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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们幸福。”花店的小姑娘包好十一朵玫瑰,笑眯眯的递到张青凯的手上。

张青凯也笑笑,不经意间捕捉到她眼角的一丝细纹。

走出花店,天灰蒙蒙的,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一样。张青凯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眼睛,昨晚一夜没睡,不知道夏飞会不会嘲笑自己眼角的细纹和黑眼圈。

“夏飞,好像又要下雨了。”张青凯靠在墓碑上,抬手轻抚夏飞年轻的笑脸,“你说今天老天爷是哭着还是笑着啊。”

“花店那个小姑娘成老板娘了,眼角都有皱纹了。”张青凯笑着说,然后有突然坐直看着照片上夏飞的眼睛,“我可不是故意去看女孩的啊,我无意间看到的,你看你,永远都是这么好看。”...

“花店那个小姑娘成老板娘了,眼角都有皱纹了。”张青凯笑着说,然后有突然坐直看着照片上夏飞的眼睛,“我可不是故意去看女孩的啊,我无意间看到的,你看你,永远都是这么好看。”

大概是要下雨的缘故,墓园里的风好像拧成一股绳一样打在张青凯的身上。

但很奇怪,张青凯没觉得冷。

“夏飞,明天就十一年整了,我没病没灾的。是你在保护我吗?”张青凯的头抵在夏飞的头上,冰凉的墓碑把他的额头硌出一片红。

风吹的更甚了,钻进张青凯没系紧扣子的衬衫里。打了个圈,张青凯感觉今天的风暖的厉害。

他抬手按住胸口,想把这风留住,却一把按了个空。

张青凯咧着嘴角冲着夏飞笑,忍不住伸手搂住墓碑:“夏飞你看我,又以为是你呢。”

每年夏飞忌日的前一天,张青凯都会失眠。他有时候坐在床上抽一整夜的烟,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说着夏飞曾经说过的话。昨晚,他一遍遍的看着夏飞的照片,希望夏飞能给他托个梦。

“好久没梦到你了,你是不是投胎把我忘了啊……”张青凯乏的厉害,耳边呼啸的风格外温柔,像年少时夏飞的手轻轻摸在脸上一般。

张青凯就这样放任自己睡着了。山上零星扫墓的人看着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人,但没人上前拍拍他的肩问问怎么了。

因为这是墓园,每一座碑下的,埋着的,是活着的人的挚爱。

太阳快完全下山了,风也停了。张青凯睁开眼睛,一只手还搂在墓碑上。

“靠……麻了。”张青凯轻轻的活动肩膀,想要甩动胳膊缓解酥酥麻麻的感觉。

“夏……夏飞!”

张青凯好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没有任何缓冲的从地上弹起来。

面前浑身苍白,只有一双大眼睛好像闪着光的人,是夏飞。

明明是思念了十一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时,张青凯反而没了反应。他不敢出声,不敢动作,甚至不敢呼吸。

他怕呼吸之间带出的风,将面前的人吹散了。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好像对峙一般。

“你傻了啊张青凯!”是夏飞的声音。张青凯还是没动,只是呼吸好像停了一瞬。

他不可置信的太起手,手肘还没弯曲,一滴泪先掉到了地上。手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温度。

“夏飞,夏飞,夏飞……是你吗,夏飞!”张青凯猛然上前,一把抱住夏飞仍旧瘦削的肩膀,一如十一年前的肩膀。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夏飞和张青凯就这样紧紧的抱着,谁也不肯松手,就这样站在原地,站在夏飞的墓碑前。

“张青凯,你轻点,你轻点。”夏飞轻轻拽着张青凯的手,“疼死我了。”

雨落下来的很突然,一滴滴的砸在张庆凯的脸上,他听到夏飞说的话,猛然抬头。十一年前的医院里,夏飞也曾这样说。

雨越下越大,看着墓园的大爷记得张青凯进去了还没出来,拿着伞进去找他。

“雨下大了,怎么一个人还在这站着?”

张青凯一瞬间怔愣在原地,扭头看向夏飞,不停的用手去抚摸夏飞的脸。明明是有形的。明明是有温度的,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样。”

“大爷,你过来看啊,他就在这,就在这啊。”张青凯想过去把大爷拉过来,让他也感受一下夏飞就在他身边站着。

夏飞伸手拉住张青凯的衣服,摇摇头:“张青凯,你别闹了。”

是夏飞独有的口气,带着几分骄纵几分无奈。

大爷把伞递给他,便扭头离开了。张青凯攥着伞,没有打开,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注意到,夏飞的头发还是干干的,衣服也没有湿,表情也没有受到影响,好像这雨水根本和他没关系。

夏飞伸出手,拉起张青凯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张青凯,我在这。”

“夏飞,为什么他看不到你?”张青凯的声音都在抖。

“因为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夏飞回到张青凯的家中,熟练的换鞋,倒水,然后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叹息。

张青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飞。回来的路上两人坐公交,司机看他投了两个人的钱,然后理直气壮地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有病。”他听到司机和找不到座位的人看着他旁边的空座这么说。

夏飞朝他摆摆手,他躺到夏飞身边,没有一刻犹豫的吻了上去。

夏飞最喜欢他吻他了。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张青凯的吻不像从前那样温柔,有些过分用力的啃咬着夏飞温热的嘴唇。

比起张青凯,夏飞冷静的多。他将身体蜷缩进张青凯的怀里,轻轻的开口。

“我死了之后,能看到你,看到我爸妈,还能看到一杰和付坤。”夏飞的声音也是虚虚的,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有时候我的意识特别模糊,有时候有强烈的好像能感受到你的呼吸。”夏飞说着这话,抬起头哼哼了两声,“我猜是你不够想我,我才会意识模糊。”

张青凯的眼眶通红,嘴唇不住的一下下的摩挲着夏飞的额头。

“看你每天的信,我觉得,意识一天比一天清明,直到今天你睡醒看见了我。张青凯你真是个傻子,居然能抱着我的墓睡着。”

夏飞每天就跟着张青凯三点一线的游荡,这屋里的每一个小摆件,丑丑的小窝,张青凯扔在脏衣篓里的臭袜子,夏飞都实在熟悉。

“可除了你,没人能看见我。”夏飞无奈的笑笑,“这可怎么办啊。”

“不重要,夏飞,就算你是我疯了臆想出来的,都不重要。”张青凯也笑了,脸上的胡茬扎的夏飞痒痒的。

夏飞感觉自己的意识和五感更加清晰了。丑丑挤上床来,非要钻进两人中间,张青凯不耐烦的把它拽出来,扔到了床下。

“你跟一个狗抢什么啊。”夏飞弯腰把狗抱起来,“你知道丑丑为什么在客厅乱拉屎吗?”

张青凯摇摇头。

“丑丑能看见我,每次你没有那么想我的时候,我的身体的存在感就变得弱一些。我就告诉丑丑去客厅拉屎。要是你能听到我说话,我肯定让你跪下给我磕仨响头。”

张青凯带着夏飞去了书店,坐在夏飞最喜欢的位置,夏飞摸不到书,张青凯就将夏飞搂在怀里,一句句都给他听。

店里的员工都以为老板疯了,店员小姑娘凑过来,听到老板絮絮叨叨的一边念书,一边好像在跟人说话。

“你不喜欢这段?好,我们换一本。”

“又生气了?这是书里的情节,又不是我做的。”

“困了,给你讲个笑话吧。别睡别睡,看着我。”

小姑娘几次都想去问问张青凯,但始终没有开口。她只是想,一个人思念另一个人十几年,若是疯了能看到对方,不是坏事。

“你看你员工的眼神,肯定以为你疯了。”夏飞始终碰不到书,但是张青凯家里的物件,他都能碰得到。被张青凯的气息浸染久了的东西,他就碰得到。

张青凯好像也发现了这件事,有时候看到夏飞想拿什么拿不起来,便将那东西放在自己身边好多天,然后夏飞就碰的到了。

每一次夏飞能碰到以前碰不到的东西时,张青凯都能高兴好久。

最近让张青凯高兴的是,夏飞终于有饿的感觉了。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没病,张青凯,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所有感官的恢复了,所有人都能看见我了,我的病也回来了。”

张青凯拿起筷子,敲在夏飞的头上。

“你再走了,我也跟着你一起走。夏飞,我好想你。”

夏飞回来的这些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我好想你。明明在一起,张青凯还是会一遍遍的对他说,我好想你。

夏飞笑得眯眯眼,张青凯俯身过去亲亲他的额头。

“去看西府海棠吧。”

西府海棠开的正好,粉色的花朵缩在绿叶里,夏飞跑到树下,让张青凯给他拍照。

可照片上,只有树下的空地。

夏飞看了只是笑笑。

“我每天都祈祷,有时祈祷让你能再看我一眼,有时祈祷你永远不要忘了我,当然有时候也会祈祷你忘了我吧。”夏飞牵着张青凯的手,在旁人眼里,张青凯的手抬起了不自然的角度,虚虚握着一把空气。

“我每天都在想你,怎么会忘了你。”张青凯不满的捏了捏夏飞的手。

夏飞站定,目光直直的望进张青凯的眼里。

“我知道。”

“因为我依赖于你的爱,才能存在。”

夏飞感觉手掌要被捏碎了,被张青凯一路拉着进了一个小小的教堂。

他们在教堂里站定,张青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

“从你回来那天,我就把他揣在身上了。”张青凯苦笑着,“趁你睡着的时候买的,想偷偷给你带上结果发现带不上。现在应该行了。”

透过教堂五彩斑斓的玻璃,一道道光束打在夏飞的脸上,皮肤几乎要变得透明。

夏飞抢先一步拿起戒指,一秒都没有犹豫的戴在了张青凯的手指上。然后抬手摸了摸张青凯的眼角和下巴。

“张青凯,我告诉你啊我可一点都没老,你不注意保养可快混成我爹了。”

张青凯不在意夏飞的插科打诨,拿起戒指郑重的套住他的无名指。

“夏飞,我爱你,我好想你。”

哪怕你站在我的眼前,我也好想你。我怕一切是我的一场梦,我怕哪天睡醒了你又躺回了墓里。

如果我疯了,就让我疯一辈子吧。

夏飞的心情很好,两人往公交站走去,夏飞不住的把左手举起来,一遍遍的问张青凯:“好不好看?”

“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

张青凯摸摸兜里的零钱,只剩一个硬币了。他皱了皱眉,准备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纸币。夏飞朝他眨眨眼:“我还能省一块钱呢,快,车来了!”

夏飞拉着他上车,张青凯来不及掏出钱包里的钱,只得先把硬币扔进投币箱。夏飞拽着他往后面走,准备找一个靠窗的座位。

“哎哎哎!”司机没有开车,皱着眉头朝他们喊着。

“长得白净瘦瘦的那个,你以为你躲在他身后我就没看见你啊!两个人就投一块钱?回来投币!”

公交车外面的风又吹起来,从开着的车窗吹进来一朵漂亮的海棠花,落在张青凯的手心。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拿起那朵小小的花,试探的别在了夏飞的耳朵上。没有掉下来。

夏飞也抬手摸那朵花。

“夏飞,我好想你。”

之前把神经绷得太紧,猛地一放松下来,强压的各种老毛病就全找上门来,汹涌迅疾。

第一次在闷油瓶面前犯病是在一个中午,那天太阳暖暖的,我却觉得浑身冷热相竞,快要撕裂我。

还没等我集中精神压制这不难受的感觉,鼻血率先就流了下来。

脑子昏昏地向后倒,然后我就被胖子接住了。

他吵死了,一直在嚷嚷,“天真!天真!”

我真想抬起头给他俩大比兜,让他闭上嘴。发现没力气,抬不起手,而且眼皮很沉重。

怎么办?

我好像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它们控制住了。

...

有过那么一丝惊慌。

但下一瞬间就没有了。

因为我看到闷油瓶脸上,有一种孩童一般茫然无措的表情。

我扯了扯嘴角,非常想笑,同时十分欣慰。

这些年也是没白费。

终于在闷油瓶淡出鸟来的表情看到一些惊慌失措。

也算是像个人了。

别那么高高在上,跟个神仙似的,整天背负这背负那,把自己的命搞得忒沉重。

这样我会心疼。

也会伤心。

因为我感觉到我们的距离好像有点远。

我笑着闭上了眼,不管鼻血糊了胖子一身。

反正不是我洗。

我醒来后,闷油瓶正坐在我旁边。

他老练地翻翻我的眼皮,检查我的各处,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我看他没有一点犹豫。

好你个闷油瓶,我这副样子也有一丢丢你的原因,肉麻的话不会说也就罢了,竟然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死样。

你等着,以后不给你买新衣服了。

刚发完牢骚,闷油瓶就端着一碗粥进来,吹了吹,喂到我的嘴边,静静地看着我。

好叭,也是有进步的。

以后一个月给你买一次新衣服。

我张嘴把粥咽了,味道很奇怪,不像粥,像药,但又是粥的样子。

“药膳。”闷油瓶言简意赅。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闷瓶子不会说话,会的东西倒是有点多。

后来好长一段日子,我因为这一次发病成功成为了米虫、懒鬼。

天天躺床上,等着闷油瓶给我端饭上来。

乐得自在。

闷油瓶以前不大会照顾人,趁此机会要好好锻炼他。

有一天,我又是葛优躺躺在床上,面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健康的废人。

胖子实在忍不住了,怒斥我,“皮上生懒疮,浑身臭脏脏,你他丫的会流点鼻血了不起啊?胖爷我当年肠子挂外面都能扭两个禁婆,明天你必须给我起来!”

骂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直接坐了下来,压得我腿一麻,“你看你的鬼样子嘿嘿”

视频里的我又在流鼻血,浑身抽搐,嘴里还喃喃自语。

应该是在昏迷中发的病。

闷油瓶紧紧地抓住我的两只手,把我箍在怀里,睫毛低垂着,轻轻地重复着几个字,“吴邪,我在,我回来了。”

语气似乎颇为自责。

我撇了撇嘴,把手机扒开了。

胖子哼着小曲出去,只留下一碗不太好喝的药粥。

好吧,鼓励鼓励他,我喝!

我伸了个懒腰,觉着是时候该复出了。

倒也不全是因为那个视频。

还有是最近流言传得太凶猛了,都有传我死的了。

那天黎簇打了两个伙计,王盟告诉我说那俩伙计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我烧纸,说什么感念我的恩德,竟然来不及见我最后一面……

唉。

我现在起来诈尸给他们看。

我慢悠悠晃到下面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大变样了。

正准备发火,是谁趁我不大病鸠占雀占,破坏我以建筑学专业角度精心设计的家具布局。

仔细看了看,发现全是药材。

甚至多了一面药墙。

小抽屉里全是各种晒干的药材。

旁边还有秤砣、研钵、大大小小的容器和数不清的纸。

“这是?”

胖子擦着汗挑了挑眉,“你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是什么,很明显,这些全都是为你准备的,喏,主谋在那儿!”

我顺着胖子的视线看过去,闷油瓶正在院子里分拣药材。

院子里多了好多架子,晒着各种各样的草干、木茎。

闷油瓶察觉到我来到他身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我就被拎到摇椅上,挪到了阴凉地。

“会中暑。”闷油瓶依旧言简意赅。

胖子不满的哼哼传来,“小哥,你就宠他吧!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把他薅起来了!现在人走两步路就中暑,他又不是林妹妹!是吧,天真黛玉?”

我笑笑没答话。

我现在心里乐滋滋的,失去斗嘴的欲望。

闷油瓶也没答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又给我了递了个枕头。

“可以安睡。”

我闻了闻枕头,草药香气袭来,闷油瓶还会做这?

“刚学的。”

“我后面再多做几个。”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靠上去,然后转身准备继续去弄药材。

我拉住他,有些吞吐,“小哥,不要愧疚,这不是……”

闷油瓶没等我说完就摇了摇头,揉揉我的碎发,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闷油瓶子,刚刚干什么了。

他亲完回头继续泡在一堆树杆子中间。

我才反应过,他是在回答我。

不是愧疚。

是想念。

《七星鲁王宫》

·爱理不理,但该保护还是要保护

说实话,我二叔两个伙计很好相处,都是实在人,就这人像个闷油瓶,一路上连屁都没放过一个,只是直勾勾看着天,好像忧郁天会掉下来一样,特讨厌!

我一把抓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闷油瓶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闷油瓶看到我想上去帮大奎,拉住我咬着牙说:“不能碰他,碰到就死!”

《怒...

《怒海潜沙》

·铁三角初步成型,做决定前会告知吴邪并听取其意见了

闷油瓶看着好笑,也直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是苦笑,不由也觉得他变得似乎有点人情味起来,看样子人之间还是要多交流的嘛。

他看到我走过来,突然对我说道:“我可能还得进去一次。”

“不行。”我听了大吃一惊,“这你不是去送死吗?如果你再失忆二十年,一切都没意义了。”

他淡淡道:“我和你们不同,对于你们来说,这里的事情只是一段离奇的经历而已,而对于我,是一个巨大的心结,如果不解开,就算我什么都记得,这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我听了心里急起来,连说不行,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他,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容许节外生枝,尽快出去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不然就算我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秘密有怎么样,空气耗尽,所有的人都会窒息而死,这些秘密也会随之马上失去价值。

我把我的顾虑和他一说,他也表现的有点矛盾,问我:“那你有多少把握,我们能够出去?”

《云顶天宫》

马上转向胖子的上铺,果然,一双淡然的一点波澜也没有的眼睛正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闷油瓶眯起眼睛看了看我,又转过去睡着了。

闷油瓶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到了这里,好像情绪都很焦躁,连吴邪都发火了。”

·临行前的告别

我看到闷油瓶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把头转了一转,正看到我和胖子的脸,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动了动嘴巴,说的是:“再见。”

《蛇沼鬼城》

·表面拒绝,暗地里放水让吴邪跟上

没想到阿宁并没有太过在意,想了想就指着一边闷油瓶,对黑眼镜道:“他带回来的,让他自己照顾他。”

黑眼镜干笑了两声,也靠到了毛毡上,点起了烟,然后就在那里看着闷油瓶道:“我说你是自找麻烦吧。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闷油瓶抬起了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道:“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不要再进那疗养院了,里面的东西太危险了。”

·少有的暴露情绪

我一下就怒了,叫道:“他娘的!为什么!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耍得我们团团转,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们,你当我们是什么?”

他猛地把脸转了过来,看着我,脸色变得很冷:“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篝火夜谈吐露心声

他淡淡道:“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继续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我说不出化,想了想才道:“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他就朝我淡淡笑了一下,摆手让我别问了,对我道:“另外,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说着慢悠悠的走远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袖口抹血,沉默的温柔

闷油瓶摇了摇头,大概是表示不知道,又低头看了看那堆骨骸,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拔出了他的黑金古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用力一挤伤口,血从他的掌间流出,然后他握了一下我的袖子,将血沾了上去。

我愣了一下,还没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就猛地一俯身,奇长的手指伸出,将满是血的手伸进了藤蔓下的骸骨里。顿时无数的草蜱子有如潮水一样从里面蜂拥而出,我吓得大叫起来。

·铁三角成型

我大惊失色,大骂一声:“你们这几个混账,想找死吗?”立即就有人掏出了枪来对准我们。身边的闷油瓶和胖子马上护住我,让我不要激动。

《阴山古楼》

·吴邪遇险表现出明显的急切

闷油瓶已经从上面下来,滑到了我边上。阿贵的猎刀在他手里。闷油瓶下来后立即拉住我,“踩着我的背上去。”他斩钉截铁道。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我们迎上去,看到闷油瓶少有的有些急切,看到我没事后似乎松口气,接着他看到了老头。

·人工呼吸后态度不太自然

我看向他,就听他道:“大概五个小时前,你出现在你现在躺的地方,深度昏迷,几乎没有知觉。我们对你进行了简单的抢救,然后,过了五小时,你醒了过来。”

我等着闷油瓶说下去,他却闭嘴了。

“没了?”我诧异问。

“没了。”他闷声道。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手尽快脚乱地爬起来,却被身边的闷油瓶按住肩膀,他轻声喝道:“不要说话,你不要动!”说完如一道劲风朝胖子去了。

我心中的感觉很怪既想上去帮忙,又感觉闷油瓶的话不能不听。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对,一摸之下,刚才被他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

他往后面的石壁上一靠,淡淡道:“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骂道。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愣了。他一阵,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仍微笑着看我,头缓缓地低了下来,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予取予求

拿着图走向闷油瓶,他正在发呆。

我上去对他道:“快快!把衣服脱了!”

他愣了一下,面露不解,我把手里的图给他看,这样那样不停的解释,他仍是不理解,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把衣服脱了下来。

《邛笼石影》

·无声的支持与安抚

让我忽然就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他忽然将他的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楼下,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像极了一个冷血保镖,我忽然就感觉胖子是不是教得太过了,但是他的手很用力地捏着我的肩膀,显然有什么意图。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蒙了,告诉我有他在让我安心?不过给他这么一捏,可能是条件反射,我忽然真的就镇定了下来。

·归属感

闷油瓶的眼神中,淡然如水:“我并不相信你。”

老太太和他对视,脸色一下就开始变化。哦了一声:“为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身对我道:“带我回家。”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大结局》

·铁三角中和吴邪更亲近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似乎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心,就问他道:“小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些什么?”

胖子摇头道:“他和你都不说,怎么会和我说。”

·跋涉千里向你道别

“小哥。”他转过头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唯一联系

“我来和你道别的。”他道,“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默许吴邪的追逐

我立即把他叫住了,他回头看到我,有轻微的诧异。但是,他竟然没有问我为什么跟来,而是继续转身一路往前走去。我只好立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我道:“但是他根本不和我沟通,我如何去劝?”

“我相信,他既然来和你道别,你只要说,即使他不回答,也还是会把你的话听到耳朵里的。”小花说。

·倾尽所有的保护

我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头顶的悬崖,对我道:“我听到你的求救声了。”

雪地传音非常好,加上我是在上风口,他能听到我的呼声不奇怪。我心说:“丫的,当时我是在问候你祖宗吧。”我爬起来,眯着眼睛看四周,立即就意识到,他一定是从三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还是回来了。我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开窍了,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个说服他的机会?他回来,说明他对世间还是有依恋的。

我把所有的装备分装整理了一下,让他少负重一些。但是他接过了他自己的装备,没有让我去拆分,而是单肩背上。他的装备不多,但是相当重,压在他的身上,显得沉重无比。(注:此时哥手已经受伤)

醒了之后,就看到闷油瓶没有睡觉,而是在整理自己所有的东西。

我问他干什么,他道:“我在看,哪些东西是你可以使用的,我都留给你。你回去的路上,可能会用得着。”

《藏海花》

·告别前为吴邪把后路都想好了

胖子抖了抖手,说道:“那我可就说你接受不了的了,小哥找你之前,也来找过我,还给我说了一些事情。”

我看着胖子,瞬间脑子一炸:“你说什么——啊!!!!”胖子一按一送,我的手臂复位。发出了极其让人牙酸的格拉一声。

“胖爷我后来仔细想过之后,觉得还是理解小哥比较安全。”胖子说道,呸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又不是矫情。你以为小哥说的事情,和他自己有关吗?我告诉你,他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老子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估计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要你知道的,肯定是关于你的事情。”

《此时彼方》

·忍受巨大的痛苦也要保留记忆

《十年》(2015817终结篇)

·为吴邪的到来扫清一切障碍

再次来到石壁之前,看那五行字,我不由笑了起来。

这不是陈皮阿四的笔迹,不是因为我不认得四阿公的笔法,而是我认得,这是闷油瓶的笔迹。

太久没有见到了,有些生疏,但仔细看的时候,立即就想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和我分别之后,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留下来的。

这是写给我的,他知道我会履约。

张起灵,你做了什么?我心说。

我看着四周的阴兵,我是一个走到哪里哪里起尸的命格,这一路过来,这里那么多诡异的胄尸,竟然丝毫不动。

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历经十年仍然记得吴邪的样子

人们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但是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一丝陌生。

“你老了。”他说道

《钓王》(2016贺岁篇)

·特意布局只为吴邪能解开心结

我仍旧没有找到我们接受的核心原因是什么。特别是小哥接受的原因。不过我总感觉,他是想让我看到什么。

之前就感觉闷油瓶参与这件事情,是想告诉我什么,这件事情一定是他用语言讲不清楚的,如果他那么努力的想要传达什么信息给我,说明他有足够的让这件事情顺利发展的信心。

我的脑子竟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闷油瓶想告诉我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我明白了。

这条鱼我是肯定要钓起来的,只是不是现在,终有一天,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几年后,我们三个人还会来钓这条鱼,完成雷本昌的这次委托。人生中这一次的冒险,是一次遗憾,我们没有完成,没有知道一切,没有酣畅淋漓。

其实,张起灵到达福建之后,是不是早就去过了那个死水龙王宫?他在地质勘查的时候,早就发现了那个地方?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巧,路过雷本昌的村子,都在故事中有很多的线索。老干妈拿掉之后,这些咸菜,反而显眼。(钓王后记)

《冰桶挑战》

·差别对待

我看到张起灵的时候,胖子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冰水倒在他的头上,天气很炎热,当然他的身体是没问题的,但是突然袭击张起灵恐怕不会有太好的后果。

胖子朝我打眼色,他觉得我倒可能风险小一点。

·能和铁三角的另外两人打闹开玩笑

闷油瓶眼神缓缓的安静下来,我们尴尬的对视着,我心说难道真的生分到要我道歉,忽然就看他走向另一边的冰桶,提起来朝我泼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我从来不觉得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抹掉脸上的冰水,我一下拿起另外一桶冰桶,朝胖子泼了过去。胖子立即反击。

三个人在酷暑之下互泼冰水,虽然闷油瓶面无表情的泼冰让人感觉很可怕。但是,我知道我和黑瞎子的赌,我应该是赢了。

《重启》

·会迁就铁三角另外两人的节奏

闷油瓶看了一眼我们:“要聊天在这里聊完,后面就是墓室。”

胖子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聊。(第32章)

我们的脚非常疼,这一跳所有的痛觉都回来,疼的我撕牙咧嘴。我们还没站利索,闷油瓶立即再跳。他照顾了我们的体能,每次只跳一根石梁。(第48章)

·在意吴邪的身体状况

跑了三十几步,刚刚喝了酒,跑到那四十几个人面前时,我和胖子已经喘的不行了。我们停下来开始喘气,四十几个人看着我们喘气。

闷油瓶停下来,给我递了一瓶水。(第82章)

二叔沉默了几秒:“小哥和你三叔偷偷做的事情,应该是在给你想办法,这件事情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我不是你三叔,我懒的瞒你,我相信你也承受的住,你不想死的比我早的话,就去十一仓好好上班。等我们的消息。”(第106章)

·信任吴邪

刘丧皱起眉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问的再清楚有什么用呢?”

我看了看坎肩,觉得坎肩应该也讲不清楚,就对刘丧说道:“你崇拜的人那么信任我,你不想想理由么?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的话,我能活到现在么?”(第154章)

·为救吴邪竭尽全力

闷油瓶很久没有用自己的血做事情了,在之前的冒险中,只有巨大的危机,他才会用血解围。他的血非常特别,伤口破了很难愈合。(第160章)

就听黑瞎子说道:“现在你身上所有的伤口上,都涂了东西了,你再养几天,我就给你放出来,我和你讲,如果不是我们处理的及时,你身上会长满了蘑菇,现在你的嘴巴和眼睛,都还得继续养着,得把伤口养好了。现在新肉都还没长好,揭开全是疤,你就当不了吴山四美了。”

你麻痹啊,我心说,还有三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黑瞎子继续道:“你身上全是小哥的血,他没多少血再给你了,你消停点吧。”(第178章)

闷油瓶的身体很虚弱,一直靠在墙边,我看着他,他看着地,几乎一动不动,我想和他说话,被黑瞎子阻止,黑瞎子说:“让他睡。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过来的。”(第179章)

·对妹子与吴邪的接触表现出明显的反应

白昊天一把按住我的手,对黑瞎子说道:“不说清楚,我们小三爷是不会干的。”

黑瞎子墨镜看不到眼神,只是看了看白昊天的手,笑了起来,一边的闷油瓶坐直了身体,黑瞎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哭笑不得。(第184章)

·见惯生死的人,也会有不愿意听到的遗言

胖子说完扶起我,就让我往前走,黑瞎子在后面鼓起掌来:“这么没中心思想,最后还给圆回来了,佩服佩服。”我拉住胖子:“我还没说呢,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超感人的。”还没说完,闷油瓶到我身后捏了一下我的后脖子,我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第204章)

胖子回答道:“我已经搞不清楚了,这一层我们走了七个小时了,我们还没有看到底。我们实在背不动你了。”

我看向闷油瓶,对他道:“你什么意思啊?我说句话怎么了?”

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闷油瓶默默道:“这样的话我听的太多了。”(第205章)

其实重启里小哥的态度是不太好用一些零碎片段来具体总结的,但是把一开始的他和现在对比,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变化,就如《幻境》中所说:“确实如我很多时候臆想的,最初的他,是这个样子的。而最终他的样子,终归还是有了一些改变。这些改变,是我们给予的,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种鼓舞。”

更新于2018年8月7日

一、原作总结

二、原作分析

三、细节考据

四、原作外的瓶邪

五、ip衍生

六、彩蛋

是Rico的拟人私设cos呀~自己画的妆,自己拍的照(呜呜呜QAQ本来以为家里有西装的结果没有,翻了半天翻到一件毛茸茸的白衬衫)

#百年前胜利线

力巴尔觉得,自从他们打败了灾厄之后,好像什么都变了,例如笼罩整个海拉鲁数十年的阴云就此散去,整片大陆重归和平与宁静,英杰们都得到了各自的封赏,他则由一个籍籍无名的利特族战士,一跃成为海利亚精锐部队的领头人。

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因为公主依旧是公主,骑士也依旧是骑士。他听说林克婉拒了国王给予的领地和封赏,仍旧留在公主身边,而生性自由又不爱束缚的公主居然就这样答应了,甚至可以说很是愉快。获得三角之力的塞尔达殿下早已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强大的存在,弹指一挥间就能将整个守护者大军夷为平地,说实在话,这样强大的,又受人爱戴的公主,他想不明白还有什么贴身保护的必要。

力巴...

力巴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来那个老实巴交的乡间骑士大概不会有什么特别伟大的远见和理想,他扶着下巴这样想,觉得挺有道理。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天他正不急不徐地走进城堡大厅,刚巧撞见公主和她的骑士——塞尔达殿下刚结束一天的课程,正蹑手蹑脚地接近等候中的骑士(他已经等了一个下午,居然也不觉厌烦),一下蒙住他的眼睛,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克以极为娴熟的动作向后一捞,把她捞进怀里,他扶着她的腰,将她轻巧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公主咯咯一笑,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尖。

力巴尔陷入了极大的震撼和自我怀疑,他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马不停蹄地跑去找乌尔波扎,而她露出那种他最讨厌的,洞察一切的微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从米法那里他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尽管听起来有点悲伤,达尔克尔则更加简单直白,开门见山——“他们不是早就在一块儿了吗?”

力巴尔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就该知道一切?以神速著称的利特战士竟然在情报方面如此滞后,简直丢尽他的脸。

他绞尽脑汁,终于从纷乱的回忆中寻到些苗头,那还是册封仪式过后不久,某日午后的野餐会上,达尔克尔向公主问起海利亚人的婚礼。鼓隆族一向对海利亚的民俗颇为好奇,“可不可以展示一下王室婚礼的流程呢?”他这样问,塞尔达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那有些复杂,我也不是很明白……”

“没关系!”达尔克尔豪爽地说,“那就从婚礼誓词那段开始吧,麻烦你做个示范了,兄弟!”说罢将埋头于食物的林克一把推上前,女神在上,那个可怜的骑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以海利亚女神的名义,“塞尔达轻声说,”我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无论是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接下来的事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林克本就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在君主面前说出此等誓词更可谓难于登天,力巴尔看着林克艰难地“我……”了半天,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憋得通红,嘴角还挂着奶油,满是窘迫,最后正直的骑士果断地做出了最合时宜的判断——他选择落荒而逃。

林克的那个表情足足叫他笑了好几天,可现在力巴尔笑不出来了,难道当初两人早已郎情妾意,遥寄情思,只有他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所幸他的不平终于在不久后得到消解,是日他刚向海拉鲁的国王陛下做完汇报,他们登上城楼,看见刚刚结束会议的塞尔达公主在庭院里疯跑,而近卫骑士在后面提着裙摆追逐,阳光落在她灿金色的发丝上,而她回头冲他微笑,那笑容真美,容光粲然,那绝不是给一个普通骑士的微笑。

罗姆国王静静地站了很久,站成一座沧桑的雕塑,背影里写满了女儿大了管不了了爸爸好难过怎么办的悲伤,力巴尔一下就神气起来,学着乌尔波扎那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语调:“我本想早些告诉您……”

原来他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嘛,力巴尔得意洋洋地想着,很愉快地抖擞羽毛,把风中凌乱的国王陛下一个人留在城墙上。

后来呢?后来国王把林克找到他的书房里去,两人足足谈了一整个下午,聊天内容他当然,也并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在偶然路过时,骑士一句掷地有声的——“我会让她幸福的!”把他生生吓得一个趔趄。

而后面跟着的一句“以我的生命起誓”,实在是肉麻过头,他决定不告诉公主。

然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无所知的公主殿下被英杰们领到鲜花纷繁的庭院里,她的骑士单膝跪下向她求婚,具体细节暂可按下不表,总之公主哭得稀里哗啦,连带着林克近卫制服的领口都湿了一大片。

事实证明,恋人们无心的举动给单身人士带来的伤害总是举足轻重的,力巴尔满足费解地盯着眼前的一篮面包,用惨烈来形容不是特别恰当,应当是十分惨烈,“我第一次做……”塞尔达小心翼翼地补充,而林克正一个接一个津津有味地吃着,“非常美味。”他认真地告诉她。

哇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世界上有哪一个正常的面包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吗?力巴尔收起了盘子,愤懑地想,他绝对!一定!不会再管这对情侣的任何事了!

“听说王室的礼服是由格鲁德负责的?”他急匆匆地冲进房间,“是的。”乌尔波扎慢悠悠地翻着书,好笑地抬头反问:“你不是说不会再管他俩的任何事情了吗?”

那可不一样,公主的婚礼是王国的大事,王国的事就是他的事,更何况鼓隆族提供了珠宝,卓拉族送上了佳肴,他作为利特的大家长,无论如何也是要有所表示的。乌尔波扎戏谑一笑:“或许你可以用羽毛为他们铺床,我可爱的小鸟儿。”

岂有此理!力巴尔愤怒地拂袖离去——英杰服没有袖子,他愤怒地振翅离去。

力巴尔走进城堡的换衣间,看见身着格鲁德精心制作的白色礼服的林克,纵使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海利亚英杰的确是英气逼人,可他正手忙脚乱地尝试固定头顶一缕不安分的发丝,这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想不到公主会选择你,”他习惯性地出言讥讽,“真是个幸运的混蛋。”

然而林克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愤怒或是反击,男孩的脸上挂着傻气的微笑。

“我真幸运。”

半晌,林克轻声回答。

身着婚纱的塞尔达殿下仿若海利亚女神下凡,她在教堂的柔光里闪闪发亮,美得惊心动魄。

那日下午的玩笑话奇迹般成真,笨口拙舌的骑士终于能够在他的心上人面前,说出深藏心底已久的誓词——

“以海利亚女神的名义,塞尔达。“

“我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无论是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无论是在天空中翱翔,还是在时光中回转,又或是沾染黄昏的余晖……”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的灵魂将穿越无数个轮回寻找你,直到回到你的身边。”

是时候了,力巴尔叹了一口气,他用力振翅,感受到气流在他身边汇聚,他引以为傲的战斗技巧用在这里,他想,倒也还算不赖。

人群纷纷发出惊呼,他们抬起头来,望见一场声势磅礴的静谧花雨,自教堂的穹顶而落,而那位总是趾高气昂的利特盘旋在空中,话语戏谑,却又无比真诚——

“祝塞尔达殿下和英杰林克此生永远幸福。”

“愿海利亚女神与你们同在。”

他轻飘飘地降落在教堂中央,满意地想,最后的最后,到底还是他占尽了风头。

而他也猝不及防地看着那对新人眼泪汪汪的向他奔来,用力地抱住了他,婚礼上还哭哭啼啼,这像什么话!力巴尔不耐烦地想,他才不会哭呢,只是羽毛有点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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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力巴尔叔叔,你一定非常喜欢爸爸和妈妈啦?”小小的公主趴在他的肩头,那双与母亲别无二至的绿色眼睛闪闪发亮。

“当然不喜欢,”他把女孩乱糟糟的褐色头发别到耳后,没好气地回答,“特别在他们每年度蜜月都把你丢给我的时候。”

“可我觉得爸爸妈妈非常喜欢你!我也是!”

“我长大了要做力巴尔叔叔的新娘!”

力巴尔转过头,和刚上楼的林克打了个照面,未完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弯——“看来骑士阁下对女儿的吸引力还是比不上我啊。”

他得意洋洋地说。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这只不过是无数个平凡日子中的一天,还有无数的美好在未来等待着他们,而这次,力巴尔想,他将会很有耐心了。

——fin.

好不容易拥有了时长一天的假期,三位原考官头子决定一块儿去吃个晚饭。

楚女士顶着四十度的气温来到游先生和秦先生的家里商量稍后事宜时游先生的手机终端却突然接了个新消息。游惑低头看了眼手机,和二位道了句:“临时,不紧急,五分钟”后便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扣屏幕给对面敲字。

结果一分钟过去了,在“这家新开的蛋挞店好像不错”和“有点想吃这个新品的麻辣兔头口味小蛋糕”同时响起后,秦先生和楚女士面面相觑,目光在开了空调有点干燥仿佛下一秒就能起火的空气里噼里啪啦叮呤咣啷打了二十几个回......

结果一分钟过去了,在“这家新开的蛋挞店好像不错”和“有点想吃这个新品的麻辣兔头口味小蛋糕”同时响起后,秦先生和楚女士面面相觑,目光在开了空调有点干燥仿佛下一秒就能起火的空气里噼里啪啦叮呤咣啷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最后秦先生微微弯唇,绅士且礼貌地说:“优先采纳女士的想法。”然后扭头就对处理事务没分心听这边对话暂且还不知情的游先生道:“亲爱的——”

游惑扣屏幕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顿,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偏了偏,示意他在听。

“我们等会儿先去吃个下午茶。”

“嗯。”

“然后晚上我们一起去市中心的那家大型商超买五箱蛋挞液回来吧。”

游惑:嗯。

游惑:......

游惑:?

*看同人文被无意识焰萌死了,萌啊,这就是萌吗!这个转校生,到底要有多少个性啊!!!于是有了此篇

*黑长直X普圆,左右有意义

*OOC沙雕文,真的OOC大家看个乐呵吧,这种沙雕文也有7k+我真的要服了我自己了

如果欧克?

鹿目圆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焰她……好像不会脸红。

也是,高挑美艳的白皮黑长直转校生,明明一看就是超高校级清冷系校花,在小说里都是绝对不会轻易脸红的那种!大概……大概要等她的白马王子驾到,她才会脸红吧……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有见过晓美焰的“...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有见过晓美焰的“白马王子”,但鹿目圆就莫名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大概是感觉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和小焰在一起,都会觉得不太般配吧?

对不起,不知名先生。鹿目圆在心里默默向那个从未见过的男人道歉。

不过了,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鹿目圆确实是很想看见小焰脸红的样子。

当然,先前提说明,这可不是因为外表可爱的小圆内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这只是因为她觉得不公平罢了。

嗯嗯,就是不公平啊!

回忆那年往事,她曾经一不小心误入魔女结界,正吓得哆嗦,突然就跳出了一个超帅气美少女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当然,那个美少女脸上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牵我的手。”

正在鹿目圆大脑发懵的时候,那个美少女面无表情地就丢出了这样一句话,简洁利索、干脆果决,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圆还是自觉地牵上了面前少女的伸过来的手掌。

焰的皮肤很白、手掌很凉,感觉滑滑的,一不小心就会放开。不像仁美的手那样温暖,也不像沙耶香酱的手那样有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好像简单地手指勾在一起了,这样就给了鹿目圆无尽的安全感。

牵不太熟悉的女生的手,这样的感觉好像还是第一次。

圆虽然有不少朋友,但是交心的说实话却并不多,还总是陷入一种对友情的不自信中,所以记忆中自己主动去牵手好像次数不是那么多,而且很多时候好像很自然就牵上了,都没仔细体会到牵手的感觉。

可是此时。

这种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这就是体力的差异吗?

圆在心里给自己划上了两道流不尽的眼泪。

说句实话,鹿目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平时对于锻炼的偷懒和对于事物的喜爱。虽然其实平心而论,她的体力根本达不到差的程度。所以这一切都主要是因为面前那位美少女实在太逆天了啦!

呜,好累。

有点想让小焰跑慢点,但是这种话根本就怎么样也说不出口。自己本来就已经拖后腿了,而且还是在这个会轻易丧命的魔女结界,内心的懊悔与自责早已冲破了身体的疲累,她实在是无法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去偷懒。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焰总给她一种莫名的威压感——呜呜,大概是因为刚刚小焰很明显就是生气了吧?所以现在开口让她停下多半会让她更生气,一想到这点即使再疲累嘴也像黏了胶水一样根本动不了了。

好吧,累点就累点吧。

圆在心里默默这样想道。

不料面前的焰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小抱怨一样,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呜哇!”

圆来不及刹车,直直撞进了她的怀里。

比我高好多……

大概。

而且很瘦。

因为圆一不小心抱到了她的腰。

不过焰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们此时动作的亲密,她只是轻轻扶稳了晕乎乎的少女,而后言简意赅地向圆做出询问。

“你介意公主抱吗?”

“嗯?”

这是……什么样一种言情小说的片段?

圆觉得大脑发懵,怎么会有人突然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呢?——更要命的是,这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长得还该死的好看。

顺带一提,声音也好好听。

“啊……哎?什么?”

“介意也没办法了,对不起。”

“啊?!”

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人刚说完话就一把子把自己抱起来了啊?

“抓住我的肩膀,或者环住我的脖子也行,不然你会掉下去的。”

呜……晓美焰根本不是什么超高校级清冷校花吧,如果要在言情小说里为她谋个职位,她绝对能成功胜任冷面霸道总裁吧!

圆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是她的确还是很听话地挽住了少女的脖子。因为不挽住的话真的有可能掉下去,她害怕地缩在焰的怀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公主抱。

虽然无暇去好好享受了,毕竟这可是紧张的生死关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圆此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

明明没在跑步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跳得这么快?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见小圆在怀里缩成一团不说话,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小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态度的强硬,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没关系,你不是很重的。”

呜哇,这是在安慰我吗?

小圆有些受宠若惊,这个看起来冷面冰霜的少女,似乎心思也没有想象的那样大条吧?

“那个、谢谢。”

终于跑出了魔女结界,安全到达外部。晓美焰轻轻地将小圆放了下来,在放下的时候还贴心地抬了抬她的腿,避免她的脚突然落下被磕到。

其实小焰也挺细心的。

“那、那个,小焰啊。”

终于站稳了,看着面前还在喘气的魔法少女,小圆很不好意思地拉起了衣角。

呜呜,都怪自己太乱来了。

“KanameMadoka。”

几乎是一瞬间,刚刚温柔的晓美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面带些许愠意的她,而她说话的语气的更是无比的严肃。

“哎,啊,是?”

“我说过了吧,让你不要再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

小焰眉头紧皱,即使这个样子的她还是很好看,但是却这样的表情却很明白地说明了——她现在很生气。

“……”小圆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果然小焰生气就会很可怕,不管怎么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像是知道自己把小圆吓到了,小焰叹了口气。

“现在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虽然语气还是很生硬,但是能感觉到她在很认真地关心自己。

“哎……谢谢。”

“如果走不动路的话我可以继续抱你,刚刚……”

焰的话语停顿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原本古潭无波的紫色眼眸里荡起丝丝涟漪,带着回忆的伤感与难以描述的怀念。

“刚刚很可怕对吧,所以,你不要再继续牵扯进这样的事情来了。”

即使这样把话说了,焰也还是觉得它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很可怕所以就不向前了,鹿目圆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所以正因她又勇敢又聪明,拯救之路才变得困难重重。

“啊,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小圆对焰露出了一个安慰似的微笑,似乎是努力想让她相信自己真的不用再被公主抱了一样,嘴角弯出的弧度里带了些许尴尬。

“嗯。”焰又变成了那个冷酷冷酷的美少女。

皮鞋轻轻踏在地面上,黄昏的夕阳轻轻地将光芒撒在面前沉默着走路的少女身上,只有这样圆才看清楚这个好像无所不能的女孩的背影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大。

明明是跟我相仿的年纪,但是这么的成熟又这么的强大,总觉得她的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忧伤,明明很认真地在关心我——或者说很认真地关心着大家,但是却怎么也不说、或是怎么样都会竭力地抑制感情的表达。

小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呐,小焰……”

“刚刚为什么要、呃我的意思是说,刚刚为什么要突然抱我呢?”

“因为你跑不动了吧,在那种地方慢下脚步会很可怕的。”

“哦……是这样吗,对不起小焰……我……”

“没关系,你很轻,抱着很舒服。”

圆知道,也许焰只是在随便找个理由安慰她。

但是!

很舒服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圆感觉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烧起来了。

不,不行啊,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啊哈哈,是吗……那么小焰是怎么知道我跑不动了的呢,感觉小焰很细心呢……”

“从你的喘息声中感觉到的。”

小圆沉默了,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绯红染满了她的脸颊,像是少女的恼火一般,她突然觉得面前的晓美焰绝对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的角色了。

根本就是个直男!

似乎连焰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很好听。”

“……很……可爱?”

不如不说。

虽然对方是个女孩子。

鹿目圆觉得。

对。

自己也是个女孩子。

所以这种话,应该无所谓吧。

对,根本无所谓。我们女孩子之间,牵个手、公个主抱、听个跑步的喘息、然后被夸好听,就这种事情而已,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对,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完全!完全不在意!!!!!

个锤子啊!!!!!!

第五次从被窝里翻出来的鹿目圆抓紧了床单,在心里怒吼。

决定了,无论怎么样,也要让晓美焰脸红!要让她体会到自己的感受!

怎么让她脸红?

于是她打开了电脑。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高冷的人脸红?

她相信浏览器会给她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十分钟之后,鹿目圆关掉了电脑。

什么叫做穿情**衣、什么叫做拉过对方的手抚摸**、什么叫做拉对方的裤带、什么叫做坐到对方腿上去、什么叫做*对方的***、什么叫做******?

鹿目圆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试想了一遍,感觉无论是做什么,鹿目圆都觉得自己先会被晓美焰锤飞。

算了。浏览器一直都不靠谱。

鹿目圆觉得很心累。

这种事情,果然是要契机才可以的吧?

算了,她还是洗洗睡觉吧,毕竟之前的尴尬也许过不久自己就忘了呢?

也许……

终于到了这天体育课。焰穿了一套简洁干练的运动短袖短裤,即使是穿着这样蓬松,也能看得出来她身材姣好。

“那个,保健委员,可以去器材室拿一下篮球吗?”似乎是准备的球不够了,体育委员又不在,体育老师临时将这个重任放在了保健委员的身上。

“啊,好的!”圆从人群中小跑而出,响应体育老师的呼唤。跟焰一样,她也换了一套轻松的运动服,配合她矮小的个头,显得十分乖巧可爱。

“啊……身板子有点小啊……”

看着跑出来的小圆,体育老师摸了摸下巴。

这是身高歧视吧????

“那个,那边黑色长头发的同学,你就跟保健委员一起去吧!”

“哎?”

于是场面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跟小焰沉默地走在去向器材室的路上。

不敢跟小焰说话了。

小圆在心里这么想。

如果再跟小焰说话,不知道她又能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语来。

更可恶的是,她自己好像根本就意识不到,意识不到这些话有多暧昧!

碍于脸面,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种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的感觉,真的好崩溃!

“那个,鹿目圆。”

小圆磕磕绊绊地答道。

“之前我的话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虽然我好像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对不起。”

“啊那个、其,其实也没有吧……是我……”

“对不起,我实在不应该随便说你跑步的时候喘息很好听的。”

“那个……我又说错了什么话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没事,小焰,我还好,可你千万别跟别人说这样的话了。”

晓美焰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是吗,你可以告诉我哪里不礼貌吗,下次我一定注意。”

啊啊。

鹿目圆觉得很崩溃。

怎么,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知不知道这样问题多么羞耻、多么让人难以回答啊?

但是圆看着晓美焰求mei知yan若jue渴lun的脸,拒绝的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就是那个、那个啊,这种话,听起来就好像你说我很色///情一样啊……”

说到最后鹿目圆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变得听不见。而随着圆的话语,焰的脸庞温度也肉眼可见地开始上升。

成功了?

她刚刚好像看见晓美焰脸红了?

“我、、对不起、、我,……我没有那种意思……”

这下轮到焰开始手足无措了。

呜哇!

小焰脸红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可爱?!

“哇啊!”

“小圆!?”

似乎是太过着急,焰连时停都忘记了,像是本能一般扑了过去掩护在了圆身前。

“啊!”

两个人滚做了一团。

焰很成功地为她挡下了一击,成为了圆的肉垫。

唔……

处于上方位置的小圆揉了揉混乱的大脑,此刻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情急之下焰帮她挡下了一击。她连忙拉起焰的手,焦急中带着一丝认真:“小焰,你没事吧?”

此刻,焰紫色的眼眸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圆觉得她眼中那坚不可摧的冰山似乎在一瞬间立刻融化了,流成了一滩荡漾着少女芳心的春水。

“……没、没有……”

绯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染满了面前的少女的脸庞,似乎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焰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了。

“啊,嗯,没事的,小圆。”

她抿着唇将头微转,似乎是想躲避小圆认真的目光。

白皙的皮肤染上粉红色,显得更为可爱。

哎……?

圆呆愣在了原地。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们的动作是如此的暧昧——以一种上下颠倒的方式靠近着,而且她还握着焰的手。

哎!!???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圆立刻也脸红了,她害羞地抿了抿唇。不过当她抬起眼皮看见小焰躲闪的目光时,她的心又立马被另外一种情绪填满了。

好可爱……

小焰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少女原本的高冷疏离现在完全不见了,甚至还要比她更加害羞。紫色的眼眸里盛满的全是拘谨和不知所措,目光偶尔会晃过来看她一眼,看圆没有什么反应后又迅速离开,甚至还会微微咳嗽掩饰自己的羞意。镇定的样子实在是逞强得明显。

焰的脸很快就烧起来了,甚至连语音都软了好几分。突然从清冷无口黑长直变成了软糯娇羞纯情少女,这样的变化谁能抵抗得住啊!

圆在心里要流泪了。

她突然理解了沙耶香的话。

萌啊,这就是萌吗?!

正当圆正沉醉于焰可爱的反应的时候,体育老师和同学们已经等候得不耐烦了。为了关心朋友的安危,沙耶香自告奋勇带了几个同学决定一起去器材室看看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结果刚迈入映入眼帘的便是——

“啊啊啊小圆,转校生,你们!?”

“啊啊啊沙耶香酱!?”

圆立马从焰的身上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像是个被抓到偷东西的小贼一般下意识地摆手辩解。

“啊啊啊不是,沙耶香酱、我、不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

晓美焰此时也站了起来,而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清冷,刚刚的羞意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面对这样的局面她甚至连眸子都没有抬一下。

看着慌乱解释的小圆和目瞪口呆的同学,晓美焰的大脑急速运转着。

我现在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我是自愿的,跟小圆无关。”

小焰,你……

不能理解很正常。毕竟晓美焰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形式的友情,她不明白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小起哄而已,不会有人当真的。

但是。

如果有人站出来很认真地辩解的话,那么这一切在别人眼中就会变成另外一回事了。

“小圆……”

听到仁美带着叹息的呼唤,鹿目圆朝她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女生和女生之间,是禁断的恋爱形式啊!”

放学后——小圆很快被朋友们摇头叹息的劝告所包围。

“小圆,转校生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她也才14岁。”

“小圆,再怎么样恋爱都是个人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在学校做这种事哦。”

“当然,你和晓美同学现在年龄都还小啦,无论怎么样做这样的事情都说不合适的哦?”

“都说了不是那回事啦!”

“我们只是一起去器材室,结果我被皮球绊倒了小焰就救了我,然后就变成那样了,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小圆急得要哭出来了。

“真的吗?我看你最近一直对那个转校生很上心啊?”

“唔,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晓美焰在一起久了,连小圆的语言能力也变得硬邦邦了。

几乎是没有经过什么思考的,就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我只是想看她脸红啊!”

此言一出,小圆就觉得,自己似乎再次说错了话。

毕竟沙耶香和仁美是不知道她跟焰之前发生什么了的,而且,小圆自己也没办法把那尴尬至极的事情说出口。

所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沙耶香和仁美的表情急速地变换,从叹息、变成了痛心疾首。

“小圆,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对清冷系做出这样的事情,喜欢看到清冷系脸上露出****的表情吗?真没想到啊小圆……”

“小圆,没关系,即使这样也没关系的。有什么问题困难说出来吧,我们一定会一直支持你的。”

“啊啊啊啊啊都说了不是那样了!你们就是故意的,一直在欺负我!”

“沙耶香酱和仁美酱真是的,明明知道不是那样还欺负我……”

小圆气鼓鼓地走在落有夕阳余晖的大街上,想起刚刚分别前的对话,很郁闷地叹了口气。

突然,焰酱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很郁闷吗?对不起。”

焰耷拉着脑袋,今天的她没像平时一样冷漠了,反而带着点难得的温柔。语气也没有那么疏离冷淡了,反而带着些小心翼翼。

没有惊讶于焰酱的突然出现,毕竟小圆已经知道了焰的能力。

突然这样出现安慰我,似乎也不奇怪呢。毕竟今天好像已经知道了焰酱的另一面,外冷内热,感觉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有点恼火于朋友们的戏弄,但是圆确实也没有真的在生气,她看向内疚的焰酱,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哦,焰酱很可爱呢!”

几乎是一瞬间,圆看见焰的脸上又迅速染上了绯红。

焰酱原来这么容易脸红的吗?

好可爱!

焰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颤抖了好几下都没把话说出口,只好放弃了。

“你没有生气就好,毕竟我今天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啊哈哈,确实有点小麻烦啦,不过没事的,大家都不会有人当真的。”

小圆微笑地看着腼腆的小焰。

“还有之前……我也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有那种、那种意思。”

知道了焰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内心的不爽就完全没有了呢!

毕竟谁会去责怪一个笨拙的纯情美少女呢?

而且……

焰酱真的好容易脸红啊,刚刚说那个的时候语音还顿了一下。这样的纯情实在是令小圆忍不住想捶桌子一千三百下,这样的小焰也太可爱了!

“欸嘿嘿,没事哦。知道焰酱不是故意调戏我的就好了嘛。”小圆笑着摆了摆手。

“哎……”听到这句话的小焰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不会故意调戏小圆的。”

突然,焰很认真地看向了小圆。

“嗯……对待小圆,我永远都是很认真的,绝对、绝对不会以玩笑的态度来看待的,更不要说这种调戏了,绝对不可能的。”

小圆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又要烧起来了。

“小圆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这么红,不舒服吗?”焰似乎被她吓了一跳,担忧地询问着身旁的可爱女孩。

“啊哈哈,没事没事……”

圆笑着转过了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用手捂住了脸,害羞得想直接刨个地洞钻进去了。

啊啊,焰酱真是的……

明明是想要调戏一下焰酱,让焰酱脸红的啊。

小圆懊恼地挠了挠头。

可是,怎么会……

感觉也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不过感觉这样……

好像也不坏。

FIN

对不起感觉这篇的焰纯情过头了!可以看成刚刚变成黑长直没几个周目,没有很熟练、然后对待小焰也没有果断地断绝一切关系那样子!

其实本篇黑长直感觉超级懂的说www比其他四色都要懂好多!

顺带一提,圆酱你怎么知道浏览器给你的就是不靠谱答案?你完全可以一试,我保证焰酱的反应一定会令你满意的!(被丢出窗外.jpg)

哈哈哈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这种沙雕文我怎么写上7k的感觉有病,如果你笑了那么我就会很开心,当然如果被雷到了也不要骂我!

“下班了...晚上吃什么?”

画到默读啦~是私稿不可以用

*预警:骆闻舟失明+失聪if(都能治好但请注意)

*summary:视力和听力的恢复在爱人悉心照料下初见成效的第一个晚上,好些天没出太阳的燕城雨停了。

流明,光通量的国际单位,意为可以被人眼感受到的亮度。世间所有光亮都可以计算出流明,太阳,灯光,甚至爱人的眼睛。

“先不要睁眼哦,床头灯还亮着。”

爱...

爱人的声音融化成糖浆一样黏稠的,浑浊的,含糊的,靠近耳朵也听不清。一只带着药物特有清苦味的手伸过来,轻轻盖住了骆闻舟的眼睛。

意外发生在一个月以前,太阳照常升起的日子。

爱人的眼睛在流明的度量衡以外。再见的时候已经今非昔比。早晨出门前惯例扭头讨吻时骆闻舟落在他眼睛上多此一举的爱抚竟后知后觉成为了某种不详的启兆,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不,只是突然想多看你一眼,仅此而已。

心电图秩序平稳,骆闻舟的呼吸像铁打的没事人。费渡坐在床边听骆闻舟的同事和医生向他讲述事情经过和检查结果,仲夏久旱的燕城突然开始下雨,握在手心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亮起助理传来的简讯,费总,天气预报显示燕城接下来几天会下大到暴雨,后续的跟进会议需要更改成线上举行吗?

那要好些天见不到太阳了。费渡没有回信息,放下手机起身想和医生握个手,突然发现自己掌心已经全是冷汗,贸然握上去似乎有点失礼。犹豫间医生已经带上门离开,病房里突然只剩下他们俩,骆闻舟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医用纱布,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针管,费渡蹲下身替他活动因为血液流通缓慢而有些发青的手指,指尖碰到他冰凉的肌肤时几乎一愣,他常年偏高的体温以往总热得太阳一样,此刻触感却像蛮不讲理的下雨天。

瘀血压迫到视神经,可能会对视力造成一定影响……先前已经做了微创清淤,但还有一定残留,需要静养,完全恢复之前尽量不要接触强光。

医生又这样说。

“我去洗个手来给你滴眼药水……手刚碰过药,不干净。”费渡把换下的纱布团成一团扔进专用的处理袋,贴着他的耳朵说,“很快就回来。”

饶是骆闻舟再有顽强不死的生命力和康复力,他也终究不是刀枪不入的战斗机器,任意一种感官的剥夺对习惯于使用身体去感知世界的肉体凡胎而言都是一场灾难,何况同时失去几乎全部的视力和听力。医生的诊断总留有余地,不像警察执法要精确到分秒或毫厘,“暂时”是“未知”被修辞美化后的说法,身处黑暗的人深知再短暂的长夜也看不到尽头,像窗外明知会停但不知何时才停的雨或一场尚未宣告最终审判结果的漫长刑拘。

其实已经慢慢能用自己迟钝的感官去摸索色彩黯淡的家了。尽管开局曾是无穷无尽的磕碰。骆闻舟习惯于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样子,也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摸瞎也没碍着他在家里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到处行动,于是经常一不留神撞倒猫爬架,被茶几的角磕到膝盖都发青……质地坚硬的桌角总在他膝盖的同一个位置反复磕碰,烦得他几乎起了要管陶然索要他们家儿童桌椅边角硅胶防护套购买链接的冲动。

后来他开始数从卧室门口到沙发边要走多少步。大概第十五步的时候就要小心茶几了,书房出来向右三步左右的距离要注意骆一锅和费钱的饭碗,再往前……他能通过计数和记忆在脑海里勾勒出家里大致的可活动区域图,这是职业病,但又从来无法准确预知费渡会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正前方,像面对狡猾的嫌疑人。

“你故意的吧?”不知道第几次不偏不倚撞进费渡怀里的时候骆闻舟终于没忍住笑了,“你这属于投怀送抱还是趁火打劫?你其实不用总跟着我……我自己也可以的。”

费渡没有回答。他牵着骆闻舟的手在沙发边坐下,贴在他耳边说,我想照顾你,不行吗?

不行吗?如果拒绝他一定会很伤心吧。骆闻舟恍惚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个晚上,费渡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回家里,他思来想去觉得直说“喜欢你”太冲动,说“感谢你”又太丢份儿了,折中选取了一个听上去还挺正人君子的答案,对当时被他用很不正人君子的方式拷在床头的费渡说:“我想照顾你,不行吗?”

费渡当时没有明白了否定他。后来也没有,包括那段他连路都走不稳的日子,行动能力的丧失大概和感官的剥夺一样让人无助,尽管他似乎一直很迫切地想要凭自己站起来,也总是习惯于在看到骆闻舟的瞬间就丢下拐杖朝他张开双臂,“来得正好,快来抱我。”

适当的示弱也是一种爱的能力。骆闻舟于是说,太行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费渡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下意识要答应,慢半拍地想到什么,又改口说,你想得美。

可他明明已经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有效避免日常生活里的各种意外,费渡依然替他排除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某天他发现家里的花草全都被移去了阳台,茶几也被挪开,厨房重地跟着改姓了费,连家里最难驯服的骆一锅都开始不再计较自己偶尔会踩到他尾巴的冒犯,时不时就过来窝在他脚边示好,提供他作为一只小猫应当提供给人类的柔软和安抚。

甚至于多此一举到要在离开前跟他说“先不要睁眼,因为我灯还没关”。偏偏骆闻舟是那种最不让医生省心的病患,他闻言依然睁开眼眨了眨,两个疗程的按摩和用药已经让他恢复了一定视力,但清晰视物到底还是有点难为他刚被允许可以拆掉纱布不久的眼睛。窗外没有下雨,天其实已经黑了,整个家里除了床头灯以外只有洗手间亮着最低档位的灯,费渡在洗手,流水声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飘出来,想往骆闻舟的耳朵里钻,但飘到一半就听不到了。

床头灯的亮度档位也在最低,不久前的晚上费渡调过。骆闻舟慢半拍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能够适应这样强度的光线了。某一个晚上他梦到自己在望不到头的黑暗里不停地走,能听到的声音从仅有自己的呼吸脉搏和心跳,到后来什么也听不到,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和静谧里,迟来了多少天的后怕从夜色深处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来束缚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布满冷汗的手握住了身旁费渡的手腕,触摸到的费渡的脉搏转瞬从睡眠下的平稳跌入急速的漩涡,这才终于回神自己不过只是做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梦。

那时费渡一言不发,或许其实他小声说了什么自己没听到,他只感觉到费渡反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探身拧开了床头灯。

我开最低档位的灯……放在靠我这边。费渡说。别怕,有我在。

“别怕”这个词原来也会从费渡口中以安慰的口吻讲出来吗?骆闻舟哭笑不得,抱着费渡躺下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两个字是否真的有它听起来那么强大。好像应该是有的吧。对一个感光和视物能力都相当局限的人而言床头的灯光即便直射在脸上似乎也都不会影响睡眠,骆闻舟后来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即便是在黑暗里也总有只背光的虚影在身前牵着他的手,万籁俱寂里能听见他说“别怕,有我在”的声音。

可对素来睡眠清浅的人来说灯光简直可以和声音并列为一级困扰因素。但费渡依然保持着床头灯光常亮到了如今。他擅长于把一切难以克服的障碍转化为乐趣,睡不着时就看骆闻舟的眼睛,数他一只眼睛上下各有多少根睫毛,数到一半打个哈欠,睁眼忘了从哪儿算起,还能耐心十足地从头再来一遍。

如果不是世间灵动的诗词俳句终究有限,费渡简直要给骆闻舟的每一根睫毛都按照费钱刚进家门时“华生”和“斯金纳”的标准命名。后来某天数到一半是骆闻舟的眼皮动了,你睡不着吗?费渡一愣,骆闻舟像能读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摩挲着他的手腕开口,你睡着的时候脉搏会比现在更平稳一些……我睡不着的时候会数你的脉搏。

费渡很想知道自己落在骆闻舟手心里的脉搏有没有在听到他话音的一瞬间加速。但他只是轻声问,你为什么睡不着呢?

为什么睡不着呢,骆闻舟也思考这个问题。黑暗和寂静分明能为他创造最得天独厚的助眠环境,这应该是视力和听力一并从他感官上逃逸之后带给他为数不多不算太坏的东西之一,可怎么反而不如以往数着费渡睫毛又听着他呼吸的日子更容易入睡了?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

然而世上合常理的事本就不多,骆闻舟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带着枪茧的粗糙手掌焦灼而反复地摩挲着费渡的手腕,半晌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很想你。”

不是“我在想你”,是“我很想你”。费渡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用词差异,突然像被人不由分说攥住了心脏一样,钝而涩的痛楚从胸腔溢到喉咙口,溢到鼻尖和眼眶,他很想张嘴说些什么,又发现自己巧舌如簧了一辈子,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丧失语言组织能力。

不加修饰的四个字好像有天大的冲击力。费渡不是第一次听骆闻舟说这样的话,却头一次感觉到后怕,后知后觉的恐惧沿着他的脊柱往上爬,过去骆闻舟说起想念总是轻快的,即便相隔千里经久不见,他也总能拿出最和年龄不符的口吻来撒娇,我很想你,总裁大人您什么时候能忙完回来宠幸宠幸你可怜的宝贝,我很想你,本来任务结束恨不得马上就回家找你,都怪陆有良这个老东西非要拖延会议,我很想你,你想我吗,想我还不跟我说两句好听的,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的……

骆闻舟侧过身正对着他,一只手依然握着费渡的手腕,另一只手循着眼前灯光下模糊的轮廓想抚上去,费渡于是握住他的手,主动把侧脸贴上了他的掌心。

曾经爱人的眼睛是灯光下一等一绚烂的好景,每一根睫毛都如数家珍。干净的胸膛上要点缀红痕才漂亮,起伏,呼吸,加剧跳动的脉搏和放大的瞳孔,这些过去他看过千遍万遍以至于闭眼都能描摹一二的事物如今已经如此遥远,骆闻舟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费渡了,单凭触碰摸不出他是瘦了还是黑眼圈重了,就像他甚至听不清费渡此刻究竟是被逗笑了还是哭了,他只能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动和方才又有了一点微乎其微的不同,伴随着心脏跳动带来的胸腔起伏,呼吸落在他手心是湿热的。

骆闻舟忽然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是多嘴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听说视力不好的人眼睛是不会聚焦的,因此看起来总是在出神,瞳孔也比视力正常的人要浑浊很多,如果费渡的眼睛是能一眼望到底的清澈湖泊,他此刻大概像沙尘暴后没来得及换水还死了满池藻类的人工池塘。那不是平白要给爱人添堵吗?骆闻舟闭上眼,几乎是自欺欺人地切断一切让费渡有机会继续观察他眼睛的渠道,“把灯关了吧。”

“我现在要关灯了……”费渡坐在骆闻舟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先躺下。”

第二个疗程已经接近尾声,收尾的护理工作是每天按时更换纱布、敷药和滴眼药水。费渡是那种最让医生省心的病患家属,说“不要接触强光”就尽一切可能降低生活环境的亮度,家里能不开灯就不开灯,开灯也把光线强度调至最低档,拆下纱布换药的时候哪怕摸黑也要给睁眼的骆闻舟创造光线尽可能舒适的空间,即便是为他的噩梦而彻夜常亮的床头灯也要放在更靠近自己的一侧,以此再降低光线惊扰到他睡眠的可能……哪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好觉。

费渡想他大概也是有一些自欺欺人的。那天晚上看到骆闻舟失焦的浑浊眼睛时他疼得几乎大脑空白,明知骆闻舟看不到也依然多此一举地在那时熄掉床头灯,掰开骆闻舟下意识要往他眼睛上抚的手指,把眼眶里兜不住的泪埋进枕头间。

逞强大概和示弱一样都是爱赋予人的特殊能力。费渡拧开眼药水的瓶盖,轻轻挠挠骆闻舟的下巴,示意他该躺下了。

而骆闻舟却突然反握住他的手,睁开眼睛试探性地盯着费渡看了半秒,似乎是连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能在这样的距离里清楚聚焦出他的模样,因而几乎是有点哽咽地说:“先别关……你不看看我吗?”

逃避的结果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和骆闻舟的目光碰撞到的一瞬间费渡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眼睛了。常年只映照出纳克索斯倒影的清透湖水,浑浊的瞬间像失焦的相机镜头一样让人怜惜,再也看不到我的样子了吗?即便我和你只有一吻只隔也找不到我的嘴唇吗?眼睛里再映不出我的影子了吗?以后也都是这样吗?漫长的戒断需要一个残忍的开始,费渡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骆闻舟的眼睛,试图通过逃避为自己无法接受某种残酷可能的怯懦寻找聊胜于无的借口。

于是当他突然发现骆闻舟似乎恢复了一点视物能力的时候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骆闻舟的手依然在有意无意地摩挲他的手腕,或许能感受到他骤然加剧的脉搏吗?或者距离这样近,骆闻舟的耳朵是否也恢复了?或许能同频感受到他疯狂的心跳和呼吸。

“你……”费渡的舌头打了个死结,“你……”

你看得到我吗?看得到我的嘴唇,看得到我眼睛吗?我用这样小的声音说话你也听得清吗?床头的灯光刺眼吗?

你想我吗?

无数个问题像从爆米花机里喷涌而出的焦糖色米粒,不知道应该率先捡起哪颗喂进爱人嘴里。沉默半晌是骆闻舟先开了口。费渡突然觉得眼花的似乎变成了自己,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溢出来挤到了他视野的中心,他好多日子费心费力才从骆闻舟瞳孔里找到的自己的影子眨眼间就看不清了。

好久不见。骆闻舟说。

爱人的眼睛在流明的度量衡以外。再见的时候已经今非昔比。费渡的眼角是红的,黑眼圈几乎要盖住他小半张脸,瞳孔周围浅色的血丝像缠绕的藤蔓,仿佛眨眼间就能从花苞里挤出一颗咸湿的露珠。骆闻舟尝试用自己视力堪忧的肉眼估算这一秒床头的灯光从费渡的眼睛里折射出了多少种只在他梦里才出现过的色彩,才发现物理科学并不够格为此妄下论断。

你经常哭吗?怎么可能?是你的眼睛这样说。

想象中再一次的目光相对和此刻的状况大不相同。在暴雨初歇的第一个傍晚,他们只是以沉默和眼泪。睽违已久的亲吻却没人闭上眼睛,骆闻舟捧着费渡的脸像捧起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嘴唇和目光一齐啄过他的脸颊、鼻尖、泛红的眼角,纠缠的呼吸愈演愈烈,只是坐着拥抱已经远远不够满足有情人胜过久别重逢的渴望,床铺在两个人的重量里下陷,却塌出只容一人的狭窄空间,调暗了多日的床头灯光盛进骆闻舟还不那么清明的眼睛里又溢出来,费渡长久地注视着他,忽然就笑了。

明明上一次这样看他眼睛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那会儿是更模糊的,浑浊的,报废的枪的瞄准镜一样,要好一会儿才能凭晃动的虚影捕捉到视界的中心。而此刻是泛着一点水色的光,精心养护过的瞄准镜开始能在近距离锁定狡猾的嫌疑人,往后大概也能尝试瞄准远距离的不定靶……爱人的眼睛有这样的生命力,比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光学原理都更神奇。

一滴眼泪就要戳穿他“怎么可能”的欲盖弥彰。费渡下意识抬手想掩饰一下,骆闻舟却先他一步伸出了手,指腹从他眼角轻轻抹过,还说你不经常哭?

费渡并不想解释,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好吧,我每天都在为你流眼泪呢,你满意了吗?

听力和视力的恢复循序却并不同步,骆闻舟仍旧是慢了半拍才听清他在说什么,思考间肌肉记忆已经引导着他抬手抚过费渡潮湿的眼睫,指尖久违的触感像雨天被打湿的燕的尾羽。

当然不。骆闻舟认真答。你把我最爱的那根睫毛都哭掉了。

在无数个床头灯光常亮、太阳照常升起的日子里,爱人的每一根睫毛都曾经如数家珍,长的有多长,短的短多少,哪一些生得格外密集,又有哪一些离经叛道,一被眼泪打湿就往上翘……骆闻舟觉得自己好像一台不会出错的自动保全系统,针对费渡的每一笔细小进账和支出都比对自身更了如指掌。

那怎么办?费渡闻言失笑,在骆闻舟的亲吻重新落下来之前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感受到骆闻舟的睫毛似乎在他掌心挠痒。他说。

“太阳升起之前,挑选你新的最爱吧。”

灯光,太阳,世间所有光亮都能计算出流明。

“那你不许哭了,替我保护好它。”

甚至熄灯后爱人偷偷流泪的眼睛。

*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骆闻舟已经活蹦乱跳了。双眼视力5.0,费钱半夜喵一声他都能听到。

若智段子集合。

本篇设定二人已婚,并且均解除灵魂契约。

本文除猫蛛外出现的所有cp均是官配。

私设Angel在地狱开宠物店,Husk则仍在客栈调酒,二人回客栈住。两人都会做饭但Husk如果自己吃就会懒得做()有一些Ad生前情节捏造。

本篇出现的所有Arackniss有关描写都是我根据得知信息脑的,Arackniss没把他写成什么好人,介意勿看,欢迎和我理性补充大舅哥信息。()

【爱人的胸口藏着一个宇宙】

Angel的胸部看上去非常有料,很难让人想到那儿的大部分“料”都是胸口的绒毛。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地狱客栈酒保说,Angel本人真实的身形和树枝外形的差别只在于他还有个叫“......

Angel的胸部看上去非常有料,很难让人想到那儿的大部分“料”都是胸口的绒毛。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地狱客栈酒保说,Angel本人真实的身形和树枝外形的差别只在于他还有个叫“脑袋”的东西。同时手上也不忘怒给前×片明星现宠物店老板的爱心午餐加了一道帕尔马干酪鸡肉,并打算亲眼看着他吃完。

每一个地狱客栈的住客都不止一次见过Angel从这堆毛绒绒中掏出上到墨镜房卡,下到发卡面膜各式各样的东西。以至于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Angel的身体藏着异世界”已然成为了地狱客栈诡异传说之一。

“真是胡扯,那小子身体构造非常正常,要是真连着异世界那我早不在这该死的地狱里了。”

某只有发言权的猫对此感到可笑。

接收了一旁欲言又止的Charlie发出的信号,Vaggie为公主挺身而出:“好吧,首先,我们并不想听你对Angel身体的感想,其次,说不定只是胸口那块儿有问题呢?”

“哦,得了吧……”

Husk底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足了,Husk的教养让他做不出随便把手放在别人胸口上的举动,尽管他们早就滚进一个被窝里了。

这一点破绽显然逃不过Vaggie的眼睛。

“哇……你没碰过?认真的?Angel他居然没强迫你去摸?”

“嘿!”这下子踩着猫尾巴了,“这种该死的事是他妈的可以在这里讨论的吗?”

猫放大声音想掩盖羞耻,但很显然这些“小滑头”们早就已经摸透他了,所以此行为的攻击力基本为零。

“得了吧Husk,你就不好奇吗?”

酒保沉默地擦起了杯子。

好吧,他得承认,他确实有那么芝麻粒大小的好奇心。

真的只有这么多!

当Angel回来,习惯性用起他那“神奇口袋”时,Husk总是忍不住瞟上几眼,但当Angel用眼神询问他时,他又把眼睛移开。Husk顶着Angel宛如审视犯人般的目光强装镇定的像平常那样和Angel一块吃饭,一块回房,洗漱完毕后在一块滚进被窝。

但很显然,某些人的心不在焉已经让爱人的话落在地上好几次了。

“Husk!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愣神的猫终于被忽视的蜘蛛骑在身下,他的爱人此时八只眼睛全部睁开,位于最上方的手正抓着他的毛领子,Husk从那处的疼痛程度上判断Angel应该是气的不轻。

“从我他妈的今天回来开始你就不对劲!你甚至刚才已经好几次没接我的话了!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否则你今天就给我把肥鸡块换到你的位置来!”

很难想象,原先他最害怕最想远离的地方,现在竟成为了他的慰籍地之一,也很难想象最开始那个恨不得把自己捆到床上的人现在能说出这种话来。猫叹气,猫无奈,但这是猫自己惯的,猫没办法。

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复爱人的怒火,但你要让好面子的猫说出原因来,猫会乘着地狱火箭连夜逃离地狱。

“呃,这是因为……”

Husk眼神飘忽,但总是忍不住落到爱人的胸口。

这太好懂了。

Angel在心里冷笑。

Husk的眼睛都他妈的没离开过正确答案。

“所以怎么?你想摸我的胸?”

八只睁开的眼睛重新闭合。好吧,爱人走神是因为自己,纠结苦恼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这件事极大的舒缓了被忽略的气愤。

Angel从Husk身上下来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没有!”

Husk一个弹射坐了起来。

“哈!胡扯!”

猫脸上的毛都遮不住红脸蛋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老酒保这么好懂!

“你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领了那张该死的结婚证了吗?甜心,只要你想的话你甚至可以把头埋进来!”

Angel一边说着一边把Husk的头按进了那丛秘密的毛绒绒里,

“怎么样,这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Husk?”

后知后觉察觉不对的Angel猛地把Husk拔了出来,而Husk一副放空大脑神游宇宙的样子,仿佛见识到了什么人间真理。

Angel不由得想起了网络上流行的那个表情包:

宇宙猫猫头.jpg

后来客栈的住客在写着和Angel有关怪谈的公告板下多了一句话: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储物技巧,让我保持神秘好吗(Ps:别去烦我的老酒保了daddy下班回家还要靠老酒保振奋精神呢)

——AngelDust”

【晒太阳的是猫,关我Husk什么事】

众所周知,动物外形的罪人恶魔多多少少会有些动物习性。尽管本人不想承认,但Husk也是一样。

作为Husk的另一半,Angel不得不说,他快要爱死这些“小麻烦”了。

他喜欢给Husk送特制小鱼干,看Husk垮起个小猫b脸但还是把它们当作下酒菜吃得一干二净;他喜欢给Husk准备柔软的坐垫,看Husk在闲暇时无自觉地在上面团成一团,连尾巴也乖乖的搭在脚上;他尤其喜欢抱住Husk,用头去蹭他的下巴,然后去听Husk控制不住的呼噜声。这时候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张通红的,呼噜声不断的猫猫脸,通常Husk会直接把他推开让他不要把他当猫看随便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当爱人再次朝他要抱抱时他还是会妥协——我是说,谁能拒绝小蜘蛛的要求?更何况这位小蜘蛛还是你亲自认定的另一半。

他的猫在这方面或许是有些太纵容他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其实Husk并不是很喜欢这些他没法控制的麻烦。

所以当他拿着小鱼干在Husk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绝世好猫终于爆发了:“够了Angel!我他妈的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Angel,你还好吗?”

Charlie的关心把他怔愣的心神喊了回来。

天呐,我真是被惯的得意忘形了。

Angel后知后觉的感觉出自己可能做的太过火了。

得赶紧找Husk道歉。

他先安抚好了担心的Charlie众人,随后在客栈寻找Husk的身影:厨房,仓库,天台……连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事实证明,当Husk想躲你的时候,你是找不到他的。

找了一圈的Angel垂头丧气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却惊奇的发现寻找的主角背对着自己躺在垫子上,地狱难得明媚的光照撒在他的身上。

他好像一块气鼓鼓的大面包。

被自己这个想法忍不住逗笑了,他轻轻凑近爱人,观察Husk在光照下恬静的睡颜。Angel心里痒痒的,他躺在Husk的面前,躺下的动作把Husk从梦乡里拽了出来。

本就低沉的声线混杂了一丝睡意的朦胧——真是该死的性感。

“甜心,是我。”

“哼……”

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手上却诚实地把Angel揽进了自己怀里。

看上去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是我的错,我一时得意忘形了,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也不该朝你大喊大叫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会更看重猫而不是‘Husk’!”

“什么?当然不是!”Angel捧起爱人毛绒绒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哪怕是鸟,是骆驼,我也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我他妈只在乎‘Husk’,那些小麻烦对我来说从始至终都只是你的附属品而已!”

“哼,最好是。”

他微微俯下头,给了爱人一个缠绵的吻。

Angel知道,这就是和好的标志了。

“所以,给我一个陪你在这晒太阳的机会?”

Husk没有回话,只是将下巴放在Angel的头顶:”你知道吗,我……其实挺喜欢这个姿势。”

“哈,我也是。”

两个人就这么在明媚的光照下一同入梦。

而距离Husk发现Angel拍了自己的照片发在ins上并配文“我和我生气的大面包”后恼羞成怒地找Angel删除被Angel索了一个吻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求助:留下变态前男友送的宠物会影响我和现任的感情吗】

Angel从Valentino那儿拿回自己的灵魂那一刻,他的演员生涯就正式宣告结束。客栈里几乎没有人想到不久后他开了一家宠物店——当然了,某位酒保除外,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有迹可循”。

“真是讨厌,是不是啊肥鸡块~”

门铃发出声响的时候,Angel正看着肥鸡块傻得可爱的动作,于是他头也不抬的开口:

“欢迎光临,这里有各种宠物各种口粮各种玩具——当然,没有能让你嗨上天的药,也没有什么特殊服务,因为店主已经从良了。”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里收宠物吗?”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Angel疑惑地抬起了头,进门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文静的女孩——和地狱格格不入的那种。

Angel见过她,她最近来过自己这里给宠物买了口粮,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拿了十几斤店内最贵的那种。对于Angel震惊的眼神她也只是表示她的蜜糖只爱吃这种并拿出一张额度不小的卡放在收银台上,Angel也显然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他想不太到女孩打算扔掉宠物的原因——而且说实话,Angel也不想就这样丢掉这样一位出手阔绰的顾客。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安洁莉塔?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会扔掉你的爱宠的人?”

”是的,很高兴店长你居然能记得我,”对面的女生对自己会被记住这件事有些惊讶,但她随后想起了自己马上要迎来和宠物的分别,忧伤瞬间爬上脸颊:“这是因为……我的蜜糖是我的前任给我的,而我的现任知道之后……他有点……唉……”

女生的话没说完,但其中意味很明显了。Angel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原因,结果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两个愚蠢的男人?

他有点后悔问话了。

“店长?是、是不方便吗?没关系,不方便我可以再去找别的地方。”

“哦!没有,所以你的蜜糖在哪?”

好吧,好吧Angel,最起码这个女人还没有把那个可怜的小生物独自留给那个看不顺眼的另一半。

“您同意了?!太好了?她就在外面!”

Angel跟着女生向宠物店门外走去,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还在好奇女生为什么不直接把宠物牵进来。

“我觉着你其实可以带进来的,毕竟我这可是……”

“宠物店”三个字被门外的巨大生物狠狠遏制在喉咙里。

蜜糖?门口这家伙的体型你说它刚从轰炸了一个原始森林他都信!她怎么敢认为现任能接受这个庞然大物的?!

“哦,我的蜜糖,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瘦了?爱是常觉亏欠但是很显然眼前这座山丘不需要亏欠!

Angel嘴角抽搐了两下。他后悔了!这东西决不能进他的店一步!

“Angel,你怎么在外面?”

此时此刻,自家小猫的声音可谓是天籁。

“你门前这……”

Husk未尽的话被Angel用眼神挡了回去。Angel太明白接下来Husk会说什么了!但是,上帝啊,这还有位溺爱的家长在这呢!

“这位是……”

门前小小的动静吸引了女生的注意,她疑惑的目光投在了猫身上。

“啊,我亲爱的。”

Husk向女生点头示意后自觉地站到一旁,给两人留出空间。

“呃……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安洁莉塔小姐?你看,蜜糖也很舍不得你。”

“我知道,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蜜糖。”

看着女生抚摸着蜜糖泫然欲泣的样子,Angel感觉自己也快哭了。他现在只想回去吃他的小猫亲手给他做的饭而不是在这里试图去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

脚部突然传来的触感吸引了Angel的注意,他低头,肥鸡块正在蹭他的脚——该死的他出来的时候被面前的这坨东西吓到忘记关门了!他一把将地面的小猪捞进怀里:“哦天呐,肥鸡块!你不能出来!”

“这是你的小家伙吗?”

女生被这一场面吸引了注意,“它真可爱。”她轻轻摸了摸肥鸡块的头,而肥鸡块则微微抬头看着她,蹭了蹭女生的手。

“它从哪来?”

“呃……我不知道,它是……我前……男友?送我的。”

Valentino确实是个混蛋,但他在送自己肥鸡块的时候Angel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个电视机脑袋,而两人也确实关系很好——最起码当时的Angel是这么认为的。

Angel有些心虚地看了旁边的Husk一眼,他以前从来没和Husk讨论过这件事。

而Husk只是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说。

“什么?你的先生不介意吗?”

“事实上,一点都不,小姐。”听到话题落在自己身上,Husk上前,顺手揽住了Angel的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没少折磨我的甜心。”

“我真心地认为能把这头小猪给他是那个混球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了!所以我想我也没必要和一个人渣争风吃醋,更没必要牵扯到那只小东西上。”

听了Husk的话,女生思考了起来,她又回头看了看蜜糖,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了:“店长,我想我或许可以再为蜜糖努力一次!”

“哇,这还真不错。”

当然,对双方都是。

“来吧,蜜糖,我们回家!”女生拿过了牵引绳,带着她的爱宠离开,“让我们再一起努力一次!如果他不同意……我想我们可以想点特殊的办法!”

地动山摇的声音伴着女生的身影渐渐远去,Husk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噗……该死的,那坨有一半楼高的东西居然他妈的叫蜜糖?哈!”

“我知道我知道,很难想象,对吧?”

Angel牵起Husk的手,两人一起向店里面走去:“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一把,甜心。”

“怎么,你觉着那是场面话?得了吧宝贝!你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

Husk顺手关上了宠物店的门,Angel怀中的肥鸡块扭动着跳了下去,给他的两位家长留出了空间。Husk注视着他的爱人嘴角向上一挑:“更何况别忘了你以前被Valentino叫走的时候是谁替你照顾这个小麻烦的。”

Angel刚才确实有担心过,担心Husk会在得知后排斥肥鸡块。他既不想放弃几乎陪伴了自己整个黑暗时光的小猪,也不想放弃带他走出黑暗的Husk。

他确实有些贪心了。

Angel心中微动,轻轻低头在Husk嘴角落下一吻:“谢礼,甜心。”

“你如果想听这件事,我们可以晚上在床上聊。”

“哈,那一个可不够。”

于是Husk抬头又为自己要了一份奖励。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方的身影。

“现在吃饭?”

“再好不过。”

【什么,Arackniss?真不熟。】

Angel生前是个意大利人,毫无疑问。

身为尊重伴侣的绝世好猫,Husk从来没有做过譬如加菠萝的披萨或者折断的意大利面这种挑战意大利人忍受极限的事情。

所以当他开门看见目光所及的所有桌面上都摆满了菠萝披萨,他的第一反应是Charlie陷入了什么消费陷阱——毕竟Alastor从来不找这么低级的乐子。

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爱人的心理健康,Husk收回了想要去拿酒瓶的手,认命地开始收拾这些“危险品”。

“不不不,Husk把它们放在那里就好!”

在菠萝披萨堆里钻出了爱人的小蜘蛛脑袋——好吧,这件事看起来是自家爱人干的。

“什么鬼Angel,为什么桌子上有这么多的……你再不喜欢菠萝披萨也不用去打劫披萨店吧?说真的你没让Charlie和Vaggie知道吧?”

“什么?不不,这都他妈的是我买的!从我的钱包里!掏钱!买的!”

“嘿,这是怎么了?”

确认这都出自爱人的手笔后,Husk回到了吧台,把手上拿的两张披萨放在Angel给它们安排的位置上,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喝酒进程。

“谁大清早就惹到你了?”

“哈!多棒的问题!答案是一个老是以兄长自居但实际上根本不在乎你死活的贱人!除了Valentino整个地狱找不出另一个能和他这么讨厌的人!他昨天竟敢冠冕堂皇的带人围了我的店毙了我的客户搞吹了我的生意,还鼻孔朝天的留下了一句‘我明天会去看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以为他是谁!”

Angel说完一屁股坐在酒吧座椅上,顺手接过Husk给他的水一口饮尽。

“猜猜怎么着,”Angel擦了擦嘴边的水渍,“daddy特意让Charlie他们把大厅借给我用,还为他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披萨来欢迎他!去他妈的吧!”

“所以你昨天晚上那么晚睡就是为了这个?”

Husk接过Angel的空杯擦拭。看上去一会儿Angel的哥哥会来,而且Angel不是很希望被其他人看到。

“所以我需要回避吗?”

“不!如果没有一个人见证我的胜利我晚上绝对会失眠!”

“哈,这倒是真的。”

Husk说完后就继续忙自己的活了,这倒是让Angel有点不太适应。

“你……不劝我?”Angel试探地开口,“你知道,就是劝我和家里人和好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无聊到对别人的家人关系评头论足。”

“明智的决定,你都不知道那个混球都做了什么!他——”

敲门声拦截了Angel接下来的话,看上去他一早上都不怎么美好的心情现在更糟了,他从吧台离开走向大门口:“Arackniss!离那扇他妈的门远一点,你敢把它轰开我发誓——”

“轰——”

门缓缓倒下激起了一地灰尘,Angel还是慢了一步。

灰尘散去,一位比Angel矮了不少的灰色蜘蛛站在门的残骸里:“叫我兄长,Anthony。”

“‘兄长’,哈!多有意思,你凭什么觉着你配得上这两个字?你那可悲的身高还是你杀了自己的妹妹后又间接逼死了自己的弟弟?去你妈的。”

“我们会讨论到你不尊敬兄长的态度的,但是现在,告诉我,”Arackniss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酒吧,手中的枪直指Husk的眉心,“他是谁?”

明明被人用枪指着脑门,Husk仍然再往嘴里惯着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确实有实力无所谓。

“如你所见,只是个酒保。”

他认真考虑了一会双手举起来后喝酒的可能性,最后还是把酒瓶拿在手里。他确实能用扑克削掉那根可笑的枪管,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让Angel自己解决。

Angel看了一眼他可爱又强大的猫,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和那只猫喝上一杯或者回房里做点什么,但是眼下还有他的一场仗要打。

Arackniss没有注意到Angel,手中的枪放下上膛后又重新举起:“你该注意到现在是私人场合,酒保,你还有3秒决定是自己离开或者我送你。”

“什么?”Angel嗤笑,心里却不由得一紧。他知道Husk不会有事和他不担心是两码事,“你不能杀他,你敢……”

对面的Husk用眼神示意交给他来办,而Angel决定相信他。

Husk又喝了一口酒,满不在乎的朝着枪口笑笑:

“哈,你认真的?在地狱之王和他小公主的客栈里开枪?”

Husk一点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笃定Arackniss根本没想对他做什么,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想承受地狱之王和地狱公主的怒火,除非他是蠢蛋。

果不其然,Arackniss打碎了Husk的酒瓶后就把枪放了下去。Husk蹲下收拾起了玻璃碎片。

可惜了,里面还有一点底子没喝完呢。

“你很聪明,酒保,但也要学会管好你的嘴。”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人需要闭上嘴,那就是你,Arackniss!你为什么不收拾收拾赶紧他妈的从这里滚出去呢?哦!或者说你想和我们一起享用菠萝披萨?我可以全部都让给你的,兄.长。”

Angel非常满意地看着Arackniss脸色阴沉了不少,他碍于在小公主的客栈里不敢发作的样子看得Angel痛快极了。

Arackniss闭上眼平复了一会心情,尽量让自己平和地讲话:“我不会留下来和你吃午饭,我来只是告诉你,父亲想见你,你该回‘家’了。”

Angel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家”这个字狠狠戳痛了他。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在做了那种事之后如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让他回去?

“滚出去,Arackniss。”

“你知道的,我们总有方法——”

“我说让你滚出去!”

Angel脑子里强绷的那根理智此刻彻底断了:“你怎么敢来的?!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你亲手杀了Molly!而那个女孩是他妈的我们的妹妹!”

“Angel!”

察觉到Angel情绪不对的Husk赶忙从柜台里出来拦住他的爱人:“嘿孩子,冷静点!”

“‘父亲’?‘兄长’?你们在对那姑娘做了那种事之后怎么敢有脸说这种话?!”暴怒之中的Angel根本听不到Husk的话。

“‘家’?我怎么不知道家人会毁了一个人的生活?!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就毁了我的生活一次,现在还要来第二次?!你给我听好了!这儿才是我的家!他们才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哥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滚出我家别让我再看到你!”

“好了,好了Angel,冷静下来。”

Husk从来没有觉着Angel的力气这么大过,一直以来Angel都乐于展现自己娇弱的一面,以至于这次突然爆发让Husk差点控制不住他。好在把心里话喊出来之后他看上去冷静了一点。

发泄完的Angel喘着粗气,坐到了沙发上背对着众人坐到了沙发上。

“好吧,情况你也看见了,所以,我想你可以走了?”

Husk挡住了Arackniss注视Angel的背影,向他下达了逐客令。

“当然会,但这不是你该管的,猫咪。”

“你大可以再说一句试试!”刚才对Arackniss一直没有情绪波动的酒保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领子,“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应该感谢你和那孩子该死的血缘关系否则你的脑袋现在已经滚在一旁了,混球。”Husk向后一甩,Arackniss向后踉跄了几步,Husk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现在,离开?”

“呵,他可真找到了一座大靠山不是吗?”Arackniss难得在他这位弟弟这里吃了瘪,看向Husk的眼神十分不善:“我倒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离开这座客栈的时候。”

“哈!”Husk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以前的我或许不屑一顾,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在做任何行动之前都会好好调查一番的,孩子。”

“那就让我们看看。”

扔下这句话后Arackniss转身离去。

“等等,”Husk叫住了他,“希望你能尽快把大门的维修费寄过来,我们的客栈经理可不会像我一样和你在这里好好说话。”

看着Arackniss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Husk转身去查看Angel的情况。

他的男孩蜷在沙发里,头埋在两膝之间——看起来不是很好。

“Angel?”他轻轻地抚摸Angel的后背,“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对不起,Husk,我不想这样的……”

他是AngelDust,他应该是光鲜的,而不是在爱人面前失态的大吼大叫。

“是啊,你真不该这样。”

Husk把Angel的脸刨出来,让他注视着自己:“你就应该让客栈里的大家都过来,让这个小混球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家。”

Angel被Husk逗的一乐:“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好受点,Husky。”

“还有,你们,”

他将视线转向楼梯拐角,聚集的人堆发现自己暴露了惊慌失措地缩了回去。

“得了吧,你们早暴露了!赶紧过来吧。”

人群不好意思地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安慰起了Angel。

他突然觉着Husk说的对,他就应该让Arackniss看看真正的家是什么样的,然后把他赶出客栈。

“好了,安慰环节到此结束!接下来该帮我解决这些披萨了——什么?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是白叫你们过来的吧!”

他看着客栈的众人哀声载道地吃了披萨,笑着靠在了Husk肩上,鼻尖萦绕着Husk身上的酒香。

“碰见你们真好……”

他的猫只是笑笑,把他揽在怀里。

几天后,一封信寄到了客栈,里面是一沓现金——看上去他们好好调查了客栈。

Husk笑了笑,打算把钱交给Alastor。这时候Angel突然端着一盘意大利面冲了进来:“Husk!这盘意大利面怎么回事?!谁把这盘可怜的小东西折断了!”

以为能吃加了菠萝的披萨也能吃折断的意面所以无意间踩了对方雷的猫猫移开了目光。

“可能是……你知道……运输过程中断了吧……”

【停战,现在睡觉】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他们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习惯,所以人和人之间的摩擦是十分正常的。

“所以求你们了,和彼此说说话好不好!”

Charlie恳求的目光在吧台里的Husk和沙发上的Angel之间流转。

两人在早上罕见地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后就再也没和彼此说过一句话了。

Husk冷哼一声,砰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转身从柜台找了一瓶最烈的酒仰头饮下:

“不好意思公主,我没注意到这里有什么该死的蜘蛛在,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当然,如果有驱虫需要完全可以去找Niffity。”

“但是Angel就在……”

“哇哦Charlie,真不敢相信居然有酒保眼神已经他妈的差到看不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大活人了!我建议你趁早去找个年轻有魅力的帅小伙去顶替他的工作!让该死的老猫赶紧去街边喝西北风!”

Charlie夹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Vaggie看着自家女朋友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搞什么?你们打算一辈子都不和对方说话吗小宝宝们?”

两人同时将头撇向一边,不和对方对视。

Vaggie看着两人油盐不进的幼稚模样倍感心累,留下一句“随你们”就牵着Charlie离开了战场。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到了晚上。说来有趣,尽管两人没和彼此说一句话,但谁都没有离开大厅一步。

Charlie表示担忧,而Vaggie只觉着这两个幼稚鬼幼稚等级又上了一个档次,并带着女朋友回屋睡觉了。

Angel烦躁地刷新着手机的消息,Cherri很难得的晾了他几个小时——可能是在哪里找到了好药或好男人吧。

“啪!”

他烦躁地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尽管他知道他戒掉温暖柔软的猫猫抱枕会很困难。

Angel已经忘记了是谁先开口说了重话,但他还记得整件事情的开头,他简直不敢相信,Husk居然敢这么干!!

越想越气的Angel起身去找Niffty让她帮忙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他今晚睡。

吧台里的猫看似在好好干活,但耳朵早已经转向了Angel的方向。再听到Angel说今晚不和自己一块睡时,手里的活也明显停滞了下来。在Angel离开后,他的耳朵立刻塌成了一条直线。

他想过Angel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两人一天没说上话不说,现在晚上也睡不到一块去了。

但是赢有什么不好?每个赌徒都希望自己能赢。

深夜,Angel翻了他的第346个身。他忍无可忍的按开手机屏幕:2:55。

Angel烦闷地揉乱了自己的发型,套上睡衣后抱着被子偷偷溜出了房间。

Husk在屋内并没有关灯,Angel不在,他也没有睡觉的欲望,只能在屋里一瓶接一瓶地喝闷酒。

在他喝到第八瓶烈酒的时候,酒精终于开始麻痹他的神经末梢。在Husk想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时候,Angel抱着被子推门而入。

Angel没想过Husk没睡,Husk也没想过Angel会来,抱着被子的蜘蛛和仰头喝酒的猫咪就这么在明亮环境里大眼瞪小眼。

“该死的,你怎么穿了这么少就出来了?快上床!”

Husk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想帮Angel抱过被子,但被Angel轻巧闪开:“哈,我可不需要自以为是的醉鬼来帮我!”

气消了大半的Angel因为这句话又想起了早晨的愤怒。

Husk看着Angel躺下后就背对自己的样子,也没了再喝酒的欲望。他放下酒瓶,关了灯后躺在了床上了另一床被子里。

Angel闭眼感受睡意的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蹭他。他转过身子本想臭骂Husk一顿,但Husk那双有些迷茫的眼睛让他实在不太忍心。

“……怎么,醉鬼终于开始发酒疯了?”

Husk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脸蹭着Angel的锁骨。

Angel看出来了,Husk有点醉了。

“Angel,你今天晚上在这睡吗?”

Husk最后把头埋在Angel的颈窝里一动不动了。

“怎么?你觉着我晚上闲着没事喜欢到处乱跑是吗?——赶紧把你的猫头拿开!”

“不!这是我的权利,我只是在合法享受我的权利!”

一边说着一边用头再蹭了蹭,看来这个猫头真是醉的不轻,Angel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

“听着,Angel,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但是!我喜欢……喜欢看见你快乐!”

酒精终于走到了Husk的大脑,这一句话他停下来强迫脑子工作了好多次才把它说完。随后似乎是发觉自己说的不好,又撑起来摇了摇脑袋。发现无果后又垂头丧气地将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天呐我的头好乱……”

“拜托你,Angel……Antho,今晚不要走,给我个机会我们早上说,我保证会认真听……”

Husk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均匀的呼吸声。

结果他们还是没解决这件事,该死的Husk甚至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Angel环住了Husk的后背。

但是管他的!现在该睡觉了!

【日复一日,生活继续】

Angel像往常一样起来,洗漱,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出门的时候还和Husk要了个吻。

很奇妙。

这样平和的日子居然现在已经成了Angel的日常。

就那么坐在店里看着天色逐渐变暗,Angel感觉好像以前那些混乱的、痛苦的日子都已经逐渐远离了自己。

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

他的猫会坐在酒吧里等他,然后给他一杯他最喜欢的酒。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Angel推开客栈的门,平常明亮的大厅此时只有几支蜡烛照亮着整个空间。

“这是干什么?”

Angel把肥鸡块放在地上,疑惑地看着周边的环境。

“为什么都没有人……Charlie?Niffity?Vaggie?”

“他们都不在,宝贝,今晚上只有我和你。”

他的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不像平时那样一副随意的样子,而是难得的换上了西装。

“哇哦,今天你看上去真不错啊,甜心。”

Angel伸手勾了勾Husk的翅膀末梢,惹得Husk轻笑两声。

“那么……有机会请你共进晚餐吗?”

Husk向Angel伸出手,而Angel回应了他。

“那么,你可得让我今晚过的难忘一点。”

“哦,那这个怎么样?”

Husk把手伸向Angel脑后,伸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支粉色的玫瑰。

“这还真不错。”

Angel一只手接过玫瑰,一只手勾住了Husk的领结:”小猫今晚真努力,嗯?”

“先等等,”Husk握住了Angel勾住自己领结的手,示意他先去看看玫瑰:“再仔细看看。”

Angel疑惑的重新审视起了那支玫瑰,粉色的玫瑰在地狱确实少见,这支玫瑰的花瓣甚至还能看见露水,一看就是Husk精心准备的——等等,花蕊那好像有什么东西。

Angel扒开花瓣,一个和花瓣颜色有些相近的盒子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等等,不是吧。”

Angel拿出盒子的手有些颤抖,他抬头看向Husk,眼睛因为不可思议睁的老大。

“我的老天,你快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

“怎么了,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搞点浪漫,别犯傻了快点打开它!”

“等等等等,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Angel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打开盒子的时候他想闭上眼,但心里实在又很期待,忍不住又睁开了一条缝。

盒子很快被完全打开,一对银色的戒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内圈分别刻了蛛网和扑克的花样。非常朴素,但就是让Angel移不开眼。

”尽管我们结婚的决定确实是一时兴起,什么都没准备,拿着证件进去盖了章就出来了。但我觉着这个还是要补给你的。”

他抽出了代表自己花纹的戒指,腿部刚想弯曲就被Angel拦住,他空出来的一双手惊讶地捂着嘴,眼睛里闪动的光点是Husk从未见过的:“不不不别做这个!我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我的意思是……该死的,这个动作能不能留到明年?”

“你知道我下了决心去做这个用了多久吗?!”Husk像是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琥珀的眼移向一边,和他这身成熟的衣服形成了反差的感觉,闪的Angel的脸也烫了。

“所以?”Husk牵过了Angel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我有机会和你共度一生吗?”

“你总有机会,亲爱的。”

说完他先一步在Husk手上套上了象征着自己的戒指,骄傲地吻了一下Husk的脸颊:“哈!我更快!”

“不好意思,你三岁吗?”

而象征着Husk的戒指也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属于这只猫,就像这只猫属于他一样。

“来支舞怎么样?”

Angel主动将手放在Husk手上,Husk回握住他的。

他们在烛火中起舞,就像他们第一次朝对方打开心扉那一天一样。

生活仍然在继续,他们也会永远陪着彼此。

在一个视频里看见ad摸猫猫翅膀被说是咸蛛手,笑死我了,这就让我们ad宝宝光明正大摸一下

蛛猫。上头,遂写。甜甜的,很安心。

Summary:一个略显温情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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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在那以后。甚至可以称得上突飞猛进?至少...

面对Husk,他不必假装自己是一个欠操的贱人,一个脑子里只有x玩具的婊子。

他现在拥有了两个可以诉说自己有多抑郁和崩溃的恶魔!而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处理他的消极情绪。cherri带给他激情和疯狂,Husk给予他温暖和平静。时至今日,他仍难以想象是这暴躁的,难相处的酒保慷慨给予了Angel曾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

温暖。

Angel以为自己只是喜欢Husk那看起来就暖乎乎毛茸茸的皮毛。在他们关系变好以前,他就摸过很多次Husk脸颊的绒毛和那对巨大的翅膀(无视Husk本人意愿的)。大多数时候出于挑衅的意愿。

在Angel能够对其手感作出较为客观的评价以前,Husk会重重地打开他的手,同时皮毛膨胀炸开,耳朵压向后方,怒视他,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你会把猫咪的警告当成一回事吗?至少Angel不在乎。于是他一次又一次故意惹恼对方。毕竟当时他认为Husk就是个自大的骄傲的混蛋,自以为能搞懂每一个恶魔。看到冷漠的该死的酒保流露出愤怒的情绪让他愉快。

这么说,他好像很久没惹Husk生气了?这超不像Angel的。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未经允许触碰Husk的皮毛,他会生气吗?他想再摸摸Husk的皮毛很久了。成为朋友以后,他不再这么做,因为Husk不喜欢。他至少尊重他。

咳嗽声。Angel抬头,发现Husk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事实上这不常见,当他们站在一起时,Angel常觉得Husk就是一个稍微大了一些的毛茸茸的大猫。Angel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无论如何,Husk终于出现了。

“你来晚了!”Angel不满地嘟囔,撑着脸看向Husk,尽管他依然想笑。“…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人敢让AngelDust等待很久的。”

现在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Husk。他想说Husk看起来乱糟糟的。他的毛发打结,显而易见。

“AI找我有点事。”酒保漫不经心地作出解释,背过身取下酒瓶。他看上去不想说明更多。那对巨大的翅膀随着Husk的动作在Angel的眼前摇晃。对方的翅膀紧绷地拢起,耳朵仍是直挺的。Husk给他倒了一杯,酒瓶里剩下的则直接一口气喝掉了。接着他拿起另一瓶。

Husk不喜欢与太多恶魔接触,他厌恶吵闹。他的耳朵太敏锐。Angel想Husk可能只是平等地恨每个很吵的恶魔。如果酒吧一直没有客人,Husk看起来很愉快。偶尔他哼歌。Angel听到过一次,他打赌那是很老的歌曲。

…扯远了。越相处,Angel越明白,Husk对很多事都只是看淡了。所有的操蛋事都无法改变,所以他不在乎了。他看上去总是一脸不愉快地擦着酒杯。但他真的情绪不对的时候,却并不总是龇牙咧嘴和炸毛的。他可能面无表情,或者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如果他不想让你看出来,那他的情绪将难以分辨。

可惜Angel过去有太多惹恼对方的经验,知道Husk生气或者情绪不好的时候是怎样的状态。他喝酒。虽然Husk总在喝酒,但这是不一样的。Angel就是能感受出来。

情绪不好时,Husk喝酒,只是为了把自己灌醉。如他所说,他在酒精里找答案,他把问题喝掉了。

但是问题还是在那里!它不可能被喝掉。事情会变得更糟。这些道理明明都是Husk告诉他的,但Husk还是这样做。他试图在Angel面前隐瞒自己的情绪,在Angel同意袒露无保留的自我以后。

Angel有点生气,感到被背叛。Husk是个不诚实的混蛋。他假装自己不在乎,假装自己不疲倦。谁会喜欢和拥有自己灵魂的恶魔“聊一聊”?他以为Angel看不出来?

他又想起刚才的想法。他要Husk为怀有隐瞒意图的想法道歉并惩罚这个顽固的老猫。

Angel一口气喝掉杯里的酒。他很少这样喝酒,通常只在自己太疲倦、太崩溃的时候。此刻他这样做,是为了从酒中得到不管不顾一往直前的勇气。Husk很顽固,而Angel要表现得更顽固。他要撬开这个冥顽不固的封锁的心灵,立刻。

Angel问:“我可以摸摸你吗?”

Husk倒酒的动作一愣,然后迅速地恢复正常。“你什么时候会照顾别人的意愿了?”

“操,你只用说yesorno。”

“蠢问题。”Husk淡淡地说。

好吧,对话陷入了僵局。Angel不说话。他只是执拗地盯着对方。可能过去了几秒,或者十几秒。Husk可能在等待他轻飘飘地揭过话题。Angel总知道场面冷下来的时候该说什么。但他就不,去他妈的。他要答案。

“…好吧,我同意了。”

在Husk答应的上一秒,Angel本已经打算掏出自己的梳子,恶狠狠地梳下很多猫毛,并拼出一个“混蛋”的英文单词。他可不管Husk会不会答应。他就是会这么做。

Angel原已做好被拒绝的可能性为100%的准备。但Husk答应了。

他有一瞬间的迟疑。Husk可能太累了,疲于应付他。还是说Husk在累的时候,也会希望有恶魔只是亲切地靠近他,抚摸他,或者抱抱他吗?

他有看错吗?Husk甚至摘下了头顶的帽子。他的头微微向Angel倾斜,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一个十足诱人的邀请。Angel毫不迟疑地伸手。

哇哦,超赞。Angel抚摸着。感觉就像生前摸过的所有可爱的毛茸茸的猫咪,手感舒适,让人感到温暖,愉快,让Angel感到.....快乐。他想要微笑。

他还勉强记得地球上的猫咪喜欢被摸哪里,决定对Husk照办。希望不会太冒犯。

他试探性地抚摸Husk耳朵后方的绒毛,有些不确定。”这里?“

Husk哼了一声。看来没有搞错。

Angel对这个部位发起持续的攻势,直到他听见了微弱的,咕噜咕噜的声音。Angel听到了。他只是愣了一下,这声音一下子就没了。Husk可能正咬着牙。

这个顽固的家伙。Angel想,Husk并不知道自己所讨厌的,属于猫的那些特征让他有多可爱。

他继续抚摸,用自己所知道的猫咪会喜欢的方式轻轻抓挠,尽可能轻柔的。Husk慢慢闭上了眼,那些咕噜声又不自觉地从喉咙里溢出,但他没有再尝试控制。他看起来比刚才放松多了。

现在就是开口的时机,一切都暖呼呼的,一切都刚刚好。Angel没有忘记他的目的:让Husk坦诚一点。在他面前。

“你身上的毛都打结了,Husk。”Angel以自己也难以想象的温柔的声音说。

Husk的耳朵抽动了一下。他听见了,依然只是哼了一声。咕噜咕噜。

“你知道的,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一些事。我不是傻子。”

咕噜声停下了。Husk睁开眼。Angel依然抚摸着他。

“别对我有所隐瞒。这不公平。”Angel的手指很灵活,可以轻松理顺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打结的毛。他确实无法忍受这样漂亮的皮毛一团糟的样子。

“这很明显?”Husk有些忧心忡忡地发问。”我的扑克脸有那么烂?“

Angel瞪了他一眼。他们明明在谈超严肃的问题!他想转移话题吗?

“是啊,超烂,我一眼就能把你和那些小伎俩看穿。”他用Husk曾经说过的话回敬对方。

“我以为你看不出来。”

“我不是个蠢货!”Angel有些烦躁,选择抽离正在抚摸的手指。他转过头去,不再看Husk。得让对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最好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我生气了。”

Husk可能,也许,大概有些不知所措。Angel余光瞟见的。他的右手有些迟疑地举起又收回,眉毛耷拉在一起。他在犹豫。

Angel等待Husk向他坦白。他有着十足的耐心。众所周知,蜘蛛在捕食时有着极其充足的耐心。它们织网,然后等待猎物。

僵持。Angel平静地等待,直到他听见一声叹气。Husk的手最后还是搭上Angel的肩膀,“Angel,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我以为我们都有所改变?“

”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面对。“Husk小声嘟囔,”操,我不擅长这个。但我不会再这样了。如果我做了,你可以提醒我。“

收网了。Angel转过头,给Husk一个大大的微笑,站起来,拥抱他。

Husk没有推开他,手搭上他的背。翅膀出于某种好的原因轻微地颤动。

Angel真的很享受这个拥抱。他想用自己所有的手抱紧这只蠢猫。但还没结束,还要惩罚。

“我要求梳理你的皮毛作为补偿。”

Angel用第六只手举起那把梳子。他终于把梳子拿出来了,很满意看到Husk震惊的眼神。

“看来我只能同意。但我要说,你现在笑的很蠢。”Husk听上去很无奈。他试图显得冷漠一点,但咕噜声时是骗不了任何魔的。他明明很享受抓挠、梳理毛发和拥抱。

“我愿意当一个快乐的蠢蛋!”Angel狡黠地眨眼。

还能怎么办呢?他们两个都是地狱里将灵魂出卖了的的蠢蛋。

至少别再尝试推开彼此。

上一棒:Ornots

下一棒:Анадырь

(个人原因无法艾特老师们)

*cp主要为HuskxAngel,和小部分的官配

*2w+

*ooc,纯属捏造

本来是风平浪静的一天,AngelDust伴随着嗑药带来了眩晕和快感攀上云端,又快速跌落下来。

他几乎没有痛苦,也没有反应过来,清醒过头的大脑让他睁开眼看向四周。...

他几乎没有痛苦,也没有反应过来,清醒过头的大脑让他睁开眼看向四周。

肮脏的街道,暗红色的天空和各种奇怪异形的人,他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地方。Angel尝试像周围的看上去没那么奇怪的人打个招呼,至少得弄明白自己怎么过来的。

可惜他在私下练习友善的笑容时,惊讶地发现了自己长出了四只手,自己的身高也超出常人……绝对超过两米了。看向路边脏水中的倒影,一颗粉红色蜘蛛头探出来,表情一脸困惑,虽然五官和之前的有点相像,但是差距还是太大了吧。

Angel胡乱地指挥着自己四只手,他的衣服还是之前那一套宽松的常服,可异形的脚可撑不下他的鞋子,于是他只能脱掉扔向垃圾箱里。他像是刚刚学会走路一样朝路人搭话,这里的人并不友好,搭讪十个人里有八个张口就是脏话,仅有两个人告诉他这里是地狱,死了的人赎罪的地方。

脑袋先浮出的想法是原来我死了,然后才是我有什么罪,Angel不明白。他活着的时候只是在嗑药,又没和他的家族一起去乱杀人,偶尔死在手中的那几个也是死得其所,为什么要来遭这种罪,他朝着天空怒骂上帝有眼无珠,分不清好人坏人。

一气之下发现第三双手从他的两双手中间伸了出来,得了吧,他现在又要训练自己如何灵活运用新的手。

Angel从口袋里扒拉出一沓钱,他生前时家族给他的钱还是很充足的,毕竟…药可是很贵的。

来地狱的第一天,他先去一家服装店,问了店员这种货币还能不能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开始挑选,最终只是买下一双能完全遮挡住双脚的长靴。剩下的钱在他看到橱窗外的一个自动售卖机时,就已经自动飞出他的钱包了,一心只有买下更多他的心仪之物。

“没想到地狱还卖这种东西,我想我开始喜欢这了。”Angel按下售卖机的按钮,掉下来的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小小的药丸,但已经将他的全部身家都栽进去了。

或许他今天会露宿街头,但这里是地狱,谁在乎呢?

Angel吃下后,药物立马起了反应,他站不稳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消散解体,舒适感和多巴胺的分泌让他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他靠着售卖机沉沉睡去,第一天就如此度过。

再次醒来时,他犯了瘾,然而他穷的叮当响口袋里掏不出半个钢镚,就算用手狂拍这个破机器也不会再掉出他渴求的东西。快感从不卖给穷人。

Angel浑身被冷汗浸湿了,活着的时候从未遭遇过这种情况,他的哥哥和父亲对他的身体状况见怪不怪,对药物的供应也从未停止过,所以第一次的戒断反应如此强烈。幻听和幻视同时在他身上出现,现在他眼里的地狱才算上可怕,冰冷刺骨和烈火灼烧的感觉在他意识里并不是悖论。

有人走近了这个小巷,Angel不在乎这个人是谁,但他还是挣扎从地上抬起头。对方的脸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甩在他的脸上,纸币的臭味让他清醒了一些。

“瘾君子,和我来上一发这些就属于你了……”

Angel第一次喜欢上自己下地狱后的身高,如此高大,即使带这种地步他仍然看起来像个恶魔一样,把这个付钱买他的顾客压在自己的阴影下。瘾在击垮他的意志,撕扯他那点强势的野心逼迫他臣服,他活了将近四十多年,次次败在它得手下,这次也不例外。

他情不自禁握住了那名顾客的手,走进巷尾完成了交易。第一次踏出这步并不难,Angel也明白了在这地狱活下去并不难,药到手时轻飘飘的感觉让他沉醉。

后来在这个名为地狱的巨大垃圾场,他也找到了勉强算得上容身之处的地方,一间酒吧。Angel几乎混熟了里面大多数恶魔,他热衷于蹭别人的桌,卖弄着些花言巧语得到像赏赐一样的酒精,酒吧里的人在晚上都爱他,同样也想上他。Angel都是一笑而过,除非犯了瘾才会挑上个心仪的对象去一夜春宵。

他的大多数朋友都是从此得来,虽然没遇过一颗真心,但胜在稳定,毕竟…真心也是很贵的。

这风平浪静的日子直到酒吧来了一位新人物出现,所有恶魔都知道他的名字,浮夸的毛领和粉红色长袍,Angel对粉色就会视觉异常敏感所以认识他,一两面的眼缘他就被对方搭讪过无数次。

周围的音乐震耳欲聋,各式各样的舞者在台上起舞,更多恶魔随之律动。只有靠近舞台边缘的卡座被灯光照应,有个恶魔坐在这中间,身旁不缺想要一夜情的恶魔攀附。

“Val……什么风又把你吹到这里了?”酒吧老板朝着躺在灯光最好的卡座里,那个高挑还带着帽子的男人打招呼。

Valentino点燃的烟的手抖了抖,烟灰落在身旁陪酒的小姐大腿上。他吸了一口,吐出来粉色的烟雾飘过去绕在老板的脖颈,像只小手一样挑了下对方的下巴。桃心样子的墨镜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面无表情,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轻佻勾人。

“亲爱的,当然是来喝酒了,今晚难道不是他妈不醉不归的夜晚吗……?等等我说错了,应该是每晚都是!”Valentino交叠着腿,渔网袜从他的大衣缝隙中露了出来,他突然地将烟嘴递到身边的女恶魔嘴边。

“要抽一口吗?味道可不比喝酒差。”

女恶魔愣住了,她朝着老板对视了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她也眼底起了一丝贪念。正要用手掐住那根烟时,Valentino突如其来抽走了,冷漠地自己一口接一口地抽。

他的目光从墨镜后露出了,像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商品,让贴在他身上的女恶魔心生恐惧。“想都别想!你这个廉价婊子,这根烟比你的命还贵。”

Angel正喝着酒看这场笑话,那个女恶魔被推下了沙发,磕得头破血流仓促逃离了酒吧。Valentino眯起眼睛吐出的烟雾绕到了Angel身边,像是在引导他走过去。

“Angel!我最欣赏的男孩,快坐过来,来到我身边!”

“如果没酒我肯定不会过去了,快给我点好处,Val。”Angel挑着眉还是坐了过去,被对方的手揽着肩膀。

不得不承认,Valentino在酒吧里的名声算是不错,而他本人也不是差钱的主,经常在这招募新演员。Angel并不是没有心动过要去,但Valentino从未邀请过他,他仍然认为对方把自己当朋友所以不希望牵扯到金钱关系。

今晚是个不眠夜,Valentino用手掰过来Angel的下巴,后者见怪不怪,将酒一饮而尽没有拒绝。

“我的小明星…你是个该死的艺术品!我知道你那些小生意,但你不得不听我说,收费简直太不合理了。”Valentino摇了摇头,他的毛绒触角也跟着乱颤,一切都显得为Angel着想的样子。

Angel有些醉了,每次靠近这只大蛾子吸入过多二手烟后他就会这样,他有些反应迟钝的点头,大概是认同了Valentino的话。

“我他妈不在乎这些,我只需要一些药而已,赚大钱的机会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作为你的朋友,我会跟你这个机会……我会把你打造成真正的明星,一夜值千金的婊子,像我一样。”Valentino拿着烟的手摸了摸未来明星的脸上,他实在喜欢这个猎物。

Angel笑了笑,没有怎么相信。“随你怎么做,口出狂言啊。”

没人路过影城后不认识Valentino,在地狱做这方面的明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然而作为一个老练的皮条客和退居幕后的明星,Valentino对这个猎物下足了功夫,他有信心Angel值得他暂时付出这么多。

他送过花,送过真正的钱和药,纵容着Angel在眼前对他提供的一切上瘾。

“Angel,我的甜心。我是个艺术家,我当然懂得怎么培养你。”

“oh…等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吧,别那么心急,Daddy!”

“我会等着你。”Valentino露出满意的笑容,握着Angel的手腕,像在依依不舍的挽留对方离开,然而真正即将脱手分离时又紧紧拽回来。“但你会答应的,对吧?我可没有太多耐心。”

像双重人格的一样行为让Angel有一瞬间错愕不安,但他看着依然面露笑容的Valentino还是放下了戒心,摆摆手却口头上答应了对方。

粉色的烟雾散发让人上瘾的味道,Angel隐约有察觉到,却从未拒绝出现在Valentino面前,甚至再一次过夜后,他获得了一整盒同款的香烟。穿戴整齐的Valentino将手落在他的肩膀,具有掌控欲的低下头和他一样落下目光,然后从中抽出一根点燃送到了Angel嘴边。

“好孩子该得到奖赏。”

Angel咬着烟嘴吸了后,立马就明白为什么光是闻到烟雾的味道就会让人上瘾了,顿时药物提供的快感强度都在下降。Valentino像这个夜晚一样是个谜,带给他无法拒绝的馈赠和邀请,他想自己搭上了一艘无法回头的船,可烟和药都在劝说他的大脑,下地狱就如同身在船上。

“你之前说你工作室在哪来着?”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出尔反尔的蠢货,像昨晚那个欠我酒钱的白痴一样。”

“那就先签了这个吧……”Valentino走过来,掏出一份金色的卷轴,展开后里面的霸王条款都赤裸裸展示在Angel面前。

Angel认真看了两眼就有些不耐烦,浑然不知日后的自己会后悔当初这样的心态,他还是看到了重点条约,但却因为不关心罪人恶魔灵魂这方面话题,他没有明白过灵魂二字的沉重。

“上面写着工作室内我要全权听于你,包括身体和灵魂。听起来怪怪的…但你不会克扣我的工资对吧?”

Valentino的笑容让人起鸡皮疙瘩,他同样凑到契约面前,对这Angel的耳廓说话,不管气息是否让对方的耳朵发痒。

“我可是个好老板,工作室外你是自由的!我不会强迫任何恶魔,去他妈的……Angel,难道你认为我是这样的资本家吗?”飞蛾眼镜下的眼睛瞪大了,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丰富。

“并没有!我只是听到一些谣言…他们说你拿到别的恶魔灵魂就压榨他们,这不是真的对吧?”Angel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的辩解。

Valentino又将烟吐在他脸上,充满了暗示两人却不为所动,知道蛾子的笑容在也撑不住垮了下来,他拿出一个礼盒,放在桌上也自己在摇摇晃晃的移动。“这是给你的签约礼物,只要听话就不会亏待你。Angel…可口的甜心,签下这个日后的荣华富贵可在像你招手。”

他总是这样用甜言蜜语盖过那些问题,Angel越发觉得事情的不对劲,他连连后退对这个突然陌生到可怕的恶魔而产生恐惧。Valentino没有阻止他奔向门口想离开的举动,因为这是徒劳的,门锁经闭除非破窗跳楼,这里已经无路可走了。

“Val,你到底想要什么?”

Valentino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抓住了Angel的手,从门口将他扔向放好出卖灵魂契约的卷轴的沙发处。“你不会想知道的。把这个该死的契约赶紧签了,摇着尾巴向往常那样讨好我一切都会很好度过的。”

冰凉的地板让Angel的心冷了下来,他意识到这个是强买强卖的工作,在Valentino眼里他不是个可以拥有选择权的人,而是个任人践踏的烂肉。周围因为那只像蛾子一样的恶魔吞云吐雾,让人上瘾的毒药再次将他包围,Angel遇到了无法出逃的牢笼。

他的药瘾被勾了出来,痛苦的呻吟像是成了Valentino唱歌时的背景音乐,他想清醒的选择解决办法,可从当初上瘾开始他就走错了路,一步错步步错。Angel蜷缩成一团,身体抖成即将冻死的一样,他的大脑正发疯渴求着药物来安抚,可他身上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能得到的渠道就是屈服于Valentino手下。

“你决定要签了吗?我可是出于绝对的人道主义,没有任何强迫对吧?亲爱的。”Valentino蹲了下来鲨鱼般的牙齿和夸张的微笑让他像猎食者,和地上狼狈不堪的恶魔贴的很近,甚至有闲情逸致去捋顺对方凌乱的头发。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一手拿着条约,一手拿着令人熟悉的药物,俯视着Angel体无完肤的一切。他什么都没有干,眼前的恶魔就已经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恨不得死在这。

笔和纸同时落在了地面,声音很轻但在这间房子里足够清晰了。Angel拿起了笔,在这期间他犹豫了许久,如果他当初尝试过戒掉这个错误,或许不会走到这步。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他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流利签下生前的名字,像以前还在家族中一样,签署着下手一个个递过来的文件,只不过现在他在地狱中却处于被迫同意的下位者。

“很好!现在就拿上你的礼物滚开吧,我他妈现在见到你毫无兴致!”

Angel一把抢过了那颗药塞入口中,他愤怒看着Valentino,后者却以毫不在意的笑容回应。他们的悬殊太大,Angel是命中注定的输家。

“去享受你现在仅有的‘自由’吧……我会很高兴在明天下午摄影棚见到你。”

他抱着礼物被赶了出来,露宿街头却不想回酒吧浑浑噩噩度过。无人可倾诉的感觉并不好,他只能享受在体内还在分解的药物,但内心的苦楚让他抱着大腿坐在街道边缘,像等待一辆横冲直撞车将他撞到破碎。

很可惜今天的他并不幸运,车迟迟未来,似乎在提醒他好好面对这一切吧。

Angel坐在街边许久,他无家可归,只是单纯坐在那。直到一位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的恶魔站在他面前,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一通他苦巴巴的脸,然后翻了个白眼从塞满钱的皮夹里拿出一小叠,放在了Angel的腿上。

从天而降的馅饼和不求回报的礼物都暗自标好了价码,这是Angel今晚学到的,所以他思考起施舍他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如果是像那些顾客一样,他才会放下心毫不犹豫答应。和陌生恶魔在各种地方沉沦是他现在唯一能负担得起的项目了,没有恶魔能剥夺这个逃避的选项。

“等等!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他妈掏出来这么一笔钱是想操你这张死妈脸?”那只恶魔有些生气了,毛发竖起像炸开了一样。他有些嫌弃地拍开了Angel的手,又重新整理起自己被扯乱的领口,对Angel脸色也更差了。“呃……我就不应该管这些闲事。现在拿上这笔钱滚开我的赌场门口!明白了吗,你这个不断抱怨呻吟的蠢货。”

“哈?我也不愿意上你这只臭脸猫!你的钱就……”Angel虽然回嘴很快,但考虑起是否要还回去这笔钱,毕竟对方没有要他的服务却仍然给他钱,这里可是地狱,他都怕这是一笔卖命钱。

“施舍给你的!毕竟有乞丐在店门口还是挺影响生意的,拿着这些随便租间房或者吃顿饭……随你这种白痴怎么想!快滚!”

“………………”Angel愣在那,反复确认着这钱不需要他干什么就能拿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这是他在地狱里第一次触碰到包裹酸涩外衣的善意。“你绝对他妈的是在耍我!”

“我可是个领主,富得流油。你这糊涂脑袋想不通就还给我,不然我就在这杀了你…选吧。”那位恶魔失去耐心了,烦躁着抱臂等待对方的选择,内心暗暗发誓如果Angel选择前一项他也会动手。

“那就……呃,谢了?”Angel勉强露出友好的笑容,看起来像苦笑,那位恶魔不留情面直接离开原地,转身钻回了他们身后那个豪华的赌场里,出来的恶魔有风光无限的,也有惊慌失措逃跑却被各种颜色的锁链拽回去的。Angel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进赌场,各种奇葩都在里面,比如刚刚那个奇葩恶魔他暂时还没有这种兴趣。

他的礼物盒没被拆封,礼物就自己跑出来了,浑身粉红色带有斑点的小猪蹭着他的脚踝。这样有爱的一幕,让Angel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打开,肯定憋死这个小家伙了。

“租房比我想象中的贵很多很多,但我能想到解决办法的对吧?”

小猪哼了一声像在回应,Angel像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倾诉对象。

“你听得懂我讲话!你不是Val派来的卧底吧?不是的话哼一声。”

Angel和它大眼瞪小眼,听到短促的哼声他才放下心来,即使他一开始的猜测就很荒唐。

他路过了一家快餐店,肚子饿的直叫唤也不好意思踏进去一步,因为旁边的自助售卖机像当初那次一样引诱他放弃得到的一切。他本来可以拿这笔钱作出更好的选择,但他这次也同样的被药物的成瘾性打倒,乖乖走向熟悉的售卖机按下按钮。

回过神时,小猪正供着他的长靴,想把他拉出走神的状态。步入正轨还是继续向下认命,Angel做出了他的选择。

“我想好你的名字了,肥鸡块……我猜你会喜欢。”

肥鸡块围着他打转,寸步不离跟着他的主人,虽然主人无家可归,但它再也不会无家可归。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们今晚就要跟着废报纸呕吐物…一袋刚扔出来的垃圾袋过一晚了。”Angel贪婪地吸入粉末,地狱的特产名不虚传让他萎靡的精神就振奋了许多,心跳加速让他陷入幻境。许久未见的妹妹这次也舍得来他梦里了,他听不见声音,也没有任何办法触碰,但这依然是个充实不孤单的夜晚。

走进摄影棚后,这里面像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盖着一切肮脏,3V塔比Angel想象中豪华许多,他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一个不好惹的货色了。

专业的摄影设备和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Angel用他灵活的身子不断躲闪拿着剧本路过的演员,他缩在角落观看一部影片真正拍摄完成的过程。直到伴随着粉色烟雾出场Valentino出现,一眼在这个牢笼里看到他,于是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随着凝视到他的身上。

“呃……大家好?”

“Angel…你很准时,看来你的出道拍摄可以提前了!”Valentino目不转睛盯着他露出笑容,周围的恶魔都七嘴八舌小声讨论,其他拍摄也中断了。他们的老板嘴角弯了下来,指着坐在那什么都没干的导演发怒,“他妈没长耳朵吗?把那些二流货色换下来,我们要拍一部空前绝后的出道片!”

原本躺在拍摄场地的主演顷刻间就搂紧了衣袍,小跑着离开为他们腾出场地,对于雷厉风行的Valentino没有恶魔敢违逆。他朝着畏畏缩缩的Angel伸出手,像是邀请人登上这个糜烂的大舞台。

Angel坐在床沿忐忑不安,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魔群,有几个恶魔拿着粉扑和化妆刷就走上来,朝他脸上打呛人的化妆品。还有恶魔过来褪去他的衣裳,导演走过来递上去薄薄一张纸,这就是剧本。

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看上去是Valentino写的,因为句尾画上一个小爱心。

「自由发挥」

“这次剧情很简单,你只要将第一感受夸张表现出来就行,你有这个天赋,别辜负我的信任。”Valentino坐在椅子上,还是拿着烟,对Angel即将遭遇的夜晚感到兴致盎然。“Andaction.”

一位恶魔走上前,嘴上说着粗俗令人鄙夷的话,掐住了Angel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枕头里,用的力度像要狠心掐死他。

Angel毫无心理准备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不断的挣扎,用眼神向Valentino发出求饶的讯号。可惜对方却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作回应,而其他恶魔则漠不关心盯着机械设备,这种事在这件摄影棚发生过无数次,没有恶魔需要惊慌失措,除了男主演。

“停!停!停!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那双勒住他脖颈的手没有停下,Angel狭小的气管被挤压无法呼吸,他心灰意冷明白不会有人帮他一把。他选择愤然反抗,手指挖下对方的眼睛,以同样掐住对方紧紧不松手,手多并不是个摆设。

一瞬间摄影棚乱成一团,这才意识到该停止拍摄。

Valentino走过去将手搭在Angel的肩膀上,他似乎对这视而不见没什么反应,心平气和对着发疯的主演开口,“松开手吧,Angel……他已经断气了。”

男主演回过神,意识到搞砸了,他又做了一件无法回头的错事。

“Val!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Valentino贴近他,细细品味那张脸上追悔莫及的表情。

“……我不知道,先生。”

“嗯…我想你也应该不知道…你杀了我手下最近风头正盛的演员!那是我的财产!你个愚蠢的贱蹄子!”

Valentino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字来,他一把抓住Angel的脖颈领起来,拇指抵住那恶魔的喉结感受到对方紧张的吞咽动作。

“进来我的地盘你没有权利干什么事!你全身上下都他妈的属于我,我让谁来操你,几个恶魔来都是我能决定的!……明白吗?”

金色的纸张在Angel面前打开,上面的契约确实写明了他的一切包括灵魂在工作室都属于对方,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种结局。没有人权的在这打光灯下,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将苦果咽下。

“完全明白。”

“真是糟心…导演重新开拍!他有两双不安分的手,就上相同的人数和手铐吧。”Valentino将他扔在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灯光下,坐在屏幕观看即将呈现的影片。

Angel被蒙上了双眼,黑色布料密不透风勒的他眼睛生疼。

混乱中他只听到Valentino和旁人的几句沟通。

“听说你在片场又发怒了,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个不长眼的?”有电流声和那道平静冷淡的声音同时响起。

“来了个不听话的玩具,但很快就能调教好的。你是来探班的吗,Vox,我的甜心。”

“差不多吧,最近一直有领主失踪,我猜肯定和那个不识好歹的贱人有关。”

“oh…一直拒绝你邀请的那个恶魔……呃,叫什么来着?我对长得难看的家伙没半点印象。”

“Alastor,那个杀千刀的混账。”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他不明白这些话语里关于领主的话题,但意识到Valentino的身旁拥有一位亲近的恶魔。他只过是被哄骗上当的蠢货,咬上钩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像烟瘾一样只是一时兴起。

有些事Valentino并没有说谎,顺从确实是痛苦生活的唯一加速剂,从每次工作完都会呕吐,到现在习以为常吐出热辣的词汇一次比一次大胆,只不过会偶尔深夜黯然神伤。

等到他再次摘下蒙住眼眶的布料,刺眼的灯光和甜腻的香氛让他感到酸涩疲惫,他穿上衣袍准备去清洗。开拍前未见的Valentino却在这时露了脸,拦在他的身前,那让人上瘾的烟味又将他逼在角落。

“Angel宝贝,你为我工作多久了?”

“大概七年吧。”Angel目光躲闪,他实在不想理会一个阴晴不定的老板,而且在这位老板眼里他都不属于员工,是更低级的宠物。

说来说去还是一大堆工作压力压在Angel身上,可惜面对这越来越紧迫知悉的枷锁,他已经丧失了任何反抗的念头和希望。

“oh……Angie,我一直是很疼爱你,你听话又能干,谁会拒绝你这个小小的请求呢!”

Angel的脸上燃起一丝希翼,却又深知绝无可能。Valentino将吐出烟,皱起眉不再那样好声好气,随手就甩出的巴掌打醒了玩物。

每步都摇曳生姿的Valentino发泄完怒火就离去,摄影棚也清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顶着伤疤的Angel在里面抽了根烟才推开大门。

他回到了自己租下的小屋,抱住了迎接他的肥鸡块,顿时一天工作的劳累散去不少,麻木感也褪去。他躺在床上,侧着头望向肥鸡块自言自语的倾诉,不管宠物小小的脑袋能否听懂。

“我不想听Val天天命令我,但…没办法。我付不起房租,付不起药,付不起酒钱,天哪!我的地狱生活真是一团狗屎!”

“抱歉肥鸡块,我不是在凶你!有你一起得生活不算太差,毕竟我都下地狱了。”

“明天我才不会去工作室,我要去弄点忘掉痛苦的东西!你懂得从Val手中捞点油水,不是件容易的事。操他的,再坏能到哪去!”

Angel照常回复完Cherri发来的消息,自己再胡乱说了一些关于今天的丧气话,收到另一边回复休息日会来陪他的消息,他才翻身卷起被子打算进入梦乡。

明天到来时,他提着箱子装是代替Val交易的模样,很可惜被拆穿了,只能让那些贪婪的孬种鲨鱼吃枪子了。然而刚杀完就被抓包,走上了那辆浮夸骚包的车里,Angel觉得今天异常倒霉。

“那么Angel甜心,告诉我刚刚那他妈是什么事!”

车座内部的Valentino身旁坐着一位性感的女恶魔,不过那不重要,他的愤怒让烟雾一刹那全向Angel袭来。

“我是怎么说的!你今天该呆在哪里?”

“呃…工作室?”

车也随之停下,看来已经到了Angel该下车的地点了,即使他还是抬起手想辩解一下,但火冒三丈的Valentino可容不下他慢半步。

“去你妈的!快滚下去!”

Angel拍拍不存在的灰尘下了车,点了根烟随便找了跟电线杆靠在等待顾客送上门,幸好今天那折磨人的老板没有起监督他的兴趣,他可以偷懒只是站着。

一辆车缓慢行驶过来停在他的身侧,车窗撤下来时Angel下意识弯下腰打量起里面,说出自己今晚搭讪过无数次的话术。

“嘿!这边的恶魔,有没有兴趣……”Angel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到车厢内是两位娇小的女恶魔,完全不是他的服务范围。“哇哦等等,女士的话,要额外收费。”

那位金发的恶魔挂着友善的笑容探出窗口,对着Angel打招呼还拦下他要离开的动作,“不不不,我们完全不需要那些服务!只是有些事想跟你愉快地聊一下!”

坐在里面一脸敌意的女恶魔也开口了,她轻轻握住了金发恶魔的手似乎有话要说,可惜后者行动更快。

“我会给的!”她打开了车门。

“嘿,这么有钱的一辆车有酒吗?我喝醉点会比较好说话!”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恶魔稍微了争论了一下才有空理他,所以Angel识趣放弃了刚刚那个提问。

“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吧?”

Angel有些无奈的报上自己的名号和名字,按理说他应该挺出名的。对面的两位女恶魔也同样报上了名字,除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另一个甚至和vagina相似,让Angel不敢置信地吐槽笑出声。

“算了,你就听我讲。”Vaggie扶额懒得反驳对方的笑点。

她和Charlie一人一句介绍起地狱客栈的概念,并且还说出了她俩和各种恶魔谈话都无果的进度,Angel觉得挺可悲所以发出爆笑声。

“听起来很挫,我有什么好处吗?婊砸们。”

Vaggie掰手指边数边说,“免费的食物和住处,保护你免受于地狱源源不断的危险骚扰,只要你愿意加入这个计划,甚至可以避免大灭绝。还有…收回你末尾那句称呼!”

“哇哦,真是抱歉,但他们总会情不自禁从我嘴里跑出来——”

眼看着Angel很可能拒绝,Charlie急不可耐抢夺了他俩之间的下一句话。“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很享受等着有恶魔付钱和你……你懂的。”

“我完全不懂后面那些呢——”Angel勉强维持那点笑容,自愿这词确实戳中他的心窝,可悲的自尊心居然在这时重新拾起。

“我们明天再试试吧。”Vaggie拉着旁边有些着急的恶魔,她明白Angel并不属于想悔改的那类恶魔。

“嘿!你们根本不了解我,我可以成为任何我想要成为的恶魔,所以…我要入驻!”Angel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Charlie顿时眼睛亮闪闪的,一脸看稀有动物一样看他。“真的吗!!?”

“嗯哼,毕竟我欠了三个月房租,免费住宿他妈的棒极了!我也不用去吸油腻房东的小玩意了,这让我舒服多了。”

一大笔钞票塞进了Angel手中,他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了,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而且他做了什么吗,对方就为这句玩笑付钱。

让他想起来很久以前有个陌生恶魔也像这样,无缘无故的施舍给他或许存在的善意,只不过他当初的选择错了,这次他不想再选错。Angel拿着那笔钱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下车回居所的,他再次运作起大脑是在对着肥鸡块说话的时候。

“真够傻的,对不对啊肥鸡块?”

但他也这样够傻的,真去了。

-

Husk预先设想过他会下地狱,不如说来到这里才是顺了他的意,他只不过是上了另一个世界的赌桌。

他来到地狱第一天开始就凭这直觉来到了最近的赌场,筹码堆叠被在桌上,他并不属于赌场里最多的看客,他一向是少数的异类。Husk将自己下地狱带来有些价值的都兑换了筹码,四处观察寻找哪些倒霉蛋会惨败他的手下,他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紧紧盯住了角落一桌人。

没有恶魔注意到他,那赌桌连观众都没有。Husk意识到这桌明显是从观众步入凑角的新手桌,但他现在的筹码少的可怜,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他看着一句结束就坐在了座位上,向对他友好问候的发牌员提问,即使他对这桌的玩法和对手都心知肚明了。

“德州扑克?很有意思的玩法,我想和你们来一把应该没问题吧?”

另外坐着的几个恶魔没意义,就算Husk不来他们也会开始下一把,这样的行为他们浑然不知放进来了个会耍些小魔术的‘新手’。

Husk没吃饭,他在赌场泡了一天,饿了全靠喝酒充饥,但喝的空瓶堆起来快有他人高了,也没见他有半点意识模糊的样子。他的筹码倒是越堆越高,发牌员的嘴角抽搐,无法维持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作为庄家那方,他何尝不知道对方出了老千,可问题是他找不到任何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精湛的赌术,还是每把都会压下所有筹码的气魄吸引了这间赌场背后的领主,Husk在所有恶魔意料之外和真正的庄家来了一把压上所有的赌注。

还活着的时候,Husk总听到别人说挣这种快钱永远不是好选择,总有一天你会花光你的好运气,一败涂地却心甘情愿。

他沉下了脸像是对自己底牌并不自信,可看到对方将筹码全推向加注那个方向后,他才彻底维持不住那副表情。或许在场的每个恶魔都希望他输,是他不自量力,是他应该和其他输家一样夹着尾巴滚出去。

Husk站了起来,笑容和翅膀一样上扬起来十分狂妄。每个人都会某个时刻花光他人生中的所有好运,可能是死亡来临前一秒或……在无限下注的牌桌上对自己手牌失去自信的那一刻。

现在被幸运女神垂青抛出橄榄枝的是谁。

当庄家宣布摊牌时,说明这场游戏来到了尾声,桌上所有黑红色的扑克牌都即将被翻过来。

Husk一开始手上的两张底牌并不好,经验老道的人都会选择弃牌而不是跟进。他就毫无希望得等待一张运气牌让死胡同破开,全押时对手也仍然认为他是虚张声势的诈骗犯,爆冷门的几率有多小,谁不知道?

他用遮挡着自己头顶上的灯光,缓慢将牌翻转摊开,眼睛却死死盯着对方也同时摊开的底牌,四条是一手好牌。欢呼声响起时,他的拳头再次握紧,对于赌徒来说,心惊肉跳和肾上腺素分泌的感觉永远不会腻。

“GameOver.”

可同花顺才该是一手爆冷门的好牌,理所应当结束游戏,和杀死输者。

Husk得到了领主之位,虽然他最开始不在乎这些,但权利带来的感觉确实不错。他没有像大部分领主一样在自己领域退居幕后,而是仍然巡场向最初那样上桌押下赌注。

这样的做法能来带极度得刺激和风险,他一路好运相伴,当然少不了这双会出老千的魔术手。可惜事实证明有些话确实没说错,好运会耗尽,可瘾不会停。

Alastor实在让他意外,一身正装的恶魔实在不应该和他产生交际。

灵魂是他唯一的手牌,但这次牌面上笑着的不再是他,Alastor歪头笑着拿住那张手牌。

“看来你又输了,真是精彩绝伦的对局啊!”

这种可悲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Alastor消失了,不见踪影。大部分恶魔说他死了,可Husk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枷锁,他明白这个恶魔只是短暂的离去,赌局仍在继续。

平常不过的一天,他又捏着手心里的牌,用一个小魔术藏着准备随时瞒天过海。庄家宣布了摊牌阶段,他即将赢下这场游戏时,周围的人声鼎沸和牌桌的模样都变得虚幻,一瞬间他就身在异处。

熟悉的笑脸怪胎正目不转睛盯着他,身边还是各种模样的怪胎一号二号。

看来自己又回到了这恶魔手下,像当初一样。可这次的命令像玩笑话,整个客栈和所有住客都像个笑话,Husk翻了个白眼,他不得不顺从自己这位脑子有点不正常的老板。

他走近了还算熟悉的吧台,夺走那瓶廉价烈酒想把自己灌醉,但麻烦总是找上门。一身粉红的恶魔靠近了他,嘴里吐出的话Husk没半点兴趣,他只是来这当酒保的,可没有任何特殊服务。

“错过一位名动四海的动作片演员,可不是个好主意。”

对于送上门摆明想搭讪的Angel,Husk觉得有些眼熟,因为他根本记不住自己赢下的对手,而输过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眼前这个令他眼熟的恶魔究竟是谁?

“oh…天呐!欢迎来到快乐客栈!你会爱上这里的!”Charlie冲到吧台上热情打招呼,让Husk下意识后退几步靠在酒柜上。

看得出是位满脑子天真泡泡的小女孩,Husk喝了口酒,随口敷衍,“很多年前我就失去了爱的能力。”

虽然后来没他什么事,但是Alastor越是一副要把这个慈善项目越搞越大的架势,让Husk觉得头痛。

在枯燥的工作中,Husk唯一感受到有些乐趣的地方是听醉鬼说话,没有听别人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就不是好酒保。

他听过Charlie对自己的计划有多不自信,Vaggie有多憎恨自己,而新来不久的Pentious也会喝醉后偷偷扒在别得恶魔门口,像个可怜的偷窥狂边掉眼泪边抓着Husk的抹布擦脸,把脸擦成像个小丑滑稽。至于作为他的打工恶魔同事,Niffty……他不想谈她。

以上这些行为,Husk都没有做出任何答复,喝醉酒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所以等待酒保给出完善的建议更是绝无可能,他连保密工作都不想做!

大多数在他吧台醉成一滩水的恶魔,他都在无视彻底,除了Angel,那个看上去自甘堕落的明星。

“小猫,来杯尼格罗尼!”

Husk抬眼看了下对方才拿出酒杯。“你是意大利人?那地方来的恶魔总喜欢点这个。”

Husk在不停的续杯,甚至到后面他都懒得调了,整瓶龙舌兰往酒杯里倒,看着Angel被辣到嗓子而挤出了两滴眼泪。这是他无声的反击,对于那冒犯几句的调情和吐烟。

“操他妈!难道高瞻远瞩的老酒保还会上错酒吗?”

“如果你还把烟往我脸上吐,我会把酒瓶塞进你的喉咙里。”

Angel托着脑袋靠近古板的酒保,挑眉语气暧昧,他用手指贴在Husk的喉结往下滑。“你那玩意比酒瓶还大吗,或许我更喜欢前者……”

“oh…shit!”Husk把他乱动的手和脸都推过去,很明显对方已经有点醉意没反抗。“你像只该死的发情挠门板乱叫的猫!”

“Noooo……客栈里只有一只长爪子的猫!”Angel六只手都伸出来指着垮脸的酒保。

“再说我是猫,你就等着他妈被活埋吧。”

“窒息paly?算了吧,我暂时还不喜欢!”Angel继续喝酒,没有起身离开吧台的意思,本来空落落的胃因为无数杯灌下来酒液而在翻江倒海。

Angel捏着眉心勉强压下了呕吐欲,他敲了敲吧台吸引了Husk的注意力。“作为爱评头论足的老酒保,给我点有用的建议怎么样?”

“你这个矮脚猫,先听我说!Val最近又在抽什么风,你懂吗?他像个人格分裂的神经病!他和他的显示器情人闹得鸡犬不宁,最后却折腾我去站街!”

Angel看起来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莫名卷入多角关系中,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和3V中的一个恶魔扯上关系,这个地狱还能再糟糕一点吗?

“我不可理喻?!你们才不可理喻!我有要求我过成这样吗?”Angel猛地站起身,生气着想戳Husk的胸口,可他忘了自己的身高撞到后脑勺被迫重新坐下。

“嘶……去你的!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能看破!你就像当初那个随意把钱甩给我的臭脸猫,自以为是的帮倒忙!”

Husk躲过了对方无能狂怒砸过来的酒杯,明天肯定要被Vaggie念叨半天,可碎掉的酒杯无法挽回,就像现在面前这位骂骂咧咧开始挂几滴眼泪的麻烦精。

臭脸猫这有些熟悉的称呼,点醒了Husk模糊的记忆,好像很多年前他还是领主的时候,确实帮过一位坐在他店门口不走直到自己看不下去的流浪汉。只不过当时的Angel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没有浮夸的妆容,专门为了挤出一团胸毛的塑身衣,和瘦成一具骷髅的身体。

难怪自己第一眼没认出来,Angel完全不像当初那副落魄但胜在自由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会成为倒霉的动作片演员,真是和当初一样爱抱怨,我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或许是回忆起这些,Husk的语气软了下来,因为知道Angel从前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他。

“你知道吗?我已经一周没嗑药了,Val总疑神疑鬼的,我知道他又想要药物控制我……天呐,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

“受人控制?完全理解。”Husk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自从Angel喝到失去关住情绪的阀门,他的甜言蜜语系统就彻底罢工了,Husk更能接受现在的他,至少能认同一二点了。

“你已经很棒了,伙计。这杯算我请你的。”Husk推过去自己刚刚调好的酒,情绪稳定的像争吵没发生过。“一周的进步,算是属于你的特调。”

Angel擦掉眼泪,和自己较劲又将酒一口气喝光,口腔里剩下一股回甜味,这次不是烈性酒。“我不喜欢这杯。”

“因为我他妈倒的是果汁,白痴。”

Husk看着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就栽倒在吧台昏昏欲睡的Angel,他拿上自己没喝完的威士忌离开了吧台准备回房。至于问他为什么不送醉鬼也回房,他还没好心到这种地步。

后来醉倒在吧台这件事发生过许多次,Husk虽然陪所有恶魔喝酒,但从来不负责帮忙送回房的服务。

可自从那次在街边罕见达成一次共识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Angel也选择了与客栈所有恶魔都摘下那副假面具。Husk明白能和对方好好敞开天窗说亮话,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Angel一直在做违心的事,从很久以前他或许就该知道了,但另一位当事人根本没将Husk和记忆里的恶魔联系起来,认为他们只是碰巧如此相同。

“你的衣服?”

“喝酒后最好别吹冷风,更何况你还缠着我。”Husk接过对方还回来的衣服。

“怎么可能,我酒品很好的!”Angel急于自证,自己醉酒后应该没干什么蠢事吧。

“这种时候我更喜欢醉鬼Angel,他比你诚实多了。”喝醉的Angel身上的坦诚才是他愿意见到的,他宁愿听那些抱怨工作,抱怨老板的垃圾话,也不想听一句故作正经的谎言。Husk笑了一下,他可是大家众所周知没有签保密协议的酒保,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Charlie突然跑下了楼,朝他们道句早上好,然后热情地挤在他们身边,客栈氛围好起来令她高兴,毕竟她是真的把所有恶魔当做家人。“你们在聊什么!让我猜猜,是等会吃什么早餐?”

“猜错了!需要我惩罚你一下吗?”Angel抱臂耸了耸肩,和Husk相视无言,默契隐瞒了刚刚的话题。

“我想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

Angel突然举起手,不怀好意的开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在大家认识的恶魔里选择和谁交往,和谁上床,和谁结婚!”

正好他提起这个游戏时,恶魔们都下来齐聚一堂坐在大厅的沙发处,Charlie隐约觉得这个游戏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先来游玩。

她指着Vaggie,“我想我三个答案都是一个恶魔!”

“Charlie……”Vaggie弄明白他们在玩什么,目光柔情似水,她对她的女友永远如此包容贴心。

“好吧,这个操蛋的游戏开始无聊起来!还是我来做个示范吧!”Angel撇着嘴,对于这常常黏在一起的小情侣他感到无奈。

他指着刚吃完早餐的Alastor,和被蛋蛋们包围的Pentious,“fuckyou!andfuckyou!!!我想我不需要和谁交往,但我乐意和我们的甜心小猫结婚。”

“你还是闭嘴吧!”Vaggie发出警告。

莫名被点名的Husk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还是在喝酒,顺便对所有恶魔都竖起中指。

“很奇特的游戏,我能参加吗?”Alastor突然从影子里出现站在吧台旁边,摇头晃脑对Angel摊开手,像在征求同意。

“浮夸的脱口秀王,我欢迎任何恶魔参加!”

Alastor握着他的手杖,眯起眼睛嘴角裂的更开了,他没有指向任何目标,只是眼神扫视了一圈。“游戏规则应该改变一点,我会选择杀了所有人!”

顿时气氛凝固了起来,毕竟谁知道这个怪胎会不会就这样突发奇想这个做,直到Alastor的怪笑不断响起,他靠在吧台绅士做了一个无实物的脱帽礼。“开玩笑的,大家毕竟是我的广播忠实听众!现在谁想吃新鲜出炉的什锦炒饭?”

“我!我!我!”Niffty突然窜到了Alastor的肩膀上不断举手。

等到那两位恶魔离开去厨房,才出现长舒一口气的声音,Angel无语往着那个浑身是迷的恶魔离开的方向吐槽,“他说话一直这样吓人吗?”

“习惯就好,他大概是得了不恐吓别人就会死的病。”Husk托腮回复。

Charlie也离开不再徘徊酒吧附近,给足了那俩位恶魔独处空间。

Angel用手指模仿走路的姿态,从桌台走到Husk放在桌面空闲的手上彻底按住,这不符合猫爪在上定律!于是老酒保瞪大眼睛下意识抽出手来想压在上面。

原本Angel手心朝下的手掌感受到下方的毛茸茸触感抽离,瞬间暗笑一下将手心往上翻,抓住了像他手背袭来的猫爪,不轻不重按着肉垫想方设法让手指相扣。

“你只无人看管的手被我挟持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Husk明白对方是故意为之,但他偶尔也乐意配合。“我要交给你多少的赎金?”

“噗,分文不收!我要再和你做个游戏,赢了我就松手!”

“那输了呢?”

“亲爱的,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赌注可比他想象中的大,而且输赢导致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想都不用想Husk应该拒绝这个胡闹的游戏。

被握紧很久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Angel带了手套自然感受不到,在这几秒钟备受煎熬的只有面无表情,内心已经掀起狂风巨浪的Husk。他尝试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可立马就被Angel抓得更紧了。

Angel的眼神像这个游戏他势在必得,“可不能逃跑啊,坏猫咪——”

“好了好了,快说出你鬼扯的游戏规则吧。”Husk一直被对方手上的小动作搞得心烦意乱,时常保持警惕的心也因此松懈下来了。

“一个简单全凭运气的游戏,石头剪刀布,年纪大的算输,可以嘛?”

Angel话音刚落就紧接着倒数三二一,Husk根本没细想规则就被催促着出了布,然后看着自己解放摊开的手心,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针对自己的游戏。

“等等?为什么输赢按照年龄算!”

“你输了,亲爱的!”Angel举着自己的剪刀手,伸过去假装去剪酒保的眉毛。

牵手和稀里糊涂的规则都是为了让他大脑思考应接不暇,Husk确实掉入陷阱随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完全没注意对方有三双手,怎么作弊都能赢自己。“你这是作弊!”

“并不是的甜心,我是以正大光明的手段赢来的,是你作为赌场老手没有提高警惕罢了!”Angel挑着眉毛轻浮的笑容再次出现,一字一顿坚信Husk不会当老赖,“愿赌服输。”

“……Fuck.”

“现在来告诉你上一个游戏的三个选项吧!很简单,我真是仁慈。”

然而这个简单的问题却难倒了Husk,他想尝试显得认真不敷衍的回答。说实在他对客栈里的任何恶魔都不感兴趣,年龄、外表、过往,甚至性别对他来说都不会是选择的阻碍,他只会被灵魂吸引,一个与他相同能互舐伤口的相同体。

Husk想到这时突然卡壳了,他不敢置信将Angel对照自己的内心想法,然后得出至今无法接受的结果。

“我选择,呃……”

“选择我,对吗?”Angel坏笑着抓住他的背带越发靠近,在他们即将亲上的距离,Husk狠狠推开了他。

“No!我不会选择任何人!”Husk脸上看起来有被戳穿而恼怒的神情,他再一次坚定的重复了自己的话。“我不做任何选择!”

Angel只能收回手重新坐会吧台座位上,俩人相视无言从未如此沉默过。这一切对Husk来说太突然了,类似于被诱导告白的场景并不适合他。

“嘿…Husk,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呃反应过度?你就当是个玩笑好了!”

“…………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拥有热辣身材的女恶魔正听着朋友大发牢骚,在此之间她拒绝了三位恶魔的赠酒,一位恶魔的邀约,难道没有恶魔看得出她很忙吗!

“今天发生了最糟糕的事!”Angel大叫一声抱着脑袋无力趴在卡座的桌上,身旁的Cherri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

“Angie,有什么比在地狱还糟糕的事吗?让我听听Val又干什么,我保证帮你炸掉那玩意。”Cherri一口气喝完了小杯酒,将杯子砸在桌上,她一向言出必行。

Angel侧枕着脑袋,生无可恋婉拒了朋友的好意,“不用了,这次不是Val,是别人拒绝了我。”

“嗯…真稀奇,这地狱居然有你操不到的恶魔!”

“不!不是!我并不是想跟他做……好吧,是有那么点想,但不重要,他拒绝了亲我!”

Cherri露出释然的笑容,她格外了解眼前这位抑郁王子,而且也猜出了那个他是谁。“那个垃圾客栈里的酒保是吗?我知道他是你的菜!”

“对!我完全弄不明白他。”Angel故意板着脸压低声音,模仿着Husk说话,“我不做任何选择!”

他俩同时捧腹大笑,Cherri又端来一盘酒,她把这个热闹的酒吧当做闺蜜谈心之地。“他妈的Angel,你不用管那个破酒保的意愿,相信我,男人总爱这样口是心非!上了他,我会为你加油的!”

“呃操他的…我没办法这样做!我不想强迫他!”Angel将脸埋进臂弯里,他还是趴在桌上无精打采。

Cherri露出不解,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遇到类似浪子回头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行,但朋友身上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是Angel的选择,她能做的就是帮助对方把情绪发泄出来。

“哦——Angel…Angel,你恋爱了。像个小姑娘一样陷入暗恋苦恼的愁容!真是久见这个词,更何况在你这个婊砸身上。”

“真的吗?!”Angel被吓得抬起头,赶紧打量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难不成他喜欢Husk是件除了自己,众所周知的事。

Cherri很正经的点头,她比对方显得平静许多。“我生前遇到过这种事,真的很难缠。而且恋爱是要双方都同意的事,你明白吗?明明去约炮来得简单多,但还是有很多蠢货去坠入爱河。”

她意识到自己这个蠢货一词好像把朋友夜包括进去了,于是急忙改口,“当然除了你!你知道我永远站在你一边。我只是想说…一个人坠入爱河等同于溺水。”

“好吧,只是听你这样讲我会好许多,所以他并不喜欢我对吧?”Angel觉得事情变得更糟了,他和Husk的事从尴尬上升到暗恋级别,太挫了。

Cherri从胸口拿出一块泡泡糖塞进嘴里嚼,她缓慢吹出一个大泡泡,在爆炸边缘反复试探。

直到泡泡破裂,Cherri才更加不理解的说话,“并不是,事情更他妈奇怪了!我要告诉你恶心的事实,他爱你,Angel。”

“Cherri?你磕嗨了!”

“去你妈的,我一直很嗨!我是通过你平时发给我的致郁消息得出来的推论,致郁能量减少,Husk能量增多!你个呆子!”

“好吧……或许你说得对。他妈的,管他呢!我们开喝!”

Angel打起来精神和Cherri碰杯,他们又投入进酒精和舞池里。

另一边客栈也不平静,Angel离开后麻烦又找了上来,Charlie宣布要给真正的第一位住客Angel补办欢迎仪式。Husk没想参加,但架不住Vaggie的眼神威胁。

几乎所有恶魔都忙了起来,装饰着大厅的角角落落,本来进度很快,但Niffty痴迷将装饰用的彩带都薅下来,Husk为此做了很久的善后工作。

“他今晚不回来了吗?”Vaggie关掉了收音机。

“他可能只是迟到了!对吧,Husk?!”

大厅的灯光重新亮起,Husk彻底放下手中的礼花炮换成了酒瓶,对Charlie的提问敷衍回应。“我怎么知道。”

“可平时就你和Angel聊的最多,你不知道想必大家没有等的必要了,拜托你问一下!”

“我不知道他的事!”Husk失控地争论起来,极力否认这和口中恶魔的关系。

大门突然被推开,派对主角看着正在争吵的大厅感到奇怪,他喝的醉醺醺,走路歪七扭八来到了沙发处倒下,这时他才看见挂在走廊扶手上的横幅。

Angel看见了是为自己的准备的派对,但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耳边是争吵减弱到寂静的声音。

“这个派对……真矬啊!你们完全没必要为我这样做!”Angel勉强站起来,抬起手拍了拍Charlie的脑袋,忽视对方有些受伤的表情。

“你喝醉了,但也不能这样说话。”Husk拦了下准备用长矛敲醒醉鬼的Vaggie。

“哈?我这样说话很不考虑别人感受吗,但这些词语就是会从嘴里吐出来!我至少敢说真话了,而你呢,胆小鬼!”Angel恶劣的笑容逐渐消失,与之浮现的是被拒绝后迟来的愤怒和不解,如果真如Cherri所说的,那眼前这位教会他不要虚伪的酒保最终成了说谎话的人。

“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诈骗犯!”

将感情寄托在从不回应的哑巴身上,对Angel来说像延迟痛感的自虐。

意料之外的反应,Husk不明白这只跳蛛怎么出去一趟这么大的火气,想吃了炸药一样一顿怼他。“无论你指什么,我都没有…”

Angel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打断回话。

“你是个撒谎精!你明明很喜欢我!”

“…啊?”Husk突然大脑过载待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Angel夺门而出,留下他一个恶魔面对身边几个好奇宝宝。

“呃……发生了什么事?”Pentious伸了下手打破沉默。

“别找我。”Husk心烦意乱回到吧台打算继续用酒精逃避现实。

Charlie却走了过来指向敞开着大门的入口处,“或许你应该追上去!”

“为什么是我?”

“因为…Angel说的事听起来比较跟你有关系……好吧完全是你们的事,但我不想你们闹成很难看的下场!这里是大家能增进感情的地方!包括友谊和…爱情!”

Vaggie的话则更加一语戳中重点,“你又干了什么,你甩了他?”

Husk怀疑听错了,还有手指指了一下再问自己吗,得到点头的答复后他更加无奈。“我只是跟他玩了个游戏。”

很可惜这个答案并不足以服众,Vaggie眯起来眼睛,几乎所有恶魔都能想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罪魁祸首也明白,很果断地单手翻出吧台出门去追。

“哦…是浪漫故事!”Niffty咧开嘴角一脸陶醉的笑容。

“Niffty!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Charlie蹲下来询问神出鬼没的小万事通。

“我知道要下雨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是她的一贯风格,但屋外也确实下起蒙蒙细雨。

Husk尾随前面那个恶魔两条街了,他打着随手捡的伞,而前面的恶魔却对这场小雨不为所动,静静地等待雨将他淋湿。

或许他该追上去给对方撑起伞,或许不该,因为现在又像极了当初他们互相倾诉得那天,只不过当时Husk追了上去,如今的他却停在一步之遥。他们的关系应该会永远都这样,Angel朝他往前走,Husk就会朝他往后退,保持着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一步距离。

今天雨下的太突然,就像那句话一样,Husk已经提前得到了答案,他却不敢承认,如对方所说他是个胆小的赌徒,能做到真正押上全不赌注,也能做到认为不拥有就会不失去。

话题还是扯远了,Husk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粉红色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确实为他心动了,不止一次。

哪里开始的,他不清楚。只记得最初想的是,没有那个命啊,Angel没道理爱上我。后面变成了自罚三杯不可言说,他不敢上这盘关于地狱后半辈子的赌桌,因为如果他们成为赌局的对手,Husk绝对会一败涂地。

喜欢的尽头终将变成占有欲,爱则是盼对方过得一帆风顺。

Husk想。我绝对爱上他了,毫无理由的。

他的伞也该走到故事尽头一样伸过去,来到Angel的旁边,再一次成为了对方潮湿的生命中唯一的撑伞人,看清对方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的脸。

“你需要我。”就像我同样需要你一样。

Angel从醉酒状态挣脱出来,没有刚刚那样歇斯底里的质问。他只是看着雨势变大,往对方胸口靠近了一些,然后一起走着不属于他们熟悉的路。

“那这次准备好给我答案了吗?”

Husk笑着应了一声,那当然。

他的半边肩膀因为为对方打伞而湿,就相当于他心甘情愿为对方坠入爱河。

“你可以永远和我一起享受这个地狱吗?”

“Babythat'sfinebyme.”

「宝贝我没问题。」

Angel如释重负,轻松调侃着现在的情况,“按照大部分童话故事里来说,你现在应该吻我。”

“如您所愿。”

伞被压下,他们在雨中拥吻。

回到客栈后,Angel的欢迎派对成功改造成庆祝新恋情的派对,两位主人公是最尴尬的,对着朝他们头喷的礼炮无法拒绝。

Charlie激动地鼓掌,在所有恶魔眼神怂恿下踏出一步,小心翼翼地询问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新情侣,“所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拜托,我超级想听!”

Angel拍拍胸脯,很自信地大肆宣告,“我勾引他的!”

顿时目光齐齐转向溜到半路的Husk,放弃逃跑念头的酒保只能面对这种压力,顺着自己任性伴侣的话公事公办似的说下去,“是他勾引我的。”

“哇哦!”

恶魔们都在为他们冒粉红色泡泡,整得当事恶魔一阵恶寒,更加离谱的是他们放在桌上平时不见响的收音机突然传出声音。

是Husk和Angel合唱过的歌,现在在这种氛围里更是尴尬到爆炸,Husk想挖个地洞离开这是非之地。

「You’realoser,baby」

「Aloser,goddamnbaby」

“Alastor你这个混蛋!停下这该死的歌!!”

影子里突然浮现一道本该在广播台的身影,在沙发上端坐的Alastor笑了两声,他对这种惹怒Husk的游戏十分热衷。

“嗯哼……No!”

大概是一个不太柔软的小甜饼(?)

如果要挑出一个比跟红毛广播疯子进行灵魂交易更糟糕的事,我想大概是被迫在某个疯子扎堆的无聊客栈当酒保。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戴着蠢兮兮的弱智帽子擦酒瓶这件事毫无异议,还有定期举办在大厅里的离谱活动和那只满嘴骚话的粉色蜘蛛。

“哦该死,angeldust...

“哦该死,angeldust,不要把腿架在我的脖子上”。

他侧坐在吧台上冲我抛媚眼,眉毛快飞到了客栈二层,套着深粉色手套的手不太安分的准备摸上我的胡须,完全无视掉已经洒出半杯的酒。

“Well,bye,babycake”

直到看见我变了脸色,他才满意的收回作乱的手,跳下吧台,转身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当然,我并不讨厌他,不排除是因为vaggie信任游戏的可能。这个客栈每个恶魔本身都不…不那么的令恶魔讨厌。你不得不承认,好吧,抛掉他那几只乱动的手不说,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个甜美的粉色线团。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

也许是charlie在作战后只夸奖了那条蛇时他落寞走向房间的背影、也许是信任训练里他高喊着“suckpopsicles”跳下桌子在我怀里狡黠的笑,或许更早,在客栈宣传片拍摄的那个上午,我发誓我状似嫌恶的避开他只是为了遮掩收缩频率过快的心跳。

“恶魔也会心动吗?他促狭笑容所带给我的为什么远比赌桌上成堆的砝码来得更刺激。”

请原谅我出言不逊的那句“fake”,相比他不得不套上的那幅放荡假面,影片和酒馆里那些fuckheads注视他用的那种下流眼神更让我厌恶一百倍。

我把他从那个下药人渣手里带出来的那个晚上是他初次对我敞开心扉,也是我第一次那么细致的端详一个恶魔的眼睛。

很多人都很喜欢他妩媚的身形和纤长的四肢,他当然哪里都漂亮的无与伦比。但我愿意赌上十瓶威士忌宣称我见过地狱里最漂亮的眼睛,并且笃定今后不会遇到比它更美丽的。

或许你的右眼曾在人间捕捉过最最耀眼的流霞吗,我亲爱的angeldust不然它怎么会娇俏醇香到让所有酒精都黯然失色,我曾跟恶魔对赌时喝光十瓶高浓度伏特加不醉,但为什么你透着水雾的眸子只是朝我望了一眼,我就会郁郁沸沸不舍昼夜呢?

Wouldiloveanother

Maybeimnotsureaboutthis.

但如果是angeldust的话,这感觉可不算坏,对不对?

猫蛛之前有这么多的互动。

两个人真的都很好很好,希望大家都来吃饭……

(以及可能会有翻译者本人的吐槽和评价插入其中,请多包涵)

[图片]

这是一条线索,暗示着Huskerdust将成为地狱客寨中的官配cp...

这是一条线索,暗示着Huskerdust将成为地狱客寨中的官配cp

别急,这将是一段很长的旅途……

开始:基础知识

什么是“huskerdust”?

Huskerdust(或是angelhusk)是角色angledust(下面简称AD)和Husk(下面简称大猫)的配对cp,也被认为是V妈系列中最受欢迎的产品之一(不是国内,国外猫蛛还是很火的)。这对cp在2020年人气上升,但其实在过去十年中一直存在暗示

章节一:设定早期

当V妈创造了AD时,她的姐妹也创造了Husk,并将这只大猫的oc送给了V妈去继续完善。

2013年,Husk被正式重新推出,V妈形容他与AD的关系是“好哥们儿”

(感觉旧设AD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非常重要的一点是,那时是2013年,地狱客栈仍处于早期开发阶段——那时的AD还不是同性恋,而且最早设定是与Vaggie在谈恋爱

“最初的朋友”

虽然在这个时候人物关系很单纯——V妈仍在继续一边构筑世界观一边维持AD与Husk的友谊,但这两人正如她所说的,只是好哥们儿

“最好的朋友

两人的友谊逐渐升温的苗子最早出现在16年到17年,在地狱客栈进入制作前,V妈表示,Husk是Angel除了车厘子之外最好的朋友

章节二:注入活力

他们的相似处

AD与大猫有着明显的共同点:

-都对某种事物上瘾

-均由领主控制(大猫被草莓鹿压榨,AD被扑棱蛾子欺负)

-两人都对“爱”有消极想法

许多观念中认为这只会加强他们在剧中的联系

AD是意大利人并且会说流利的意大利语,Husk会说包括日语,俄语,德语,普通话,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在内的多种语言(事实上这都是cv会说的语言,大佬恐怖如斯)

试播集:当大猫第一次来到客栈时,AD明显眼前一亮,然后指着大猫说“我们可以留下这个!”(可能也指留下酒吧,当然主要还是留下毛茸茸的大猫)

草莓鹿在自己的音乐里把AD和大猫抱在了一起

在(暴揍了一顿蛇蛇)走回酒店时,大猫与AD进行了眼神交流,AD给了大猫一个飞吻,把大猫吓了一跳,但在初稿中,接受了这个飞吻的大猫脸红了,后来这个细节因为各种原因被删除。

“V妈的偏爱”

这些年V妈经常画两人,其中一些图似乎有点粉红泡泡

还有很多

章节三:试播集后

V妈至今仍继续喜欢并表示了自己对这对cp的支持——她点赞了不少Huskerdust的同人图

V妈确认AD会在正剧的某个时刻找到男朋友,她还详细介绍了大猫会有一位浪漫的伴侣——以及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大猫柔软温柔的一面

通过直播,AD和大猫的CV之间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时刻

(因为老坟头没法发视频所以这部分就没法搬运了…..感兴趣的可以去B站搜一下直播,应该有的):

“Husk的cv”(是的他有自己的部分)

Mick(大猫的cv,也是v妈朋友)毫不掩饰地表示他超喜欢Huskerdust,他总是在一些直播小片段里发糖。他也是最早指出Husk和AD的设计兼存在微妙关联的人之一,他多次询问V妈此事,并提出了很多有趣的观点

(图里大概的意思是红桃A指新的爱情,无条件的爱,新的充满美好的关系,新产生的体会,快乐等正面感情,是一段新开启的浪漫感情的象征,代表着正面的积极的感情体验等等)

章节四:音乐

V妈喜欢用音乐表现人物个性。她过去为AD特殊使用的一首歌是“Theonlyexceptionbyparamore”

(歌就不附上了,可以自己搜着听听)

这首歌是关于一个人在爱情上有过不好的经历,但当他遇到新的人时,他想再次敞开心扉去爱

以及,虽然Mick不再为Husk配音,但他仍是V妈的好朋友,并且似乎对大猫的性格很是了解

在了解了大猫的故事后,他曾多次表示TomWaits的“HopeIdon’tfallinlovewithyou”非常适合Husk

这首歌有关于一个陷入困境的男人欣赏着一位美人,这个人有着烟瘾并且正处于消极的关系中。他一直希望自己不要爱上这个人,也希望其他男人不要爱上他。他承认在歌曲结尾他已经坠入爱河。

章节五:ins

(这些ins大多有人翻译,可以去纺锤之马官方查看,或者去另一位太太整理的猫蛛糖点下面看,太多了我就不翻译了)

对于那些不知道这些事是什么的人:ins是指在19年到21年之间,V妈团队创建的一些极恶老大和地狱客栈角色的ins(可以理解为官方语c)

Ins中发生了很多故事,很多都充满着大量的huskerdust元素,所以让我们来回顾一下:

七月八日:

AD被派出去站街,val把人忘在了街边,AD被饿得不行。Husk在看到AD在ins上的诉苦后不请自来的给AD送去了吃的

(本人入坑时刻)

七月十五日至十七日:

AD邀请Husk观看演出(也就是AD角色MV发布时的那首歌),Hsk因为喝多了没赶上,AD对此表现得相当的沮丧。他似乎一直在等大猫。而当大猫发现自己错过了AD的演出时也表现出了异常的内疚和不安。

“Husk的照片”

AD在自己房间的墙上放了一张husk的照片,他从来没有把这张照片拿下去过。

“之后的日子”

错过了AD的表演后,AD让大猫照顾自己的宠物肥鸡块。肥鸡块吃了一大堆大猫的食物后大猫愤怒地表示AD管管你家猪。AD把大猫拉去喝奶昔,但肥鸡块又撞倒了大猫的饮料,在这种情况下AD拍了这张照片,他说这很可爱。

(husk彻底成为傲娇老猫)

“矛盾”

九月十三日AD表示husk给自己做了三明治,Husk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解释(没事儿大家伙都知道你是傲娇了),AD无意间提出了他在酒吧从大猫那里搞到了不少免费的酒水,这让大猫更加火冒三丈,他表示让AD还钱

AD没当回事儿,Husk却还在气头上,他放了狠话,要求AD在还清所有酒水的钱之前不许接近他的酒吧

此后大猫开始赌气忽视所有AD的挑逗/调情

AD表现得对val更加亲密,并去了别的酒吧寻找更加可爱的调酒师(很显然没找到)

(吐槽一下val和AD这俩真的好塑料啊……val和vox吵架分手了去找AD泄气,AD和大猫吵架了就去找val调情,互为备胎是吧)

最后,Husk注意到他的吧台上有一封AD寄来的信,打开后里面装满了现金

这笔钱是用来偿还AD在Husk哪儿喝的所有酒水的,这代表着,AD玩儿命接客(甚至受伤)只是为了尽快拿到足够的钱来偿还Husk,希望他不再忽视他(缺爱蜘蛛)。Husk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拿走了五美元(“这是你应付的”)并将剩下的退还给AD

(补充一点,AD在收到了退还的钱后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更加低落了,他把这笔钱给了val并要求扑棱蛾子陪他,还用drug去麻痹自己。小蜘蛛在与Husk的关系上真的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

“在矛盾之后”

两人开始重新交谈,他们继续在ins上疯狂发糖,直到ins出事为止。

以及更多

章节六:周边

Huskerdust在周边中占有相当的份额,其中包括:

(其实大部分官图这俩人都是互相绑定的)

塔罗牌

事实上他们是互相看向对方的,我觉得这超可爱

对应的扑克牌牌组

AD和Husk都是J牌,Husk是梅花J,AD是红桃J,在牌中这些描述非常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然而,Husk描述中的一些元素很有可能是预示着他活着时的身份。

(这些扑克的含义在百度上也能查到,我懒,就不翻译了)

而且这两张牌都有爱情的含义:崭新的关系/爱情是贯穿两人代表牌的主题

第七章:第一季预告片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预告,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也看到了AD与Husk在一起出场的画面,他们似乎牵着手在旅馆外。对于这个画面,我们拭目以待…….

结束语:

翻译者补充:

在之前太太整理的官粮里还有一小段,就是在老大直播的时候AD以为Husk到了直播间,很兴奋的询问,却被val看到了,他问AD你嘴里的husk是谁,AD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忌惮val会对husk做什么。

以上,再一次感谢作者!国内磕huskerdust的很少,但这两人真的很纯爱,希望这篇翻译能吸引更多同好吧。

又名为【暑日的他可以遇见春三月的蓝月亮吗?】

1w2+。

·涉及角色离世预警。

·牌面-太阳,关键词-生命。

·本文并没有在为蓝月亮洗衣液代言。

·明明是“太阳”作为牌面,明面上提的最多的却是月亮。

——

疾病是压在每一个患者与医护工作人员身上的暴躁的山,而当变故来临,每一个滑坡都足以致命。

先是一声沉闷的敲击落入心海,而后便是一声极响的惊雷撕裂了空气落到了耳畔。游惑只觉得自己迷糊之间好像是做了一场无记忆的半昏半醒的梦,睁开眼便瞧到了不远处敞开的窗外由雨铸造而成的白幕。

正值初夏,夜晚潮湿的寒意却像是避寒的鼠...

正值初夏,夜晚潮湿的寒意却像是避寒的鼠蚁一般钻渗入皮肤深处。

也许是寒意冻麻了思绪,游惑的脑海里所浮现出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下一秒,旁边敲击了他的办公桌从而将他从昏沉中唤醒的楚月就将一沓资料——宣告他们即将进入战斗的伊始,铺摊开来在了他的桌面。

那是医院刚接到的紧急转院通知的病患的资料,游惑大致浏览了一下便微皱起了眉头,而后盯着姓名填写一栏熟悉的名字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他并没有办法能在上面找到哪怕一颗星星。

秦究。这个名字是一片生命缺少限额的星海。

1、

跨越过一排排白色的门,最终他们停留在了一间紧闭的病房门前。旁边随行的助手赵嘉彤见游惑一直对着这一间病房展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头对了一下记录病案板上的编号后便上前一步很轻地敲了两下门,这才将手轻轻地覆盖上了那扇轻薄的门板往里推开。

注意到了门这边的声响,坐在病床上的人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他就好像是昨天夜晚的那一声彻雷,隔空给游惑送来了一道虚无却震耳的惊响。

“早上好啊,二位。”

“...早。”

游惑简短且快速地应了一声,心里想着的是他瞧上去恢复得还算是不错。

至少不像是在那无数个日夜的轮回查房中,游惑曾见过的其他同病症的病人那样,他们会悄无声息地挤在医院的被子下面发抖。如果硬要说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别违和的地方,那大概只能是在今日这急速上升的气温轰炸里,秦究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连纽扣都一颗不落地扣紧,仅仅只露出了一小截小臂来。

“早上好,秦先生。很高兴你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的不错。”赵嘉彤礼貌地点头进行了回应,因为秦究是他们所需要查房的最后一位病人,接下来并没有什么紧急任务,这让他们可以稍微在这儿停留一会儿喘口气。

她微笑了一下,在手中查表的最后一个空里打上了个勾,等到她再次抬眼,却发现房间里的另外二位似乎是对上了眼,只不过游惑的视线不多会儿便又挪移了开,嘴唇似乎还很用力地抿了抿。

再一次检查了一下各个部分的连接没有任何异常,赵嘉彤向着游惑比了一个“ok”的手势,而后照例询问了一下秦究的一些身体状况,只是在关键的问题过后询问的重点就开始不知不觉地跑偏,美丽的南丁格尔小姐的目光在经过秦究本人允许后便落到了他刚才捧着的那本精装书上。

那是冰岛作家约恩·卡尔曼·斯特凡松所著的《鱼没有脚》,而书中夹着的露出了半截的书签,赵嘉彤却觉得有些许的眼熟,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一模一样的...

咦?那好像是...

她将自己注意力的一小簇分出悄咪咪地放在了旁边游惑的身上,秦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将那枚书签从书页中抽出,用另一只没有在输液的手将书签递给了游惑。只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点随性,道:“在看这枚书签?嘛,IC1805.”

书签上印射出来的惊心动魄的红色就好像是一场盛放开来的大火,沿着灵魂的末端一路燃烧直到荒芜。游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视野聚焦范围内就闯入了一只手,将那抹红送到了眼前。

他的眼睫毛不自觉地稍颤动了下,正当赵嘉彤觉得这位冷面医生定然不会去接这枚书签的时候,下一秒便惨遭打脸。游惑破天荒地对着那枚书签伸出了手接过,指腹肌肤似有若无地在边缘部分接触摩挲,紧接着他的手指便按在了书签边缘镶着的金边上,印出了一道深深的痕。

轻微的勒痛感从指尖皮肤传来,这才是将游惑从一场旧梦中唤醒。恒星亘古,又一次被点亮在了他的记忆之中。蓝月亮并不是一定闪烁着沁人心脾的蓝色,但眼前的人却始终像是一道严峻的岭,一道惊险的峰。

“知道。”

游惑说着,目光从书签上扫过,最终又重新落定在了秦究的身上。正当他才整理好脑海中因为这次重逢而缠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思绪准备开口将对话进行下去时,病房的门口却急匆匆地跑入了一个护士,径直走到了他的旁边对他说:“游医生,有一位刚动完手术的病人家属着急找你,好像是一些有关于术后恢复的事儿。”

游惑颔首,转而看了秦究一眼,点头示意最终只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和其他二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书签被递还回了秦究的手中,上面似乎还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体温。秦究挑了挑眉,将它重新放回了书里,绷紧的神经总算是在此刻重新放松了下来,窗外经历了一整夜暴雨洗礼的如米粒一般的白色小花依旧静静,太阳在今天已不再将自己隐匿,可他却总能感觉到隐藏在病房里的发闷的紧张感。

而且秦究住的这间病房好巧不巧的,前天灯坏掉了一盏,和别的病房相比明显亮度暗淡许多。游惑边走边想着,却突然觉得那间病房里,是住进了一枚如同熔岩一般固执的潮湿月亮。

2、

说起来也是挺巧,和秦究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也正好经历着一场热得发闷的夏。蝉隔着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倒是鸣得很欢,在这个稍微有一点声音就容易引起烦躁的夏季就好像是有一支重金属乐队在对着耳朵狂轰乱炸着一样。

初中的社会实践活动向来无用又烦人,却怎么也无法找到一个无法完成的理由去搪塞。被同班的高齐叫来完成作业顺便一起帮个忙的游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气温的影响对他而言并不算大,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学生志愿者也顶多只是帮帮忙打打下手,并不会像真正的工作人员一样需要到处走动忙碌。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区分开来志愿者服和工作人员订制服的区别,游惑这边刚刚把某样东西放到了指定的位置上,就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问他:“哥哥,你知道什么是蓝月亮吗?是真的是指蓝色的月亮吗?”

是个稚嫩的孩童,五官都还没有长开来,她身后站着的女人带着歉意地看向她,应该就是这位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儿的家长。

游惑才说了一般就瞧见了眼前的女孩已经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不过他也已经尽力将语言简单化了,在这一点上他也没有办法再说得更加通俗易懂一点,倒不如将后续的解释任务交给她身后的家人。

至于月亮会不会呈现出蓝色这个后缀的问题,游惑顿了顿刚理了思路想说话,旁边就突然岔出来了个声音提前一步替他做出了回答。

“确实会有蓝色的月亮,不过那大概率是大气散射造成,也就是光线的原因。因为大气的污染,大气中的尘埃物质就会将月亮散射成蓝色。”

人来人往嘈杂纷扰,游惑确实没有能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的。他扭头看去,那人也刚好走上前来,看上去年纪同样不大,身上是和他一样的志愿者工作服,衣服简单夺目的红色的设计在他的身上却像是一簇开得艳丽的焰花。

他从游惑这里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走近后停下弯腰拍了拍女孩儿的头,知道这一波大概率是让女孩陷入到了深深的迷茫,但他似乎和游惑一样并没有要深度解释的打算,只随手从旁边的柜台上拿了个送览客用的小风车,从容地递到了女孩子的手上。

“乖。等你长大了,对这方面又有兴趣的话再去了解。”

游惑听着这话,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这人哄小孩儿的动作和话语看起来颇为熟练,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哄下来,那小女孩儿便很顺利的将她自己问出来的问题抛之脑后,眼里只有那只小小的风车了。她的家长走上前来牵住了她的手向着他们道谢又道歉的,旁边的人也只是看起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送走了这二位之后,游惑的目光终于能全部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对方也不介意,很是随意地往那柜台上一靠,带着笑意的眼神同样是落到了游惑的身上,挑眉就是一句调侃道:“蓝月亮给了你多少代言费?说说看,也许雕牌能给你双倍。”

这话一出,游惑便迅速收回了刚才脑海里浮现出的这人好像还行的评价,转而无情地在心里摁上了一个“恶劣”的标签。

每一个志愿者都有被安排在一片固定的区域里工作,这个人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暂且不知晓,也并不重要。游惑直接绕过那些弯弯绕绕开口问了对方的来意,被上下打量了一圈的人耸了耸肩膀,将自己的志愿者工牌从衣兜中摸了出来,大大方方地递给了游惑,说道:“这儿的负责人给所有的志愿者订了冰淇淋,我被推来负责叫你。”

他的工牌和游惑是一个模板没什么好看的,游惑只扫了一眼姓名栏的位置,知道对方是姓秦名究后便将工牌又递还回去。期间秦究也只是勾了勾自己的唇角,重新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体倚靠着柜台的位置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紧接着就又对着游惑做了个“请”的手势。

“确认完了?那就走吧,冷着脸的志愿者同学。就算冰淇淋因为气温的缘故化掉了,也不会因此折中成任何的工资费用的哦?”

3、

——几百年前它们痛苦地停止流动,一些地方寸草不生,另一些地方却很柔和,在蔓生的青苔的包覆下显得寂静与安详。

这是《鱼没有脚》中所描写主角驱车驶出雷克雅未克途中的所见所感,可游惑此刻却觉得这句描写也同样适用于这一片特殊的病区。死亡所铸造的寂声青苔悄无声息的在每一分每一秒渗透,最不想看见发生的便是又有人在病痛的无尽折磨中死去,尽管如此,这里却依旧不会有任何的新的生命降临。

游惑方才进入病区的大门,救护车的警笛声便在这个清晨突兀地响了起来,像是一阵阵绝望的哭嚎,刺得游惑的大脑都有些发疼。他已经接连失眠了好几天——在这片病区工作的医生都承担着其他岗位上无法比拟的压力,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困扰,这并不奇怪,他就这样在前台负责登记打卡的护士姑娘疲倦的眼神注视中走入,含带着明确的目的径直走向了秦究的病房。

这会儿要返回去买些什么并不现实,于是他也只是稍微顿了顿,便敲门推门而入。

秦究入院病例的个人信息栏有关于家庭的那块儿只填写了个住址,而秦究入院的三个星期以来,天天来查房的赵嘉彤也说过确实没有见到过他的家人,只有一位姓闻的人来看望过,那似乎是他的朋友,而在对方离去之后病房便又恢复到了仅有一人的状态。

然而今天却和之前每一次看到他的情况不同,游惑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了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秦究的床边,托着腮很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听什么吸引到他的有意思的事情,而他要找的目标人物,手中还捧着个星空图案的绘本,那一版的印刷版本可以追溯好多年前。

两人对视上眼,不约而同的都怔愣了一秒。秦究即刻反应了过来,和他说道:“这个男孩子走错病房了。”说完他居然还扭头和旁边的小男孩儿抬了抬下巴憋着笑问道:“觉不觉得这位喜欢冷着脸的医生就像一枚奥里里亚星?”、

“?”在他进来之前秦究都和人家孩子说了些什么鬼东西。

游惑皱了皱眉,想起很多年以前秦究曾对他说过的话。美国航天局于2008年正式启动了“开普勒计划”,可以允许科学家搜寻围绕其他恒星运行的其他类似地球大小的行星,而其中就有关于奥里里亚星,科学家推想在这颗星球上没有季节、白天与黑夜,始终会有冰层覆盖在这颗星球的表面,寒冷冻倒是给整齐全了。

只是用这颗星球作为比喻来衬一个活生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作为被运用了这个神奇比喻的当事人游惑还是面无表情,这种地狱冷笑话倒是也挺符合秦究的调侃风格,只不过是由多年以前的“雕牌蓝月亮洗衣液之争”转变成了“奥里里亚与自己的相似度”。

而更让游惑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是那个负责了“被问”环节的小男孩儿居然还真的做出了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来,似乎是真的想要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到有关于这个无厘头的问题的答案,几秒钟过后,他的答案出来了。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干净利落地吐落出来了一个“像”字。

秦究不出意外地挑了眉,这让他身上缠绕的管子看上去都生动鲜活了许多,他本人憋笑憋得是在辛苦,索性转过头去,再重新看向游惑时才终于是收敛了许多,但依旧炽热。

这会儿游惑想到了个更贴切这个人的物——就像是一道凭空撕裂了天空色的雷电一样的。

秦究推了推男孩让他找游惑,游惑则是低声和男孩儿说让他在病房的门口稍等片刻,等会儿会送他到他要找的病房那儿。接着就走近病床,给秦究检查了一下连接手臂皮肤下脉络的软管,就在他低头的时候,秦究出了声,而他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去听秦究说话的声音。

“奥里里亚星其实也存在着不冻港,”秦究只是轻抚了一下手中那本有些年头的绘本的封面,目光相对于和面对男孩说话时更加柔和些,藏着点隐匿的浪。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笑意,他在笑着,而他所说出口的话,似乎是在为自己多年以前没能说完的话语做填补解释。

“奥里里亚星,在有光的那一面同样拥有着大气层,有河流和平原。”

“话说回来,自19世纪末,人们便开始用‘bluemoon'来形容‘罕见、不常发生的事情',而短语‘onceinabluemoon'则更有一个寓意,译为‘千载难逢'...你应该是记得的,优等生的记忆力很好,对吧。”

4、

高中时代的他们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思维逻辑能力,常年霸占'优等生'的称号对于秦究和游惑而言就跟吃个饭打个盹一样稀松平常,偏偏两位总是被别人提及夸赞的当事人对此毫无感觉,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一位的存在与自己不分上下。

——那大概是秦究的学业生涯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他拿下了他人生中作文测验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D。

负责教他们国文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下巴上留有一片乌青的胡渣,据说是带完这一届毕业就会退休,可此时此刻他却因为生气而显得更鲜活,仿佛下一秒他的那片胡渣都能从他的下巴上跳下来然后再把这个特殊的学生打一顿。

他指了指被他摁在了教案上的秦究上交的作文,又指了指被他点名站了起来的当事人,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声音洪亮融合在那一场夏季,咆哮着将昏昏欲睡的倦鸟与人全部喊醒。

“秦究,你啊你,你要不要上来看看自己都写的是什么鬼东西!”

老教师狠狠的一个瞪眼,眼神刺向了秦究,那目光锐利得好像可以穿过滞闷的空气将面前这位乖戾的学生钉穿好让他知道且悔改。游惑的位置刚好离老教师这会儿站着的位置比较近,都能够听见老教师那粗重的呼吸声,只听对方重重地叹了口气,敲了敲手中拿着的书本,“你的那篇作文啊,如此多的天文专业术语名词堆叠,别说我们老师,你自己看得懂吗?你是在写天文科普吗?你甚至没按题目的要求去写!”

此刻,悬在屋顶上的有些年头了的电风扇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响,嘈杂的操场上不知道是哪个班在上着体育课叽叽喳喳的闹成一片。游惑突然就想到蝉虫的尸体在夏日里绝不会长存,它们会腐烂成泥,生命渐渐成灰消散在某一个不知名的潮湿的角落里,也许太阳的光永远都无法照射到那个地方,就算是住在月亮上的神明也会遗忘了那里。

“游惑!”

极其突然的被点了姓名,身旁坐着的同桌比他这个当事人的反应都还要激烈,只听到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嘶”的一声让游惑回过神来的同时也让他意识到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活着、呼吸。

一连发现两位数一数二的优等生不是作妖就是在课上走神,班里被老教师的愤怒烧得噤声沉默,游惑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遵循了老教师下的指令,去外面的走廊和拿着作文本的秦究一起站上个五分钟。

“所以,”游惑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你写那些东西做什么。”

听了一整套来自老教师“格外亲切”的训斥,游惑很难不猜到秦究都在自己的作文本上写了些什么东西,他面无表情,秦究则是低头无奈低声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因为题目颇有意思,确实是没忍住。故意算不上,情不自禁差不多。”说着,他将自己手中为了方便而卷起来的作文本递到了游惑面前,又补了句:“看看?”

“真的是没办法啊。”

秦究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游惑所送过来的极为复杂的目光,憋着笑意还特地又做了个“生动形象”的比喻来。他抬了抬下巴,目光的指向是教室内正滔滔不绝地在说着课的老教师,“说起来,我们的老师刚才发起火来的模样可真像一颗系外多岩石地狱行星柯洛7b.【Ⅰ】”

5、

“你走得...好摇曳生姿。”

他们此时此刻就走在漫长的白色走道上,少见的寥寥数人大概都是面露强烈的倦意或痛意的病人家属,以及有着指定工作在忙活走得匆匆忙忙的医生护士。

旁边和他们走着一个方向的是一对情侣,也有可能是一对夫妻,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其他来探病的朋友对比看起来是格外的亲密。女生的身上穿着的是象征着“腐朽”或“重生”的病号服,而刚才开口说话的正是和她一同前行的男生。

和昨天的秦究和游惑一样,他们大概也是从诊疗室里出来的,女生的面色看起来是格外的苍白,但在看向男生的方向时,又会展露出来一副轻松的姿态。闻言,她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还嘴过去,男生便快速往前方走去,拉开了两步左右的距离,在女生的前面蹲下来了。

他用自己的行动让女孩趴上他的背去,女孩只是顿了顿脚步,然后毫不客气地用她细细的、好像只剩下骨头了的手臂环上了男孩子的脖子,整个人都趴上了会让她产生安全感的归宿。

男生站起身来,在走廊上跑了几步,落下的脚步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这条过道刻着的是千万人以不同的方式走过的生命。

游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和身旁的秦究对视上,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转向了他,而他这才发现。

秦究最近的一次恢复治疗就是昨天,他的身体各项机能相比起刚转院的时候还要差了些,他本人展现出来的却是和正常人无异的模样——正因如此,游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能给出准确的身体病症的反馈,而在这片病区里极为罕见的“出去走走”这四个字,也是由秦究提出来的。

秦究像一朵古老却在枯萎的玫瑰,而白色的冰川、斑斓的干草地与黑色的海岸线构成了他的生命【Ⅱ】,加上一轮即将熄灭的太阳骨骼在坍塌,心脏在坠毁。他当时没有拒绝秦究的提议,听到自己的废墟胸腔在震声,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回答了对方一个干涩的“好”。

而这会儿也刚才入秋,外套的布料阻挡不了渗入的秋的温度。游惑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秋天的月亮会变得更加的圆满吗?过了这个秋应该还能见到“蓝月亮”的吧。

也许。

“在想什么?好入神。”秦究的步子走得很稳很扎实,和那些呻吟着需要护士搀扶着才能勉强下地走动的病人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病号服与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在作证,其他不知情的人见了他估计都得以为是哪位来探病的家属或是还没穿上白大褂的医生。他注意到游惑的走神,便发声问了他。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有些东西不如永远烂在心里不让对方得知。游惑扪心自问自己也说不出那些话,便只是摇了摇头,和秦究一同拐入了电梯间。

已经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小情侣也在他们的视野范围里消失了,秦究按下了电梯往下的按键,两人一同在紧闭的自动门前等待着线缆将狭小的盒子带上来,而在下降的过程中他们则是需要短暂地住在里面,哪怕里面很闷,人多的时候甚至喘不上气。

秦究先走入的电梯盒子,找好位置站定之后,他对着游惑小幅度地扬嘴角,和他说了句“进来。”

啊啊,也对。

游惑抬腿迈入了电梯里,站在了秦究的旁边,很幸运的是,除了他和秦究以外,电梯里不再有其他人,唯独有今早新撒上的消毒水的气味在抢着存在感,然而那并不重要,毕竟这并不会阻碍游惑用余光去看身旁那枚被疾病的火光所淋湿的月亮。

可纵使是这样。

纵使是这样,疾病的苦痛与治疗时的煎熬同时配合着要拆散他的骨头支架,对方也依旧是那太阳系里逆向自转、比天狼星还要亮十四倍的金星,是一颗温度比太阳的表面都要高上三十倍的白矮星。

——纵使,游惑和秦究都知道,在很快到来的明年的三月,秦究将做一场极度危险的手术。

那里一半是人间,一半是死路。

6、

“考虑谈个恋爱试试么。”

高中毕业之后,游惑选择的是专医科的大学,而秦究所在的学校与他的大学校区距离很近,秦究不出任何意外的选择进修了天文系。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成为了他们所在的高中一届的“传奇人物”。

秦究说出这句话前,游惑还低头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看着秦究写的马上要上的一期课研演讲报告,对方的这个周末被比他小上两个学年的学弟学妹们霸占了,学院的安排让秦究不得不用这个周末去给他们做个演讲,至于秦究写的演讲内容——那是一颗位于仙女星系外的一颗巨大的红石星,游惑似乎能从这篇演讲稿里看出秦究那点幽默和恶趣味。

krungthepmahanakhonbovornrattanakosinmahintharayutthayamahadilokpopnoparatratchathaniburiromudomratchaniveymahasathanamornpimanavatansathitsakkathat-tiya-avisnukarmprasit.

你能想象到台下那群刚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因为兴趣而坚持选了这门冷门科系,却在一次演讲中连个星球名字都念不出来的场景么。

而正当游惑准备张口吐槽的时候,秦究的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就插进来了。

“.......”游惑放下了他的报告,嗓子微微一紧。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好像秦究的这句表白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尚在意料之中。

他们之间很熟悉,熟悉到游惑听到这句话甚至都没有泛起一丝惊讶的情。这场告白很突然,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浪漫,那只是一个极为平常普通的夜晚,秦究的车被堵在了车流里,两人把这儿当成了一个天然免费的停车场,秦究就这样将告白的话语说了出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你知道我马上要到德国进行全封闭式进修。”游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警告和劝阻都不搭边,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通知告诉的提醒。

空间一下子便陷入了安静中,他们在这座喧闹车场里对视,秦究眨了一下眼,他的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食指微微曲了起来,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这样啊。”秦究道。

他将自己的背部往后靠,看对方的眼神比刚才更柔和些,像是眼睛里住进了一片亘古的雾,此刻只是渗出来,将整个空间都送入到了某颗柔和的气态行星之中。如果他们在那里藏承诺和秘密,那将连NASA的SOFIA【Ⅲ】都无法观测发现。

“那就改为‘考虑谈个异地恋试试么’吧。也许等你回来时,我就可以将‘IC1805【Ⅳ】’摘下来送给你。”

“你可以只送NGC896.【Ⅴ】”

“行啊。”秦究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游惑的回答而放松,他的眉眼弯着与此同时,龙骨上的车流终于开始了挪动,秦究也慢慢踩下了油门,他似乎是在斟酌着语句,两秒后他才说道——

“顺带一说,你应该也发现了的。我上周就在你的必修课本里放入了一枚IC1805的书签,和你刚才看的报告里头夹着的一模一样。”

7、

世界上的绝大一部分人都经历过春三月,在那个万物复苏又万物出逃的季节里,纵使不会缺少新的生命降临。他们或是它们是明日的绽放开来的太阳,或是人们生存离不开的氧气,他们会被欢迎,隔着温暖的育儿箱被喜悦的情绪欢迎着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只有这一片区域例外,这儿不会有任何人欢迎别人或是被别人欢迎,这里是生命与死亡的渡河,人们会经过这片区域,然后去往死神那里。会有人进出这片病区的大门,但更多的人是在这片区域里永远逗留,长眠不醒。

大半年的回复治疗下来,药物和逐渐频繁的诊疗才极其勉强的稳住了秦究的病情不再往下恶化的那么快,直到要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天,赵嘉彤和游惑在凌晨的五点钟踏入了秦究的病房,为他拆卸了连接软管,又做了一次全方面的检查。秦究那位姓闻的朋友也来了,他和秦究交谈了会儿,然后病房里就又一次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祝我出逃?”

这是秦究在进入手术室前对门外等候着的众人所说出的话语,他握着游惑的手,手指却不自觉的紧了紧,他自己似乎是没有察觉,但是游惑却能清晰的感知到。

也是他留的最后的一句话。

漫长的十四个小时,那是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刀口与血液,那是一场将手术室内包裹、却无法往外溢出的火灾,连负责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感觉到自己在这场火灾中接连死去,刺目的红色不同于IC1805,几乎将游惑的眼睛都给灼伤,可真正沾到手上的时候又是异样的刺骨的冷,冷到刺痛会一点点随着神经蔓延到身体内部。

而这场火灾结束过后却是死沉的寂静。游惑不记得自己在最后的时候是怎么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指腹按压在了秦究的手掌上的,余温还暖着,那是他很多年前、最近几月、现在都拥有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触感,连肌肤的纹理都是完美的契合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将他笼罩在里面。

游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走出手术室的,脸上挂着的又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一个糟糕至极的表情,相当糟糕,糟糕到之后的路上认识他的每一个人都会上前去询问他的状态,并且提出要扶他去休息室。

再一次醒来是夜晚,那天春三月,也极其恰好的,当天晚上出现的正是蓝月亮。黑夜漫漫,游惑却觉得自己是永远失去了一枚潮湿的太阳,以至于连梦都做不到。

秦究是一枚致命的,可以在一百公里外吸走人类血液中的铁元素的磁星,也是一颗杀伤力极其巨大的半人马座的“路西”白矮星BPM37093。这些游惑从来都知道,可是对方的引力过于巨大,他们彼此一直都这样,挣脱也挣脱不开。

也正因如此,要撕下他来就像是要连皮带骨的将自己全部拆卸分解了来,最后连游惑自己都像是一枚恒星了,却因为秦究的离开被迫进入到了XS型超新星死亡的状态。

算他赢了吧,纵使没有IC1805,纵使没有NGC896.秦究成功的让他体内因为他所滞留着的软伽马射线无法释放,但是既然都注定要留疮了,那么在这个罕见的有着蓝月亮的夜,应该能做个梦才对。

游惑这样想着,极为厚重压得他几乎窒息的疲惫又一次铺天盖地的席卷上来,他跌入了梦境,又一次梦到了那个夏天。

夏天、天文馆、刺目的志愿者工作服,以及悬着的潮湿的蓝月亮。

在那个梦中,秦究出逃,他会甩掉疾病所带来的沉闷无际的黑夜,带走所有的星星和月亮,转头去迎来璀璨的黎明。

在那个梦中,秦究成功的出逃了,夏日的他遇到了春三月的蓝月亮。

【Ⅰ】系外多岩石地狱行星柯洛7b:“Corot7b”译命名,柯洛7b行星的白天温度可达2000摄氏度,而夜间温度又会下降至零下200摄氏度,科学家认为COROT─7b行星的环境对生命来说太过残酷。

【Ⅱ】选自《鱼没有脚》,语句中有添加和改动。

【Ⅲ】SOFIA:NASA飞机上搭载的红外天文学平流层天文台。

【Ⅳ】IC1805:长得像一朵绽放开的玫瑰,又被命名为“心脏星云【HeartNebula或Sh2-190】”,位于银河系英仙臂的幸运,在天球上位于仙后座。

【Ⅴ】NGC896:IC1805中最明亮的部分,该区域也是IC1805最早被观测到的部分。

游惑是在一个夏天转入这所高中的。作为这座地处偏远、仿佛已经被时代水桶里被溢出水推得跟不上的小乡镇里唯一的一所高中,他的转入让许多未见过城市的同学都亮了眼睛。

秦究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在对方用半截粉笔于有了许多岁月显得老旧的黑板上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他也正低着头写着自己新得到的作文题。

粉笔碾在黑板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白色的纸上一点点爬着黑色的笔画,它问他,山是什么样子的。

阅读完题目的秦究思考了一下,老师让台上的人先随意找个位置然后再作自我介绍,他依旧没什么兴致,索性偏头看向窗外。

不远处是乡里的人们种的小麦,风吹麦浪、风吹麦浪,那...

不远处是乡里的人们种的小麦,风吹麦浪、风吹麦浪,那阵唱着无声歌的浪再推得远一些,就是将这座乡镇包围起来的连绵的山。

天气热得黏黏糊糊,秦究眨了一下眼眸,再下一秒,游惑就背着书包占据了他旁边空着的单人桌,像松一样笔直地立着在了那个地方,干净且有些锐利的气质及眼神仿佛他不应该来到这里、这个被隔绝在外的时代。

“游弋的游,解惑的惑。”

他这么说着,像是感受到了定格在他身上的视线,突然向着秦究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就像是一座连绵的山脉,压住了这个燥热的夏天。浮躁气泡一下子破裂开来,变得干干净净且清爽。秦究转笔的手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稍微停滞了一瞬,于是笔杆失了控制力顺应着他的指尖滚落到了桌上。

最终,他摸回了自己的笔,镇定自若地把自己的目光绕回了面前的作文纸上。脑海浮过了乡田里歌唱着的小麦,黏糊的夏天,他提笔,最终在作文纸上写下:

山是缓慢地质年代里极其缓慢的浪。

诶嘿,我又出现了,干完这票就去吃饭

来点碰瓷丧尸但又不完全碰的末日意识流

“没有。还有你是?”

(一)

Alef曾见过无数次夕阳。他永远记得,那时金色的光芒慷慨淋上大地,把每一座高耸的建筑都裹成蜜饯,又沿着弯弯的赛道流淌,汇聚成终点最耀眼的荣耀——在不久前,这该是洒在每一位勇士、每一块奖牌上的霞光,但现在,它却落到了暗之子的脸上。

Alef低声"啧"了下,踩着身旁隆起的石块往上窜,右手握着武器一翻一撑,借力跳到更高层,随即直冲命门、一刀将...

Alef低声"啧"了下,踩着身旁隆起的石块往上窜,右手握着武器一翻一撑,借力跳到更高层,随即直冲命门、一刀将其劈成两半。暗之子喑哑地惨叫着,浓稠的液体自伤口处爆开,哪怕他身经百战也躲慢了一秒,"呲啦"一声溅上衣角。

"小心,快清理掉!"

"知道。"

Alef垂眼,干脆利落地扯掉被污染的外套,直接丢进那滩污水里。这是今天扫荡到的最后一个暗之子,此刻已经见不着完整人形,一旁等候的助手打开瓶盖上前一步,将里面淡金色的粉末倒上去。在粉末的加持下,腥臭的黑水逐渐板结凝固,等到完全变硬再往壳上一敲,它就会骤然破碎成无形无色的气体。

暗之子的身躯被消融了,地上看不出丝毫痕迹,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Alef松了松筋骨,本想着回去冲洗一遍,却在脚步刚迈开的下一秒被使者喊住:"长老稍等!Daleth长老让我传话,让您马上去禁阁开会!长老席的所有人都去了,请您务必及时赶到!"

"开会?"Alef微皱着眉,不知道那群人又要搞什么。既然他哥催他,那就只能穿着脏兮兮的里衣出席了,也许还会挨上几句不痛不痒的批评。但当他乘着最快的机械船抵达高塔、一溜烟跑进会议室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为他乱七八糟的外形发表看法,甚至没人看他一眼。

Aplin、Taudi、Teth……他们都来了,却不像往常那样围着长桌坐一圈,而是纷纷站在边上,不时交谈些什么东西,漏出几声"太好了""实验""成功率"。Alef没听出个所以然,而是在影影绰绰间看见Samekh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巾,再深处,才是他那不苟言笑的兄长,以及一台奇形怪状的机器。

"聊啥呢?"他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使了个巧劲往里挤,正好站在Daleth对面,明显感受到对方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克制的嫌弃。他眨眨眼,把皱巴巴的衣服下摆捋平些,耳边传来其他人略带激动的交谈,这下终于听清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把记忆存进去,就能保证不被黑暗侵蚀?”

“要最珍贵的记忆才行,不是吃饭喝水的流水账。”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比如Alef,他前阵子才喜欢的衣服没几天就腻了。”

喂,怎么突然提到我!Alef挺直胸膛咳嗽两声,眼看着其他人转头瞧了自己一下,却先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连忙就要反驳:“我刚扫荡回来!脚不沾地就往这儿赶!”

他们重新凑在一起:“不是说有什么检测步骤吗?提取前先过一遍,合格了再抽出来存放……”

Alef砸吧了下嘴,兴致缺缺地缩回身子,绕到后边去找他哥。他向来对这种技术型的研讨不感兴趣,更喜欢冲出去砍瓜切菜,但此刻的Daleth却不想让他溜号:“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挑些重点跟你讲。”

Alef抓抓耳朵:“前面十几种方法都失败了,还要继续弄下去吗?一旦被感染就是必死无疑,还想着救它们,这跟复原熟蛋有什么区别?”

“不是准备救人,而是预防感染。”Daleth手里拿着满满一页纸的记录,正拿着笔勾勾画画,“我们身体最重要的是什么?心火。但是雨林出了这件事之后,所有关于心火的研究都被推到边上,都在寻找另一种能够在体内操纵生命的东西。”

"现在他们找到了,是记忆。"

假如时光倒流,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把"记忆"这种东西视若生命。它庞杂而飘渺、无时无刻不在拓展、几乎唾手可得,怎能跟胸前持续供给能量的珍贵心火相提并论?但当失去理智的暗之子从雨林里蹿出来、心火却没怎么被削弱的时候,他们与正常人唯一的区别便在于缺失记忆,以至于完全无视亲人朋友的呼唤,甚至将异变的獠牙对准后者……

曾经有一个刚被感染就逃出来的士兵,明明理智都被侵蚀得差不多了,却还是要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锐器狠狠地刺入胸膛——他到死也不愿变成发疯的怪物。

而现在,禁阁学者当着所有长老的面,宣布他们找到了能够对抗感染的方法:提取能够重新唤起人性的记忆并将其存储起来,一旦被感染就传输回去。暗之子昼伏夜出,时刻觊觎着同化正常人,只要将出门围剿的士兵最珍贵的记忆保存好,那么即便他失去了神智,也有希望被重新唤醒。

"那……有人尝试过吗?还是只停留在理论层面?"

"这是临床检测报告,已经成功了三例。"Daleth一页页翻着,手却有些颤抖,他太清楚这对千疮百孔的王国来说意味着什么,"雨季就快到了,暗之子的数量将成倍出现,光靠扫荡不可能撑住。我们必须尝试新方法。"

Alef沉默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却都想不起来。他抬头环顾四周,看见其他人还在围着那台小小的机器转悠,横七竖八的传输管、仅容一人的手术床,如果是lamel那样的体型还得临时加宽……但空气里洋溢着轻松的气氛,这也许是避免王国坠入深渊的最后一根绳索。

"什么时候正式投入使用?我天天往外跑,让我先试。"

"晚了一步。"Daleth把笔记卷起来,敲了敲他的手心,"我已经报名了,你只能等下一批——明天轮我带队出去。"

(二)

世界上没人比Alef更懂Daleth的性子,看起来温和,脾气却犟得很,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这次,他也没打算阻止人家躺上手术台。

他只是跟在他哥身后当复读机:“再复习一遍,我是谁?喜欢什么颜色?一顿吃几碗?拿过五次冠军至今无人打破最高记录的比赛项目是什么?”

Daleth叹了口气,在申请书末尾铁画银钩地签上名,再递给等候一旁的操作员:“出去等吧,我很快就出来。先替我把队伍集结好,这次去幽光山洞。”

Alef盯着他。

“你是我弟弟,喜欢蓝色,吃三碗,飞行赛道。”

看着对方喜笑颜开地转身离去,Daleth这才放松下来,转头朝工作人员点头致意。提取记忆的时候需要戴上眼罩,他就在这片严严实实的黑暗里静下心,认真跟随指引。

“请您尽可能详细地回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时长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务必保持冷静,不要产生额外的情绪波动。”

“当您听到'嘀'声,就说明这段记忆成功通过检测,我们将对其进行提取,过程可能伴随轻微疼痛。您将暂时忘记该部分内容,直至您平安归来。”

“请您在战斗时保护好头脑,避免受到剧烈撞击……”

“来来来,都饿了吧?先吃,吃饱才有力气干活。”Alef招呼他们拿饼,金灿灿的表皮上缠着丝丝缕缕的白气,一看就刚出炉不久,“幽光山洞,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咱们前两个月刚扫荡完。但这次不是我带队,你们去过的就多照顾照顾新人,争取一次就处理干净!”

一旁有人捧着饼插话:“什么幽光山洞?”

“这你就忘了?你不会把它存起来了吧?”站在边上的拿手肘撞他,“真的想不起来?我可是跟你一起去的!你还在里面摔了好大一跤!”

“有这段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哪知道!”

人群还在吵吵嚷嚷,Alef却没有心思再听。他的目光从对方茫然摇头的脸上划过,转向这条路的尽头——太久了,其他同时进去的人饼都吃完了,Daleth还没出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说……他找不到值得记录的事情?

又过了会儿,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出声让所有人集结成队。等人数清点完毕,远处这才出现了一道笔直清隽的人影,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直至来到自己身边,打了个郑重的招呼:“你好,辛苦你了。”

他跟见了鬼似的站直身体:“哥,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你是Alef,是我弟,喜欢蓝色,一顿吃三碗。”Daleth朝他微笑,瞥了眼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们,刚想过去发号施令,却还是腾出几秒比了个大拇指,“我记得,你是飞行赛道冠军。”

Alef:……???

(三)

Daleth的队伍离开了,虽然他们表面上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是因为把最珍视的东西遗忘了吗?

没人说得清,但战场总归要去。暗之子的出现起源于第一个被腐生植物入侵头脑的普通民众,又通过啃咬将有毒体液传染给更多人——这种传播途径本该被全副武装的盔甲所阻断,但架不住对面壮大的速度太快,几乎在一夜之间,半座城都陷入瘫痪。

那时的Alef站在包围圈内,眼前是失去神智张牙舞爪的民众,身后是同样被汗水濡湿后背的兄长,手里攥着一把崭新的武器,还是他某一年获得冠军的奖赏、从未拔出过的佩刀。

“哥,我……我下不去手!”

“看清楚,他们都死了。”Daleth与他背对背靠着,负责防范另一边的危险。他讲得很快,穿过嗷呜嗷的噪音抵达Alef的耳边,应和着脉搏的跳动,“这些不是你的朋友,而是病毒的容器。如果不杀了他们,就会有更多人变成他们。你必须举起你的刀,劈下去!”

Alef喉咙紧了紧,与外界传言不同的是,其实他才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犹豫的那一个。他的哥哥似乎总会比他先一步成长,先一步作出决定,仿佛这样就能担起“兄长”的身份——可他明明也在不忍心。

没过多久,有个暗之子率先扑上来,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光亮,咧到耳根的嘴巴里是漆黑一片的口腔,唾液在嘴角挂得好长。在扑过来的瞬间,Alef看清了他胸前的装饰物,这是他经常光顾的一家花店的店长。

他的花,还有人照顾吗?

“噗嗤”一声,短刀尽数没入胸膛。

下一秒,Daleth勾着他的腰身扯回来,不给他拔刀的机会,堪堪避免汁液爆炸。而后他从口袋重新捞出一把,塞进Alef抖得不像话的手里,拍拍脸颊叫人冷静:“别看别想,听我说!这边人少,我们一起从这儿冲出去,注意别被任何水溅到,出了这片地方就往高处跑,他们腿脚不灵活,爬不了楼梯!听懂了吗!”

“哥——我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头有点痛,太阳穴突突直跳,Alef忍不住到处揉揉,难得地叹了口气。回忆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把这份第一次动手的经历提进罐子里扔掉,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们回来了!

Alef一个箭步冲出去,迎着沙土飞扬,一直跑到整肃的军队面前,看见提着武器一言不发的Daleth。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就传来几声急哄哄的喊人,早已等候多时的禁阁人员应声上前,用担架带着几名伤员往临时帐篷里冲。

“被感染了,需要立刻治疗。”

Alef往密不透风的帐篷那儿看了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讪讪回头,见到Daleth全须全尾才放下心:“今天回来得比较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快下雨了,存取记忆也麻烦,不如趁机多清点地方,为以后减轻压力。”

“那,嗯,辛苦了。”Alef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跟这种状态的Daleth聊下去,总觉得少了份亲昵——虽然他们平常也没多亲昵。而当他还在为此不大爽利的时候,帐篷里忽然传来几声大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成功了!成功了!!”有人匆忙跑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声嘶力竭地喊着,滚下来的眼泪在最后一丝余晖里闪着微光,“他、他们!他们被感染、但是、记忆回去……他们苏醒了!!他们记得自己是谁!!!”

衣裳破了好几个口子的士兵伸手把人扶住,猎猎作响的旗帜伴着晚风扬至高空,也扬着嘴角怎么也散不去的笑容。欢呼声在他身后骤然爆发,大地都跟着震颤。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却没等来月亮的露面。雾蒙蒙的天空笼着一队欢欣鼓舞的人,本该鸣叫的昆虫在必经之路上缄默无声。

雨季要来了。

(四)

许多年前,极巨之鸟降临人间,将光明化作无数光之后裔,胸前的心火就是他们与梅迦一脉相承的证据。心火为生命提供不竭的动力,记忆让他们成为独特的自己,以此孕育出与高高在上的神性截然不同的、包含酸甜苦辣的人性。

没有人愿意失去记忆,这是他们被时光赠予的纪念品。所以在扫荡告一段落后,几乎所有人都跑去取回——除了Daleth。

“哎呀,不取就不取,反正只要我们禁阁存在,他的东西就不会丢。”蓄着一大把胡子的学者笑眯眯地开导Alef,“咱们记忆存取是不产生任何消耗的懂吧,如果他记得哪天炒菜放了五十二颗盐,装回去就不会记成五十三颗。”

Alef对这个说辞不太满意:“但是他最近讲话方式很怪,好像才第一天认识我,我只是占了个亲兄弟的名头罢了!”

“那他肯定存了很多跟你有关的事情咯。”老人家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很喜欢围观年轻人的心事,“再等等,等过阵子把那群脏东西都消灭了,你哥就能恢复原样——还是说,其实你是对他的记忆感兴趣?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诶?!”

“想什么呢!不可能!记忆只能被原身使用,其他人要是擅自录入大脑,轻则头昏眼花,重则精神分裂!”

Alef放弃了,反正从这儿也没得到什么进展,还不如回去看他哥的冷脸。他转念一想,Daleth划的任务只到雨季,只要这场雨结束就能换自己上岗,到时候先把出糗的记忆塞进去,酒醉发疯的也存点……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学不到这个词。可惜事与愿违,当足以浸透世界的雨水倾泻而下、当Daleth冰冷的身体被匆忙送进军用帐篷,却传来“记忆回收失败”的消息时,Alef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条路。

围在边上开紧急会议的禁阁长老们停下争论,为首的整理一番措辞,顶着对方一动不动的视线开了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把我的记忆分一半给他,他就能活下来。”Alef站在帐篷门口,微微喘着还没均匀的呼吸,前额的头发被雨水打得一绺绺的,胸前心火也跟着摇晃。他的背后连着瓢泼大雨,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洗成惨白的坟场。

天边砸下一道滚雷。

“是的但是,它的后遗症太大了。”学者眉头皱得死紧,下意识地反复踱步,“事实上,以往那些方法对一个人的记忆都没有任何影响,不论是提取、存放,甚至转嫁别人的记忆。我们原先说不行,只是怕它被用到不好的地方去。但共享,是通过你的头脑硬生生复制出另一份给他,这需要耗费非常多精力,大脑也有可能因过劳而损伤。”

“所以我们建议换个方式,把你认为对他来说足够珍贵的记忆割让出去,或许就能——”

“或许?”Alef上前一步,看了眼屋内另一片悄无声息的帐帘,尽量克制闯进去的冲动,“你们有多少把握?五成?你们怎么知道我能找到对他来说最珍贵的部分?他等得了吗?”

“你们是双生子,按理来说——”

“正因为我们是双生子,所以我知道,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共享,哪怕记忆精度会受损,只要他不被感染异化就没事。”

哪怕那些感情在复制传输的过程中遗失也没事。

禁阁长老面面相觑,自知拗不过他,便只能掀帘入内。Alef紧随其后,一眼望见Daleth躺在手术台上的身影,面色苍白而脆弱,像雨水打在湖面溅起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这还是他第一次躺进机器、长大后第一次躺在兄长身边,捕捉他几不可闻的呼吸。他本以为当哥哥的可以永远不会倒下,永远站在前面保护他,但现实却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Alef闭上眼,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想了些什么,最后意识完全陷入模糊。

“唉,他们俩一向都这么倔。”

“开始吧。”

(五)

漫长的雨季是灾难孳生的温床,大朵大朵的腐烂植物带来更多病毒,让暗之子犹如森林深处一夜疯长的毒蘑菇,携带孢子无孔不入。更麻烦的是,它还悄悄混入水循环,让雨水也变得可怖,人类已经无法再淋雨,否则连心火都会受到损害。

所幸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只要每隔几步放一盏特制的灯,里面的光芒就能补充心火能量,供人在雨林里缓慢前行。Daleth从技术人员那里学了知识,最近一见雨势转小就带人出去安装,为后来人提供至关重要的保障。

至于"后来人",大多数情况下指的都是Alef与他的队伍,其他长老各有各的忙法,清剿暗之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他身上。只要视野范围内有足够的灯,他就敢深入雨林内部,甚至单枪匹马地闯荡。等到天色转暗,这才意犹未尽地集结归队,拎着战绩报告去主城区炫耀——

但……这似乎也不算炫耀,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呢?

Daleth坐在办公桌后面,接过对方整齐递过来的战斗记录,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只有壁灯能为房间提供亮度,他就在这片淡淡的火光里对上Alef平静的目光,想了会儿,挤出一句"不错,辛苦了"。

后者向他道谢,拿起报告往回走,还贴心地关好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Daleth重新坐回椅子,拧了拧皱成一团的眉心。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高兴一点,还没进门就大吵大闹,冲到自己面前一页页地展示战绩,再叫嚣着要来一场竞赛或者下几个张牙舞爪的赌约。他应该热烈、嚣张、无所顾忌,因为他是他的兄长,而不是禁阁那帮固执的爱说教的老头。

可兄长,就一定会跟弟弟很亲近吗?

他想不通,脑子里乱成一团,明明记忆没有什么问题,却像暴晒后析出晶体的海水,剩下的每一滴都寡淡无味——尤其是面对Alef的时候。

Daleth叹了口气,敲敲桌面喊人:"进来,我有话要问。"

门外等候的士兵应声而入:"长老。"

"雨季第一天,你有随我一道出门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慢慢拼凑着脑海里已有的碎片,再抬起头注视对方,"那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受伤昏迷了?"

"是的,您起初只是想处理掉一株半人高的腐生植物,却不小心被一只螃蟹埋伏……"

"螃蟹?"

"对,有手掌那么大的螃蟹,它也被感染了。"士兵被勾起糟糕的回忆,不由得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它跑得太快,一下子就冲过来,您不仅被咬了一口,闪躲的时候还磕了脑袋。我们周围几个本想帮忙,谁知道那儿异变的螃蟹太多了,足足十几只!差点忙不过来。"

"然后,您和其他受伤的人就都被送去治疗了,又因为您第一个开路,伤得也最重……"

"其他人都还好吗?"

"嗯,差不多都恢复了!"

"知道了,你先——"Daleth记了几个要点,本想让人离开,话音却突然拐了个弯,"等等,你去请禁阁长老过来,哪一位都行。"

恰巧正好有位学者在外头取Alef的报告做研究,闻言匆匆赶来:"什么事?"

“我想请问,我是不是有一罐记忆放在禁阁没取?”

学者毫无防备地聊起来:“对啊,要是需要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今天那边没什么工作,很快就能帮你存——”

“那么,你们上次是怎么治疗我的?”Daleth起身上前,摆出身为晚辈的谦逊姿态,却不肯放过对方表情的丝毫变化,“在我意识被病毒攻击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动用它,还能让我醒来。禁阁在这方面的技术又进步了吗?”

“呃,那倒……”学者顿了顿,猛地记起上级叮嘱要严守秘密的话,一句“没有”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只能尴尬地咳了好几声,努力给自己找补,“主要是你体质比较好,再加上其他人的一点帮助……”

“其他人是谁?”

看着对方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模样,学者还是妥协了,说出那个并不让人感到意外的名字:“Alef,他帮了你很多。至于他究竟愿意告诉你多少,还是由你亲自去问吧。”

(六)

夜色正浓的时候,Daleth踏上了寻找Alef的路,接连跑去地下室、储藏室和卧室,他记得对方总爱待在这里,却都扑了个空。直到站在阳台俯瞰全局,这才猛地发现那家伙正坐在城墙上,垂下来的双腿晃晃悠悠,把头仰得很高。

他赶了过去,恰好能够看见Alef眼底落了些细碎的星星。

这是个难得不下雨的夜晚,空气里酝酿着久违的清新,虫鸣也喧腾起来,忽大忽小地传入耳边。Daleth在他身边坐下,砖缝里还有没流尽的雨水,轻微的烧灼感刺得他下意识搓了搓指腹。他尝试着跟生分许多的弟弟说话:“原来现在还有虫子,下这么大的雨,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Alef头仰得酸了,正在活动脖子:“不知道啊。世界上我们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随即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Daleth垂下眼睫,去想自己原先都会跟他聊什么,记起的却都是吃饭喝水训练的片段,忽然发现城墙底下经过一对亲密的伴侣。他们正趁着难得的安全时期出来散步,看不清脸,只知道明明没有牵手,却能保持一样的步调,就连偷看都会不约而同地变成对视。

他们走得远了,一直走到变成两个小黑点,然后忽然紧紧地贴了一下。

Daleth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稍微偏过目光,看见Alef也在注视着他们,甚至还笑了笑:"挺好的。"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我们好像以前也见过。"

"是吗?"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Daleth还是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明明只是普通的询问,却让他有种"不小心弄丢最珍贵的东西只好跑来道歉"的内疚感。而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听禁阁那边说,上次我受了很重的伤,是你救了我?"

没想到Alef回答得十分利落:"是,我把记忆共享给你了,反正我们一起生活,经历都差不多。"

“为什么不能用我原先存的?”

“不清楚出了什么纰漏,当时没成功。”

“那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有吧,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

你受伤了,记忆回收失败,弟弟把自己的分给你,所以你被救了回来——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Daleth也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一切都在干巴巴的氛围里落下尾声,好像只是完成了一项工作交接。

他说了句“多谢”,站了起来,做个简单的道别就要回房休息,任凭Alef独自坐在外头吹风。

但就在他刚走到楼下的时候,脚边忽然砸了什么东西,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滴散成圆圈的水迹,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地面被腐蚀的“滋滋滋”的响声。而后圆圈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转眼就将沙土砌成的平地打得坑坑洼洼。Daleth心神一震,连忙大步往回赶,不管身上传来淅淅沥沥的刺痛,一口气冲上楼顶,恰好跟浑身湿透的Alef撞了个满怀。

“这雨太烫了!”疼痛有时会跟热感混在一起,又或是他的认知系统出了问题,总之后者被淋得一身狼狈,却在看清来人后着急检查他的情况,“没事吧?快把外套脱了,别再让雨淋到!”

Daleth闷闷地应了声,护着他往下跑,手掌摊开挡着他的脸颊,避免被敧斜的雨水溅到。前面右拐是间杂物室,里头应该有把伞……是要两个人挤一挤,还是一个人先走再拿另一把回来接?

还没等他做决定,视野尽头忽然跑来一道撑着伞的人影,歪歪扭扭地冲过来,隔了老远就开始大喊:“长老——不好了——”

“外面、外面全都是……那些东西……”

(七)

蛰伏已久的灾祸,在瓢泼大雨的帮助下骤然爆发。倘若站在城墙上向外眺望,便能看见乌压压的怪物挤满街道,像一条浓稠的暗河,一点点流到城门外;天边盘旋着看不清的黑色物体,似乎还能听见隐约的吼叫。

作为守护这座城市的管辖者,Daleth和Alef都坐不住了,穿着禁阁送来的特制防护服、提着武器就出了门。身前是口涎横流的异类,身后是匆忙集结的军队,他们稳稳当当地站在中间,脸上戴着防护用的铁质面具,竟不约而同地显露出不近人情的意味。

在它们即将压近前,Daleth震声高喊:“战事匆忙,没来得及存储记忆,诸位务必多加小心!”

“如凯旋而归,我们当设宴相庆!”

“如战败而死或遗忘一切,我们剩下的人会替你记着!整座城市,都将记着你的荣誉!”

随着一声激昂的应和,所有人都冲了出去。高楼上的士兵举着弓箭或操纵滚石机,低处的则拿着各种近身武器与圆盾抵抗外敌,一时之间震耳欲聋,无数生命被悬于同一条线上。他们像石块,敌方是水流,骤然碰撞带来的冲击力溅得碎屑乱飞、水花四起,谁也不肯让着谁。

与起初的短刃不同,现在的双子惯使长刀。这种武器与平常玩闹用的球拍差不多,却比后者更注重对刀锋角度的把控,只要垂直劈下再微微一挑,便能让一排暗之子闷声倒地。

Alef拖着刀柄站在前排,足尖点地后退几步,完美避开四溅的汁液。他不再需要被兄长扯着闪躲了,浑身散发的锐气比金属寒芒还要重,硬是在层层叠叠的怪海里扫出一片空地,不管它们怎么努力也近不了身。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腾出手擦擦额角的汗,恰好抵上同样在举刀抵抗的Daleth后背,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放心。“这次我们没保存记忆,你千万小心。”身后传来Daleth的叮嘱,不用看也能料到此刻的他必定眉头紧锁,就连动作都麻利了几分。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自从Alef上次共享记忆后,他的头脑就受到了损伤,至今没有恢复过来。而Alef也不打算告诉他这点,战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分心。

“报告!我方……损伤过半!!”

Alef不慎受伤,好险地打了个趔趄,看着一同被刮坏的衣服,感受到裸露肌肤传来的阵阵烧灼。但他无暇顾及太多,刚抬手刺穿试图偷袭Daleth的手掌,面具又在瞬间被敌人打落。

太疼了,金属制品刮蹭过脸,腐蚀性的雨水接踵而至,他没忍住低下头,闭着眼睛摸索起来。Daleth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替人拿起面具,又在自己肩膀即将被咬上的瞬间给它一刀砍翻,抱着Alef往后退。

血腥味在喉间翻涌,Alef说不出话,头脑昏昏沉沉地烧起来,抬眼却见天上慢慢游来几只庞然大物,正拿猩红色的光线扫视着陆地。就在红光接近城门的刹那,他听见紧贴着的胸膛传来剧烈的震颤,那是Daleth紧急下的命令:

“撤退!全部撤退!!关门!!!”

(八)

这场战役以人类的溃败落下帷幕,却远远不是尾声。三分之二的战士折损其中,偶有几例被感染且上次没有取回记忆的伤员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这其中并不包括Alef。

他沉溺在梦境边缘,忽明忽暗的视野里充斥着暴力的冲突,有人在他身边倒下,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被贯穿,紧接着,纷乱的战场完全被红光笼罩……然后他醒了。

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遍布全身的伤口里潜藏着危险因素,随时都有可能占据理智。而他还在靠意志力撑着,受虐般地反复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训练的,比赛的,领奖的,有时画面里会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是谁?

他记不清了。

Alef强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直到在窗边站定,扒着窗框大喘气。窗外是昏暗的天空与寂静的城市,哪怕现在是早晨,路上也没有任何人,家家户户的都关紧了门。要是视线再往上,还能看到一座漆黑的高塔,径直插入棉絮般破败的云层。

他不知道的是,Daleth此刻就在那里,甚至陷入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的情况很危险,必须马上把记忆输回去!”Samekh派人把他摁在手术台,沉着脸色下最后通牒,“毒素已经进入了你的伤口,虽然不多,但就是潜在的隐患!我们都不想你变成它们那样,那将是全王国、全霞谷的损失!”

“那Alef呢!他怎么办!”Daleth用仅剩的几分力气挣脱束缚,又被强硬地按回去,“你们当时答应他把记忆分给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该怎么办!我也不想他变成它们那样!”

“反正我们记忆共享过,排异性不会很高。把我存起来的那份给他!他必须活下去!”

研制出机器的人简直要被气笑:“你以为记忆是什么创可贴?哪里受伤就往哪里用?你那份记忆本来就超额,上次都失败一回了,这次能被接纳的概率只有不到三成!”

“但如果没有,他的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Daleth不再挣扎了,只是静静地仰躺着,毫不退让地对上他痛心的目光,“拜托了,我不能失去他,霞谷不能同时失去两名战士。”

Alef不知道向来运筹帷幄的兄长在强迫别人做一道无解的二选一,他只是在窗边站得累了,本想伸手开窗,却发现手掌早已一片斑驳。溃烂的皮肉在猛然灌进来的冷风里摇摇欲坠,甚至能够看见深褐色的内里。

他大步地跑,顶着削骨般的剧痛往外跑,脑海里没有任何东西,只记得自己一定要冲出去。他应该站在霞光下接受奖赏与祝福,也应该站在敌军前守护一方安宁,就算再不济,他也应该死得其所,而不是龟缩在安全地带,对着窗外发呆。

他不敢让受感染的碎肉掉在地上,几乎是捧着双手低头边看边跑,以至于不远处经过一道熟悉的人影也没有察觉。他的尽头是即将为自己开启的城门,是洒满血泪的鲜花与掌声。

另一边,Daleth也在往前跑,抱着好不容易抢来的记忆容器。他不知道里面到底存了些什么,只觉得它的分量格外沉,也知道自己很高兴。这个漆黑的物体里载着所有的期待与梦想,他一定要带到神殿旁边加装的仪器上,再把陷入困境的Alef抱过去。

等他身体养好再并肩作战。

等他记忆恢复,再谈论只属于他们的曾经。

——————————————

(番外)

许多年后。

没关紧的大门放进一股风,吹掉某条砖缝里的石屑,发出“喀啦”一声细响。壁灯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把来人的影子照得格外庞大,再一点点缩小。

Daleth环顾四周,提步走入这座肃穆的阁楼,散落一地的碎砖裂瓦为他的脚步配乐,慢慢延展到视野尽头那处偏僻的角落。它没有门,仅靠坍塌出来的墙洞连接内外,往里看去,只能见到一条曲折漫长的过道,灌满幽冷的黑暗。黑暗里的微光来自于堆在架上的暗石罐,他就在这胡乱摆放的障碍物间穿行许久,周遭总算豁然开朗。

如果说方才的窄道是瓶颈,那么此刻暴露在他眼前的房间便是空旷的瓶肚,容纳自穹顶洒落的冷光。十几步路开外的平台上,有位身穿长袍的老人正在朝他招手:

“你来了,这里是庇护所。”

Daleth不说话,只是手里抱着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这与身旁架上的罐子完全一样,每个罐子里都储存着一个人最珍贵的记忆。

当然,对方也发现了这一点,甚至显露出些许惊讶:“我以为那件事以后……你会把它用掉。”

曾经的他不敢留存,现在的他不敢接纳。

本就是一段不能见光的感情,好像只要永远存在罐子里,就不需要足够的、面对悲伤的能力。

“帮我放上去吧,谢谢。”Daleth走上前,把记忆递过去,藏在王国的最后一片净土里。

作为兄长的故事在此落幕。

作为战士,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

To惑先生:

至少在看到隔壁花店那只不停喵喵叫着的猫前我都还没有产生这个想法。当隔着餐厅那挺干净的落地窗看到座位上坐着的你时,才很突然的想写点什么关于你的事。

说过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眼中的你?那天在清澈天幕下用色彩点着画布的你成为了现在我的堰塞。

有没有人夸赞过你的眸子?隐藏着最原初的静谧,只对视上一眼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而尚有棱峰的你会愿意成为允许我注视的深谷,也许是我拯救了一整个世纪也说不定

好了亲爱的,可以回头了,以你的警觉性,应该...

好了亲爱的,可以回头了,以你的警觉性,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就坐在离你不远处的位置上。

另外提醒一下,惑先生你手里的书拿倒了。

From秦先生

目前有想法、未来可能会写的pa,摄影师秦究x画家游惑。

很短,不打cptag占视野。

看过来看过来!小懂带着嗑学大作战第二期来咯!!!

各位嗑学家们久等了(弯腰鞠躬♀

本期是“彼此视角下的对方”主题~

CP眼中的对方是什么样的捏,嘿嘿嘿想想就很心动是不是!(不是CP也没关系,更心动了不是!

【活动标签】

【内容要求】

需要展现CP双方的视角,在一篇内容或多篇内容里均可

*分成多篇内容展现时需要在正文中指路另一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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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视角:

(正文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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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不限,角色/cp不限,次元不限,长短不限(但不能太水!咱就是希望大家都动起笔来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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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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