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种下的海棠树只在这个夏季匆匆结了几朵零散的花,能为学生遮风挡雨的阔叶树还未来得及在此下榻。
唐晓翼坐在学校操场的单杠上,给玩伴表演他引以为傲的“三百六十度风火轮旋转”。这个听起来十分中二的名字的发明者是他的朋友:“因为你转起来就像是动画片里的风火轮!”
唐晓翼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可神情依旧喜上眉梢,连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咱都四年级了还看哪吒呢?这个名字太普通啦,换一个换一个。”
“唉,那好吧,我再给你想一个别的……无敌风火轮?”
“有点创意,这还......
“有点创意,这还不如上一个呢!”唐晓翼佯装嫌弃地吐槽了一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朋友的肩膀,还没等朋友反击,科学课的铃声就响彻校园,宣告课间短暂的十分钟就此结束。
以往的科学课唐晓翼会想方设法地翘掉,因为他不喜欢那个趾高气昂的科学老师。唐晓翼觉得他的口头禅肯定是“这你都不知道”,一节课这句话他能说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次数。那高高抬起的眉毛好像要把所有孩子拒之于科学的大门之外,分明是他自己给唐晓翼讲不清楚那些不在课程范围内的原理,却还是把错怪在唐晓翼身上。因为老师的傲慢,以至于在唐晓翼看来,那些实验柜里的显微镜,时常飘荡着的消毒水味,好像都对他嗤之以鼻。
从前唐晓翼也是个很喜欢找老师问科学问题的孩子,但自从那一次办公室里的鄙夷和打击之后,他就不再去了。继续听唐雪给他讲生活中奇妙现象背后的知识。
但最近的课换了任课老师,她喜欢穿白色长裙,声音听起来如沐春风,会讲风景名胜,会讲工业发展,以及这些在学生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物背后的故事。比如六一儿童节,比如工业城市的污染,比如会卷走人的离岸流。
当这位任课老师询问上一节课的课程内容,唐晓翼积极地举起了手,回答道:“是宇宙。”
宇宙,多么美丽的词语。
夏季的夜晚他经常和唐雪一起在楼顶看宇宙,看星星,夜晚总是有风,时而急时而缓。“像喜怒不定的小孩子。”唐雪这么说着,含沙射影地调侃唐晓翼的调皮。
唐晓翼也不恼,他已经过了被唐雪逗几句就开始闹小脾气的年纪了,他问唐雪风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有风。唐雪回答说,风从任何地方来,因为水平气压梯度力,因为地转偏向力。那是唐晓翼第一次被科学名词整的晕头转向。于是唐雪捏了捏他的脸,说,不着急,可以慢慢理解,又给他切了一份冰好的西瓜,来安慰他冥思苦想的小脑瓜。
唐雪给他买过一本如何区分星座的书,没人不喜欢探索宇宙的奥秘,在那之后,每晚他都要打着手电筒,试图对照着书把上面所有的星座都给找出来。
唐晓翼喜欢这样,喜欢这个在夜晚一边看星星一边吃冰西瓜的季节。
看星星有时候会犯困的,因为那时候的唐晓翼只有在能看到星星闪烁的地方,才不会畏惧黑暗,才不会胆战心惊,才可以试着平缓的入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害怕黑暗,但他很感激唐雪没有因此强迫他克服恐惧。
如果风太大,远大于哄睡一个孩子所需要的速度,唐雪会把他叫醒,让他回房间里睡,如果没有风,唐雪会用竹子编的扇子轻轻给他扇风,让他度过一个有星星陪伴的夜晚。
唐欣住到家里来了之后,唐晓翼在看星星的晚上就不再困了。唐欣似乎比他还要怕黑,于是唐晓翼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哥哥的角色,他像电台主播一样讲着星星的名字,以及和夜晚总是脱不开关系的睡前故事。
唐欣是他的忠实听众,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做出恰到好处的反应,惊讶、紧张、喜悦,她的情绪随故事而动,总是让唐晓翼想起唐雪给他讲故事时候自己的模样。一样的爱打断,一样的爱提问题,一样的让睡前故事的哄睡作用一点儿也发挥不出来。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在星星点缀的夜幕里问着天马行空的问题。
卖火柴的小女孩死去后会怎样和她的奶奶生活下去呢?
海的女儿化作泡沫后能不能变成水的女儿重新再活一次,别让她遇到负心的王子?
变成促织的孩子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很想家,哦对了,哪里盛产促织啊,现在还有人斗促织吗?
这些问题汇聚起来,编织成他们每一个悠然闲适的夜晚。
唐晓翼九岁那年的夏天是由许许多多的快乐组成的,有唐雪,有唐欣,有尽心尽力的科学老师,还有那个一直没定下来的单杠动作名字。
(2)
这次的秘境之旅是在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天气时而放晴时而有雨,景色和内蒙古很像,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却会有连绵的雪山。没有新疆那种直入云霄的壮丽,但胜在人烟稀少,羽之冒险队四人一狼一致认为适合旅游。
即使日历上是明晃晃的七月份,可中亚的天气却更像是华北平原的秋天。
希燕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天气潮湿,围巾很难起到作用,她特地给于飞飞买了一件保暖冲锋衣,打算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
这里的牧民大多牧马,所以会有刚出生的小马在草地上优哉游哉的散步,或者睡觉。唐晓翼也悠哉悠哉地和伊戈尔一起在斜坡上散步,远处的山云雾缭绕,灰黑色的山体盖着白色的雪。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伊戈尔很有兴致地念起了诗,唐晓翼背手望天,冷风吹得他不得不拉紧领口,他想了一下,接了一句:“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没头没尾。但他们喜欢这样。
营地的周围有一个湖泊,叫伊塞克。唐晓翼骑在洛基的背上远眺的时候,伊塞克湖的蓝就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视线。
当羽之冒险队一起步行到湖边,密布的乌云四散开来,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像羽毛一样轻柔而温暖。
希燕带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打了满满一瓶伊塞克湖的水。她说这瓶水要带回去,当作来过这里的证明。
这种宛如旅行一般的行为一直作为羽之冒险队的队内传统。为此,唐雪专门腾出来了一个宽敞的阁楼来给羽之冒险队存放这些记录。
他们拥有冰岛山上的土壤,旅者赠予的创可贴和消毒水,新疆的青草,南非的一小块钻石矿,还有一沓一沓的黄金地图。
即使是夏天,大草原的温度也依旧很低,四人一狼都没有下水,只是像西藏纳木错的转经僧人一样,花费数个小时绕着伊塞克走了一圈。他们唱歌,也跳舞。富有力量的印度舞,和满载欢乐的桑巴舞,哼着南非世界杯的主题曲,快活自在。牧民在远处和这帮欢乐的人打招呼,羽之冒险队便排成一排站好,像芭蕾舞演员谢幕一样感谢牧民的热情。
他们乘着傍晚的火烧云回了营地,今天是于飞飞的生日,其他三个人特意准备了可乐、蛋糕、以及最新的《Nature》《Science》和科学模型。很简陋,但是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好的。
“在吉尔吉斯斯坦过生日,这可太棒了。”于飞飞看着人端上来的生日蛋糕惊喜地说到。
这是羽之冒险队第一次给队内成员过生日,蛋糕啊可乐啊,这些在医院里碰也碰不到的东西如今被孩子们报复一样都搬了上来。可他们对生日的流程还不免有些生涩。
他们只见过俄罗斯人的宴会——豪迈的东斯拉夫探险队员热情地邀请他们享用夏日限定的冷杂拌和大块大块的土豆。伏特加的味道即使闻着也让嗓子又麻又辣,没过多久,宴会上的人便都红了脸,喝的晕头转向,哼着早已成不了调的《阿斯拉族人》或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羽之冒险队因为年纪小不喝酒,只能苦哈哈地和浮空城工作人员一起收拾残局。
在帐篷内,唐晓翼给每一个人都倒了满满一纸杯的可乐,他们学着东斯拉夫人说着祝酒词,然后举杯欢庆,将可乐一饮而尽,随后都不优雅地打嗝,引起一阵哄笑:“祝于飞飞,生日快乐!”
“在四年前,谁能想到我们能来到这里。”于飞飞作为今天的主角,骄傲地站起身,“致我们的勇气,热爱,与智慧!”
“致我们的勇气,热爱,与智慧!”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于飞飞将蛋糕小心翼翼地切好,尽管西方有把奶油抹的到处都是的活动,可对于即将踏上冒险旅程的他们来说,浪费食物可耻,而且沾上奶油的衣服在潮湿的中亚,不好洗也不好晾干。
于是他们就只是静静地享用蛋糕,然后走出大帐篷,一起站在草地上看星星。希燕喜欢看星星,大家都喜欢看星星。
可气温还是太低了,于是伊戈尔升起了篝火,他们围坐在一起,把冻得麻木的脚靠近火堆。
火堆成了今夜草原上唯一的光亮,成了满目黑夜中一颗足矣把人刺痛的星。
“我终究是要死的。”于飞飞语气平静,像讲常识一样讲这句话,“尽管我又多活了一年,但我终究是要死的。”
这两句话时至今日已经在羽之冒险队之中回荡不起什么涟漪,就像一块石头不声不响地被掷入水中,并奇迹一般地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他们已经去过北极中心,传说颇多的千米山洞,荒无人烟的炽热沙漠,非洲最大的贫民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下城,在每一个生与死的节点,在每一道耗死脑细胞的谜题中,留下灿烂活过的证明。
所以死亡,似乎也没有听起来那么可怕。
“所以让我们来约定吧。”希燕率先开口。
“如果我们哪一个人被疾病吞噬生命或者在冒险中献出了生命,我们就为那个人庆祝,欢天喜地地唱歌来送他离开。”唐晓翼补充。
“祝我们下辈子不再受苦,祝我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伊戈尔双手合十。
他们语气平缓,好像只是在说明天的太阳依旧会从东方升起。
(3)
“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需要砖头,水泥,建筑图纸,打地基,架钢筋,铺设管道,安装地暖,刷墙,要记得给卫生间做防水,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需要建筑工人的汗水,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那么只需要自己。”
唐晓翼坐在晚上九点半的阳台地板上,望着挪威的景色,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图的话。现在是极昼,不常看钟表,他时常忘记需要睡觉。
从温泉一跃而下后,洛基带着自己从一条与温泉连接着的暗河逃了出去,随后就被亚瑟转移到了这里。
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在唐晓翼看来不重要,他已经累了,什么也不想去关心了。毕竟已经找到了可以代替自己完成羽之冒险队梦想的明日之星,于此刻死去的话,他将欣然接受。
因为连年的冒险旅途,其实十岁之后就很少有在真正的温带季风气候区域度过的夏天了。即使是在似乎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的现在,也没有办法体验一次过去那样热到大汗淋漓的夏天。
可惜吗?唐晓翼觉得是有点儿。但遗憾并没有那么强烈。
他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抚摸着洛基的脊背,继续像迟暮之年的老者,轻声细语讲着话:“挪威的罗弗敦,在我看来一直是一个适合安乐死的地方,每一年都有怀抱着巨大浪漫热情的旅者踏上这片土地,如果能住在这里,一定很方便结识世界各地的人。亚瑟把我带到这里来,真是思虑良多哈哈哈。”
他当然只是在开玩笑,亚瑟把他转移到这里的用意似乎是要躲避什么组织,但是他很累了,所以也并没有探究的兴趣。
每一天,他的身体都在不断地僵硬下去。
就像各种神话传说中因为犯下过错而被神明惩罚的人。
一点一点的失去对自我的掌控力。
其实他想过要赶洛基走的,他觉得此刻洛基去唐欣那里会更好受一些。五年来的相处足以让他们成为亲人,让洛基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呼吸衰竭而死去,那太痛苦了。
于飞飞是在他怀里死去的,所以他知道这种痛苦,所以自己这双沾满同伴鲜血的手,直到现在还会偶尔颤抖。渐冻症开始疯了一样发作后,那累月的颤抖才被绝症所缓解了一半——因为还有一只手能动,所以只缓解了一半。
“洛基,请为我唱歌吧。跳舞对你来说很困难,所以你只唱歌就好。”
唐晓翼躺在地板上——因为铺了地暖,所以热乎乎的,好像在泡温泉,“唱什么歌呢?”唐晓翼望着明亮的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
“唱《小星星》吧!虽然你唱的肯定没有唐欣好听,唐欣很喜欢唱歌的,她唱的《小星星》,奶奶说,就连喜鹊听了也会睡着。她那么小,但是眼睛却那么亮,当她的哥哥真是荣幸的一件事情。
只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尽到职责的哥哥,甚至不能看到她上大学。博士服是红色还是蓝色来着?好想看看她毕业的模样。她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深耕数年,做出卓越的成就。我不去毕业典礼,唐欣会生气的吧,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了还会不会哭。我跟她说过,她哭起来很丑,她听了这话还挥拳头要打我,最后还是心软了没用劲儿。哎呦,我心软的妹妹,在奶奶的葬礼上泣不成声妹妹...”
在北欧的极昼时节,某一个庄重的时刻似乎快要来临了。
“其实于飞飞最后是救不回来的,他的毒和他的病一起发作,走不出去的。所以他把黄金地图推给我,让我带出去。但我当时真的犹豫了,我不能接受我被他们三个人抛下这个事实,所以很抱歉,洛基,让你多在陷阱里困了三十秒。”
“所以我说你回去和唐欣待在一起嘛,像现在这样沉默着,难过到唱《小星星》也是七零八落地唱,我睡觉也会睡不安宁的。”
“我想起你和我一起回西藏之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是有星星陪着我们的。好想再去一次雪山啊,在夏天的雪山没有冬天那么随心所欲的出现。我本来还想着,好歹能去爬一次珠穆朗玛峰,结果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去成。”
“其实还没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洛基,我的耳环记得帮我还给妈妈,斗篷,斗篷和我一起呆着吧。我舍不得送出去。”
“洛基,收拾一下情绪,重新唱一次《小星星》好不好。要中文版的,我喜欢四四方方的汉字和音符一起飘荡在空气里。”
“我困啦,先睡觉,不用帮我盖毯子,地板很暖和,斗篷也是。”
“晚安,晚安,谢谢你的歌。”
“祝我们……祝我们平平安安。”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极昼中短暂的夜晚终于来临,这是唐晓翼的最后一个夏天。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死寂。死寂的氛围笼罩了这座广场,连呼吸声都静了。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安折他现在所处之地实际上是一片坟场,而周围的人类其实是林立的墓碑,他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望向周围,想知道陆沨在哪里,但是人太多了,层层叠叠,找不到。最后,安折收回目光,看向广场那被灯光映得惨白的大理石地面。
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在自己的前方五米处,一个男人的脚下,有一点黄铜的闪光。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挂在脖子里的那枚弹壳掉了,于是迅速往领口摸去,隔着一层衬衫,那个圆筒形的小东西硌到了他的手——没丢。
他死死看着地面,向前走了几步——旁边那个男人骂了一声,和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安折解释道:“我有东西掉...
“对不起。”安折解释道:“我有东西掉了。”
越过几个人,走了几步,他来到那里,蹲下身,从地面上捡起了一枚黄铜色、圆筒形的弹壳。
就在他捡起弹壳的那一瞬,下一秒,场景飞散,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一个个碎片,安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沉入一个无边的黑暗中。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杂乱声,叫喊声,疑惑声,还有一声枪响。
安折抬起眼睛看向四周。
陆沨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肖老板附上他的额头,一边关切地跟他说着什么一边紧张地望着周围。安折借力站起来,本来就很瘦削的他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更加瘦弱而无依无靠。
“这是……哪?”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不安在人们在人们心中盘旋。
安折的身后突然亮起光。所有人都回头去看。
硕大的屏幕上,如今已然印上了一串毫无意义的符号。陆沨蹙起眉头,人群的一边有小小的骚动。
博士来到他身边,轻声道:“这是要……用科技来审判人类吗?”
话音刚落,屏幕又暗了下去,仔细看,却是有绿光点点闪烁。安折猛然一颤,陆沨盯死了屏幕。
是深渊的景色。
屏幕开始播放一些很奇怪的内容。每个人都屏息凝视起来。
【洞穴昏暗潮湿,被植物发出的微弱荧光照亮。
石壁上缠绕着藤蔓,墨绿,深紫,浓黑,像大团的、纠缠的蛇。
一只黑色的飞虫跌跌撞撞闯入,它长着六只坚硬的翅膀,有三个口器。
下一秒,纠缠的藤蔓间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紫色膨起,它迅速裂开,像张开了一张嘴,在下一刻瞬间合拢,将飞虫吞入腹中。
藤蔓群缓缓蠕动起来,膨起的那部分逐渐回收,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洞穴里响起仿佛翅膀扇动的声音,一滴粘液拖曳着半透明的细丝从洞穴顶端落下来,啪嗒一声落进地面黏腻的苔藓里,它们细微地蠕动起来,这滴闪光的粘液很快被吸收殆尽,在地面消失了踪影。
角落——被绿色真菌发出的荧光照亮的角落。岩石与土壤的缝隙里,白色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覆盖了大片的区域,是雪白的菌丝。它生长,蔓延,伸出数以亿计的触角,最后向着中央蠕动而去,合拢,聚集,拉长,一个形体出现。一只脚踏上厚重软腻的苔藓,苔藓陷下去吞没了它,只露出雪白的脚踝。】
多年的本能让陆沨搭住了枪。“异种吗?还是什么东西?”他的目光冷冽地看向安折。安折不看他,身体却有小小的颤抖。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哪,他甚至记得接下来他都干了什么。他会死在这里的。
肖老板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前面。
冰冷的氛围在黑暗中弥漫,每个人都透出一层冷汗。有小孩子在哭。
看来不管是什么人,都在这里聚集了。
深渊这个地方,即使只看一眼,也会让人生出本能的恐惧。
博士往孩子群中望了望,看见了那位高挑而慈祥的夫人。陆夫人也看向了他,然后甜蜜一笑。
陆沨感觉到了什么,偏了偏头,却没有去看她。
【安折看自己的脚踝——属于人类的肢体,由骨架、肌肉和血管支撑起来的肢体,关节可以活动,但因骨骼的限制并不灵活。角质层构成指甲,圆润透明,是退化的产物,来自兽类锋利的爪尖。
他抬起腿,迈出一步,先前因被踩而凹陷的苔藓湿凉且富有弹性,在他离开后重新聚拢起来,像竖立的蚯蚓。
这一次,他脚下踩到了别的东西,是一具人类骨骼的手臂。
昏暗中,安折望向那具骷髅。
真菌、藤蔓已经扎根在它骨骼的深处,髋骨、腿骨上缠绕着深绿的藤蔓,肋骨生长了颜色鲜艳的细小蘑菇,像盛开的花朵。
荧光蘑菇从它空洞的眼眶和稀疏的牙齿里生出,绿色光芒像细碎的流沙,在洞穴的雾气中,很模糊。
安折看着它,看了很久,最后他俯下身去,拾起骷髅身旁一个兽皮制成的背包。背包内部储藏的物品并未被潮气侵染,是几件衣服、人类的食物和水,以及一枚半个巴掌大的蓝色芯片,芯片上刻着数字:3261170514。
三天前,这具骷髅还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字迹和画面一起出现。人畜无害的安折出现在画面中。他的眼睛发亮,似乎有无限悲哀,但那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为什么这样一个少年会出现在深渊?
人群的目光扫射过来,安折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沨看着他,握住了枪。
肖老板也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安折,悄悄退了几步。
安折低头不语。
人群突然有人大叫:“3261170514!那是安泽的id卡号!安泽怎么了?你不是安泽!你到底是谁?”
安折回头望去,是乔西。
这个少年,无数次骚扰安泽的人。
安折沉默半晌,轻声道:“我是安折。”
人群陷入死寂。
【“3261170514,”年轻的人类声音沙哑断续,洞穴里幽绿的荧光映亮了他的面庞,“我的id号。这是我的id卡,拿着它我才能回到人类基地。”
安折问:“我能帮你回去吗?”
人类笑了笑,右手手指软垂下去放在身侧,芯片从他手中滚落,隐入高高低低的苔藓里。他背倚着山壁,抬起头,左手按上自己的胸膛——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伤口,灰白色的骨刺从前胸穿透出后背,周围的皮肤已经溃烂了,一部分是灰白色,絮状的血肉覆盖了骨刺的表面,另一部分则显出墨绿的色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节奏往下不停滴落着灰黑的浊液。
他喘了几口气,轻声说:“我回不去了,小蘑菇。”
他的衬衫被染透了,皮肤苍白,嘴唇干裂,身体在不规律地颤抖。
安折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喃喃念了一声这个年轻人类的名字:“安泽?”】
小蘑菇这个称呼顿时惹起了人们的热议。
没有人会叫这个名字。面前的少年,这个自称“安折”,却拿着安泽的id卡,还去过深渊的少年,到底是不是人?
人们还没来得及思考。
陆沨举起了枪。黑黝黝的枪口对着安折。安折抬起头,碎发落在耳侧。他像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天使。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异种。
审判者瞄准了他,一如和范斯一起经历过的城门审判。这次,真的还能逃脱吗?他是一个无疑的异种,而陆沨是一个宁错杀不放过的审判者。
安折在心里数数。
肖老板惊愕地站在原地。博士闭上了眼睛。
枪声响起,擦着安折的肩膀呼啸而过。
人群爆发出奇怪的叫声。陆沨皱眉看过去。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年人,在枪响的一刹那,把安折拉到了一边。他看向陆沨,想说什么。最终摇摇头,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先交给我?”
“为什么?”陆沨沙哑地问。“请给出包庇异种的理由。”
波利道:“我是高地研究所的人,研究虽然是异种却仍然有人类意志的东西。这个孩子很适合我们的研究,而且我可以拿生命发誓,他是不会伤害人类的——我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安折在细微的发抖。波利摸了摸他的肩膀让他放松。慈爱的如同一位父亲。
气氛在僵持。博士趴在陆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数秒后,陆沨缓缓放下了枪。
安折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无数次地放过他,到底是巧合还是蓄谋?
【良久,安泽终于再次开口:“我是个活着没有意义的人。”
“……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所以他们丢下我,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不回人类基地,我很高兴,那里和野外一样,都是……有价值的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我想死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临死前会遇到你这种温和的生物,小蘑菇。”
安折并不很清楚那些名词的意义,譬如价值,譬如死,他只是再次捕捉到了那个名词,人类基地。
他倚着安泽的肩膀,说:“我想去人类基地。”
安泽:“为什么?”
安折微抬起左臂,手指在空中虚晃一下,像是想抓住一朵虚无的空气,但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像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是空的。
一个巨大的空洞从他躯壳最深处生出,没有办法填满,没有办法愈合,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空虚和恐慌,这些东西日复一日缠绕着他。
他组织着人类的语言,慢慢道:“我弄丢了……我的孢子。”
“孢子?”
“我的……种子。”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孢子这种词语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很陌生的。博士看着安折,轻声道:“所以,你真的只是一个蘑菇。”
安折闭眼。安泽也说过,他的确,只是一只很小的蘑菇。他非常弱小,弱小到连自己的孢子都保护不了。而现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孢子,还没有去赴安泽的约定。他不能死。
感受到怀里人的轻微颤抖,波利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让他放松,轻声跟他说:“没事的孩子,高地研究所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对你的孢子有什么线索吗?”
陆沨看了过来。安折对上他的视线。吸了口气,道:“子弹。当时有一枚子弹壳遗落在那……是,审判者的。”
他把自己胸前挂着的子弹壳拿出来给人群看,最后看向陆沨——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枪。但明显他也在沉思。许久才道:“我的确在深渊取过孢子。”
安折气的都要把菌丝伸出来勒死他了。
“惰性样本吗?”博士问。
安折懵着看他,陆沨面色沉重地点头:“或许,不杀他的确是对的。”
两只血红的复眼幽幽发亮,安折浑身绷紧,目光下移,巨大的——有一个成年人类那样长的,三对薄而锋利的镰刀形前肢闪烁着月光一样寒冷的色泽。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他的身体颤了颤,一种遥远的感觉,来自千万年前第一位先祖的颤栗——蘑菇会死于一群白蚁的啮咬。
“深渊”里的猛兽或许对蘑菇不屑一顾,但第二平原的节肢类怪物可能将蘑菇视作难得一见的美食。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安折就下意识往旁边一滚!
一声沉闷的钝响,连地面都震了震,那只节肢怪物锋利的前肢猛地插入了他身旁的泥土里——那是他刚刚躺着的地方。
安折迅速抓起背包翻身爬起,向不远处的灌木丛狂奔,节肢怪物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响在他耳边。等声音稍小一些的时候,安折回头望,极光下,他终于看清这东西的全貌——一只巨型的黑色怪物,像放大了几千倍的蚂蚁。
好在这东西的身体看起来过于笨重,人类的奔跑速度胜它一筹,只要跑进前面的灌木丛里——
他摔了一跤。
就在这瞬息之间,他已经被怪物投下的阴影所笼罩,尖锐的风声中,那东西的前肢朝他的手臂砍过来。】
女士和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虽然这只是一个很低级的感染体。
莉莉似乎听见了陆夫人的一声叹息。“夫人,怎么了?”
陆夫人摸摸她的头,看着陆沨不说话。莉莉识趣地闭了嘴巴,蔫蔫地呆在一边,卷发披在腰间,若是长大,她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孩,甚至可以和杜赛媲美。
安折跟高地研究所的各位已经混熟了,他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个人却朝他竖了个手指头抵在嘴唇——是一个嘘声的动作。
虽然很奇怪,不过他也没有那么纠结,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出场的就是范斯了。
那个他生命中第二个遇到的人类,一个对他很好的人类,那个死在城门口,审判者枪下的感染者。
他永远怀念他,正如他永远怀念安泽。
ooc预警
人物归麟潜
没有看到很喜欢的观影体
自己试着写写
主要想让大家多心疼一点他们呜呜
观影人:人鱼书中出场比较多的人都在
【】原文,不重要部分省略号代替年
···············-·······......
···············-···············-····
正文
“对啊,我认输,我就是不行。”
画面一亮……
白楚年和兰波突然掉落到一个全黑的空间
“什么玩意?老婆?”白楚年立刻拉住身旁的兰波,警惕的望着四周。同时拿起兰波发光的鱼尾巴当灯用
“randi,要不要我拆了这?”
“别别别老婆,再看一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到这了?”
‘小心点。”
言逸,陆上锦,陆言,毕揽星,萧询,韩行谦的声音就出现了。
白楚年急忙寻着声音走过去。
“老大,锦叔,你们怎么也到这了?”
“小白。”“楚哥”“你们也在啊”
“我们正在找你呢,你们没事吧。”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到这了“
此时众人背后的漆黑空间突然亮起,原来是一面巨大的屏幕
身后突然出现一排座椅,众人见状,便都找位置坐下了
反正如果有问题,这一屋子人的实力要逃脱也是绰绰有余的。(别问,问就是自信)
【白楚年蹲到兰波尾边,给他擦净鳞片上沾的有毒海水,再把金发里的海水攥干,摘下手腕上每天都戴着的蓝色小皮筋帮他把半长头发扎起来,“你不用觉得丢人,现在这个世道就是omega比较厉害一点,alpha能干什么呢,分化不如omega快,等级又不好提升,拟态概率低,打架不行,孩子也不会生,只能照顾照顾老婆哄老婆开心再拿点零用钱这样子。”】
“确实啊,omega就是比alpha厉害。”白楚年感叹着
“同意。”陆上锦开口附和。
…….
【白楚年提拉着撒旦的小臂把他拽起来,拖到黑豹身边:“给你抱着,怎么听你们俩也像有点私情的样子,当年在观察箱里,你是故意输给他的?”
“他那么想活,让给他也无所谓。”
“他说你打了拟态药剂,你知道吗。”
“对,是你想的那样。”
白楚年一把抓住黑豹,用力攥着他,眼睛瞪得血丝都紧绷起来:“他们都对兰波做了什么。”】
“老婆,其实当初我也想让着你让你出去的。要是我知道去研究所会是这样的,我就不该让你去。”
白楚年抱着兰波低声说着
“randi,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份痛苦,只有你失去价值了,他们才会放了你。”兰波抚摸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小狮子。
【他说自己落了件东西在研究所。”
“珍珠标本吧,拳头大小。研究员曾经试图把它塞回兰波体内,但他很抗拒,暴走杀了几位研究员。
“什么珍珠标本。”白楚年怔怔扶住冰冷的墙壁,思考过度眼睛失了神,一股疯狂气息从他体内溢出,颈上的项圈忽然勒紧,勒得白楚年跪在地上喘不过气,指尖本能地拼命塞进项圈边缘让自己得以呼吸,白楚年险些失控。】
“小白,你能量开始外溢了,是不是要恶化期了?”韩行谦越来越担心了。
”什么珍珠标本?老婆?“白楚年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立刻震惊的看向兰波。
"楚哥表情看着很痛苦。"陆言看着屏幕"看着好难受啊,揽星。"
兰波听完一直低着头沉默
"所以?我们曾经真的有过一条白色小鱼吗?"白楚年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他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保护不了他们。
"randi,他已经不在了。现在这是一颗珍珠。不要难过,以后也会有的。"
兰波轻轻把白楚年抱在怀里安抚。
"你们不要担心,在未来,珍珠会与你们重逢的。"77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
方便大家查看,已整过的做个简单汇总吧
霍雨浩已经到了史莱克学院。
苍蓝的半长发服帖地垂下,他穿着素净,通身的白锦上流淌过几道渐变的冰蓝环带,内敛而高贵。
远远望去,像一只白净精致的雪娃娃。
可一旦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一旦凝望过那片纯粹清透的蓝色,便会不自觉被内里流转的光华所摄。
霍雨浩来到宿舍楼下,他下意识地向一旁晒太阳的老人鞠躬,察觉到他身上深厚的魂力时不免得一愣。
“史莱克,果然厉害。”他心想,提着行李往楼上走去。
那老人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又懒懒地合上,“少见的有礼貌的孩子,天资卓绝……”
...
“不过……那双眼睛,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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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探测将整栋教学楼立体地呈现在霍雨浩的脑海中,他不费什么力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刚推开门,就被灰尘扑了满脸。
“咳……”他手挥了挥,好半晌才看清宿舍全貌。
“史莱克……果然厉害。”他默默想到。
这宿舍活像八百年没人住过,灰尘聚积着蒙在肉眼可见的每一处地方,空气中的浮尘跳跃着接住阳光。
天梦发出嗤笑,它的万年冰髓洞都没这夸张,纯天然无污染!
霍雨浩眸中闪过银灰色的光,紧接着,三只身披白金斗篷的小精灵凝聚成形,它们随手一挥,就变出了各种清洁用具,哼哧哼哧开始打扫起了卫生。
桶装不下的灰尘被小精灵们团吧团吧揉成球,一只抱一团飞向窗外,丢进垃圾桶。
终于完成了。两只小精灵疲惫地把自己瘫成饼,扒在霍雨浩肩膀上,舒舒服服瘫着不动了。
还有一只动作比较慢的,委委屈屈地看了看,哼哼唧唧地趴在了他脑袋上,还心机地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
霍雨浩无奈地笑了笑,他第一次召唤小精灵后回收得太快,虽然有他魂力还不够强的原因,但是还是有那么些余力可以支撑片刻的。
小精灵们明显也知道,第二次出来后对他发出了声泪俱下真情实感的谴责,一个接一个抱住他嘤得黏黏糊糊。
史莱克学院历史悠久,无数天骄的魂力在这座学院的各处绽放,植物们也都渐渐开了灵智。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得一如既往,并不轻易搭理这群小鬼。海神湖中心的榕树,和宿舍楼旁的柳树尤甚,因为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高冷得不行。
柳树大人看着那三块精灵饼,它快酸死了。
纤长柔韧的枝条非常利索地把那几桶灰尘提溜着扔了,也不在意脏不脏什么的,另几条新生的干净枝条鬼鬼祟祟地摸了上去,在霍雨浩肩上艰难地找了处空隙拍了拍,微晃了晃,打了个招呼,又鬼鬼祟祟地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枝头嫩绿的叶片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那侧肩膀上瘫着的精灵饼瞅了它一眼,用斗篷把它拍过的地方擦了擦,把自己瘫得更开了一点,又瞅了它一眼。
柳树大人更酸了。
霍雨浩无奈地看着它们,挨个揉了一把表示安慰。
两方这才哼哼唧唧地安分下来。
霍雨浩在床上坐了会,任它们磨磨蹭蹭好半晌。
碍着楼下那老人还在,柳树也不敢太过放肆,不舍地晃了晃枝条,把那片晃悠悠的叶子揪下来送给了霍雨浩,看他收下后才磨磨唧唧地飘了出去。
临走时还在窗外硬生生盘了个别扭的告别手势,可以说是非常戏精了。
宿舍重归了安静,只有干净和整洁诉说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霍雨浩打坐修炼了会儿。
门口传来“咔嚓”的推门声,他那位新室友终于要来了。
柳树也好似想起了什么,哭唧唧的枝条陡然凌厉。
*冬哥木有出场╮(ω)╭
*伊老存活!
*求建议哈
*兔兔来啦
*动物化人梗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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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睿觉得自己颇有贾宝玉鼓励晴雯撕扇的那种风范。
把废掉的纸质文件递给坐在一边的郝燃时,张思睿走了几秒钟的神,又在“呲啦”的撕纸声中迅速地集中了注意力。
郝燃眨着眼睛,双手前后交错,无辜又忠诚地扮演着碎纸机这一角色。
不用的文件反正也要碎掉,而只要郝燃愿意,他可以碎得比碎纸机还完美。但怕郝燃把纸墨吃进肚子,张思睿只允许他用手来开工。
当然...
当然,贡献几张没用的纸博兔兔一笑,只是平常生活中的小插曲。为了让郝燃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张思睿早就给郝燃配备了各种智能产品,也注册了社交账号,然而郝燃对和别人交流似乎不是很有兴趣。
想到这,张思睿的思绪又飘走了,因为郝燃最近突然对网上聊天产生了兴趣。跟张思睿参加酒会时,郝燃认识了一个张思睿的老同学,与对方加上了好友,这几天一直保持着联系,看上去并不只是日常问候那么简单。
天地良心,张思睿无意窥探郝燃的隐私。可他发自内心地对他们之间聊天的内容感到好奇。想着确实没什么好避讳的,张思睿也不扭捏,主动去询问了郝燃——情侣间相处,沟通很重要。
郝燃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向张思睿展示出了自己一部分的聊天记录。
于是张思睿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一大排风格迥然不同的帅哥的照片。
“好看吧?”郝燃当时这样问道。
张思睿倒吸一口冷气:“好看吗?”
“不好看吗?”郝燃点开大图,指给张思睿看。“挺好看的呀。”
危机感,除了这三个字,张思睿没有别的感受。虽然郝燃说过不会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类,但醋这玩意,谁吃谁上头。
晚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张思睿看到郝燃靠在床头上,手里捧着手机,应该是正在发消息。他把浴袍的腰带拉了拉,领子扯了扯,侧躺到郝燃身边,伸手捏住了郝燃的手腕。
“干嘛?”郝燃瞥他一眼,视线在他敞开的胸口处停顿了下,又收回了目光。
张思睿满意地发现郝燃耳尖红了。
“还在看消息?”张思睿得寸进尺地去摸郝燃的下巴,用手指在那搔了搔,郝燃立刻发出软绵绵的“唔唔”声,又埋怨道:“别闹……”
说是这么说,郝燃还是合上了手机,缩起身子拱进张思睿怀里,用牙齿扯掉张思睿的腰带,又拿毛茸茸的头顶一点点拱开浴袍,把脸埋上去:“轻轻的,好不好?”
“不好。”张思睿握住他的脚踝,把两条修长的腿缠到自己腰上,又在他唇上咬了咬。“不许看别人,只能看我。”
“我没有……”
麻胀感传来,郝燃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整。
慢慢悠悠地厮磨了几个小时,郝燃很快就被张思睿弄哭了,哭得抽抽搭搭的。张思睿做得很悠闲,郝燃酸得不行,也累得不行,又是折磨又是舒服,还在迷糊的时候,听到张思睿问道:“窝边草不香吗?”
郝燃想说那句著名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可还没开口,先睡着了,只能意念回复。
张思睿满怀爱怜地抚着他的背。
几天后,张思睿收到了一个小礼盒,里面装着一枚领带夹,镶了钻,亮晶晶的。郝燃第一次送礼物,样子很紧张,鼓着腮帮子,瓮声瓮气地问张思睿喜不喜欢。
“在你那个同学那里买的,赊账了,怕刷卡被你发现。”郝燃解释道。“网上说,送男朋友东西,要有悬念,要有惊喜。”
小兔子为了送这份礼物,做了更多功课,准备得很充分,而张思睿反而是不及格的那个,他后知后觉,甚至刚刚才想起那位同学家里是做珠宝饰品生意的。
“很喜欢,你给我戴上。”张思睿本来已经把领带摘了,说完这句话,两三下重新打好,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郝燃。
郝燃动手帮他夹上,用指尖在上面抚了抚,笑了:“真好看。”
“你挑得好,”张思睿拉他过来,搂在怀里亲吻,“谢谢你这么用心。”
“还有一件事,我要认真跟你讲。”郝燃拉开些距离,望向张思睿,清澈的眼里闪烁着微光。“如果没有了窝边草,兔子窝会暴露,猎人就会抓到我们。窝边草不是不香……”
他停顿了一下,张思睿的心跳因为这个暂停而加速起来,跳得飞快。
郝燃一字一顿:“窝边草是我的命。”
张思睿恍惚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也许兔子的语言不如人类那样流畅优美,可就是这样质朴的表达,却更有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即便物种不同,可我爱你,如爱生命。
再次在心里检讨自己的张思睿终于明白,郝燃并没有在看帅哥的照片,只是在看模特的展示,挑选适合送给他的礼物。郝燃也不是不喜欢吃窝边草,相反,正因为喜欢,才会百般纠结,千般郑重,万分珍惜。
张思睿无比感动,决定补偿郝燃一场浪漫的约会,和一份精挑细选后再做决定的回礼。
并致电老同学,狠狠地谴责了一番用帅哥当饰品模特的令人发指的行为!
老同学咬牙切齿:“绝交!”
“天高路远,江湖不见……把钱付了先!”
嘿嘿嘿嘿嘿嘿搞兔兔!
往期兔活:
全文5k+
日常迫害柳清歌
1.
今天沈九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在早会上柳清歌日常嘲讽他一句以后变得更加离谱了。他本来想像平常一样嘲讽回去,但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好像梗住了,然后就感觉某种温热的东西顺着酸涩的眼眶流下来了。
?什么东西?
眼睛流血了?沈九无比疑惑的伸手一摸,水……眼睛怎么还流水了??????
直到他抬起头看见齐清萋一众人无比震惊仿佛眼珠子要掉出来的样子。岳清源早就蹭一下站起来了。
“清秋……你……你……”岳清源结结巴巴的十分手足无措。岳清源这厮又发什么疯?
“柳师弟……把沈师兄说哭了?”齐清萋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
“柳师弟……把沈师兄说哭了?”齐清萋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沈九也蹭家伙站起来了,哭了?谁哭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
他低头看看手,那这不就是……眼泪?
一瞬间沈九只觉得脑子哄一声炸开了,他哭了?他已经很多很多很多年没哭过了。他一向习惯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所以刚刚一瞬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脸上这是什么东西。
可是就这么一想,他只觉得眼泪流的更欢了。沈九吓了一跳,赶快手忙脚乱的拿袖子擦眼泪,却是怎么都擦不干净。太丢人了!
眼瞅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沈九打定主意赶快离开这里。
“清秋先失陪了。”一张嘴,就听自己的声音无比的哽咽委屈,但是他暂时顾不上这些了。拔出修雅狼狈的落荒而逃。
直到沈九走了很久,大殿里的人们才猛的反应过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柳清歌,本来肃穆的大殿炸开了锅
“我的天啊!柳师弟你把沈师兄说哭了!”“沈师兄怎么还哭了?”“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哭!”“这……柳师兄是不是太过分了?”“是啊……沈师兄最在乎就是这一句野路子了……柳师兄还这么说他……是不是……”“我们要不要去哄哄?”
眼见底下峰主们叽叽喳喳的
“安静!”岳清源发挥了自己掌门的威严,让峰主们暂时闭了嘴,也解救了众矢之的的柳清歌。只见这时候的柳清歌也是懵的,他同沈九不和这么多年了,打架打断胳膊打断腿都是常有的,怎的今日不过说了一句就把他说哭了呢?他也没见过沈九哭,一时也吓着了。
“柳师弟你……的确是过分了。”岳清源捏捏眉心,沈九哭了,他比谁都着急。“清秋早年经历过不好的事,性子也争强好胜,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身修为。你这般说他,委实不妥。”
其实柳清歌也不是第一次说沈清秋是野路子了,但是沈九向来一派强势之意,和他骂的不相上下。其他峰主也从未出声阻拦,至于岳清源是不敢拦。
可是这次,沈九哭了。人都是有劣根的,都是同情弱者的。即便是仙人也不例外,这便是人。
“我去看看清秋。”岳清源叹了口气。“掌门师兄,我也去!”齐清萋也站起来。随着齐清萋话音刚落,木清芳几个峰主也站起来。
至于柳清歌?他在众峰主们谴责的目光中被迫押过去给沈清秋道歉了。
2.
再说沈九这边吧。
他一边御剑一边抹着眼泪,明明他只觉得怪羞耻的,可是眼泪是怎么都停不下来擦都擦不干净。
“该死的!怎么回事!”
回到清静峰他跑回竹舍把门一关坐在镜子前面,拿出手帕手忙脚乱的擦,脸都蹭红了眼泪都还没停。沈九哭的感觉都快上不来气了,他有点着急。只见镜子里的人眼眶和鼻尖红红的,看上去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原来自己哭起来竟是这幅模样。沈九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他竟真的生出一股无端的委屈来,眼泪一下子流的更欢了。他干脆趴在桌子上任由自己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了,门口传来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清秋?”
沈九一抬头就看见岳清源扒着门框,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担忧。
“谁——谁叫你进来的!”他手忙脚乱的试图让自己停下来,却悲哀的发现怎么都停不下来。
岳清源看上去也有一点急了,沈九哭的太狠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现在除了眼睛和鼻子红着,整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就很不好。
他快步走到沈九身边,掏出一方手帕给沈九擦眼泪轻声说“不哭了好不好?这么哭该把身子哭坏了。”其他几个峰主也进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自己在做梦。
齐清萋撞了柳清歌一下。柳清歌反应过来“那个……我……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你别哭了……”
其余几位峰主也纷纷劝。
“我……我没想……没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沈九一边抽泣一边努力的说话。
峰主们都觉得沈九恐怕是要面子,但看他眼下哭成这样,还是别刺激他了。木清芳若有所思,不想哭却又控制不住?
“沈师兄,你说,你本身不想哭,但又控制不住?”沈九点点头。木清芳皱皱眉“我好像在古籍上看到过这个症状。但也不排除眼睛受伤了。”
说罢他上前靠近沈九,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看了一会
“怎么样木师弟?”岳清源一手抱着沈九,一手轻轻帮他擦眼泪,焦急的问。
“并没有受伤的痕迹,那估计就是我说的那种了。你们有没有听过,泪失禁?”显然,峰主们没听过。
“就像沈师兄说的,某件事主观意识上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多难受,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哭。这种情况一种是天生的,沈师兄以前可曾出现过?”
沈九摇摇头。
“那估计就是后者,常发生在所处环境太过压抑,压力太大了。可能情绪已经积压到一定程度了可你自己却不知道,所以身体先你一步做出反应,替你哭了,以免最终情绪过载崩溃。”
“木师弟,那有什么方法解决吗?”
毕竟沈九这哭的太严重了吧?看着哭的都快喘不过气了,再哭怕是就要哭晕过去了!
“所以……哭完……就没事了吧?”沈九一边抽抽搭搭一边问。
“要……要多久?不会以后都这样吧?”终于勉强喘上口气,沈九艰难的问,眼里满是希冀。沈九打定主意,要真是一辈子好不了,他现在就从清静峰上跳下去!
“额,那倒不至于。毕竟是后天的,具体持续多久,就要看沈师兄积压了多少了。”
3.
简而言之,沈九算是成了门派里的活祖宗了。
沈九以前是个异常坚强的人,你瞪他一眼,他瞪你一眼。你骂他一句,他骂你十句。你打他一下……他弄死你!
现在就厉害了啊,你瞪他一眼——他哭了啊!哭的停不下来死活哄不好的那种!一哭起来他能生生哭一天!从早哭到晚。偏生这东西还不是他自愿的,你也不能叫他控制一下。
就在那天早会过后第三天的早会,沈九姗姗来迟。柳清歌翻了个白眼,还没等说话呢,沈九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以往沈九来晚了,就是很敷衍的行个礼说句抱歉。有时候还和柳清歌骂几句。这次6啊,他一边哭的眼睛通红一边道歉,那小模样,啧啧啧,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一众峰主给他围在中间一直说不是他的错不赖他都停不下来。他还用那泪汪汪的眼睛看了柳清歌一眼,柳清歌差点给他跪下了!当天晚上柳清歌满脑子都是“我真该死啊!”
不得不说,常年不哭的人哭起来那威力是真大!尤其是沈九这样平日一副全世界我最屌我谁都不服的人。加上他长相清冷,哭起来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也不为过。他一哭起来说话就发颤,所以当他用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你嘴里还带着哭腔的跟你说话时,真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他,但凡拒绝他一句都感觉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更麻烦的就是跟沈九相处的尺度了。他现在是个非常尴尬的‘你不能理他也不能不理他’程度。
大家生怕自己把沈九惹哭,沈九平日和人交往就少,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敢和他说话的人就更少了。某天开会沈九刚进了大殿,见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大家都蒙了,怎么了?大殿有什么让您老人家感动成这样啊?从您老进大殿到现在我们一个字还没说过呢您就哭上了?讲道理吗?!这讲道理吗?!
当然,沈九本来就不讲道理。
但是和他说话吧,大家又真的不理解,原来沈九是个如此玻璃心的人吗?木清芳说,这个体质反应的是沈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真实情绪。每当他们和沈九说话,但凡一个字重一点,沈九当场哭给你看。
明帆他们也深受其害。以前修炼,虽然说不上懈怠但也说不上多积极。沈九总是恨铁不成钢,结果现在,沈九不骂他们了。但是……比那更恐怖!
动作不标准沈九要哭
课业写错了沈九要哭
同门打架了沈九要哭
和其他峰打架(实名举报某百战峰!)输了他还要哭!
这些也就算了,但是您能给我们解释解释您就光看我们看着看着突然就哭出来是几个意思吗?!!
我们长得有这么感人吗!还是您突然觉得我们可太不成器了为自己清静峰未来感到悲哀吗???
明帆不理解,明帆表示您还是弄死我吧。
4.
沈九的情况持续了几个月,虽然大家包括沈九本人都深受其害,但还是有所发现。有个方法不知道从哪流出来(不愿透露姓名的岳姓某人)。
就是发现沈九吃甜食的时候情况会轻一些。你和他说话前如果他吃了甜食,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哭出来的几率可以减少50%!
打那以后,苍穹山的人养成了出门揣点心果脯的习惯。见到沈九,啥也别干!先给他塞块糖再说(不能直接走,要是装没看见他也会哭!)
每次要和沈九说话,先给块糖,看人吃上了再说。
这情况在又持续了几个月后,沈九本人先受不了。
“到底还得有多久?”沈九这话说完就掉眼泪了。他边哭边问木清芳。
“这……清芳无能,真的不清楚。短则几月,多则几年也是有可能的。”
沈九自暴自弃的甩了一下袖子“我总不能一直这样,我还怎么出去见人?”这次岳清源也在一边严肃的附和了一句“的确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别的不说,对眼睛也不好啊。木师弟,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岳清源此话并非空穴来风。最近一段时日沈九时不时就觉得眼睛疼,岳清源他们也发现他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再这么下去,即便有灵力加持也不是事,哭瞎了的案例并不是没有。木清芳除了开些眼药水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说实话,这眼药水滴上待不了一盏茶就要被沈九给哭出去了。
木清芳沉思一会。“大家有没有发现其实沈师兄症状已经减轻很多了。”的确,也不知道是甜食的原因还是大家对他态度的原因,总之他哭的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可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依清芳拙见,沈师兄大部分的情绪似乎已经发泄完了,但……是不是有什么执念还没解除啊?”听了木清芳的话,沈九愣了一瞬,然后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木清芳看他这样子大概就是了“若是有什么执念一直积压在心底,那问题就永远无法根治。”
听到这个回答,沈九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执念这东西之所以称之为执念就是因为他不好解决。如今沈九成了峰主,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要修为有修为,想嫁他的姑娘那都是从山口排到山顶。绝对称得上一句要什么有什么了。可这样的人还有执念?那万一是个死人……或者是个已经嫁给他人爱而不得的姑娘可咋整?
良久,一个人忽然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沈师兄最近对大家的确有所缓解,但唯独对一个人似乎……”
说完这句话大家一致看向岳清源。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和沈九说话沈九必哭的人。若是说以前沈九见谁都哭显不出来,那如今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吧?大家现在和沈九的触发频率已经保持在三四天一次了,唯独岳清源,还是以一天好几次稳居榜首。
大家怀疑的目光全都打在岳清源身上。这时候沈九忽然冒出来“你们都先走吧,我知道了。”然后大家就稀里糊涂的被沈九赶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九把自己关在竹舍里谁也不见。虽然仙人辟谷,但是这样关着也让人非常不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八天,想不到是最好脾气最惯着沈九的岳清源最先看不下去了。他直接破了沈九的设的结界闯进了竹舍。
两个人具体干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岳清源把沈九带出来了,出来后渐渐的沈九就不哭了。
三个月后
“沈清秋,你总算好了。你再不好,我都要疯了。”柳清歌说。其他峰主下意识的瞪他一眼,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沈九已经好了。柳清歌也是反应过来,忙去看沈九,发现他没哭这才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自打沈九得了那个什么该死的体质之后柳清歌受到的伤害绝对算得上首当其冲。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沈九也不跟他打不跟他吵了,就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负心汉一样,他那真是良心不安啊。好几个月没睡个踏实觉了。
沈九斜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言。
自从那天岳清源找过沈九之后沈九不光好了,还变了。具体怎么变了……很难形容。
总之,自那天岳清源找他以后沈九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仿佛忙碌劳累半生忽然放下了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温和了许多。沈九还是从前那个沈九,但是又和从前永远忧郁阴沉的沈九不一样,身上透露出的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多了些许带着疲惫的活气。
他看上去好像突然累了,不想再和人争什么,也不想再和谁比了。想想卷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开摆了,真是不习惯。
除此之外他好像还总带着种莫名的愉悦,让人觉得诡异。
“掌门师兄,你那天到底和他说什么了?”齐清萋趁着沈九不在问道。其他几个峰主也是一脸好奇和八卦。但是岳清源只是笑笑,没说话。
那都是后话啦!
END.
彩蛋就是岳清源和沈九说了什么~
愧疚宠溺无下限的皇帝七x体弱的暴躁白月光丞相九
1.4w+
激情产物,大概算一发完
众所周知,苍穹一国的丞相大人沈九脾气极坏。坏到什么程度?上任第一天上早朝因为起的太早在朝堂之上指着陛下就骂。
还是众所周知,苍穹一国的陛下岳清源脾气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被沈丞相在早朝上指着鼻子骂了一炷香后还带着温和的笑意连连称是,等他骂完后贴心的递上一杯茶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去偏殿睡个回笼觉。然后吩咐下人们把西域新上贡的甜品送到丞相府以示赔罪。
第二天,宫里就传来了早朝延后一个时辰并且沈丞相身体有恙若是去的晚些也没事实在来不了就算了的消息。
此消息一经颁布就...
此消息一经颁布就获得了柳将军的一记白眼,礼部尚书齐大人的一句“娇气。”以及御医木大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沈丞相嘛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该做正事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而且,他的脾气,似乎仅限于他同级的某些同事们(没错这里实名认证是岳某人和柳某人)
由于沈丞相第一天上朝怒骂陛下的事过于出名,因此国民们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是一个嚣张跋扈且十分得宠的官。
有天下了早朝,沈九乘着马车回丞相府,路过一家卖烧饼的摊子,刚出摊还热乎着的麻将烧饼,倒是闻着蛮有食欲的。沈九常年身体不好,吃东西又少又挑,经常被柳将军嘲讽“一个大男人,吃东西跟喂鸟似的。这要是上了战场,还没被敌人杀死,自己怕是先要饿死了。”
为了能让他多吃一口饭,陛下头疼死了,宫里各种山珍海味每天跟流水似的抬进丞相府,但是依然打动不了丞相大人那挑剔的胃。本就身体不好,又不吃东西的后果,便是丞相大人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因此在听到沈九竟然对路边的烧饼有点兴趣的时候,他的门生明帆的反应简直就像见着活神仙了一样,嗖一下就冲下马车去买了。
油亮亮的烧饼裹在棕色的油纸里,伸手一碰就脆的掉渣,看上去别提多诱人了。哪怕是沈九,都被唤起了久违的馋虫。
马车走的不快,烧饼就放在马车前面,沈九在车里闭目养神。然而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孩子,看到了沈九马车上的烧饼。
孩子还很小,不懂什么危险,只知道自己饿,想吃烧饼,一下子就冲到了正路上。明帆本来走的好好的,一下子冲出一个人,赶紧抓紧缰绳,马也受了惊吓。这样的后果,就是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车里的沈九正是快睡过去了的,一下子没防备,撞到了马车的窗框上。
明帆缓过来后脸色一白,赶紧拉开马车的帘子“先生!”就见沈九脸色惨白,闭着眼睛,一手撑着额头,额角上撞了个挺深的口子,血流不止,顺着沈九的指尖流进宽大的袖子里。
要是照礼部尚书齐大人的话说,沈丞相这皮儿啊,比女人的都薄,比那个瓷娃娃还要娇贵上几分呢,根本就碰不得。手轻轻一模,便能给他按出个红印子。平日里熟悉他的人跟他一起出行的时候,怎么都要离他个两三尺远的。
这么娇贵的人儿,撞到木头框子上,可想而知。
“先生!您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叫人回宫里请木太医!”沈九这才睁开眼,眼里还有几分迷茫,但伸手摆了摆“无妨,不必惊动他。”他不是很想看岳清源明明自己疼的要死结果他要哭出来的架势。
沈九伸手随意的挑了一方白帕子,擦了擦手和脸上的血迹,然后折了几下按在额角上问“谁在外面闹事?”
明帆方才想起来外面的人。“好像是个小孩,突然跑出来惊了马。”“扶我出去看看。”沈九道。
“先生……您昨日身子刚好些,木太医说不可受风啊。”明帆犹犹豫豫。沈九瞪他一眼“他还说我活不过及冠呢,你这么听他的,怎的不去给他当门生?”再说了,真不能受风,他就不会早早离开被窝去上这个破早朝了。
没办法,明帆扶着沈九下了车。
到了车下,就见那个小孩子已经跪在车前了,身边还跪了一个同样衣着破旧,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女人,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
女人见沈九下来,又看见他额角上染血的手帕,脸上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她爬着来到沈九脚下,拽着他的衣角就开始磕头“大人,大人孩子还小,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放过孩子吧大人!”
那女人哭的凄惨,磕头也很用力,额头都磕破了也不曾停止,好像没有感觉一般。路旁的人都露出怜悯的神色。沈九皱皱眉头,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脚踢开女人然后下令处死孩子的时候,沈九弯下腰扶起了女人。
女人有些许疑惑,沈九又对着孩子招招手。孩子迟疑的过来。
沈九拿过一旁车上的烧饼“你想要这个对吗?”孩子看看母亲又看看沈九,好像有点害怕。过了一会,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沈九把袋子递给他“拿去吧,下次莫要在路上乱跑。你叫什么名字?”“洛冰河……”孩子小声说。洛冰河,沈九让这个名字在嘴里无声的过了一圈。看着女人疑惑且惊恐的目光,沈九嘴角抽了抽最后说“下次看好孩子。”然后重新上了马车。
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他看到女人抱着孩子瘫在路上嚎啕大哭,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什么,至于那孩子,站在原地愣愣的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沈九离开的方向。
沈九叹口气,他天生性子冷漠,本就说不出什么软话,更别提笑一笑了。自从那件事后,除了嘲讽人,他似乎再没笑过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母子俩,他隐约想起,他这一切不幸的开端,似乎也是从这样一架马车开始的。
当天晚上,丞相府急召太医进了府。晚饭的时候沈九就不对劲,那碗饭还不到常人三筷子的量,沈九愣是吃一口吐一次,吃完饭处理公文脸色更是越来越惨白。明帆劝他,一开始沈九还说要再批点,后来似乎真的难受的紧了,声音哑着和明帆说叫他扶自己回房间休息。
然而都没撑到房间,半路上沈九便昏过去了。
随着木清芳一同来的,当然还有岳清源。岳清源和太医院串通几乎都是大家默认的事了。只要太医院来丞相府,他必到。
一进屋,岳清源就快步走到沈九床前,伸手一探就感觉他身上烫的吓人。沈九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急促,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定是痛苦极了。尽管沈九这幅样子经常见到,但是岳清源还是呼吸一滞。伸手揽起沈九,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低声说“好了好了,不难受了,不难受了……”
沈九体质特殊,所以哪怕对于常人来说的一点小病,对他来说都要多出十倍百倍的痛苦。正常人高热可能只是会身上有点酸,但对沈九来说简直如同抽筋拔骨一般。
“清芳!快来看看!”“是,陛下”木清芳行了一礼也走上前,给沈九看病他早就很熟练了。搭上脉沉吟片刻,对明帆说
“有些气血不足,受惊还受了风,今日可曾哪里受过伤?”
“有的,在先生额头上。”然后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早朝后发生的事。岳清源颤抖着撩开早已被汉浸湿的头发,露出额头上结痂的伤口。
刺眼的血色逼得岳清源猛的瞳孔缩小,感到呼吸困难,浑身颤抖。他晕血——只晕沈九的血。
早年间岳清源曾御驾亲征,砍掉敌人的头颅,温热的血溅满全身都毫无反应。可是他看不了沈九受伤,自打那件事以后,只要沈九身上出现血,他就会难以控制的恐惧和痛苦。他也想控制,可他没办法。
“陛下先去外面吧,这里我来解决。”岳清源不想走,但他也明白他不走只会添乱。
木清芳给沈九头上的伤口清理包扎了一下,给沈九熬药已经很熟悉了,明帆就可以做到。木清芳嘱咐几句就出门去找岳清源了。
岳清源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盯着大门出神。
“陛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岳清源低垂下眼帘“小九如今身体抱恙是我之过,他身子一日不好,我又如何放下?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说到这,岳清源的声音都哽咽了。
木清芳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呢?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沈九便是这个心药,这个系铃人。可沈九自己都无法原谅和释怀又如何能劝岳清源放下?
木清芳,也算当年几个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大概十多年前,那时候岳清源还是太子。有一日,他突然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匆匆跑回了东宫。那天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当然也包括那时候还不是御医的木清芳。
整个太医院没日没夜的忙碌了整整三天,用了无数天财地宝才勉强吊住了那人一条命。那个人整整昏睡了近一个月,他睡了多久岳清源就守了多久。而那个人,就是沈九。
沈九和岳清源是如何认识的?
岳清源九岁的时候,宫里一直很严,他的母后一直希望他成才,成为太子。在这样高压下,岳清源终于不堪重负,他在一个夜晚偷偷的出宫了。
就这么跑了一天一夜,从来锦衣玉食的小皇子哪里受过这种苦。他晕倒在郊外的一片小竹林。也是在这里,他被沈九捡到了。
他醒来后,就看见沈九在照顾他。
“你是谁?”岳清源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皇子,只说自己是从家里逃难出来的,没有地方去。他在宫里排行老七,于是便化名“岳七”。
沈九住的房子很破,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他屋里有很多破旧的书,说是从学堂偷偷捡来的。他告诉岳七,他想做官,虽然他没钱,他就每天捡柴的时候偷偷的在村里的学堂外面听先生讲课,即便只有很破旧的书,他也依旧努力的学习,从那墨色晕染的字里行间汲取知识。那样的沈九,他说起自己想做官的梦想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岳清源后来再也不曾看到了。
岳清源也很喜欢这个傲娇的小家伙,他把自己会的全都教给沈九并且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学过东西。沈九虽脾气不好,但是当同村人欺负岳清源,他会一边骂岳清源笨一边帮他打回去,给他处理伤口。
两个人每日砍柴为生,日子过的清贫,却也别有一番温馨。岳清源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甚至觉得,就这样吧,就这样的一辈子,也很好。沈九比他小三岁,平日里经常七哥七哥的叫他。他们每个月月底,沈九都会攒下一小笔钱,带着岳清源到几里外的镇子里,买一根糖葫芦。一文钱一根的糖葫芦,何其廉价?两个人却都要分着吃。尽管如此,岳清源还是觉得,这甚至比过去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好吃。岳清源知道沈九爱吃,每次吃一两个,便都留给沈九。沈九呢?也知道岳清源在让他,每次吃掉大半串后,都会依依不舍的递给岳清源,嘴里还说着自己吃够了让他处理了,尽管那眼神盯的都快拉丝了。
可是噩耗终究还是降临了。就在一个该吃糖葫芦的日子,沈九和岳清源买好了糖葫芦,手牵着手兴致勃勃的往家走。一辆马车忽的冲了出来。沈九和岳清源本就正常走着,那马车横冲直撞,根本来不及闪躲。
好在最终,还是不曾撞上。但是就如那个孩子冲撞了沈九的马车一般,那个马车激烈的晃动了一下。车上的人怒气冲冲的下来。
那人是这个地方的乡绅的儿子,姓秋,叫秋剪罗。尽管岳清源和沈九极力解释,他们还是被愤怒的秋剪罗拖回府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明天将面临什么。岳清源走的时候根本没带任何可以证明他皇子身份的物件,连衣服都是普通的白衣罢了。
直到夜晚,沈九突然拍醒岳清源,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了秋府的围墙。围墙那么那么高。眼见着身后追他们的人越来越近,他们仅凭着自己根本不能跳出去,除非……
“你踩在我肩上出去。”沈九说。“那我再拉你。”岳清源跳上围墙,可是这时候秋府的人已经追来了。眼见着越来越近,沈九咬咬牙,“快走!”
“可是小九——”
“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就谁都来不及走了!”沈九对他喊到。
最终,岳清源紧紧的攥着沈九的手“我会回来的,等着我。”翻过围墙,岳清源头也不回的在黑夜中跑着,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高墙内的沈九此时在经历什么。那道墙那么高,高到将他们两人从此隔开,高到从此断送了沈九的人生。
岳清源疯一样的飞奔回皇城,天蒙蒙亮,他终于到了皇宫脚下。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了。看着眼前模糊靠近他的人,他很想叫他们去救救沈九,但他没力气了。
待他再醒来,他已经被父亲母亲关在宫殿之内了。他私自出宫几月未回的行为触怒了他们。尽管他努力解释,表示怎么罚他他都愿意,任凭他在那华丽的门后磕的头破血流,他们依旧不为所动。至于沈九?一介平民罢了,哪里值得皇家大动干戈。
明明已然相见,却似乎相隔甚远。也许一切的一切,早就在17年前跳下墙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岳清源从一开始磕的头破血流到后来的归于绝望,变得麻木。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玩命且安静的习武,学习,变成皇子中最优秀那一个。曾经他避之不及的东西仿佛变成了如今他续命的东西。他拼命地学习,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四年,他成为了太子。他的监禁也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天解除了。看着大殿之下对他跪拜的文武百官,听着先帝拍着他的肩膀说“清源是真的长大了啊。”
他只觉得恶心,这些人,都是害了小九的人。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后来,他解禁后赶回秋府,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救小九了,他知道他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已经想好小九怎么打骂他他都受着,已经想好小九想做官,那将来自己做皇帝,便让小九做丞相。虽然他很恶心那些趋炎附势的百官们,但如果是小九的话,一定会是个爱君爱民的好官。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燃烧的只剩断壁残垣的秋府,得到了早在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秋府就已然无人生还的消息。
尽管他没有放弃,在周边打听,不断探查试图有个人告诉他,他的小九逃出来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了……
整整半年,岳清真的绝望了,他觉得他曾经藏在心底那一抹支撑他活下去的火苗,随着秋府的破败,终究是灭了。
岳清源病倒了,昏睡了整整七日。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小九……”“对不起……对不起……”
沈九出现在他的梦里,有时候是那明媚的,拿着糖葫芦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下一瞬又倒在了血泊之中,或者在熊熊大火中凄厉的哭喊。岳清源动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沈九受折磨,他就那么被迫的看着,如同一刀刀刮了他一般,到最后终于精神崩溃,在梦中哭叫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你……让我替他……”
七日后,他醒来了。他看见他的母后正坐在床边垂泪。他竟露出了一个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母亲莫哭,儿子没事。”至于到底是活着,还是一具行尸走肉,大概只有他自己说得清。
又过了三年,岳清源这三年勤政爱民,皇帝越来越看好他了。这期间皇帝和他的母后一直想要给他安排太子妃,然而岳清源一直不同意,表示想多忙于政事不想多付精力于儿女情长。只有他自己的时候才会知道,每当想起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他脑中便会闪过那人一身青衣拿着糖葫芦的身影。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三年后的一个宴会上。
有刺客前来刺杀,一共两个,原本前面刺客还很正常,其中一个刺客马上就要碰到他了。岳清源没躲,安静的站着。
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想,也许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小九了,他的小九走的时候才那么小,该多害怕啊,他要去和他赎罪。
可是剑没有刺入他的身体,岳清源一睁眼,只见另一个刺客将自己的剑挡在他身前。他们短暂的愣住了,那双眼睛……
岳清源瞪大了眼,刺客都以黑布遮面,只露一双眼。可是岳清源一瞬间就认出了那双眼。太熟悉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那个刺杀他的刺客就拽起救他的刺客离开了皇宫。
看着侍卫们追过去,岳清源依旧站在原地,内心像个膨胀的气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有大脑一片空白。
待岳清源回过神他就去马不停蹄的找皇帝,要求自己调查这件事。皇帝答应了他。
事情如他所料,那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沈九。只是他找到沈九的时候,沈九在一间暗室里。也许是因为救了岳清源,他被同伙折磨的体无完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被人灌下了某种不知名毒药,痛不欲生。每次短暂的清醒过来都想自尽,岳清源又心疼又悲愤,他替不了沈九。短暂的回太子府的路,对于沈九来说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只听他被岳清源禁锢在怀里不住的呢喃哽咽“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就是当初岳清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的前因后果。
至于另一个刺客,就是当时追查许久的无厌子。一个经常杀人越货的有名刺客,除了杀人越货,只要给的钱够多,皇帝都敢杀,武功高强。岳清源最后解释沈九只是个被无厌子绑架的可怜孩子,而当时救他的那个刺客,已经在追捕过程中坠崖身亡了。
沈九回来后,在太医院的极力治疗下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毒素已然侵入心脉,被打断的四肢也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落下病根,从此以后他的身体也就再也没有好过了。
沈九醒来后一直愣着,不说话,没有动作,宛如一具空壳。太医院给的解释是,沈九的经历太过痛苦,因此虽然他的身体被迫醒来,但是他本人还在沉睡。
5.
时至今日,岳清源仍然能回忆起那段日子。
那天,岳清源捧着一碗粥轻轻走进来。透过轻曼的薄纱,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影。
岳清源抬手撩开帘子。
“小九,我熬了粥,来吃些吧。”沈九当然没有理他。岳清源也不气馁,拿起勺子,一点点吹凉,然后喂给沈九。
粥是甜粥,正是沈九曾经最喜欢的口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九的情况根本买不起几次糖,唯一的甜味大概就是每个月可以吃上一次的,那廉价的糖葫芦。
粥被沈九机械的咽下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岳清源赶紧掏出帕子,小九很爱干净的。岳清源仔细的擦拭干净。
一碗粥慢慢见了底。有意思的是,即便已经没有意识了,沈九依旧会挑食。如果一道菜不合他的胃口,或者连续吃了几次,他要么就不张嘴,要么就不肯咽。前面几次,沈九的情况可是吓坏了岳清源。
吃过饭,岳清源该给沈九上药了。褪去沈九身上唯一一层衣服。露出那伤痕密布的身体。岳清源用温水洗了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沈九身上没有伤的地方轻擦一遍。
细致的上完药,再缠上一圈绷带。岳清源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小九这么漂亮的身体,可不能留下疤痕啊!
一切忙完,岳清源也上了床将沈九搂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身上。像往常一样说话。
“小九,今天朝堂上我跟父皇上书,准备了几个月,扳倒了好几个贪官呢,我应该可以救很多像你一样的孩子吧?”
“小九,父王好像快有意传位与我了,丞相的位置啊,我一直给你留着好不好?”
“小九,我昨天又梦到你醒来了,要是真的就好了。”
“小九,你救了我两次呢……两次受伤都是因我而起……”
“小九,这次我可以保护好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要放弃我……”
“小九……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买了好多好多糖葫芦,你快醒来吃好不好……”说到最后一句话,岳清源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到沈九的领子里。
“对不起小九,你不爱看我哭的,好了快睡吧。”岳清源本想像平时一样扶沈九躺下,然后轻拍着哄他入睡。可是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
“岳……七……”
怀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呼唤,似乎因为长久不曾说话而格外艰难。
岳清源愣了,低下头,沈九原先毫无聚焦的眼神升起了一丝迷茫的亮光。
“小……小九?!”
然后,大半夜已然睡下的太医们又被叫起来了。一通检查过后沈九本就刚醒身子虚弱,基本上检查完就睡下了。
“怎么样?”岳清源带着一丝希冀的问。当时太医院的院长,也就是木清芳的师父摇了摇头
听完,岳清源陷入了沉默。待太医走后,他一个人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呢?又到底是谁让事情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刚见到沈九的时候,沈九还是很活泼的,蹦蹦跳跳的。他还想去做官呢。
可是如今,他的腿被废了,以后可能要变成个常年卧床的药罐子了,这让自己如何同他交代?
那天晚上,沈九其实醒了,他透过床上的床帘看着靠着床坐在外面的岳清源。明明两人离得这样这样近,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他们在对视。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去拨开这一层纱。他们心思各异的待在同一个地方,或许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再有勇气拨开这一层无数次横在他们命运之间跟他们开了无数玩笑的的薄纱了,那怕其实只要轻轻一抬手,另一个人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第二天岳清源下了早朝,还在路上买了糖葫芦,走到门前,侍从告诉他沈九已经醒来了。岳清源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的推开门,生怕惊着里边脆弱的人儿。
“小九?”岳清源轻轻唤了一声,走进内室。却见沈九已经坐在床上了。“怎么坐起来啦?快——”还没等岳清源说话,沈九做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举动。
沈九艰难的扶着床跪到了地上,明明他的腿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但他还是跪在地上对岳清源行了一个叩拜礼。
“草民沈九,见过太子殿下。”那嘶哑的声音吐出的这几个字,让岳清源如同万剑穿心一般。他目眦欲裂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甚至都忘了反应。沈九没有责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是皇子,也不曾过问为什么自己没来。明明他没有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了。
明明跪的是沈九,却比岳清源跪更痛苦。这是沈九第一次跪岳清源,也是最后一次。从那天以后岳清源再也没有让沈九跪过。沈九在他眼里是个何其骄傲的人,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家伙。那么活泼,那么明艳。可是这样骄傲的沈九如此低微跪在他的脚下,这不是臣服,这是凌迟。是一场为岳清源留下了一道道永远无法磨灭疤痕的凌迟。无数次午夜梦回这一天,岳清源都会尖叫着清醒过来,急促的喘息着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
往后的日子里,沈九对岳清源非常疏离,很少同他说话。也不肯吃岳清源带来的药。最后岳清源无法,只得让木清芳将药想办法弄成粉状掺在沈九平日的吃食里。
听了禀报的人才知道,是柳将军家的大公子柳清歌。柳家一直在王朝里都是个很特殊的地位,柳清歌的父亲乃是和岳清源的父皇一同长大一同打天下的兄弟,其关系不输沈九和岳清源,柳家一直有不跪任何人的特权,在苍穹一国很有威信,甚至岳清源见了都要拱手叫声柳叔叔。
原来柳清歌今日来找岳清源,误入了沈九休息的地方。吵醒了沈九。
“你是何人?怎么睡在太子殿下房中?”沈九刚被吵醒了心情很不妙,岳清源要在的话就会知道,刚把沈九叫起来最好不要和他说话,因为这时候的沈九比小孩还没道理。
沈九对着柳清歌翻个白眼“管你什么事?”柳清歌觉得莫名奇妙,自己不过好声问个身份,怎的这人上来就如此不客气?一时也有些气恼“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九懒得搭理他,府里下人能给放进来八成是认识,估计是来找岳清源的。想了想,他干脆重新躺下转过身打算继续睡。
柳清歌看他这样没礼貌气的不轻,伸手就扒拉他“喂,你——”可是沈九是什么体质?跟柳清歌这个天天扛着十几斤大刀四处跑的人怎么比的了,一下就被他捏疼了。“啊!你干什么?”
一来二去两个人似乎就吵起来了,不过据下人所说,柳清歌估计也看出沈九身体弱,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再跟他动手,两个人只是对骂了几句,下人很快就发现并解释了沈九的身份,然后把柳清歌带到偏房去等了,至于沈九倒是气的狠了,好像都给人说哭了。
岳清源一路跑着回去了。到房间里就看见了背对他坐在床上一抽一抽哭的难过的沈九。下人们都被他遣出去了。
岳清源赶忙过去把他捞回来,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安慰人。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气了,哭的狠了,都忘了自己还在和岳清源生气的事,跟他控诉起柳清歌这个家伙,骂着骂着,就停不下来了,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委屈全给交代了。
生病了好难受,岳清源为什么要骗他,不喜欢平时的饭,自己在府里好无聊……可比平时诚实多了。
木清芳看过后表示,没事,多哭一哭也好,受点刺激也许能让他更快的恢复一些。
于是岳清源开始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理由把柳清歌叫来把沈九逗哭。可以说,七九和平靠清歌。
这种情况在岳清源登基前夕已经发展为柳清歌完全骂不过沈九。沈九身子弱,路都走不了几步,柳清歌空有一身武力,又不能真跟他比划比划。这也是为什么沈九在后来当上丞相后可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满朝文武被他骂的体无完肤。沈九骂人不带脏字,但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加上欠揍的表情还有他身后他们的好陛下岳清源看似温和宠溺实则满脸都写着“都给我好好听着,谁敢反驳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笑。三倍暴击啊!
对了,另外提一嘴。岳清源眼里沈九和他的“和平”可不是指沈九跟他好声好气的,反而是指沈九经常骂他。具体情况如下
晚上沈九要睡觉了,岳清源怕他冻着特意进来看看,结果被沈九一脚踹下床,倒是不疼“姓岳的你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吓死谁呢?”之后岳清源会一脸满足的连连道歉然后轻轻关上门表示不打搅他了。
或者,沈九不肯吃饭,岳清源好生劝他却被他骂“你是老妈子吗?这么话多,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喝水啊?”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但是岳清源非但不生气反而总是一脸满足,他们府里的下人都快觉得要不要禀告陛下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了?
当然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沈九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肆意骄傲嘴毒的人。比起沈九对他恭恭敬敬的那种感觉,他仿佛快被那样压的窒息了,当沈九毫不在乎他是谁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活着。
除了沈九的性格,当然还有他的身体。沈九回来的头一年,他是走不了路,但是木清芳的师父告诉岳清源,在他身体好些之后一定要扶他起来走走,哪怕很痛。
当岳清源拽着沈九起来走的时候,当时尚且年幼的沈九哭的可惨了,几次哭的昏过去。岳清源心疼,但是其他人告诉他,这时候若是狠不下心来,沈九将来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岳清源也没办法啊,他只能狠下心不去听沈九的哭声,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搂着白天早就哭的精疲力尽的沈九一遍遍的重复对不起。
也是在这样无比艰难和互相折磨的过程中,沈九才渐渐的被岳清源养好了一点。
岳清源的登基大典上,皇后还没宣布是谁,丞相倒是先宣布了(当然,本来也没有皇后)
这时候倒是出了个意外,岳清源曾让宫人为沈九拟个名字,毕竟叫沈九总是有些奇怪,沈九自己也不愿让人叫他沈九。他不想让任何人窥到他那肮脏悲哀的过往。
然而,当登基大典上太监读着“封沈清秋为丞相”的时候,岳清源和沈九双双变了脸色。
清秋,秋,呵,兜兜转转竟还是逃不开,多讽刺啊?
待典礼结束,岳清源心急如焚焦急的想要寻到沈九的踪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吓坏他了。
小九身子那么差,万一被气病了可怎么好?最后还是柳清歌告诉他,沈九在地牢。
当岳清源跑进地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九背对他安静的站在其中一间牢房里。干净的青色衣摆被浸染了脏兮兮的泥土,他似乎毫无察觉。
岳清源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褂,朝他跑过去“小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地牢阴冷,还是——”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地牢久久回荡。岳清源被打的偏过头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良久
“微臣如今改了名字,这旧时的贱名,陛下还是不要再叫了。毕竟是陛下亲赐的好名字,还望陛下以后唤微臣”沈九抬起头
“清,秋。”
说完这句话,沈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岳清源没有追上去。
他如何不知这名字对沈九意味着什么,又如何不知每叫一次都是揭开他的伤口,又何尝不是对他的羞辱。
这件事的确是他之过,当初选名字的时候,他虽不信神,但他这次却拜托国师去窥探“神的旨意”。他希望若真上天有灵,那便赐给他的小九一个新的开始吧,神啊,保佑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名字,上天当真如此绝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放过小九这可怜的孩子?仿佛命运与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当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6.
“陛下!陛下!先生醒了!”岳清源的思绪被明帆的叫声打断,“小九醒了?”岳清源不敢耽搁转身进了房间。房间里很暗,只点着一只小灯。沈九躺在薄纱后面,竟然和若干年前那一幕渐渐重合。岳清源一时之间心脏忽悠了几下,仿佛落下了几拍。
他小心翼翼的拨开纱帘。沈九双目无神的紧紧盯着床顶。
只见他额间透露出白色的绷带。
床边放着一碗药,看来是还没喝。岳清源熟练的端起瓷碗,拿勺子搅了搅,吹凉又试了试温度。
“不烫了小九,来,我扶你起来,先把药喝了好不好?”沈九没说话。岳清源要伸手,沈九才忽然张开嘴。
“七哥……”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岳清源手都抖了起来,险些把药碗扔到地上。“小九你……”
“我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你了?”沈九微微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
岳清源好像想说什么,沈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在秋府的时候,我等啊等啊,我就这么等了四年。我为你没回来找了很多借口。也许你这个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小少爷死在了哪里,也许你被谁抓走了等等等等。在我狼狈的像条狗一样爬出秋府,被无厌子抓走之后,我还一直在找你。我想我也许哪天会见到你的尸体,也许我可以像个英雄一样把不知道在哪里受苦的你救出来尽管我自己也过的并不好。但是……”
说到这里,沈九再次转头“在三年后接到任务到宫宴上,从太子的席位上看见你,可从来没在我的预想之中。”
岳清源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哽咽着,颤抖着攥住沈九的手“小九……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说了好不好?不要说了……”
他宁愿沈九此刻骂他,打他,哪怕给他一剑,他都不想看见沈九如此平静的,叙述着那段黑暗的,他欠了沈九一生的日子。
“我当时就在想,我多傻啊,你可是太子,皇家的人。我竟然自作多情的救你?呵,你哪里需要我呢?你怕是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夷平秋府,而我?竟然傻傻的觉得你那么笨,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活不下去啊,费尽心思把你救出去,到头来,人家游戏人间够了,回去继续做他的太子,至于我这个小人物?呵,有什么重要,不过是白白把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岳清源……你聪明,傻的人从来都是我!”
岳清源抖的更厉害了,但是他已经说不出阻止的话了。让他说吧,这是自己该受的。多年来,尽管岳清源极力补偿沈九,对他有求必应,但是他却一直逃避着过去那段日子。他根本不敢想也不敢去知道在那七年沈九究竟过的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他更不敢知道,甚至不敢去稍微想一下沈九曾多么绝望和期待的等过他。
“四年前,你登基,给我改了名字。我当时一直很怨你。我觉得你是在故意讽刺我,不然那么多字,你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个?”
“不是的!不是的小九!我——”
“岳清源,我怨了你17年。但是昨日我看见那对母子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就……好像不怨你了。”
岳清源猛的抬起头。
“你知道吗?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你被关起来关了四年,我梦见你去找我,我梦见你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年。”
岳清源一时呆愣在原地,为什么?应该没有人会告诉沈九这些才对,或者说,知道这些的人应该早就不在了。为什么沈九会梦到这些?
“岳清源,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是真的吗?”沈九那双灰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颤颤巍巍的伸出苍白而瘦弱的手,努力的抓住了岳清源的衣角,仿佛这是他最后生的希望了。
岳清源从来不想告诉沈九这些,更不想为自己的过失解释什么。可是看着沈九的神情,他突然觉得如果今天他没有回答,他将永永远远失去沈九,他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一辈子。
于是,鬼使神差在某些神秘力量的驱使下,岳清源仿佛不再是自己了,他机械的张开嘴
“是。”
沈九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仿佛眼珠都要从眼眶子里跳出来了。随后,他的手突然脱力,跌回了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他笑的疯狂,从来没有这么笑过,好像真的疯了一样。只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下来。
“好啊,真好啊……”沈九哭着,笑着。什么好呢?其实这些年,沈九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岳清源给他一个解释,哪怕是狡辩。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假,只要说,他就信,只要他肯说,他就可以放下十七年的一切怨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曾经民间有个讲给小孩的故事,有个魔鬼他被关在瓶子里很久很久,第一个六百年他许诺谁能救他出去他就给谁一大堆金子,没人来。第二个六百年他许诺谁救他出去他就给谁永恒的生命。依旧没人来。第三个六百年,他说谁救了他,他就杀了谁。
沈九就像这关在瓶子里的魔鬼,在黑暗和窒息中一点点消磨绝望。明明已经可以忍受黑暗为什么还要把他从瓶子里拉出来让他见到阳光?让那阳光把他过去的一切照的一文不值越发不堪。而那个拉他出瓶子的人还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
可又不同的是,沈九也许一直心存希望,无论几个六百年,只要是岳清源,只要他来,他都可以给他一大堆宝藏。
“岳七……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该怨你,怨秋家,还是怨这世道啊……”说到这里沈九的声音愈发颤抖。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后,沈九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命啊……”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沈九变成了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呢?看到哭的可怜的妇人,当自己如同木偶一样说出没关系的时候,他就像沉睡多年突然醒来一样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在那自己是谁。
他终究变成了自己曾经无比怨恨的样子,当年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命运竟是如此复杂,如果当年剪秋罗也像他一样说句没关系他会不会有所不同?如果岳清源不是皇子他会不会又有所不同。也许没有岳清源他依旧会被秋府抓走。他到底该怨谁?
“岳清源,我原谅你了。我们都别再折磨自己了,你也……放下吧。这么多年,你早就还清了。”
“或者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沈九补充道。
很久没说话的岳清源忽然抬起头“药凉了,我去热一下。”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端着一碗热好的药,他扶起还是很虚弱的沈九,一口一口的喂给他。沈九本来身上还有些冷,随着温热的药一口口咽入口中,冰冷的心也一点点被捂热。
好在,还能捂热。
折腾了一夜,大家都很累了。
“岳清源,你回去休息吧。”“……不用,今天不用上早朝。你再睡会吧,我在这守着你。”岳清源柔声说。
“呵”沈九轻笑一声“我也不睡了,扶我出去看看吧?院子里的桃花好像开了,我都闻见香味了。等来年可以叫明帆酿上几坛桃花酿。”沈九喃喃的说。
“……好。”岳清源从一边的架子上一件一件的给沈九裹上衣服,裹成了个球。然后才小心的扶起沈九出了门。推开门,清晨的凉气激的沈九瑟缩一瞬,但最终他还是继续走进了院子里。
沈九院子里的桃花是极好的,花开之时可飘香十里,还有安神的作用。是当年丞相府建成的时候岳清源亲自栽下的。这些年,却是沈九第一次来看他。
院子里还弥漫着晨雾,沈九闭上眼,第二日的阳光一点点升起来,一点点照在沈九的脸上。
“天亮了啊……”
哇终于写完啦~不过这个设定我自己觉得好带感,虽然这个写完了,但是我后续还是会时不时掉落一些小剧场哒!他们的故事当然不止于此,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相守,敬请期待啦!
*皇帝七x病弱丞相九
*全文5.5k+
宫里梅花开的早,每到年关将近,宫里照例要举办赏梅宴。说的好听,其实正经人谁真的去看那梅花啊,各个钱多的要噎死了谁家缺那一朵花啊?
其实赏梅宴还不如改名叫《奇葩说》《非诚勿扰》《奔跑吧,大人!》
总之叫啥都比叫赏梅宴贴切就是了。
自从上次两个人话说开了,岳清源对沈九的照顾更加毫不掩饰了。最近入冬了,京中几日连降大雪,岳清源干脆直接给人接到宫里了。
于是,沈九的小日子过的更加滋润了。屋里烧的碳火旺的足以让他在屋里披个毯子都嫌热——别误会,真是披个毯子。...
于是,沈九的小日子过的更加滋润了。屋里烧的碳火旺的足以让他在屋里披个毯子都嫌热——别误会,真是披个毯子。把肩膀以下膝盖以上勉强遮遮就算完事那种,里面什么的都不穿。反正屋里就他和岳清源俩人,有什么没看过的?看见了又咋样?对岳清源来说就纯当今天撞大运了。
然后他就披着毯子堂而皇之的躺在岳清源的床上吃点心,看画本子解闷。实在无聊了还可以出去祸害岳清源。
公文?害,早就给岳清源了。反正他每天批一百二十斤奏折,要是真能死也不差自己这两本了。
晚上两个人就一块睡。岳清源一晚上醒来好几次,给沈九掖掖被子。这种沈九就在身边,自己亲自照顾着不用担心冻着饿着的日子让他特别满足。至于沈九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这么暖和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当赏梅宴的事情捅到岳清源这里的时候,沈九正披着他的小毯子看书呢。听见大总管说赏梅宴的事他才回过神。他好久不出门了,原来外面下雪了吗?
沈九推开身后的窗户,果然,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整个院子都像盖了好厚一层被子。沈九怔怔的看着外面,忽然将手伸出去,看着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纤瘦的手上又快速化掉,看的出神。
所以岳清源听完汇报进屋还思考为啥屋里会有风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九披着个勉强算得上一块布的东西趴在窗边发呆,原本关的严实的窗户大开着,外面的雪花顺着呼啸的寒风吹进屋里,打湿了软榻。也吹到眼前人脸上,把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冻得通红。那人裸露在外的胳膊还伸到窗外了!发丝随着风微微飘动,还落了几片雪花。若是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这一幕蛮漂亮的。
嗯,漂亮到两眼一抹黑的程度呢。岳清源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堂堂苍穹国一国之君差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快步上前,关窗,把不听话的猫拎着后脖颈子提溜进屋里一气呵成。很好!很有精神!
不过整个过程沈九倒是异常安静,任由岳清源把他塞回床上又裹上五层棉被。直到岳清源开始盘算一会要熬什么药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要开赏梅宴了吗?”
岳清源更想死了。
“祖宗,还惦记赏梅宴呢?”都给他气笑了,他很少对沈九这么说话,但是这实在是……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别赏梅了,你再看会明年我就能把你埋在梅树下面了。但他没说。太不吉利了,对别人来说这可能是句玩笑话,但对沈九来说不是,这是真的。岳清源特别特别忌讳沈九跟死沾边。
沈九的身子骨是真的弱,如果你想实现这个目标,只需要让他去院子里跪半个时辰,不需要明年,他明天就可以帮你实现。
平心而论,沈九和岳清源都并不喜欢下雪。
对以前是孤儿的沈九来说,下雪意味着漏风的房子,意味着没有柴卖,要饿肚子,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对后来在秋府的沈九来说,下雪意味着秋家多了个可以虐待他的方式。对现在的沈九来说,下雪则几乎是致命的危险。
至于岳清源,他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他的母后对他寄予厚望。在他的兄弟姐妹在外面玩雪的时候他只有在屋子里看着的份。除了可以多背几首关于雪的诗,多认识几种解决雪灾的方法,他毫无参与感。
在那个沈九不知所踪的四年,下雪意味着担忧,意味着那个人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冻着?
在得知沈九死讯的那三年,一望无际的雪原除了增添他心中的愧疚和无尽的悔恨也干不了什么。在那一片苍白中,每个他闲下来的瞬间沈九死去的事实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溺毙其中。平时他总是疯狂的用公事,用学习占满自己的每一个瞬间。可是每次看到苍白的雪,他的思绪就会不自觉的飘远,他就会想到沈九的尸骨还在某处,埋在冰冷的茫茫大雪之中。多少次他差点冲进雪地里想把自己冻死算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条命是沈九换回来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死?余生每分每秒都被愧疚和悔恨凌迟,就这么痛苦的活下去就是他该受的报应,是他该赎的罪。
直到后来沈九失而复得,下雪就变成了意味着沈九又要大病一场,意味着眼看着心爱之人受罪他却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不出所料,差不多也就不到两个时辰,沈九这就出事了。岳清源连惊讶都不带惊讶的了。甚至他还掐着点熬好了药,沈九不舒服的时候刚好就熬好了呢。好棒棒,快夸他。
沈九每次风寒3发热跟受趟刑也没什么区别了。岳清源衣不解带的盯了一个晚上。不是开玩笑,要是不看着,沈九真的有可能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的就没了呼吸。岳清源也怕,怕的要死。怕自己不过一个闭眼的功夫眼前人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每几个时辰,岳清源都把沈九叫起来喂一次药。其余的时候,就是换换湿毛巾,掖掖被子之类的了。他无法代替沈九的痛苦,也就只能尽可能,让他睡的舒服一点了,只求睡着了可以少受几分罪。
第二天中午沈九才悠悠转醒。看着沈九醒过来岳清源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点。岳清源很气啊,但是沈九生病的时候岳清源从来不会逆着他。毕竟,沈九这么容易生病怪谁呢?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怪他。要不是他,沈九可能本该有个健康的身体,又怎么会吹吹风就病了,生病了又怎么会平白遭这么多无妄之灾?
“来,不烫了。”岳清源端着碗粥坐在床边喂沈九。沈九脸上有点抗拒。“听话,好歹吃些东西。吃完了才好吃药。”岳清源温声劝到。
可惜,哪怕是最普通的白粥,在沈九眼里也腻的很,加上昨晚上又喝了一宿的中药汤子。几口下肚,沈九就伏在床边干呕不止。
岳清源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沈九的背“……唉,算了吃不下去便不吃了。”
喂药也出了困难,中药的苦大多都有所耳闻,即便岳清源让木清芳加了再多的甘草也改变不了中药那又酸又苦的怪味。沈九喝下去的药大半都被他吐了出来。
岳清源在旁边看的又心疼又无奈。
老话说,这人要是连药都吃不进去了,那基本就是离死不远了。但偏偏沈九还真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在地府门口天天遛弯的奇葩。无限接近死亡,但就是不死。
这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十来天。
这天沈九捧着那碗药汤子坐在岳清源身边发怵,岳清源在批公文。沈九忽然抬起头“明天是不是就是赏梅宴了?”
岳清源气的手底下啪!的出现一个墨点。转头看向沈九笑道“还想着赏梅宴呢?”
沈九点点头“今年……我还挺想去的。”
赏梅赏梅,自然是开在户外的。让沈九在大雪地里坐个半天——嗯,很可以。岳清源原本都是想露个脸就回来的,反正他又不用相亲。
往年沈九自然是不去的,一不想看见柳清歌,二不想看见岳清源,三就是下雪了他基本就没有下床的可能性了。
“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那些家伙给自己家的闺女儿子配个对,再胡吹海吹一通,看不到梅花的。”
但是今年沈九突然就是铁了心的要去。岳清源无法,只好答应下来。可能小九就是想看看梅花吧,到时候自己领着他看一眼赶紧回来就是了。岳清源安慰不了沈九,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
宴会当日
“陛下驾到——!沈大人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喊声,岳清源扶着里三层外三层最外边还披个狐裘里面还抱个汤婆子的沈九,最后一个入座了。
沈九原本是不想这么麻烦,奈何岳清源这回倒是死活不同意了,连天子剑都拿出来了,大有一副我就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信不信我死给你看的架势。
开场词是岳清源说的,沈九懒的鸟他,自顾自的坐在他旁边吃着点心。今天已经不下雪了,虽然地上的积雪还是很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九似乎有点失落。这种天当然上不了什么热菜,无非就是几样点心,几壶温酒。
宴会过然如同岳清源说的一样,无聊的让人想死。当然,还是有一点点乐趣的。
那就是众人催着岳清源选秀娶妻的时候。
No1
武大人:陛下,国一日无后如同家一日无母啊!为了黎明百姓,还请陛下尽快立后啊!
沈九:武大人的母亲我记得前几日刚刚过世?可有此事?
武大人一愣:额,回沈大人,确有此事。
沈九:那武大人你怎么还活着呢?
Firstblood!
No2
云大人:陛下乃天子,天子血脉乃是至高之物,也请陛下,早日开枝散叶,福泽万民啊!
沈九:所以这就是云大人趁着令夫人怀孕又纳了三房小妾的原因吗?孩子生那么多你是打算将来卖钱吗?俸禄没处花我让岳清源给你减点?
DoubleKill!
No3
宣大人:陛下,您若是一直后宫空虚,将来怕是江山无人继承啊!
沈九:宣大人放心吧,岳清源是没有孩子,不是没有亲人了。宫里最小的亲王现在刚一满岁,太上皇都还健在呢!肯定有人比岳清源活的久,所以将来江山谁继承就不用宣大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反正轮不到你头上就对了,你操心也没用!
TripleKill!
No4
木清芳:……
沈九:木大人有何话要讲?
木清芳:我就是想提醒沈大人您该吃药了,别玩嗨了给忘了。
沈九:……
姑且算QuadraKill……
No5
沈九:所以柳将军一把年纪了怎么也没人陪啊?夜里不冷吗?
柳清歌:……我TM说话了吗你就怼我?
沈九:哦,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柳清歌:……那我走?
Ace!!!!!
看沈九在一边怼天怼地怼空气,岳清源也在一边看的高兴,时不时给倒杯热茶润润嗓子。往年这个时候这帮老匹夫就这么给他催婚,他一般都赶在他们说之前就跑路,今年有小九在一边,爽多了。
怼完之后该干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他们在不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岳清源扶起沈九,两个人朝着梅园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空中竟然又开始飘起大雪了。岳清源一惊,就要回去叫下人们撑伞。
“诶!等一下。”沈九叫住他。他拉住岳清源,岳清源不明所以。沈九什么也没说,只是固执的拉着岳清源站在这里。直到大雪覆满了二人的身体,一头青丝都染成了白色。
沈九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岳清源,似乎要将这一幕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过了许久,沈九终于悠悠开口,只是声音有些发颤“岳清源……”岳清源攥着沈九的手紧了几分,他感觉沈九接下来说的话很沉重。
“外边人都叫我短命鬼,我知道,我沈九就是命短,我认了。”沈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能陪你到什么时候。可能,可能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没了。所以,我也许不能陪你白头偕老。”说到此处,沈九的瞳孔微微颤了颤。他自己应该也不像面上这么平静吧?是人都怕死,谁不怕呢?何况这世上还有牵挂的人。
他看过岳清源以为他死了的那三年是何等绝望,如同提线的傀儡般活着。他不敢想象自己再一次离去,尤其是在岳清源眼前死去他要怎么办?
如果可以,他想找个地方安静的一个人死去。
“看着我岳清源,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沈九摸了摸他的脸。岳清源湿润的瞳孔中倒映出他的模样,他那张惨白的脸。果然,他白发苍苍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朝若是同淋雪,岂非也算共白头?
岳清源嘛,即便是白了头发还是这幅憨憨的老实模样,沈九心想。
他这一生,不遗憾了。他按下岳清源的欲言又止“就让我放肆这一回吧。每天泡在屋子里当个药罐子,数着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死了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反正,我看过你白头发的样子了。若是这回运气不好,我也算死而无憾了。”沈九并不是说说,而是,这一次放肆的代价,他真的可能会死。
岳清源的手抖得厉害,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求他,想挽留,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良久,岳清源的手慢慢放下了。他不再阻拦。
沈九手里还提着一壶清酒。他倒出两杯酒,自己拿一杯,递给岳清源一杯。在岳清源悲戚的眼神之中挽了他的胳膊。
岳清源抬眼。看见的就是沈九希冀的眼神。
岳清源看懂了,他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酒递到沈九嘴边,也喝掉了沈九手里的酒。
一杯交杯酒,今生今世,永相守。
岳清源第一次对这种民间俗语怀了这么大期待。
喝完酒,沈九脸上都是高兴的样子,他有多久不曾高兴了?岳清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两人离的极近,鼻尖都要贴上了。然后,没有任何预兆,不需要有任何准备的,两人吻在了一起。岳清源吻得虔诚,他一只手揽住沈九的后脑,仿佛在搂着一件世间最脆弱而珍贵的宝物。两人也吻得动情,情到深处两人彭的干脆一起摔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岳清源将沈九紧紧搂在怀里,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眼泪顺着二人的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谁的。等他们分开的时候,沈九斜靠在岳清源怀里微微喘息着。
他抬起头注视着岳清源的眼睛“岳清源……我们成亲好不好?”“……好”
这场无人知道的仪式进行的极简陋,但包含的感情却不比任何一对新人少。他们寻了一棵梅园里花开的最多最漂亮的梅花树,岳清源折了上面开的最高,最好看的一支,别在沈九的发梢和自己的衣领上。红色的梅花那么艳,这便是个最简易的婚服了。
一拜天地!
岳清源搀扶着沈九缓缓对着天边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一次,岳清源拉着沈九向太皇太后的行宫盈盈一拜
夫妻对拜!
两个人面对面拜了下去。岳清源要扶着沈九所以他们离得近,拜下去的时候,二人满头青丝交叠在一起。
一缕青丝一缕魂,今生结发为夫妻,永生永世不分离,恩爱,两不疑。
他们在无人的雪地里拜了天地。拜堂的时候,是岳清源扶着沈九拜的,他想,他们的联系比任何一对夫妻都要紧密。
他们将所有曾经他们没干过的都干了,他们在墙边堆了两个圆头圆脑的小雪人,把他们成亲时的花别在他们头上,看起来滑稽极了。不知道明年这墙边还能不能开花。
他们还打雪仗,冰凉的雪落在身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们像孩子一样平生第一次做着这些平常人觉得好不稀奇的事。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们也想像正常的孩子们一样玩。
生命的燃料耗尽了,这场烟火该结束了。沈九已然开始脑袋发昏了。让身体如此虚弱的他在雪地里淋了这么久,能撑到现在已然不易。
他的身形晃了晃,倒了下去。岳清源接住他,两人一起跌坐在雪地上。岳清源默默地将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谁也没说话。
“岳清源,我们也算是成亲了……所以,下辈子……记得来找我啊。你要是再让我等……我就……不和你好了。”
沈九的生命在流逝,但这一次岳清源没有挣扎了。他没有叫人去叫木清芳,只默默的将沈九抱的更紧,希望在最后一刻自己的体温可以温暖他片刻,让他走的舒服些。
“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九抖得厉害,意识都开始剥离。
“……我希望小九,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在黑暗中,他听到了岳清源的最后一刻呢喃。
“……嗯”
“岳清源,雪停了……”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画师@清风澈
真的好有灵气
1
沈巍的感情是十分隐忍的。对于这点,死缠烂打沈巍好几年的罗浮生深有感触。
那时候歌厅很流行一首洗脑歌,里面有句歌词: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每次罗浮生听到都嗤之以鼻。二两酒算个球,就是十两,十斤,就算是把沈巍灌死在这儿,沈巍都不会泄露出一句真心话。
“人家沈教授根本不喜欢你。”罗诚看不惯自家老大为沈巍死去活来的样子,一盆一盆往他心上倒凉水。
“放p!沈巍他是根本不能喝!”确实,沈巍出了名的滴酒不沾,主要是一杯就断片儿,不管在哪儿倒头就睡,你不能指望一个睡死过去的人,还跟你谈人生谈理想,或者听你诉衷肠跟你谈恋爱。
“沈巍他就是喜欢我!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爱!”...
“沈巍他就是喜欢我!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爱!”罗浮生吹空一瓶酒大声嚷嚷着,不知道在展示对谁的不满。
“沈教授看电线杆都深情。”罗诚面无表情继续倒水。
“这个月还想要工资就去干活!”是罗浮生的无能狂怒。
然而世事无常,罗浮生这次没有等到沈巍温柔的肩膀和暖和养胃的醒酒汤,并在好几天没见到沈巍,伤心绝望醉生梦死之后,从特调处抱回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孩子。
2
沈巍确实是这样的人,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总是默默抗下所有。罗浮生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才知道自家心上人除了对外大学教授的身份,和自己强安上的国家保密局局长,还兼职拯救世界。
受伤维持不住原型,沈巍奶奶绵绵一小只窝在罗浮生肩膀上,哪怕现在是个小团子,黑袍眼罩依旧整整齐齐穿戴在身上,没有一丝松懈。他细细软软的声音在罗浮生耳边响起:“生生对不起,没法去接你了。”
罗浮生本来因为被鸽、被隐瞒,生气要变硬给沈巍看的一颗心,一下子又被击穿了。沈巍哪怕心智缩水到熊孩子的年纪,都是懂事明理的,也是一样心疼他的。
3
罗浮生第n+1次把灶台上闹着要给他煮粥的小包子取下来,人还没锅大,主要是雇佣童工违法。
并在小包子一声声:“我可以!”“我不是小孩子。”“只是能量不稳需要休息。”的抗议声中,态度坚决把他提溜去了...游乐园。
“这才是小孩子应该待的地方。”
小包子费力从罗浮生肩膀上滑下来站直,小人儿还没一旁罗浮生腿高,却一本正经的:“你不用这样,我来过好多次游乐园。”
闻言罗浮生阴阳怪气呦得一声,低头却被沈小巍气鼓鼓的包子脸吸引,蹲下身与他视线齐平,控制不住的双手,肆无忌惮戳上了软绵绵的小脸儿:“沈大救世主忙到没空恋爱,却有空来游乐园?陪哪家姑娘?”
沈巍因为能量匮乏有些苍白的脸,在罗浮生坚持不懈的戳弄下,终于染上一抹红色。白生生粉嫩嫩,罗浮生从来没觉得小孩子会这么可爱。
沈小巍偏过头避开罗浮生没轻没重的手指,抬起小手下意识想扶扶眼镜掩盖心里冒出的酸意,手扑了一空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今时不同往日,只能委委屈屈解释着:“小孩子灵魂纯净却没自保能力,容易吸引不洁之物。”
堂堂阎罗王,还需要小孩子哄。罗浮生内心唾弃自己,没办法,乖乖巧巧会委屈,问什么答什么的小包子,可比冷冰冰不说话的沈教授勾人多了。可沈教授调戏几句脸红害羞也很吸引人,两者结合就完美了。
但再想想,沈教授常见小包子不常见,先玩够了在说!
罗浮生当即把小包子捞到怀里,“大好日子说什么工作!走,去玩过山车!”
4
机会难得,罗浮生带着沈小巍在游乐园一直浪到了太阳落山。
小包子坐在罗浮生胳膊上,环抱着他的脖子。玩了一整天,实在有些累,困得头都一点一点得,却强撑着不肯睡,眼睛依旧留恋着游乐园五彩斑斓的灯光。
路边有小朋友拽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绳,绳上飘着大大的卡通气球。沈巍控制不住眼神跟着一起飘了过去。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哄小孩的玩具蛊惑了心智。
罗浮生看着好笑,早就发现沈小巍虽然嘴硬,可气球糖果冰激凌,每一样都能深深吸引他。罗浮生一直在等沈小巍跟他提要求,现在都快闭园了,沈小巍依旧乖乖巧巧不哭不闹一小只。
算了,认识沈巍这么多年,可太懂他了。
罗浮生一手棒棒糖一手大气球,不死心诱惑着沈小巍:“巍巍乖,你答应做我媳妇儿,这些都给你。”
“我不要。”小包子用力摇头,脸上软乎乎的肉肉都跟着一颤一颤,好像这样就可以表示自己的坚决。
“巍巍现在是小孩子,小孩子就要无忧无虑,尤其是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反正有大人顶着。”罗浮生坚持不懈,连哄带骗。
“小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小孩子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有成效,罗浮生心中大喜,趁热打铁,“那我再问巍巍一遍哦,巍巍想不想要气球和棒棒糖呀?”
“不想要。”干脆利落。
又是这样。罗浮生有些泄气。所以根本不是沈巍压抑矜持,而是真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断安慰自己,小孩子说话不能当真。这次不等罗浮生重新振作,脆生生的音调又传了过来。
“不想要糖和气球,想要当生生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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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这篇文档的创建日期,六月三日...我废了
看多了鬼主在老婆面前和在下属面前的两幅面孔的CUT,我就想公开处刑老温嘿嘿嘿。
设定两个人还在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双重掉马双重快乐。老温身世遵循原著,电视剧拍的太温柔了。
人数设定是四人全家桶,带崽公开处刑嘿嘿。
观影体开始的设定我就不讲出花来了,看就完了嘿嘿。剧情不会全都看,只看咱喜欢的!
——正文——
成岭看他俩一来一回试探了好几个回合了,气氛微妙得他连手里的干粮都显得格外噎人。不等两个人安分下来,一阵香风吹过,睁眼已是异界。空间灰暗,细看下去踩着椅子的紫衣小姑娘,可不就是阿湘。
【开场就是一张玉做似的脸,剑眉星目踏雪而来,走路都带着一阵罡风。这便是天窗之主周子舒】温客行摇着扇子看的开心,偏过头去贴着他的阿絮说:“阿絮真是好生威风啊。”周子舒拿手挑开那颗离得过近的头,没说话,心里却是暗暗心惊,他还记得,这个天气,正是他给毕叔上七窍三秋钉那天。虽说温客行早知道他就是天窗首领,那人也知道这个位置代表着什么,但是知道和看到到底是两回事,如果可以,他像一把刀一样活着的日子并不想给他们看到。成岭倒是看得两眼放光,“周叔,你以前这么厉害吗?”阿湘也撇撇嘴,念叨了句这还差不多。(能配上她家主人)
【没多久,冷白的月光下,周子舒虽不舍,但也一颗一颗钉下七窍三秋钉,最后一颗钉,毕叔沙哑的嘶吼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那是他这辈子发出的最后一声了。】周子舒现在无心想别的,记忆恍惚着回到那个冰雪纷飞的日子,空气都是冷的,只有血液是热的。那天就是四季山庄仅剩他一人的日子,再过一会,最后一人也要钉下七窍三秋钉了。温客行没想到一开始便这样惨烈,平日里的骚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揽着身边脸色发白的人的肩膀,手臂牢靠的扣在阿絮的背上。
【镜头给到暗室,天窗之主脱下黑衣,露出白色的里衣来,锋利的像刀一样的男人这时看起来竟是如此单薄。白衣落下,他白玉似的脸色有了解释,精壮的身体上竟然钉着六颗钉子。】温客行看的拿酒杯的手都颤了一颤,“阿絮……你”他原以为天窗之主能逃过这酷刑,没想到阿絮身上一直带着这些劳什子,这才回想过来,为何阿絮的内伤老是不好。“阿絮……你……这伤能治吗?”刚刚喝的美酒这回全都涌向心头,温客行自己说出话来才发觉,声音竟是带着颤抖的,他是真的害怕。鬼谷三千恶众不足为惧,大不了一死,三十年来,肝胆欲裂这四个字,此刻的体验排得上前几。周子舒也没想到温客行反应这么大,他眼睛都红了,又骇人又可怜,平日里三寸不烂之舌现在像中了麻沸散,磕磕绊绊的问他话。若是小鬼看到温疯子这副表情该是吓破了胆的,可周子舒现在只剩下心疼,他早知道自己的结局,平时半真半假的过的也算洒脱,现在却开不了口,虽然不知道温客行的底细,但他知道,温客行将他看的很重。他顿了顿,还是把残忍的答案说出了口:“没办法了,就在这两年了。”
温客行不出声了,他现在只觉得心口有一团郁结之气,哽得他说不出话来,他从那种地方爬上来,想着见识见识人间好风景,何其幸运遇到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应了那句世间好物不坚牢。他现在只想一醉方休,可莫名被卷到这种地方来,他逃不开,避不及。只得面对着若无其事的阿絮,咽下心头汹涌的情绪。
戏已开场,不会等任何人,几人对话之间,画面上的周子舒已经身骑一匹瘦马,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城了。干练的黑袍外面裹了一层又一层,他的身体已经禁不住皇城的风雪了。【画面一转,天空变得黑沉沉的,明明没什么云彩,还是有一团黑气笼罩得华丽诡异的大殿沉郁阴冷。】温客行心里一慌,本以为这戏折子上只有阿絮,没想到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连他的行动也暴露在这人面前了,不觉抓紧了矮塌的扶手。那木制的龙头不堪的发出碎裂的声音,引来周子舒一个眼神,他连忙松了手,露出一个笑来,只是喝了酒的脸色都褪了个干净,苍白无力。他自嘲的想,他们这样的人果真是平生不堪一问,只是他放在阿絮身后的手,怕是该收回来了。
周子舒只觉得背后安稳的手臂松开了,抬眼便看见大殿最高处一红衣人站在哪里,额角的长发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是谁,但他莫名的感觉到这人有一些孤独。高出不胜寒,红衣墨发之人站在最高处,也离头顶的黑气最近,下面人面色各异,心怀鬼胎,个个都想上去撕下一口血肉来。
【无常鬼跟他的手下唱着聒噪又拙劣的戏,高台之上,红衣的谷主只是淡漠的站着,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修长白皙的手盘着两颗核桃,明明那样白皙纤细,可是骨节出若隐若现的筋骨叫人不得不怀疑下一秒那核桃就要被捏碎,当得起一句似鬼似仙。果然,底下刺耳的求饶仿佛惹恼了他,顷刻之间核桃炸裂,红衣鬼主发出好似愉悦的轻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名跪地求饶的小鬼就被仍垃圾一样甩出几丈远,顿时没了声息。鬼主轻轻抚了扶那根本没染得半点灰尘的手,抬起头来,正是温客行的脸】
温客行没抬头,他知道那天在大殿之上发生了什么,后面便是群鬼下山祸乱人间,还有他阴恻恻的笑。他自虐一般的扣着那只手,那手杀过多少人?现在却刚刚从阿絮的背上移下来,若是没有这一遭,他是不是还敢离阿絮更近,温客行啊温客行,你这么这样不要脸?
周子舒也很震惊,温客行武功灵动狠辣,变幻莫测,他一直猜他是什么世外高人之徒,没想到竟是这样,集各家所长原来是这样的集法,他打出来的一个个杀招,怕是都真情实意的打向他过。
后面的阿湘和成岭也没有声音了,阿湘没想到主人的身份这样就暴露了,急切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人,终于够到一点光,这么容易便溜走了吗?
成岭除了刚开始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便再也没有动静了,日日陪伴着自己,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温叔竟然是害他一夜家破人亡的鬼主。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连哭都哭不出,脑子格外冷静。温叔的实力甚至在师父之上,若动起手来,他与师父定不是温叔和阿湘的对手,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这层关系捅破,若温客行想杀他,他一招都挡不下来,还会连累师父。
温客行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一位是天窗前首领,困在皇城半生好不容易脱出来却被自己这样十恶不赦的恶鬼缠上;一个是因恶鬼家破人亡的小公子,灭门张家虽不是他下令却是他默许。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被他捏的通红,他眼里闪着瑟缩,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迷茫模样。没人能告诉他怎么办。说你父亲的死并不是我授意的?说那时候无常鬼早已失控,他已身处局中?都没用,如果没有他们这些阴沟里的恶鬼,成岭现在还是那个街头乱发拜帖的小公子,还在父母膝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阿湘哪里见过温客行这样,从小在恶鬼堆里爬,狼狈的要命,当上鬼主才有样学样的讲究起来,虽然有时候龟毛的很,但她愿意伺候着他。出谷以来人间走一遭,遇上了周子舒,他的笑越来越有温度,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做小鬼时也没透出来的慌乱迷茫。她心疼了,她的主人不应该这样,大不了她随主人浪迹天涯,再不沾这些红尘里的破事。当即一跺脚吼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鬼谷三千鬼众三千个心思,他管的住吗那些人没有一天不想着生吞了他,他杀几个又如何?还有你,镜湖派灭门冤有头债有主,你做什么那种表情看着我家主人?你也想杀了他不成?“
成岭忽然从绝境中找到一点希望来,“那……镜湖派灭门,便不是温叔的意思?“阿湘瞪了他一眼,”不然呢?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你一家老小的命?“这话一出,张成岭脸上的表情又白了几分。
“阿湘。“
温客行的声音传过来,听不出怒气,却叫阿湘一下子闭了嘴,不敢抬头。温客行的声音还是那样如贵公子一样清越,只是少了平时的慵懒,叫人听的背后生寒。这是温客行没在他的阿絮面前展现过的样子,平静又疯狂,听来只觉得怪不得他能镇住三千恶鬼。
温客行的脑子十分混乱,他不欲让阿湘替他辩解,成岭的悲剧本就与他脱不了干系,一句管不过来便脱罪实在太过轻飘飘。
“老温,喝酒。”一只手臂从身侧伸过来,旁边的人眉眼爽朗洒脱,带着江湖人的快意,举了酒冲他笑。周子舒自从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以后想的顶开,良人难觅,他信温客行骨子里是个好人,只不过想起天窗卷宗里对这任谷主的描绘,心里泛起一股子疼来。
凡是有关于这位在位八年的鬼主的文字,总是逃不开疯子这两个字,他疯狂狠绝,但他在位的八年里鬼谷众人从来没有出来为祸人间,他是下了多大力气才压住这群恶鬼,那样的手段,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他自己又用什么手段统领天窗十余载呢?自也是不可言说,想到这里反而有遇到同类的快意。
——有无后续待定——
突然想开一个坑,文笔渣,写不好别骂。
!!!OOC强烈预警!!!
“哦对了,我姓赵,来这办案。先生贵姓?”
“免贵姓沈,沈巍,在这里任教。”...
“免贵姓沈,沈巍,在这里任教。”
“沈巍?好名字!”
“这是我的名片,咱们有空再聊。”
“好。”
就在沈巍和赵云澜握手的那一瞬间,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响起:
“巍澜相遇,符合空间开启条件!”
“系统连接中……”
“1%……10%……45%……76%……100%”
“系统连接完成,空间开启。”
声音落下,一股神秘的力量一闪而逝,教学楼前空无一人。
下一秒,消失的几人出现在一个特殊的空间,同时出现的还有特调处的其他员工,就连出外勤的楚恕之也不例外。
“哟,各位都在呢,这是一网打尽,齐活了啊!”
赵云澜独有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过来。
大庆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变成人形,“老赵,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什么?恶作剧吗,我的实验还没完成呢!”这是科学界的国民老公林静的发言。
“还惦记你的实验呢,老娘我的妆没化完我说什么了吗?”这是美女蛇祝红。
“这弄的是哪出啊!”这是来自楚恕之不满的发问。
“赵处……”汪徵幽幽的声音响起,仿佛落不到实地一样,略显阴森。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赵云澜脑仁疼,眼睛扫了一眼身旁的沈巍,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行了,别吵了,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说完赵云澜又自来熟地搭在沈巍的肩上,“来,都认识一下吧,这是龙城大学的老师,沈巍。”
“鄙人姓沈,沈巍,是龙城大学生物工程系的一名老师。”
温和而礼貌的声音从沈巍嘴里吐出,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教大学的,果然温文尔雅,一旁的赵云澜看着这一出,眼神闪了闪。
接下来就是一帮人的自我介绍,大家都互相认识了一下,不能说建立多么深厚的友谊,起码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上。
“所以说,这里是干什么的。”林静好奇地问道。
“可能……可能是为了让我们认识的?”一直很没存在感的郭长城鼓足勇气开了口。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楚恕之一脸新奇地瞅着郭长城,“赵云澜,你从哪找来这么个人?”
“这是新来的小郭,郭长城,昨天到的,你没在,这不正好现在认识了。”赵云澜说道。
“各位上午好,欢迎来到cp中转站,我是人工助手落落。”
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出现,随之具现化一个二八芳华的女生,非常有职业精神的等待众人的发问。
“请问,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赵云澜礼貌地询问着。
“这里是cp中转站,本站致力于揭开所有社会主义兄弟情皮下的绝美爱情,使广大人民群众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落落一脸激动,语气中饱含激情,和打了鸡血一样。
“请说人话,谢谢!”
一长串噼里啪啦的砸在赵云澜的脸上,完全识别不出来话里的意思。
“好吧,其实就是让你们读本书。”落落的语气一落千丈。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说吧,读什么书?”
陌生环境下,赵云澜本不该这么说话,可多年的工作直觉告诉他这里没有危险,这个所谓的人工助手也毫无恶意,就像是他刚见到沈巍时的感觉差不多,沈巍给他的感觉虽然透露出神秘和危险但对于他却没有危害,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沈巍,而这个落落给他的感觉也相当无害,他一向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各位请看”说着落落的前方出现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不多不少正好够现场几人坐下。
赵云澜拿起桌上的书,上写两个大字:镇魂
看到这个书名,所有人都惊讶了,也就没人注意到沈巍的脸色大变,当然以我们沈教授的演技就算被发现也能遮掩得天衣无缝,在场的人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赵处,这不会是……”林静开口说道。
赵云澜看到这个书名就觉得不简单,毕竟把特调处所有人都不声不响的弄过来,还整了这么一本有指向意味的书,说没有鬼谁信呐!可让他不解的是,这个沈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又在这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赵云澜心里都团成方便面了,面上还是那副不着四六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
“谁让你嘴欠,你不读谁读。”赵云澜理所当然地说道。
林静也想反抗,奈何没那个实力,也不敢和下个月的奖金作对就只能乖乖读了。
ooc预警,私设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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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拿着教案走进教室,一步踏出,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还是那间教室,但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们都不见了,而且窗外黑蒙蒙一片,让沈巍都不禁怀疑自己回到了大不敬之地。
斩魂刀凭空出现在手中,沈巍警惕地防备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险。他甚至想过这是不是鬼面的阴谋,但很快就否决了,鬼面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没有让他久等,这个奇异的空间里很快再次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让沈巍心跳都停了几秒,斩魂刀更是被他极为迅速地收了起来。沈巍在那人看过来之前很好的收敛了震惊之情,仿佛他是个陌生人一般。
是的,来人正是赵云澜。
这是一间教室,而这个比他先到一步的人应该是个老师,鉴于他手上拿着的那一份教案,赵云澜如是想到。
“你好,我是龙城特调处处长赵云澜,先生贵姓?”听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不是误进了这里,而是特意来调查的。
“免贵姓沈,沈巍。赵处长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该怎样离开?”沈巍跟他握了握手,礼貌的开口询问。
还不待赵云澜回到,这教室里又接连出现了几个人,正是林静,楚恕之和郭长城他们几个特调处成员。
“赵处,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云澜摊了摊手,“我只比你们先到半分钟。”
林静看着沈巍和赵云澜刚刚因为他们的到来才松开的手,挑了挑眉,哟,这才半分钟就认识了!
祝红看了沈巍一眼,“老赵,这位是?”
“哦,这位是沈巍,沈教授,比我们都先到这里。我想,这间教室应该是沈教授上课的地方吧?”赵云澜指了指沈巍的教案,猜测出他应该是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沈巍点头,“没错,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看!”大庆突然出声叫道。
众人顺着他的指示看向黑板,只见上面出现了几个大字:请诸位阅读《镇魂》,读完本书就可离开。
“《镇魂》?什么书竟然能以镇魂为名?”楚恕之看向赵云澜。
赵云澜没有回答,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巍,“沈教授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啊?”
沈巍不解的看着他。赵云澜指了指坐在课桌上的黑猫,刚才大庆出声说话,这位沈教授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吓到,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人的反应。
沈巍看了大庆一眼,又看向赵云澜,用带了几分惊讶的声音道:“刚才竟然是它在说话?!”
赵云澜无语了,这也太假了。
沈巍连惊讶都没有保持几秒钟,似乎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换来郭长城敬佩的目光。
“算了算了。”赵云澜摆了摆手,走上讲台,拿起那本名为《镇魂》的书翻了翻,发现只有第一章能够看见,后面都是一片空白,“看来要先读完第一章才能看到下一章的内容。”
大家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那就快点读吧,我们还有案子呢。”
于是赵云澜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第一章光明路4号】
“咦?这不是我们特调处的地址吗?所以说这本《镇魂》是讲我们特调处的事?”大庆惊疑不定,越发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本书又是何人所写?
【农历七月十五,天还没亮。
……
“这……这不就是今天的事情?”汪徵轻声道。
而郭长城听见书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更加害怕了。
【郭长城本以为,以后穿制服,上班沏一壶茶,管档案玩空当接龙,朝九晚五,就是他未来的生活了……直到他收到了这封奇怪的“录取通知书”。
“……”众人对郭长城皆有些无语。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赵云澜看着郭长城点了点头,大家都听出来了其中包含的暗讽,偏偏郭长城没听出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孩子怕不是缺心眼吧,祝红默默想到。
【郭长城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这个点钟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还不下班,他深吸一口气,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用颤抖的手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在对方还没完全抬起头来的时候,交代遗言一般气如游丝地开口说,“我……我是来通知的,这是我的应聘书……”】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云澜刚一停下,林静就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随后大家也都笑了。
就连沈巍也扬了扬唇角。
而郭长城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见领导?那还不如让他去见鬼。】
“真的假的?”赵云澜似笑非笑的看着郭长城。
现在不是挺好的?领导也见了,鬼也见了。
【就在这时,小楼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这人嘴里叼着根烟,手插在裤兜里,身材高挑,肩膀端正,浓眉,深眼窝,高鼻梁。十分英俊,可是脸色十分阴沉。
……然而帅哥却在看见站在门口站着的人的时候,就神乎其神地变了脸,从电闪雷鸣直接跳跃到晴空万里,非常自然地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连个缓冲地带都没有。】
大庆喵了一声:“虚伪!”
赵云澜毫不在意的把这当成了夸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沈巍时不时的就要抬头看赵云澜一眼,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倾听,似乎从赵云澜嘴里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有神奇的韵律,让他入迷。
赵云澜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却不动声色。
【郭长城还没从遭遇大领导的恐怖氛围中缓过神来,惊魂甫定,听得颇为心不在焉。
也由于他一直不敢正眼看人,所以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位领路的老吴先生那张脸在灯光下惨白得像墙皮,嘴唇血红,嘴角一直咧到耳根,一张一合间,能看出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于是,郭长城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沈巍担忧的看着他,“小郭警官,你没事吧?”
郭长城勉强摇了摇头,心下暗自羞愧,这位沈教授身为一个大学教授都比自己镇定。
【直到这时,郭长城才迟钝地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真的有要紧事,半夜加班也很正常的,但用得着连传达室、后勤人事什么的也一起加班么?
……郭长城更加迷惑,什么叫“没日没夜地忙的日子就这么几天”?难道广大违法犯罪分子也有年终总结会和经验交流会?
还是按农历来的?
不过他生怕自己显得太蠢,没好意思开口问,就稀里糊涂地点了个头:“嗯。”】
赵云澜读出了点问题,看向郭长城,“所以你以前根本不知道特别调查处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啊。”郭长城很无辜,要是早知道的话他怎么会来这里?
楚恕之不解,“所以,这是哪里搞错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赵云澜撇了撇嘴,继续往下读,既然这本书是讲他们特调处,而且应该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那后面肯定也会有答案的。
【什么玩意?私塾?
郭长城又一次没听明白,可他依然怕显得太蠢,没好意思追问。
……郭长城一抬眼,只见办公室门上写着“人事后勤”四个大字,白底红字,红得不正,哪里不正,他也一时说不上来,然而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才突然恍然——那是干涸的血迹的那种……带着锈迹的红!】
“噗嗤——”汪徵笑了出来,他们特调处除了领导赵云澜外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物种,突然来了个纯正的人类,感觉会很有趣的样子。
而且想到自己出场后郭长城的反应,她更是开心了。
【静默了片刻,里面传来一个非常轻的女声:“嗯,来了。”
那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就飘在人耳边,听得郭长城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觉得后脖颈有些凉。
等等……
什么叫做……只“能”值夜班?
……就这一眼,他清楚地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就这么从他身边脚不沾地地飘过去了。
他……他他他他没有脚!】
楚恕之皱眉,“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郭长城觉得很冤枉,这是胆子小的问题吗?正常人看见鬼都会害怕的吧?然而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对啊,你看人家沈教授,多镇定哪!”赵云澜也道,眼睛定定地看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面不改色的沈巍。
沈巍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很可怕吗?”
【他屏住呼吸,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滑过一尘不染的白裙子,一直落到了女孩裸露的脖子上……
他看见……他看见那女孩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线”!不是饰品,而是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脑袋和脖子被缝在一起的细密的针脚!】
汪徵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针脚,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
郭长城只听赵云澜读着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个场景,只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郭长城猝然回头,正对上老吴那纸糊一样的脸和拉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方才在心里胡思乱想见领导不如见鬼,现在果然就遭报应了。
……于是停顿了两秒钟,郭长城连一声也没吭,就这么晕过去了。
他直挺挺地倒地——对,由于不想显得太蠢,还省略了翻白眼的工序。
他的亲娘舅果然给他找了一份别出心裁的好差事。】
“读完了。”赵云澜把书一甩扔到桌上,双手抱头往后倒。
林静拿过书翻了翻,“果然,第二章的内容显现出来了,但是后面的还是一片空白。”
大庆跳到赵云澜身上,“所以,想要出去就继续读吧。”
“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原著与剧版严重参杂,慎入
#OOC预警/私设预警
#特调处全员+沈教授带的学生一起读原著的一个沙雕脑洞,设定是这一届的学生都知道沈巍和赵云澜的关系
#实际上就是巍澜来秀恩爱的
#学生的名字基本上乱取的
#我是第一次在国圈写阅读体,并不是非常确定圈内的规矩,若有不妥请告知,会妥善修改
李茜是第一个醒来的。
随着阵阵钟声,李茜周围的人也都一个个醒来。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才意识到他们原来在一个教室里。而这...
随着阵阵钟声,李茜周围的人也都一个个醒来。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才意识到他们原来在一个教室里。而这教室十分的面熟,便是毕业前他们沈教授给他们教课的教室。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问号,这是什么状况?他们不早就毕业了吗?更何况闭眼前他们都分别还在不同的地方上班或宅在家里,怎么一醒来就回到了教室?
“班、班长,讲台上那些人是沈教授和……”其中一位叫陆琪的一语惊醒其他人,纷纷看向讲台上也刚醒来不知所措的沈巍,以及特调处的所有成员。
虽然他们看似处在一个教室里,可实际上是个不知名的空间。除了他们在的教室里,如果往玻璃窗看出去的话其实外面是一阵空白的空间。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正群人都被不知名的能量给带到了一个锁死的空间,他们可以呆在幻化出的“教室”,但无法离开。
赵云澜眉头微皱,走到了紧锁的教室门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这是异能所致?”
沈巍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探了一下四周的空间后摇了摇头,“不像。”
正当特调处的所有人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努力寻找一丝破绽而其余的毕业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一个飘渺虚幻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特别空间。在此各位只需把一本书读完便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读书的期间谁也无法离开这个虚拟空间,不过空间会提供你们任何的需求。”
毕业生:???
特调处:???
喵喵喵?大费周章的把一大群人给带到一个虚幻空间,就为了读一本书?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其中一位毕业生陈旭没忍住嘴角的抽搐说道。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讲台上放着一本书。毕竟有特调处的一众大佬在,毕业生们都很安分的坐在位置上,丝毫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特调处的人则带着好奇心凑上前,围绕在那本书边。
“镇魂?”大庆看着书名不仅愣了一下念了出声,“这本书竟然叫镇魂?”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祝红感觉自己的眼皮好像跳了一下,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赵云澜与沈巍交换了个眼神后,拿起书本走到了第一排的最左边,本还带着一丝阴冷的表情立刻晴空万里,咧嘴大笑却又绝对的不容反抗的把书交给了坐在位置上的毕业生,
“既然如此,就请你做个开头吧!”
名为刘洋的毕业生欲哭无泪,在沈巍冷冽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从赵云澜手中接过那本书。此刻他心里正在咆哮:教授!教授求您别这个眼神看我!师娘!您别对我笑了!
但他当然不敢说什么。
在其他毕业生万分同情与庆幸下,刘洋颤颤巍巍的翻开了手里的书,声音有些不稳的读到,“第、第一章,光明路4号…”
/这里行舟,文笔渣,更新不定
/开学被手机没收,会停更
/人物是木木的,ooc是我的
/阅读人员:包括各派监考官和考生在内全员
这天,所有人都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议论恐慌声不止。
“这是新的考试吗?”
“我想赶紧回家啊,哎那不是监考官吗?”
“是啊,我看见考官就腿发软,他们在这干嘛?”
眼尖的几位以高齐为首的温和派考官看见考官A和gin坐在一起,便叫:“考官Gin你离A那么近干什么?”
秦究挑挑眉,没理会,低声在游惑耳边说:“大考官,你说这里是干什么的是系统吗?”
游惑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游惑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于闻和老于跟游惑打过招呼,嗯于小同学热情洋溢,他乡遇故知,他哥冷淡一应。后来发现一个同龄人后就和狄黎搭上了话
这时,一个圆球不知道从哪里滚了出来,发出了声音:“你们好,我是智能系统716,不不不是你们那个系统啊别打我,我的任务是按主人要求为你们播放观看你们自己的故事。”
“自己的故事你们又怎么知道”秦究似笑非笑地看着716。
716吓得滚走了“你们问问问我主人吧。”
楚月先出声了:“既然也是好意,那就读呗。”
游惑微微颔首,“大考官,他们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秦究一脸戏谑。
“闭嘴吧,知道就知道。”
行趴,今天又是大佬各方面刚的一天。
我因为手机不稳定,所以更文随缘,比谁活的长,开学不可能更文了,请勿催更,我因为喜欢全高而写,不是某项必须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