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那里交给我,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临七启挑挑眉说:“我知道,我也有事情要做哦!”】
众人头疼: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啊?
【夏洛克不再管这些人的事情,反正自己现在因为工作已经忙的飞起了,还管这帮家伙,有病吧!
但是夏洛克还是脱口而出:“我有什么要做的吗?”说完就想抽自己一把掌,真的是没事找事,不对,是火上浇油!
临七启笑吟吟的看着夏洛克,夏洛克甚至感受到对方神情当中的欣慰,呸!欣慰个啥!你又不是我爹!】
柯南死鱼眼,但是很快面色瞬间一变,总觉得,夏洛克的体型……像是,那个喂他药的人。
“怎么可能!”柯南低吼,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声音、体型、...
“怎么可能!”柯南低吼,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声音、体型、性别……都吻合!
灰原皱眉看着突然神经质的柯南问:“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柯南瞪向视频之中夏洛克的眼镜:“他是……”
【“虽然主线不能改变,但是一些小细节还是可以改一下的哦!”
然后在夏洛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夏洛克原本后悔的表情变得一亮,嘴角渐渐上扬,最后抑制不住的发笑出声。】
“是把我变小的那个黑衣人啊!”
灰原愣住了:“你说什么?”但是转念一下,确实啊,如果工藤新一不变成江户川柯南的话他们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只是可惜了,发现自己疼苦的根源是曾经的自己给予的真相,那可比被已经知道真相的外人喂药还要难以接受啊。
赤井秀一:“所以现在应该认识到了吧男孩,他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工藤新一了,他就是夏洛克,一个偏执的混蛋的事实。他很危险,被他选中作为对手的你更加危险。”
柯南:“啊。”确实,没有人说过夏洛克对于曾经的自己是否会有同情,是不是队友,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直被他玩得团团转的原因啊。确实,最了解他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看到了吗?侦探脑子都不正常的,以后见到侦探记得离得远一点。”临七启凑到黑泽阵旁边说。
黑泽阵懒得理这个人,麻了!
夏洛克没有发现旁边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沉浸在天大的乐趣当中无法自拔,已经完全坏掉了呢!工藤新一。】
看着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满脸怪笑真是别扭到想要动手啊。
小兰现在有些纠结,感情上她是偏向于自己的工藤新一的,但是偏执疯癫的工藤新一却也让她不忍和担心。
“他不是我们的工藤新一,我们和他没有半分的交际,从他的态度不就知道答案了吗?他很理智,所以即使我们对上了他也不会有一点留情。”看到女孩脸上软弱的表情,若狭留美提醒道,她看着小兰眼神之中带着告诫。
【二十年后,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来到了新世纪游乐场玩,却在坐过山车的时候碰上了杀人案。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小瞳小姐!”】
小兰想了那一次乐园的经历,新一不告而别,变小后化名为江户川柯南来到了她的身边,眼神中没落,她不是责怪新一,但是被隐瞒的经历她已经受够了。
【工藤新一自信一指,但是却当他要罗列证据的时候自身后传来了轻笑。
警惕的回头就看见,一个浑身黑衣脸戴面具的高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是之前和他一起坐过山车的人之一,这个人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像是察觉的自己的笑声被发现了,面具人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然后示意工藤新一还有案子没有完成。
纵使心里有万分的怀疑,但是工藤新一还是将案件破解,凶手痛苦被捕,但是当工藤新一企图再找到那个面具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离开的时候没有一点响动。】
园子:“一看就是反派的装扮,是打定主意要把工藤引走了,所以说被吃的死死的啊,自大狂!”
小兰则不大好,当时和新一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这个面具人,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看见,除了新一。
【“可恶!让他走了!”
小兰奇怪的看着新一:“新一,你在说什么啊?谁跑了?”
“啊?就是刚才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怪人啊!刚才我在办案的时候他还笑了一声!”
小兰更加疑惑了:“新一你在说什么,明明从一开始坐过山车的乘客就只有八人,我们两个,受害者和罪犯以及他们的朋友就有四个人,再加上一对兄弟,总共八人,哪来的面具人啊!”
工藤新一瞳孔瞬间收缩,对啊!刚才自己为什么会确定对方和自己是一起坐过山车的,明明他没有上去,为什么会出现!】
服部:“工藤,灵异悬疑小说的主角标配啊,看到别人看不见的罪犯然后孤身探寻最后深陷谜团当中消失。”
柯南:“现在是看我乐子的时候吗?Gatekeeper的存在就是一个bug,他们想要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被控制着。”
【正当他在思考的时候,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黑衣,面具,正是刚才的那个人!
“别跑!”工藤新一立即追了过去,任凭小兰呼喊都没有停下来。
然后他就见证了一场肮脏的交易,又然后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面具人当头一棒,在意识模糊之际,那人给他吃了什么。
身体慢慢变得发烫,脑子就像是被棒子捅进去搅了一样混乱不堪,骨头发出腐蚀的酸涩感,肌肉不住的颤抖着。
好死了吗?可恶啊,没有将那个家伙绳之以法,而且,要让小兰难过了,可恶,我不想死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我才刚出名,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毛利小五郎没好气的瞪了柯南一眼说:“你还清楚会让小兰伤心啊,没见之后你有多低调。”
柯南哈哈笑着想要蒙混过关,然后就是毛利小五郎的铁拳一个。
想要解释,但是在看到眼角带泪的小兰之后,原本的话卡在了喉咙之中,只能再次道歉,除了道歉他无能为力,组织的路线渺茫,恢复的道路未知,他现在连承诺都不够格了。
*主线第八章第28篇
*怪集阅读顺序:前传→前言→序章→主线
*该系列为小众题材作品,包含脏话、伦理、食人等元素,请酌情阅读
*更多世界观及角色设定请点击合集观看
人物关系图
[图片]
主要角色:
金、狄、夏、海姬、蜜姬(西方)
羌、伊、沃、霍、傀姬(边境)
鼎(东方)翎(花原)
玻、鹿姬(林岭)
【物品:录音1】
[胶片非常破旧,但意外地能够播放]
[音质不佳]
[依稀能够听出声音来自一个少年]
新历1870年10月13日,我偶然截获了一艘船。
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尽管已经过去好...
好比一个月前,我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这个叫作“留声机”的东西。
从今天起,我决定用录音记录我想说的话。这样很方便,更深层的原因,则是我压根一个词儿都不会写。我当初费了好大劲才学会怎么说西方语,可在读写上还是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是这艘船的王子!
“征服海洋号”属于我了,它的新名字叫“海洋王子号”。所有人都要遵从王子的决定,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在这场打败邪恶侵略者的胜仗中,王子还捕获到一个俘虏。我改造了沉船,打通楼层造出一座为他量身定做的牢笼。
哈!等我哪天空闲了就来聊聊他。
【录音2】
喔,喔,差点忘了。那个俘虏。
我该如何形容?总之,在船沉没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了,那家伙是特殊的。更可笑的是……
我认识那家伙。
那张令我憎恨的,过去多年也忘不掉的脸。
那家伙是我曾经的仇人。我真想毒打他一顿,撕烂他,狠狠践踏那颗邪恶的头颅——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干过许多次了。从船沉的那天起,那家伙就被我丢在水牢里遭受折磨。他的灵魂漆黑又怨恨,却并非像船上的另外两千人那样死于海难。海神需要收割死于海难的灵魂供养自身,因此其他人都被献祭,唯独他成了俘虏。
是天意让这艘船发生事故,驶进我居住的海域,然后让我再次见到了他。
这混蛋罪有应得——他是强盗,他的父亲也是!戴维斯的船队在海上大肆破坏,抢夺地盘、屠杀动物;为了寻找并掠夺所谓的海洋“宝藏”,他们毁了我的家!
戴维斯该死,他的儿子也该死。那个奢侈无度的小鬼如同鲸身上的藤壶,骨头上的蛆。当我被迫离开家园,在炮火声中颠沛流离时,他正毫无愧疚地享受着他父亲抢来的钱财!
娇生惯养的少爷,他吃的每一顿美餐,穿的每一件华服,都吸干了无数受害者的血和尸骨。
但命运不总是眷顾同一个人,不是吗?
所以流浪者会成为王子,傲慢者沦为俘虏。
【录音3】
我的俘虏最近过于安静了,也许是饿得没有力气。
我把五百多具乘客尸体(噢,还有一千多人的尸体其实是在沉船时就掉进海里找不着了)全堆在底舱当囤粮,多数由我自己享用,心情好了才会想起来去给我的俘虏扔几块残羹。
而他什么都不吃,如此持续一整年。
我当然不会担心,他已经是个灵魂了,就算一遍遍把自己饿死也会复活。相比之下他的老爹就幸运多了。海神吸食灵魂的时候太着急,一不留意,戴维斯的灵魂就被吸了个精光(可恶,居然给了那混蛋一个痛快!),现在还在船上的那个只不过是海神变出的幻象。
道理很简单。海神既然能创造海市蜃楼,那么也能照着一个人复制出完全相同的幻象。这些幻象人都是没有独立思想的“玩偶”,能任意被海神操控,也只能存在于海神创造的幻境中。
现在,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幻象。
……除了他。
那混蛋的灵魂依然存在着,他不是海神复制出来的幻象,也无法被操控。
强盗既然胆敢抢走我的东西,那么我也势必夺走他的全部。
凡纳西利……
他不配拥有这个名字。
【录音4】
维、齐——维齐。
这是俘虏被赐予的新名字。邮轮剧院里有一场叫《双面人》的剧,听说改编自某本很受欢迎的书。我去观赏过了。要我说,这真是场好戏!我太喜欢里面关于一对双胞胎兄弟互剥人皮的剧情了,维齐这个名字就是以此为灵感取的,我认为非常适合那个小恶种。从今往后,只要他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来自己的一切都被我夺走了。
维齐……哈哈,我爱这份侮辱性!
戴维斯,我真可惜你已经死透了。那么罪孽就由你的宝贝儿子来偿还吧。
【录音5】
今天是沉船后的第三百六十天。该死的,大事发生了!我没想到那个俘虏这么狡诈,他把自己饿到瘦脱相,以此挣脱镣铐逃了出来,在我的船上闹得一团糟!
那疯子的怨气竟然那么强!他像只无头苍蝇在船里横冲直撞,见人就杀,到处都是他喷出来的黑糊糊的腐液。我把他打得半死,绑了起来,接下来我得再花几小时重置这艘脏兮兮的幻象船。
说起来,我还是疑惑……这家伙为什么一逃出来就直奔头等舱,冲到他生前的房间里撕碎了他的父母?我以为他最恨的人是我,可他只顾着对父母连撕带扯,就好像我只是团微不足道的空气。我感觉自己被藐视了。
真让我恼火。
一小时后他醒来了,见父母死了,他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蜷缩在角落。这种态度彻底惹恼了我,老实说,那一刻我真的起过彻底杀了他的念头,但在扯着头发逼迫他抬头与我对视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
直接让海神吞噬掉他的灵魂,未免便宜他了。
他可以当我的奴仆。那些行为刻板的幻象乘客已经让我感到无聊了。我需要一个鲜活的奴仆服侍我、畏惧我、取悦我,我爱看暴力戏码,他最好每天都换着花样对着那些幻象人发疯。
但还有一个问题。
这家伙现在的样子太丑了。漆黑的灵魂面目狰狞,满嘴腐液,脖子也像断过一样是歪的。至于他原来的尸体早就找不到了。
哈……我想到了!
海神可以变出一副幻象皮囊,重新让他套上。这样一来他就和生前一模一样,金发,紫眸,永远也不会再长大的十五岁……
好了,维齐。
从今天起,你被奖励了一套人皮。如果你不想变回那副丑模样,被扔回水牢里,那就乖乖听我的话。
听着,我是凡纳西利,现在想玩模拟游戏——你们都要像敬畏一家之主那样服侍我。戴维斯就算了,我要把那个死老头当标本永远钉在船长室。他的老婆可以过来当“妈妈”。
而你,维齐……瞧瞧我们俩的脸。
我想,双胞胎会是一个好主意。
【录音6】
我对我的新身份非常满意!
这副身体太完美了。虽然最初和那家伙一样,但经过“调整”,他的那些烂毛病都在我身上去除了。心脏病、基因缺陷,还有他的手臂伤痕和小时候因吃糖太多不得不补过的两颗龋齿,这些都在他的“孪生弟弟”身上不复存在。
我比他更健康,更好看,更讨人喜欢,可惜身世还是一片空白。
我需要为自己“创造”一个有意思的背景故事……让我想想,一个生活在海湾州,却被兄长欺凌过的小男孩怎么样?他被歧视,嘲讽,烫过手臂,最后打败了所有敌人成为一家之主!
这故事会不会有点眼熟……管他呢,这就是从那家伙的人生“参考”来的,谅他也不敢对此有意见。
【物品:一叠照片】
[最早的几张摄于1860年代,照片十分古早,画面也和后来的照片不同,背景在宅邸或学校中,镜头里只有一个年幼男孩和他的亲生父母]
[从1870年代开始,照片中出现双胞胎]
[1871年,照片中的双胞胎并排站在船头甲板上合影,长相和穿着都一模一样。一个笑容古怪,另一个看表情似乎并不开心。]
[1875年,双胞胎在相同地点合影,两人的发型和衣服出现差异。弟弟像是找到了自己更喜欢的风格。]
[1875年——1920年,留下了数十张哥哥维齐的单人照片,他从未成长或衰老。有人拍下了他独自看书、喝茶或睡着时候的很多张日常照片。]
[双胞胎的合影照只有在船头甲板上的,位置和站姿都从未变过,看起来像是摆拍。]
【录音7】
[少年和一个女人嘈杂的对话声]
[背景里仿佛有什么怪物在咆哮]
——不,不……天啊!救命!
——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在沉船的几小时前……我在那孩子的苹果汤里下了……毒……
——喔,意料之中。
——我只做过这一件事……我发誓!我太害怕了,害怕那孩子在船难发生时被别人救下来,这样我和我丈夫就功亏一篑了,所以我提前动了手……那孩子应该是中毒死的,我不知道他的头为什么断掉了,真的不知道!
——哇哦,真有趣,妈妈。
——求求你……不要开门放他进来!
——哥哥听起来很激动啊。
——不!不!救命——
——喂,记得把她肚子里的那个留给我,我想吃新鲜胎盘。
[女人的尖叫和怪物闯入的巨响]
【录音8】
[两个少年在交谈,声音非常像,很容易被误听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沉默)
——我在问你话!
——……这些是保险单。
——保险?什么是保险?
——这些是我在戴维斯的行李箱底层发现的。
——是吗……那么这些单据的意思就是,他给我和这艘船都买了保险。
——嗯哼?
——只要我死了,又或者这艘船沉了,他们就能拿到钱。假如我死于船沉就能获赔双份。
——所以你确实死了。
[天真又恶毒的笑声]
——戴维斯的妻子相当着急,对吧?她甚至不愿意等事故发生就给某个倒霉蛋下了毒。而那个老头子后来又用长刀砍掉了他的头。
——住口……不要再提这件事……!
——嘘,嘘,安静。我想明白了。戴维斯那个老东西故意把邮轮开到偏僻的公海上,想要伪造船难事故,这全都是为了让你去死。按他们原本所想,只有你会为这艘船陪葬。
[嬉笑不止]
——但是你们碰到了预料之外的东西。海神能将真实的东西复制成假象,当然也能掀起风浪,让一场虚假的船难变为真实。
——你的灵魂已经被奴役了,维齐。你只有两种选择:和其他人一样被海神吞噬,或者留在这艘船上服役,和你的“兄弟”共享漫长的青春和寿命。
——我……
——如果你选择后者,那么就尽管想出好玩的点子来讨好我吧!记住了,别让我感到无趣。
【物品:日记1】
[一本厚实的日记本]
[写满了文字,其中掺杂涂鸦画]
[字迹并不好看,并且出现不少拼写错误,像是学业不精的儿童所写]
这是我们在邮轮上生活的第几个年头了?
我甚至学会了识字!是我逼维齐让他教我的。真棒,现在我能看书并写下自己的日记了!这帮我省了不少录音胶片。
维齐是被他父亲和继母害死的。起初我也感到不解。我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他,我明明记得他小时候很受宠。我搞不懂戴维斯为什么最后要杀这个儿子。
维齐说,因为他被家族抛弃了。
活该。
这就是那家伙的报应。
不止父母,我发现他对“弟弟”这个对象也很厌恶,大概是因为继母肚子里怀着一个男孩的关系。虽然我们俩谁当老大或者老二都无所谓,但他这么讨厌弟弟,我就偏要喊他哥哥恶心他。
如果他做得好,能哄我开心,我不介意给予一点奖励:他可以搬到属于自己的房间,而不是睡在地上;他喜欢吃甜的东西,那么餐厅里就可以提供。只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就能被海神复制出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我并不想让他彻底消失,真奇怪。就算是每天都过重复的生活也行。
……我干嘛要对一个奴仆这么在意?
先写到这儿吧。八点钟了,我得把他从房间里叫出来。今天玩什么呢,钓鱼?就去钓鱼吧。
【日记2】
维齐最近看起来阴沉沉的,饭也不吃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对此的回答居然是:你玩厌了的话,就杀死我吧。
他说的是真正的杀死。被海神吞掉灵魂,灰飞烟灭,一点痕迹都不剩。
该死的,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难道还没有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吗,在王子没表态的情况下,奴仆无权决定自己的生死!他竟然在命令我做事!
我愤怒地质问原因。
维齐说,他厌倦了。
作为一个本就因基因病活不到三十岁的人类,他在船上已经待了十几年,想不到还有什么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我说,你在这里能够享受近乎永恒的寿命,你的外貌永远不会变老。你想要食物还是钱,海神都可以让你拥有。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说,他想起了生前的事情。有些东西海神给不了他。
他想起了生前的家族,房产,还有绝版的金银珠宝和古董。他说这些东西原本该属于他的,但那起沉船事故让他们一家灭门,那些财产全都白白落到了父族的其他亲戚之手。其中就包括欺辱过他的叔叔一家。这群恶人什么都没做,就吃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夜暴富,然后吃里扒外,到处散播是近亲婚姻生下的孩子带来了诅咒。
他气得想吐。再也没有心情陪我玩了。
荒唐!
他想做什么?下船?去找那些亲戚算账吗?
他承诺说自己会回来的,顺便还会到陆地上为我带回一些礼物。有了新东西,我们就能改造并装饰这艘过时的邮轮了。
好吧,如果他信守承诺,我就答应放他下去……仅限两天。
从今天起我要开始算日子了。
【日记3】
我被骗了。
维齐那家伙果然没安好心。他根本不是不甘心财产送人,而是想找个借口下船逃跑!
这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的灵魂已经属于海神了,只能存在于海神创造的幻境中,只要超出范围就会被拉回船上。如果海神想让他马上回来,也能直接将他传送回来。
即使邮轮停在港口,幻境能抵达的距离也不会超过五海里,仅仅只够涵盖一小片沿海城镇罢了。他在上岸杀了几户亲戚后想要逃跑,一超出幻境,就被传回了海洋王子号上。
有了这次经历,那家伙变安分了不少。在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也无法靠死来个痛快后,他放弃希望了。在他遍体鳞伤地从水牢里被放出来后,我们的生活继续下去,重复如常。
这次我不会再跑了。他跪在我面前恳求道。
但我想下船,求求你,我想再踏上一次陆地。
他看起来快崩溃了。我不喜欢抑郁的人,那样会让我感到扫兴。
所以这一次还是破例。去吧,哥哥。
按时给我回来。
【日记4】
维齐回来了,虽然耗时有点久。
他带回了很多珠宝和古董,当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搬上来的。他雇了好几个街头流氓帮他搬东西,骗他们说上船就能分赃,然后一上船就让我把他们全杀了。
这些东西确实不错,都是绝版货,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件真品。但海神可以复制出它们的幻象来,弄出两件、三件、无数件,用来装饰邮轮内舱。
钱也可以,喔,伪造钞票貌似在陆地上是一项罪名……不过若是让维齐拿一沓这玩意下船去买东西,那些商家绝对发现不了。
他真的带来了礼物!一些新奇的、我从没见过的玩意儿:电灯、摄像机、现代风格的家具和墙纸……都可以用来改造我们的船。他带回来的新食物可以更新餐厅菜谱。
还有一个叫“直板夹”的东西,从今天起他再不需要用烧红的木棍子卷头发了。这太有意思了,陆地上的世界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今后可以偶尔放他下船去采购点东西……
唉,连他能去的地方都比我多,到底谁才是真正被奴役的那一个啊。
……
[接下来的内容里记录了一大堆生活琐事,金铂利翻了很久,在日记本的末尾找到了几页相对重要的篇幅,字迹相比初篇已经非常娴熟]
【日记5】
三天前维齐从岸上回来了,很不巧,陆地上爆发了一场季节性大流感。他回来后就生病了,然后传染给了我。
真可笑,我独自在海上生活那么多年,还从未生过病。拜他所赐体验了第一次。
船上没有医生,就算有也早就成了幻象。我们只能躺在房间里,挤在同一张床上发着烧。
我们的身体很温暖……我从一本儿童故事书上看过,人类将这种感觉描述为“亲人”之间的温度。
好奇怪,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体会过。
我没有母亲。关于我父亲的记忆也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模糊地记得我父亲曾在我很小的时候喂过我一次食物,后来他消失了,我再也没见到过。他可能死了,因为那时他就已经很老了,也可能游去了很远的地方。
后来我一个人生活,在海上看过无数次春去秋来,日升日落。
我记忆中父亲的身体冷得像冬天的海水,从来没有过温度。
他不是我的“亲人”。
那么谁才是呢?
我的病情只持续了半天。而维齐在发烧的第四天死去了。这依旧是场虚假的死亡,他还是会在几小时后复活。
【日记6】
维齐向我提到了金城。
那是西方的首都,却是一座内陆城市,我们的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到达。
海神受到过古国君主的恩赐,作为代价,永远无法离开海洋。
他想去金城再看一眼,我也很想。我这辈子从来没去过内陆,从未亲眼见过书籍中描写的那座金灿灿的王宫和洒在尖顶之上的阳光。
我一辈子生活在海上,最多只远远地看过一眼夜晚灯火通明的海港。
维齐说金城是他的家。
可是他的祖宅早已荒废,又或转卖他人,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海洋也是我的家。我说。
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很漂亮,随处可见鱼和迁徙的海鸟。
后来入侵者来了,带来了战火。成群的外来人为了抢占资源大打出手,士兵和海怪的尸体在肮脏的海面上漂浮。
和我有过几面之缘的邻居都死了,他们的尸体或许还在博物馆被当作战利品展出。
我的家……那里也什么都没有了。
这都是因为戴维斯,你,还有那些坐在军舰里的罪人,你们都想要寻找“宝藏”。
你是被那些人类伤害过的人,哥哥。我也是。
你杀过人了。我也是。
我们变得越来越像……所以我们就是双胞胎。
他没再说话。
【日记7】
最早和他相处的那几年,他还会跑,会报复父亲和继母,像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在乎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食物;现在的他却像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兴趣。除了看书、缝衣服,在甲板上午休或者漫无目的地散步,他几乎什么都不做了。
他厌倦了。
想要解脱。
从半年前开始,他已经把“你玩够了吗?”这个问题问了第十八遍。
“你什么时候杀死我?”
我的回答是永不。
【日记8】
这一次下船,维齐带上来一个婴儿。
裹在襁褓里,似乎是他父亲家族的某个孩子,在他对那户人家大开杀戒后唯独放过的。真可恨。凡是和戴维斯扯上关系的,我一个都不喜欢。
这个小孩的皮肤和睫毛都是惨白的,丑得吓人,所以才被扔在阁楼里。维齐告诉我这可能是一种叫白化病的疾病,也是基因缺陷——我早就怀疑戴维斯他们家的基因本身烂得像狗屎。这小孩的情况居然比维齐还要重。
那家伙也是一时兴起才把婴儿带回来,更像是同病相怜。
按辈分来算,这小孩的祖父和维齐才是同辈。为了确定这小孩长大后该叫我们“哥哥”“爸爸”“爷爷”还是“堂爷爷”,我们争执了两个钟头,最后决定让小孩以后就直呼名字。
也许是很久没有接触到“活人”了,维齐看起来很愉快,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维齐说。我好像找到我叔叔一家后代的现住地址了。
他曾经的堂哥现在是那一家人的祖父。那老混蛋有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了一个女儿。
哦,她叫什么?我问。
柏莎。
【日记9】
我让海洋王子号焕然一新,添了许多新房间,加盖楼层建成了一座海神的教堂。以后我们每个礼拜日就可以去那里玩了。
那些陆地上的人类要学习、工作、照顾家庭,直到老去死亡;而在这里我们只要进食和玩耍就好了。餐厅里每天都提供我们喜欢的食物,我们的房间也随时可以改造装修。连你最讨厌的那把属于你父亲的长刀我都扔掉了。
这艘船多好啊。
哥哥,提起精神来吧,和我一起玩。
【日记10】
那个婴儿昨晚死掉了。
这个小孩还是没能撑过自己既定的寿命,从它被维齐带上船只过了两年。我们只能把尸体裹起来扔到大海里去了。
维齐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我怎么敲门都不给开,隐约还能听见哭泣声。
我知道他为什么哭。因为无论他怎样做,怎样努力地想要改变同类的命运,带着疾病降生的孩子依旧会死,会被抛弃,没人能得到幸福。
这件事彻底把维齐击垮了。他足不出户,拒绝一切室外活动,也不再陪我玩了。他开始绝食,但这一次不是我囚禁了他,而是他自暴自弃寻死。
死不掉的。
但我也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
他不能走。他是这艘船上唯一鲜活的能陪伴我的灵魂。我不想再像此前的千百年那样流浪在海上,枯燥、单调、孤身一人。我在海洋王子号上的这些年,是我漫长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对了,我想到了……
船票。
这样吧,哥哥,你去找点活人上船,多一点。我们玩个游戏。这也是一场赌局。
就赌这些一无所知的家伙们能不能发现我们的秘密。
如果你赢了,海神才会吞噬你。
如果我赢了,这些活人都要成为祭品;而你,永远无法被放离。
【日记11】
这个主意果然激起了他的精神。维齐出门了,像从前那样参与进邮轮生活,筹备起第一届的游戏。
他认为选取那些自私贪婪的恶人是最好的,一来他们更容易上当拿到虚假船票,二来这类人在游戏中更头脑灵活、杀伐果断,有更大的机会取得胜利。
他首先选的就是那些父亲家族里的漏网之鱼。
一个关于不祥之子复仇的故事在这个家族中流传。戴维斯的报应虽迟但到,他们越恐惧,我们就越高兴。然而这些人远远不够,维齐还会到沿海城镇和村落里到处打听,择选他看中的人骗上邮轮。
第一届游戏他招上来的全是一群蠢货,在三等舱就全军覆没。他开始认真对待,接着是五年后的第二届,十年后的第三届。
哈,他从未赢过……
没办法,她最后还是输了游戏。按规矩我处死了她。我喜欢她,也喜欢她的粉裙子。所以她的名字被改成了“蜜桃”,作为一个新幻象永远留在这艘船上陪我。
还有那个东方人……他是新来的。在自由州附近的海上漂浮时偶然进入了海洋王子号的幻境。哪有正常人会在公海里游泳?我认为他一定是个怪物,他确实是,只要现出原形就会露出污绿色的皮肤。
他说他要去花原自治州,请我们带他一程。他说自己的名字叫“葵”,我和维齐以为他指的是葵菜,但是他却说是向日葵。
见鬼,他绿油油的,哪里像向日葵了?
就叫他“葵本”好了,草本植物,管他是葵菜还是葵花。
很奇怪,我感觉不到这个东方人的灵魂。难道他已经死了吗?可是这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为什么还能动?
维齐说,这家伙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似乎也杀不死他。如果想要图安稳就不要放他上来。但是我不这么想。我就喜欢不确定性,意想不到的事情才有趣。
恭喜!我们迎来了一个新员工。
【日记12】
他觉得一个连环杀手就藏在那里,而且就是某家旅馆的老板,一个退役雇佣兵。
那个叫胡尔吉的人非常适合到船上来参与游戏。
维齐真的去了鱼钩镇,计划着给那家伙送船票。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他居然被杀了,随即被传送回到了船上。
那个什么吉竟敢杀他,我想去报复。维齐却拦住我说不要,毕竟那个男人总会在几天后上船来的。
好吧。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等那个吉一上船,我第一个就要淘汰他。
【日记13】
生日快乐,维齐。这是我们在海洋王子号上共度的第五十年。
海神正在我们的头顶看着呢。我的俘虏。我的宝藏。我的家人。
我的哥哥……
你不能走。
所以我希望这一次,赢的人依旧是我。
---TBC---
*主线第八章第27篇
[图片]主要角色:
金铂利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他想朝那道身影追过去,但凡纳西利已经消失了。
金铂利站在原地,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而这种失望在他再次看向这一地碎尸后达到顶峰。维齐死了。很多问题只有他能解答,金铂利还想过亲口问他,譬如这艘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船长...
金铂利站在原地,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而这种失望在他再次看向这一地碎尸后达到顶峰。维齐死了。很多问题只有他能解答,金铂利还想过亲口问他,譬如这艘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船长是什么关系,以及最重要的,他为什么要下船送票骗他们这些活人上来。
可他现在死了,被砸得稀碎的颌骨再吐不出词句。
金铂利不知道维齐被谁杀了,又为什么死在这里。经验告诉他,这艘船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是平白无故。这孩子被杀一定有什么原因,如同杀死继母能够取到她腹中的钥匙一样。想要得到答案,调查的第一步是验尸。
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是他至今见过的变态程度最令人发指的凶手。
金铂利俯身开始检查,尸体的状态能够用惨不忍睹形容。所有的人体部位都支离破碎,拼都拼不完整。除了头颅,破坏程度最重的部位是双臂,不仅被砍断,皮肉也被刮得七零八落,裹在袖子里像两截破柴火棍。
扑鼻的刺激性气味和隐约的腐臭味。
金铂利清楚地记得他在泳池的淋浴室见过维齐一面,也是最后一面。那时维齐还活着,而且……
等等。
那时候,浴室的下水口里面……
人的下排牙!金铂利回想起来这个一闪而过的细节,再次看向祭台上的头颅。
头颅的颌骨碎掉了,下巴和所有的牙齿都不翼而飞。他现在知道了,这些消失的身体部位就在泳池浴室,剁碎冲进了下水道。体积较大的下排牙卡在了洞口里。
维齐当时就在浴室里,他跑了,可是他的碎尸此时也在下水道里。
这可能吗?
金铂利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自相矛盾。
同一个人不可能既是死者又是在场者……除非其中的某一方就不是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金铂利意识到一件令他更为不安的事,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在浴室里的人的发型和脸了。记忆中的人穿着醒目的金色外套,他才忽视了脸和头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维齐。玛琳也说过她曾在这一天里偶遇过维齐好几次,每一次他都好像在刻意避开他们。
如果那些身影并不是他……
另一个形象像镜面浮现在金铂利脑海。他想起了那个人,双胞胎之一,这个家族里最神秘且存在感最薄弱的孩子。
他准备离开礼拜堂了,临走前最后仰望了一眼那座巨型神像。神像俯着身,金铂利觉得它的姿态好像变了一点,神像把头垂得更低更接近自己了,眼洞里的水更加响亮地落到地上,像是阴沉沉的穹顶下起雨。两行水迹像哭又像笑,犹如一种极具割裂感的神性呈现在海神脸上。
火龙天生对海洋怀揣畏惧,他没再多看两眼,就匆匆退出去了。
再次见到玛琳时,金铂利没敢告诉她全部事实。
“维齐的尸体在礼拜堂里。”一句金铂利认为委婉到无法再委婉的描述。玛琳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强烈要求亲自进去看一眼,金铂利极力阻拦,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她往里冲。
游泳馆已经毁了,现在该去哪呢?
玛琳被他安抚着往回走。两人沉默无言着离开了礼拜堂。回到双胞胎的住处时,那扇属于弟弟的房门仍是锁的。
金铂利在门外停顿了一下,刚要抬腿,在他即将踹上房门之前有声音响了起来。
又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伴随不知从何处来的海浪。
“你们……害死了……我的船员……”
“还想要……破坏……我的……好事……”
“罪无可恕……异教徒……”
“审判……”
这个人在对他们说话。玛琳紧张地四处看,走廊里并无半个人影。金铂利似乎想通了什么,暂时将抬起的脚收回。
“你是谁?”金铂利问,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换了种问法,“你是船长吗?”
寂寥无声。
“那么,你是双胞胎的父亲?”
“不……”声音再次低沉地响起,他在回答这个问题,使金铂利确信说话的那个东西能够看见并听见他们的一言一行。
“我们需要进入调查这个房间。”金铂利很干脆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要碍事,我会继续用我的鞋子亲吻这扇该死的门。”
在金铂利的最后一句话落音之后,周围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几秒,或许更久,当金铂利准备再次抬腿之时,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那扇房门自动地,又或是被什么人控制着慢慢打开了。
“看来这位不肯现身的‘朋友’还是决定让我们进来了。”金铂利嘲道。
当然,作为开门放人的“代价”,地面水位上涨了。按这个速度明天第七层就会淹没。他们得速战速决。
两人谨慎地走了进去。
在他们踏入的那一刻,房内的灯自动亮了起来。他们也终于明白壁仞为什么会说“这里很奇怪”。
因为这个房间的风格和隔壁完全不同。
墙和天花板都是深蓝色,仿佛被海水浸染。房间很暗,有关海洋的装饰品散布其间,航海图被当成墙纸,四周围绕悬挂着罗盘、舵轮以及大大小小的海洋王子画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淡的咸湿味,如同置身一艘航行中的旧船。
房间里堆放着不少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就在门边,一座挂着上个世纪航海服饰的衣架矗立着。这身制服保存完好,细节精致,可以看清肩章上的金色纹路。但最让金铂利注意的是这件衣服挂在腰间的刀鞘,它是空的,原本应该放置其中的佩刀不见了踪影。
“这个地方是不是本该有一把刀?”金铂利盯着这座衣架。
他和玛琳扫视了一圈,并无发现。“也许有人把它收了起来。”玛琳说,“如果这把刀是开过刃的,这种长度一定非常危险。”
金铂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和她一起调查周围。
这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航海爱好者的住所。
凡纳西利?他什么时候也开始爱好这些事情?金铂利摸着嘴唇,他一直以为这个弟弟只是喜欢游野泳,现在看来是小瞧了这家伙。
房间里的一些东西能够佐证这一点。凡纳西利的生活习惯有些差,书架摆得乱糟糟的,并且把好几本经常拿出来看的书直接留在了床上。金铂利又在其中看到了《双面人》这个久违的书名,这本小说书似乎格外被凡纳西利喜欢,摊开着丢在床上,像是被读过很多遍。
对了,“维齐”这个名字,就是这本书里那对双胞胎兄弟“维”和“琪”的音节结合……他都快把这一点忘了。现在想想,已经越来越不像单纯的巧合。
一个虚假的名字?从书里取的吗?
可是这本书最早出版的年代,都已经是维齐兄弟俩出生的十几年后了。就算弟弟才是真正的“维齐”,一个人出生时就被取好登记的名字也不可能来自十年之后的一本书。
金铂利感受得到,问题的关键愈发明晰——
“维齐”是谁?
在他被无边的猜疑裹挟时,另一边的玛琳也有了发现。
“这是什么?”金铂利走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账单?”
书架的某一格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薄纸张,在一堆书籍中尤为明显。当他抽出其中一张时,一大叠账单连带着纷纷落下。他手忙脚乱地去抓飘着的几张,玛琳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些。财富怪物抓着一张账单才看一眼,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就变了。他迅速将眼睛贴近。
“等等……这不是账单,是保险单!”
“什么?”
“我说,这些都是保险单,全部都是!”金铂利匆忙又翻阅了好几张,答案如他所料,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挪开那些数字,“你瞧,‘征服海洋号’被买过巨额保险,就在1870年。”
“还有这个,这些……船上运载的每一件昂贵货物,都被买了保险!”
玛琳微张着嘴巴,眼中流露出困惑。
“可是这艘船在同一年沉没了,不是吗?”
“因为有人就想让它沉没。”金铂利攥紧纸张边缘,有些事情对精通财政的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你是说有人想要骗保?”玛琳在短暂的茫然过后震惊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我们应该先惊讶是谁有胆量这么做?”
能够做到这种事,背后必然有航运公司的默许。他们立刻想到了双胞胎的父亲戴维斯。那个男人当年就是征服海洋号的船长,也是航运公司的主心骨。
但是这样有些说不通。
人为制造船难骗保,目的是为了套取巨额保险赔偿金,而不是让整船的人都送命。照金铂利见惯的那些骗保案的流程,征服海洋号在当年理应配备完善的救援方案,以确保船难发生时乘客们都能安然无恙才对。
可这艘船真的沉了,无人生还,包括最可能计划这一切的船长和他的家人。
如果不是计划出了纰漏,那就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导致了真正的船难。
金铂利一张张翻着这叠保险单,直到一张最为特殊的纸张赫然出现。
「尊敬的客户:
感谢您选择我们公司的保险服务,为了确保您的权益,请仔细阅读以下保单信息……
投保人:戴维斯
被保险人姓名:凡纳西利
受益人姓名:戴维斯夫妇
若被保险人在保险期间内因意外伤害事故导致身故或重残,本公司将按照保险金额一次性支付保险金给受益人……」
“玛——”
“金铂利先生!”金铂利想要呼唤玛琳来看,但被她抢先了,女士看起来比他更焦急,“快来看这个!”
玛琳手上举着一张更有分量的硬质纸张。
金铂利探头去看,他原以为这又是一张账单,脸上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这是……”
“这是一张出生证明。”玛琳解释道,“是由当时金城的顶尖医院开具的。”
1855年10月某日……日期看不太清了。名为兰娜的母亲在金城圣灵医院生下了一个男性婴儿,取名凡纳西利。
从看到这张出生证明的第一眼金铂利就明白了。重点不是母亲兰娜,父亲戴维斯甚至凡纳西利本人的名字,而是那句“一个男性婴儿”。
一个。
“一个……”金铂利盯着这个词,不听使唤的舌头有些跟不上脑子,“不是两个吗?”
“会不会是医生的笔误,或者父母抹去了另一个死胎?”
“没有这种可能。”玛琳斩钉截铁回答。
“这是一家很好的医院,上个世纪就出名了,能够在此就诊的病人非富即贵。我还没破产时也曾是在这家医院生的孩子。医院管理森严,故意漏报错报婴儿的名字、数量和健康状况都是绝不允许的,这会被归为医疗事故。”
“据我所知,这家医院至今发生这类医疗事故的次数为零。所以我和我丈夫才能够放心地选择在这里生子。”
“你的意思是,这张出生证明没问题?”金铂利问。
“是的,如果生下了双胞胎,出生证明上一定会有标注。其中一个是,或者两个都是死胎也一样。”玛琳用重一些的语气强调说。
“人们只是视死婴本身不祥,并不是连出生证明这种东西都非要篡改。”
“这太冒险了,在大医院更是难以做到。”
“兰娜夫人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如果说金铂利只擅长看账单,那么这张出生证明就在玛琳的专业范畴了。金铂利能凭那双坚定的眼睛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终于能够确定。
这个家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孩子,而不是双生子。
“你为我们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线索,玛琳。”
“可现在更让我感到害怕,先生。”玛琳的话语在末尾带上了颤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多出来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他们此刻站着的地方,就是那个不存在的孩子的巢穴。相似的脸,相似的衣服和相似的嗓音,几乎让他们无法相信那是一对虚假的双子。
可那个所谓的“弟弟”如此真实,如此鲜活,甚至超越了他的哥哥。
我们需要线索……更多的线索。金铂利在心里不断默念着,他的目光从房间里的无数海洋装饰品划过,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个保险箱上。
保险箱顶盖上刻着一行文字:「宝藏」。
保险箱有密码锁,是四位数。
金铂利想了想,依次输入了1,8,7,0。
保险箱打开了。
咔哒一声,尘封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在这股饱含年代感的气息中看见了很多东西。
照片,玩具,记事本,录像带,钓鱼竿,朗姆酒瓶。风干了的海星,海马和褪去色彩的贝壳。不同品类的物件全部像杂物一样,被邋遢的主人堆积在箱子里,一层又一层。
这堆杂物的最顶端立着一颗头骨。
头骨已经发黑了,枯槁的金发垂到眼孔。
*彩蛋内容:【“兄弟”】
三位候选贵物都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请投出您宝贵的一票!
没画完
*intjXentp
两个人还是朋友的时候,intj就发现entp有一个美好的品质,具体可以概括为,entp讲的黄笑话从不让人觉得被冒犯。
后来仔细想了想entp的那些笑话,intj才发现,之所以不会觉得被冒犯,是因为entp都是用这些笑话调侃自己,本质不过是为了让群体的气氛里面临冷场尴尬的人可以重获舒适。
决定交往以后,intj也开始发现凡事有利就有弊。
明明在工作岗位上竞争力拉满的entp,反而恋爱行为佛系得要命。
譬如两个人接吻,entp每次的主动都是根据他对intj的了解,判断intj希望这么做,亲吻的方式也大多是蜻蜓点水一般。
几次intj主动索取,entp也只是舒展了身...
几次intj主动索取,entp也只是舒展了身体任intj主导自己,甚至手连他的肩膀都没有搂住,虚搭在他的肩上。
intj也坦诚地和entp讨论过这个问题,entp的回答也十分坦荡。
“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要双方都情愿才可以,我不希望只因为我想就去这么做。”
intj却皱起眉,说。
“那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时,是我单方面想就去做吗?”
entp几乎没有思考地回答。
“不会啊,你想的时候我也想。”
“所以相对的,你想的时候我也想,我们是恋人。”
“可是这很难,因为我的思维是,我认为我想的时候我下意识不觉得别人就一定会这么想,然后我就不想了。”
“那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我的做法不就违背了你的要双方都情愿才行?”
“不会啊,因为只要你想的时候我都会想。”
entp下意识地回答直让intj傻眼,不知道该说entp竟然有这么固执的一面好还是庆幸自己谈到了这么一个宝贝好。
但紧接着,更大的烦恼就来了。
他早就该想到,拥有这套逻辑的entp根本原因是对他人感知的滞后性,可偏偏这也不是intj的强项,于是两个人就为了共同捍卫entp的这个逻辑,交往了小半年却都没有更进一步。
intj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和entp白天柔情蜜意地逛完了景点,回到酒店,还能搂着entp只是听他兴致勃勃聊一些与恋爱都不搭边的话题的。
又或者是工作时为了更好的前途,连续一年高强度工作。
intj为此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他现在满心都是entp,根本想不起任何伤心事。
持续三天的冷水澡甚至让intj开始觉得酒店的冷水根本不是冷水。
直到entp这天难得是在intj之后进去洗澡,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intj听到entp的声音就到了浴室门口,entp草草套了衣服给intj开门,两个人都有些狼狈和难堪地看着对方,entp先开口问道。
“你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吗?”
“...没有。”
大概过了几秒钟,entp似乎终于理解了intj的想法,有些害臊地挠了挠头,然后主动张开双臂说道。
“我有点儿冷,你抱抱我好吗?”
*主线第八章第26篇
金铂利看完了日记最后一页,和玛琳相视一眼。
“那孩子真可怜。”玛琳低声喃喃道,她显得有些伤感,也许是想到了她自己早夭的孩子。
“有些内容耐人寻味,你也觉得吗,女士?”金铂利将日记本往回翻,手指划过那些值得斟酌的文字,“无论从哪一篇的描...
“有些内容耐人寻味,你也觉得吗,女士?”金铂利将日记本往回翻,手指划过那些值得斟酌的文字,“无论从哪一篇的描述去看,这位凡纳西利都是独生子。”
“是的。”
“也许他的孪生兄弟死得更早,家族抹除了他的存在痕迹。”金铂利提出了第一个猜测。
上个世纪社会风气保守,不排除某些家庭对生出死婴或早夭儿讳莫如深的可能性。如果母亲生出了双胞胎,其中一个死了,死掉的那个婴儿很可能被掩埋或者扔进壁炉里烧掉,大家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我个人更倾向于另一种答案。”金铂利说,“他的孪生兄弟根本不存在。”
“先生?”玛琳被吓了一跳。
“从这个角度去想,女士。他叔叔一家如此恶劣,如果当真有双胞胎夭折一个的事,一定会拿来嚼舌根。如此这般,他们说生母坏话时就该说是她的‘第三个’孩子流产了,而不是第二个。”金铂利边思索边解释,来不及对自己的推理志得意满,他又重新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有疏漏。
“呃……也有可能叔叔一家原本就不知道是双胞胎……或者他们说的第二个的意思其实是‘因流产而死的第二个孩子’,这玩意有歧义。”他用力拍了一下脑袋,“该死的,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当侦探。”
“稍等一下,我有话想说……”
“说吧,女士。”
“这本日记的主人应该是哥哥……虽然那时的他更活泼一些。”玛琳攥着自己的花边衣领,小心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这个孩子大体上和哥哥更像,但有些经历却是弟弟的,比如在海湾州的学校过得不好,被兄长烫过手臂。他们兄弟俩就像平分了日记主人的人生。”
“哥哥真正的名字是‘凡纳西利’,弟弟才是‘维齐’。”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不存在的‘维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玛琳的声音又轻又细,这些空灵的句子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在讲鬼故事。窗外也暴雨如注,金铂利被这情绪感染,感到寒冷似的打了个喷嚏。
单靠这本日记,他们仍然无法确定双胞胎中“失踪”的那一个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更准确的证据就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挪过视线,都看向了那扇紧闭的暗门。
弟弟的房间。
“你确定这间房里的线索都被看完了吗,玛琳女士?”
“是的,我和壁仞先生已经全找过了,这本日记里的线索最多。”玛琳指了一个方向,“除此之外,房间里的其他东西都没什么特别,只能佐证它们的主人是个财富信徒。”
朝着玛琳指的方向,金铂利在房间角落看见了一处特殊的地板。地面有涂画和轻微灼烧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画过一个法阵,又放置了蜡烛和首饰用来举行某种仪式。金铂利在旁边捡到了一本书,粗略翻了几页,都是介绍财富之神和教堂祭典仪式的内容。他只需一眼就能推断出做这件事的人是双胞胎中喜好奢侈的那个哥哥。
可怜的傻孩子……这种仪式是财富日祭典用的,只有表演价值,而不是什么召唤阵。金铂利觉得哥哥一定是误解了书的内容,以为用几串珠宝做祭品,画个奇形怪状的法阵就能召唤出财富之神,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也许某种意义上也“成功”了。金铂利转念又想道。财富之神此刻就困在这艘船上呢。
“没有别的了。”玛琳提醒道。
“那么剩下的东西就在隔壁。”金铂利断言,“我们过去瞧瞧。”
他走过去,抓住那扇暗门的把手尝试转动。然而纹丝不动,这扇门从内侧锁上了。金铂利回头望向玛琳,诧异的双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这扇门锁了。”
“什么?不……这不可能啊。”玛琳神色一变,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不解。
“之前的门没锁,壁仞先生就进去过,还说里面的墙壁颜色很奇怪呢!”玛琳结结巴巴地描述道,目光在门与金铂利之间来回游移,“我发誓那个房间是可以进去的,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女士,但现在这扇门打不开了,就像是有人故意把我们拒之门外一样。”
金铂利面色铁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他再次用力推了推门,结果依旧。他们到走廊上去,发现果然不止暗门,连外面的房门也锁了。隔壁成了彻底无法入内的一间密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气氛凝结,金铂利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玛琳没有说谎。他首先怀疑是壁仞在离开时去到隔壁房间锁掉了两扇门,或者有第四个人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进了隔壁房间,无声无息地锁上了房门,然后离开了。
又或者……这扇门是被邮轮自己锁上的。
如果这艘船能够监视他们的活动,试图阻止他们更快发现真相的话。
“就算门锁了,这间房也没说禁止进入,是吧?我们赶紧找个棍或者椅子,把这扇不知好歹的门板砸个稀巴烂——”
金铂利着急地说着,到处寻找工具想要尽快进去,免得这扇门过一会儿又像泳池那样自动冒出来什么讲规则的告示牌。就在他从哥哥房间拖来一把椅子想要砸开门时,一阵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他手腕一松,椅子咣当掉落歪倒在一边。
海浪。
海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从哪来?金铂利和玛琳四处张望,窗户都关了,这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能够播放广播的机器。但他们站在这里听得却如此清晰,仿佛那些声音并不是来自外面翻滚的大海,而是从这艘船上的空气中飘来。
他们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人话,凉飕飕的,像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拖着长腔。那种虚幻的海浪仍在响,几乎盖过本就模糊不清的人声,仿佛呼唤来自深海,冷风吹过人迹罕至的孤岛和沙滩。
“去……礼拜堂……海神……等待……”
“审判将至……”
后面的话他们都听不见了,断断续续的人声随着海浪渐渐减弱,直至消失。
“什么鬼动静?”等那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完全结束了,金铂利才敢压着嗓子和玛琳交谈,“它好像说礼拜堂?”
“那声音听起来像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玛琳紧张地说。
“这艘船从哪请了个老巫师。”金铂利皱了下鼻子,“要么他就是船长。”
“双胞胎的父亲?”
“那家伙也许就在楼上。”
“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去礼拜堂查看情况,金铂利先生。”
没有多言,他们加快脚步向礼拜堂的方向赶去。走廊不知何时灯光全熄灭了,两侧房门紧闭,漆黑的门缝透不出半丝光线。无数幅画像中的海洋王子都亮着幽蓝双眼,这些笑脸成为道路上唯独而诡异的光照。
现在才是头等舱真正的夜晚。金铂利心想。
两人即将到达楼梯时,一串属于第三人的脚步响起来,吓得他们连忙刹住脚步。他们躲进墙角一看,原来是壁仞。这个边境兵正从通往礼拜堂的楼梯下来,呼吸粗重,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要降雨。
一向冷静的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壁仞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或者说,他此刻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其他事物占据。壁仞脚步匆匆,背影在幽蓝灯光下拉长,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外。
“壁仞先生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玛琳捂着嘴说道,金铂利也不知道怎样答复。
他们爬上最后一级楼梯,礼拜堂的大门近在眼前。走在前面的金铂利刚想推门,一丝隐约的气味突然窜入鼻腔。
金铂利心里警报一响,异味如同手指狠狠刮过他的警觉神经并明示危险。他迅速将想要推开礼拜堂大门的手收了回来。
“玛琳女士,你待在外面,先不要进去。”金铂利沉声说道。
玛琳满腹疑惑,但看到金铂利不容反驳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退到了离门稍远的位置。
金铂利深呼吸,缓慢推开大门。门轴发出吱嘎声,他迈步进入,发现这座礼拜堂打通了第八层和第九层,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室内非常昏暗,仅仅只有几盏虚弱燃烧着的烛台。
他首先看到的是又高又远的屋顶,和位于最醒目处的神像。
这座雕像十分高大,头顶几乎触及第九层的屋顶。雕像是黑蓝色的,很难区分头部和身体的界限,因为它完全没有脖子,从头到脚都是扭曲的,仿佛是由海水扭曲凝固而成的一个似人非人的形状。
雕像的眼睛也是在脸上凿穿的一双空洞,水从眼洞流出来,沿着脸和身体流向雕像脚边的水沟。
这是谁?海神吗?
金铂利凝望着雕像的脸,惊讶这座雕像长得并不像海洋王子,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如果海洋王子只是海神变出的人形,那么这座雕像应该就是他真正的原形样貌了,没错。
神像以一种微微颔首的姿势站着,那张不可名状的巨脸仿佛在笑,俯视着地面,让前来礼拜堂的人进门感到一股由上到下的压抑。
金铂利有些不敢相信壁仞是被这东西吓到的。海神虽然长得可怕,但雕像只是雕像,还远没有恐怖到能让一个边境兵都大喘气的程度。
他看向神像脚下。
那一瞬间,他终于知道壁仞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古怪,可怕,令人几乎想要放声尖叫的——犹如地狱的景象,在他点燃一束火照亮前方时,刹那呈现在他面前。
神像之下环绕着一圈低矮祭台,这些祭台上,摆放着成堆的祭品。
那是一个人被分解成数块的尸体。
尸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清晰可辨,但以令人惨绝人寰的方式被分裂开:躯干连着衣服砍成了两大段,头和四肢也被切除。尸体的腿挂在台上,两只已经与腿分离的脚还各自套在鞋子里,竖立着,露出切口粗糙的断踝。
头颅摆在最中间的祭台上,被砸断的鼻子以下颌骨粉碎。
金铂利对视上了一双无法瞑目的眼睛,已经浑浊得像死去多时的鱼。
面对死尸,金铂利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酸意,他捂住口鼻,耗费好几分钟才平复呼吸。
尸体已经发黑了,散发出腐烂初期的异味。看到那些黑色骨头和头颅上的乌紫嘴唇,金铂利觉得死因再明显不过了。从衣着上看,这具尸体应该是双胞胎中的某一个。
人头面目全非,但死者的两条断腿套着长裤,金铂利在祭台后面找到了那件被血浸染的长外套。
老天,必须马上出去告诉玛琳——他急着离开,余光不经意在神像后扫到一道身影。
一个少年站在那里。
金铂利停住脚步,恍然间意识到最为可怕的事:当他进入礼拜堂的时候,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就藏在神像后面,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这是他登上头等舱以来见到这孩子的第一面。
弟弟的身影在烛光下有些飘忽不定,他脸色很白,影子被拉长,仿佛地狱边缘徘徊的幽灵。
金铂利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喉咙再次紧缩,想要呼唤玛琳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你见到哥哥了吗?”弟弟平静地问。
“见到了。”金铂利强撑着镇定的表情说道,“他就在这里。”
弟弟安静下来,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遥望着金铂利,并未往祭台望去一眼。
“明晚回到这里接受审判。”他说,“否则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说完最后一句话,少年慢慢退回,消失在神像背后的阴影。
*第八章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且作者这周工作调动原因比较繁忙),这周遗憾单更
赛博女鬼intp
又名白月光死后我发现她造了一个自己的替身并且骗我签了一百年劳务合同。
9k字左右一发完
01
“请和我说话。”
“好啊,好,我来和你说话。”entp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过来,扬手挑开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单手撑头打着哈欠。
“我现在是否活着?”她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声音平直,掺着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好奇。
“肯定,你好端端躺在我身边呢,心率平稳,呼吸均匀,连体温都很标准——需要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
entp缓缓睁开眼睛,裹挟冷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下,微弱的暗橘色光线在房间白墙上投下家具错落模糊的影。
entp抬起手腕,将腕表表盘贴近...
entp抬起手腕,将腕表表盘贴近intp耳边,机械齿轮旋转咬合,边缘锋利的表针周期移动,精准,优美,无可非议。
咔嚓、咔嚓、咔嚓。
“该轮到我了。”青年猫似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形状锋利的凤眼在暗处好似潜伏的猎手。
“现在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谁?”她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尚未完全来到这个世界,此刻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我。”
02
“我死了以后,你会感到寂寞吗?毕竟你还可以活那样久。”
intp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在对最新一批材料做延展性和抗辐射性的数值测试,护目镜下的眼睛中倒映出金属的虹色光芒。
entp在城区地图上做着勾画笔记,将被黑手党控制的那一部分矿石开采点标记出来,再写上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注释,听到intp的话头也没抬一下。
“用仿生人代替逝去伴侣这项服务早就被开拓过,很快你就会发现这种人造糖精一样的东西拙劣又可笑。人工智能无法代替人类,无法自我创造,也无法产生感情,这是五百年前就被严格证明过的公理。”
“……如果我把空间异质性规避掉呢?”
intp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念叨,也并不等待entp的答复,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将矿石收回盒子里,往后仰倒在转椅上,盯着天花板上布满灰尘的复古冷白灯泡,顺手拿过了entp上周拜托她修理的老式收音机。
“会不会所谓无法突破的技术限制其实出自人类本能的自我规劝?因为害怕被替代,所以证明无法替代,可如果真的无法替代那又何须大费周章证明呢。”
屋外混杂过量尘埃杂质的风穿过巷子,将店铺落地窗铺上一层又一层黄沙,粗砺摩擦敲击声听起来简直像一首荒芜的哨歌。
在断断续续掺杂电流的失真歌声中,几串水珠从冒着冷气的汽水瓶壁凝结滚落。
“如果让我区分,或许我会把二者的区别立在“可能性”上,但倘若持续深究我们又很难不落入对人类非理性和极端不可知论的死路里。不如我们先赌赌上层区那位部长先生下周手术会选择换一颗机械心脏还是转基因猪心?”
entp像是想到了什么,并无歉意地摆摆手。
“哦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赌局开牌的那天。”
某个刹那,这似乎是世界毁灭前最后一个午后,可这个午后又好似永远不会终结。
“entp,我想要为你造一艘船。”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个枯长昏暖的午后对话便戛然止于此处。
entp完全能够接受intp的死亡,严格来说,这个时代下层区每个人生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接受他人和自己的死亡。
他会平静地和intp一起挑选硅晶墓碑款式,做遗产分割规划,安排对接她的生意,时不时给intp拍两张照片说是给遗照多一些备选,他说葬礼上估计不会有很多人,她说那要不你提醒一下人不用到但是份子钱记得打到你卡上。
“其实我还不想死。”intp对他说,她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生命体征监测器,“最好能再多活三天。”
“好啊,那我们不死,我们永远不死。”他垂下眼睛,攥了攥她的手,也对这个话题感到了厌倦。
他曾经会说你帮那么多人做了机械化义体改造没想到你自己居然是一个——怎么说?原生主义者?如果你现在愿意换掉自己的一部分器官那一切或许还来得及。你知道的其实我为这一刻做了很多准备——别误会,顺手而已,钴铬合金材质,我专门从上层区高价走私来的尖货,看在咱俩搭伙这么多年只要你一句话我给你打八五折……
他现在不会再说了。
那道隐形的,无可逾越又坚固非常的隐形边界,不是他能左右改变的东西。
世事大多如此。
03
entp第一次见到intp是在下层区的垃圾堆旁边,在一星际周一次的垃圾倾倒日,他来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值得一看的破烂。而她蹲在一团扭曲的电路板旁边,发尾被烤焦,头上冒着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若不是那少见的黛紫发色,他几乎要误以为是什么被遗弃的机械宠物。
“您这是……?这年头捡垃圾这生意还有人抢啊?”
“我被上面丢下来了。”她自顾自指了指天上,又去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所以严格来讲我不是捡垃圾的,我就是垃圾。”
entp笑出了声,随后上下打量一通眼前人的衣着打扮,又谨慎地开口问道:“哈哈,真幽默,所以……你以前是在皇家科学院工作?”
“啊,好像是吧,不重要,反正也回不去。”
她侧过头朝他撩起长发,纤细洁白的后颈处烙着一处狰狞的新疤,entp认得这处烙印,这是最高检察院判处的机密犯罪刻印,犯人或是穷凶极恶的极端恐怖分子,又或是企图颠覆社会秩序伦理的疯狂科学家,如此种种,得此殊荣后其他限制暂且不论,起码永远没有回到上层的可能了。
他有些遗憾地耸耸肩,无意招惹这种是非,打个哈哈就准备撤。
“很抱歉听到这些,那就祝您今天……”
“对了,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材料吗?”
她终于鼓捣完了手里的东西,捏着手中一个立方晶体,起身凑到他跟前急切地问他。
entp眯眼低头打量着她,顿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转了转眼睛,笑眯眯地朝她伸出手,俯身鞠了一躬,亲切又温柔地清了清嗓子。
“当然,当然……很高兴认识你,女士,我是entp,你很想研究这些小玩意儿吗?既然如此,要不要同我合作?”
这是个草率的合作契约,无论是地下黑市贩子还是疯狂科学家听起来都不是什么有契约精神的好人,而这个合作就这样持续了下去。
一持续就是整整十年,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终结于intp死亡的那一刻。
在intp的生命体征监测器宣布的死期后第三天,intp依然每天坐在自己的位置敲敲打打,在深更半夜问entp要不要来份速食食品当夜宵,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个已过的死期,entp格外避讳着,甚至有些神经质,好似一旦将其提起,intp就成了被剖心的比干。直到这天entp拎着她爱喝的功能饮料刚一踏进家门就被intp郑重地叫去了工作室。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送你一艘船吗?”
她是这样说的。
“现在,它造好了。”
intp的地下工作室温度略低于室外,冷蓝色灯光下intp坐在旋转椅里背对着门口,椅背完全挡住了她,只能在灰白工作台上看到她的一截影子。
“你知道如果我把你正在研究的这玩意儿举报给当局能得多少赏金吗?说不定我就直接脱离下层阶级了。”entp咬着吸管懒洋洋地说。
“它不是一般的智能机器人,它是超能智型自动机器人,可以简称为——超人。”
“谢谢,你没说简称为智人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最近在鼓捣这东西?好吧好吧,那它在哪?”
她没有接话,两人之间短暂陷入了沉默,entp向来不会轻易迈进她的实验室,于是依旧倚在门口等她开口。
“……她在哪?”他又问了一次。
“你们已经见过了。”intp回答。
“我将我全部的记忆、思维、人格移植到了它身上,简单来说就是将“我”复制给了它。”
“我会如期死去,而它将作为我活下去,接替我的位置和生活。”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但是有没有人说过当你试图解释什么东西的时候话真的很多?”
“我们来证明这一切,看看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这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像是沉入冰洋,只有intp冷清的声音以钟表般平稳的规律响起。
“我会把它的源代码和最高管理权限给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船匠。”
“别告诉我你坚持不接受机械改造仅仅是因为你要确保自己实验的准确性,我拒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而我不想参与。”
“为什么?你能接受我进行机械义体改造却无法接受我把自我意识完全复制到机械上?”
entp垂下眼睛,易拉罐在他手中被捏至变形,他已全然明白了,他的大脑嗡鸣,双目发涩。
“你是谁?”他问。
“我是intp。”那个声音回答。
“intp在哪?”他问。
“intp是我。”那个声音回答。
“'我'?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真奇怪,过去三天里我们明明相处得很愉快。”
这个声音太熟悉,空阔,轻哑,钝迟,和他记忆中的intp没有分毫差别,他后知后觉感到胃里一阵翻涌的恶心。
“你看,我说过了,你很难发现其中的区别,它的底层逻辑代码完全由我自己设计编写,不需要遵从任何机械生命规则限制。”
它缓缓从转椅上转过来,面朝entp,颈部以上空无一物,外露出各种颜色的崭新数据线接口,而intp的头被摘下,被它用双手捧住放在膝盖上,那对紫色的眼珠朝门口的方向望过来,最后定在entp身上。
“看我的拿首好戏。”
青年的肩膀因愤怒而紧绷颤抖,他试着开口质问,却又颓靡地垂下,眼中痛苦的情绪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成了那个永远游刃有余,永远没有丝毫破绽的走私贩子。
他只是有一丝疲惫,又或许是懊丧,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你怎么能如此残酷地对待我?”
“事实上,”它坐在那把旋转椅上,而它膝盖上intp的头平静开口,“是你选择的,entp,生命监测系统从来没有出错过,你最清楚这一点。可是当你发现我在本该死去的那天依旧站在你面前时,你欣喜若狂。”
“究竟是狂喜蒙蔽了你的理智,还是你在掩耳盗铃自我欺骗?其实我设计了一个彩蛋,只要你在三天内发现我并不是原本的intp并且提出任何指向这个可能性的疑问,我就会立刻启动自毁程序,你仅仅一个念头就能销毁我,可你甚至不肯质疑我的存在。”
“这就是你选择的路,entp。”
entp抱臂靠着门框冷笑,他很想冲上去给它一拳,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想揍的是intp,那个狡猾的冷漠的该死的哦不是现在已经死透了的……
intp。
所以他不会这样做,因为如果这样就说明他潜意识里已经将二者混为一谈。
“是吗?那你说说看,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没有销毁你?继续容忍你顶着她的脸说这些疯话?”
“或许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你对我——好吧,如果换个称呼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你对intp的个人感情,谢谢,很令人感动,但更重要的一部分——你也想跨过那条界限,你也想看清那道边界,你的渴望与好奇丝毫不少于intp。”
“不排除3.7%的原因是你觉得我应该挺贵的,你的想法没错,我确实昂贵,intp骗你说自己用那笔钱去修晶状体了。”
“你知道吗,我有一句话真的很想对她说,麻烦你转达一下。”
“FUCKYOU”
entp转身摔门离去,又伸回胳膊,朝着座椅上的intp竖起一根中指。
“F-U-C-KYOU”
04
他抓紧旧友的手疾驰许久,窃喜逃过一劫胜天半子,才恍然惊觉怀中之物早成无心尸首,死去良久。
是他自欺欺人。
“替我谢谢intp好吗?她昨天为我妹妹改装的机械义肢非常完美,她甚至还免费完善了跳跃增强功能,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机械店的年轻老板明显在走神,延迟了一会儿才乍醒一般挂上标准漂亮的营业笑容,但依旧只心不在焉地客套了几句。
“……啊,这是我们的荣幸,女士,等小艾米成为篮球巨星后我一定去挑选一个我喜欢的奖杯。”
大前天,entp对外宣布intp已经死了,现在柜台里坐着的只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仿生机器人。它从零件中抬起头淡淡瞥了他一眼,露出intp对他一贯无奈又习以为常的笑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抬起手把一部分皮肤涂层褪去,露出下面的冷色金属肢体坦荡展示。于是人们都表示理解entp的新玩笑,intp终于愿意接受机械化改造了,下层区真的很需要你们两个,客人纷纷说。
“我要给她办葬礼。”entp宣布。
“这个玩笑有点过了。”众人表示。
昨天,entp干脆想要删掉“intp”芯片内储存的所有基础数据和底层代码,然后被提醒intp死前给机器人安装了通过不断向外界提出问题并接受反馈来自我修复补全的程序,即便删除也不能改变属于intp的思考回路。
“什么叫她的思考回路?”entp抱臂没好气地问。
它不回答,反倒歪头反问:“这么多天了,自己和自己辩论挺没意思的吧?不如让我加入?”
“好,不错,这确实是他妈的intp的思考回路。”
青年用一种冷静锋利的目光扫视过去,他的短发乱糟糟,眼下有睡眠不足的乌青,甚至戴上了被搁置许久的半框夹鼻单片眼镜,银链子勾过颧骨从脸侧滑落,他知道自己右侧义眼参数该调整了。
在某个瞬间,他看起来几乎就像是intp。
“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不是她,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你只是她设计创造的硅基生命,等到有一天能源耗尽就会报废成一堆可回收分子材料,哦差点忘了我猜那个该死的天才肯定给你安装了什么可持续性的能源装置吧好极了那你应该活得比我久说不定还得拜托你帮我收尸天呐你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样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且令人讨厌,我说完了,再见。”
“不错,”名为intp的机器点点头,“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它走上前,鞋跟落在地板上发出撞击声,随后伸手按住entp肩膀,用力一推便欺身将他压倒至工作台直到没有分毫后退余地。
它压低身子,晶体材质的眼珠微微发光,冰冷鼻尖几乎和entp触碰到一起,近至几乎可感双方呼吸。
所以机械运转消耗能量的过程也算是一种呼吸作用,entp被intp钳制动弹不得,盯着它兀自想。
“你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你预先已经被告知,并且坚信'我并非intp',可你真的能确定这一点吗?为什么你不能相信你面前这具金属躯壳中装载的依旧是intp的灵魂?”
它抵在entp耳边开口。
“entp,这真的是你吗?对一条你自己无法求证的结论深信不疑?你真的没有丝毫动摇吗?冷静下来想想看,你不想怀疑这一切吗?不想证明这其实是错误的吗?”
“entp,我了解你,与了解我自己一样多。”
“你如何证明我的感情是虚假的?你如何证明intp的感情是真实的?你如何证明我们二者并非一体?倘若新旧两艘船从未同时存在于世,那你如何能确定它们并非同一艘船?”
“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十二小时后我将删除intp预设的数据库中关于我是谁的全部数据,我会将选择权交给你,由你来决定我是谁。”
“如果我的答案依然拒绝接受你是intp呢?”
它松开了他的手腕,一手插兜站直俯视着entp的眼睛,于记忆中intp的神情如出一辙。
他突然感到这一切都荒谬到了极致,那一瞬间,他对上那对淡紫的眸,他居然真的相信intp的魂灵就在这里,他居然试图在这个机器人身上寻找intp依然存在的痕迹,他居然想捧住她的脸吻她,大声质问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05
“你确定这辆你用破烂拼出来的改装车能用?暂且不提别的,你有悬浮越空车驾驶资格证吗?”
“我亲爱的博士,您恐怕不知道吧,下层区没有人有你说的那种证件,我们被禁止使用三级科技以上的任何机械技术。”entp扬起单侧眉梢,“所以严格来讲只要被抓到我们就完了,根本等不到车散架或坠毁的时候,不介意吧。”
“太好了,关灯,回屋睡觉。”intp掉头就走。
车就悬停在她阳台外,他打着双闪,降下车窗探出半边身子,用手扶了一下自己不存在的礼帽,吹了声口哨朝她喊。
“亲爱的小姐,想一想吧,十年后你不会为今晚没上车而感到后悔吗?”
“今晚上了车我就未必还能有十年后了。”
确实不后悔,等到那时候骨灰都能种花了。
开玩笑,傻子才跟着疯子走。
疯子这边敲了敲车喇叭,那边琢磨调车载音响的频道,头也不抬又问说:“走不走?”
傻子摇摇头,叹口气,随后推开阳台窗户,望见窗外那轮冷白的月,夜风揉过发丝,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跳出窗。
随着车身在空中令人不安的摇晃,intp扶了扶眼镜,拉上安全带。
“开车。”
“我是不是应该先给车上个保险的?”entp动作浮夸地低头检查了一遍刹车和油门位置问。
“要不还是下次吧,我明天先去给自己加一份人身意外险。”intp作势要逃。
“晚了,坐好吧您。”entp懒洋洋地笑,一脚油门踩下去,如箭离弦。
窗外迷乱炫目的景色飞快向后退去,他们落入风里,intp的额头抵在车窗上,目光穿过玻璃,投注在一个又一个街边路灯上。
他们在上空越过十四个街区,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瓶落灰的朗姆酒,长颈透明玻璃瓶,黑白烫金标签,上个纪元最常见的款式,然后一路爬到废弃工厂的楼顶,远处仿佛垃圾堆叠的灰黑色建筑群一直蔓延到天边,没有尽头。
“你知道朗姆酒又被叫做甘蔗的快乐儿子吗?”
他趁机把自己手里的可乐往intp剩下的多半瓶朗姆酒里倒。
“给,您的自由古巴。”他拿出一副调酒师的做派。
玻璃瓶里金棕色的液体晃了几圈,在液面中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无数半透明的小气泡从瓶壁向上升起。
“酒精、咖啡因、糖和二氧化碳。”intp撑着脸说。
“自然界中天然令人愉悦又易得的几大物质都在这里了,这么几百年过去了,人类获取愉悦感的方式还是如此匮乏单调,毫无新意。”
“我经常听说,人类在仰望星空时,总能意识到自己如尘埃般渺小。”
entp酒量算不上好,喝了半瓶就摇摇晃晃对着夜空举杯。
她微微沉默了一下,依旧仰着头,“任何有限的生命尺度都无法将宇宙探索至尽头,可是你我如此微渺的生命,脆弱而短寿,愚钝而蒙昧,在偏僻一隅仰望自己头顶通往浩瀚世界的一方天窗,寻求此生注定不可得之物,本身就是件很伟大的事情。”
她不是那种喝酒前后差别很大的类型,或许是眼睛更湿润了一些,又或许是指尖更红一些,说话的声音更和缓些,像是寒凉的流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浸泡在月光里的一捧浮冰。
我们不妨做个再大胆一点的想象。
假设如今我们所处的世界,正是因为不断有人向外观测而存在。也就是说,正是每时每刻都有人类在做仰望星空这件事,人类文明才得以存续至今,如此一代一代传续下去,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生命的某一刻履行自己这份延续人类文明的职责。
那么此时此刻,就是我与你在共同作为这渺小的观测者。
她低低地笑了,“这算什么,量子唯心主义吗?”
entp轻笑着耸了耸肩,两人的声音似乎在空中碰撞到了一起,碎冰哐啷摇晃。
“你觉得自由古巴电影主义这名字怎么样?”
他和她坐在废弃工厂天台上哭。他伸出手指着天边高悬的繁华迷幻都市,又甩到角落里集装箱连成的贫民住宅区,他说我就是无法忍受生活在一个做任何事都需要得到“允许”的世界里。她说我知道自己狭隘、短浅、愚昧,我属于这个世界,我生于这个世界,可我似乎感到痛苦,当我与这个世界融合。
他和她坐在废弃工厂天台上笑,像刚刚长跑结束那样呼吸,说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机器人,某处有一个隐秘的人类加工厂一批又一批把新鲜人类灵魂制造出来,那自己大概是没能走完那条完整生产线,因为机器bug加工到一半被漏下来的半成品。
发现自己的残缺,一次次想要缝补,想要把自己打碎开再重新拼起,可是一遍遍失败,最后破破烂烂地活着。
在自己残缺不全的碎片间,鲜血淋漓地活着。
“你是一条破洞牛仔裤。”entp屈起食指关节点她的额头,清清嗓子宣布。
于是intp眼睛亮晶晶很高兴地说,“我是一条破洞牛仔裤。”
“而我是一双洞洞鞋。”entp接着往下宣布。
他俩最后并排坐在房顶上笑得前仰后合左摇右晃,肩膀不断撞到一起,很得意的样子。像是上课被老师一起点名批评的顽皮学生,在老师眼皮底下笑着跟另一个一起被批评的同僚狠狠击了个掌,配得上被一起骂声神经病。
entp一只眼睛是瞎的,流不出眼泪,注定了这辈子只能见到一半世界:intp脖子上的烙疤旧了,不显眼但也抹不掉,偶尔还是会在限制行为的警告声中举起双手讪笑后退。
他们就这样并肩躺在房顶上,直到夜露褪尽,霜雾渐淡,浓郁如橙花的晨曦染穿云层,一寸寸自天空尽头漫过两人头顶,直到破晓的金红色晨光将他们两个人都包裹进去。
entp从未和intp谈过爱。
他直到intp死后才意识到。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了一瞬,他这一生遗憾太多,相比之下这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那一刻他突然猛地意识到,他们的夏天已然过去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摄上他的心,像是突然把他的心脏丢进了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可乐里,无数细小的雪白气泡在深棕色液体中腾起来,眨眼间就将他淹没了。
他偶尔会忘记intp已经死亡这件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因自己是人类而痛苦吗?”entp问。
“我并不是人类。”它回答。
“哈,瞧,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intp。”
“是吗?那要看你如何定义intp了。”它侧目,依旧平静。
“我骗你的,她并不因自己是人类而痛苦。”他低下头轻声嘟囔。
“嗯,我知道。”
它如此聪明理智,又些许天真懵懂,它坦诚包容,又间或执拗倔强。它拥有昔日友人的一切记忆,一切生活细节个人口味,包括敲代码时的注释习惯,拧螺丝转到多少度,喜欢喝冰镇到多少度的碳酸饮料。
他越是绞尽脑汁地想找到一些她不是自己昔日爱人的蛛丝马迹,越是一遍遍证实了她和intp毫无差别。
它不符合目前任何机器人定律守则,它不受任何秩序束缚限制,它几乎是——
自由的。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会说,如果一个东西它看起来像土豆,闻起来像土豆,吃起来像土豆,组成成分和土豆基本一致,那么它就是土豆。
这是她耗费毕生心血制造出的自己,天衣无缝的杰作,无可挑剔的成果。
那么在她完美的计划里,他算什么?他该扮演什么角色?用完就可以抛弃的短期合作伙伴吗?
在空荡的店里,不知何时修好的老式收音机在播放一段复古爵士乐,它回答:
“如果那样的话,我将不再是intp,我将是一件她留给你的遗产。”
“我希望这是一份礼物,或者一个好用的工具,我希望你能利用它去实现你的理想,entp,我路过你的人生,倾听你的梦想,通晓你的桎梏,而我会帮你打破这一切。”
青年垂下头,单片眼镜不知道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摔了粉碎,于是眼前一切事物在此时都有些模糊的散光。
“如果她将自己的全部自我录入了你的系统。”
他问。
“那么,她爱我吗?”
它怔住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它问。
“这种时候能不能把你的intp回路暂时关闭一下?siri?你在吗?开启问答模式?”
追寻已逝合作伙伴的意志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吗?entp不知道,他一直觉得合作关系大抵是一种远比爱更珍贵纯粹美丽的东西,能被他承认的合作伙伴那应该是一种远高于爱人的存在,那此刻,他又为何还要求证某种更加原始脆弱庸俗的感情是否曾经存在于他们之间?
entp没有继续等待那个答案,他转而问道:
“她是真的非常爱你,对吗?”
仿生人在夜色中凝望着他,双眼清澈,剔透,一如过往。
她牵过entp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在皮肤涂层、碳钢骨骼、玻璃纤维之下,是如同心脏一般高速运转的机械引擎,其中储存着intp的所有思维记忆,所有情感欲求。
她回答:
“一如我爱你。”
房间早已被笼进一片黑暗,手表的指针依旧在精准旋转,咔嗒,咔嗒。
他的眼球在眼眶中跳动,他听到呼吸,听到心跳,听到一声遥远的,他永远不会再次拥有的呼唤。
“请告诉我,”她眨了眨淡紫色的眼珠,偏过头问他,“我是谁?”
他接过了那把锤子,高举又落下,换下第一块木板。
“你是……”
end.
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
intp,我那美丽且有大病的阴魂不散女鬼前妻。
entp,你怎么又在守寡。
面对低素质or莫名其妙的伪人会直接懒得开口
毕竟喜欢辩论也是要看和谁。
——————
摸了一把自己的mbti,不过我觉得这个特质应该是entp普遍适用
entp×intp
BG
没有考虑到刻板印象,偏现实向,可能会没那么有趣(?
7.2k+有点长,一更完
————
她知道自己发烧了,就觉得没必要量体温,自己好没好还没个数吗?吃药的时候理智与分析能力断线,把家里有的都吃了,其间混入了安眠药,无意间又延长了混沌般的痛苦。
这是怎样一种感受呢?头重脚轻,脑子像被严严实实填满棉絮,太阳穴连着心脏一路都是痛的。意识到自己发高烧的时候intp第一反应是些许兴奋,她试图仔细探究在感官失调,防御机制懈怠的情况下,自...
这是怎样一种感受呢?头重脚轻,脑子像被严严实实填满棉絮,太阳穴连着心脏一路都是痛的。意识到自己发高烧的时候intp第一反应是些许兴奋,她试图仔细探究在感官失调,防御机制懈怠的情况下,自己本初的思维与对外界下意识的反应所体现出的“真我”。
这些乱七八糟的专业词汇常被她用来转移注意麻痹感知。她想过与其成为疯癫的科学怪人,还不如压抑着过平静乏味的生活。
平时那副自由懒散的模样,已经是下意识压抑后的结果了。
想到这的时候,intp正拿着淋浴头往自己身上泼冷水,她只是觉得凉水能让脑子清醒一点,但很显然并没有效果。她就慢慢接了盆冷水,把手放进去,拿出来,还是热的。重复几遍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干什么呢,脑抽了吗?”
她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吹干了头发,再次倒在床上。因为她的一系列作死行为,发热明显更严重了。这次她没力气想东想西纠结什么盛放在玻璃杯里的真理,慢慢地晕过去了。
失去意识以前只模糊留下两个念头:
“好难受”和“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
手机屏幕仍然亮着,是和人的聊天界面,满屏的白色条框,还有键盘上方未输入完整的字:
“抱歉,这两天我有点……”
戛然而止,不再有任何声响了。
今年年初,还很冷的时候,intp搬进了男友entp的家里,他们在大学相识。本科结束后intp选择读研而entp选择跟朋友创业。
搬家是entp提起的,一开始商量这件事时他的理由是:
“这房子离学校很近,你不是不喜欢宿舍环境嘛?而且我经常出差,就算回来也就是睡个觉,就又要回公司了,你不用考虑太多。”entp笑着,“还有,你待这就不怕你乱跑了,这算我的一点私心。”
intp笑着看他:“我要是想走你还能拦得住我?”
“拦不住,我们家宝贝多厉害,”entp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没想过圈着你,就想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让你至少有的选。”
“住房开销呢?”
“成交。”
正如那天entp所说,就算搬过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他们都觉得没什么不好。原本就可以各自生活,现在不过是加上爱情附赠一个对象,怎么看都是正增长的事。
两个人都习惯了不多过问对方的事,但永远保持着求知欲,对彼此绝对诚实。
entp有时不得不周旋于权利与金钱中,步步小心八面玲珑,对工作不敢懈怠。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灵气与生命力在一点点消磨掉。
他走过去急着接听,沾着水的手指却接触不良跳到其他软件上,他赶忙用毛巾擦干手指和屏幕,才点下接通键。
顿时,女孩清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应该是刚吹完头发,头发蓬松又凌乱。但entp第一眼看见的,是她清澈带笑的眼睛。
“现在才洗澡,晚饭吃了吗?”她问。
entp看着小小方形屏幕里的人,没戴眼镜,穿着白t睡衣。隐秘的渴求驱使他想再看清楚些,有些人光是存在都能给予别人安全感。
“你不也才洗,”他笑,“吃了,那些人非要去什么高级餐厅,闹的我一肚子荤腥,现在看见吃的就想吐。”
“我没吃呢,实验室回来一觉睡到现在,吃个橘子罐头算了。”intp起身去拿了调羹,在屏幕面前打开易拉罐,她有些吃力,指尖泛白。
“你小心点,别划着手。”entp单手撑着头,笑着看她。
“没划过手。”intp打开罐子开始慢慢地吃,“今天过得还行?”
“嗯,挺好的。”
“中午喝酒了吗?”
“没喝。”
“撒谎。”
屏幕里的intp语气平静又笃定,她甚至没有抬头:“你平时讲话不会这么乖顺的,恨不得半个小时犯八百个贱,我还得跟你见招拆招烦的慌。今天怎么像个小猫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你的右手抖得很厉害,而且据我所知你喝酒之后会轻微泛红,你是想用洗澡后的自然泛红来掩饰吗?以往常的经验,你要么是累了,要么是醉了。”
波澜起伏的沉默。
“抱歉,我下意识说的,”entp带了点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平时装逼惯了,不想让你看我这么狼狈。”
intp把勺子放好,看着他:“这没什么可道歉的,entp,我只在乎你为什么这么做,今天发生什么了?”
entp沉默着,然后起身拿了杯子固定屏幕,自己坐在地毯上。思忖着开口:
“从小我就有个方法,它一直带我获得各种各样的成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无往而不利。你知道是什么吗?”
intp配合地摇了摇头。
“是绝对自信,几乎是一种自傲。赢的时候觉得果然是我,除了我没人能做到。输的时候觉得下一次肯定可以,只要努力,去找到机会。反正无论怎样,我就是主角。主角就算被反派打败最后也一定会赢。”他微仰着头。
“其实我最早也没那么极端,但现在发现这玩意跟肾上腺素一样,不回头就不会内耗,一心想着赢,这才能赚到钱。”他嘻嘻地笑。
intp的表情有几刻是凝固的:“我以前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测,你果然比现实中表现出来的更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哈,你应该也喜欢这点吧,不然怎么愿意和我在一起。”entp露出开朗的笑,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收敛了笑容,向后靠着沙发尽量放松身体。
“是我格局太小了,这办法绝非无往而不利。看见那些实打实的,有底气有资本的人自傲,就有些相形见绌,我只是个套着老虎皮的蚂蚱。”
“他们比我年轻比我有钱,甚至,比我聪明有思想,我引以为傲的最根本的东西,在那里屁都不是。而这样的人不止一个,饭桌上那群老总的孩子,接触下来一个比一个牛逼。”他苦笑了一下。随即像唱诗班一样荒板走调地唱:
“比我有钱的没我年轻,比我年轻的还比我有钱。”
intp听着,“我格局太小了”,entp倒是不少用这句话调侃别人,放在自己身上是不敢想。看来他们家宝贝这次是真受打击了。以前过度的骄傲像落沙一样坍缩并迅速把他掩埋。
可不能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钱肯定是要赚的,可能就是让我变扭一阵吧。完了我已经觉得刚说的话尴尬了,忘记忘记!”
“要听听我的建议吗?”intp开口。
“要。”entp立刻安静下来。
“你的这种‘自傲’,其实是自我支持系统中的一部分,但它太需要与外界接触来确定价值了,只有不断碰撞,你不断练习才行,就像是一把剑,用它战斗的同时也要打磨养护。但剑是武器,过刚易折。”intp喝一口罐头里的糖水。
intp收拾掉桌子,靠近手机,“嗯,也不用急着想,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是:
自由。”
“自由。”
两人都笑了。
“我大概懂你意思了,你说话正经得跟敲代码一样。”entp说,露出一个稚气的笑,“谢谢你,总是提醒我,我非常需要你。”
intp一瞬失神,这句话像是提醒她一个副本结束了,得到一句“非常需要”。
intp:“我要睡觉了。”
entp:“好的,晚安。【小狗举花】”
intp很早就察觉到了,她对entp的感情很复杂。选择在一起肯定是喜欢的,但并非寻常情侣间的喜欢。至少intp是这么觉得的。
虽说是大学相遇,两个人却不是一个系的,intp是应用化学,entp选了金融学。南辕北辙的学科,甚至两个学院隔得都很远。
契机是一个大学生自主创业项目,牵头人是entp和他哥们intj,方向是虚拟现实应用,后面还打算创立一只基金,资助诸如贫困学生的弱势群体。前期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兼顾学业与创业对任何人来讲都不容易。
“我爸给我的钱就这么多了,咱们两个头裂变成四个也兼顾不来,”entp坐在转椅上滑来滑去。
intj一边整理文件和联系方式,一边说:“那怎么样?退出来?”
“不可能。”entp滑到他身边,“哎呀咬咬牙的事情啦~”
“给你找个帮手要不要?”intj笑。
“你确定这个帮手不是来添乱的?我最烦那样了。”entp用手蒙着眼睛,他宁可把自己忙成麻花。
“不会,她是我们社团成员,我很认可的人。”intj手上的事做完,看着entp说:“可能还比你聪明。”
“不可能!我才是你心里最聪明的人!她怎么可能破坏我们之间的羁绊……哎呀。”被intj踢了一脚。
“不过就是性格有点怪,本质是很温和的人。”
“你越是夸她,我越是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人了。”entp含着薄荷糖,小声地说。
第二天,entp见到了这位帮手。
深秋里,外语学院旁的梧桐大道,久久不止的风卷起落叶与微尘,像是共振的华尔兹。几乎模糊了面前人的音容笑貌。那声音再次响起时,entp才从出神中恍然醒悟,瞳孔聚焦在面前的人身上:
女孩子,中等身高,应该是格外怕冷,秋天已经穿上棉服,红绿相间的围巾藏住了下巴。
entp再往上看,一动不动盯着人的脸看很不礼貌,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散下来的长发,戴了眼镜,眼睛的形状像甜杏。人很清瘦,但并不病弱。
她站在一米之遥的地方礼貌笑着的样子,entp突然觉得让自己去追着秋天最高的风跑也愿意。
“你好,我是intp,intj跟我讲了你们的项目,我挺感兴趣的,今天和你见个面。”
女孩自然地和entp握了手,对面的人却像个傻子一样找不到自己的五官。
entp想着自己平时是怎么打招呼的,发现一个都用不了,便挤出一句:
“啊,很高兴认识你,我是entp。”
现在流行这么僵硬的打招呼吗?intp失笑:
“嗯,很高兴认识你,我是intp。”
entp想:这他妈就是一见钟情吧?这他妈的!就是一见钟情啊!
(intj:我艹
后来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并没有多艰辛。entp费心思靠近,intp也早早地察觉到。某天两个人谈到这件事,entp表白,得到了肯定回复,就在一起了。
听起来平淡又乏味,就像这座城市的秋天一样,缺乏日照,却温度适宜。
但只有他们本人知道,这是非常难得的爱情。一遍又一遍走过的梧桐大道,无数在图书馆补作业的下午,时不时出现在intp桌上的牛奶吐司。因为intp喜欢麦当劳,所以在外每次见面entp都会提前点好一份薯条和一支甜筒。因为无论觉得自己多混乱多不安都会被对方稳稳接住。
entp那些莫名其妙有时伤春悲秋的想法,只要说出来intp一定会认真听,无他,intp觉得如果有可用的思路会保存下来,或者找到地方反驳他。
intp有时会进入机器人状态,对外界的反应淡薄到一种极端的地步,作息混乱,反社会但懒得报复社会。entp约几次无果,就像一只大鸟一样降落,真挚陪伴与招惹犯贱齐下,化开保护壳,敲敲她的脑袋:起来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称作幸福,但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事与愿违。
entp创业后忙得不见头尾,intp没觉得有什么,之前还嫌弃他话太多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突然失去了男朋友的实感。“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吗?”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直到有一天,她换好实验服准备出去的时候,听见一个师姐在和研一的师弟讲话。
“intp这个人不简单啊,你看她上次,给实验室买耗材,这么大一笔钱。你看她平时的样子像是多有钱吗?”
“师姐,我不懂,这种事我们不要在背后议论吧。”
“这是事实有什么不好说的,”师姐压低声音,“她不住研究生宿舍,住在西边那个高级公寓楼里,她又不是本地的,房子应该是她那男朋友的,就那个卷毛。”
“平时低调不露富,这次给实验室买耗材不就是讨教授欢心嘛。拿着自己男朋友的钱,啧,我说她不是有点那什么的意思?”
“好了师姐,刚才的话我不会往外讲的,我们开始做实验吧。”
intp在准备室里清楚地听完全程,思索半刻决定过一会出去。她漫无目的地想起刚才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勉强算是花了entp的钱了。
intp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已经确定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被旁人的几句话动摇?但可能是entp每次的短暂失联,让她不受控制的反思这段关系。
她知道刚才师姐意犹未尽的那句话——捞女
当天晚上离开实验室她选择步行回家,吹吹冷风能让脑子变清醒。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
最开始和entp接触的时候,她承认她是有防备心的。与他相处就是根据情况做出反应,见招拆招,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像凭空造出来的壳,这个壳喜欢麦当劳,喜欢可可牛奶,喜欢看刑侦栏目,体力很差,睡觉很久。它和她一模一样,却又不是她。
这是摸索着建立的防御系统,保护了她很多很多年。
也因为这个,她始终不觉得与entp的关系非常亲密,他不知道最真实的她,那在intp的认知里就不算爱情。
不算爱情,那算什么?陪他吃饭,工作,给予支持,某种程度上答疑解惑。但同事,朋友,心理医生,甚至占卜师也一样可以给他这些东西。
我只是张临时签证,而他想在neverland永居。
天很黑,路灯暖黄的灯光随着步行暗淡又新生,intp突然听到了烟花炸裂的声音,抬头看,尖锐的腾霄声炸开就是五彩斑斓,可惜只有几簇,很快又恢复宁静的夜晚。
马上新年了。intp这么想。
“intp!intp!你在吗!在的话开门!”
entp拖着行李箱,一边拍门一边大喊,马上再这么喊领居要投诉了。
他着急把手机拿出来查了电子门的密码,金属声响起的一刻他冲进来:
“intp!”
entp无措到懊恼,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坐在客厅地板上:“不会吧,真跑路了啊……”
intp在撕橘子果肉上的白色脉络:“你家里没事吗?”
“我爸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嫌我烦的,和长辈吃个饭我就溜了。”他看起来挺兴奋,“所以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intp思索一下:“台湾吧,我想去垦丁。”
entp笑:“好。”
“我不知道吗?”妈的我是他男朋友啊我为什么不知道?!
今天来公寓,再次扑了个空。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entp觉得自己被狠狠抛弃了,心好痛。
冷静下来后,他知道intp大概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只是遇到了一些必须独自解决的问题。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只鼹鼠因为回暖钻出土地。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很久。
五天后的晚上intp拖着行李箱来到公寓门前,她迟疑着万一entp在里面要怎么办。
算了,左右不过是哭闹一场。
但很幸运的是里面并没有人。
大病初愈的intp忽然觉得很疲惫,来不及洗澡换衣服了,慢慢躺在沙发上脱下外套盖着。合上眼睛。
“不知道见面了会怎样,先睡觉吧。”
两小时后。
门的机械声响起,entp回来了,一身疲惫脱了外套走进来,就看见intp躺在沙发上。他往前走了几步:“我靠……”
intp最近的睡眠很浅,被细碎的声响惊起,就看见entp蹲在沙发旁边。
intp:“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entp:“刚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intp:“两小时前。”
(entp打开空调)“不冷吗在这睡?”
“还好。”intp停顿下,“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又不是不回来了,”entp笑,“如果你回来代表了你想清楚一些事情,那就太好了。”
entp去抱了床被子铺在沙发旁边的空地上:“你别起了,怪累的,我今天就睡这了。”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就在旁边。
intp重新意识模糊起来,entp在旁边玩她垂下来的手。他反复摩挲着她中指下方一处狰狞的疤痕:“怎么会想到站在篮球上扒铁丝网呢?不疼吗?”
intp突然清醒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啊,啊,对啊,他原来早就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从头到尾骗的只有自己啊。
intp有点想哭,尽力平稳声线说:“你还知道什么?”
“嗯……范围太广了。你压力大的时候会自己去吃麻辣火锅;本科的时候因为踩踏事故手指骨折过;小时候热衷于去海边抓海蜇;初中的时候被霸凌过,那男的把你按树上揍。靠,要是我那时候在我他妈……”
intp:嘘。(把手放在entp眼睛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喜欢你啊,喜欢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更多吗?跟你不太熟的人觉得你古怪,我越了解越觉得确实如此。但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怪才,为万世开太平就靠你了”
intp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为了不被发现压低语气说:“睡觉吧,吵死了。”
entp:“我给你念睡前故事要不?”
intp:“闭眼。”
客厅里很安静,落地窗没拉窗帘,纱白月光照进来映在两人的身上。
清辉一语,月透禅机。
很辛苦的时候,就好好睡一觉吧。
*entp×intp,其他cb向
*观察entp亲友有感
*很短很短
entp容易吃醋,尤其是在两个人确认关系的之后,比intp想象到的多多了。
而且是那种明显的把我吃醋了摆在脸上的类型。
逛街的时候,intp松开entp的手去和偶遇的isfp贴贴,entp不高兴了。
没办法intp只好凑过去,把自己手塞进entp手里,来了个十指相扣。
entp表示自己勉强原谅她了。
上班的时候,intp路过entp的工位没有和他打招呼,反而是跟istp“......
上班的时候,intp路过entp的工位没有和他打招呼,反而是跟istp“勾肩搭背”。entp不高兴了。
entp赞过。
睡觉的时候,intp没有给entp晚安吻…
“等下,我们以前也没过晚安吻吧。”intp及时制止了entp的控诉。
“哦——”entp随便回想了一下,“那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entp靠在intp腿上,仰起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intp看着entp这种无声的催促,乖乖地低下头留下晚安吻。
entp满意了。
entp觉得intp老是没有当恋人的自觉。
不不,不是说他有多么享受亲亲抱抱贴贴的多巴胺刺激,他也不是没了恋爱的粉红泡泡就不能活的恋爱脑。
entp坐在位置上孔雀开屏地看了intp那么久了,然后intp水灵灵的端着半空的咖啡杯从他面前走过去。
entp伸手想去牵intp,结果intp瞪着死鱼眼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手。”entp说。
intp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随后把自己手里的奶茶放到entp手里。
entp带着intp去看江景,intp懒洋洋地靠着栏杆发呆,鼻尖被秋风吹得通红,entp突然想亲她一口。
intp在entp快得逞时开口,“我早上起来没洗脸。”
entp咬牙,“我口味重。”
“好吧。”
一脸养胃样恨得entp牙痒痒,偏偏他还就好intp这一口。
“你有没有觉得他俩最近有点奇怪?”infj盯着手里intp的朋友圈,踌躇良久,还是拍了拍身边的intj。
“对普通恋人来说很奇怪,对他们来说刚刚好。”intj伸手把便当从微波炉里拿出来,“intp或者entp,看起来一副洞察人性远离红尘的样子,其实就是恋爱白痴。”
“他俩就像两台机器,一开始给对方输入的底层程序是【知己】,突然变成了【恋人】,就卡出bug运行不过来了。”
“entp不断向外接受信息,来完善恋人的代码。intp则是不断对她一无所知的东西推倒重建,看起来就像过敏。”
intj:“…他俩工位就隔着我,房间也是。”
应该算男鬼1或者人外,总之下线很低,油门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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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着寒芒的餐刀和碎掉的厨具安静的在地上躺着,白瓷碎片和鲜血殷红的底色形成鲜明对比。
瓷被这场景吓得双腿一软,摔坐在地。他黑色的瞳仁因为惊恐而缩小,整个人呆愣的回不过神,任由还未凝固的鲜血打湿他身上的衣裤。
他的两位男友都是相当的狠角色,瓷不敢和他们两个提分手,也不敢坦白,就只有一直耗着。
直到现在东窗事发,地上的两具残破、面目全非的高大躯体为令一直让他左右为难的两段恋情画上句号。
这一切是瓷的失误,竟然让他们两个见了面,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于是酿成了现在的结果。...
于是酿成了现在的结果。
直到愈发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他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瓷才干呕着清醒过来。
他哆哆嗦嗦的翻找手机,想要报警,却因为手抖,手机不慎滑落,掉到地上。
瓷不得已,忍着害怕伸手去拿滑到美身旁的手机。
下一刻,那只苍白结实的手臂动了起来,瓷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手腕。
他的尖叫被美蓦然睁开的那双深蓝的眼睛堵回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手腕被抓得生疼,瓷连叫出声的勇气都没有了。
美的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伤口处的血肉已经流不出鲜血。皮肤因为失血病态的苍白。
即使肌肉损伤成这样,美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依旧牢固。
瓷被他抓住的手腕,甚至根本无法动弹。
“宝贝,解释一下。”
美的体温根本不是活人的,他的手腕都像是被美冰冷的手掌传来的寒意冻住了。
“我…对不起…救护车,我帮你们叫救护车!”
瓷想将话题扯开,他真的快要被吓得心脏骤停了。
美活着的时候生气起来可怕,现在半死不活的美笑意森然地质问他更可怕。
就在这时,瓷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扣住了。
他被按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后背被迫紧贴着那人结实宽阔的胸膛。
他刚刚亲眼看见俄的脖颈处有一道彻底将动脉切割开的伤口,必然是救不回来的。
而现在,本该死去的人,将他亲昵的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俄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
“只要你现在说你更想跟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的不专一。”
手腕上的力道猛然收紧,瓷痛的惊呼出声。
美才卸了力道,轻柔的用拇指摩挲了几下瓷腕间泛红的皮肤。
“我给你机会解释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好伤心。”
被美和俄前后堵住退路,瓷属实是跑也跑不掉,他心理防线已经瓦解成为了一盘散沙。
然后,他听见了自己崩溃的哭声。
美似乎也没想到会把瓷吓成这个样子,刚刚还风雨欲来,挂着危险假笑的脸立刻变得慌乱。
松开了瓷的手腕想擦拭他眼角的泪水,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身上都是血,快要触及到瓷脸颊的手又停住了。
他从地上那一堆器具中找到半包纸,好在它还没有被鲜血浸湿。美先是将自己手上的血胡乱的抹干净,然后又抽出几张干净的纸巾,去擦拭瓷脸上的泪痕。
瓷恐惧他的靠近和触碰,可往后躲又是俄,只好任由美的动作。
“哭什么?”俄的手臂牢牢锢住瓷的腰,将他整个人锁进怀里,“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美有些不满瓷和俄靠的这么近,他俯身将和瓷的距离拉近了些。瓷清晰的看见美蓝色的瞳孔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鹰,因为兴奋闪着些许光芒。
“甜心,别这么害怕。你有两个不会死去的男友不应该高兴吗?”
“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要生气了。你为什么会和这家伙在一起?是他威胁你了?还是你自愿的,就想吊着我。”
感受到怀中瓷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俄被他这样子取悦到,颇为愉快地回答了瓷的问题。
“说起来你可能有些难以理解,总之我不是人就对了。或许我现在的状态很像活死人。只要我的意识还在,就算这幅躯体死去,我也能找到别的宿主。”
“所以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美接话道:“本来打算弄死你的,没想到竟然碰见同类了。”
俄嗤笑一声:“就你?谁弄死谁还不一定。”
瓷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浑身发冷。
原本只是两个脾气不好、十分难搞的男友,现在却告诉他,其实他们连人都不算。
未知的恐惧刺激着他的神经,一想到之前和这两个“人”的亲密举动,瓷胃里一阵翻腾,剧烈的干咳起来。
“接受不了吗?”
俄将他放开,轻轻拍抚瓷的后背帮他顺气。
“人类确实是一种脆弱的生物呢,不管是从精神层面还是物理层面。”美无奈道。
“我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别这么害怕嘛。虽然我不是你的同类,但是我爱你是真的啊。”
“你之前不是说你会一直爱我的吗?我可以接受你并不是专一的爱我一个。不管怎样我都依旧爱你。你难道连我不是人都接受不了吗?”
瓷被他这话问的哑口无言。
“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干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才一直不敢提出来…”
“那你想怎样?一直这样维持下去,还是和我们之中一个提分手?”俄面色变得有些沉郁,放在他后背上的手也开始威胁性的摩挲他的脊骨。
俄当然不会舍得下手伤害瓷,顶多吓吓他。但瓷可不这么认为。
“我不敢和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提出来。既然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想怎样随便你们。”
美绕有兴味:“你以为我想怎么样?”
瓷闭上眼,黑色的睫羽轻轻的颤抖,泪水依旧不由他控制地滑落。
“你们会杀了我吗?”
“亲爱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会伤害你的。”
尽管他们已经这么风平浪静的共同生活了几个月,但是每次无意识触碰到美后背上那些不平整的缝线,瓷依旧会紧张不安。
(细节见cd01部分,双☆)
美被他绞得寸步难行,只好先安抚瓷的情绪。
他的爱人很胆小,总是需要耐心去对待。不过没关系,美愿意慢慢让瓷接受他。
这具身体理论上来说,本就不是活人。美和俄的样子实在吓人,瓷只好将他们身上的伤口缝合起来。
伤口并不影响美和俄的活动,但是属实不美观。每次看见那些扭曲的黑色缝线,瓷都无法劝说自己美和俄看起来和真人也没什么差别。
美穿上衣服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俄脖颈上那处缝线太过明显,实在令人难以忽视,瓷将绷带缠在他脖颈上,遮住了那道缝线,这才顺眼一些。
自欺欺人。
瓷依旧难以接受,不论是那些扭曲丑陋的缝线,还是俄和美完全不似活人的冰冷怀抱。
又或是精神上对非同族类的生物的排斥。
总之,他还在想着找机会,逃之夭夭。
cd2500+,后续逃跑被抓回来后的惩罚(02部分),不清水双☆,含精神污染和非人
*主线第八章第25篇
【1870年6月1日多云】
这是特殊的一年。下半年就要迎来我的十五岁生日。我的母亲曾对我说过,十五岁是一个人从小孩成为大人的界限,从此以后我可以做很多现在做不了的事情。
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了。
成人礼并不值得我高兴。待在海...
成人礼并不值得我高兴。待在海湾州这种地方,我的十四岁和十五岁并没有什么区别。
【1870年6月5日阴】
父亲寄来了这个月的寄养费,毫不意外地被叔叔一家吞掉了。叔叔想要换一辆新马车,他的妻子梦想着出入贵妇们创立的高级沙龙。
他们的儿子是一个可恶的胖子,就像把那些钱都变成油水吃进了肚子里。他向父母撒谎说在学校补课,以此骗取更多零花钱,实际上他天天和狐朋狗友逃学逛街,炫耀他的衣服和鞋。
这个所谓的堂哥,把欺负我当成一种兴趣,他朝我丢东西,拿烧烫的壁炉棍烫过我的胳膊。而且他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势必要更严厉地教训你,假如我是你的亲兄长……”谢天谢地,幸好他不是。
我真想让他们一家消失。
【1870年6月8日小雨】
学期要结束了,学校将要在本月举行毕业典礼。
我想买一件新衣服参加典礼,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叔叔婶婶的时候,他们表现得极为不耐。他们果然没有给我钱。堂哥嘲讽我虚荣,让我穿那件金色的外套去就行。
那是母亲多年前为我做的礼服,现在是衣橱里看起来最新的一件。
它之所以很宽很大,是母亲特意这么做的。她说这样在我长大后也能穿,她想要看着我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过成年生日。
母亲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外套衣襟开线了,纽扣也没了一颗。我或许可以用自学的针线活缝一缝。
【1870年6月12日阴】
学校里的那些人真是令我讨厌。
他们喜欢抱团取笑我,到处传我是私生子的谣言,因为我是个混血儿,又是从金城来的转校生。我做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矫情和故作姿态。
我和这些野孩子处不来。
【1870年6月15日大雨】
昨晚做了梦,梦见了父亲和母亲。
父亲是船长,年轻时征服过海洋,杀死过很多害人的海怪。母亲是个博学多才的贵妇人,经商成功,经常为我讲述财富之神的教义。我们一家曾经美好得让旁人羡慕。
父亲在我儿时的印象中就是威严的。父亲那时对我寄予厚望。我记得他带我上过船,我第一次拿枪就射中了一只海怪。母亲去世后,我被查出患有基因病,父亲对我越来越冷淡。
不知道父亲在金城现在怎么样了,他只是每月寄钱来,几乎从未给我写过信。
就像不记得他有过一个病孩子。
【1870年6月18日多云】
今天举行了毕业典礼。
我庆幸从这里毕业了,这是那些野蛮人在我课桌上喷漆,以及往我橱柜里塞垃圾的最后一天。
但愿父亲能把我接回金城读高中。
【1870年6月21日晴】
我偷听到叔叔婶婶在客厅里的对话。他们起先对我还要留在这里过完暑假这件事怨声载道,后来又开始谈论起我的父母。
叔叔嫉妒我的父亲,他的亲哥哥戴维斯。
婶婶提起我的母亲兰娜流过产,第二个孩子没了。我的母亲正是死于产后一个月发作的病症。
叔叔说:“这是戴维斯和她近亲结婚的代价,瞧瞧他们生的那个病鬼儿子。”
所以我本该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十四年来第一次知道。那个孩子比我更不幸,甚至还没来得成为早产儿就死去了。
我不喜欢这个“弟弟妹妹”,某种程度上,是它害死了母亲。它不如从未出生过。
可是我又想到,我也是近亲婚姻生出的孩子,我的病太难治了,除了拖累我的父母一无是处。
父亲,母亲,我是不是也不该诞生在这世上呢?
【1870年7月5日大雨】
犯病了,咳嗽不止,我写字的手无法控制地抖。
叔叔婶婶不愿意在家里看到一个病人,他们让我去住镇上的诊所。如果我需要卧床,可能这个月都写不了几篇日记。
心情不好。
我讨厌这副身体。
【1870年7月18日中雨】
医生又来了。他说有办法能治我的病,每次来都带着全套的放血工具。
我的胳膊现在全是手术刀割开的划痕。我偶然听到几个护工在聊天,他们看不起那个名医,因为这年头很多外科医生都曾是收入低下的理发师。
治疗很难受,但如果这样做真的能治好我的病,我愿意继续下去。
【1870年7月20日大风】
虽然住在诊所,我仍然坚持每天梳理头发。
如果某一天我连做这件事的想法都失去,那应该离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远了。
【1870年8月3日晴】
医生和我聊天,聊到每年夏天都是海湾州儿童和青少年的伤病高发期。原因是太多孩子在假期乱跑、爬树、游野泳。
“你们家有没有这样的孩子?”医生问了句把我逗笑的话。
当然没有。我的修养无可挑剔。假如我有弟弟妹妹,我也一定会用长兄的身份教育这群小鬼头不许这么做。
【1870年8月20日阴】
诊所附近有一个小型图书馆,我听说里面收藏了一些关于航海的书籍,于是委托一位护工帮我借书。
这些书真不错,给我枯燥的生活添了点乐趣。如果不是因为这副病躯,我也想出海,像父亲那样当斩杀海怪的英雄。在我小时候,父亲就曾带回来战利品,我见过一整张挂在墙上的海怪皮,把它们光秃秃的头骨当玩具。
至于海怪的尸体,最好被大卸八块,配着茴香做成汤羹。据说这么做能够提高全体船员的士气。
回忆的同时,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我父亲年轻时出海遇险,被海怪害死了所有同伴的事实,他们难道都视而不见!
值得高兴的是,在闹得最凶的几个反对者被抓捕后,这些声音很快销声匿迹了。
海怪是邪恶的生物……它们全部都该被杀死。征服海洋是民心所向。
我决定了,就算我今后当不了船长,也可以去尝试竞选州议员,或者当个法官,让那些包庇海怪的人类叛徒尝尝牢狱之苦。
我会配合治疗,要尽快痊愈才行。
【1870年8月28日多云】
身体感觉好了不少,诊所床位紧张,因此我向医生申请出院了,尽管仍旧厌恶那个不得不回去的寄养家庭。
回到那幢房子,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去问了邻居,她说叔叔一家前天外出度假去了,他们在郊外买了一幢新别墅,估计十月才会回来。
我现在独居在这里,快活极了。
【1870年8月31日大雨】
我在八月中旬给父亲寄了信,问他安排我就读于哪所高中,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返回原来的学校,那里鱼龙混杂,但至少可以接着读本校的高中部。
不知道哪个野蛮人偷走了我的伞,让我只能淋雨回家。神明保佑,我不想再病一次了。
【1870年9月1日小雨】
高中生活并不快乐。如果学校老师仍坚持要检查我的日记本,我决定以后都在里面写流水账。
【1870年9月4日阴】
我不喜欢学校的饭菜,因为午餐总是有鱼。
【1870年9月9日晴】
偷偷带在书包里的航海书被没收了。
【1870年9月13日有风】
周考又拿了全科优秀,老师不得不把我的书还回来,可笑。
【1870年9月15日小雨】
【1870年10月1日多云】
考试结束了,我重新翻开了日记本。
我的生日马上要到了!
还有好消息一则:今天放学时我在学校的储物柜里收到了父亲的回信——他祝我成年快乐,想让我回金城,乘坐他驾驶的邮轮来一趟家庭旅行。
这个消息令我振奋,但在得知继母也要一起去的时候,我承认我的喜悦之情冷却了一点。那个女人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我母亲的异母妹妹特曼妮。我无法接受她嫁给父亲,从前的我喊她姨母,现在却要喊她“母亲”。
我记得特曼妮最初在香水店工作,承诺终生不婚。因此在知道她辞职嫁给父亲时,我又惊又气,况且那时距离我母亲病逝还不到半年。
这些年外界流言四起,无外乎造谣我母亲夺人所爱,我父亲真正的初恋其实是继母这种蠢话,听得我想要扇这群长舌怪的嘴。
父亲在信中要求我和继母好好相处。我回了一封信,告诉他我愿意去旅行,但我依旧只会叫她姨母。也许我的用词不够礼貌……算了,就发一回少爷脾气吧!母亲就是母亲,是我的生母,谁都不能代替。
我要穿着母亲给我做的那件衣服上船。
【1870年10月5日晴】
生日快乐,凡纳西利!今年的生日礼物是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
【1870年10月9日晴】
今天是登上“征服海洋号”的日子。我喜欢这艘巨轮的样子,当然,更伟大的是它的名字!
我把手提箱带上了,里面装着很多我们一家从前的照片,我想要和父亲叙旧。
他什么时候下班?大副可以接替他的工作。
【1870年10月10日多云】
这艘船很棒,我们住在头等舱。
晚餐时候,父亲一反常态,对我表现得十分关切,就如我小时候受到的那样。餐台上有冰激凌,父亲从前最反对我吃这个,认为冰激凌是下等人家的小孩才会吃的食物,今天的他居然同意我去拿,而且想吃多少个都行。
但当我问起“什么时候能接我回金城”时,父亲又沉默了。我感到有些沮丧。他是并不打算接我回家吗?又或是还没考虑好送我去哪所高中?
或许是因为自顾不暇——父亲工作很忙,继母也已经怀孕五个月。他们请来的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占卜师说那是一个男孩。我对这个未出世的“表弟”提不起任何喜欢之情,甚至称得上讨厌。这个恼人的胎儿注定要将我的父爱分走一半,不,是大半。
我时常想着,我和那个胎儿的年纪差得就快像两代人了,这真是令人难堪啊……他连手脚都没长齐,而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正式继承母亲的遗产,说不定能拿出一笔钱来转校。
现在这些钱都在由我父亲代管。
找个机会再和父亲提一下这件事吧,他应该会答应。
【1870年10月11日多云】
继母似乎在有意讨好我,是因为我在餐桌上态度不对吗?我这几天待她算得上有礼有节,这些都是从礼仪课上学的,我不想让父亲认为我爱无理取闹。
在财产和家庭资源的问题上,我觉得继母不会喜欢我,可是她这些天的温柔和善又是为什么?父亲说她是想要改善家庭氛围,今后和我和谐相处……既然父亲这么说了,我姑且相信。
快要九点钟了,继母每晚都在这时敲响我的房门,为我送来一碗苹果汤。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吃的东西,看到它总让我想起母亲。我也喜欢这种甜味。
我或许该重新考虑“和好”这件事。
【1870年10月12日大雨】
今天的天气实在恶劣,一场滂沱大雨降临,我无法到甲板上去玩了。
这副脆弱的身体受了凉,让我又开始胸闷气短。我一动都不想动,又老是咳嗽,只能窝在房间里看书。
今天的苹果汤是暖的,继母笑容可掬,告诉我她愿意劝父亲接我回金城,待我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视同仁。
我对生活有了一点盼头。
【1870年10月13日暴雨】
一觉睡到了晚上,我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好事接踵而来。父亲答应让我升学,继母说等旅行结束,我们全家就回金城祭拜母亲。
那颗从我被查出病症时就冷到像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如今终于感受到了温度。
啊,又要到九点钟了。
我听见敲门声……
生活会越变越好的,在天上祝福我吧,母亲。
希望明天是放晴的一天。
(日记到此结束)
*主线第八章第24篇
伴随爆炸,墙壁裂开了一个巨型破洞。破洞打通了邮轮,暴风雨涌入室内,将游泳馆里的东西急速卷向外界。
一个风暴中心在游泳馆中形成,金铂利被风吹得踉跄两步,眼前无数废墟碎片旋转飞舞,暴风将泳池爬梯连根拔起。被炸开的洞像一张嘴,吸着粗气将游泳馆吞噬殆尽。海川没...
一个风暴中心在游泳馆中形成,金铂利被风吹得踉跄两步,眼前无数废墟碎片旋转飞舞,暴风将泳池爬梯连根拔起。被炸开的洞像一张嘴,吸着粗气将游泳馆吞噬殆尽。海川没来得及把刀插进地面稳住身体,他一瞬间被风吸走了,从破洞掉出去消失在船外。葵本没被卷走,怪物靠庞大的体型站稳身躯,咆哮被飓风呼啸声覆盖过去。
漆黑的海水汹涌翻滚,金铂利不敢往外看。海洋在风暴中爆发滔天怒意,无论人类或怪物,此时落海必死无疑。
金铂利强迫自己跑起来,张开翅膀,起跳躲开葵本咬来的巨嘴。混乱中他看到了灯牌,瞄准出口,用力扇翅飞去。逆风的阻力几乎将半原形的火龙掀翻,他咬牙回头,看到葵本仍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紧追不舍。
在葵本再次扑过来前,一堆废墟轰然坠下,将怪物和风暴一同在金铂利身后隔绝。
风暴造成的破坏仍在持续,灯盏接连破碎,像燃尽的火线由后向前熄灭,没人知道这是电力中断又或是来自幽灵船的警告。金铂利不敢耽搁,身后的黑暗就像要追上他,逼迫他用最快速度朝出口赶去。
出了游泳馆嘈杂声减弱了,爆炸似乎并未扩大影响,邮轮内部安然无恙,头等舱亮着灯,只有最近的走廊里进了雨水。
金铂利沿路飞奔,他抄了近道,闯进他们白天睡觉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玛琳不在了,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只能一边呼喊名字一边找人,独自穿过晦暗的走廊。
在喊了大约十遍后,他看到了一扇敞开的门。
一间位于走廊中部的头等舱客房,看起来平平无奇,房门却是打开的。看到它发着绿色微光的门框,金铂利感知到什么,立刻飞奔过去。
“玛琳!”他大喊一声闯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猛然刹住脚步。
玛琳正站在一座橱柜前端详里面的摆件,她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只有被他吓到的表情,仿佛外界的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金铂利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看到她没事,金铂利松了一口气,但在转眸看见房间另一侧站着的壁仞时再次变得警觉。壁仞扶着帽子,帽檐下冷然的双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
“你——”金铂利刚要说话,就被浑然不知的玛琳打断了。
“我听到了爆炸声,外面发生了什么?”
“游泳馆炸了,但这件事我们暂且往后放。玛琳女士,离那个家伙远点,现在!”
“海川在游泳馆袭击了我,那个假货压根不是什么大学生,他是个边境军人!”
金铂利迅速将玛琳拉了过来,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威胁。壁仞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急于狡辩。
“金铂利先生,你说什么?”玛琳对一连串的信息感到震惊,“你是说海川先生想杀你?”
“船规作废,现在我们谁都可以杀人,这两个边境人登船就是为了刺杀我而来的。”
“天……我的天哪……”
玛琳大惊失色,她连忙后退,恐怕以为那场爆炸也是海川干的了。
“这是真的吗,壁仞先生?”她的声音因悲哀变尖,“你和海川先生都是边境人?”
壁仞直视着他们,对于这个问题,他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很快沉默,到了嘴边只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词。
“你和海川真是一伙的?”金铂利气愤道。
“我不是海警。”
“滚开,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警,在哪个部门为哪个更可恨的帽子长官工作。”
壁仞对这项指控不置可否。
“海川指使你来杀死玛琳……”
“我没有。”壁仞打断道,“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女人还活着,完完整整。”
“你没打算杀人?”这一次轮到金铂利诧异。
“至少现在不。”
“你背叛了海川,这是为什……”
“我只是和海川隶属不同部门,职位和他同级。”壁仞面无表情,“我们在餐厅里起过争执。海川愿意为了任务牺牲是他的事,他无权拉我垫背。”
壁仞用手抹了一把脸,黄色粉底擦掉了,露出具有边境人特征的黑眼圈。他用这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金铂利和玛琳,越走越近。
壁仞抬起了手,就在金铂利以为这个边境人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挥手让他们让路。
“你要去哪?”
“找人。”
“你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蠢事吗?游泳馆炸了,海川活不下来。”
“那我也得去收尸,割了他的头带回去办葬礼。”壁仞不在乎金铂利把话说重的警告,他挤开两人执意出去,一刻不想拖延。
“这是一个特殊房间,我已经调查完了。你要是对这些残羹剩饭感兴趣就接着看去吧。”壁仞说道,回头留下一个冰冷的眼神,“我会来参加海神审判,但从现在起我们得分道扬镳了,金铂利。”
“我暂时不杀你们,但倘若你们调查无果,蠢到影响审判进程,我不保证不对你们动手。”
“哈啊……累死了。”
“审判时见。”
撂下这些话,壁仞无情地离开了。临走前他都在伸腰打哈欠,就像这项任务无关痛痒,而找尸不过是加班工作。他们的长官很可能要求任务搭档把尸体拿回去交代,人头是最方便辨识身份的部分——如果任务成功那玩意就是金铂利的,失败了就是海川的,从而证明他是殉职而不是在出任务时逃跑了。
壁仞一走,代表着队友又少一个。选择单飞的他不会再来协助他们调查了。
这是让自己和玛琳当一对男女侦探吗?金铂利有点烦躁,这艘鬼船永远在逼他做他最不擅长的事情。
“看来只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了。”金铂利咕哝道,抱怨声泄露出他对那两个边境兵反水的不满。
“恕我多问一句,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间房来的?”
“起初我坐在原来的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海川先生和壁仞先生回来。我担心出了什么事,于是出门去找他们。”玛琳垂下眼帘,开始坦白前因后果。
“我沿着走廊走,然后看见了这扇敞开的门。壁仞先生果然在里面,他是最早来调查这间房的人。”
调查这间房?金铂利扫视周围,他刚进门时急着找人,现在是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到身处的房间上。他记得壁仞说过这是一个“特殊”的房间。
他好像注意到究竟是哪里特殊了。
这个房间和他们见过的头等舱客房不太一样,装修尤其豪华,金光灿灿的墙纸和家具让他联想到金城的宫殿。床铺很大,桌子摆在房间右侧,与其他客房统一样式的摆设不同,这间房的床幔和桌布是丝绸绣的,桌上的陶瓷茶具也都是从东方进口的高级货。
在金铂利扭头看向别处的一瞬间,更多足以惊爆眼球的景象纷至沓来。
离他最近的橱柜里摆放着各种首饰,从宝石到翡翠,还有早已绝版的钞票和纪念币,全部都是价值连城的真家伙。一个巨大的衣柜占据了整整半面墙,打开里面是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架,衣服都是同一个尺码,做工精致,颜色和款式琳琅满目。
这个房间透露出一种超越普通头等舱的奢侈,仿佛住过某个富豪或贵族。这场景让金铂利心生疑惑。
当看到衣柜里有一件眼熟的长款外套时,金铂利恍然大悟。
他调转视线,接着看到了一扇门,在墙上,他记得其他房间分明是没有这扇门的。这个突兀的门把手挂在那里就好像高级酒店的互通套间。
“这是个暗门。”玛琳在一旁说道,“可以通往隔壁房间。”
“你们去过隔壁了?”
“所以……”
“是的。”玛琳重复了一遍,她猜到金铂利想问什么,“壁仞先生说隔壁是弟弟的房间。”
而这里是哥哥维齐的房间,双胞胎的房间从中间被打通,造了一扇暗门。
兄弟俩可以从这扇门来到另一方的住处……如果他们的关系真有那么好的话。
“我们找到了关键之处,女士,这地方绝对有东西。”金铂利从这一晚接连倒霉的丧气样迅速恢复过来,难耐心中激动,“我预感到有天大的线索摆在我们面前!”
“我没来多久,还没有调查过隔壁。”玛琳说,“不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我和壁仞先生看遍了,那些宝贝很华丽,除此之外……”她指了指另一面墙,“我觉得你应该多看看书架。”
金铂利移目,一座橡木书架笔直竖在墙角。
“里面有线索……非常多。”玛琳如此描述。
《财富经》、《鉴赏史》、《宝石商贸》、《海洋之心》、《沉落宝藏湾》……
果然维齐少爷比起信教更像是信仰物质钱财……居然还有《上流社会服饰潮流》这种书,他的爱好还真是全面发展。
当金铂利手指划过书脊时,突然察觉到一本书有些松动,这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抽了出来,发现它与其他书籍明显不同——这是一本皮质日记本,看起来年代久远,边角都斑驳脱皮了,稍稍一碰就像要破碎。
翻开第一页,金铂利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签名。
「凡纳西利」
“玛琳,”金铂利突然说道,“这本日记是你们放错房间的吗?”
“不是的,先生,我们没动过书的位置,就算拿下来也会放回原位。”
金铂利没抬头,对这句答复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一幅巨大的海洋王子画像正对着这里,仿佛无声无息地看着他们阅读日记。
这幅画的名字叫“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一颗快要腐烂的绿苹果拿在海洋王子手里,他满面笑容洋溢。
壁仞来到游泳馆,这地方在被风暴侵袭后支离破碎。
这里已经没有风了,遍地都是水和废墟。那面被炸穿的墙不知何时被补上了,修补之处和墙面原先的颜色有所差异,让他认出这地方曾经有个破洞。
现在破洞如同一道疮疤自动生长、愈合,最终复原,这件事完全超越常理,但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幽灵船上显得并不稀奇。
“晚上好。”阴沉着脸的边境军官将手电筒照向泳池,水中突然出现的头颅没能吓到他,“海川在哪。”
他的东方语冰冷而流利。
葵本将头伸出水面,怪物在泳池里避开了风暴和坍塌的屋顶,双眼血红,阴湿的头发贴着额头。壁仞的神情浮出鄙夷,反对和葵本合作就是他和海川在餐厅时的争执缘由。
计划失败了。怪物对搅局的反对者恨之入骨。
“这是第二遍,我问你海川在哪——炸死了,还是在你肚子里?”壁仞问。
葵本无声而怨毒地盯着他,游向池边,像即将从水里扑上岸的蛇蚺泛起一圈危险涟漪。
“事不过三,小菊台。”壁仞厌恶地说,“我早就警告过海川,他找你这种混蛋合作只会送命。”
他举起手电筒砸向泳池。手电筒应声而碎,泄露的电流发出好一阵噼里啪啦。人类迅速后退远离,电流窜入水中,无数蓝色电火花照亮了整个泳池。恶鬼发出凄厉惨叫,这副被电贯穿的身体在水中抽搐挣扎,随后沉入池底。
片刻之后,泳池恢复了平静,只有几缕气泡缓缓升起。
*恭喜B仞先生成为本作第一位单挑怪物成功的人类
*仞:生活索然无味,来开个桂
*一些皮肤饥渴症~
私设:发病时皮肤灼痛,心脏似有虫爬。
*脆弱腹黑德&别扭直球哈
*OOC
“所以,你要怎么解释”
“我——”
德拉科一时没想到为什么此时他的死对头会坐在他的床头,他太过慌乱,从心底攀上的剧烈渴意几乎要碾压过他。
手指颤了又颤,紧紧裹着被子的斯莱特林闷出一身热汗。
床头的格兰芬多安静坐着,有缕月光懒洋洋洒在他身上,德拉科便恍惚看清了他脸上的一抹笑。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缓缓触上那人脸庞。
想象之中的...
想象之中的柔软细腻,那人故意将脸放到他掌心,浅浅蹭着。
“马尔福少爷,”黑发巫师淡淡开口,一双绿眸亮亮,“你不觉得恶心吗?”
“呼——”
德拉科马尔福惊醒,满身冷汗,他大口呼气,愣了又愣。窗外一样的月光,照的他越来越心慌。
掌心的柔软触感还未消退,但德拉科明确知道这是一场梦。
被子里的校服外套微微硌人,他贴身搂着,倒也不觉得难受。
凌晨四点,房间灰蒙地亮,空气湿润,模糊钟声从遥远处传来,莫名的,德拉科心底忽地又升起那股子渴意。
他胡乱摸着,从被子里捞出那件外套,脑袋像猫儿一样埋在里面,深深吸着,上面残留的那人的味道几近消散,远没有刚开始管用了。
可这已经是巨大慰藉。
身上热意终于消退,马尔福却睡不着了,房间里是熟悉的熏香味道,他嗅了嗅,鼻间便都是松香味了。
那人的味道消失了,德拉科又觉得身上有小虫子在爬,顺着指尖,沿着四肢,一步步钻进心底。
恼人的很,德拉科将脑袋埋进被窝,脑子开始缺氧,他晕晕乎乎地想到:等白天一定要问问他用的什么香水!
————————
月亮陷落,太阳升起。
“嘿德拉科!”
有个巫师忽地从后面跳出来拍了拍马尔福的肩膀,然后顺理成章地被他的熊猫眼吓了一跳。
“你晚上又夜游了”克拉布凑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哦。”
克拉布自然看出来这个斯莱特林心情不妙,拉着身旁的高尔不让他再开口了。
三人默默走着。
德拉科马尔福身上痒痛的要命,但他偏偏忍着,愣是没让他人看出一点异常来。
他擅长忍耐,擅长乖张,擅长扮演角色,但这些克制在看见那人时瞬间崩塌离析。
是哈利·波特。
德拉科内心几乎开始吼叫:去啊,去靠近他,去握住他的手,贴近他的身体,去感受他的呼吸。
于是他冷淡走到了三个格兰芬多面前,先是皱眉,后是开口:“救世主先生今天又忘带脑子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格沃兹现在流行爆炸头呢!”
哈利顶着头黑发乱发,一脸无语:“马尔福你一天不找事就难受是吧?我头发还能挡着你的眼了你不看不就行了”
德拉科捏捏手指,猛地吸了口气攥上那人手腕:“圣人波特倒是只对我严厉啊?!”
哈利拧起眉头就要挣脱,“你做什么!”
“我说,”德拉科更近一步,“圣人波特只对我不宽容。”
他声音在颤。
两边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愣了,哈利离他最近,忽地就卸了力,“你——”
“我很好。”德拉科这下子倒是突然把手收了回去。
哈利皱眉,但没说话。
“走吧。”
德拉科马尔福向后一步步退去,接而转身离开,不算镇定的模样,身后的两个斯莱特林也追的忙乱。
罗恩上前,搂上哈利肩膀:“臭白鼬又犯什么病?”
哈利摇头,“我不知道。”
“算了算了,不来打扰我们就是好的,我们快走吧,一会就迟到了。”
罗恩催促着离开,赫敏则少见地缄言。
他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可到底是这样说道。
是同一教室,哈利波特当然是和他的格兰芬多朋友坐在一起。
德拉科·马尔福则缩在角落,面前的书将他低下的脑袋遮了个严严实实。
“德拉科你没事吧?”
身旁坐着的潘西·帕金森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斯莱特林的不对劲。
“我没事。”闷闷的声音从书后穿出来。
潘西皱眉,伸手直接抽掉他的书。
只一眼,她便愣在了原地。
手里的书吧嗒一声砸在桌子上,惹的前排的巫师纷纷回头往他们这边看。
德拉科下意识用手挡住眼,背也挺的板直,然后轻咳一声掩饰异常。他当然不会让这些巫师看他的笑话。
巫师们自觉没趣便又回头准备上课了。
德拉科沉默了五分钟,终于再次放下手里的书。
潘西从那一眼开始便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唯一不变的是紧皱的眉头。
“我病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上课铃声便匆匆响起。
潘西没再瞧他,她看向前方,神色如常:“我们知道。”
身后坐的是克拉布和高尔,德拉科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就慌乱收回一直瞧着这边的眼神。
塞蒂玛·维克多教授已经走上讲台,她是个严厉的教授,但巫师们又都承认她教学有方。
座位上的巫师们都仰起头看她,像是一群小萝卜,而德拉科这时候突然就想笑,顶着还未完全消退的通红眼眶,他低声道:“我可没哭。”
“哭不哭不重要,你为谁失态才重要。”
“啧”德拉科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抬头看向前方。
某个格兰芬多巫师坐姿倒是板正,不过黑发还是一样的乱糟糟,他应该是烦躁的,德拉科看出来他时不时抖动的小腿,那是他焦虑时的小动作。
别问德拉科如何知道的,他只能说他们是死对头。
德拉科目不转睛盯着,心里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而一个黑发巫师偷偷摸摸扭过了头,两人眼神刚好撞上,走神的斯莱特林愣了,摸鱼的格兰芬多也愣了,一个慌了神,一个乱了心。
迅速别开视线,然后教室同时响起两声咳嗽声。
哈利波特,他,在掩饰什么?
德拉科突然接收到了铺天盖地的痒意,身上的皮肤逐渐滚烫,他像是条正在蜕皮的蛇。
他沉默,低头看书。
“你得的什么病?”
斯莱特林女巫师的声音压的极低。
“不严重。”
他只这样回。
“你没去治疗室。”
“...没必要。”
潘西帕金森扔给他一个白眼,“活该你疼着。”
“我不疼。”
“……”
潘西忍不住想拍桌子了,哪个斯莱特林能比德拉科马尔福更会说反话!她终于明白哈利波特为什么忍不了他了!
“铃铃铃”
下课钟声终于响起。
比马尔福先站起来的人是潘西小姐,她怒气冲冲,手里的书砸的响亮,“德拉科马尔福还有谁能救你?!”
她气急了,再见都没说一声就嗒嗒嗒走出教室。
克拉布和高尔还没见过这个女巫师生这么大气,一时之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站在原地抠着手,还是德拉科揉着太阳穴让他们去跟上。
“你们一起走吧”
他这样说着,叹了口气。
教室逐渐空荡荡,德拉科皮肤灼痛,动作也慢了不少,等到他慢吞吞收拾好,教室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并不觉得孤单,他拿着书走在走廊上,是他常走的一条,也没什么人在了。
“嗒”
走廊传出回声,一圈圈在空气里荡出波纹。
德拉科马尔福走到一个转角时停了下来。
“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没人回应。
但德拉科耐心等待。
一片衣角颤了颤,几声摩擦声后一个身影出现。
德拉科静静转身看他。
“你怎么了?”格兰芬多巫师先打破沉默。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救世主先生”
德拉科眯眼将手臂抱在胸前。
“算了吧马尔福,你手抖得要命。”
“啧……”
德拉科将手放下,隐隐藏在身后。
“...你什么意思?”
“唉,”哈利叹口气,“上个星期我们见了十三面,打了八次架,都是你故意挑衅。虽然我们是死对头,但我们之间没这么大怨恨吧?”
“还是说,你这么看不惯我”哈利逐步靠近,“可你为什么没下过狠手?八次架我们都没打出来一个伤口。马尔福少爷可不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吧?”
“所以说,你不是为了泄愤。那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哈利首次将一个斯莱特林逼到墙角。
德拉科整个人都麻了,他虽然知道这个格兰芬多远比他外表看起来的心思缜密的多。但他属实也没想到,他会把他的异常记得这么清晰,并且剖析的一干二净。
“嗯哼”
德拉科看着咫尺之近的人儿,心脏砰砰跳,他举起双手投降,“你这是在兴师问罪”
“我只要一个理由。”
他低声道,靠的更近了。
马尔福鼻间甚至嗅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皂粉香,“荒唐的理由,你不会信的。”
哈利皱眉:“荒唐不荒唐是理由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
德拉科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他说:“听说过皮肤饥渴症吗?小救世主。”
“什么意思?”
德拉科看着他的绿眼睛,那里面是蓬勃生机,喉结滚动几下,道:“这病说好听点,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说难听点,就是喜欢黏人的变态,渴望触碰别人皮肤的流氓罢了。”
哈利哑言,这个病症听起来确实很不靠谱,他甚至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
“怎么,我亲爱的救世主,觉得我在说谎,还是觉得自己救不了我了”
德拉科后退了一步,背后紧紧贴着墙。
哈利抬头仔细端详他,那对灰色眼珠轻轻转动,睫毛颤的像是即将逃走的蝴蝶,他露出的一节细白脖颈上全是指甲抓过的红色印子,一道一道,诡异至极。
“疼不疼?”
德拉科愣了,默了一分钟后才开口:“刚开始的时候不疼,现在不怕疼。”
那就是疼了。哈利想到。
“现在情况怎么样?”
德拉科单手插兜,语气轻松:“暂时还死不了。”
“所以会危及生命喽”哈利突然问道。
德拉科笑不出来了,是啊,心脏越来越越不对劲了,身上也痛的要命,他不知道能坚持到哪一天了。
“谁能救你?”
德拉科不说话,只是看他。
哈利自言自语道:“那就是我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们应该没什么血海深仇吧?”哈利靠在他身边的墙壁上,“性命永远在前”
“所以马尔福,试试吧。”
哈利语气坦荡,伸出一只手。
德拉科盯着他掌心看,他手看起来不是女性的柔软纤细,也不是男性的厚重宽大,就是恰如其分的温暖。
他将手覆上,半秒后又拿下。
“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不许说反话,不许摆臭脸,不许搞阴阳怪气”
哈利也将手收回,理所当然说出自己的要求。
“嗯。”德拉科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这样吧,你可不能反悔。”
“斯莱特林向来守信。”
德拉科到底也没问他想要的报酬是什么?他想,如果他想要,那就算他自己当作报酬也没关系。
哈利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德拉科就默默在旁边等着,两人都没说话,难得安宁。
“治疗方法是触碰到皮肤就行吗?”
那双墨绿眼睛深邃又坚定。
德拉科点头。
哈利吐了口气,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伸到他面前,白玉似的胳膊,“那你碰一下吧。”
德拉科被他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整笑了,他没去碰胳膊,只是隔着衣服牵起他的手腕,认真道:“现在这样就够用了。”
“砰砰砰”
谁心跳跳的这么快
哈利本觉得只是一场互帮互助活动而已,但手腕处传来的热意不是作假,心跳突然加速也为真,好吧,他无法坦然认为这只是正常治疗。
换句话来讲,私心。
他藏了私心。
…………
...
下午没课。
他们不知道是谁先松了手,但被送到宿舍楼下的哈利波特在回到寝室后,脸上的热意仍未消退。
他默念三遍“我只是救人”,然后心脏跳的更快。
他关上窗子,闭上眼睛,暂时逃离了日光。
——————————————
十几岁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离两人开始约定治疗的日子也已半月有余,期间二人从别扭生疏到如今小有默契——人前冷淡,人后牵手。
校里巫师只当他们是死对头游戏无趣了,所以才不见其再针锋相对。
哈利和马尔福两人坐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周围都是书架,巫师寻常也不会特地从此经过。
“不热”
哈利喝了杯冰水下肚,但脸上还是覆了层薄汗。不知为何,他总是格外怕热,单是穿了一件薄衬衫就热的满头汗,直直解开了颈部的两颗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肘处才行。
“还行。”
德拉科穿的又多又严实。哈利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秒热晕,但这个斯莱特林偏偏脸还是苍白的要命,手也冰凉的要命。
“不是,你现在情况还是很严重吗?我怎么觉得你好久没犯病了”
是了,哈利可是说道做到,从答应德拉科马尔福起,他一有空就去陪他,爽了罗恩和赫敏不知道多少次约了。除此之外还查了不少资料,治疗方法挨着试了个遍,最后才发现增多皮肤接触才是唯一解。
“为什么不告诉庞弗雷夫人”
哈利曾经这样问过他。
但德拉科·马尔福语气冷的吓人,“你可以违背承诺。”
他当时吓了一跳,对他的心思猜了又猜,最终还是没再提及。
听到哈利问他,德拉科一只手还和他牵着,晃了下,他道:“严重。”
哈利皱起眉头,少见地有些愁绪。
德拉科正打算开口说也不是那么严重时,哈利又飞快问道:
“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都会难受”
德拉科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哈利露出了然神情,以为是他不好意思开口,便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东西。
“这个给你,金色飞贼纪念品铃铛。”
哈利有些不自然,又补充道,“麻瓜世界随便买的。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摇摇铃铛,我还有一只,能互相感知到对方!不过你可别误会,这只是我买来好玩的,这次看你情况紧急才送给你的,你千万别多想。”
德拉科从他手里接过,在手上婆娑了数下,装进了口袋,抬头看他:“谢谢,我会保存好的。”
“不用”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别扭,似乎他们关系有些好的过分了,说是好朋友也不为过。但那可是马尔福啊,他怎能和一个斯莱特林成为好友?
深呼出两口气,哈利翻了页面前的魔药书,心底翻涌上的晦涩消退些。
书上介绍了多种魔药的功效,福灵剂FelixFelicis是会给服用它的人带来幸运的魔法药剂,听起来不错,但服用过量的话,会产生眩晕、鲁莽和危险的狂妄自大,且会有很强的毒性。
缓和剂DraughtofPeace能用于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的情绪,可如果配料成份放得过多,服药者就会陷入一种昏沉的、有时甚至是不可逆转的昏睡之中。
迷情剂Amortentia更为神奇,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但它也不是真的有效,短暂的欢欣并不代表真正的爱情。
药剂都是这样,固定剂量为好,多了少了都失了良效。
哈利不擅长熬制魔药,总是拿捏不好剂量。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差的过分,不单单是熬药。
“我可以帮你”德拉科突然开口,打断哈利的沉思。
“帮我什么?”哈利一时没反应过来。
德拉科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魔药书,对于魔药,他天赋异禀,或许他也能成为一名优秀治疗师。
哈利心底忽地升起一种“互不相欠”的失落感,于是他说:“好”。
不过首要的还是要先治好德拉科马尔福,其他的暂时不急。
想到这哈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病来的奇怪,愣是找不出个病源,不能对症下药,那还谈什么治疗。
“叹什么气?”
德拉科皱眉,“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哈利恨不得给他一嘴巴子,他这张嘴真的是整个人的败笔。
“你这病什么时候开始的?”哈利想了会,决定换条路子治,说不定是心病呢?
德拉科低头思考,许久了,轻声道:“一个月前,我们吵架,你说碰到我就恶心。”
哈利迅速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们发生了口角,德拉科马尔福说他做事自不量力,喜欢逞英雄,他反过来骂他胆小鬼。一句一句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最后他也气急了,说了句“德拉科马尔福我真的碰见你就觉得恶心。”说完就撇下他走了。
可这都是气话,德拉科马尔福不也说了“看见他就想吐”吗?
德拉科不说话,开始低头抓起手腕,呲呲地,白皙皮肤上便又出现一条条红丝。
哈利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都是气话。”
“那你讨厌我。”
哈利脸都绷不住了,内心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整天说的气人话”就要呼之欲出,但他掐了掐手指,沉声道:“讨厌你我还让你碰”
“如果不是因为治病呢?”
德拉科突然抬头,一双灰眸闪烁,“如果不是因为治病,你还会牵我的手吗?”
“什么啊……”哈利愣了,手足无措地就要反驳。
“换句话讲,你——”
“停——”
和谐气氛终究还是被打破了,两人不说话,马尔福眼珠子都要黏在他身上,而哈利躲开了那双灰色眼睛。
隔着冷静的距离,哈利偷瞄了他一眼,没看见预料之中的阴沉脸,忽地他就想起来两人之间的约定
[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不许说反话,不许摆臭脸,不许搞阴阳怪气]
仔细想来,这半个月来,德拉科马尔福真没和他吵过一句嘴。
“抱歉。”德拉科低沉声线响起。
“是我逾矩了。”
明明该松口气的,哈利想,但声音落在耳朵里,他心烦气躁。
他张口想说不用,但内心深处又偏偏想让他说些其他话出来。
“呲——”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噪声,哈利站起,忍不住轻敲他面前的桌子,“不要说抱歉。”
德拉科倒也不回他,只是和他面对面对峙着,一双灰眸里都是复杂情绪。
哈利再也呆不住了。
他像是被套了层软膜在身上似的,打也打不破,扯也扯不开,反而将他裹的更窒息了。
可明明德拉科马尔福不说反话了,也没对他摆脸色了,他甚至软了性子给他道歉,但他还是烦躁的紧,听他说什么都不乐意。
“走了”
哈利走的迅疾,明明得病的是马尔福,但现在心上有虫爬的人似乎是他。
——————————
两人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一下午都没说一句话。
上课的时候,哈利沉着脸一声不吭,德拉科却悠闲自在靠在椅子上,一边听课,一边看他。
待到下课,哈利故意不去找他,可谁知道德拉科更为别扭,脖子上都被挠出印子了也没去找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假装不在乎的结果就是更加在乎。
哈利的情绪在看见那个斯莱特林女巫师上手去摸德拉科马尔福的额头时达到了顶点,他呼哧呼哧把课本整理的咔咔作响,引得一圈巫师朝他看。
罗恩韦斯莱以为他是丢了什么,便在一旁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找,说不定是放在哪里忘记了。”
“丢了。”
哈利忽地滞了下来,低声喃喃,“早就丢了。”
罗恩疑问去问。但无论怎么问,哈利都不肯再说一句了。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
霍格沃兹建筑风格浪漫至极,在夜色里又显得格外神秘。
各个寝室都亮着灯,小一点的巫师们嬉闹着打成一片,大一点的巫师都忙着自己的事了。
按照往常,德拉科·马尔福势必是要做些什么事,看书或者写信之类的,但今天他早早地收拾好自己上了床。
床褥柔软,让他痒疼了一下午的皮肤稍稍缓解了些,他被子里塞了很多东西,有一件格兰芬多的外套,一条暗红色领带,一本格兰芬多巫师用过的书,当然还有他紧紧握在手里的一个铃铛。
铃铛被那个格兰芬多施了什么咒,从始至终都没响过。
德拉科是聪明的,他自己都知道。他知道步步为营,他知道点到为止,他也知道欲擒故纵。
就算一身伤痛又如何,他才不是完全处于弱方。
那个格兰芬多看起来是个鲁莽的小狮子,可实际上可没那么坦荡,要是不逼他一把,他恐怕对他连改观都不会改。
他条件是不说反话,没说不能说谎话。
可说的话是假的,身上的痛是真的。
“波特,我疼。”
马尔福将唇触上铃铛,呢喃细语,“好疼啊,波特先生,我的救世主。”
铃铛嗡嗡作响,似是回应。
“你来抱抱我。”
他说的不是“救救我”,他说“抱抱我。”
他窗子一直开着,外面的静谧月色洒进来了些,连带着一只摇摇晃晃的千纸鹤。
马尔福靠在床头,还没说出下一句,那只千纸鹤就低低地飞向了他。
他揉揉眼,那只千纸鹤就落在他手上。
“噗”
德拉科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他这苦肉计可刚开始啊,这个格兰芬多可没看起来能忍。
这样想着,德拉科还是忍不住去拆了手上的白色千纸鹤,他过于欢喜了,以至于连折了几下都没打开。
他呼出口气,手稳了些,心脏上爬着的小虫却动的更厉害了。
忍下心底躁动,他一字一句读出纸上字,
“我在你窗外等你。”
德拉科愣住了,他想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可没等他动手,“叮铃”一声,他手里的铃铛便忽地发出来声响。
“叮铃叮铃”
又是一声,
铃铛声的确微弱,听见听不见都分不清,但德拉科马尔福就是知道,它是从窗外传来的,且只会为他而响了。
番外
马尔福少爷的追妻火葬场
▍黑道系列番外完结篇
All瓷汤底的美瓷,黑道系列正文请翻合集
绿松石号顶层套房的卧室中,汗水与吻是最不吝啬的事物。
瓷前几天行程很密集,几乎没怎么睡好觉,昨天又去刺杀弗西里家族首领,算得上连轴转。但这是他和美时隔三年的第一个夜晚,再加上他有生意想和美谈,美疯一些,他可以迁就。
但是,现在已经凌晨了,任谁恐怕都会难以忍受。
瓷的脚跟踹上美赤裸的肩膀,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散在美的指间,美像循着生肉味而来的野兽,咬得他浑身都疼,那张从前总在床上吐露赞美之词的嘴唇也还是那么吵。
“Honey,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完美了。”美孜孜不倦地索取他...
“Honey,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完美了。”美孜孜不倦地索取他,就连瓷抓他的金发他也丝毫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瓷:“你有完没完?快点结束。”
又是这副不耐烦但却选择迁就的神情,美简直爱死了瓷这样的神态,他本来不是一个需要任何人迁就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和他的家族拿不到手的。但是,面对瓷,美有无止境的贪婪、无止境的欲望,即使瓷什么都不做,也有无数人愿意为他在风里点烟,而美只是其中一个,他想成为唯一一个。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亲爱的。”美将瓷抱起来,他兴致高昂,瓷却累了,趴在美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Sweetie,再多叫叫我的名字。”
瓷动了动嘴唇,不是喊的美的名字,而是另一个显而易见和疯子挂钩的贬义词,美却笑了,更加用力地吻他:“那我们天造地设。”
平静的海浪包裹中,夜晚温柔而宁静,无论在深夜里有多少迷途的人祈求着,月光都一视同仁。
瓷在下午才从卧房中出来,美悠闲地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换了一身休闲装,去位于游轮一层的餐厅用不知道算早中晚的哪一餐。除了他们二人,游轮上还有负责运营生活和娱乐设施的工作人员,都是东方面孔。
所有人对瓷都很恭敬,对美则是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们东方人未免也太冷淡了。”美搂着瓷的腰,虽然昨晚握了一整夜,但他依然流连于这样柔韧的触感,“Honey,还是昨晚的你热情。”
“他们并不喜欢你。”瓷简洁道,“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平静的神态却是一副“不满也请接受”的模样,美无所谓,他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只需要所有人都畏惧他,畏惧比喜爱来得更快,他喜欢高效率的方式。
但是,瓷显然并不畏惧他,那么,他只能尝试着让瓷爱他了。
二人进了一家装潢简约高雅的中餐厅,美看着瓷轻车熟路地点着他听不懂名字的中式菜肴,揪着眉毛问:“Honey,这里不会只有中餐吧?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些热量、糖浆,和冰饮。”
瓷:“你可以去西餐厅。”
美:“亲爱的,新婚夫妻怎么能分开吃饭呢?”
瓷:“留下吃中餐,或者你自己去吃西餐。”
看来并没有“我陪你一起吃西餐”的选项,美也不恼,他对瓷有着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耐性和迷恋,是的,迷恋,这三年来,他早已承认了这个词,他当然会和他的小月亮在一起。
菜品很快便上来,都是瓷喜欢的咸淡适中的口味,手下恭敬地为瓷摆上餐具,也给了美一份筷子和勺子,还有一碗土豆泥,像是瓷看在他吃不到西餐的份上特意为他点的儿童餐。
美从来没用过中式餐具,他看着银筷子被瓷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握住,美丽而迷人,开始回味被这样的手指抚摸、掐紧,甚至是抓挠的感觉。他坐得离瓷更近了一些,眨着蓝色的眼眸望着他:“Babe,我不会用筷子,你喂我好不好?”
瓷轻轻地瞥他一眼,倒竟真的像美说的那样,从一盘菜中夹出一棵色泽诱人的山菌,伸到美的嘴边。
美盯着瓷,咬住瓷筷尖的食物,味道比他想象得更加好吃,他吞下了食物,却仍然咬着瓷的筷子不放,像一只跟他玩闹的猎犬。瓷拽了两下没拽动,便放弃了,干脆去拿美的筷子。
不料,美松了筷子,继而拥吻住他,热烈而沉溺的吻,永恒的贪婪与爱。瓷不喜欢在用餐时被人打断,更何况昨晚太过,他需要填饱肚子,他适时打断美的亲吻,用指腹推开美的嘴唇,道:“快点吃吧,吃完后,我有正事要和你谈。”
“这可是新婚旅行啊亲爱的,”美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来,“有谁会在新婚旅行上一心想着公事呢?你应该只想着我啊。”
他的语气满含笑意,听上去也像是在说玩笑话,可那双眸里却没有笑意,幽深宛如吞噬一切的海洋之眸极尽认真,像是在徐徐地循循善诱,想着我,只能想着我,尽你所能地想着我吧。
然而,瓷只是托着下巴,悠然道:“这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二人吃完饭后去了游轮上的剧院,舞台的深红色幕布前,小型乐团正演奏着一曲优美宁静的交响乐。但瓷来这里的目的显然并不只是单单欣赏音乐,落座十分钟后,瓷的手下便为他送来了一份文件。
瓷将文件递给了美,美知道,瓷是打算谈公事了。
美还是接过了那份文件,文件不厚,不过薄薄几页纸,但当其中的白纸黑字落入美的眼里时,他微眯起眼,望向瓷的神情多了一层浓浓的玩味。
严格来说,这是一份非常认真且合规的交易合同,就连美这样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任何错处,它光明正大,不涉及任何必须走地下渠道的产业。
但是,这份合同的金额十分庞大,任何一个家族想和白头鹰做这样的生意,恐怕都必须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这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家族能够支付得起的价钱。
“Honey,”美意味深长道,“你总是超乎我的想象,也许我该提醒你,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第二个斯拉夫家族,更不需要……”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斯拉夫,也不会成为第二个白头鹰。”瓷的回答已经将美未尽的话说了出来,他低头轻抿一口茶水,“赚钱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了,我的丈夫,聪明人是会把握的,或者你还有什么有疑问的地方需要我说明吗?”
美:“当然没有,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有诚意的。”
美摊开手,一只钢笔被递到他的手中,他咬开笔盖,在末尾的签名处落下飞扬跋扈的英文字体。美将文件卷起,轻轻拍了拍瓷的下颌,在悠扬的交响乐中,轻笑道:“合作愉快,我的甜心。”
瓷将文件交给下属,主动给了美一个吻。
“说起来,亲爱的,你应该去见过那三个斯拉夫人吧?”美对这个吻很满意,在沙发上放松地舒展身体,“但我猜你没有和他们谈生意,只有我,对吧?”
瓷:“我见没见过他们,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伊尔库茨克,还有圣彼得堡。”
“亲爱的,伊尔库茨克我承认,但是圣彼得堡的事就与我无关了。”美一挑眉,“说不定是斯拉夫自己惹出来的仇家呢?你不能因为我是个恶人,就把所有坏事安在我身上。”
圣彼得堡的事不是美的手笔,瓷心里其实很清楚,不是因为那个杀手想杀他,他从不怀疑美想杀他,只是,美大概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动手。
他想占有他的一切,即使是未寒的尸骨。
但,他们之间也不只有这些激烈的东西,也有那么一两个少见的宁静夜晚,他们才如同真正的爱人一样,在关灯后互道晚安,伴着海浪声与简单的拥抱入睡。
美登上绿松石号的第十天的傍晚,他们躺在甲板的躺椅上,看着远处烧红的天际。美放松地随意哼着一首70年代的美国爱情歌曲,他的嗓音很华丽,很适合这样迷茫、奢靡又自由的曲调,落寞时爱情是奢侈品,繁华时爱情就是路边垃圾桶里枯萎的玫瑰。
“过来,我优雅的小月亮。”美朝着瓷展开双臂,“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夜晚。”
瓷沉默一阵,坐到了美的身边,即使天色已经暗下来,美还是戴着墨镜。瓷虽然没有特意询问美总是戴墨镜的原因,但美在过去几天里主动向他说起过,他在成为首领前,曾经在某次枪战中差点被飞溅的弹壳碎片弄瞎了眼睛,从那之后,他便开始养成了戴墨镜的习惯,他的所有墨镜都是特殊的防护材质制成。
绝大多数情况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摘下。
瓷伸出手,将墨镜从美的鼻梁上取下,看着他墨镜后那双足够迷人的眼睛,静静道:“其实比起月亮,我更喜欢太阳。”
美将瓷搂入怀中,用赤裸的双眸描绘瓷淡然却美得浓烈的眉眼,深深地吻他。在这里的十天,美的那个溺亡的梦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他知道,瓷不会救他,瓷从来不是他的救赎,只会让他越陷越深,凶手会去救人吗?不会的。
不过,没关系,美开始爱上这样窒息挣扎的感觉,他疯狂的大脑,迷恋着瓷带给他的煎熬与快乐。而他,势必也会让瓷有着同样的感受。
“亲爱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的人。”美凝视着瓷,明明是直白的诉说着爱意的口吻,却足以让任何听到它的人感到颤抖与恐惧,“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永远爱我?怎么才能永远得到你?怎么才能杀掉你?”
瓷无法回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问题,也许没有人可以得到他,也许他们都得到过他,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呢?
美端起玻璃桌上的鸡尾酒:“Honey,let'stoast.”
瓷望着他,最后也举起酒杯,轻轻地和美的酒杯相碰:“敬什么?”
“Toasttolove,tomoney.”美回答,“today,tonight.”
Today.Tonight.
绿松石号最后的一天,最后的一夜,最后的拥抱与吻。
第二日的早晨,瓷站在绿松石号游轮甲板的观景台上,几名手下等候在一旁,美换回了他来时的那件衣服,墨镜松松地戴在发上。
美望着瓷的背影,从新婚丈夫恢复成可怜的单身汉,而他美丽的前妻一点不同情他,反而即将远走高飞,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可怜的男人了。
美:“不再给我个离别的吻吗?亲爱的?”
瓷:“昨晚吻你够多了。”
“那不送我下船吗?”
“我的部下会送你出去。”
“你可真无情。”美道,“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如此爱你。”
美将墨镜从发上推到眼前,转过身,扫了一圈瓷的部下们,轻飘飘地落下声音:“Goodluck,mylove.”
听到美的声音,瓷心中忽地一动,他转过头去,一股燥热的风从他耳畔吹过。
在经过瓷的部下时,美突然拔出对方腰间的手枪,电光火石间,他转身,将枪口指向了尽头的爱人。
Goodluck.
美的行动太出乎意料,连瓷的部下都未曾反应过来,三年前未能扣动的扳机,在此时变作一声枪响。在听到枪声的一瞬间,瓷转身躲避,子弹击破清晨的薄雾,穿透了他的左肩,炸开一片血雾。
连片的枪声开始响起,激烈的火光中,瓷感到肩膀被撕裂的痛楚,他伸手按住伤口,退到观景台的玻璃栏杆边,染血的手指向后摸索,他打开了栏杆底部的一个金属板,按下里面的一只红色按钮。
美很快就来了,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瞬间,是个喜欢鲜血和杀戮的疯子,枪和子弹是他的赞歌,当枪在他手上时,他几乎无人能敌。
瓷知道,正面冲突之下,自己任何一个部下都不是美的对手,他不能预见所有事,更何况,是一个像美这样的疯狂的智者。面对五六名部下的包围,美也并非安然无恙,他身上有两处弹伤,满身染着血,一只墨镜镜片被弹壳击碎,在他的眼睑下方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美却像是感觉不到这些疼痛,他来到瓷的面前,枪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他没有再瞄准瓷,而是打碎了瓷身后的玻璃栏杆,随后丢下了手中的空枪。
“我亲爱的,疼吗?”美凝视着瓷,血溅在他的脸庞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刺杀神父和牧师的魔鬼,“我让你感到疼了吗?”
瓷靠在栏杆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被血染着绯色,他美极了,让美想深吻他。
虽然美不想让他们美好的婚姻就此结束,但整艘船都是瓷的部下,其他碍事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他单膝蹲下,双手捧起瓷的脸颊,眼眸像暗潮汹涌的大海:“看哪,亲爱的,我也在流血,和你一样。”
因为疼痛,瓷微微喘着气,他看着美,沙哑地说:“你之后该去精神病院,首领先生。”
美歪了歪头,认真地回答:“那么你也应该去,甜心。”
紧迫的脚步声在迅速靠近,美将瓷的身体抱进怀里,这是一场终身难忘的血色婚礼,巨大的喜悦笼罩着他。美按住瓷盖住伤口的手,既然是婚礼,那就需要誓言。
“从今往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病痛,无论快乐还是忧愁,我都会深爱你、崇拜你,我向主发誓对你的忠诚。”美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彼此滚烫的鲜血,“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美抚摸着瓷肩上的枪伤,这是他给予他的烙印,他们的婚戒。
“亲爱的,我们一起下地狱吧!”美看着向他包围过来的人,疯狂的爱和沸腾的欲念让他的胸腔在此时此刻只剩下极致的兴奋,“让地狱的魔鬼们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让它们为我们欢呼!”
说完,他抱着他,向前撞断摇摇欲坠的玻璃栏杆,从绿松石号甲板的边缘跌下去,向着无尽的大海。
他们的血肉、骨骼,将和晨光中逝去的月亮一般,一同消散。他们也许会在亲吻中溺亡,成为大海中的一对森森尸骨。
碧蓝的天空倒映在瓷的眼眸中,他被美紧紧地抱着,失重感、挤压感,和几乎无法挣脱的窒息而沉重的怀抱。血液溢散在冰凉的空气中,瓷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
然而,在他们跌出甲板的一刹那,美看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动,随后笑意更浓,他伸出手,护住了瓷的脖颈。
一只巨大的充气救生艇,从游轮底部的舱室中弹出,漂浮在海面上。
两人的身影像陨落的飞鸟,砸进柔软的充气艇中。瓷能感受到美按住他颈椎的手,他下坠的姿势很危险,即使有缓冲,他依然很有可能折断脖子,美的手,在保护他的脖子。
瓷躺在软垫中,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体上方的美,美很高大,像一片阴影。
瓷:“谢谢。”
美低头,吻着瓷的嘴唇:“不用谢,亲爱的,我不想你死在一只充气艇上,这样太不浪漫了,你应该死在和我的眼睛一样的大海里,这才配得上你。我的爱,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更加爱你了。”
周围的快艇包围过来,无数只漆黑的枪口瞄准着美的脑袋和四肢。
“看来我们的婚礼要延期了,”美无比遗憾地说,他失血太多,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可他还是个魔鬼,一个令所有人都恐惧的怪物,“不过没关系,亲爱的,婚礼的誓词我已经念过了,它永远有效。我总会找到你的,你也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们以后会躺进一个棺材里,一起腐烂。”
美的手指绕到瓷的耳廓后,摸到瓷耳垂上那个红色的耳钉,他将它取了下来。
美:“未来某个地方再相见吧,我的爱。”
美从充气艇上站起来,朝着那些枪口举起双手,安抚道:“好了,别那么紧张,东方人们,我伤得可比你们的首领重多了,现在我要回去了,麻烦让我的部下过来接我。”
瓷的部下迅速来到充气艇上,扶起瓷的上半身,紧急帮瓷止血。美回头看他,面容上没有别离的感伤,只有疯子一般的快乐与无尽的期许,他们没有分开,他们从来没有,他们的未来里,一定会有彼此的存在。
瓷的肩膀仍在尖锐疼痛着,他轻声对部下道:“回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或许他们会在一起,或许他们会独自或一起迎来死亡,也或许不会,谁在乎呢?清晨的日光不会在乎,月光不会在乎,风、雨,和四季都不会在乎。
他们更不在乎。
夜晚逝去了,没有人会哀悼月亮,因为它只是藏在了海平面之下,和大海缠绵。唯有阳光洒在海面上,宛如一颗颗金黄的珍珠。
第十一天。
Fin.
【有彩蛋】
瓷和四人的故事就暂时落幕啦,黑道系列全文正式完结,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还是很想知道大家对这个故事的评价
▍黑道系列番外篇
泯灭、窒息,他的生命在分崩离析。
美被一股深红而汹涌的浪潮裹挟,暗红的水流撕扯着他的身体,潮水仿佛岩浆,带着沸腾的高温,他感到窒息、烧灼的痛苦,无论他如何拼命伸手朝着海面浮去都是徒劳,他处在真实的死亡边缘,氧气在消失。
一双手从红色的海洋深处出现,那双手温柔地环抱他的身体。那是瓷的双手,瓷拽着他向深处下沉,向不可见的地狱下沉,挤压他胸腔最后一丝氧气。
瓷不是来拯救他的,瓷是他溺亡的元凶,美越沉越深,碧蓝的眼眸因即将到来的溺亡而黯淡下去。
美倏地睁开双眼,安静的房间中,他的胸膛起伏着,半晌,他渐渐平复呼吸,依然熠熠的眸子缓缓...
美倏地睁开双眼,安静的房间中,他的胸膛起伏着,半晌,他渐渐平复呼吸,依然熠熠的眸子缓缓被暗色的疯狂与笑意填满。他的心脏因无名的兴奋而跳动着,月光洒进他的卧室,一地银白。
美看着那轮月亮,他想到他过往的数年,他年轻又疯狂的世界有千灯万盏,那是纸醉金迷与血与火组成的盛宴,他看遍奢靡的灯火和绚烂的华光,可是他只有一轮月亮,那轮月亮,遗落在遥远的海岛上。
早晨八点,美的下属无比忐忑地敲响他们首领的房门,美的脾气捉摸不定,早晨的脾气大部分时候是差的,如果不是今天确实有个重要的交易需要美亲自出面谈判,谁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意外的是,美的声音很快便传来,让他麻溜点进来。
下属小心地打开门,美已经穿戴完毕,黑色的竖领西服和深蓝色的领带,是他处理生意时常见的打扮,此时,美正站在衣帽间的玻璃橱柜前,挑着今天要戴出去的墨镜。
下属:“首领,弗西里家的人说……”
“九点,我知道,我没有健忘症,不用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美打断,他的手指划过玻璃柜中一排排墨镜,从中挑出了两只款式相同,只有镜框末端镶嵌的钻石颜色不同的墨镜,他问下属道,“嘿,告诉我,红色,还是蓝色?”
——WB补档——
▍关于四位黑帮大佬全部栽在一个人手里
《克星》后续,前篇见合集
美/苏/南/俄→瓷
宽广的公海海域上,有一座只有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左右的旅游小岛。岛屿虽小,但胜在风景如画、气候宜人,岛上沿着海岸线修建了不少异域风情的度假别墅,专门卖给富豪或者在旅游旺季租给游客。
瓷来这里,的确是来度假的。
勾引美对于瓷来说不是难事,勾引任何人都不是,这份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他收到尾款后便销毁了全部资料,离开了北美——不留上一份任务的痕迹是干这行的潜规则。...
勾引美对于瓷来说不是难事,勾引任何人都不是,这份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他收到尾款后便销毁了全部资料,离开了北美——不留上一份任务的痕迹是干这行的潜规则。
瓷知道自己和美这一炮让白头鹰损失了上百亿美元的武器,但他也要吃饭的嘛,而且美也不是唯一的冤大头,前面还有斯拉夫家那几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呢。
说起来,那几个男人可是比美难搞得多,他们那时把他拘禁在位于莫斯科的斯拉夫庄园中,哪里都不让去,外人也不让见,他费了不少力气才逃出庄园。
苏和南似乎发了疯地满莫斯科找他,瓷跑出莫斯科后直接去了中东,在那里继续完成自己针对斯拉夫家族接的第二单,目标是苏的大儿子,俄。
俄和他的父亲容貌非常像,性格却莽撞暴烈许多。他的喜好也遗传了自己的父亲,看到假扮成难民的瓷之后,磕磕绊绊地问了他几句情况,就直接把他带上了车。
那个时候,瓷知道自己赌对了。
莫斯科总部没有把他失踪的事传出来,中东分部这边一无所知。他毕竟只是个教父捡来的破烂情人,还和家族的二把手睡觉,为了他这样一个人,出动家族人手在莫斯科寻找已经很不妥,据说莫斯科那边的理由是寻找逃跑的敌对家族间谍。
分部虽然是分部,但依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独立,这种事要是被分部知道了,恐怕暗中有人会动不该有的心思了。
而且,那时候,瓷手中拿到的资料还没有脱手。
不像苏那么喜欢控制瓷,仅仅把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书房和卧室,俄对瓷稍微放任,偶尔会让他在斯拉夫家族分部的地盘里到处闲逛。
其实,三人中对瓷最温柔的人是南。瓷唯一一次大大方方地离开斯拉夫庄园,就是南带他出去的。那两天苏因为家族事务外出,南便带着瓷出去游玩,去看麦田。
但那次回来,苏和南吵了一架,苏随后故意让南去执行了一次北非的任务。
苏和俄都不太懂什么是温柔,苏的温柔是层层叠叠的房门和密不透风的围墙。俄的温柔稍显笨拙,他会买漂亮的花、珠宝和衣服来送给瓷,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有一次他买回来的花上面还溅着敌人的血,俄却一点也没发现,他的礼物,瓷都会笑着照单全收。
在俄身边待了半个多月,瓷的线人将斯拉夫家族的秘密资料卖给了下家。斯拉夫家族的情报窝点被捣毁的那一天,瓷掉包了斯拉夫家族分部的重要资料,带着资料从俄身边消失了。俄送给他的全部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留下了,瓷唯一带走的,是俄亲手给他雕的一朵木制洋甘菊。
总部和分部损失都很大,俄被紧急召回莫斯科总部,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已经想明白了,在回家的火车上,他还是不敢相信瓷就这么离开了,骗了他们所有人。
回到莫斯科后,迎接俄的是苏的拳头,苏赤手空拳地把俄往死里打了一顿,俄被揍得措手不及,腿被打断了,肋骨也折了几根,他也还了手,揍了苏一拳。
这些事,瓷就不知道了,他那时正忙着调查白头鹰家族大少爷美的行踪,他知道斯拉夫家族会尽量把这种丑事捂住,所以故意让北美线人传出了谣言,说红珍珠是个红头发美人。
这两次任务,瓷得到了很多东西,巨额的报酬、令北美和东欧谈之色变的名号、无数的通缉令,和四颗心。
瓷将这些任务收到的绝大部分钱通过多个地下渠道以多币种汇回了国内,国内有他的人手安排后续事项,他只带了一张大概有五十万美金的卡在身上,打算在一个小岛上住上几个月再回国。
瓷查看了在岛上租一栋房子的价格,昂贵的标价让他皱了皱眉,五十万美金只是看起来多,花起来却很快。
瓷沉默了半天,最后对中介说,谢谢,房子我不需要了。
中介非常惋惜:“您真的不需要了吗?我们可以为您争取一些优惠。”
瓷:“嗯,我想我有免费的地方可以住了。”
四天后,绿松石号游轮在布卡拉泽小岛港口靠岸。
两艘黑压压的陌生游轮,早已停靠在岸边。
刚刚靠岸,游轮便被数百名持枪的人给劫持了,游客们四散奔逃、惊声尖叫,黑衣人们一个一个检查船上所有人,无关的人都直接赶下船,让他们抱着头蹲在沙滩上,不要多事。
那时的瓷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享用着最后一块水果蛋糕,房门被人砸开,领头的黑衣人看见他,顿时呆住了,接着浑身发起抖来,像是看见了伊甸园里的毒蛇。
瓷的双手被绑起来,被十多个人围着拖下了船,他被一推,踉跄着跪在沙滩上。
烈日照在他的头顶,瓷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一道人影便猛地冲过来,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尚且还散发着灼热温度的枪口顶上了他的下巴。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俵子。”
金发的男人暴怒着,他的手臂和脖子都鼓出骇人的青筋,这句话被他嚼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要从瓷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碧蓝的眸盛不住熊熊的火焰。
在来这里之前,美在心里想了无数种要把瓷折磨到死的方法,其中有很多是他亲自在自己的仇家身上实践过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见撒旦见了也要瞠目结舌。
瓷这条命,也值那一百多亿美元了。
但是,真正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见到瓷的第一眼,美心中所设想的那些都被推翻了,这个俵子的脸还是那么漂亮,即使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神色也是平静的。他穿着一件修身的衣服,腰身勾勒得诱人极了,他就是用这张脸、这副身段去勾引别人,让其他人被耍得团团转。
美想起了他和瓷度过的那个疯狂的夜晚,那个夜晚多美好啊,癫狂又温存,美甚至想在资料交接结束后就把瓷带回家族里,可那些都是假的,是地狱。
他握着枪的手在紧绷,似乎忍不住扣动扳机的冲动,子弹会打碎这张漂亮的脸。
突然,一个沉重的拳头挥来,直接将美打了一个趔趄,美退了两步,冷冷地抬起头,随后露出一个疯子才有的笑:“哈哈哈,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还想要这个贱人!苏,你真是活该被他骗!”
斯拉夫高大的男人静静地站着,他的神色阴沉得宛如西伯利亚风雨欲来的天空,他戴着黑手套的拳头紧绷着,他慢慢回头,灰蓝的眼珠移到瓷身上。
瓷抬头看着快半年未见的苏,他的脖子被刚刚美发烫的枪口烫出了一块红痕,像是一个吻痕。瓷露出一个笑,道:“老师,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苏浓郁的眼睛盯着他,直到这一刻,苏才发觉自己从未看透过眼前的人。
刚相遇时的他是那么温顺,乖巧地像只被圈养的小绵羊,放任他的沉溺,放任他无人能及的控制欲,安心待在他的围笼之中。后来的苏不是没有察觉,瓷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乖,他甚至有点坏,他勾引南,引着南也为他捧出了一颗心。
那时,苏觉得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直到逃离、出卖、俄、再加上美,他们才发现原来瓷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骗子,他一点都不温顺柔弱,他会啃食人的心脏。
听说瓷在远东现身时,苏立马就打算乘船出海,南和俄被他勒令留在家族里,但后两者并不想服从他的安排,罕见地忤逆,三人度过了剑拔弩张的一个下午,最后还是一起登上了船。
斯拉夫的游轮在距离布卡拉泽小岛五十海里外的地方和白头鹰家族的游轮不期而遇,年轻的新教父美直接派人和他们传了话,说他这次来只是想带一个人走,和斯拉夫家族无关,让斯拉夫家族不要妨碍他。
可是,斯拉夫家族也这么想。
两大家族一个盘踞东欧,一个主宰北美,因为彼此之间力量过大,敌对起来对两方都弊大于利,大部分时候并不会起正面冲突,各自看好自家后院的生意,偶尔心照不宣地瓜分一下西欧的势力。
可是,这样的平衡,被一个人打破了。
在一个小时的僵持后,两个家族达成了微妙的决定,他们决定暂且互不干涉,先靠岸再说。
然后,他们包围了小岛,当地政府已经被他们提前告知过,也不想在两个军火巨鳄之间惹麻烦,因此选择了沉默。他们劫持了到来的绿松石号游轮,让各自的手下们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去搜,二十分钟后,那个让他们无法区分爱恨的人出现了。
瓷坐在沙滩上,一个美利坚男人和三个斯拉夫男人都在看着他,黑压压的身影,目光带着穿透他的怒气,和想要把他咬碎的不为人知的黯欲。
美在疯狂地恨他,苏在阴暗地恨他,南的恨没有流露太多,但神色依然是暗沉的,俄也在恨他,伤心地恨。
可是,把这些恨换成爱,也没错。
“好吧,”瓷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地笑,似乎这点小插曲不能妨碍他度假的心情,“你们抓住我了,我是你们四个人的了。”
【彩蛋是接着正文的一点额外情节】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中篇了…
还有后续,后续涉及一些囚
▍古早味霸总文学
下篇还是没整完,变成中篇吧
上午九点,华盛顿敲响美办公室的门,他推门而入,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美坐在办公桌后,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微微皱着眉,像是在处理着什么棘手的文件。
Netflix官网,犯罪惊悚片《EvilHouse》...
Netflix官网,犯罪惊悚片《EvilHouse》第二季正在热播。
华盛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放下文件,转身离开。
美昨晚听瓷无意中提了一句,说他之前拍的那个犯罪剧下一集他就会出场,于是,美今早来办公室后,抱着随便看两眼的心理打开了网飞。
美剧《EvilHouse》第二季第九集,讲述一名普通的华尔街亚裔白领在上司的授意下完成了某笔交易,随后发现该笔交易实际上是为某个墨西哥黑帮进行赃款清洗。白领出于正直,将掌握的证据提交给警方报案,却遭到警方内部的黑帮保护伞的绑架与威胁。随后,主角团一行人经过努力,成功拯救该名白领,并将黑帮团伙抓捕归案。
此时,剧集正播放到瓷饰演的白领被黑帮绑走,殴打拷问他证据藏匿地点的情节。画面中,瓷一身整洁的西服被弄得破烂脏乱,脸上和身上全是血污和淤青,被反派用手铐锁在污水厂中。
先前瓷被反派殴打的时候,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虽然他知道瓷身上的伤都是化妆化出来的,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自己捧在手心里养着的金丝雀被欺负了。
剧中的瓷全程都穿着西服衬衫,窄腰长腿和被手铐铐住的优美脚踝,又让美的思维飘到了某些有关制服和道具的情趣遐想中,他于是就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同时被勾起悻欲的矛盾中看完了一整集。
美:“亲爱的,在做什么?”
瓷:“看剧本。”
瓷搬进美家已经快一个月,他的房间和美在同一处,就在主卧的斜对面。虽说是他的房间,但他这一个月内真正睡在那个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都睡在了美的卧室。因为早晨懒得跑回房间换衣服,所以他放在美的衣帽间里的衣服也渐渐增多,俨然已经成了主卧的第二个主人。
“我今晚会早点回家。”美道,“你现在去三楼东侧走廊左数第三个房间,把房间衣柜的底层抽屉打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今晚会用到它。”
瓷按照美说的去了那间客卧,打开衣柜,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整齐地收纳着十多只不同种类的手铐,金属制的、皮革制的、毛绒面的,各式各样,足以见得它们的主人的花样有多丰富。
最终,经过亲身实践,瓷得出结论,绒面的戴着最舒服。
洗漱完后,瓷躺回床上,已经昏昏欲睡,美从身后抱住他,道:“Hon,下周六晚上我带你出席一个慈善晚会。”
瓷睁眼看他,懒懒地问:“你还做慈善?”
“怎么,不像吗?”
“完全不像。”
“慈善这种东西大家都会做的。”美亲了亲瓷带着沐浴液淡香的侧颈,“为了塑造企业形象,或者减税,你明白的。”
每年北美的企业家协会都会举办这么一两场高端的商务庆典,有时是慈善晚会,有时是商业论坛,各种各样的主题。这类活动倒也不全是为了做点实事,毕竟总是需要一些诸如此类的社交场合来方便上流社会社交,拓宽人脉。
参与这种活动的嘉宾需要带些争奇斗艳的美人出席似乎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规则,身边有个光彩夺目的男女伴总是长脸面的,有丈夫妻子的就带丈夫妻子,没有的也要带上漂亮的明星或模特。
美:“有些商业片的大导演也会来,可以顺便带你认识认识。”
对这个提议,瓷显然更感兴趣,他答应了美的邀约,转身轻轻亲了一口美的嘴唇,当作感谢。美对瓷的回应非常受用,觉得自己这个金主当得实在是太善良了,不仅出钱出力还出人脉,感人肺腑。
瓷的西服颜色必须要和美的领带颜色保持一致,款式花纹和其他配饰都由美亲自一一把关,他虽然偶尔对电影的审美不怎么样,但对服装之类的眼光还是非常在线的。
慈善晚会那天夜里,美搂着瓷走过会场外的红毯,瓷走在美的身边,始终保持着得体优雅的笑。
美偏过头,低声对他道:“甜心,他们都在看你呢,你是今晚最夺目的美人。”
瓷浅浅笑了笑:“是因为我走在你旁边,他们才会看我。”
瓷的话也所言非虚,北美偌大的资本圈,谁要是能拿到一张美的名片,都可以算是能有意无意说出来显摆一番的。
这样一个人,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自然引人注目。
当然了,一部分注视是因为美,另一部分则完完全全出于瓷本身,明媚迷人又悠然静美的东方美人,看一眼都飘然。
怪不得这几个月里,那些有心想往美身边送人的人都被华盛顿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别白费这个力气,美如今一心一意养着这位中国新欢,到时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得罪老板。
“晚上好,弗里登导演。”美远远地冲站在窗边的人影打招呼,将手里其中一支香槟递给对面,在这种社交场合,他的礼节还是挑不出什么差错,“好久不见。”
弗里登导演赶接过香槟问好,一抬头,见美身边站了位大美人,心里立马咯噔一声。果不其然,美搂过瓷的肩膀,道:“这位是我的……”
真正向别人介绍瓷时,美却突然犯了难,一时不知道该把什么称呼用在瓷的身上。他的爱人?当然不是。他的情人?好像又有些过于直白了。他的下属?可谁会带下属出席这种场合。
没想到,瓷先美一步开了口,他主动和导演握了握手,并递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名片,微笑道:“弗里登导演您好,久仰大名,很荣幸和您见面,我是一个刚进入影视行业不久的新人演员,这是我的名片……”
看瓷顺畅地把话接了下去,丝毫不怯,落落大方、礼节得体,美感到些许骄傲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不快,虽然这样也很不错,但他原本还期待着瓷因为怯场而往他怀里靠的场景呢。
这时,正好又有几位美的商业伙伴到场,簇拥着过来和美问候,美便在瓷的后腰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先去应酬,一会儿聊完了就过来找他。
几轮应酬皮笑肉不笑地敷衍过去,晚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美回头朝着瓷的方向看了一眼,纳闷他怎么还没过来。
瓷和导演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话匣子打开了,聊得很投机,哪里还想着他这个金主是不是需要他过去了。美皱着眉,心想瓷要是五分钟之内不主动过来,他从下个月开始就要给瓷的信用卡设限额。
就在这时,美突然瞥见,弗里登导演笑着抬手,在瓷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不知是畅聊时表示友好的无意之中的举动,还是别有心思的暗示。
正当两人正在谈兴上,一声略带冷淡笑意的话语打断了他们。
“Excuseme.”美站到二人中间,反手将瓷牢牢抓住,蓝眼睛沉着,颇有几分冷峻审视的味道,声音轻飘飘的,“晚会要开始了,别聊了。”
不等弗里登导演做出任何回应,美便拉着瓷离开了,瓷只来得及回头和对方简单说一声再见。
美一路带着瓷快步去了会场二层的贵宾席卡座,一进去,他便骂了一声不太得体的北美国骂,烦躁地一松西服领口,道:“我就不该带你出来,还是把你关在家里的好。”
想把瓷带出来炫耀显摆,可真的显摆到了,心里又不开心。
瓷在沙发上坐下,礼貌拒绝了贵宾席侍者送来的鸡尾酒,说要柠檬水就可以。他抬眸望着生闷气的美,想了想,最后站起来,坐在了美的身边。
“你就这么把我拉上来,不太礼貌吧?”瓷一边说着美不爱听的话,一边却又做着将手放进美的手心里这样美会被取悦到的事,显然对如何把握美的脾气很有一套,“我们只是在正常交谈,弗里登导演很友善,他没有别的意思。”
瓷笑道:“是你让我不要黏着你的。”
美暗暗咬牙,颇有些后悔确定关系那天早晨把话说得太死,瓷确实不黏人,应该说太不黏人了,弄得他非常没有成就感。
“嗯。”瓷答应一声,回答美先前的问题,“我们聊了些演戏和拍摄的技巧,其实比起演戏我对拍摄更感兴趣,一开始学习的也是导演技巧,不过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这件事美的确知道,毕竟他之前让人查过瓷的毕业学校,瓷并不是正统表演系出身的学生,而是导演系。美对此并不惊讶,既是导演又是演员、或者最后直接转行当了演员的人比比皆是,演员总是比导演能收获更多的鲜花和掌声,这不奇怪。
瓷是在某次在片场实地观摩时被导演机缘巧合地叫去临时拍了两条配角戏,最后又陆陆续续接到了一些杂志模特的拍摄邀请,经纪公司也主动找到了他。
做了几次演员,过程还算有收获,瓷反正是来学习的,多角度把握一部影片电视剧的制作过程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说,你其实想当导演?”美饶有兴味地问,“没问题,亲爱的,我支持你当导演。”
美心想,当导演就意味着不会像演员那样抛头露面,还能掌握整个片场的话语权,这多好。
瓷:“是吗?你愿意给我出资?”
“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少吗?”
“导演要整天都待在片场哦。”
美的脸色倏地一变,没错,他居然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演员倒是戏份杀青了就可以走,导演可不行,必须从头待到尾。电影拍得快的一两个月还好,拍得慢的得耗费大半年,万一瓷是那种喜欢打磨镜头的导演,那不是一年半载都在外奔波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不可接受。
“No.Absolutely,definitely,completely,no.”美严肃地改口道,“我不支持你当导演,导演实在太辛苦了,不适合你。”
“我是很能吃苦的。”
“ButIneedyou.”美脱口而出,而后又慢慢找补,“……Sexually.”
当然了,他的确在性上需要瓷,瓷也在金钱上需要他,谁也离不开谁……特别是瓷,瓷一定离不开他,瓷花钱这么凶猛,除了他这种大善人金主还有谁养得起?
瓷静静地注视了他一阵,眸间莫名带上几分让美隐约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的笑意,瓷回答:“好,我知道了。”
美哼了一声:“还有,弗里登那家伙最近在筹备一部新电影,如果他给你发了试镜邀请,你就说你要陪我,没空。”
瓷失笑,明明是美自己带他来见世面的,见了导演和自己聊得投机和出于热情的无意识举动又不开心,拒绝就罢了,还让他特意强调是因为“陪我”。
当然,瓷不会不给美台阶下,万一美因为这件事给他的信用卡设限额,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明天我想去逛逛商场,买点食材回来。”瓷转移了话题,“你有空和我一起去吗?”
瓷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反正不管跟不跟美一起出去,花的都是美的钱。
第二天一早,瓷便和美一起去了太平洋集团的北美总部。总部坐落在一片科技和金融产业园中,当初产业园的规划就是为了太平洋集团的入驻,集团如今持有产业园的大半地产,园区内超过三分之一的企业是集团的子公司,产业园的物业和商圈服务也是通过太平洋旗下的物业子公司经营,一片常人难以缔造的偌大商业王国。
瓷跟着美进了总部主楼大楼,今天虽然是休息日,大厅里仍然有不少职员走过,不少人注意到了瓷,但也不敢将视线停留太久,只是在和美问好的同时匆匆一瞥。
两人径直去了美的办公室,华盛顿向来比美来得早,已经早早等候在了办公室外。见到美身后的瓷,华盛顿一愣,自从老板把瓷先生安置进了度假别墅,他就再也没和对方见面,这还是他时隔两个月第一次见到瓷。
华盛顿立马反应过来,向瓷打了招呼,瓷也笑着回应。他看着中国人和自家老板一前一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神色一时多了几分古怪。
“Sir,J.P.Morgan和标普的负责人在路上了,大概十五分钟后到。”华盛顿跟着走进,将一会儿的会议文件拿给美过目,“太平洋医药的经理刚刚和秘书去拷贝资料了,马上就来。”
美和华盛顿谈工作的事,瓷站在一边,打量着美办公室里的那个落地玻璃水缸,他弯腰看着里面浮动的水母,对美的装修品味又有了新的认知。
“Hon,你就待在这里。”美将瓷拉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给了瓷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非工作电脑,你可以随便玩,不要动我的游戏存档,我开完会就来。”
瓷:“嗯,你去吧。”
美又对华盛顿道:“让人弄点吃的过来放在这儿。”
华盛顿又是一顿:“好的,我马上去办。”
华盛顿迅速让自己的助理在产业园附近的中餐厅订了几盒中式小吃糕点送来,看到华盛顿这么用心,瓷稍显意外,道:“您太客气了,华盛顿先生。”
“不,不,应该的。我的助理就在外面,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叫他。”
华盛顿心里带着几分紧张,这一两个月以来的此番种种,他突然意识到,瓷绝对不是老板从前身边那些连正眼都不需要给的小情人,而很可能已经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了,就算现在不是,未来估计也会是。
华盛顿的心思瓷自然不知道,他用美的电脑随便找了部电影看,大概一个小时后,办公室门被打开,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下属。
下属没想到老板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这个人还胆大包天地坐在自己老板的位置上,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屁股挨一下老板的皮椅。
下属面露惊奇又恐慌地看了瓷一眼,却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瓷这副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
美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一沓资料递给下属,道:“剩下的你和他们交接。”
下属答应一声,接过资料离开,关上办公室门时,偶然看见自家大老板弯下腰,在对方嘴唇上亲了一口,亲得非常响亮。
下属在门外愣住,华盛顿拿着另一沓资料疾步而来,疑惑地问他杵在这里干什么。这名下属和华盛顿有一些交情,猛地扭头,压低声音小心地问:“里面那位……是老板的爱人?老板结婚了?还是刚订婚?没听说啊……”
“名义上来说,不是。”华盛顿认真地回答,“但请你务必把他当成实际上老板的爱人来对待,这是为你好。”
下属一愣,握住华盛顿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Thanksforthat.”
直到临走时,下属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老板身边那个中国人眼熟了,他最近有一部很喜欢看的电视剧,名叫《EvilHouse》。
工作的事情大功告成,美和瓷二人在附近吃了午饭,下午便去了商业街。这是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陪瓷逛街,他知道瓷应该能逛,但没想到他这么能逛,一下午挑了一大堆东西,数量堪比进货,车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美:“你这次要在剧组待多久?”
“半个月吧。”
“怎么,我要是谈得高兴,给片子投点钱不好么?”美不以为意,“让他们知道你是谁手里的人最好,免得哪些不长眼的人因为你是新人或者亚洲人就刁难你。”
瓷:“没有人会在片场刁难我,富豪先生。”
回到家后,瓷便开始收拾进组的行李,电影棚拍情节较少,大部分要出外景,现在已经入冬,保暖衣物要带足。他的衣服真正是自己买的反而不多,大部分是美时不时想起来或者看见不错的就往他衣柜里塞几套,基本上都是美的喜好。
美问过瓷要不要开房车去,瓷摇头,说他住剧组安排的酒店就可以,这部电影里多的是比他名气更大的演员,他一个小演员,大摇大摆地开着豪华房车去,不合适。
瓷的助理拼命点头,大老板亲自给的任务,那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我只是去半个月,不是去半年。”瓷在一旁听着,无奈道,“其他没问题,但十点之后拍戏很常见的。”
片场突发安全事故,原本用来营造外力撞击效果的弹簧装置松动,道具木板被弹出,正好撞在正在拍摄中的几位演员身上。拍摄目前已全部暂停,监制和场务急得团团转,正逐一确认着演员们的伤势,道具组也在紧急处理着问题道具,到处嘈杂一片。
助理长舒一口气:“ThankGod……我刚刚通知老板了,他说他马上来。”
“老板坚持要来,而且他非常生气,恐怕得麻烦您劝劝他。”助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瓷先生,老板还说让我马上带您去医院拍片子,我们现在出发吧?”
“只是被撞了一下肩膀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就好。”瓷道,“现在太晚了,让他别过来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瓷说完,便转身想离开,助理急急忙忙把瓷拦住,拼命摇头:“Nonono!这可不行啊!老板给我下了死命令的,他一会儿直接往最近的医院去,如果他没在医院里看到您,他会杀了我的!Please!”
瓷万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他让助理在美那里吃苦头,只得点头同意。
助理连忙开车带瓷去最近的医院拍片子检查骨头,幸运的是,骨头没有受伤,但医生说肩肌淤伤有些严重,之后几天可能会出现胳膊无法正常抬起的现象,要好好休息,定时涂药,避免剧烈运动。
按拍摄计划,明天将有一名演员进组,等瓷拍完和那名演员的对手戏,他的戏份就全部完成了。瓷不想把戏份拖着,明天的对手戏都是文戏,基本不需要怎么活动,肩伤倒也不会妨碍。
瓷和助理刚从诊室走出来,一道人影就风尘仆仆地大步走过走廊。看见两人,美脚步急急一停,几步迈上来,抓着瓷的手腕上下打量他,焦急喝道:“检查完了吗?结果呢?”
瓷:“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超速了吧?”
美的衣服略显凌乱,围巾也歪在一边,显然是急匆匆随便抓了一件披上就出了门。虽然现在已经深夜,但美算是个非常注意形象的人,出门去个超市都要全套西服或者一身潮牌穿成整条街最亮眼的富豪,这样居家服外面套件大衣的打扮,瓷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估计有罚单了,管他呢,交警没追上我。”美烦躁地一抓头发,看向助理,“结果呢?给我看看。”
“Areyoufuckingkiddingme?”美不可置信地看着瓷,“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没必要这么做。”瓷道,“你这样让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怎么想?”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怎么想!他们的想法能干什么?能变现么?”美怒道,“只伤到肩膀算运气好的,万一撞到头了呢?我现在可能得去ICU见你!”
美担心他撞到头,这件事稍微有些出乎瓷的意料,他本以为美最担心的是他会伤到脸,所以才大晚上大老远跑过来亲自确认他的情况,美最喜欢的不就是他的脸吗?
“好了,不要生气了,拍完戏我会好好休息的。”瓷难得放软了些语气,抬起肩膀没受伤的那边胳膊,轻轻拍了拍美的手臂,“我蛮喜欢这部电影的剧本的,我想看它上映,这你也不能答应吗?”
看着瓷黑玉般的眼眸和带着点希冀的笑,美原本坚定地想要撤掉这部影片的决心忽然就不那么坚定了。
他永远读不懂中国人弯弯绕绕的心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被这些弯弯绕绕迷得神魂颠倒。
半晌,美咬着牙开口:“……Fine,但是明天我必须在片场看着你拍摄,还有,以后只要是和这个导演还有制片人沾边的片子,永远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瓷:“你再这样威胁他们,以后就没有剧本敢找我拍戏了。”
“照顾得好你,我高兴,他们拿钱;照顾不好,我不高兴,他们就倒霉,这有什么不公平的?想从你这里下手来讨好我,就得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搞砸的后果。”美没好气道,“再说了,就算没人找你拍戏,我还养不起你么?”
还是没能完全劝下来,不过这个结果估计已经是美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一番话下来,助理满脸敬佩,整个人肃然起敬,悄悄地朝着瓷比大拇指。
当天晚上,美在剧组人员居住的酒店中临时住了一晚,瓷睡在他旁边,感觉美翻来翻去半天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他果然顶着黑眼圈。
要说原因,一是美从小到大从没住过这么逼仄狭窄简陋的酒店,怎么睡都不舒服;二是被瓷受伤这件事给气的。
见到瓷,导演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电影前期拍摄和筹备已经花出去这么多钱,怎么说也没有停拍的道理。瓷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导演一阵,说美那边他已经劝好了,让他不用担心。
没想到,瓷不准痕迹地躲开了,和导演说他先去对戏。美就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要是被美看见这一幕,他先前劝说的努力,说不定就全白费了。
今天的戏过得很快,导演也有心尽快把美这尊门神请走,不到下午,瓷的戏份就全部杀青。
瓷和剧组众人简单告别,便回到了美停在片场外的车边。美站在车边等着他,脸色还是很不快,见到瓷来了,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瓷赶快上车。
瓷:“我得先回酒店收拾行李,再退房。”
美瞥了瓷身后的助理一眼,助理立马会意,往前一步对瓷道:“没关系,瓷先生,您把房卡给我,我帮您收拾退房,之后我会把行李送到您家的。这几天拍戏辛苦了,您快回家休息吧。”
瓷:“好吧,麻烦你了,谢谢。”
美显然对助理这番回答很满意,觉得助理这人挺机灵,是个可塑之才,回头再给他发点奖金。
美:“好了,回家。”
“嗯。”瓷回答,“回家吧。”
Tbc.
【彩蛋关于瓷的肩膀受伤后两人的杏生活问题】
果然两篇搞不完,只能搞中篇了
天下最荒唐的事也应该就是这个了
intp被囚禁了
但是她知道谁干的
想也不用想这么弱智的事也就entp能干
她发了一会愣,注意到手腕上的玫瑰金手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深沉又奢华
“entp?”她喊了一声
“在呢,想哥了?”语调懒洋洋软绵绵,让人想揍他,但intp好像习惯了
“解释?”intp举起手上的手铐,眼里不解
“哦,这个啊,那天你去酒吧,结果你一杯倒,我就把你接过来了…我不想让别人看你,所以就这样了”entp很委屈的摊手
“放屁,我就从来没出门”intp只是不解
“那先喝点小米粥?”
“嗯,但是我手机呢”intp平静的眸子里...
“嗯,但是我手机呢”intp平静的眸子里反射出entp干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