三届下三届都知道的事情。

1.

天儿热,热浪蒸的人耳朵乱哄哄的,太阳炙烤下来,即便是傍晚放学也带着热气扑到脸上。

“丁哥丁哥,目标出现。”

丁程鑫正蹲在校外路边石上吃东西,闻声一个激灵把手里的烤肠签子扔了,抹把嘴就赶紧往校门口走。

学生熙熙攘攘放学,马嘉祺身材高挑,俊脸在一堆没发育完全的大众男生脸中仿佛自带柔光滤镜。

如果不是那么臭脸的话。

丁...

丁程鑫这小两个月已经练出来了非一般的脸皮和承受力,可以做到对马嘉祺的臭脸视而不见的地步,自来熟一般的上去装偶遇。

“马嘉祺,好巧啊。”

“擦擦嘴边的辣椒末。”

马嘉祺目不斜视,走路走的也板正,按丁程鑫的话来说就是自带气场,把他迷的不行。

他尴尬的擦擦嘴,感慨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精的很。

他和人并肩走,低头看两人迈步左右不一致,又赶紧调回来。

马嘉祺不喜欢话多的人,这是丁程鑫打听到的消息。但他又是个皮性子,不闹不说话比要他命还难受,他每次和马嘉祺在一块的时候都憋的慌。

“我跟你说,贺儿班今天有个人写情书被发现了,那个人差点给老师交上去,你说他烦不烦啊,搞得全班都义愤填膺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一股脑的说话,马嘉祺只是听,哦,也不一定真的在听,他都是面无表情的走自己的路,当丁程鑫是空气。

“你什么看法呀?”丁程鑫走的快了点,比马嘉祺超前一步。

马嘉祺声音冷淡,“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哦,原来马嘉祺也不喜欢情书。

丁程鑫庆幸,幸好他写的那一堆还没送给马嘉祺。

马嘉祺家离得不近不远,走路也要走个十五分钟,丁程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跟他顺路,然后看马嘉祺到家后再原路返回相隔半个小时路程的反方向的自己家。

管家每天站在郊外大别墅的门口迎他,愁的不知道怎么跟夫人解释他宝贝儿子每天拒绝奔驰车接送要步行半个小时才回来。

“妈妈我吃饱啦~”

丁程鑫不等美妇人在他身后操心的喊宝贝再吃点水果,自己跑回房间,小心的从抽屉里拿出小本本。

追马日记第72天,马嘉祺不喜欢情书,马嘉祺今天发现他吃烤肠,马嘉祺今天跟他多说了三句话。

嘿嘿。

丁程鑫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瞪着眼看紧接着发在后面的推荐名片。

他抖着手发送好友申请,验证消息胡乱填了一通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又激动又怕被拒绝的心里打鼓,半分钟后弹出来一条消息。

马嘉祺通过他的好友了。

丁程鑫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开满鲜花,还有小鸟高兴的叽叽喳喳地说,干得漂亮。

丁程鑫觉得根本原因不在他,在于马嘉祺就是整座学校里的头号大冰块,整天冷着脸也不知道谁欠他钱,可那张脸又实在太帅,照样不少莺莺燕燕的偷偷暗恋他。

嗷,丁程鑫也不能叫暗恋,他追人家追的大张旗鼓谁都看得出来,属于明恋。

他握着手机,对话框点开又放下,句子打了又删,半天也没打声招呼,倒是对方好像等的不耐烦,先发过来一句:“有事?”

瞧瞧这又冷又拽的态度,丁程鑫撅着嘴,只好先扯个由头,拍了自己桌边每天都会换的鲜花插花给他看。

“给你看白玫瑰。”

“嗯。”

什么嘛,一点都没有情趣,连句好看都不会说。

丁程鑫吐槽着,突然脑袋灵光乍现,随手搜索了几样狗粮的照片,给人发过去:“你能帮我看看哪个牌子的好吗?”

果不其然这次马嘉祺回消息速度很快,“你也喜欢狗吗?”

这个“也”字让丁程鑫敏锐地捕捉到了马嘉祺的喜好,他连忙应下,又搜索了几个品种的狗发过去。

他是真喜欢狗啊。

丁程鑫捏着手机,脑子里思索几番就下了决定。

于是最后也只剩下寻常的晚安,丁程鑫又在后面加了个红心心,紧张地盯着屏幕。

“睡吧。”

隔着手机他都被马嘉祺这两个字帅到了。丁程鑫攥着被子窃喜,埋在被窝里盯着这两个字傻笑,直到眼皮打架才沉沉进入梦乡。

2.

第二天丁程鑫起晚了,原因是昨晚做春梦梦到了马嘉祺。他红着脸醒过来,一开手机已经7:02。

“妈咪我早饭不吃了!”

他一溜烟冲出门,被管家拽住才想起来是有车可以坐的。豪车把他送到学校,离着学校还有一条街时丁程鑫便主动要求下车。

“我买条狗,给我只长得好看的!我有空来拿!”

丁程鑫忙忙慌慌踩着点进了教室,所幸还没上课,他跑着进来的,还早了十分钟。

马嘉祺坐在他后桌,这位置着实是他走狗屎运,方便他追人。

“马嘉祺,马嘉祺。我也要养狗咯。”

丁程鑫跑了一头汗也顾不得擦,转回去趴在椅背上盯着人家看。

马嘉祺没想到他真的要养狗,闻声皱了皱眉:“如果不能确保对宠物负责到底,就不要养。”

“养狗还要怎么养,不就每天喂喂狗粮。”

丁程鑫确实没有养狗的经验,他没想到自己的错误认知触了马嘉祺的雷区,眼看着马嘉祺沉下脸,冷冰冰扔下一句“随便你”,自己就慌了。

“不是,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丁程鑫不知所措起来,上课铃响起来,他被迫咽下服软转回去先上课。

真是太委屈了,他丁程鑫什么时候先服软过。

初中时候他叛逆期犯了,一向温和的老妈都被他气到冷战,他也不曾先低头,最后还是老爸来当和事佬。

虽然现在的丁程鑫已然过了那个招人恨的时期,但怎么说也是个金贵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越想越气,丁程鑫握着拳头,决定今天先不理马嘉祺了。

说到做到,他梗着脖子一上午愣是没回头,却在午休时候憋不住了。

他们已经是高三生,学业紧张争分夺秒,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丁程鑫一样成绩优秀家财万贯完全不需要考虑前途。

丁程鑫再次拒绝管家要来接他去三星餐厅吃午饭的提议,端着学校十块钱一份的快捷午餐跟严浩翔换了个座位。

严浩翔的座位在马嘉祺斜后方,他边吃饭就可以看到马嘉祺。

丁程鑫拿筷子把米饭戳来戳去,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明明决定今天不看马嘉祺了,这才四个小时,他就忍不住。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马嘉祺不想看马嘉祺呢。

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没出息,谁让马嘉祺那么帅,他这么喜欢。

开解完自己就变得好受多了,他看着马嘉祺拿着根笔垂着眼做题,发丝落下来挡住额头,整个人都是冷淡又理性的氛围,瞬间觉得嘴里的白菜帮都不是那么难吃了。

马嘉祺多适合下饭呐。

丁程鑫第一次没有挑食的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时想。

3.

“丁哥,大动静。”

“是高一的又出刺头了,还是哪个办公室老师怀孕了?”

“不是,马嘉祺又被人堵着表白了。”

“靠!”丁程鑫猛的起来,哪个不惜命的敢跟我抢,不知道马嘉祺是我的吗!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马嘉祺谁的也不是。

但心里还是又气又酸涩,他听见严浩翔说表白的是楼上班的校花,就更紧张了。

虽然马嘉祺至今单身还从没应下过任何人的表白,但是,但是万一那校花真的就惊为天人,万一马嘉祺真就喜欢呢!

“不行不行,他现在在哪?”

丁程鑫奔到地方时人都散了,只剩下校花在原地抹眼泪。

一瞬间丁程鑫就觉得自己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心理,来的路上火冒三丈准备教训情敌的火气都跑偏了。

“害,别难过,大家都一样。”

他拍拍女生,女生抬起泪眼看他,丁程鑫啧啧称奇。

这种级别的马嘉祺都不要啊,他是不是要出家。

丁程鑫摸摸自己口袋,幸好他继承他妈精致作风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递给女生,还陪女生坐在楼梯上聊了一会天,怕女生心眼小想不开再难过。

“谢谢。”

校花情绪渐渐平复了,又被几个丁程鑫追马嘉祺时出的小笑话逗乐了,比如他一开始摸不清马嘉祺脾性,表白搞了个要人命的五米长大横幅,让自己一战成名,然后挨了马嘉祺一个星期的冷眼和躲避。

校花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丁程鑫看她笑了也放松下来:“你笑啦?笑了就好啦。”

他托着下巴叹口气:“不要再伤心了,马嘉祺就是这么冷的人,跟个冰块似的谁都捂不化。”

校花一双眼睛亮亮的,盯着他摇摇头,我不想捂冰块了,太冻手。

我应该喜欢小太阳,温暖又给人快乐。

丁程鑫先是“嗯”了一声表示她能想开自己很欣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一转头发现校花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像在说,我喜欢什么马嘉祺,我现在喜欢你。

丁程鑫:“………”

淦,这走向不太对啊喂!!!

丁程鑫跑的比兔子还快,跑回班里发现马嘉祺端正的坐在位子上,他又赶紧收敛住仪态,不想在马嘉祺面前出丑。

老天爷,他可是把马嘉祺的追求者变成了自己的追求者,造孽啊简直。

他呆呆地坐回自己位置上,第一次产生了想躲着马嘉祺走的想法。

下午放学他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神游天外回神时候发现马嘉祺都不在教室了,松口气才出了门。

到了教学楼底下才发现马嘉祺还在校园内,丁程鑫盯着那个瘦高背影,心想马嘉祺什么时候走路这么慢了,还没走出校门。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心灵感应,突然转了回来,正好对上跟在他身后十步开外亦步亦趋的丁程鑫。

马嘉祺语气仍然很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程鑫总感觉马嘉祺很有怨气:“不是顺路?”

应该就是怨自己抢了他追求者吧?那不然还能是怨自己今天没跟他放学一起走吗?

丁程鑫摇摇头,一票否决了后面的想法。

马嘉祺又不喜欢他,他还在苦苦追求阶段,只是马嘉祺众多追求者里的一个,还是不怎么要脸才被记住的那一个。

没道理马嘉祺是为了等他才走这么慢的啊。

丁程鑫跟上去,低着头站在他眼前,马嘉祺,对不起啊。

“怎么?”

“那个,我不知道,我跟她聊天她就会喜欢我…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马嘉祺没什么表情,“然后?”

丁程鑫揪着书包带子,他盯着自己脚尖,视线里也有马嘉祺一截腿,长到都出了他低头的视线范围,察觉出马嘉祺愈发冷淡的声音他把头埋的更低了。

“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因为你曾经也是这么拒绝我的。

丁程鑫纠结半天,还是第一次不是在搞怪氛围里问出问题,在夕阳沉天的校园广场上,像是浪漫偶像剧的场景。

“我也喜欢你马嘉祺,你拒绝了她,那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丁程鑫不抬头,也就看不到马嘉祺复杂的表情。他错过了马嘉祺那样的眼神,他从没看到过的深沉,隐忍,挣扎,最后归于冷静。

丁程鑫听见马嘉祺与平常别无二致的冷漠声线。

“不能。”

4.

“不去。”

“马嘉祺也在。”

丁程鑫犹豫了一瞬间,最后妥协起来换衣服。

“去。”

自从上次马嘉祺拒绝他后,他就再也没能跟马嘉祺说上几句话。

追马日记到了第80天,写满了马嘉祺的“罪行”。

马嘉祺不理我,马嘉祺不跟我说话,马嘉祺放学不跟我走,马嘉祺好冷酷。

丁程鑫愤愤的跟严浩翔吐槽,要是我的经历是篇小说,那肯定得是个无良作者,让我怎么都追不到马嘉祺。

他赶到清吧,人都没等他先开了局,马嘉祺坐在角落不出风头,看样子也是被无奈拽来的。

丁程鑫用脚尖踢踢马嘉祺旁边的男同学,“边儿去。”男同学很识相的给他让地方,他就顺理成章的在马嘉祺身旁坐下了。

马嘉祺都没什么反应,看样子也没什么话想对他说的。丁程鑫怄气但也不敢冲着马嘉祺,只好去拿桌子上的酒,一杯一杯下去,喝到他都有点上头了马嘉祺也没开口劝他。

真是冷心冷肺啊。

丁程鑫晕乎乎的,最后散场了朋友同学都搭伙回家,他是自己来的,严浩翔忙着追隔壁班的贺峻霖给人送回家,也没工夫管他。

丁程鑫在门口吹了吹风,醉意晕上来他认错了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也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马嘉祺。

他在小巷子里靠着墙,走不动路就停下来歇会儿,跟上身侧的人突然开口:“不能喝还喝那么多?”

丁程鑫脸颊酡红,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是马嘉祺后被酒精驱使的胆子也大了,居然敢上手拽住他领口,大着舌头说话:“你、你喜不喜欢我?”

马嘉祺没有回答,丁程鑫视线迷糊着,也看不清盯着他的眼神那么直白又深邃,他只知道一般马嘉祺不说话就是在冷脸,于是难得的硬气一回:“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干嘛这么凶?”

说完打了个酒嗝,丁程鑫沉默一会儿,突然就开始哭,也不是真哭,只是觉得难过就哼唧着说胡话:“呜呜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吗,我又有钱又好看,马嘉祺你没有心呜呜呜…”

他撒着泼,却没想到面前的马嘉祺突然笑出了声。他第一次看见马嘉祺笑,不由得看呆了,哭声也止住了。

马嘉祺凑近他眼前,一字一句的盯着他,勾起唇角:“丁程鑫,你怎么那么可爱。”

“我快要忍不住了。”

“…啊…?”丁程鑫没来得及消化这两句话的意思,觉得脑袋一重伴着酒精上头的眩晕感,扑通一声就砸在了人怀里。

再睁眼的时候,丁程鑫发现自己躺的不是自己那个华丽的房间。

这是间很极简风格的卧室,没有一丝多余的装扮,连墙纸都是冷淡的黑白色系,泾渭分明。

很明显,他亲妈那种洛可可式浮夸审美装不出来这种房子,这是马嘉祺家。

丁程鑫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赶紧坐起来。

要命了,他为什么睡在马嘉祺床上。心脏跳的太快了,丁程鑫慌的不行,连忙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还在不在。

…倒也不是怀疑马嘉祺人品,他纯粹是害怕自己酒品不好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骇人事情,别再让马嘉祺讨厌他。

万幸衣服还好好的,丁程鑫一颗心刚放回去,他赤着脚下床,地上有点凉,门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马嘉祺站在门口,穿着浴袍,头发洗过还湿着,他随手一抓,看丁程鑫醒了也没什么表情:“醒了?”

丁程鑫很难不怀疑,马嘉祺存心折磨他。这人不知道自己湿着头发有多帅吗!还大清早洗澡,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而且其实要是马嘉祺真的想对他做什么,他也反抗不过。丁程鑫把自己想害怕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躲他。

“这位朋友,昨晚赖在我身上不走的人是你,扒我衣服的人是你,把我扑在床上的还是你。”

“你人都不醒,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拿了你手机解锁给你家人打了个招呼。”

…完蛋了。丁程鑫心里哀嚎,果然自己酒品不咋地,还是对着马嘉祺耍酒疯了,他急忙道歉:“对不起!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丁程鑫身后靠着桌子绞着手,声如蚊呐:“但是也没真的发生什么不是吗?…而且本来吃亏的也不是你。”

马嘉祺走过来,他两手撑在桌沿上,丁程鑫被他锢于身前,他觉得马嘉祺这样迷人又危险,好像跟平时的冰山马嘉祺不太一样。

“你怎么确定真的没发生什么?”

丁程鑫屏住一口气不敢动,他平时看着咋咋唬唬的,对马嘉祺张口就是喜欢闭口就是爱,但是真的等到马嘉祺跟他要产生血肉上的羁绊,他也会害怕,但他敢做敢认。

“那、那我也喜欢你。”

丁程鑫仰头对上他眼睛,盯住了就好坚定,倒是马嘉祺被他看到先一步移开目光。

他撤身走开,丁程鑫又一次失落。

马嘉祺永远不会给他回应。也许这真的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只有丁程鑫一个人在妄想。

但丁程鑫不会放弃,他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个人,马嘉祺就算是座北极的冰川,也总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

丁程鑫推门出去,一低头,卧室门口地上摆了双给他的拖鞋。

5.

丁程鑫凭借厚脸皮在马嘉祺家赖了一天周末,虽然对比别人家庭很不礼貌,但丁程鑫还是得出其实马嘉祺家确实比不上他家那么有钱的结论。

他爸妈常年在南方做生意也不回来,整个家就只有马嘉祺一个人,跟马嘉祺的人一样清清冷冷。

丁程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缺个我给你暖家,马嘉祺也只是埋头研读数学作业,并没有回答他。

丁程鑫于是又想起来,马嘉祺的成绩跟他比也只是中上游,他还要为了学业而努力。

这么一对比着实显得自己有些纨绔子弟了,马嘉祺又要兼顾学业又要自己生活,自己还天天烦他打扰他,丁程鑫愧疚,一声不吭主动帮他收拾起了家务。

他自己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为了马嘉祺却一样一样做的格外认真。

一只黑柴犬一直跟在他脚边转来转去,小眼珠葡萄似的,长得也像马嘉祺,就是马嘉祺头像本狗。丁程鑫俯下身跟他交流,“是你啊傻狗。”

柴犬以为丁程鑫要训他,屁股往下一坐,快乐地摇了摇尾巴,惹来马嘉祺的惊讶,六斤一般只听我的话的。

丁程鑫没脸没皮地说:“嘿,狗都觉得我俩般配。”

挨了马嘉祺一个白眼。

丁程鑫打扫完一切后回到卧室,发现马嘉祺已经半躺在床上累到睡着了。

他本来昨晚就因为丁程鑫一阵阵发酒疯没睡好,又做了好一会儿题,精神早就困倦,撑不住才去小憩。

丁程鑫慢慢凑近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马嘉祺。丹凤眼本来冷峻,却因为闭着眼少了些凌厉感觉。丁程鑫最爱他的鼻子,直挺有力,每次戴眼镜都很好看。

丁程鑫视线慢慢下移,鬼使神差地想,马嘉祺睡着了。

他偷偷亲一下,不要紧吧?

丁程鑫内心小人天人交战,一会说趁人之危不道德,一会说他睡着了不知道。

丁程鑫盯着马嘉祺咽口水,就,就亲一下,就一口。

柴犬趴在床边抻出个狗头,丁程鑫转头凶它:“不许看!”

他有贼心没贼胆,不敢直接亲嘴巴,僵硬地靠近,只慢慢将稍厚的唇贴上了马嘉祺的嘴角。

只是轻轻贴了一下而已,丁程鑫却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被无限放大的震耳欲聋,好像他的世界有个大灯泡,“叮”的一声世界都亮了。

丁程鑫又羞又喜,一抬眼,被他揩油的人却突然掀起眼皮,四目相对。

马嘉祺还是那副样子,冷静又清醒,但是丁程鑫却觉得他这次的冷静里好像带了些克制。

丁程鑫回神直接后仰把自己弹开,脸爆红,偷亲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也太丢人了,他没等完全起来,一只手却突然压上自己后颈,他猝不及防跌回马嘉祺胸前。

而马嘉祺摁着他的后脑在吻他。

柴犬对着叠在床上的两个人歪了歪头。

大脑即刻当机了,丁程鑫呆呆的做不出反应,等到自己都喘不过来气才知道拍马嘉祺,求他放过自己。

他退后跌到地毯上急促的喘着气,从最开始的惊慌,慢慢平复下来,心意被肯定的喜悦蹦出来,他对着还在错愕失神的马嘉祺大喊。

“你亲我。”

“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丁程鑫的春风得意没持续几天。

他第二天去了教室就对着马嘉祺男朋友男朋友的喊,当场惊掉了班里人的下巴,于是下了课这消息就传遍了全校。

马嘉祺仍然不冷不淡,他在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一向理智的自己怎么就昏了头。

丁程鑫的眼睛那么漂亮,里边有他的倒影,对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覆水难收。

他想,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试着接受丁程鑫,他其实没有那么冷心冷情,他其实也对那么热烈的丁程鑫有情愫,只是不擅长表达。

可是这点悸动很快就被湮灭了,他在某天路过走廊拐角,听见丁程鑫和严浩翔的对话。

“丁哥,你还参加高考吗?”

丁程鑫似乎很愁:“唉,妈妈非让我去留学,不让我在国内待着。”

“也行啊,我爸也喊我去加拿大,咱俩可以搭个伴。”

丁程鑫回答了什么马嘉祺也没听见,他那仅有的一点悸动也被浇灭变成清醒。

丁程鑫又开始缠他,马嘉祺一日比一日冷淡,小人莫名受他冷落,也倔犟的跟着他顺从他,也不记挂他的无视和冷眼。

这天丁程鑫找不到他人,问了一圈才知道马嘉祺没来上学,他下了课跑到马嘉祺家门口,却发现一群男人把马嘉祺堵在了小路上。

男人们凶神恶煞,问马嘉祺父债子偿。

马父做生意资金链断裂,无奈之下借了高利贷。债主不能及时要回钱,顺藤摸瓜找到了马嘉祺。

丁程鑫冲出去挡在马嘉祺身前,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摸下巴:“你是他对象?你要能还也行。”

“我是。”

“他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丁程鑫不可置信的僵住了身子。

他回头看,马嘉祺逆着光站在那里,要与他做永久的割裂仪式。

“他跟我没关系,同班同学而已。”

男人最后保留着仅存的一点对学生的良心,说再宽限他几天,人走了剩下两个人沉默相望,丁程鑫声音发涩:“马嘉祺……”

“亲一下不能代表什么。何况是你主动偷亲的。”

马嘉祺声调都没有起伏,他看着丁程鑫停住了想来扶他的手,又艰难的补上了最后一句,像是要剪断最后一点希望的刀。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丁程鑫。”

“你真的很烦人。”

6.

马嘉祺在一周后还上了钱,马父的生意终于回转过来,度过了坎坷的时期。

他也一周都再也没有见到丁程鑫。

前面桌子上桌洞里攒了厚厚一层卷子,一共几张,哪天是什么作业,马嘉祺理的清清楚楚,帮他记好。

严浩翔从外面回来,路过他桌子时又叹气又生气的,走过去又退回来,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敲敲他桌子:“喂。”

马嘉祺抬头看人。

“丁哥要走了,他去加拿大。”

马嘉祺拿笔的手一顿。

他走了半节课的神,无意识的把书画了个线条横流。

走了好,丁程鑫当然得走啊,他学习那么好,家里那么有钱,他得出国当海归,回来也是个风光人物。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小康家庭,考一所普通的大学,然后安分守己的找工作,过平凡的人生。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马嘉祺前桌坐上了新的人,他日日埋在学海里不再抬头。

他也在好好养狗,看很多攻略,还给马嘉祺拍视频监督,只是为了找个话题。

马嘉祺点开丁程鑫给他发的语音,几秒钟他能听好几遍,还要点收藏,备注上不要误删。

高考结束的那天严浩翔很复杂的眼神看他,递给他一个本子。

“丁哥让我在你考完试后交给你。”

马嘉祺捧着那本本子回家,拧开台灯翻开第一页。

追马日记第1天

“马嘉祺这个人好帅,我喜欢。”

追马日记第10天

“马嘉祺怎么这么冷,这么难追。”

追马日记第32天

“我拉了五米长的横幅表白,结果马嘉祺差点被我气死了。唉,长点心吧丁程鑫。”

追马日记第46天

“马嘉祺桌子上多了好多文具,其实他不知道是我送的,哈哈。”

追马日记第69天

“马嘉祺今天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我好高兴。”

追马日记第82天

“他亲我!啊啊啊啊!他亲我了!!”

追马日记第89天

“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马嘉祺呀。”

追马日记第100天

“为什么他突然对我好冷淡…我做错什么了吗……”

追马日记第110天

“原来,马嘉祺真的不喜欢我。”

“我应该很烦人吧,天天打扰他,他还要应付我,我好差劲。”

“对不起。”

日记最后停留在单独一页上,纸页都泛着液体干涸后的痕迹,丁程鑫是哭着写下的。

马嘉祺发怔,丁程鑫写在最后一页跟他道别:“再见,马嘉祺。”

有新的眼泪重新掉在纸上,马嘉祺任由自己情绪外放,良久才捂着眼睛哭出声。

三个月后他去大学上学,严浩翔与此同时找到他给他送来一条狗。

“是丁哥养的那条。”

“马嘉祺,你不知道,其实丁哥对动物毛发过敏。”

他看着马嘉祺怔住的表情,欲言又止:“其实…”

“其实丁哥留在了这里。”

“什么意思?”

严浩翔无奈又遗憾的给了他一所本市大学的名字:“以他的成绩,属实屈才。”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自负如丁程鑫都丢盔弃甲。

他顶着父母的压力和好友的不理解,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出国的要求。

然后选择留在了这座城市,因为马嘉祺说过以后想回到家乡做贡献。

他已经不会跟马嘉祺再有结果了,做这些都是无济于事,毕竟马嘉祺亲口说的烦他。

绝大部分暗恋都是无疾而终的,他认了。

丁程鑫裹着被子窝在寝室画画,室友都去社交猎艳了,他自己安安静静地画一幅冬日暖阳。

门突然被敲响,丁程鑫狐疑地走过去。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人身上盛着他画的冬日暖阳,有着他的青春,带来他的未来。

门外的人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像一座被融化了的冰山。

新年快乐,有彩蛋一枚~

*勿上升

*小孩平安喜乐

我叫丁程鑫,24小时前,我死了。

我的死法很冤,我们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开车去赶通告,结果被一群人跟踪别车发生了车祸,我坐在后座上,没有安全气囊的保护,被飞来的玻璃残片和汽车零件穿透了身体。

模样还是比较惨的,我一直都是被夸漂亮的模样,所以这么难看的死状就不给你们展示了。

你问我谁是肇事人,我也不知道。

或者说,我们不知道她们的姓名,我们一般都只叫作一个群体代词“她们”,又或者黑花心的玫瑰。...

或者说,我们不知道她们的姓名,我们一般都只叫作一个群体代词“她们”,又或者黑花心的玫瑰。

这就属于祖上开始就有仇的因缘果报了,从我的师兄们就开始的世仇,我躲她们躲了近十年,最终还是死在了她们手上。

害,死都死了,再纠缠到底谁的责任我也活不过来。

我是个半魂状态,脚不沾地,能穿透活人身体,他们也看不到我,俗称阿飘。

成为阿飘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呢,我从车祸现场飘起来离开,没有回家,没有见家人,我去了公司楼下。

“她们”依然围在门口,层层叠叠像釜山行的丧尸。

这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清长江国际写字楼的全貌,我不用戴口罩,不用把帽子压低,不用连头都不敢抬。我旁若无人的往里走,没有人拦我,她们的手机只对准门内一个方向,她们看不到我。

我是自由的。

我用阿飘的状态完成以往遥不可及又微不足道的愿望,站在公司门口,跳进去再跳出来,反反复复,像我没有成名的11岁之前那样大胆又骄傲地展示我本该阳光灿烂的19岁。

最后我玩累了又走回门内,我回头,一排女人似疯狂似魔怔地挡住门口往里望,等有人会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她们的脸。

于是我对着她们比了个中指,骂出当明星的丁程鑫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发泄出来的脏话。

庆幸我现在是只阿飘,我也不用顾忌偶像包袱,哦天,感谢阎王爷,让我死了,这样我就不用交公司罚款。

我飘到十八楼上,以前井井有条的公司此刻显得多少有点人仰马翻。

我在走廊上飘着,迎面走来的是昕哥,他通红着一双眼睛,胡子拉碴的模样,我们打了个照面,我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喊他:“嗨!昕哥!”

然后他走着就穿过了我的身体。

嗷我忘了我已经死了,他看不到我。

我只好继续往前飘,没走几步听见身后传来几声痛哭,我转回去,看见昕哥坐在走廊尽头的沙发上,随手抓过一个柴犬的抱枕哭的泣不成声。

害,他真是上年纪了,看不清柴犬和狐狸抱枕的区别,要哭我还拿错我的抱枕。

也可能是因为我死了实在伤心过度。

我摇摇头,继续往前飘。

推开训练室的门,也许我飘过带动了一下绿植的叶子,屋里的五个人突然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继续飘,刚飘到中间,刘耀文那倒霉孩子居然直接伸手抓住了我,一把把我从半空薅了下来。

我傻了。

如果鬼也分聪明和傻之分的话。

刘耀文抓着我手,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对我说,丁哥,快来帮我扒这支舞,我不会。

什么舞还是你刘耀文不会跳的,我纳闷,这孩子跟我一起上了舞蹈加强班后那实力进步的飞快,什么时候还能说出他不会这种稚嫩的话了。

而且为什么你们都能看见我啊喂!我不是死了吗!昕哥都看不见你们几个是有天眼是怎么着?!

算了算了,我毕竟是大哥,家长的称号可不是身后名。

我活动活动手腕,“来吧孩子们,我教你们跳,时代少年团可不能让人轻易看轻啊。”

没想到我刚说完,几个小孩都满脸迷茫的看着我,宋亚轩首先“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我。

“丁哥…时代少年团是什么啊?”

我严重怀疑宋亚轩这皮孩子又欠揍了,我要去揪他头毛,剩下的几个又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丁哥怎么了?脑子错乱了?”

我“嘿”了一声,被这几个兔崽子气得不轻,只好搬救兵。

“马嘉祺呢?让你们皮,一会你马哥来了挨个治你们。”

宋亚轩睁大了眼睛,问我。

“马嘉祺是谁?”

我沉默了。

宋亚轩,你连把你养大的爹都不认识了,你简直大孝子。

当然这是开玩笑,我露出礼貌微笑,拍拍他肩膀:“你跟了刘耀文以后就直接忘了老父亲?不好吧小乖乖。马嘉祺知道了得多伤心哟。”

宋亚轩脸突然就涨红了,旁边的刘耀文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谁、谁跟刘耀文在一起了。我没有。”

“呀居然还害羞,你俩都谈了多少年了,5月20跟我坦白的,还装。”

宋亚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半天踯躅后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所以马嘉祺是谁?”

气氛突然就凝重了起来,我梗住一口呼吸,慢慢地问:“你们,不认识马嘉祺?”

五个小脑袋齐齐摇头,真的不认识。

“这里根本就没有叫马嘉祺的人啊。”

“不可能!”我火了,第一次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跑到墙上贴的人员表看,检查地上的小水杯,甚至跑去声乐房找他常用的话筒和钢琴,最后结果很令我挫败,这里没有一丝马嘉祺存在过的影子。

宋亚轩担心的凑上来看我,丁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在说胡话,还有这个马嘉祺大家都不认识,是不是你压力太大臆想的?

“你放屁!”

我情绪激动起来,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可我没有办法,我对着五张稚嫩的脸,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没有成团没有出道,也没有马嘉祺。

我无法接受没有马嘉祺的人生。

“我和他五年,他陪我逛街,我们买情侣项链穿情侣衣服,我们互相给对方拍照,互相在生日交换礼物,还把你们几个小崽子当自己孩子养大,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

我和他在摩天轮上接吻,在地下室里滚到床上,我能在镜头前隐晦地藏好眼神,也能在镜头后自然的滚进他被窝里。

“你却和我说他是臆想出来的。”

爱都是真的,牵起的手和落在腹上的吻都热烈到永远在皮肤上燃烧,贯穿身体的痛和欲望也做不了假。

刘耀文又说,丁哥,我不知道你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和轩儿在5月20号跟你坦白过什么。

“这不可能。”

“明明就是去年你说的,你拉着他的手到我面前,我记得清楚,那是20年…”

刘耀文面色复杂的看我,像看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丁哥,现在是…2018年。”

2018年。

2018年为什么会没有马嘉祺的身影,他早该来到我身边了。

我呆愣地站着,茫然地想,原来马嘉祺没有上楼。所以这里不会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不会有人认识他,刘耀文还不会跳舞,我仍然在看不到未来的十八楼苦苦坚持。

我摇摇头,颤颤的,如果没有马嘉祺,哪里来的以后的时代少年团,如果没有马嘉祺,那在19岁深夜把我揽入温暖的怀抱里看星星的人是谁,如果没有马嘉祺,那一字一划把我的名字写在他名字旁边一起同担风雨共享荣誉的是谁。

那我车祸时救的人又是谁。

我并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没有马嘉祺会怎样。

我在2017年遇见他,他那时看我的眼神好执着,执着到我一定会在最后历尽千帆走向他,就像他当初披荆斩棘为我而来一样。

可我找不到他了。

这座楼他从未上来过,所以他被理所当然的从我人生轨迹里抹去。

我的耳边有哭声,悲怆地很,我费力睁开眼睛,我还飘在半空。

没有任何意外,我还在期待什么呢,24小时,我的尸体都该凉透了。

可能我第一次做鬼不太适应,所以刚刚打了个盹,做了个噩梦。

这下刘耀文他们是真的看不见我了,我飘到他们眼前,一个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尤其是宋亚轩,哭的眼泪根本擦不迭。

我想替他擦擦眼泪,却摸不到他,只好隔空给他跳了一段舞,他最喜欢看我跳舞了。

严浩翔怀里有脱力到站不起来的贺峻霖,严浩翔用一只胳膊撑住他,自己拳拳砸在窗框上。

我心疼地去捧他的手,乖乖呀你手这么嫩别弄出血了,这手以后是要作词作曲的。

贺峻霖揪着他的衣襟死命地用力,痛苦到极致是发不出声的,我只能看见严浩翔衣领上蔓延开一大片泪痕。

我想再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转圈一次,抱着我的小霖铛,可我现在只是个阿飘,我做不到。

张真源沉默的坐在地板上,抱着一支话筒发呆,我飘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哥哥再陪你下最后一次棋。

只是可惜昨天说好了要给你买全套奥特曼摆到你中戏的宿舍里,这次是哥哥食言了。

最后我想去见见那个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没有我他能不能受得住。

车祸时候我和马嘉祺一起坐在后座,剧烈碰撞发生的时候我翻身把他压在了我身体下面,我用后背挡住了飞来的碎片,把心脏的那一面留给了他。

最后一刻其实脑袋里闪过很多记忆的残影,像放电影一样,这么多年里,十八楼那么多人,每张脸都在我眼前笑,又带着他们的行李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以前都是你们在一个个离开我,这次终于要换我先走啦。”

我趴在马嘉祺怀里和他双双昏迷,我看到他白色衣服沾了好多血,白色是他刚来重庆时的纯洁自由,血污是这么多年经历的坎坷割在身上留给我们的痛楚。

“马嘉祺…你下辈子,再也不渡嘉陵江。”

你最好离重庆远远的,离长江国际远远的,十八楼这么高,上来下去都要人命,你不要再来了,我宁愿不见你,也要让你做自由洒脱的灵魂。

我飘遍了整层楼都没有看到马嘉祺,我为什么看不见他,很奇怪,明明他的东西全都在这,可是他人去了哪里。

刘耀文在我旁边抽噎,带着浓重的鼻音:“丁哥……时代少年团没有队长了。”

“我们没有队长了…”

他说着又崩不住大哭了起来,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怵。

我觉得天旋地转,恍惚中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

“阿程,不要怕,不要看,不要看。”

我倒地的前一秒,在眩晕中看清了坐在最角落沙发上蜷缩着的自己,只是皮肉擦伤却双目失神形容枯槁。

死的人…究竟是谁?

马嘉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看不到他。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看得到,只有我看不到。我让宋亚轩给我描述他是什么样子,他描述的很痛苦,可在我眼里,那张床上仍然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陪他的人。

我对着空床说,马嘉祺,你就是个骗子。

为什么除了我他们都看得到你,是不是其实你一点也不爱我,才让我现在怎么都看不到你。

“你那么瘦,以为自己是超人吗?啊?你以为把我护在身下用后背去挡我就不会受伤吗?你看看我胳膊上的划伤,你快起来给我抹药。”

没有人回答我。

我又说,你起来,我就答应跟你私奔去冰岛。

我和他都背负的太多,唯一一次叛逆是想以17岁的年纪对抗冰冷无情的公司规则。那时候他和我说,要是失败了,我们就去冰岛,他再也不愿意扛着这栋楼,不愿用他本该肆意生长的骨血被压制在身体里,来换十八楼的光荣。

床上是空的,我知道他躺在那里。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看不见他,看不见他是怎么离开我的。

昕哥还抱着柴犬抱枕,过来站在我旁边站了一会,末了拍拍我肩膀。

“我赶到现场,救援把车框撬开的时候,你是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

“丁儿,他顶着失血过多和被撕裂的身体,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他离开。”

我回头去看他,声音发抖:“是什么?”

“他捂住了你的眼睛。”

7.

我在越来越庞大的十八楼待了数十年,期间参加过刘耀文和宋亚轩的婚礼,看着严浩翔和贺峻霖飞去荷兰定居,而我十年如一日地待在这愈发富丽堂皇的楼里,重复地过19岁之前的生活。

从南滨路上过来的小孩越来越多,他们一天天长大,而我永远留在19岁。

有的人渴望十八楼,有的人想离开十八楼,而有的人永远留在了十八楼。

一条嘉陵江能划开生与死的距离,我对他说,下辈子,我们就做一对邻居,旁边是长江国际,我们下班牵着手经过,也从不仰头看一眼,只是感慨一句这楼上的人真不容易,看看门口这一堆玫瑰都是黑色的花心。

楼史又多添了好几册的厚度,我身边重新来了很多人,又一个个离我而去,而我始终没能等来我的马嘉祺。

【岁岁余年】翔霖新年联产

表面不正经严×命运多舛小可怜贺

人类×小吸血鬼

十足温柔×十足可爱

-咬一口你的血很甜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点亮夜空之时,一抹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这繁华之中。

他走的很慢,还一直在东张西望,手里提着一个破旧不堪的袋子,走几步就会弯腰捡一些什么宝贝似的塞进去。

贺峻霖已经在这个商业区捡了好几天的破烂了。

他像往常一般将今天拾到的瓶瓶罐罐拿到废品站换了钱,摊在手心里的那几张零钞分量轻飘飘,反复盘算了好几遍都是不够买一袋人造血浆的。贺峻霖摸了摸...

他像往常一般将今天拾到的瓶瓶罐罐拿到废品站换了钱,摊在手心里的那几张零钞分量轻飘飘,反复盘算了好几遍都是不够买一袋人造血浆的。贺峻霖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实在是很饿了。

废品站的老板娘见贺峻霖站了半天没走,再一看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默了几秒轻叹了口气。

“孩子,填饱肚子要紧。”她抽出几张零钞塞进贺峻霖手里。

凑够了钱,贺峻霖去吸血鬼超市买了一袋最便宜的人造血浆,实际上人造血浆味道并没有新鲜血液那样可口香甜,通常都不会成为吸血鬼的第一选择,但当今社会人类与吸血鬼和平共处,在人类世界攻击人类是违//法的,此时此刻他的处境,只能靠人造血浆勉强维持生计。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桥洞,这里临靠江边,夜晚的风就格外凉,地面经常冰冷潮湿,却是流浪乞丐的避难所,好歹也算有个歇息睡觉的地方。

贺峻霖窝在小角落,抱着膝盖抬头望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妈妈说他出生那天月亮是血红色的,族中都说他是天选之子,拥有着最尊贵最独特的血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生活顺风顺水,从没有如此落魄过。

大家都说他以后是会当首领的,贺峻霖年纪尚浅,总以为这是个好事,浑然不知自己被别人当成了绊脚石。他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但是同父异母,所以不怎么亲近,对天生就带着光环的贺峻霖更是无比嫉妒,从前只是私底下合起伙欺负他,偶尔弄出点不算严重的小伤,想不到这次变本加厉,寻了个机会悄悄把贺峻霖扔到了人类世界。

贺峻霖刚开始到这里时只有无尽的绝望,连起码的温饱都不能解决,吸血鬼跟人类的长相是很容易区分的,吸血鬼的牙齿尖利一些,眼瞳一般是红色或者绿色,但贺峻霖出生便是银发,还有一双浅紫色的眼睛,分外精灵漂亮。

今夜好像过得格外漫长,贺峻霖枕着石头入眠,梦中闪过父亲母亲的笑颜,紧接着出现哥哥姐姐恶狠狠欺负他的画面。

月亮请慢点落下,因为他一点都不期待明日的朝阳。

贺峻霖是被疼醒的。

痛感一下接一下袭满全身,耳边尽是孩童刺耳吵闹的笑声,他费力睁开眼,终于看清。

那几个孩子将他围了一圈,正在用脚踢他,用小石子扔他,指着他口口声声大喊着怪物。

贺峻霖跟人类长得不一样,是很明显的不一样,来到这里没有人愿意同他讲话,甚至远而敬之,喜欢来河边玩耍的几个小孩子见了他,拿他当怪物,当异类,常常笑他打他,仿佛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一次亦是如此,贺峻霖不挣扎不反抗,默不作声承受完这场闹剧,世界终于安静,他躺在地上只觉得身上好痛,眼眶湿润,有泪划过。心里的悲情与委屈无法言说,绝望,无止境的绝望。他想念父母,想念朋友,想念族中的一草一木,现在都不复存在。

没力气了,今天不能去捡垃圾换血浆了。

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句话。

这个世界既有人类又有吸血鬼,它们彼此知道对方存在,为了维持共同生存的天平,于是有了吸血鬼管理局。每当有一只吸血鬼进入人类世界,管理局就有收到提醒,他们不会特别管制,除非出现伤人事件或者有受伤命悬一线的,会派人立即前往救助。

此时管理局的控制中心,大屏幕上突然收到红色提醒,紧接着警铃大响。

“当前位置检测到一只吸血鬼存在,生命体征弱,请及时前往救助。”机械女声播报道。

严浩翔刚好觉得无聊,今天局里组织聚会,他没心情融入那些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于是找了个借口留在基地,乐得清闲。

看着屏幕上地图中间被标出来的红色小圆圈,他不疾不徐站直身子,抬手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警铃声在几秒后停止,大门缓缓打开。

跟着地图找到桥洞位置,看着四周满地丛生的杂草和阴冷潮湿的地面,严浩翔不由得皱了皱眉。地上躺着一只小鬼,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走近再仔细一看,小脸脏兮兮的看不太清长相。

严浩翔蹲下身,伸手在贺峻霖脸上轻轻拍了拍。

“诶,小东西,还活着吗?”

他叫了几声,地上的小鬼纹丝不动,但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生命迹象尚存,并且身上没有十分严重的伤,倒像是睡着了。无奈之下只能先抱回去,瘦瘦小小的一个抱在怀里轻而易举,本打算送回局里,又转念一想此时局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最后决定先带回家再说。

贺峻霖再醒来时身上的痛感已经消失,入眼便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同于桥洞的破烂不堪,房间内温暖适宜,身下的床柔软绵和,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刚撑起身想动一动。

“醒了啊。”

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眼神平静地望着他,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陌生男人,贺峻霖来不及想其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严浩翔见这小鬼像哑巴了似的都不答话,上前凑近些又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

他先前给贺峻霖上过药,见效极快的药,现在应当是好了大半了。

贺峻霖懵懂的摇摇头,眼神有点儿涣散,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吐出的字轻飘飘。

“饿。”

饿?严浩翔只觉得贺峻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神色意味不明,浅紫色的眼瞳莫名其妙看起来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猫。不对,才不对,严浩翔心想,这哪是小猫,分明是只想喝他血的小鬼。

做了十几秒的思想挣扎,最终严浩翔还是挽起袖子把手递过去,“那你咬。”

没办法,看样子再不喝点血怕是快饿死了,鬼是他救回来的,总不能又在他手上死掉吧。

得到允许后贺峻霖迫不及待扑了上来,抱着严浩翔的手臂就开始咬,可他动作不太熟练,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咬狠了会令严浩翔生气,所以舔砥了好半天都没喝到几滴血。

见状,严浩翔哭笑不得,伸手随意的揉了揉小鬼的头发,说道:“咬吧,用点力。”

贺峻霖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旋即又低下头狠心咬一口,顷刻间,血液的甘甜在口腔蔓延。

担心自己会失血过多而享年24岁,严浩翔把贺峻霖喂了个半饱就抽回手臂,小鬼显而易见还没餍足,又睁着那双小猫似的眼睛盯着他,是在索求,严浩翔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动作跟撒娇卖萌画上等号。

严浩翔从衣柜里找了套最小号的衣服塞给贺峻霖,将人带进浴室,他指着柜子上那几瓶沐浴露洗发水问道:“这些会用吗?”

贺峻霖点点头,实话说作为未来吸血鬼家族的首领继承人,他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家里的吃穿用度更是比这里奢华许许多多。

得到肯定答案,严浩翔退了出去,趁着小鬼洗澡的功夫去准备些吸血鬼可以吃的食物。

约莫半个小时后严浩翔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了,在客厅没见着小东西,浴室的门也大大敞开,应该是洗完了跑卧室待着了。于是他寻进卧室,只见贺峻霖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边,严浩翔最小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大了。

洗干净之后的小鬼脸蛋白净,没了那副落魄样子,严浩翔终于看清他的长相,一眼就觉得漂亮乖巧,瞧着灵动又人畜无害。

贺峻霖“蹭”的一下站起身,将怀里抱着的裤子递向严浩翔,声音小小的:“裤子……太大了,还给你。”

严浩翔视线下移,这才发觉到小东西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就跑出来了,所幸衣服宽大修长,堪堪遮住大腿,只不过他难免多看了几眼,贺峻霖的腿细长白皙,配上单薄的针织毛衣,有那么一瞬间令他心猿意马了。

“嗯,给你买了点东西。”严浩翔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这次终于吃饱喝足,严浩翔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太晚了就让小东西在他家住一晚,明天一早送到基地。到点了就该睡觉,严浩翔把贺峻霖安顿在客房,贺峻霖特别听话,让他乖乖躺上床就照做,严浩翔关掉床头的台灯,说:“睡吧,晚安。”

贺峻霖明明都躺被窝里了,见严浩翔要走又立马坐起来,严浩翔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他觉得这个人的血好甜好甜,比他之前喝过的任何血液都要甜,他像是下意识的想留住自己的食物。

“你去哪里?”他一次不会说太多话,声音也是小小的,像羽毛轻轻挠在人心尖上。

“我去我房间,睡觉。”严浩翔回他。

“为什么不可以一起睡?”

闻言,严浩翔眼神变了变,凝视了贺峻霖好半晌,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然后“啧”了一声,突然问了一句:“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小孩?”

其实当时贺峻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这个人的血好甜,我要好好看住了。但这一系列的行为放在严浩翔眼里就变成了——他好依赖我,这么离不开我,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贺峻霖没反应过来,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表情。

“怎么一直跟着我?离不开我?喜欢我?“严浩翔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逐渐靠近。

喜欢?喜欢他的血是喜欢吗?贺峻霖本来就处于大脑待机状态,再加上严浩翔在耳边各种引诱挑逗,他那简单的小脑瓜,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于是点了点头。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柔软的针织毛衣,底下一丝不挂风光无限,明亮的灯光下漂亮又晃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他,天地良心,在这之前他本来看这小东西年纪小,没任何非分之想。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一伸手将人圈入怀里,覆上那纤细的腰,微微低头去轻咬他的耳朵。

“今晚要我陪你?”

贺峻霖在严浩翔不老实的动作下软了腰,身体窜起一股奇怪的酥麻感。他急促的喘息起来,迷离的眼神更加诱人,严浩翔低头吻住贺峻霖的唇,把一声肯定回答堵在舌尖。

次日一早,严浩翔醒时旁边的小东西还睡着,他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禁揉了揉眉心,昨晚属实是气氛到位了,一时冲动把人家给睡了,现在送回基地不妥,哪有睡完就扔的道理,他严浩翔还是有点儿良心在身上的。

更何况说心里话,他还是挺喜欢这小家伙的,人类与吸血鬼结合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由于吸血鬼的寿命普遍比人类长很多,这就会牵扯出许多的婚后问题,伴侣死亡后的财产处理,吸血鬼能否再婚,甚至再再婚,都是问题,所以在人类法律中还是明令禁止与吸血鬼结成伴侣。

想起昨天在桥洞把贺峻霖救回来,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在那里流浪许久了,大概是只没人管也没有家的小可怜,自己偷偷养在家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样想着,他决定早早去上班,到局里删掉昨晚的救助记录。

没想到刚起身,贺峻霖就幽幽转醒,见他又要走,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你去哪里?”

严浩翔无奈,“我要去上班。”

“哪里上班?”

问起这个,严浩翔心下思索一番,总不能告诉贺峻霖自己是吸血鬼管理局的副局长,万一这小鬼知道了想让他把他送回家族怎么办,到底还是存了些私心的,想留他在身边。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你在家乖,我下班就回来陪你。”

贺峻霖不肯依,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酸痛,攥着严浩翔衣摆的手不愿放开。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他总是用“可不可以”,“好不好”这类的语句,配上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真的令人无法拒绝,心脏在那刻就瞬间变得柔软,可没办法,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最终严浩翔想了个法子,把自己的备用机给了他,又花了十几分钟教他用手机,玩游戏,看电视,发信息。贺峻霖称得上是十分聪明,这些东西一教就会,好不容易才被说服答应了独自在家,恋恋不舍的看着人出门。

到了局里严浩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删除了昨晚的救助记录。

教会贺峻霖发短信的后续就是,他的手机叮铃铃响了一整天,一点开全是小家伙的信息,他还不太会打字,所以就发一长串一长串的语音。

“你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的腰好酸啊。”

“为什么这个会喷水的葫芦娃不去救爷爷?”

管理局的众人纷纷感叹,今天这是怎么了,工作一向认真专心的严副局长,一整天手机都没离手,嘴角还时常带着笑意,心情似乎特别好的样子。

贺峻霖对严浩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明明两个人相识不过才不到48小时,他知道是严浩翔把他救回来的,也不禁担心严浩翔会不会不要他或者把他送走,所以小心翼翼又缺乏安全感。

一见到人回来就往人身上扑,小脑袋去蹭严浩翔的脖间,蹭着蹭着忍不住探出舌尖去舔,他惦记严浩翔的血惦记了一天,想要却不敢咬。只能扮乖伸手去勾对方的小拇指,是在无声的询问可不可以。

严浩翔哪里看不出贺峻霖的小心思,亲了亲小家伙的唇角,说:“可以。”

这次咬的是脖子,血液的腥甜味让贺峻霖闻着心神安宁。像是在海里浮沉漂泊的小帆终于靠岸。严浩翔的怀抱舒服又温暖,他有些想要睡觉,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溺死在这温柔乡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体会到这种现世安稳的感觉了。

那天晚上他问他。

你会不会把我扔掉?

不会,舍不得了。

在家里闲着倒是让他学会了很多人类世界的东西,包括打字,就算这样他也总爱给严浩翔发语音,因为知道严浩翔都会听的。

贺峻霖有事没事就喜欢抱着他舔他脖子,一开始喝起血来不懂节制,后来看见严浩翔因为失血而发晕难受的样子,倒是会懂得心疼人了,一次只喝一点点。

他时常喜欢看着严浩翔的脸发呆,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每天下班回家他的第一个动作永远是先牵起贺峻霖的手,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说着各种奇怪可爱的事情,一起过着最平凡又最浪漫的生活。

贺峻霖或许不懂,但严浩翔有时候会想,他们这算什么关系?好像也不算正式的恋人,人类和吸血鬼相爱是有悖伦理的,更何况贺峻霖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血?

“喜不喜欢我。”他问。

贺峻霖摇头晃脑,笑着答:“喜欢你,最喜欢你。”

他漂亮的眼睛盯着严浩翔,反问道:“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呀?”

好了,此刻严浩翔最坚定,“喜欢你,好喜欢,最喜欢。”

他突然想通,不管这小东西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先把人栓紧再说。于是他又起了坏心思,连哄带骗,“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贺峻霖是知道“男朋友”这个词的,在他眼里就是伴侣的意思,他嘴里叼着棒棒糖思考了半天,他跟严浩翔天天在一起,严浩翔对他很好很好,如果以后一辈子这样也愿意,那不就是伴侣了吗?

他点点头,“嗯嗯,是!”

严浩翔终于放心,这下是真的名正言顺了,他问了问自己的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贺峻霖的,等真正发觉时早就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形影不离、彼此相依。

谁说人类和吸血鬼不能在一起,他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月亮慢慢爬上枝头,乌云不知不觉飘满天空,没过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严浩翔关了窗拉上帘子,抱起贺峻霖就往床的方向走。

“干嘛呀?我棒棒糖还没吃完!”

然后他就看见严浩翔边解睡裤的绳子边应他:“宝宝,其实有比棒棒糖更好吃的东西。”

宝宝这个称呼专属于你,我也专属于你。

后来再次回忆起,那天是个极其平常的下午。

贺峻霖正给严浩翔发语音,撒娇说自己有多想念他。

门铃突然响起,他便去开门,见到了一个自己没想过会再见到的人,这真是……令他震惊又不知所措。

“……父亲。”

还好,还好,很幸运的是后来他遇见了严浩翔,现在他们太安稳幸福了,贺峻霖根本没想过在这种时候,偏偏是这种时候,父母来找到他。

那天父亲同他说了很多,说害他的哥哥姐姐已经被罚,母亲很思念他,家族很思念他,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他。

严浩翔把他藏得太好了。

至此,父亲说,孩子,我接你回家。

贺峻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严浩翔,他走了严浩翔怎么办?离开了严浩翔他怎么办?

从前他的的确确是很思念家人,做梦都想回家,可现在他只有犹豫与纠结,握着杯子的手轻微颤抖,他不敢抬头看父亲的眼睛。

万分的苦痛之下,沙发上的手机叮铃一声,贺峻霖愣了两秒拿起来点亮屏幕。

严浩翔回他:我也想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那一瞬间贺峻霖眼眶微湿,有严浩翔的日子太幸福了,单是想想以后不能陪伴在彼此身边就想哭了。

“父亲,我不想回去。”

他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目光中满是勇气与坚定。

“那么我就变成人类。”

贺父最终犟不过贺峻霖,还是答应了他留在人类世界的想法,不过变成人类这个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他倒是知道谁大概可以做到。

贺峻霖拿着父亲给的地址,找到了森林深处,成为人类的过程是有些困难的,他怕疼又胆小得不行,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敲响木门花掉了很大勇气,他暗自默念,只要承受住这一次就可以跟严浩翔永远在一起。

管理局的局长得知严浩翔藏了人家吸血鬼家族未来的继承人,立马把严浩翔叫去谈话。

想不到严浩翔没有狡辩没有否认,承认得倒很爽快,他心知这一天总归会来,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家的小鬼不是什么被人抛弃无人问津的小透明,而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不得不说那一刻他有十分的震惊。

但波澜过后一切归为平静,就算贺峻霖是继承人又怎样,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在一起。

“小严,私藏吸血鬼这个事,往小了说是不合管理局的规定,往大了说那可是触犯了法//律。”

严浩翔只是镇定自若的看着他,“爱情既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也不应该被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所约束,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更加清楚我对他的心意,既然您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任由管理局责罚。不过现在,我要回去给家里的小鬼做饭了。”

严浩翔发觉今天的贺峻霖格外黏他。

夜里他们一起看月亮,贺峻霖靠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的念着:

“严浩翔,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特别好特别好。”

“严浩翔,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严浩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严——浩——翔。”

“嗯,我在呢。”

“我现在变成人类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巫师帮他完成了他的愿望,即使整个过程痛苦煎熬,直到现在身上都留有淤痕。

贺峻霖只记得那天晚上严浩翔紧紧的抱了他很久很久,像个小孩一样埋在他肩窝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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