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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完全平稳结束了发情期,严浩翔害怕再一次直截了当的拒绝会让刘耀文再把他抓去狠干一番,于是委婉表达自己已然变得绿色健康环保,不再日夜需索alpha的给予。

刘耀文依依不舍地抱着人不撒手,总想试探着再来一发、最后一发、安可返场发,却都被猫东西婉拒,刘耀文于是消停了会儿,在刘知与即将归国的前一日黄昏时分,抱着老婆去露台上看一场日落。

七月底仍是酷暑,天黑得迟,他们在金辉灿烂的霞光中相拥,看太阳在远方楼宇的遮挡中缓缓下沉。

“日落其实比日出热闹。”严浩翔说。

“一天开始得冷冷清清,结束得轰轰烈烈。”刘耀文因落日与晚霞的美而畅快地叹了一声,“记不记得我们前两天看过的那部电影...

“一天开始得冷冷清清,结束得轰轰烈烈。”刘耀文因落日与晚霞的美而畅快地叹了一声,“记不记得我们前两天看过的那部电影里面的一句诗?”

严浩翔望着落日回想片刻:“’Youwillleavelifeevenmorebeautifulthanyouenteredit.’你生命的终结会比开端更加美丽——是这句吗。”

严浩翔觉得肩上拥着他的手松开了,他没在意,仍旧望着夕阳中的都市一角,听到刘耀文在他身后声音也如沉下去的日光。

“严浩翔。”

“嗯?”

严浩翔闻声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可一转脸发现人没了,视线低下去,才看见刘耀文单膝跪地,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打开的丝绒礼盒,里面是一对戒指。

“我会让你余生都比过去的一切更加美丽,自在自得,无可歆羡,直到我们这一生过去,死亡来临,我们再一起去下一段旅程。”

夕阳的余晖为刘耀文眼中的真诚镀上了一层暖热,也让严浩翔脸颊滚烫。即便四周无人,他也觉得难为情:“……你这是干嘛。”

“严浩翔,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别闹了,你快起来。”严浩翔说着就去拉他。

刘耀文被他嗔怪得不可思议起来:“谁闹了,我看起来像在闹吗?”

严浩翔摸摸肚子,有点为难似的:“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刘耀文几乎气笑了:“哦,这还能心领?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

严浩翔眨眨眼:“……差不多吧。”

刘耀文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方才鼓起勇气的一往情深被高高吊起后又被严浩翔云淡风轻地抛去地心,在无所适从的情绪中,他竟大喇喇盘腿坐下了。

“你不同意我就不挪地儿了。”说着还把戒指往他的方向递了递,好像戒指一块五二斤清仓让他赶紧带走似的,“结婚吗,结不结?”

严浩翔摇摇头。

刘耀文忽然躺地上了,给严浩翔吓一跳。他踢了踢地上看上去心如死灰的人:“不带碰瓷的啊。”

刘耀文看着天空发呆,胸口还放着那打开的戒指盒。

“求婚的事,我提前告诉小与了,那孩子还祝我好运呢……我不会再从露台离开了,很没面子。”

夕阳下的求婚虽然不是刘耀文的万全准备,但也绝非心血来潮。他希望能给严浩翔一份无论情感还是法律上的保障,一个世俗却又十分必要的“名正言顺”;况且他们的孩子即将降生,非婚生子或许会让小丸子从出生伊始便受人非议——但刘耀文依然没打算以孩子做筹码,依然希望严浩翔从自身考虑做决定。

只不过,他只闪念了被拒绝的可能性而未做面临失败的准备,大抵心底还是有点自信。而此时的他仰躺在地,好像街边惨遭抛弃而破罐破摔的流浪犬。

严浩翔大着肚子没法弯腰也没法蹲下,只得循循善诱劝他起来。

“我低头看你颈椎难受,赶紧起来。”

狗东西却跟他耍赖到底,纹丝不动。

“天都要黑了,走不走嘛。”

——心灰意懒。

“我走了啊。”

没过多久,回了卧室的严浩翔听见厨房传来动静,于是扶着腰凑过去,看见刘耀文正在厨房做冰茶。严浩翔从背后抱住他,拖着笨重的身体跟他一起去了客厅,声音带着波浪线哄他:“狗子,小狗子,别生气啦,哎呀~”

“我没生气。”刘耀文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自己灌了几口冰茶去心火。

“情绪都写脸上了。”严浩翔说。

“真的没有。”大狗狗的声音有些落落寡欢。他躺下来枕在严浩翔的腿上,任他摩挲他的头发。

刘耀文在他腿上翻了个身,鼻尖几乎要碰到老婆隆起的肚子。他看到上方的人笑笑地给他顺毛,看到他小小的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看到他的胸膛和孕肚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到这个人的一切。他想就此一辈子这样看下去,不如两人一起去做公园里的塑像,用这样没羞臊的姿势坐着躺着歇在长椅上,风霜雨雪千百年后,铁锈铜蚀,他们还是他们。

刘耀文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摸他的脸。

“我知道是我不够好。”他声音很轻,“我之前向你求婚的那次,因为是骗你,敷衍得什么都没准备,就他妈在办公室里跟你说要结婚,你立刻就答应了。”

他回想着,严浩翔那时候笑得好开心啊,好像一切本该那样顺理成章,哪像刚才露台上,慌张又为难。

一切的所谓报复也是从那次求婚后开始的,严浩翔彼时对他的欺骗毫不知情,大概只觉得怎么结婚反而让一切走了样,好像他做什么都能引来他的冷嘲热讽,做什么都是错的。或许至今他的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婚姻不过是个把人追到手便可弃如敝履的无聊程序,自然是不愿答应的。

“老天会惩罚不懂珍惜的人,让他白白浪费掉最好的机会。”刘耀文说,“所以我真的没生气。你的家人刘耀文想说,严浩翔,goodjob,不要轻易答应那个家伙——我现在只是这样的心情。”

严浩翔对他笑笑,心情有些奇妙。过往的诸多回忆是他不愿再轻易推开的一扇门,因他知道里面蛛丝尘网,满地狼藉。刘耀文却总是愿意一寸一寸清扫过去,愿意发掘其中有他曾珍贵付出的心。

“什么时候!”严浩翔哭笑不得。

“我不管,肯定是这样,我一定是你初恋。”

严浩翔眼神里有某种光芒亮了一亮,也不知是在发愣还是细细回想这句话,脸上渐渐泛起落日红霞似的光。他知道刘耀文是在跟他耍无赖开玩笑,还是忍不住为那很是动听的一句试探着问:“我,当真了啊。”

“什么当真?”

“我会跟别人说你是我初恋。”

刘耀文心下平白落雨,倾身过去吻住他。

“那烦请老婆昭告天下,给我这个初恋一个名分。”

“妈咪!小叔!”

刘知与回国时晒得黢黑,拖着小行李箱跑过来抱住刘耀文与严浩翔。回到家的晚上,小与兴冲冲地拉上那两人一起投屏观看他从德国拍来的照片,其中夹杂着不少森林游玩时拍下的昆虫特写,看得严浩翔只有沉默。刘耀文倒还顺着小与的介绍夸两句:“这瓢虫挺好看,颜色挺鲜亮。”

“这不是瓢虫,是Baltahebardi,”刘知与科普得行云流水,“属于有翅亚纲蜚蠊目——你们可以理解是蟑螂的一种。”

刘耀文:“……”

严浩翔:“……好。翻下一张。”

刘知与把从德国带来的礼物也摆放进小丸子的婴儿房里,是一枚当地手工制作的儿童手表。他躺在婴儿房中宽敞的地板床上,计算距离小丸子出生,手表还要转足多少圈。

刘耀文和严浩翔坐在婴儿房的地板上,一边给小丸子摆放玩具一边讨论她未来的大名,只是起着起着就会演变成“不如叫藿香正气丸”之类的胡说八道。偶尔丸子听见不怎么合心意的名字就会踹严浩翔,后者赶紧摸着肚子安抚:“还没定呢还没定呢,爸妈开玩笑的,乖啊。”

刘耀文盯着老婆肚子说:“就叫花枝丸。”然后明显看到老婆的孕肚动了一下,不由得惊异道:“还真听得见啊?!”

严浩翔拍了他一下:“别添乱了,敢情踹不着你。”

刘耀文乐呵呵的:“女儿踹你你就踹我好了。”

严浩翔果然蹬着他的腿一使力,让自己蹭着地板离刘耀文远了些,又被后者拉住脚腕拽回来,搂进怀里抚摸他的肚子。

“你当时怎么想到小丸子这个名字的?”

严浩翔说:“第一次去产检时,医生给我形容她只有丸子那么大。在诊所还遇到个怀孕的太太,她告诉我,取个胎名孩子能留得住。”

刘耀文默然片刻。之前那个离开的孩子始终是他的心结。严浩翔身体状况逐渐好转,然而各项孕期指标依旧不甚合格。刘耀文其实不敢想象,万一小丸子有个什么意外,如此付出全部精力照料这个孩子的严浩翔该如何面对。

两人的手交叠着放在孕肚上,刘耀文亲亲身边人的唇角,额头抵住他的,像是个虔诚的许愿:“小丸子会平安出生的。”

愿上天保佑我们。

刘耀文最近不得不忙了些工作。他聘请的几个职业经理人表现均可圈可点,只是传耀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最近接了个政府项目,是关于新型抑制剂研发生产的核心工程,在重要节点上刘耀文决定亲自跟进。

下午他跑了趟公司设在郊区的研究所,晚上还有个跟政府部门人员的饭局。他有心借此项目让生物科技公司入驻市重点产业园,打算在饭局上打听点内幕消息。

研究所里,负责药剂开发的教授出来接刘耀文去会议室。

“丁哥,有些日子没见了。”

“……得嘞。我看眼进度就走。”

丁程鑫是新药剂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身为omega能做到科研群体中的佼佼者也的确不是易事。他颇为注重在天生好皮囊上再用心维持住科研专家的体面,只是这一点被白大褂上不甚起眼的牙膏渍破了功,可以由此窥见他整天泡在研究所里的苦日子,刘耀文早些时候甚至一度以为丁程鑫的信息素是乙醇味的。

虽说这家研究所算是传耀的乙方,但搞研究的经常看不上做生意的,再加上两人几年交情,丁程鑫对他也很是随意,新项目开展后也始终跟他保持联络,于是这会儿也就简要说明了现阶段进展。

“对了,你上次塞进我们研究所的那人,你还要见见吗?”丁程鑫问。

“什么塞人啊,好好一桩事说得跟我走后门一样。”

“是是是,那是文总那是大发善心做慈善,资助了成绩优秀的omega小朋友来我这学习进步,对吧?”

刘耀文扯扯嘴角笑了笑。“那我倒没那么善良。”

这段日子以来,他修桥铺路捐款助人,筹划了人才培养等诸多慈善项目的实施与推进,其实更多的是怀着私心给老婆孩子积德行善,希望老天看他将功补过的份上,为他家人求个善果福报,往后一切顺遂。

刘耀文问:“他表现怎么样?我只负责提供机会,假如他表现不合格,你该约谈约谈。”

丁程鑫耸耸肩:“人是轴了点,但水平还成,所里的工作也都跟得上。喏,人也很上进,还准备给学术期刊投论文稿——就你手边这个。”

这里分明是丁程鑫的办公桌,看着打印好的论文上标红划线的批注,刘耀文很是意外:“丁教授都愿意给人批论文了,那说明这是个人才啊。”

他拿过桌上那份论文,过于专业性的生物科研内容他看不太明白,但随手一翻却被其中几段内容吸引去了视线,又匆匆粗读了几页,若有所思。

晚上酒局散后那帮人还组织了余兴节目,刘耀文找借口提早回了家。此时已过了十二点,他怕把严浩翔给吵醒,先转向去了刘知与房间。刘知与睡得像猪崽,任刘耀文怎么亲亲揉捏也不会醒。等他把孩子稀罕够了,出了卧室却正见严浩翔扶着腰慢慢过来。

“回来了?”

刘耀文抱上去亲了他一大口:“怎么还没睡?”

“有点睡不着。”严浩翔嗅到他浑身的酒气,嫌弃地躲着他的亲吻,“你这是喝了多少,不是叫你象征性喝两口意思意思得了吗。”

“哎哟宝贝,真没敢多喝。倒是你,怎么又睡不着?哪不舒服么?”

严浩翔有些恹恹的:“好像哪不太对,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

刘耀文听他这样说,赶紧把人放开了仔细打量。

“疼?晕?想吐?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至于。”怀孕可不就这样,浑身不爽又说不上来哪难受。严浩翔想着或许跟刘耀文聊聊天也就没事了,随口问道:“项目进展得怎么样?”

“项目没什么问题,就是晚上跟那帮老油条们一提入驻产业园的事,就开始又聋又瞎跟我打太极。”

又聋又瞎……严浩翔摸着肚子呆呆地想了想。

“我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他说,“我饿了。我想吃小龙虾。”

“……好呢老婆。”

凌晨一点,他们订的麻辣小龙虾终于送到。刘耀文支在饭桌上看对面的猫东西一口一个地吃虾,也给他看饿了,刚才在酒局上喝得多吃得少,于是他也上手吃了俩,又给严浩翔剥好一个递过去。看他探头来吮虾肉的样子真的像个猫,可爱得让人昏厥,刘耀文情不自禁就要带着满嘴的红油吻过去:“给你印个红唇。”

“起开。”严浩翔用胳膊肘推开他,动作间手里的虾往下掉汤汁,睡衣上又添一红油点。严浩翔很烦闷:“你看你给我弄的!”

刘耀文微笑:“严浩翔,你不讲道理的样子很迷人。”

还会拐弯抹角地骂人了。严浩翔不理他,埋头吃虾。刘耀文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单手开罐后还没喝一口就被严浩翔喝止:“放下。”

大狗狗瞬间变得可怜起来:“老婆……”

“外面喝完回家还喝,你胃还要不要了?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么?”

“吃麻小不喝酒说得过去吗?再说我这都开罐了。”

“我叫你放下。”严浩翔说得不容置疑。

刘耀文低头看着手里的啤酒:“那我换个戒指再试一次。”

“什么?”

刘耀文再度单膝跪地,把手里那枚易拉环朝严浩翔递过去,神色端庄。

“求婚。”

“拒绝。”

刘耀文又颓丧地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看起来很想撕家。

严浩翔语重心长:“你能改改你这随地坐下躺下的毛病吗?你想想你俩小时前还人五人六地谈生意,你好意思在家就这么现原形么?”

刘耀文很不乐意:“你也改改随时拒绝我的毛病。”

严浩翔擦净了手上的汤汁:“这样吧,你戒酒成功后我再考虑答应你的求婚,不然怎么实现你承诺给我的一百二十岁的宏伟蓝图。照你这样喝五十岁就得肝硬化。”

“半年。”

“太久了!”刘耀文讨价还价,“三天。”

“你跳楼价甩卖呢?还三天,那叫戒酒么。”严浩翔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有点自控力好不好。”

刘耀文好生冤枉,怒目而视:“我是为了那口酒吗?啊?我还不是为了早点娶你!你让我对你有自控力?你怎么不让豺狼虎豹去化缘呢?”

“……好好好,知道了。”刘耀文这通反驳听得严浩翔又无奈又有点羞赧。他一旦害羞就板起脸孔少了话,只剥了个小龙虾投喂过去。

刘耀文刚要凑上来吃,严浩翔又警觉地缩了缩手:“不可以咬我。”得到对方肯定答复才再伸过去,结果还是被狗东西使劲咬了手指。

“你——”

“属狗的。”刘耀文笑嘻嘻的,“老婆,你不让我喝酒,可你不就是我小酒壶吗。”

他的大手摸着他的孕肚往下,隔着他睡裤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严浩翔早就吃饱了,但看他开始动手动脚,又赶紧捉了个虾做进餐状:“……手拿开,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你也得让我吃顿饱的。”刘耀文过去把他抱起来,“听话,洗洗手,跟我回房。”

这一日的午后,刘耀文在客厅里跟进新项目的情况。严浩翔坐在院子边的凉棚下陪刘知与玩,看他拿了个捕虫网捉蝴蝶。许是因为进入了孕晚期,最近他晚上愈发睡不好,昨晚几乎整宿没睡着。而此时就着午后院子里暖融融的阳光,他坐在躺椅上渐渐有了些困意,拽拽身上的毯子,不知不觉合眼睡去。

刘知与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动静不小,砰的一声让严浩翔立刻惊醒,睁眼时看见小与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孩子想去拍掉腿上的土,但一双膝盖磕碰出的伤口上血混着泥,让他不知如何下手,自然也是很疼。

严浩翔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朝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小与!”

刘知与扁着嘴钻进他怀里:“妈咪……我不痛。”

“我们先回屋,这就去医院。”严浩翔很自责地念叨,“对不起,我睡着了。”

刘耀文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见了异样的情况,也匆匆赶来这边。

“怎么了?”

望着刘耀文朝着他们跑过来,严浩翔本能地一阵心慌。上次小与被人挟持受伤时他尚且护了一下还被打了俩耳光,这次他竟在旁边愚蠢地睡着了,他潜意识里觉得刘耀文会把他千刀万剐。

刘耀文跑过来后先判断了一下小与的伤,看严浩翔无措的样子,他想去揽他的肩膀,谁知手一伸过去严浩翔就缩了缩身体,还下意识地用他那两条细胳膊护住肚子。

刘耀文怔住,瞬间明白了缘由,心脏疼得难受极了。他的手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搂住他的肩膀。

刘知与仰头看他俩搂在一起,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管管我。

严浩翔因他的怀抱安心了一些。“我们带小与去医院看看吧。”

刘耀文过来捏了捏刘知与膝盖上下的地方,见孩子没什么反应,判断道:“不用去医院,磕破了皮而已,进来消毒上药就行。”

他一只手把小与抱起来,让孩子坐在他手臂上,另一只手牵着严浩翔进了屋。他叫赵姨找来了医药箱,他自己给孩子伤口消毒上药。

涂药的时候刘耀文问刘知与:“怎么摔的?”

一旁的严浩翔很是自责:“是我没看好,我不小心睡着了。”

刘耀文只问孩子:“问你呢,怎么摔的?”

刘知与看他问得眉头紧锁,觉得不妙,嚅嗫着解释:“树上有个蜻蜓,橘黄色的,我爬上去够,它飞了。”

“然后你也跟着飞了。”

刘知与笑出了声,刘耀文严肃地说:“还乐呢,把你妈吓够呛。”他本来有点想跟孩子发火,怎么还敢自己跑树上去野,但看小与方才也疼得眼泪打转,火也就发不起来了。

他耐下心来说:“那小与以后是不是要懂事点?你没看到妈妈在旁边休息吗?没有大人同意,你不能做爬树这种危险的事。”

刘知与点点头,转向严浩翔乖乖地说:“妈咪对不起。妹妹吓到了吗?”他去摸摸妈妈的肚子。

严浩翔摇摇头,看上去仍很自责。刘耀文对他说:“老婆,你怀着孕休息不好,当然想睡就睡,不是你的错。小孩子磕磕碰碰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是不是啊小与?以前是不是也总摔一跤碰一下的?”

“我没有噢。”小与说。

刘耀文在孩子的腿上掐了一把。

小与:“是的,我经常摔地上,妈妈,比这严重的时候都有。”

“以后听话。”刘耀文表情舒缓了些,“别让我们担心。”

看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地给他解心宽,严浩翔却像喉咙塞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趁他们不注意时忍不住仰头眨了眨眼。这样互相体谅的家庭从小到大对他来说只存在于别人的故事里,而现在他似乎……也成为了这样家庭的一员。

刘耀文给孩子上完药,哄他进房间消停会儿,然后便回身抱住了严浩翔。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严浩翔觉得刘耀文该是要对他说几句以后小心照顾孩子的话,他抬眼看看刘耀文,对方只是专注而含笑地盯着他细瞧。

严浩翔不自在地错开视线望向别处:“……我以后会当心的。”

“这真的只是小事,不怪你。反倒是怨我,我该想着给小与请个家庭老师。现在家教可高级了,在家里带孩子玩的东西咱们小时候都没见过。”

刘耀文唠唠叨叨地给他解心宽。他心里明白,严浩翔算得上是从没有过真正的家庭生活的经验,眼下的日子是他难得的安稳,是风雨沧桑换来的家,因而他心底大概始终存有一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疏忽又让这一切天翻地覆——何况他曾因为对小与的“照顾失职”,被自己那般狠狠地责怪过。

刘耀文搂着他的腰身,让那高隆的肚子贴着他的身体。他双手捂在了老婆孕肚的两侧,像是捂住了小丸子的耳朵。他为自己这稍显幼稚的举动轻声笑了。

“严浩翔,或许你不会相信——”

严浩翔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格外认真的人。

“——你对我来说永远最重要,超过这世上的任何人。”

刘耀文说。

因你给了我思绪情绪七情六欲,因你能与我人世浮沉共白首。你带给我爱,带来新生命,化我干戈为玉帛,你是我整个宇宙的中心。

严浩翔头回知道犯了错还能听夸奖,被他一双真诚的眼看得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想到我曾经对你很坏,怕你记着那些伤心事,离我越来越远。”刘耀文垂眸片刻,心有落花似的悔恨,“所以想要让你时刻都知道,在这世上我最爱你。”

严浩翔久久凝望着他。

——刘耀文,你要得偿所愿。

严浩翔开口的声音很轻:“我现在希望,你的所愿里能一直有我。”

刘耀文一时没听明白:“嗯?什么意思?”

严浩翔摇头笑笑,什么都没说,拉他一同去午睡。窗外光景好得像是天长地久,像是长久之中的每一个今天。幸得今朝,所爱所得,莫失莫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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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本章引用英文台词出自电影《朗读者》。这一部分的完整台词摘录如下:

“I'mnotfrightened.I'mnotfrightenedofanything.

Themoresuffering,themoreIlove.

Dangerwillonlyincreasemylove.

Itwillsharpenit,itwillgiveitspice.

I'llbetheonlyangelyouneed.

Youwillleavelifeevenmorebeautifulthanyouenteredit.

Heavenwilltakeyoubackandlookatyouandsay:

Onlyonethingcanmakeasoulcomplete,andthatthingislove.”

我看看还有谁不会

看懂的都沉默了,我该说些什么

可以发在这里吗

会不会被打

求文!

最近文荒了!!

三代主极禹的文先虐后甜结局he

?全文5K+一发完

?总裁×大学生

?见色起意非典型包养

宋亚轩的大学生活没有自由休闲,学习与工作成了他最主要的两点一线,在室友喝着冰饮打开游戏时,他草草睡了个午觉,连梦里都辗转难眠。

替父还债,是宋亚轩觉得荒唐不贴事实却又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父亲生意失败,一夜之间连房子都被抵押,母亲险些无家可归,还欠下了大笔欠款。...

父亲生意失败,一夜之间连房子都被抵押,母亲险些无家可归,还欠下了大笔欠款。

虽说欠款不足以一辈子还不清,但说出口也是令人窒息的数额。

宋亚轩从小懂事,凭优异成绩考入了重点大学,家庭变故让他一夜无眠,晨起时用凉水缓解情绪,他做了个决定。

去酒吧当驻唱,来钱快。

他天生有副好歌喉,自小便吵着要了把吉他,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这小小的地方成了他的游乐园,也成就了一个炙热的音乐梦想。

宋亚轩对音乐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音乐是自由的,是有灵魂的,是可以融入自然的,不该被沾染世俗情感。

可在梦想与孝义面前,宋亚轩义无反顾抛弃了内心的清高。

他背上吉他,小心翼翼关了门,室友还在吃着薯片打游戏,傍晚的校园没什么人,有的只是吃饱喝足后悠闲散步在操场小道的同学。

快步冲入地铁口,一下子骤降的温度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虽说秋天不算太冷,但随意穿上的一件薄款卫衣还不足以保存温度。

宋亚轩今天较幸运,碰巧坐上地铁还有空位,他挑了个最边的位置坐下,刘海扎得眼睛有点疼,他抬手拨开,眼皮却突兀的开始跳。

一下又一下,牵着脸部神经,宋亚轩用指尖按住,竟莫名涌生不祥的预感。

冥冥之中要有事发生。

地铁开了近半小时,从大学城进入了市中心,宋亚轩挤出悠闲逛街的人流,冲出地铁口时,天已全黑。

驻唱的酒吧还需要走几百米,路过繁华的商业区,还有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一路上都是人来人往的人群,顺行的,逆向的,宋亚轩只觉鞋子都被踩了好几下,他无法顾及冒着浓烟的烧烤有多美味,也不敢想象名牌手提袋里的物品需要他唱多少天的歌。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听说老板是富家公子哥,闲来无事开了家酒馆放松休闲,与普遍的嗨吧不同,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DJ音乐,也没有晃到头晕的刺目灯光。

连工作人员,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擦干净双手,热心的替宋亚轩摆好话筒和椅子。

“要不要喝点水?”

总管敲敲杯子,给宋亚轩倒了杯温开水。

终于能够润润嗓子,宋亚轩礼貌道谢,他轻抿了几口,让喉咙得到放松。

马上就要开始营业了,各部门都在紧张忙碌着,虽说音乐酒吧没有迪厅那么热闹,但也别有一番情调,所以生意较好,多的是来此聚会的年轻人。

宋亚轩拿出吉他,他一拨琴弦,声音透过话筒传遍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身后的大屏幕亮起,是周杰伦的一首《晴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雨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低沉嗓音不比有故事的醇厚,却迟缓的,如同拿起描绘笔,将情感一字一句宣泄而出。

酒吧的人开始多了。

陆陆续续前往,先到的顾客挑了舞台前排的位置,近距离的聆听音乐酒吧的魅力,亦或有小姐姐被驻唱歌手吸引,拿起手机躲在角落安静录像。

宋亚轩坐在舞台中央,脸部被不明灯光笼罩,他微闭眼清唱,连发丝都发着光。

嘈杂脚步混着香烟腾起,人多的声响逐渐淹没啤酒碰杯的音量,只有那小小圆形的舞台,不被人来人往打扰,那垂头吟唱的少年,似乎坠入了只有自己的世界。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见到宋亚轩。

在严浩翔的酒吧,在那不起眼却又吸引目光的小唱台。

男人轻车熟路来到特定位置,在酒吧最中央,也是抬头便能清晰看到舞台的地方。

打火点燃香烟,男人眸光隐晦朦胧,他推掉朋友倒来的酒,戴有戒指的长指一弹,烟灰轻缓落于脚边。

“看什么呢?”

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严浩翔失笑,他顺着刘耀文的目光望去,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之间打转。

语气是轻松调侃的,严浩翔刻意将新的驻唱咬得格外重。

舞台上的身影,坐在高椅之上,吉他轻放于腿前,身后屏幕的白光若隐洒落在他的肩头,碎发,侧脸,他闭着眼,任凭耳旁声响嘈杂。

那红唇半启,如人鱼吟唱。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嗓音空灵,飘渺又清亮,或吟或唱,碎发被轻风抚起。

如天使降落,清冷淡凉白月光。

严浩翔是个明白人,他将一根香烟咬上齿间,火光中垂眼,身体往旁倾斜,胳膊触碰刘耀文停住的身形。

“听说是个大学生,来这兼职是为了给家里还债的。”

严浩翔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他也是从员工嘴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挺急用钱,所以每天都来。”

玻璃杯口移至唇边,烈酒度数很高,刺喉灼烧,刘耀文面无表情,直盯着那一抹纯白在杂乱的烟酒场绽放。

还债?急需钱?

宋亚轩见到刘耀文,是严浩翔安排的。

偌大的休息室,安静舒适,没有难闻的浓烟气味,连宋亚轩最无法适应的酒气也没沾染半分,他站在门口,沉了口气才抬手敲门。

“严总。”

宋亚轩不会像阿谀奉承的讨好者那般赔着笑脸,他脊背始终挺得笔直,白色卫衣是纯色的薄款,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除了只有面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严浩翔之外,旁边的男人,宋亚轩不认识。

黑西装,黑西裤,领带系得完好,他在抬手抽烟,露出的手腕处别了块银白色的表,长腿随意翘着,皮鞋之上是突兀的踝骨。

那张脸,不同严浩翔温润,是偏冷的,凛冽分明,头微扬,眼睑下垂,狂傲又孤戾,他吐了一口白雾,嘴角勾起细微弧度。

若要宋亚轩寻一个词来形容,那他对刘耀文的第一印象,就是x冷淡。

不笑,亦无表情,一身正装严肃又压迫。

他在沉默半晌后开口,在桌上推出一张银行卡,视线又重新投回宋亚轩脸上。

“跟了我,这笔钱拿去还债。”

……

宋亚轩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得到钱,他想拒绝,想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想漂亮的甩下这份工作,可他做不到。

手机里母亲发来的语音都带着哭腔,房子被抵押了,只能住在蚊虫遍布的便宜旅馆,日夜操劳过度让母亲患上了严重抑郁症,但因为没钱,无法看病吃药,神经状态日益崩溃。

父亲几乎一夜白头。

生活重担全数压上了宋亚轩的肩膀,他需要钱,他需要去拯救他的父母亲。

他同意了刘耀文的要求。

跟了他,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做一个听话的傀儡,需要时来,不需要时也得豪无怨言的滚开。

他别无选择,他需要这一笔钱。

银行卡被放入口袋,足足三百万,宋亚轩双手放在跟前,他想扯着嘴皮子笑,却发觉面部表情比哭还难看。

男人起身了,身形高大,他将香烟扔于地面踩灭,烟灰四起,名贵皮鞋却并未沾染半点灰渍。

“以后别来工作了,放学了就去我那。”

他从严浩翔手中扯出入职时签下的合同,在宋亚轩直勾勾的眼神下扔进了垃圾桶。

被刘耀文从酒吧里带走时,热闹的气氛如碎镜转瞬即逝。

宋亚轩坐在男人旁边,真如还未进入社会的大学生那般拘谨,他如坐针毡,双腿合拢坐得笔直。

司机识趣的,按下了驾驶室与后排座之间的挡板,一瞬间阻隔了部分空间。

连空气都是紧张局促的窒息。

男人低头看着合同,车子开得平稳,他似乎并不在意一旁的宋亚轩,只翻动着文件,钢笔笔尖洋洒签下名字。

“你叫什么?多大了?”

他忽而开口问,低沉嗓音如利刃敲入宋亚轩心里。

“宋亚轩,20了…”

他乖乖开口回答,窗外的风景却提示着车子正驶过市区,往郊区别墅楼驶去。

刘耀文的房子在半山腰,带有空中花园和泳池,深色系的格调和装饰让房子肃穆而高雅,满屋的小苍兰熏香犹如闯入森林深处的古老城堡。

宋亚轩被带上了二楼,楼梯拐角处的房间,他恍若做梦,看着从未敢奢望过的柔软大床和铺着薄毯的米色沙发。

自从父亲生意失败过后,宋亚轩坐过最舒服的椅子,就是母亲亲手用枝条扎的藤椅。

他不敢向前,生怕鞋子会踩脏这光滑的木质地板。

男人稳步跟上,只手撑着墙壁,他手臂微弯,以环抱姿势将宋亚轩圈在身侧。

突然的亲密身体接触让宋亚轩脊背一僵,他木纳的摇头,察觉滚烫手掌覆上后腰。

“赶紧睡觉,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出奇的和谐,出奇的平静,男人没有跟进房间,只是命人送来了干净的浴巾和衣服。

作为情人的第一夜,刘耀文没有动宋亚轩。

他只在深夜敲响了房门,端来一杯热牛奶,沐浴完的男人褪去革履西装,发丝半干,英气眉眼随冷意变得潮湿。

“还不睡吗?”

瞅见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人儿,刘耀文微皱眉,他抬手勾勾指尖,宋亚轩得到指示挪步靠近,那宽大掌心忽而盖住宋亚轩的头顶。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眸光深邃,在这夜暗烁生辉,没有宋亚轩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包养狗血桥段,平淡得出奇。

在陌生环境的第一晚,无梦亦无眠,刘耀文不知何时离开了,只余在被窝中辗转反侧的宋亚轩。

他摸索着爬起,床头灯的按钮寻找了半天,灯光袭卷床铺的那刻,心底挤压的石头落下又升起。

宋亚轩咬咬牙,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

在父亲濒临崩溃绝望前,替他还清了所有的欠款。

不算解脱,没有想象中大叹口气的舒畅,只有无奈,从一个深渊坠入另一个黑洞的恐惧。

他不知在刘耀文身边的每一分一秒该怎么度过,他只求他能早日玩腻//自己,好尽快解脱。

情人该怎么做才能让金主满意,这是宋亚轩思索了一晚上的问题。

他毫无睡意,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手机屏幕上是离奇的,狗血的,却又真实发生的包养事件。

宋亚轩在不停颠倒的感情观里,终于寻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若想要金主早日厌恶自己,就让他玩腻//自己的身体。

凌晨四点,总算在杂乱思绪中勉强入眠。

他在客厅里再次见到了男人。

黑色家居服,宽松棉质长裤,圆领的领口大敞,随意三七分,他翻看着今日的报纸,慢条斯理举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看见出现在楼梯口的身影,刘耀文眉眼轻挑,长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瞳孔眸光透过镜片缱绻又深邃。

他启唇,嗓音是晨起的沙哑。

“昨晚睡得好吗?”

温柔询问,他迈步靠近,衣料间的松木香被高热体温烘出撩人气息。

微糙指腹按上宋亚轩的眼角,抚摸他熬到深夜乍现的青丝。

“看来是没睡好…”

刘耀文收回手,比宋亚轩略高的个头微弯,他竟径直的,亲上宋亚轩喝完水滋润未干的双唇。

轻柔一吻,眷恋绵长,贴近气息烫得宋亚轩脸颊发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太过温柔,不会蛮横的撬开宋亚轩的牙关,也不会揪着他的舌头齿咬,只轻轻的,裹住那柔软,描绘他上翘的唇峰。

男人忽而失笑,宽大手掌握住宋亚轩因紧张而抓紧衣摆的手指。

“第一次接吻吗?”

他眼神太过深邃柔情,薄唇是亲吻时沾上的水渍光亮。

宋亚轩不觉被这双眸拨乱了心神,他呆愣的点头,看着刘耀文勾唇靠近。

他取下眼镜和他接吻,精壮手臂扣住他不足一握的腰。

双唇紧贴着的声音模糊不清。

“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送宋亚轩去学校,西装笔挺,单手转动着方向盘,车子大张旗鼓驶入了大学城。

宋亚轩抓紧安全带,不知怎的脸又刷的通红。

有一个那么帅的金主,好像自己也不亏。

心里安慰起了点效果,宋亚轩终于有了笑容,他摸索着口袋,找到一颗习惯放在包里的桃子软糖。

车子停在大学门口,刘耀文熄了火,他俯身替宋亚轩解开安全带,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他的耳垂。

“好好上课,下午我来接你。”

人来人往的目光太过杂多,宋亚轩羞怯点头,他打开车门,一颗包装鲜艳的软糖塞入刘耀文的掌心。

“给你的…”

他甚至不敢多停留,耳廓还没消红便小跑着往学校里冲,只余车上的男人晃神了一瞬,才举起手机拍下这仓皇出逃的背影。

小笨蛋,也不怕摔了。

一天的课程不多,坐在图书馆的宋亚轩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昨晚记录的办法太过冲击大脑,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咬咬牙,还是小心翼翼出了校门,做贼心虚般,进入商店时还左顾右盼。

“我…那个…多少钱…?”

如蝇般的声音越说越小,宋亚轩如芒在背,他尽量低垂着头,生怕身旁的人会看清自己的脸。

收银台上放着的,是一盒避孕套。

付完款后飞速塞入包中,捂在怀中才敢踏出大门,宋亚轩欲哭无泪,紧张又庆幸自己敢于迈出了第一步。

夜深无光,天黑沉沉,晚风拂过树梢,一轮明月悬挂枝头。

何等美景,可让刘耀文更想要欣赏的,是洗完澡后床上弯腿坐着的身影。

白皙皮肤,光滑肩膀,垂落的睡袍滑到手臂处,精致锁骨小巧匀称,微微颤抖着,无限惹人怜惜。

那后背腰身,纤细有致,蝴蝶骨秀气漂亮,黑发下的脸樱红,圆润双眸含了水雾,清纯又勾人得致命。

刘耀文脊背一紧,一股火瞬间窜遍全身。

那身影颤颤巍巍,从衣摆下捧出一盒避孕套。

他说,白齿轻咬下唇,抬起的眼睑比小猫还无辜,商量似的,委屈撇撇嘴。

“可以戴了做吗…”

男人不急反笑,他无法从这副美景上移开眼,只弯腰,拉起那快完全滑落的浴袍。

“谁教你的?”

不像训诫和生气,只沉声询问,宋亚轩无法在这深沉目光下说谎,只能一五一十交代。

“网上说做为情人就要…”

“瞎说。”

刘耀文开口打断,他坐上床沿,将宋亚轩抱坐上自己的大腿。

“谁说你是我情人了?”

包养两个字并未出声,只是嘴型说得清清楚楚,宋亚轩不敢挑明,声音哽在了喉咙。

温柔的吻又落上嘴角,紧张得发凉的双手被男人握住,刘耀文轻摇头否认,圈住宋亚轩的手臂微用力宣誓了主权。

“我没想要包养你,你不是情人…”

他敛了笑意,想起那晚浅光下闭眼唱歌的清月已被自己挽入胸膛。

可遇亦可求。

“乖乖,我是想和你结婚。”

END.

彩蛋可解锁超甜小番外~!!

(有后续的涩涩涩!!!记得看!!)

*落魄酒吧驻唱&微丧脑瘤患者

*重度OOC不喜勿喷

*be预警

山城,少年,未亡人

郑州的风吹过重庆,吹不散俩个千疮百孔紧紧相拥的心

马嘉祺视角

2008年冬天格外寒冷,我刚下了夜班匆匆穿过赶早班的人流回到熟悉的筒子楼。斑驳的墙纸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嘶哑着苦痛地从墙体剥落。

路过菜市场,泔水混合这猪肉腥臊味流了一地,还隐隐有纵横奔流的架势。

早市过于嘈杂的人声让我本就嗡嗡作响的脑子疼得厉害,胃里一下子翻腾了起来。

我顿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肉铺,目光落到...

我顿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肉铺,目光落到了那一大板排骨上。

冬天菜比肉贵,家里还有些百叶结……我盘算着。阿严太瘦了,得想办法把他养肥些。不然抱起来搁手……想到这儿,我的眉眼柔和起来。

那个肉铺老板看我神情地盯了那板排骨那么久,早就不难烦了。

冻的通红开裂的手随意在长年累月油的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上抹了两下,银晃晃尖刀顺着骨缝划拉,从冲满脂肪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音来“要不要?”

再回神,我已经拎着肉站在了楼底,顺手还拿了一把葱。刚刚赚的红纸变换成了茶米油盐。我顺手私下门口贴的水费单,又想到这个月的房租,一阵头疼。

我站在风口,确定身上的烟酒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已经散尽,才从兜里摸出钥匙。

一阵难听的嘶哑后我顺着微光看到卧室虚掩的门,不禁哑然失笑。

我熟练的褪去衣物,掀开被子,将床上团成一团的人抱在怀里。

阿严睡眠极浅,睁开了一只眼睛,从嗓子里挤出几声嘤咛,带着清晨的沙哑。

我一下一下按着他的蝴蝶骨以示安抚。

阿严的蝴蝶骨生得极美,又瘦的不像话。时时刻刻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好像要从我身边飞走。哪怕他就睡在我身旁。

我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好想要把他揉入我的血肉,刻入我的骨髓,成为我的一部分。

但我知道这永远不可能。

阿严从来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

这是我们相爱的基础。我们的爱情永远势均力敌。尽管我将他视作生命的一部分,却从未将他纳为我的附属品。

只有在我们醉生梦死双双登上顶峰的时候,他盈满泪水的眸子里才会流露出一丝脆弱,我知道那是我离他最进的时候。

直掰弯/前期白切黑/后期追妻火葬场/

夜色阑珊,细雨绵绵不绝,等到刘耀文重返山顶见到宋亚轩,两人的衣衫都沾上浓重的湿气。

“你看,这是什么?”刘耀文献宝似地把仙女棒从折叠的外套里拿出来。

宋亚轩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里氤氲水汽,看着两根光秃秃的棒子,他含着鼻音问:“什么?”

“仙女棒呀。”刘耀文笑着把东西塞进他手里,然后单手把外套抖开,盖在他的肩头。

宋亚轩哭笑不得,被刘耀文揽在臂弯里,爱让那把挡风的雨伞向他那边倾斜。

刘耀文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雨从伞顶滑落,蓄在珠尾处往下滴。很快,他的袖子完全浸湿透出了肉色,水柱还沿着手臂流到指尖。...

刘耀文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雨从伞顶滑落,蓄在珠尾处往下滴。很快,他的袖子完全浸湿透出了肉色,水柱还沿着手臂流到指尖。

“哎呦,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简月鸣在帐篷前急得团团转,瞧见他们衣服都被水渲染得斑驳,又操心地喊龚俊阳把纸巾拿出来给他们擦水。

宋亚轩在刘耀文的安抚下逐渐平静,虽然淋了雨受了惊,脸色有些苍白,但好歹比之前看着正常。

简月鸣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在得知刘耀文冒雨下山就为了买仙女棒时,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大哥,仙女棒什么时候不能玩,下这么大雨你不知道危险啊?”简月鸣用着怒其不争的口吻教育刘耀文。

“况且,就算你要去买,你也得跟大伙儿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你?”简月鸣把手指指向宋亚轩。

“他冲出帐篷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阵杀敌,我拦都拦不住。”

简月鸣一口气说完,手捂着胸口帮自己顺气。过了会儿,还是觉得不解气,他又道:“我真的迟早被你们两口子气死。”

宋亚轩笑眯眯地往他那边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好嘛好嘛,看在你这么关心我们的份上,分你一个愿望。”

简月鸣接过宋亚轩递来的仙女棒,端详了一阵子,面露难色,“可我还有好多个愿望没实现。”

宋亚轩不以为奇,“没事,先许一个你最想实现的。”

“你想好了吗?”刘耀文掏出打火机,纵向握住,拇指按压后部,啪嗒一声,火苗倏地冒出来,火焰的形状受风控制,仿佛午夜会发光的幽灵。

宋亚轩余光瞥到他黏着皮肤的衣袖上,“嗯”了声,双手合十把仙女棒夹在手掌之间,静等刘耀文帮他点燃。

刺啦的声响切断耳边不绝的细碎雨声,宋亚轩虔心地闭眼许愿。刘耀文收回手,借着火光欣赏宋亚轩清隽的脸庞。

待他睁眼,刘耀文温柔地看着他,伸手拂开他额前纷飞的刘海,轻声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宋亚轩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注意力全被眼前的仙女棒分走了。

简月鸣来凑热闹,也好奇宋亚轩许了什么愿望,怂恿道:“愿望要说出来才灵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宋亚轩动摇了,“其实也没什么。”

他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在仙女棒燃尽前,他与刘耀文深情对视,“就是希望你以后不用再淋雨了。”

“就这?”简月鸣的反应像宋亚轩花大价钱买了样不值钱的东西回来。

宋亚轩点点头,肯定道:“就这,足够了。”

他的刘耀文,值得被阳光偏爱。即使世人都说下雨天浪漫,可宋亚轩还是钟意晴天。

他喜欢刘耀文披着阳光在篮球场上肆意追逐的样子,也喜欢和刘耀文窝在室内避暑,肌肤无时无刻都贴在一起。

泌出的汗是太阳奉送的黏合剂,让他们名正言顺地腻歪,以一个毫无根据的理由。

仙女棒灭了,但宋亚轩看到刘耀文的眼里闪着灿烂的星光,如揉碎的钻石铺在他的眼底,在折射的过程中,宋亚轩也看到了镀了一层光的自己。

他们回到自己的帐篷。山顶露营的住宿条件一般,设施简陋,热水器在晴天都不一定稳定运行,更别提是下雨天。

他们放弃了去洗澡的念头,宋亚轩一边催促着刘耀文快把湿衣服脱掉,一边跪在防潮垫上倾身去够放在帐篷里头的背包。

他塌着腰,腰间的衣服随他翻找的动作往上跑了一点,露出引人遐思的腰窝。刘耀文咽了咽喉咙,愣在原地。

“快来呀。”宋亚轩没想那么多,但在刘耀文看来,这是对方盛情邀请的信号。

心脏收到了某种召唤,好像揣了只兔子,他机械地走在宋亚轩身后,掌心潮湿黏糊。

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宋亚轩图谋不轨。

但可能因为这次在户外,耳边灌满了大自然的声音,他无法忽略外面的动静,理智和欲望把他撕成两半。

宋亚轩已经转身坐在床边上,而刘耀文还在神游太虚,没有回魂。他伸手在刘耀文面前挥了挥,笑着说:“换呀,发什么呆呢?”

刘耀文惊醒,手指刚碰到湿冷的面料,又忽然改变主意,“宝贝,你帮我脱好不好?”

刘耀文的表情有些委屈,像淋了雨的大狗狗,急需主人的安慰。眼神湿漉漉的,看得宋亚轩心生怜悯。

刘耀文原本岔开两条腿屈膝坐着,见宋亚轩过来,他立马伸直,把人抱坐在腿上。宋亚轩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刘耀文难过。

脱衣服的过程很煎熬,明明刘耀文身上没有他没看过的地方,但宋亚轩青涩得就像未经人事的小孩,敛着下巴,脖子不断往后缩。

刘耀文饶有趣味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下午时分出现过的彩霞跨越时空飘到宋亚轩的脸上。

刘耀文的皮肤还是湿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停靠在他的线条清晰的肌肉上。

宋亚轩想起身拿条毛巾帮他擦干,结果起来没两秒就被刘耀文拉住手腕,重重跌坐回去。

宋亚轩的眉头聚在一起,嗔怪道:“你拉着我干嘛?”

“别走。”刘耀文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放在心口上,“用手就好。”

这话一语双关,宋亚轩的脸红得能滴血。他盲人摸象一般,别过头眯着眼,手指僵硬地抹去他身上的水珠。

刘耀文慵懒地把双臂往身后撑,用眼神描摹他的五官。他丝毫不急,可宋亚轩却害羞得浑身燥热。

“怎么越擦越多,手都酸了!”宋亚轩恼羞成怒,索性撂挑子不干了。

刘耀文见好就收,坐起来把人抱在怀里,软声细语地哄,“有点太激动,出汗了。”

说完,他把一旁的短袖扯过来,三两下套好,扬起讨好的笑容,“现在好啦,我们睡觉。”

小小的帐篷分割出专属于他们二人的一隅天地,刘耀文侧身抱着宋亚轩躺下,嗅着他的体香冷静下来,什么都没有做。

他知道宋亚轩今天一定累坏了,纵使他心中充满幻想,蠢蠢欲动,他也舍不得让宋亚轩受累。

爱能让人变成冲动的魔鬼,也能让心软的神降临。

他们整夜好眠,第二天闹钟一响起,宋亚轩就在刘耀文的怀里睁开眼。他的手指在刘耀文的锁骨上滑滑梯,须臾后又顺势而下,处处点火。

“醒了?”刘耀文声音骤然响起,沙哑醇厚,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性感。

“早醒了。”宋亚轩嘚瑟地伸了个懒腰,脚蹬着床把身体往上推,手臂在放下时拐了个弯,趁机揉了一把刘耀文的头发。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某人昨晚手下留情,他现在能这么活动自如吗?

刘耀文无声笑了笑,自己先起床,拉开帐篷的拉链看外面的天色。云薄雾少,今天很大概率能看到日出。

“文哥~”宋亚轩拖着尾音喊他,刘耀文假装听不见。

好在睡够的宋亚轩格外乖顺,不厌其烦喊了他好多声,刘耀文听得身心舒畅,脸都快笑烂了,才淡定地转过身。

“扶我起来~”小奶音配上娃娃脸,刘耀文有种自己在犯罪的错觉。

“穿上外套再出去,风大。”刘耀文把人拉起来后,又低头满地找鞋。

“湿着呢。”宋亚轩指了指角落那堆脏衣服,大大咧咧把脚丫搭在刘耀文的腿上,看着他帮自己穿上袜子。

“那要不我们不出去了?”刘耀文抽空看了眼宋亚轩。

“不行!”宋亚轩坚决反对,气呼呼的,像遇到危险的河豚。

“出出出。”刘耀文把鞋放他面前,等他穿好站起来,就牵着他往外走。

山顶的晨风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力,风声呼啸在耳边,边上提醒游客不要靠近的红色旗帜疯狂摇摆。

刘耀文从后抱住宋亚轩,紧紧搂着他的腰,而身前的人儿则满眼期待地看着天边那抹橙红色的微光,举着手机时刻准备着。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还不太亮,但它一点点从云里爬出来,穿透阻挡它的一切,挂在无人可及的高度,光芒万丈。

“好美啊!”宋亚轩目不转睛,指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示意刘耀文快看。

刘耀文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阳光染红了一大片云。他收紧手臂,把下巴垫在宋亚轩的肩上,他侧过头看,认同道:“是很美。”

宋亚轩拍了很多张满意的照片,以至于回到帐篷里,他还处于很兴奋的状态。

他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手指不停滑动屏幕筛选,他打算发几张最好看的给简月鸣,等着看他后悔没早起的样子。

“哎!”列表里的备注和记忆有出入,而且其他联系人也很陌生。

宋亚轩把手机翻过来看了两眼,反应过来,对刘耀文大叫道:“这是你的手机啊?”

“是啊。”蹲在角落收拾脏衣服的刘耀文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宋亚轩突然觉得这手机有点烫手,“那你怎么放心给我啊,也不跟我说一声。”

刘耀文转过头看他,勾起一抹坏笑,“我的东西你都有权限访问,包括我。”

“可是……”宋亚轩抿了抿嘴唇,手指扣着手机边缘,心情焦虑。

刘耀文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放下手头的事走过去,挤着他坐下,故意逗他,“你手机里有秘密吗,藏着几个帅哥?”

说罢,刘耀文作势要打开宋亚轩的手机,后者第一反应是阻拦,然后讪讪收回手,“没有,你看吧。”

“我不看了。”刘耀文还给他。

“我手机真没秘密。”宋亚轩怕他不相信,着急地解锁,还因为动作太快,指纹识别了几次都不对。

他鬼使神差点进了相册,语气焦急地说:“你看,真没有其他人,都是你。”

刘耀文接过手机翻了几页,惊叹道:“哇,我的宝贝原来一直都这么爱我呀。”

话音刚落,他捧着宋亚轩的脸猛亲一口当作奖励。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相册里全是一个人,成了一件值得表扬的事。

宋亚轩被他亲得发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舔了舔自己唇角,突然充满勇气主动向刘耀文坦白以前的事。

刘耀文的反应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只见他点进了一个加密的相簿,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放大那张唯一的照片。

背景很昏暗,结合细节分析,刘耀文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是在学校宿舍的床上。

照片亮色部分有两处,一处是占了绝大面积的白色短袖,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另一处则是某人没穿裤子的腿。

“你这是……”宋亚轩有些结巴,“你拍下来干嘛?”

刘耀文笑着摸摸他的头,随后把照片再次放大,揶揄道:“认不出来吗,衣服是你的。”

宋亚轩震惊得说不出话,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刘耀文把他拥入怀中,喃喃细语,“我的秘密也被你发现了,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因为你很爱我,所以知道后只会更加爱我。”

“你怎么这么臭屁呀?”宋亚轩的表情由阴转晴。

“这不叫臭屁,叫自信。”刘耀文低头吻在宋亚轩的眼角,“我一直对你,对我,对我们很自信。”

*彩蛋是关于那件白色短袖的剧情补充~

*明晚(周五)七点四十五来看完结章

入冬了,厚雪覆盖房檐,白茫一片的荒芜寸草不生,生机泯灭,干枯树枝结满寒霜,一碰,就碎裂。

壁炉的火光没给予多少温度,连说话都能哈出白色的雾气,干草被烈火烧出清脆焚毁声响,一切如常,一切又都变了样。

朱红色的小小木盒里,是一把钥匙,不起眼的大小,没特点的形状。

正是这寻常的一把钥匙,让领导者争得头破血流,无辜生命消亡,警与...

正是这寻常的一把钥匙,让领导者争得头破血流,无辜生命消亡,警与黑都为之动荡。

总有人会先等不及。

“抱歉,连累你们了。”

贺峻霖屈着腿,他抱膝坐于地毯上,哪怕只身着一件毛衣也似乎察觉不到寒冷。

他的面前,是两个始终沉默的男人。

Ken是聪明的,他的冒死勇气远远超出刘耀文的预算。

他的目标,原来一直都不是金矿钥匙。

他想要一方独大。

而贺峻霖手中的钥匙,只是他联系警方的筹码,他想借用更有胜算的武力,去替他铲除唯一的绊脚石。

Ken想要的,是这大院里所有的生命。

“无妨。”

刘耀文起身,皮鞋将毛毯踩出褶皱,他手中的香烟快燃尽,余了残白没过指尖。

哪怕没有这把钥匙,Ken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数年走访世界各地,只为集结能与严浩翔相抗衡的精英组织,能光明正大挑起战火的,手上拥有的杀手必将不计其数。

刘耀文早就想到。

“你对不起的,一直都不是我。”

仰头抽尽最后一口香烟,冷笑让这紧绷环境愈发沉寂,刘耀文垂眼去看坐于沙发上的严浩翔,纹丝不动,无半点表情。

他的爱,注定万劫不复。

严浩翔抬手关闭盒子,他轻轻放入贺峻霖抬起的双腿间,指尖一挑拨开贺峻霖额前的碎发,去抚摸他眼底几日未睡好爬满的青丝。

“别想那么多,好好去睡一觉。”

他朝贺峻霖低语,试图以笑意去平复他的不安与愧疚。

厚重被子盖在身上,隔绝严浩翔的气息,贺峻霖翻了个身,感受到背后的力道替他压实了每一个被角。

清泪从眼角滑落,点点滴落枕面,晕开的泪渍深浅不一,贺峻霖细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许久许久,才抬起手抹去朦胧泪水。

严浩翔,抱歉。

那在心底反复默念的话语始终没有说出口,哪怕泪水滑落全脸,他不知道是,离去的男人,独自站在门后,等了很久很久。

地面散落着几根烟头,浓烈的烟味在封闭环境扩散,严浩翔走到刘耀文身侧,印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茫。

“你说,这是我们并肩作战的第几回了?”

他抽了根烟,不急着点燃,深沉瞳孔随思绪变得飘渺。

他与刘耀文十五岁相识,师出同门的狠绝让二人成为好友,还未离开那如地狱的魔鬼牢营时,他们早已将彼此列为同行搭档。

严浩翔终于按开了打火机。

“数不清了。”

一口白雾让视线都模糊,又下雪了,洋洋洒洒将小路淹没。

刘耀文终于有了动静,他侧头,手指抖落殆尽的烟灰。

“值吗?”

问题所指,严浩翔心知肚明,他忽而笑笑,又低垂了头。

“小孩儿呢?打算怎么办。”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深冬已经许久未见阳光,狂风肆虐的折断几根枯枝,刘耀文忽而看见楼下,跑出一小小身影。

他穿戴严实,裹着浅色围巾,手套也是同色系的,雪点很快堆积在他的头顶,他抬手胡乱拍拍,就这样径直蹲下,手掌推着积雪压到一块儿。

看样子是想堆雪人。

严浩翔也看见了,他将残烟按灭,眉眼不动声色的轻挑。

他反客为主,将问题抛开刘耀文。

“如果是你,值吗?”

皮鞋踩上积雪留下深深脚印,男人走得平稳,铺满大雪的路没有声响,直至他停在身后,宋亚轩才有所察觉。

天气终归是冷,那脸颊冻得通红,宋亚轩抖抖落在睫毛上的碎冰,才终于看清来人的面容。

“先生。”

他笑得眉眼弯弯,手中的白雪已被揉成一个小团。

宋亚轩似乎并不害怕男人会指责,他自顾自的埋头按压着形状,一把黑伞不知何时撑在他的头顶,替他挡住纷飞的大雪。

“冷吗?”

男人沉声询问,动作却更快的,去塞好宋亚轩脖间翻起的围巾,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暖流丝丝钻入皮肤。

宋亚轩捏了四个圆球,认认真真堆起,他的裤子湿了小片也毫不在意,只半蹲在地,模仿着学到的雪人样子,去给他点缀上眼睛和鼻子。

男人不急不恼,沉默着站在身侧,黑伞全向蹲着的身影倾斜。

白雪,院敞,一袭黑影挺拔,过膝的风衣衣角随寒风摆动。

宋亚轩终于堆好了两个雪人,依靠在一起的,他仰头,脸颊绯红,双眸水光晶亮,细指指向略小的那个。

“这个是我…”

指尖随即一转,指向另一个偏高大的雪人。

“这个是先生。”

他笑得太过明艳,红唇白齿,踩踩发麻的双腿站起,就径直扑入男人的怀抱。

宋亚轩环住那精壮腰身,贴着他的胸膛靠上宽实肩膀。

“先生,他们说对着初雪许愿会很灵验。”

那双手,随即无比虔诚的合十,厚厚的白茫将天空都照得亮堂,宋亚轩哈着气,头顶黑伞是纯白中的唯一违和。

他不出声,红唇上下启动。

希望能与先生永远在一起。

宋亚轩抬手接了片雪花,这星点雪花却似感受到温度,在掌中融化。

“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转过头问,微歪的头似要看透男人瞳孔里漆黑深沉的想法。

男人不语,任凭大雪又扬起,肆意覆盖他踩入雪中的黑色脚印。

愿你未来一切安好,不再经历生离死别。

宋亚轩是被刘耀文背回的家,他吵着闹着要求的,咯咯笑趴在男人温暖的后背。

两个人的重量微沉,皮鞋踩入的脚印渐深,刘耀文的裤脚湿了,凉气从腿间袭入。

他将宋亚轩放入柔软的被窝中,而后俯下身,宽大手掌脱下宋亚轩微微湿润的鞋子,好在袜子没被化雪渗透。

他忽而想起儿时在熟睡中呢喃的小孩儿,也是像现在这般,脱了鞋袜翻身欣喜的扑入厚被,再裹住全身,眨着大眼睛望着他。

何止不舍。

刘耀文笑笑,企图定格这张天真灿烂的笑脸,这是最难割舍,也最无法割舍。

“我们的未来该是怎样?”

他高烧那夜的问题,刘耀文一直寻不到答案,此刻他抬手去描绘宋亚轩的眉目,爱不释手,却如水中镜月。

口袋中持续震动的手机是严浩翔发来的紧急简讯,男人捂住,窗外乌泱泱的天是暴风雨摧城的前兆。

他轻抚宋亚轩的眉心,随后毫不留恋的撤离。

亲爱的,我们…

没有未来。

未完…

破镜重圆/全文7k

“我们把每一场livehouse变成lovehouse。”

00.

他和刘耀文出生在迷茫的九十年代,踏入新世纪的时候还不满十周岁。身边来来去去的大人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就不再穿的确良衬衫,腰间别着的大哥大越来越小。

他们出生在重庆。九十年代的重庆跟千禧年的重庆又是不一样的了,这个过去一直习惯性被一些人遗忘的地方,从某一天开始叫嚣着走向别人的世界。

严浩翔和刘耀文就这样被时代裹挟着往前推,随着换季的雨水和“走到北上广去”的口号,他们就这样被推去了北京。

还在重庆的时候,严浩翔跟刘耀文住...

还在重庆的时候,严浩翔跟刘耀文住在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巷尾。每天早晨,刘耀文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扛就蹬上自己的二八自行车,自家老妈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还晃着手中的热牛奶。

严浩翔喜欢赖床,每次都是刘耀文在他家门口把门锤得哐哐响,要等上好一会儿才能等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主人。

严浩翔天生长了张冷脸,小时候他跟刘耀文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天生勇敢的小太阳,另一个是移动冰山。

01.

等到所谓“millennials”(千禧一代)出生了几年,严浩翔跟刘耀文升上初中。刘耀文爱打架,喜欢惹事,跟那些捣蛋鬼们争着溜出去,到放映店里看不正经的录像带。

但也只有严浩翔知道,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刘耀文不过也只是个还爱吃干酪的小屁孩。严浩翔由着他去,只是不参加,他只听英语听力和新概念范文。

重庆的雨水还是不太多,严浩翔一直想去看海,他想考上大学也是为了去看海。重庆没有内海。重庆是一个被一重一重山包裹的地方,一般人的生活也不是《重庆森林》,那是王家卫的谎言。

重庆的第一条轻轨是哪一年开通的,历史书上没有写。

高中分文理科的时候刘耀文和严浩翔分在了两座楼,搬书的时候刘耀文重重地/用手指/捏了下严浩翔的手掌心,严浩翔看懂了刘耀文的眼色,他第一次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

历史必修二的封面是绿色,学这本书的时候重庆的树叶都绿了。严浩翔已经不喜欢骑自行车,刘耀文叫他坐在后座,手要记得抱紧他的腰。

严浩翔开始觉得别扭,可是那次刘耀文不知怎的突然发了脾气,把自行车停到路旁,自己长腿一跨站定在严浩翔眼前,语气很生/硬地说:“严浩翔,不抱我你会摔下去的知不知道?”

严浩翔呐呐:“我也可以扶我的车座。”

刘耀文气得走开,只留下严浩翔一个人在被蝉声笼罩的树荫里愣神。

又等了一会儿,那个高个儿还没回来,严浩翔自嘲地笑笑,抱着双臂慢悠悠地从车座上起身,准备自力更生替刘耀文把自行车推回家。

但刘耀文大汗淋漓地回来了。他那张初显锋芒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手里拿着还散着冷气的一支冰棍,动作说不上温柔地往严浩翔手里一掼:“喏,给你。”

严浩翔那张冰山脸上裂出了一丝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五官就变得很生动,白皙的皮肤在夏日里耀武扬威,让刘耀文联想到自己常吃的白豆腐。

“......给我的?”严浩翔好笑地问。

“嗯,”刘耀文点点头,但又立马补加一句,“当然,我是吃过了再走回来的。”

严浩翔也点点头,装出认真的表情:“当然,你还在生气对吧?”

刘耀文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严浩翔热得有些发红的双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等到街上开过的汽车响了喇叭,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严浩翔站在他的眼前,小口小口吃着,眼睛惬意地眯起,像有着灵动眼睛的猫。

刘耀文说:“喂。”

严浩翔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然而薄薄的眼皮还是厌倦地半垂着。

“......我能亲你吗?”刘耀文问。

02.

两个人第一次打/炮是在十七岁。刘耀文家的沙发堪堪容下两个正在疯狂/抽条的少年人,严浩翔痛地推刘耀文,可是刘耀文好像用了这辈子跟人打架时的所有力/气。

那个场景很普通,但是跟血一起被严浩翔嚼烂了已经吞下去、融进了自己的骨骼,这辈子已经是忘不了的了。

严浩翔觉得自己像是在海上漂浮着,找不到能够攀倚的东西,就只好跟刘耀文贴的再近一些。

当他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他看见了陆地的边缘,海浪翻卷着绕上他指尖的白色泡沫,还有一些星光,一点两点。

严浩翔的眼眶慢慢红起来,他双目失神地寄托在刘耀文家房顶的吊扇上,看着风扇一圈圈转过,窗外的叶子就绿了几遍。

“......我们以后去看海吧。”严浩翔说。

“好。”刘耀文应着。

“去北京?广州?”

“好。”

“可是你能考上大学吗?文哥?还是你要留在这里?”

刘耀文一时没有回话,他慢慢从沙发上起/身,心在沙发里陷进去。

那是2009年,周杰伦的《依然范特西》还在更/深更广地被传唱。

严浩翔坐在刘耀文的自行车后座,纤长的手指遮住眼睛,只有无法被捕捉的阳光仍然透过指缝照在他的眼皮上。

隔着眼皮,严浩翔又看见了红色的夏日阳光。

“严浩翔,头发长了就一定要剪断,挡住眼睛很碍事的。”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手下动作不停,剪刀把头发剪断的“嚓嚓”声和他说出的话语在空气中掺杂在一起,听在耳朵里有一种模糊混沌的抽离感。

严浩翔柔软的黑发在刘耀文指尖穿梭,他的眼底印着严浩翔忍不住晃的小脑袋,还有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深深浅浅的情意。

严浩翔想点头,但又想起来刘耀文说的,在剪头发的时候不可以动。于是他乖乖地“嗯”了一声,又不动了,坐在椅子上盯着镜子中的刘耀文发呆。

他的头发的确养的过长了,遮住眼睛把他瘦削的脸又衬得更小一些,严浩翔也可以自己去找更专业的理发师,可他不乐意,他最喜欢刘耀文珍惜地用手去捉他的发丝的感觉。

刘耀文说:“不要这么敷衍,多关心自己一点......也不可能总是我帮你剪头发。”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严浩翔的眼球转了转,抬起来看刘耀文的眼睛。

刘耀文哑声说:“翔哥,你不用等我。我会努力,我会考去北京。”不知怎的,一串泪珠就这样簌簌地从刘耀文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把这个罕见地炎热夏天又变得更加难熬。

03.

2010年刘耀文和严浩翔提着轻飘飘的行李一路北上,两个人窝在火车软座上看《怦然心动》,两个人都那么年轻,外貌那么出众,不知天高地厚,目空一切。

89分钟的电影很快过去,严浩翔在刘耀文的怀里伸了个懒腰。两个长手长脚的年轻人头很快又碰到了一块儿。

“怎么说呢,为什么我没有什么‘怦然心动’的感觉?”刘耀文故意说。

“真的?”严浩翔扬起一边的眉毛。

刘耀文刚想点头,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严浩翔的眼睛。严浩翔有一双通透似琉璃的眼睛,平时里看只觉得那瞳仁黑得出奇,此时收了阳光,便一下子流光溢彩起来。

《怦然心动》讲了一个爱上眼睛的故事。刘耀文看的时候未必就觉得有多么感动,但他直视着严浩翔的眼睛,心脏却突然猛烈跳动起来。

刘耀文摇了摇头,转而低头吻上了严浩翔那长长的、犹如某种鸟类的翅膀的睫毛。

经过青岛的时候两个人去了月亮湾,在月亮湾爬满了贝类动物的礁石上默默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月亮悄然无息地从海的那一边升起来。严浩翔骨子里没有多少浪漫,他自认为自己被教条压得很沉,只是偷着把自己换了一部分给了刘耀文。

只是当完整的、黄澄澄的月亮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世界里除了远处蹲着捡被浪卷上岸的“海鲜”们的人,似乎就只剩下他和刘耀文。

八月底的海风里夹着料峭的咸味,还有浓重的热意。

严浩翔额前的黑发黏黏地服帖在脑门上,他没有说话,但是当刘耀文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笑了。

“喜欢?”刘耀文问。

“喜欢。”严浩翔点点头。

刘耀文又凑近了,像只大犬一样不厌其烦地在严浩翔脖间嗅着,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严浩翔的手。

这动作要是放在平日里一定会被严浩翔甩开,但是此刻,严浩翔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把自己完全信任地交付,只是睡在了海风里。

他们两个人都长得瘦瘦高高的,两个高个子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冷,大学里的小姑娘一边偷偷看一边小声讨论,这也都是生活常态。

刘耀文每次情到深/处总喜欢捉了严浩翔的手腕,低头密密地亲过,缱绻万分地用着坏心思逗他:“今天看着好看的小女生了吗?”

严浩翔呼吸乱的彻底,偏偏还要分神来听着混世魔王的话,根本就是浑浑噩噩中一通瞎说,被刘耀文逮住了错处,就被更加的欺/负。

04.

2010至2016年间,中国的电影市场像疯了一样涌出无数的疼痛青春,严浩翔光是在电影大全里打入“青春”两个字,就能跳出好多好多的搜索结果。

2010年严浩翔没满二十岁,顶着十字打头的年纪跟刘耀文在街头把自行车骑出危险效果,等到2016年,他们一前一后都早成了真正的大人。

严浩翔还是没学会做饭,刘耀文也没有。两个人三餐换着花样地点外卖,从华莱士吃到扬州炒饭。

有时候严浩翔去买零食,有一次他买到了一包三块五的咪/咪虾条,小脸还是冷着,只是一张嘴像机关枪一样嘚嘚嘚嘚,把店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到他回家,把虾条摔在刘耀文面前,两人才发现严浩翔买的是“味咪”,于是笑倒。

严浩翔有时候也会羡慕别人家里传来的饭菜香味,有次加班到很晚,他手里头拎着番茄和鸡蛋,走到楼道的时候正好碰到隔壁一家散步回家,对方笑着同他打招呼,又不经意地问他:“你跟你哥哥很辛苦啊,两个人在北京打拼很辛苦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一瞬间像是一支箭从他的胸口把他刺了个穿,疼得他说不出话。

他勉强地笑了笑,回道:“是啊......不过他比我小一岁,我是哥哥。”

严浩翔二十多年的人生基本时时刻刻跟刘耀文腻在一起,他无法忍受,于是没跟刘耀文打招呼,自顾自地辞了职。

那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吵完架的第二天宋冬野在北京的一家livehouse巡场,严浩翔丢下刘耀文一个人坐车去了现场,听到《安和桥》的前奏时,他终于哭了。

《安和桥》是2013年发的,他跟刘耀文那阵子特迷恋民谣,从左小祖咒听到痛仰又听到李志,最后被宋胖子勾去了北京的安和桥。

可惜安和桥下是一沟子臭水,刘耀文和严浩翔大失所望,捂着鼻子跑得飞快,坐上公交车又后知后觉地对着笑起来。

2013年宋冬野唱“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那年上了很多烂俗的青春电影,严浩翔拖着刘耀文看了一场又一场,看到两个人都神情恹恹,看到两个人相拥着睡去。

2016年初他们吵架的时候宋冬野又唱《安和桥》,唱“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样回不来。”

那是个连著名导演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都终于完结的年岁,严浩翔辞了职,赶了一场宋胖子的livehouse,等到刘耀文赶到,严浩翔已经烂醉,嘴里乱叫着刘耀文的名字。

——

微博动态:

“@Y:

北京是一个风沙满面的地方。“

刘耀文站成了雕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做好要面对严浩翔的准备。

隔了半晌他说:“你吃早饭了吗?”

严浩翔嗤笑一声,说:“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不睡觉呢。”

刘耀文静静地回望,没有说话。没有人说话,这种场景在过往二十年很少发生,一般都是刘耀文在一边叽叽歪歪,严浩翔偶尔应和一句。

但是刘耀文没有说话,他抿着嘴,长腿交/叉,整个人看似放松地倚在门框上。

“坐下吧,文哥。”

刘耀文长得高,人又瘦,此刻站在沙发与茶几之间,背后就是白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面陡峭的风帆,顷刻就要远离似的。

严浩翔斜眼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十年前的刘耀文。

那个意气风发、还未褪去所有稚气的少年人,单脚支地,一只手不耐烦地在自行车车把手上轻轻敲着,对他说:“喏,我刚买的肉包子......咳,是我自己没吃完,丢了又可惜,就干脆给你了。”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而严浩翔顶着一个鸡窝头,竟然也不好意思地双颊烧红起来。

而眼前,眉眼长开了的刘耀文五官更加锋利,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严肃,偏偏对着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但是现在刘耀文的神情很严肃,半边脸隐匿在客厅的阴影里。

严浩翔突然觉得喉/咙被棉花堵了,说话变得很艰难,他说:“......有买肉包子吗?”

刘耀文皱了皱眉,他还穿着那件年前两人趁着大促销一齐在淘宝上抢的减价毛衣。

“没有。”刘耀文说,疑惑地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十年,或者说不止十年的岁月,弹指间就过去了。少年时看眼前的路,总觉得能看见野蔷薇和洁白百合的影子,等到安妮宝贝和郭敬明通通都成了过去式,等到新一线城市异军突/起,等到月亮湾上看不太到月亮,重庆也始终没有海。

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实现的梦好像都实现了,想要的人也在眼前,以为走上的是康庄大道,怎么回头一望还是长夜漫漫,脚下还是一条独木桥。

那个晃动在青春里的少年人怎么挥手说了再见,怎么说要找到乌托邦却还是扎进了城市森林?

严浩翔哑声问:“文哥,你在爱我吗?”

没等刘耀文回答,他又说:“文哥,你下周是不是就要被调到广州工作了?”

“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其实如果你坐下来跟我说,我也会让你走的。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屁孩,我们要负起一些责任。严浩翔在心里轻轻地说。

毕竟我是哥哥,你才是弟弟呀。

然而严浩翔没有再说话,因为已经满口苦涩。

他神情恹恹,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刘耀文挥挥手:“走了。”

05.

与其说是严浩翔把刘耀文放逐了,不如说他将自己放逐。那个早晨他问刘耀文:“我们在一起过吗?”

刘耀文的眼里有痛色,可是当他想反驳的时候他却猛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同严浩翔哪怕说过一句“我爱你”。于是他立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六年间他们看过不知道多少部疼痛青春电影,直到2016年才戛然而止。可是直到刘耀文拖着箱子离开北京时他才猛然觉出一些滋味。

其实他们一直被留了重庆,那条长长的路,从重庆开到北京,他们没有远离。

大头贴一张张叠在一起,年月一长就变得很脆弱,非要分开也许就落得一个“身首异处”悲惨下场。严浩翔收拾好东西,抱着一大箱东西从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

他离开的时候太毅然决然,指着上司的鼻子痛骂一顿之后立刻为自己的莽/撞负了责。

离职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跟刘耀文当年的大头贴们落下了,等一腔热血难平地连夜飞到了广州,他才猛然想起,于是垂头顿足。

声势浩大的夏天的雨迎接了他,堪比开水的广州的雨水把他浇醒了。严浩翔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等拖到了公交车站牌,他把聊胜于无的雨伞收起,盯着箱子上一滴一滴往下滑的水珠。

手机响了。

“喂?”

“嗯。”严浩翔应着。

“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刘耀文一边打开家门一边絮叨着:“今年的梅雨季太漫长了点,这都六月份了......你都被淋成这样了,先去洗个澡吧,我去翻翻有没有新的衣服。”

严浩翔打了个岔:“你一个人?”

刘耀文顿了一秒,转过身,盯着严浩翔执拗的眼珠:“你为什么来广州?”

“我来找我的前男友,我想告诉他,我会做饭了,现在我是非著名厨艺大师。”

刘耀文捂住了脸,半晌笑了,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说:“我想追你,同意吗——”

严浩翔打断他:“今年是2019年6月,我叫严浩翔,自由职业,你好。”

刘耀文结巴了半天,直到头上开始冒烟,才憋回一句:“你好。”

——你在爱我吗?翔哥?

——你在爱我吗?

——我在。

——我一直在。

06.

2020年宋冬野来杭州参加草莓音乐节,严浩翔拉着刘耀文的手挤到最前边,听了新裤子、低苦艾、马赛克,一大批大众小众的民谣歌手和rapper们,等了又等,直到宋胖子站在了话筒前,熟悉的鼓点响起来,他们才安定下来。

像陈粒唱的,“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四海大川变了几变,直到海水漫溯回一道道海岸线,直到重庆变成了北京,直到广州的雨水再也浇不灭爱恋,直到安和桥下的水都变干净了,终于马头琴又响起来。

《安和桥》中的那段马头琴放了三十秒,不知道是哪个年轻人喊了一嗓子“胖子我爱你!”,于是人群躁/动起来,“胖子我爱你”一声比一声喊得响,严浩翔跟着喊了一嗓子,而后像是不满足,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耀文,突然又补了一句“文哥我爱你!”

刘耀文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因为他很快地笑了,他也喊了一句“...我爱你!”只是前半句被兴/奋的人们的叫喊声淹没了。

严浩翔没听清,他大声而快乐地追问:“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刘耀文只是摇摇头,握紧了严浩翔的手,嘴边笑意更深。

这时候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他和严浩翔的脸,原来是镜头找到了他们,两张年轻而清俊的脸上都那么快乐,一下子投映在舞台的两侧。不少的女性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显然没人想到这里有这样两个帅哥。

宋冬野还在唱,鼓声声声入耳,杭州的风也为之停滞。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了几番,低声说:“要接吻吗?”

严浩翔勾了勾唇角,薄薄的眼皮阖了一半:“当然。”

END

其实两个人都挺疯的,思想都不太对......我越写越这么觉得,于是越写越艰难。我想说的是,两个不正常的人的爱也是不太正常的,在没有做好成为有责任的大人之前,世俗和茶米油盐都很容易把信仰打破。当然很明显这是一场双向奔赴,广州那一趴就很明显,前段我给两个人辛辛苦苦埋的伏笔终于写上了,简直热泪盈眶。

*先婚后爱/暗恋成真

*降智甜文/6.8k/一发完

*交警×大学教授

*私设多,请勿上升

/“现在看似轻易说出口的那句我爱你,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刻练习了多少个日夜”

01

深夜,万籁俱寂。

宋亚轩小心翼翼地把门合上,在黑暗里转过身来轻手轻脚地套上拖鞋,手指抚上吊灯开关的一瞬间楼梯口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刘耀文穿着家居的睡衣,头发有点乱乱的,拿着杯子看着他,站得笔直。

宋亚轩有点尴尬,不自然地扯着话题。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出来喝水,你才回来吗?快去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吧...

“没有,我出来喝水,你才回来吗?快去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吧”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声音透露着疑惑。

“那个……”

“怎么了”

刘耀文咬了咬嘴唇,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脸上云淡风轻,甚至带上了一点得体的微笑。

“你拿的好像是土豆的杯子吧”

尴尬的乌鸦叫响在脑袋上,刘耀文脸都僵了,僵硬着低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土豆的杯子……

“我……我想着给它洗洗杯子,洗手间的水好像不太干净来着。”

“噢”

宋亚轩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再拆穿他蹩脚的理由,拿过手机往卧室走,门要关上的时候刘耀文还站在那里,呆愣得有点可爱,宋亚轩的疲惫一下子被扫去一大半,声音也带上了笑意。

“刘耀文,喝了水快去睡觉吧,晚安”

“好,晚安”

楼下的动静一点点消失,刘耀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忽然有点失眠了。

小心地打开床头灯靠着坐了起来,他打开电脑熟练地找到网页写起了日志。

“2021年4月12日天气晴”

“今天x终于出差回来了,他对我还是很客气,尽管我们已经结婚好几个月了。”

“但他今天对我说了晚安,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x,你知道吗,我已经在心里连续对你道了几千几万次的晚安了。”

“今天我很开心,真的。”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02

第二天恰巧是周末,宋亚轩打开房门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放在了桌上,刘耀文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亚轩出声的时候刘耀文被吓了一跳,他们家客厅的地板上铺上了地毯,宋亚轩走路也轻,没发出一点声响。

抬头对上那双无辜的杏眼,刘耀文呼吸都有点错乱,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手上洗樱桃的动作没停。

“不用,你去餐桌上坐着吧,马上就好了”

“哦”

刘耀文把果盘捧出去的时候宋亚轩坐在凳子上发着呆,一米八的个子被压缩,不自觉地晃着脚,阳光撒在身上也不知道躲,脸蛋白皙得发着光,侧脸颊透着点粉。

“太阳不晒吗”

刘耀文想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宋亚轩连忙拉住他的衣角。

“别,晒晒太阳对身体好,而且很舒服。”

刘耀文的视线停留在宋亚轩拉着衣服的手上,他太瘦了,手腕也细细的一圈。

“嗯”

拿起热牛奶喝了一口,宋亚轩往嘴里塞了个樱桃,笑得眯眯眼的样子根本不像个二十四岁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樱桃,这个牛奶也好好喝。”

一盘子的樱桃都快被拿完,刘耀文无奈地把果盘拉过自己这一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指用指腹把宋亚轩沾到脸上的奶渍蹭掉,仔细地看了看,宋亚轩没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吃太多可不好,这剩下的就留给我好不好,给我也解解馋。”

宋亚轩语气很大方,随意地伸出手拍了拍刘耀文的脑袋起身去洗盘子。

“那就都送给你好啦。”

厨房里殷勤劳动的人没注意到身后人一路追随的目光,和他那比阳光还要明朗的笑容。

心理学上说,亲密的最佳证据是肢体接触。

刘耀文的小本子上记录得一清二楚。

03

“进”

刘耀文进门的时候皱了皱眉,空调温度调得有点低,宋亚轩没穿袜子盘着腿坐在地上,光洁的脚踝被电脑压得红红的一片。

“喝点牛奶,补充能量”

“你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宋亚轩头都没抬,有点近视的眼睛差点怼上电脑屏幕,双眼皮都耷拉着撑不开。

刘耀文闷着不说话,拿过调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一点儿,这时也不犹豫了,带着点气恼拉过宋亚轩的脚踝给他穿着袜子,手上果然是凉凉的一片。

“刘耀文,你……”

宋亚轩把电脑合上,看着刘耀文的样子像是生气了,小心地不敢再动。

穿好袜子之后刘耀文还是不说话,盘着腿也坐了下来,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

宋亚轩对待刘耀文这个新婚对象有点像朋友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对方生气了也会让他有点心虚,尽管宋亚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

生气的人需要哄,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手伸过去扯扯刘耀文的衣袖。

“我不写了,咱们陪土豆出去玩儿好不好,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

刘耀文嗯了一声,拉着宋亚轩起身,一出房门就被土豆整个扑了上来。

狗狗也会偏心,对宋亚轩永远比对刘耀文热情。

刘耀文却不吃醋,准确来说,一人一狗抱在一起贴贴的时候,尤其是土豆特别喜欢凑上去亲宋亚轩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吃谁的醋。

刘耀文牵着狗绳站在原地等着,宋亚轩关好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正好起了阵风,身体的意识快过脑子,把手整个滑进大掌里被十指紧扣住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刘耀文的心里像105℃的水沸腾个不停,土豆在前面心有灵犀地回过头来看他们,刘耀文握紧了爱人的手,侧着头偷偷看他。

金色的光洒在侧脸上,宋亚轩整个人都变得柔和,笑容灿烂,耳尖爬上红云故意不跟自己对视。

他笑了一下挨得近了一点,带过的一阵小风吹动宋亚轩鬓角的一点碎发,刘耀文放柔了语气。

“宋亚轩儿”

“下次不许再受凉,不许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我会担心。”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邻居阿姨笑容可掬地寒暄着,两人连连点头回应,就像新婚的年轻人遇到长辈调笑时害羞起来,硬着头皮应着,心里却开始融着甜味。

哦,不对。

他们已经是新婚的一对儿了。

阿姨走后刘耀文咬着下嘴唇忍着笑意,宋亚轩也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

“知道了”他说。

刘耀文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在回答自己,嗯了一声偷偷挨近贴上宋亚轩的肩膀。

他想这样并肩走着已经想了有整整七年了。

七是一个好数字,循环往复,代表一切的新开始。

04

刘耀文总寻思着要把宋亚轩养胖一点,再胖一点。

“刘耀文,你是不是老欺负轩轩?我看这朋友圈里轩轩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完了,朋友圈忘记屏蔽老妈了……

刘耀文僵硬着身体跟宋亚轩对视着,后者像只兔子似的瞪着他。

“妈,我还能怎么欺负他,难不成还能不给他饭吃吗……”

宋亚轩被逗笑,光明正大地偷听着。

“咳,那什么,年轻人要懂得节制,晚上你不要老折腾他,会没有气血的你知道吧,家里这边上次就来了一个老中医,我还专门去听了一堂课勒,我跟你说啊,这房事……”

刘耀文心虚地抱起土豆打算混着回房间,宋亚轩走过来笑着睨他。

“刘耀文儿,躲什么啊,说说吧,你发的什么朋友圈?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的丑照”

刘耀文放下土豆摸了摸鼻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里关上了门。

真是太尴尬了,竟然还外放着……

他的文案是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

“你会对同一个人心动数万次吗”

“刘耀文对宋亚轩会。”

肉麻又浪漫至极的刘氏情话。

刘耀文靠在墙上低低地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这个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暗恋了很多年的人成为了自己的爱人。

宋亚轩是他想用一辈子去爱的人。

05

刘耀文和宋亚轩都以为刘女士只是随便说说,所以当两天之后在客厅里看到拎着两手特产的母亲大人的时候,两人都傻了眼。

刘女士跟没看到刘耀文似的,笑得开心上前来拉宋亚轩的手。

“轩轩,你怎么起来了,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嘛,做饭让刘耀文来就好了,不然要他有什么用,你看这眼圈黑的,快回去再睡一会儿!”

宋亚轩被往回推的时候刚起床的迷糊气还没散尽,整个人都呆呆的,直到坐在刘耀文的床上,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刘耀文过了一会儿也走了进来,坐在他旁边想拉手又不敢。

“妈妈来看我的吗?”

刘耀文盯着宋亚轩有点粉粉的指尖。

真可爱,他心里抑制不住地想。

这么会有人好像哪儿哪儿都粉粉嫩嫩的。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十一点了,到时候我再叫你。”

宋亚轩回头看了看,刘耀文的房间以蓝色系为主,被子也是深蓝的,他上手摸了摸,很舒服。

“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调查?被子的颜色会影响主人的睡眠质量哦。”

刘耀文笑了笑,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床同款的黄色换了下来。

“现在可以了吗,小祖宗?”

“好巧哦,我刚好喜欢黄色。”

宋亚轩嘿嘿地笑,又被那句亲昵的小祖宗弄红了脸。

“那我先睡啦,等下记得叫我哦,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吃。”

“好”

刘耀文给他掖了掖被角,抹了抹手上的汗摸了摸宋亚轩软软的头发。

“睡吧”他用气音说。

宋亚轩再醒过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他有点起床气,无论是不是早起都会不太高兴。

刘耀文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饭香,宋亚轩觉得好闻,像只小动物那样挨得近了一点。

“起床吗?饭做好了,你最爱吃的呢”

宋亚轩哼哼了两声,把自己靠在刘耀文的身上黏黏糊糊地说话。

“妈妈是不是走了?”

“嗯,她回去给爸爸做饭。”

刘耀文又闻到那股甜牛奶的味道,伸出手把宋亚轩抱住,双手拂上背轻声哄着。

“乖,起床好不好,睡太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宋亚轩笑了,有点鼻音像是在撒娇。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娇气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亚轩开始主动跟刘耀文肢体接触甚至有点享受。

他的肩膀很宽,让人很有安全感。

“工作的时候那么辛苦,在家里娇气点怎么了。”

宋亚轩的脑袋开始乱动,刘耀文觉得脖子边上酥酥麻麻又有点痒。

“再说了,我乐意”

“宋亚轩,你最好再娇气一点。”

“这样我就离不开你了。”

06

到了晚上,宋亚轩指挥着刘耀文把东西一件件地搬进他房间里,二楼的卧室被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填满,两个牙刷,两条毛巾,两双拖鞋,两个书桌,到处是令人心安的模样。

宋亚轩想着,保不齐刘女士哪天又会过来,而且,自己跟刘耀文已经结婚好几个月了,也实在没有什么道理住两个卧室。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最多也只是抱一抱,一想到过一会儿要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宋亚轩脸就开始冒热气,没来由地紧张害怕,又夹杂着一丝的兴奋和害羞。

“你先去洗澡吗?”

刘耀文自然地把衣服递给宋亚轩,后者莫名其妙因为这句话羞得口齿不清。

“我,你,嗯……好”

刘耀文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得宠溺。

“怎么了这是,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紧张”

直到宋亚轩逃也似的跑进浴室里关上门,刘耀文才有点僵硬地抹了抹手心里的汗,努力地做着深呼吸。

要命了。

穿着情侣睡衣靠躺着,宋亚轩拿着书怎么都看不进去,身边的人存在感太强,他已经集中不了注意力。

“宋亚轩儿,你那一页都看了半个小时了”

宋亚轩被拆穿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气恼,话也不经大脑思考。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

刘耀文笑了,挑着眉挪近了一点看他,宋亚轩觉得这个距离非常危险,危险到他不敢再动,生怕突然一抬头就碰上刘耀文的嘴唇。

“我怎么你了?嗯?”

低沉的声音响在面前有着不可抵抗的诱惑力,宋亚轩被蛊惑抬起头来跟他对视,还不足两秒钟就脸红红地一把吻了上去。

呼吸交错,刘耀文的心被巨大的棉花糖塞满,还没来得及品尝,宋亚轩就飞快地把自己躲进了被子里,他笑着拉开被子,宋亚轩的脸被憋得更红了,闭着眼睛装睡。

“轩轩,会换气吗?”

“我教你接吻好不好”

宋亚轩被挑起下巴扶住背吻住,双手慢慢地环上刘耀文,被亲得晕晕乎乎,脑袋里都没了氧气。

拉开点距离放他换气,刘耀文大手探进宋亚轩衣服下摆里,声音低哑着,喉结也不自觉滑动。

“可以吗”

宋亚轩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闭着眼睛不敢看,听着这话恼羞成怒地伸手拍他。

“你别问我!”

“我不好意思说……”

刘耀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胸口震荡着,揽住他又重新吻了上去。

“知道了”

“下次不问了。”

07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宋亚轩每次从学校回来都热出一身的汗来,下课的时候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点进刘耀文的对话框里就被一束花的香水味呛得咳了起来。

男生有点尴尬地把花移开,脸红红的磕磕巴巴开始道歉。

“对,对不起,小宋老师”

宋亚轩摆了摆手,问他是不是有题目要问,男生鼓足了勇气,声音铿锵有力。

“我喜欢你!宋老师,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宋亚轩错愕了一瞬间,无奈地笑了一下,捧起教材走下讲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勇气可嘉,不过我已婚哦。”

再晚一点就快赶不上公交,宋亚轩快步走出教室,却发现刘耀文竟然就在教室外头,背对着自己靠墙站着,背影有点郁闷。

宋亚轩笑得惊喜,小跑过去牵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刘耀文伸出手轻轻抹掉他额角刚冒上来的汗,有点委屈。

“那边没什么事了,我想你想得不行,就申请提前结束了。”

宋亚轩笑得眯眯眼,手里的教材递到刘耀文手上,双手环抱住他上下左右蹭了蹭。

“我也好想你。”

刘耀文把头深深地埋进宋亚轩颈窝里,男生从门口走出来,平白无故被瞪了好几眼。

“宋亚轩儿,我好想把你藏起来”

“不能这样的,你都有我了,还到处去沾花惹草。”

宋亚轩被气笑了,原来大狗狗也会炸毛。

“我哪儿有沾花惹草,人家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刘耀文整张脸都埋起来,有点耍赖。

“我不管,你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笑。”

“肯定是你笑得太好看了,那些毛头小子才起了坏心思。”

宋亚轩被蜜糖灌着,拉着刘耀文走到没有人的楼梯口里,仰起头跟他接吻。

“我要是做到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刘耀文搂着他的腰闭着眼睛临摹日思夜想的轮廓。

“那我请你吃一辈子的重庆小面。”

校园里绿树成荫,刘耀文七年的亦步亦趋融入夏天的烈阳里,一年又一年,爱意只增不减。

08

宋亚轩开着新买的车又一次被拦在马路上的时候,脸都气成了馒头,后面有人探着头在看,他坐在驾驶座里掏出证件咬牙切齿地递了上去。

“刘耀文!我知道自己车开得不好,你也不至于每回都把我拦下吧!”

刘耀文笑得无辜,压低了声音。

“谁叫你背着我回去参加校庆的。”

宋亚轩拿回东西的时候还是偷偷拉了下他的手,交警执勤很累,刘耀文身上流了很多汗,他突然心疼得紧。

“开玩笑呢,怎么还要哭了呢,哎呀去吧去吧,我又没拦着你。”

后面的车辆在催,刘耀文没敢多停留,向宋亚轩挥手叫他把车开走。

“那你要记得吃饭啊,我晚上就回来了!”

宋亚轩探出头来最后看了一眼,缓缓把车开走。

曾经的班主任当上了校长,校庆办得热闹非凡,宋亚轩被邀请上台发言。

结束之后被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簇拥着,他笑得很开心,跟小学弟小学妹们聊了很久。

有位中年模样的男老师一直瞅着宋亚轩,人散尽之后走了过来。

“你是宋亚轩?”

宋亚轩愣了愣,记忆里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老师。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怪不得呢”

男老师笑了,岁月的痕迹在脸上斑驳着,摇摇头很无奈地解释。

“我之前带的一个学生很喜欢你,上自习课的时候本子上写满了宋亚轩这个名字,说起来,他就比你小一届。”

宋亚轩也笑了,随意地聊着天。

“是吗,那位学弟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刘耀文,他叫刘耀文”

宋亚轩愣了愣,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刘耀文?”

“对啊,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爱人”

老师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一如当年。

“还真让这小子给追到了。”

到小区门口之后宋亚轩没有下车,手机的光亮闪烁在脸上,有泪在眼睛里涌动。

七年过去了,李老师一直记得那个小心翼翼又满眼不甘心的少年。

“自习课被我翻出来草稿本,整个本子都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当时真是气得要死,当着全班的面骂他,这小子一声不吭,最后听到我说要拿去给你看看才出了声,叫我不要去打扰你。”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而已’”

“把我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后来才注意到,你每次从我们班上经过,这小子立马就追出去远远看着,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

“毕业那天傻小子喝了很多的酒,跟我道歉,说做了很多混事儿,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问他,‘你还喜欢那学长吗’他跟我说了一句特肉麻的话,惹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李老师呵呵笑了起来,宋亚轩追着问。

“他说什么了?”

“刘耀文的原话。”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我爱好多年。”

09

临走前老师拍拍宋亚轩的肩膀,叮嘱他俩要好好在一起。

“我这儿还有刘耀文之前写的日志呢,这小子之前被我发现了也不害臊,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继续写。”

车里没开灯,宋亚轩手指滑动着一页一页往下翻,眼泪也一滴一滴静悄悄地往下落。

“2014年3月4日天气晴”

“今天是x的生日,天气突然变得很晴朗,看吧,他真的是老天爷派来人间的小太阳,我没骗人。”

“2014年5月21日天气阴”

“今天是521,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个的,可是今天我好想见他一次,老天爷,听到我的祈祷就让x从走廊路过吧,我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

“2015年6月8日天气晴”

“今天天气很好,我的心情却不美妙。”

“怎么办,x毕业了,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今天我偷偷在考场门外看他,别人都有父母来接,可是我的男孩他没有,我知道,他没有爸爸妈妈,他在福利院长大,我好心疼啊,老天爷为什么不能把全部的幸福都给他呢。”

“2016年8月2日天气晴转多云”

“我偷偷把志愿改了,爸爸大发雷霆把我给打了一顿,身上真疼啊,不过我现在开心得要命,我又可以见到x了。”

“2016年9月1日天气晴”

“今天新生报到,好多学姐涌上来要帮我拿行李,幸好我躲得快,买了瓶水站在大树底下等了一天,终于看见了x,怎么办,他好像变得更好看了,我照了照镜子,真的好黑啊,军训之后会不会变得很丑。”

“2017年9月28日天气雨”

“今天是中秋节,我鼓起勇气给x发了短信,一句简单的学长中秋快乐打了足足两个小时,他回我了,他说,谢谢,你也是哦。”

“信不信我可以开心一个月。”

“2017年3月4日天气晴”

“好巧,是他生日也是社团招新的日子。”

“虽然我已经加了很多个社团,还是去了吉他社的招新现场,我想多看看他。”

“是不是老天也在帮我,刚好轮到我的时候,旁边的学长学姐打趣着叫x过生日请客吃饭,我抓紧机会装模作样地接了一句‘今天是学长生日吗,生日快乐哦。’”

“他笑得好可爱,他跟我说谢谢。”

“2021年1月10日天气阴”

回家过年很无聊,我才刚毕业一年,老妈就开始催婚,好烦啊,我只想跟x结婚。”

“怎么办,我晚上总是睡不着,x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会不会也为人生大事发愁呢。”

“他要是跟别人结婚了,那我怎么办。”

“我说,你明天去上班的时候叫x去相亲吧,就说是朋友介绍的。”

“张远打着哈欠问我,怎么了,难不成你要上吗”

“我说,对啊,我想跟他结婚。”

“张远醒了大半,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问我‘不是吧,你喜欢x?’”

“奇怪了,很难看出来吗”

“哦,可能是我藏得太深了吧。”

“2021年1月20日天气晴”

“真的难以想象我跟x刚刚拿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的画面,尽管已经想了很多年,我还是激动得快哭了,好丢人。”

“可是他对我好客气哦,x应该不记得我这个路人甲了,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哎呀,想想就开心得不行了。”

“2021年5月5日天气晴”

“x害羞得躲在被子里的样子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吧,好想冲出去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了。”

“他是我的,而我完完全全属于他。”

“2021年8月5日天气晴”

“没有遇到x之前,我从未想过以后,遇见x之后,我总是轻易就想到了一辈子。”

“就让我爱他一辈子吧。”

刘耀文披着衣服在台阶上冻得都要僵硬了才远远地辨认出来那辆车,起身太急身子已经麻了大半,他来不及揉急忙跑了过去。

拉开车门刚喊了一声轩轩就被紧紧地抱了个满怀,怀里的人儿哭得一颤一颤。

“怎么了,轩轩,别哭,谁欺负了你吗?”

宋亚轩哽咽着,声音还是那股少年气。

“高二三班的刘耀文学弟。”

“很高兴认识你。”

“还有”

“我爱你”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背着全世界偷偷爱你。

/总有一天他会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要学会等待,在那之前变成更好的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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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蛋

*OOC

*直掰弯小虐HE

*设定全为剧情千万不要上升真人

被人喜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长得高长得帅又会玩点小花样的男人,通常心理都是老子天下第一,AKA人间芳心收割机。

但一个人也不能太有魅力,以至魅力大到被同性看上……应该没有哪个直男不会觉得恶心吧。怎么说,他喜欢你这事也没法控制,直男最受不了的还是被男人拿去脑子里乱想,太恶心人了。兄弟间感情好同食同寝是一回事,大家没事还能吹逼吹逼自己女朋多漂亮,遇上真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耀文叉了叉餐盘里的蔬菜,肉吃完了一顿饭就变得索然无味,那种...

刘耀文叉了叉餐盘里的蔬菜,肉吃完了一顿饭就变得索然无味,那种被偷偷注视的感觉又来了。他知道那个男的,之前国旗下作为学生代表发过言的三好学生。他没想到越三好的学生心思越变态,不是一个班的还他妈老找各种机会偷看他,就连吃饭这种大杂烩时刻也不放过。真他妈,烦。刘耀文本来一开始也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怀疑那男的是不是看他不爽想找茬儿,相安无事过了几星期后才发现那目光居然还他妈在。

二十一世纪了,作为网上冲浪大户该懂的他还是懂,毕竟长得非常帅,初中那会儿也不是没被男的喜欢过,看现在这情况多半也是了。刘耀文也大概知道自己这款比较吸引gay,就是那种阳光灿烂偶尔欠坏欠坏的一看就是直男的类型。最恐怖的是,刘耀文还他妈身材巨好。

“操。”

食指中指只是稍微用了点力,一次性塑料筷便啪一声响从中折断了,同桌的朝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嘴里包着饭说话含含糊糊。

“叫屁。”

刘耀文拐了一眼同桌干脆扔了筷子不吃了,大夏天的反正也没什么胃口,还要被男的眼神注视。以他的直男思维跟本想不通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身体构造都一样这他妈也能产生念想?不香不软还他妈肌肉硬邦邦,那啥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吗,谁能对着男人的嘴亲得下去啊!想到两个男的卿卿我我,刘耀文简直要把刚吃过的饭吐出来。他瞄了眼同桌吃饭的哥们儿,一个个都皮糙嘴油的一点不斯文,贼他妈恶心,也只有女的才会喜欢这种雄性生物。

不过刘耀文也没为这事烦心多久,毕竟马上要放暑假了,大喜当头。至于为啥不直接把人约出来揍一顿恐吓他别对自己有想法,刘耀文漫不经心地拍着手中的球,站在三分线外投了个篮。做人还是要有基本的道德,校园霸凌这种缺德事他可不乐意干。加上他也知道同性恋本身还是挺难的,大多有些心理疾病,他怕那小男生给他收拾后一个想不开自杀了,他可不要一辈子背负条人命。

被男的偷看这事很快被刘耀文抛到了脑后,暑假有太多事情要做,打打球上上网伙着同学出去玩,没事还在K歌软件里整点东西。在家爸妈也不怎么管,简直赛过活神仙。

这两个月他还顺道撩了个妹,楼上班的,高高瘦瘦长得特正点,属于年级里有名的美女。不过他们还是网上聊天多,实际没见过几面,在学校的时候不熟,放假机缘巧合通过朋友加上后一直在聊着。那妹子家里管得比较严平时叫出来玩都不行,虽然妹子还没正式答应,不过他俩也跟谈恋爱差不多了。妹子跟他一样选的理,就不知道开学高二分班能不能分到一个班了,刘耀文为此还小小地祈祷了一下。

每个高中生都有一个写不完作业的暑假,刘耀文这种贪玩的自然是主动入列。开学前一天熬夜把巨厚那本暑假作业里的空格用阿拉伯数字顺着填,结果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还有一半没填。没办法,只能收拾收拾报道去了。他爹妈高二给他报了个住宿,没别的原因,就是工作太忙还要每天接他上下学太麻烦了,本来他们家离学校就有段距离。

他爸的手机昨天就收到消息说他儿子被分到了四班,高二一到六班都是理科重点班,还挺高兴。刘耀文这个人平时学也不怎么学,纯属脑子聪明,每次期末考都考的不错。

由于睡眠不足,刘耀文背着书包无精打采的跟着人流走,想起来才发消息问他未来女朋友被分到了几班。一班,哦豁,祈祷失败。好吧,一班就一班,也不远,走两步到了。

刘耀文顿住瞥了眼班级牌抬脚走了进去,人还没来几个老师也没有,他走到最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那本巨厚的暑假作业,盯了半天还是不想动。刘耀文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跟他对角坐的一个男的课桌上堆了好几本作业本,然后又看见一男的往他课桌上扔作业。刘耀文眼皮一跳,身体快过脑子嗖地就蹭到人课桌旁。

“诶哥们儿,想必你就是未来班长吧,这作业你看能不能通……”

操。这张小白脸化成灰刘耀文都认得。到嘴边的话变成神经抽搐,这男的不就是被他背地里骂过几百遍的老熟人吗。

“你有事吗?”

我有事吗?什么叫我有事吗?刘耀文差点被货这清清冷冷的声音呛到,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样一张脸,他还以为是个娘娘腔呢。

“有事,事大了。我就想问,这作业我要是不交会怎样?”

果然这货刚刚那副冷淡的表情都是装的,你看他就随便找个茬儿说两句,这人就已经红了耳根子,瞟了他好几眼就是不敢直视。刘耀文在心里咦了一声,心想着他说的这些话不会一会儿也被拿去脑补吧。

“处置权在老师手里,我也不清楚。”

刘耀文的眼神从上到下搜刮了那人一眼,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没意思不想再跟他过多交流,双手从撑着的桌子上拿下来插回裤兜里就转身走向自己座位了。

余光瞥见刘耀文走远的背影,手中紧紧攥着的笔才如释重负般轻轻倒在了桌子上,严浩翔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新同学一个个进班级,其中不乏有些高一就同班的,显然高二又能被分到一个班让他们很激动,叽叽喳喳地交流着暑假心得和即将到来的新任课老师。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看着还挺面善。刘耀文翘着椅子边摇边闭着眼睛听讲,被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得都快睡着了。全班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刘耀文掀开半边眼皮望过去,宣布班长了这是。果然是那个白皮肤小瘦子,叫什么严浩翔。刘耀文瞥了眼黑板上那整整齐齐的三个大字,又是一声轻哼。原本多漂亮挺拔的一帅哥,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男人。

刘耀文最终还是没交暑假作业,班主任也没找他谈话,让他觉得开学前一天晚上的乱填都白填了,还以为要查多严呢。

无聊的晚自习课间从走廊这头穿到一班那头去上厕所,刘耀文优越的身高让他一眼就看见他那个乖乖学习的未来女朋友,勾了勾嘴角又插着兜往回走。撑完下半场晚自习就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了,刘耀文伙着新认识的几个朋友勾肩搭背一路走,期间还去小卖部买了些垃圾食品拎回去吃,到宿舍时都已经快门禁了。

四人寝,三个人到宿舍门口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厕所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刘耀文的是上铺,所以他直接往别人床上一躺就掏出手机发消息,张烨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换鞋,嘴上还不忘调侃浴室里的人洗澡不关门。讲到最后不知道谁调侃了句,我要有班长那身材我也洗澡不关门,刘耀文正在戳键盘的手指猛地打了个抖。

浴室门被推开,严浩翔穿着黑色大T和短裤就走了出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发梢还在滴着水,全身的皮肤被温水浇灌得……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吹弹可破。

“我操,班长,你这每天洗澡用漂白剂吗?”

不大的四人间此时就剩下刘耀文和严浩翔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刘耀文拆了包薯片嚼得咔嚓咔嚓。严浩翔刷完了牙擦干了头发就准备上床了,他也是住的上铺,刘耀文正大剌剌地躺在那张架子床的下铺。严浩翔暗自做了个深呼吸,也没看刘耀文一眼,脱了鞋就踩上了梯子往上爬。刘耀文就是在这时掀的眼皮,从他这个仰躺的角度正好一眼望进严浩翔宽大的裤管里,他迫不得已看到了严浩翔白出花的大腿根。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大肌肉块子,又细又有肉,但刘耀文还是觉得辣眼睛。

上铺只晃了两下便没了动静,刘耀文将手机塞回口袋里,闭上眼想着些事情。自己也真是够衰的,上学期的疑难杂症不但没解决,这学期居然还他妈直接摆到他面前了,这生活真是他妈操///蛋又鸡肋。他俩这以后可就要一个屋檐同进同出了,他其实挺怕严浩翔来事的,主要是怕他的特殊身份坏了自己名声,虽然那严浩翔看起来也不像那种坏胚。

不过,坐以待毙也绝对不是他刘耀文的性子。与其成天担心对方会不会捅什么幺蛾子,不如老子自己动手把那蛾子窝捣了。

住宿的第一晚睡得不太舒服,铁架子床跟家里的比起来差远了。刘耀文第二天是被人晃醒的,昨晚睡不着陪妹子聊天聊到两点多,今早的闹铃响了两遍都没听见,还是下床的张烨洗完脸刷完牙回来见他还在床上一动不动才去把人叫醒的。宿舍其他三个人都收拾得差不多准备走了,刘耀文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回过神来后抓了条裤子就从床上爬下去急匆匆地穿,一抬眼抓住正要出门的人。

“严浩翔,等我。”

严浩翔被叫住时心里一紧,仿佛楼梯上踩了个空,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叫他名字,磁性的低音很好听。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他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身体就听话地返回宿舍乖乖站在一边等刘耀文。刘耀文火速刷完牙洗完脸,临走前沾点水随便撸了把头发就揽上了严浩翔的肩往门口带。

“走吧。”

严浩翔被刘耀文揽着有点僵硬,差点走出同手同脚的魔鬼步伐,他还没适应刘耀文突然跟他这么亲近,捏着衣服下摆的手心里居然蓄起了细汗。刘耀文却像完全不在意似的,揽着严浩翔窄瘦的肩一路往宿舍大门口走,路过认识的人还笑嘻嘻大声打招呼,像是生怕谁不知道。

“你一般早饭吃什么?”

“啊?呃……”

刘耀文抽空低头凑到严浩翔耳边问,严浩翔不自在地往边上偏了偏,任刘耀文揽着走进了学校食堂,他毫无食欲地看了一圈。

“随意,我都行。”

“别那么拘束嘛。”

刘耀文轻笑一声,调戏似的地拍了拍严浩翔的脸蛋,眼睁睁看着那片白嫩染上粉色。

“今天只有你等我,那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说完他又将手放到严浩翔后背上,隔着棉质的校服衬衫轻轻抚了抚便将人往前推走到卖面的窗口。严浩翔全程心跳加速,他虽然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却没本事压住自然的生///理反应,只希望不要被刘耀文看出来脸红。

两个人吃完饭就往教学楼走,严浩翔期间一直话很少,几乎都是刘耀文在说,他有时会回应几句,大多时候都只是礼貌地笑笑。刘耀文也不在意,开了句玩笑说他跟个小女孩儿似的,严浩翔立马又闹了个大红脸。

“诶,看见那边那美女没,哥马上要追到了。”

严浩翔跟着抬眼朝刘耀文指的方向看去——人群中一个仙鹤般素白优雅的女孩:陈颖。女孩高一时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一个多少男孩青春的存在。听着耳边刘耀文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雀跃,严浩翔眼里闪过一秒失落,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轻轻应了声嗯。

“高中嘛,不就谈谈恋爱学学习。严浩翔,你有喜欢的人吗?”

刘耀文笑嘻嘻地与人并排着走入楼梯口,严浩翔比他矮一点,他每次都得偏过头再低一点视线才能看清那人的眼睛。刘耀文的审美没问题,大家都觉得好看的人他就是再不喜欢也不会觉得丑。严浩翔这人不说别的,单看长相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当然,这是他从前远距离瞥一眼没瞥出来的。

“呃,暂时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认识的多,帮你物色物色?”

刘耀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严浩翔,笑得恶劣。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喜欢学习。”

严浩翔没再看刘耀文也没多说什么,推开教室的门便走进去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刘耀文见状抬手揉了把那颗毛绒绒的头,心情很好地插着兜回了自己座位。

他俩在教室的最后面天各一方,但也影响不了刘耀文余光瞥见严浩翔还是会不经意偷看他。高一偷看了半年已经成了习惯改不掉了吧?刘耀文冷哼一声,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这是喜欢学习,还是更喜欢我啊?

这种感觉比从前舒服很多,虽然还是改变不了被严浩翔喜欢,但刘耀文这次不再处于被动,男人的好玩心反而让他有些兴奋。他也想过,严浩翔那种脾气好学习好长得好的男生,要是不是gay,是gay也无妨只要别对他有意思,都还在刘耀文的接受范围内,或许在这高中最后两年里他们还能成为好兄弟。

可惜了。

一个班的男生之间,从不认识发展到好兄弟可以只需要三天,略过女生之间许多个的推心置腹夜晚和黏黏糊糊的白日。

男生通常很少能有跟刘耀文混不熟的,没有什么关系是互相喊一句哥亲近不了的,虽然刘耀文比他们要装点逼,但谁让他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帅哥。反之他们班里另一个和刘耀文不相上下的帅哥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好接触,气质清清冷冷的,也不像大多数男生那种粗糙混日的活法。但严浩翔也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好接触,只要是四班的都知道,他们班长大人还是很乐于助人的。比如他会很耐心地给你讲题直到懂为止,比如偶尔一次没交作业他还会酌情帮你瞒过去。因为他是好学生,老师总是很信任他。

本以为一个班两个精品帅哥之间,会暗暗地争斗魅力,就像美女之间也会有攀比心理一样,一山不容二虎嘛。谁想到刘耀文跟严浩翔只用了两三个星期,就好得跟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似的,一个人在哪旁边就有另一个人的身影。甚至刘耀文打篮球,严浩翔下场后都会直接到他衣服旁守着。大家都打趣严浩翔贤惠得像刘耀文的小媳妇儿,抱着衣服的人也只是笑而不语。

严浩翔的球技不如刘耀文好,刘耀文有时来了兴致会一对一教学。班里几个一起打的时候严浩翔也都会被刘耀文内定同队,反正一定要罩着。还有每次一帮人去完小店回来,都会看到刘耀文校服口袋里塞得鼓鼓的。因为严浩翔从来不去小店,刘耀文每次消费完都不忘给人也捎点小零食吃吃或者小饮料喝喝。知道的是刘耀文不差那点钱,不知道的以为刘耀文哄对象呢。

班里同学每次见刘耀文揽着人出现在大众视野都见怪不怪,调侃他把人看得太紧了吧。刘耀文就笑嘻嘻地勾勾严浩翔的下巴说这是他漂亮小老婆,毫无意外地被严浩翔红着耳根推开手。男生女生也都跟着起哄,有女生当着他们面磕cp,刘耀文就揉她们的头发笑说一句小姑娘家家。

热热闹闹的班级氛围里,没有人发现严浩翔看着这副场景时放空的双眼。

可变故总是来得突然。就在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午休后的下课间,班上突然掀起一阵惊呼。被人摇晃手臂的严浩翔从昏昏欲睡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感觉就像重返人间。

“别睡了班长,快起来看你老公大型出轨现场啊哈哈哈哈!”

严浩翔揉了揉眼睛,循着尖叫声望去。透明敞亮的大玻璃窗外,刘耀文单手插兜跟陈颖站在一起,微微低头听女孩说话的模样是严浩翔从来没见过的满眼欢喜。

秋日金灿灿的阳光洒了一点在他们头顶,刘耀文抬手将陈颖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到耳后的动作又引来一小阵尖叫。身边挤在窗户口趴着看戏的男生女生都在感叹好配,刘耀文在一阵一阵的起哄声中鲜少地害羞了,笑着转过头来用口型连说了两句别闹。幸福快乐的目光扫过严浩翔,在下一秒笑得更灿烂。

这场令人羡艳的青春校园言情剧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严浩翔不知道,刘耀文从后门进来时经过他的身边都带上了一抹清香,哼着轻松愉悦的小曲儿。

刘耀文转了转腕上的情侣手链,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又想起每天和陈颖聊天相处的时刻。刘耀文心里甜蜜蜜的,他就快要交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了。

陈颖送了刘耀文一条手链,他自然也要回份大礼,光让女孩子送完全不符合他思想中的那点大男子主义。生活要有仪式感,刘耀文打算送完这份礼物就正式向陈颖告白了。

但就不知道该送什么?项链?也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样的,挑不来亮晶晶的东西。小裙子?虽然刘耀文喜欢看陈颖穿,但第一份礼就送裙子总感觉莫名猥///琐。问其他女生也不太好,刘耀文怕她们趁机缠着他聊天甩都甩不掉。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刚擦干头发准备上床来的严浩翔身上。不得不说,严浩翔的品味和眼光都不错,刘耀文看他除校服外的一些私人单品都很炫,上星期他脖子上挂的一条项链都是从严浩翔那借的。

“宝贝儿,来来来。”

刘耀文往里躺了躺,拍了拍他窄小架子床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挑着眉望着刚踩上木梯的严浩翔,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严浩翔只疑惑了一秒,还是听话地转个方向爬到刘耀文床上去了。

“来帮我看看,挑一挑送女生的小玩意儿,就你今天看到的那个。”

刘耀文一只手拿着手机浏览商品界面,另一只手揽住趴过来的严浩翔挪到他胸口上,手机放在两人眼前。

“你眼光比我好,我是真不太懂小女生喜欢的这些。好好选知道不,相信你,宝贝儿!你会帮我的对吧。”

刘耀文低沉的声音就附在严浩翔耳边,燥热的体温加剧了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他对严浩翔说话时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机页面。严浩翔抬眼默默地看着刘耀文棱角锋利的侧脸,他的眉他的眼,他洗完澡后浑身清冽的气息。严浩翔眼睛里的光颤了颤,很快又垂下了眼皮,刘耀文的手链随着他的动作每响一下,心脏好像都会被重击一次。他喜欢刘耀文,所以没有办法拒绝他,就算提前知道了刘耀文叫他过来是帮喜欢的人挑礼物的,他也拒绝不了。

查完房后张烨让全宿舍唯一带了手机的刘耀文放首歌听听,刘耀文正搂着严浩翔翻淘宝翻得眼花缭乱哪有功夫搭理他,随口应了声忙着呢别烦就返回和严浩翔嘀嘀咕咕的小声商讨中了,被张烨打趣恩爱的小夫妻俩也没空反驳。严浩翔突然翻身朝向床外打了个喷嚏,刘耀文起身也跟着附过去,大手盖住严浩翔单薄的肩头,偏过头问还在缓神的人。

“怎么了?冷吗?”

严浩翔耸了耸鼻翼说还好。刘耀文恍然已经是深秋了,他是属火的常年体温偏高也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严浩翔白白嫩嫩的一看体质就不如他,短袖短裤洗完澡出来肯定得冷啊。刘耀文坐起来把床头叠的小方块拆开,往两人身上一盖又把人搂到怀里,大手搓了搓肩膀连着手臂的那片皮肤企图摩擦生热。

“我靠,这他妈就是在为难我胖虎!诶?刚划过去那个紫的是不是还可……日啊,熄灯了。”

“熄灯了,我就先回去了,挑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再看看吧,实在不行明天再……”

“还回去干嘛呀,这架子床,你再嘎吱嘎吱爬回去太吵了,睡这吧就。哎呀,再挑五个再挑五个。”

刘耀文说完就一掌包住严浩翔的小脸乱揉,怕一会儿巡逻的宿管看到手机光又一把掀开被子将两个人的头都罩了进去,狭小的空间由于多了两个大男生的呼吸瞬间燥热了起来。刘耀文微微侧身倚到严浩翔身上,手机也怼到他脸前。严浩翔缩着脖子往后蹭了蹭,抬手仔细地划着屏幕,将刘耀文选中的几件一一看过去。

手机屏幕冷白调的光正面照在严浩翔的脸上,刘耀文离他这么近,却却看不到一点毛孔,这就是女生都追求的所谓雪肌吗?刘耀文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严浩翔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直男癌如他也要感叹一句真好看的程度。但,也仅此而已。

“感觉这条要有设计感一点,女生应该都喜欢比较特别的东西,我看上面说还可以刻字,应该会更有纪念意义吧……啊,好热,呼吸不过来了。”

严浩翔小声说完后侧过头去看刘耀文征求意见,却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吓得一愣,手机的光影配上夜晚的氛围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刘耀文却只是笑了一下,将严浩翔选中的那条项链加进了购物车,翻了个身拉开两人头上罩着的被子。严浩翔立刻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心跳快得让他难受。

“睡里面吧,我睡觉不安分,半夜把你挤下去要摔残。”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想回去。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挤一张小架子床,明天起来肯定会腰酸背疼。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不想跟刘耀文一起睡,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虽然他喜欢刘耀文,可严浩翔心里也明白刘耀文是个直男,是绝不可能会喜欢他的,而且刘耀文心里还有很喜欢的女生。可严浩翔没有办法把刘耀文当兄弟一样,就像刘耀文每次碰他一下摸他一下,尽管他知道好兄弟之间这样很正常,但他还是会有别样的感觉,这是他控制不住的身体本能。严浩翔其实很害怕让刘耀文发现他的兄弟是个喜欢他的变态。刘耀文有些举动,真的太亲密了,时常让严浩翔觉得不舒服。严浩翔也知道直男朋友间有时候会没有安全距离,但是他有。

因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从小就不和男生有太亲密的行为,偶尔才会勾肩搭背一下,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他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气质。

刘耀文似乎很困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严浩翔一个人愣在那想什么,打了个哈欠拉住严浩翔的胳膊催他赶紧爬里面去。严浩翔再也推脱不得,只好尽量轻地起身,双手和双腿都小心翼翼地绕过刘耀文的身体,爬到架子床里面去面对着白墙。刘耀文也往床边靠了靠给他腾多点位置,可怜巴巴挤墙角,跟上不了桌的小媳妇儿似的。

四人寝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下床两个是早都开始打起了细鼾。严浩翔叹了口气,听着身边最近的也开始进入梦乡,默默把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收脚避开了刘耀文朝里扫过来的腿。严浩翔额头抵在墙上,背后另一个人存在的热量让他十分不习惯,最终却还是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清晨六点半,电子表的滴滴声准时叫醒了睡梦中的严浩翔,他按掉了定的闹钟。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头晕,全身上下也像做了剧烈运动一样酸。严浩翔想掀开被子才发现刘耀文的手隔着被子手搭在他胸口,自己的身体好也完全动作不了,刘耀文一动不动地像块铁一样把他堵在和墙形成的一个小空间里,膝盖顶着他的腿弯。严浩翔实在没办法,只得微侧过身先把人晃醒,对着刘耀文那张熟睡的脸下不了手也得下手,毕竟磨蹭下去两个人都要迟到。刘耀文被他晃得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严浩翔的手腕,好不容易睁开眼看清了人,脸上的表情臭得像在质问严浩翔怎么在他床上。

“几点了?”

“六点三十五,起床上学了。”

刘耀文闭着眼嗯了一声,没睡醒的声音又涩又哑,他放开握住严浩翔手腕的手翻了个身转过去似乎又继续睡了。没了束缚的严浩翔只花了几秒便从床上爬起来下木梯,彼时何晨刚穿上拖鞋,看见严浩翔从刘耀文床上下来的那一幕还诶了一声,但由于太困也没脑子多追究。

刘耀文惯例喊严浩翔等他,然后用最后十五分钟火速穿衣洗漱。一路上边走边吃早饭还是迟到了,教室里已经响起了朗朗读书声,刘耀文没吃完还藏了个包子在上衣口袋,严浩翔的塑料包装豆浆和鸡蛋也都在他宽大的校裤口袋里。

语文老师把两个人堵在门口解释迟到原因,严浩翔面不改色地实话实说不小心起晚了,刘耀文跟在后面笑嘻嘻地嗯嗯嗯。语文老师特别喜欢严浩翔,不忍心让他尴尬,又念在他是初犯的份上没多说什么就放他们进去了。刘耀文就纯属是跟着享福,否则指定要罚他抄一篇课文。

教室一竖排的位置统一两周挪一次,严浩翔正好换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刘耀文就在他旁边一排。两个人坐下后,刘耀文先掏出语文书装模作样地竖着摆放在桌子上,偷偷冒了个脑袋看老师在忙着批作业没注意这边,他又从口袋里掏出热乎的豆浆和鸡蛋,贼溜溜的眼睛瞥着讲台上的老师轻轻咳嗽了一声。会意的严浩翔边扶着书读,另一只手在下面朝刘耀文左右摆示意他现在不要,下课再说。可刘耀文都拿出来了哪有放回去的道理,一条腿跨出去,伸长手愣是要把东西往严浩翔桌肚里塞。因为动静闹得不小,所以在收手要坐回来时正好就被讲台上的老师抓个正着。好在老师没看见刘耀文塞东西,只当他是不遵守纪律还妨碍其他同学早读,罚他把《逍遥游》抄四遍明天交上来。

于是高二四班就又流传了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传说,班草刘耀文因为想让班长严浩翔吃上热乎早饭而被恶毒老巫婆罚抄整整四遍《逍遥游》,爱之深切。刘耀文表面上接受三好男人的夸赞,抬手招了招说应该的应该的养小老婆嘛,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抄。再说他这个事故是帮严浩翔带早饭才造成的,严浩翔多少得帮他分担点吧。

好在严浩翔是个好说话的,或许只是对刘耀文来说好说话,完全没有反驳就默默接下了刘耀文分给他的两篇《逍遥游》。

这就导致晚上回宿舍后,他跟严浩翔两个人趴在严浩翔床上抄课文,本来同时起笔的,严浩翔却没一会儿就抄完了。刘耀文可不乐意,他一把按住严浩翔搁笔的手,整个包住左右摇晃开始撒娇。

“哎呀严浩翔,好哥哥,宝宝贝儿,再帮我抄一篇嘛,我根本抄不完了呀。”

张烨被这声音恶心得快要吐,损了刘耀文一句死娘炮,刘耀文粗暴地骂了句滚反手就是一块橡皮砸人背上,回头对着严浩翔又是一副求人的可怜表情。严浩翔没办法,一句可是卡在嘴里没有了下文,他就是没有办法拒绝刘耀文的任何无理要求。

宿舍熄灯后严浩翔和刘耀文都只剩最后一点了,刘耀文的手机手电筒照在两人中间。谁也没说话,只剩笔接触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刘耀文手链的细微叮零声。刘耀文故意把字写得很小,跟蚂蚁爬似的,他倒是比严浩翔先撂笔,顺势就躺在严浩翔枕头上闭目养神。严浩翔没两分钟也抄完了,把两张白纸收了往边上的收纳篮里一放,回头才发现刘耀文悠哉悠哉地躺在他床上一副不打算走了的主人姿态。

“你……”严浩翔指了指对面刘耀文的床。

严浩翔没说话,侧过身背对着刘耀文,像昨晚一样额头抵着墙面准备入睡。身后安静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聊完天后刘耀文才终于放下了手机,严浩翔的睫毛颤了颤,他没睡着,其实也睡不着。他感觉到刘耀文动了动,似乎是翻了个身,被子被他弄得窸窸窣窣的,下一秒他的大腿外侧就盖上了一个火热的手掌,低音疑惑地问了句这什么。严浩翔受了些惊吓,反应过来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又往里缩了缩。

“你的腿?”

“嗯。”

刘耀文哦了一声便没了动作,严浩翔都能感觉到那人炽热的鼻息打在他后脖颈的位置。

“你不挤吗。”

“嗯。“

又沉默了一会儿,刘耀文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当着一面背后一面。”

“我没有!“严浩翔一个心急,下意识地反驳,由于太激动身体不自觉就跟着半转了回去。刘耀文满意地诶了一声,“转过来就对了嘛,哪有天天朝墙睡觉的。”

严浩翔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变成不自在地平躺着。只是平躺着面积大,刘耀文又像故意挤着堵他似的,他只好两条腿叠着搭在一起,否则就会碰到刘耀文的腿。刘耀文就跟完全不介意似的,抱着手臂侧着身就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了,但两个人其实根本没碰到什么。

第二天醒来又复原了昨晚的场景,严浩翔又被刘耀文挤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只不过这次刘耀文的手是不隔被子直接搭在了严浩翔的腰上,手掌还贴着他的小腹。严浩翔没了头疼也更清醒了,拿开刘耀文沉重的胳膊再把人晃醒。这次刘耀文没有再像昨天早上那副臭脸,只是艰难地掀开半边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由于刘耀文每天都要贪睡那么一会儿,他俩这天又迟到了。刘耀文嘴里塞着个丸子,跟严浩翔两个人刚走到楼底上课铃就响了,他听见身边人呼吸一滞后加快了脚步,刘耀文连忙追上去。小心翼翼地看了严浩翔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心想可能是生气了。作为班长天天跟他一个吊车尾厮混在一起不说,还要被他拖累迟到不给同学起带头作用。

两个人趁老师不在偷偷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严浩翔全程没给过刘耀文一个眼神。刘耀文坐下后赶紧掏出英语书摆出来,手上抓起一支笔就开始写字,严浩翔只听见一声纸张的嘶啦,然后他的课桌上就多了一团小纸条。

严浩翔收了纸条进口袋却没有看,刘耀文又惯用套路地把书立在脸前,从课桌底下伸手去够严浩翔。不管严浩翔怎么躲,刘耀文就是要去抓他的手。不想把动静闹大,严浩翔只好妥协任刘耀文抓住他的手。

干燥温热的手心贴上他的,严浩翔心里不受控地生起一缕虚幻的满足感,他在朗朗读书声中也灵敏地捕捉到了刘耀文一声轻笑。严浩翔的手心被刘耀文捏了捏,跟变魔术似的,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颗红色的奶糖。严浩翔疑惑地向下看去,刘耀文早已收回手捧着书正经危坐了,一颗红色的旺仔牛奶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严浩翔的手心里。

严浩翔太好哄了。刘耀文看着脸前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时想着。

国庆到来得猝不及防,高中生只放六天假,松了口气的同时等待着他们的还有繁重的作业。刘耀文在放假前一天的晚自习就想好国庆怎么玩了,无非就是网吧包夜,体育馆打球,再留一天约陈颖出去玩,最后一天去严浩翔家抄抄作业。

刘耀文一般想什么就是什么,国庆前几天都按照他的理想过的。他父母因为经常不在家,还给了他点钱让他自己照顾自己,刘耀文本身也不缺钱花,但他还是为了装逼把钱省着留到和陈颖约会。本来想在那天就把礼物送给她正好告白的,鬼知道那个商家的定制项链怎么那么不给力,一个名字刻他妈五六天,物流信息还显示的未发货,刘耀文只能继续以“好朋友”的身份和陈颖出去瞎溜达。

要么怎么说他是直男呢,人女生都送他情侣手链了,他还非得讲究个仪式要自己送了礼还要先开口告白才算。虽然那天最后闹了个小矛盾不过也不影响感情,一方面刘耀文擅长道歉哄人,加上陈颖心思也单纯。

其实刘耀文莫名觉得跟严浩翔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可能因为严浩翔这人是真的靠谱,刘耀文还挺喜欢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的人。

平时看严浩翔的一些私人物品都挺高大上,刘耀文猜测他的家庭应该不错。既然是这样,刘耀文就想不通严浩翔为什么要放弃皇家别墅不住去住学校那狗窝。不会是因为开学前看到了他的名字在住宿名单上才也报名的吧,哇这可真够痴情的,他说怎么那么巧呢。虽然刘耀文现在对严浩翔的喜欢没那么反感了,但也不接受。不反感主要还是因为严浩翔知道分寸,他的喜欢不会给刘耀文造成心理负担,关键他这人品也是真不错。

车子开了没多就到了,刘耀文在外面着地后望了望整座大房子,还真是皇家别墅。他站在楼下大喊了声严浩翔,没等来主人公的回应,面前的铁门却先一步开了,刘耀文于是走了进去。很快,穿着家居服的严浩翔就打开门出现在了刘耀文眼前,刘耀文调侃地吹了声流///氓哨。严浩翔这身装扮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与平时穿着校服规规矩矩的模样不同,他这回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刘耀文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呼噜了一把头,跟着严浩翔上楼去了他卧室。

“你家就你一人啊?跟我一样嘿。”

“嗯,爸爸这个月出国了,妈妈在工作。”

刘耀文四处看了看严浩翔的卧室,真的很大,因为装饰简单显得四处都空荡荡的。他把带来的试卷习题册在桌子前一把一把掏出来,边拿书边没话找话。

“那你平时,都跟谁玩儿啊?”

“没有人玩,我自己玩呗。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严浩翔在家就恢复了轻松惬意的姿态,连语调都变得俏皮起来。他甩了拖鞋趴到床上玩着简单的小游戏,宽松的淡色系衣裤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白净,尤其是露出来的手腕脚腕和脖颈的肌肤,在良好的光照下简直晶莹剔透。

“哎哟小可怜。”

刘耀文感叹了一句,终于拿起笔在空白试卷上写了个名字,但一想到严浩翔全写完了在玩他就心痒痒,蹬一脚椅子转过去望着大床上的人。

“看你这么闲,来帮文哥抄抄作业讨点甜。”

严浩翔晃着小腿专心致志地玩手机,说了句自己的作业自己写,被刘耀文嘲说话像小学生。没注意到逐渐靠近的热量,严浩翔在一只大手突然盖上他屁///股时才像只受惊地兔子一样猛地弹起来滚到一边。眼神里鲜有地没了那份纯良无害,紧皱着眉看着刘耀文。罪魁祸首却擅长恶人先告状,他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这什么表情?我就看看你在这干嘛呢,咋了啊?又不吃人你躲那么远。”

严浩翔缓过神来,收起了眼里的不满,又变得十分纯良温顺。

“没什么,就随便玩点游戏。”

刘耀文一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没劲,嘁了一声从床上爬起身就走回桌子前继续抄作业去了。

中午有专门的做饭阿姨过来,来了客做得跟米其林大餐似的。刘耀文吃得很香,严浩翔却不怎么动口,全程只伸了几次筷。问他怎么不吃啊,严浩翔说不饿,刘耀文嘴里包着饭模模糊糊地说怪不得那么瘦,除了屁///股哪都没肉。严浩翔面色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闷头吃饭。

刘耀文抄一点自己做一点,写完所有作业已经是下午六七点了,反正回去家里也没人,他于是又厚着脸皮留下来蹭一顿晚饭。他看严浩翔总的来说还是很开心的,刘耀文暗暗地想他说不定心里更开心只是没表现出来。

吃完晚饭两个人又玩了会儿电脑,刘耀文一看天色不早,才说要走了。严浩翔送他到门口,看着刘耀文打的出租车直到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转身回了家中。

国庆长假就像上半段学期的一个breakup,开了学后的日子就过得更快了。初冬的第一阵寒风吹向大地的那一刻,他们离冬季运动会还有一个星期。

刘耀文自从第一次睡了严浩翔的床后每天晚上都死皮赖脸地缠着要一起睡,非说严浩翔枕头上有能让人安心睡眠的味道。严浩翔也搞不懂刘耀文,他把自己枕头扔到刘耀文床上又被捡回来原封不动安置好。刘耀文说他从小到大跟别人睡觉的机会很少,一直觉得两个人睡很有安全感,也不怕黑了,就是床小了点。

严浩翔跟刘耀文经过这几个月算是彻底熟了,挣扎了两下也就随他去了。刘耀文是那种又怂又勇的人,他怕看鬼片又想追求刺激拉着严浩翔大半夜躲在被子里看,两个男生的呼吸总是让小空间变得燥热沉闷。严浩翔不怕这些,他只想睡觉。刘耀文就必须让人醒着陪他,通常都是看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把手机一扔翻身抱住严浩翔的腰。

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1天或者更短,而刘耀文对此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严浩翔的腰大概是他两手一掐的粗细,跟陈颖差不多。他还知道严浩翔的皮肤好得不行,尤其是这种洗完澡的晚上,不仅嫩还水润。刚关上手机就觉得无聊了,有些怅然若失,刘耀文不知是有意无意,手掌摸到严浩翔膝盖上方一点的腿///肉内侧。

“不是怕冷吗,还穿短裤?”

“跟你睡觉热。”

严浩翔这次没躲开,虽然他有意识刘耀文在摸他的腿,却很卑劣地希望这只干燥温暖的手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哪怕他知道刘耀文摸他也仅仅是因为觉得手感好。严浩翔贪恋刘耀文这样靠近他,压低气音跟他说话,是令他着迷的暧昧距离。

“哦。”

刘耀文见严浩翔不躲,不自觉捏了捏后又移至别处低温皮肤,另一只手盖在他的腰侧。刘耀文挺满足的,搂住人往怀里带了带。

“给你取取暖,不用谢。”

运动会召开前几天的动员大会举办得如火如荼,邻里几个班互相打探实力的契机让彼此之间都好好熟悉了一把。刘耀文报名了篮球和跳高,他是班里篮球打得最好又是体育委员,结果早上主席台抽签还很倒霉地抽到和一班打。

刘耀文隔着人群远远地望了台下的陈颖一眼,朝她笑得无奈,陈颖也捂着嘴偷笑男朋友的衰运。严浩翔垂下眼皮,取下了校服外套手臂上的红色袖套转身朝班级走去。大课间结束了,他也知道结果了。

刘耀文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对待篮球,他是认真的。小时候第一次摸球确实是为了耍酷,不过这份一时兴起没多久就变成了情怀和热爱。他抓紧每个大课间组织班上篮球队去楼下小操场练习,天天三楼跑上跑下活跃得像只猴子,倒也正附和那些想看帅哥打球的女生心意。但刘耀文只接陈颖送来的水,其他班女生是羡慕嫉妒恨呐,却又耐不住感慨两人真的很般配。

听到刘耀文摔伤的消息时,严浩翔正在给一个立体几何画辅助线,自动笔芯啪地就在试卷上断成一截一截。几乎是出于本能,严浩翔一秒都没犹豫就往楼下冲。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拨开层层围住的人出现在刘耀文面前。

刘耀文抬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被严浩翔眼里的担心震撼到只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们回去上课,我送他去医务室。”

严浩翔说完上课铃就打响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刘耀文的胳膊起来。几个男生一见是班长发话,神色担忧地关怀了刘耀文几句就一窝蜂往楼上冲。严浩翔随手拉住一个高个请他帮忙跟下节课的老师请个假,男生应了声好便转身跑上了楼梯。严浩翔这才低头看向刘耀文的腿。校裤布料上擦破了点皮但好在没有渗血,只是左边脚腕肿得老高。

“怎么弄的?”

“呃,就……”

“就什么,问你话……“

严浩翔话没说完就被刘耀文拽了一下,他见刘耀文突然站得端端正正,受伤的脚藏到了他身后,脸上也没了痛苦的神色。转头一看,才发现拿着一叠试卷的陈颖正朝这边走来。

“嗯?刘耀文?你们不上课在这里做什么?”

“啊,老师叫我跟班长去抱练习册呢,两堆,我们班长一个人抱不过来。”

刘耀文站得端端正正看着喜欢的人笑得极灿烂,严浩翔垂着眼什么话也没说。其实刘耀文的表现有些刻意,但陈颖并没有怀疑,笑容依旧甜甜的。

“那好吧,我也是帮老师拿试卷,那我就先回去上课啦?”

“好嘞哥!”

陈颖嗔了句臭贫,就抱着试卷走向了教学楼。目送陈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刘耀文才终于泄了气,一张脸上满满地写着疼,这才搭住严浩翔的肩膀说了句走吧。严浩翔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被刘耀文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刘耀文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文哥我都快痛死了你还有心思发呆。严浩翔就这么抬眼看着刘耀文,把刘耀文看得心里发怵,下意识后退回避连疼痛都忘了。良久,严浩翔轻叹了口气。

“上来吧,我背你去。”

“卧槽,真假?”

刘耀文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严浩翔比他小一号的身板。严浩翔却已经半蹲下身,张开手臂做好接应刘耀文的准备了。

刘耀文也没继续矫情墨迹,用尚好的那条腿一蹦就跳上了严浩翔的背。搂着严浩翔的脖子,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好冷漠哦,哥哥。”

严浩翔把刘耀文送到医务室的床上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一路上他都因为担心刘耀文的伤势跑得有点急。趁着校医在给刘耀文处理伤口的时候严浩翔去旁边倒了杯热水,却不是给他自己喝的,他把杯子递到刘耀文手中,弯下腰查看刘耀文的伤势。

“医生,他伤得怎么样啊?”

校医握住刘耀文的脚腕,拇指在关节处轻轻按压了一下,刘耀文疼得嘶了一声,严浩翔立刻皱紧眉头,好像疼的是他一样。

“软组织损伤,没伤到骨头,开点药包起来敷一下大约两周后就能好了,如果怕磕碰到可以考虑打个石膏。”

刘耀文听得云里雾里,望望医生又望望严浩翔。严浩翔没给他回应,撑着膝盖盯着肿起的脚踝没有动,像是独自思考了一会儿。

“那就麻烦给他打个石膏吧,谢谢医生。”

“可以,石膏加上药膏费用大约在三百到四百不等,我一会儿给你们开张单子,到班主任那去跟父母联系后支付就行了。”

严浩翔点点头,医生起身要去药房拿药准备器具顺便开单子,严浩翔刚打算跟着走就被刘耀文拉住了手腕。

“不准先溜,陪我会儿,这节下课再回去吧。”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行,趁着转身的功夫把病床上的被子拆开搭在了刘耀文肚子上。

待两人都出去后,刘耀文靠在床架子上开始抬头无聊地看天花板。他自己受个伤严浩翔真是比他还紧张,怎么说呢,这还是刘耀文头一次被人这么喜欢,喜欢到事无巨细的关心。虽然是个男的,不过好像也只有同为男生这样做才不会被怀疑,大家虽然嘴上起哄神仙爱情,实际也都知道他们就是好兄弟。换做女生这么对他还不在一起,迟早被人说闲话说死,男的还是方便点。

刘耀文觉得他也不欠严浩翔什么,谁让严浩翔喜欢他,对喜欢的人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就像他也对陈颖好一样。而陈颖高兴了只需要摸摸他的头,跟他牵牵手散个步刘耀文就很满足了。他给严浩翔的回报可比摸头牵手散步大多了,天天晚上睡一起又摸又抱的,恶是恶心了点,但怎么说对严浩翔都是一种馈赠吧。

陈颖就是在这个课间被人告知刘耀文受了伤的。也不管课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急急忙忙地就跑到了医务室的病房里去看他。同时,严浩翔将刘耀文的伤情告知班主任后,班主任很是担心,放下了手中的作业就要跟着严浩翔一起去。

医务室的大门进去就是三间病房,严浩翔因为知道刘耀文在哪间,所以即使隔着一丝门缝,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从床上坐起来正心疼地给陈颖擦眼泪的刘耀文。心脏一瞬间被重击,严浩翔来不及拾起钝痛破碎的心,僵硬着身体把班主任带进了最外面的空房间。

“老师,刘耀文可能是去上厕所了,您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厕所找他一下。”

刘耀文是在下午第三节课才被人搀扶着回来的,为了集体光荣负伤的体育课代表,一下课同学们就都围到他身边问东问西。刘耀文特别不在意,动了动活络的小腿跟没事儿人一样嘻嘻哈哈笑说没一点问题。只有严浩翔心无旁骛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分析重力加速度。

不知谁说了句好可惜,队内主力没了,后天的比赛怕是很难赢。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突然一下就降了温,说话人和听话人都有些尴尬,场子没持续到上课铃打响就散了。刘耀文自那以后就没再说话了,最后一节自习课郁郁地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45分钟过去下课铃敲响,教室里的人都一窝蜂跑去食堂吃晚饭。严浩翔起身前看了后脑勺朝天的刘耀文一眼,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只是二十分钟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份粥。

班主任的建议是对的,刘耀文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应该请假回家,他伤着一条腿上厕所洗澡还凑合,爬上铺是完全不行。只好跟下床的张烨换几晚住,等拆了石膏能施点力了再换回来。

刘耀文让严浩翔陪他睡下面,还把何晨也赶到了上铺说严浩翔睡他床。何晨嫌麻烦有点不满,嘴里碎碎念说搞什么啊,你俩明明天天晚上挤一张床睡,转头瞥见刘耀文脸色不太好也就闭嘴乖乖爬去了上铺。严浩翔原本是极不愿意的,说什么也不想睡别人床,一想到别人也要睡他床就浑身难受。刘耀文一句怎么你床镶金我能睡别人就不能睡了吗,把严浩翔没说完的半句话噎进了喉咙里。他因为白天的事心情有些烦躁,也不想再跟严浩翔闹矛盾,草草说了句晚上有事说就把严浩翔拉上了床。

其实那晚熄了灯后刘耀文一句话都没有说,严浩翔只能感受到紧紧箍在他腰间的一双手,抵在肋骨上坚硬的银链,和后颈处灼灼的呼吸。

“严浩翔,今下午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吧,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没事,送我回家干不干,你看我这脚……”刘耀文说着抬起石膏脚晃了晃,“也不方便,对吧。”

严浩翔说可以,那你快收拾一下吧。刘耀文诶一声,把书包从椅背上拉下来就开始塞书。走到校门外才发现是严浩翔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的,被扶上车的时候还调侃了句小少爷求包养。司机跟着刘耀文的话一路开着,临到家前刘耀文拍了拍严浩翔的腿,到我家玩会儿再走呗。严浩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是先把刘耀文扶下车了,可最后还是回头跟司机说了声晚点再来接他。

刘耀文家虽然不如严浩翔家有钱住独栋别墅,不过小区也是高档小区,就是乘电梯上楼麻烦了点。刘耀文蹦了几步费力气,最后乘电梯只好全程挂在严浩翔身上。严浩翔一路把人扶回卧室床上后自己也气喘吁吁地坐了上去,因为刘耀文实在又高又大只。刘耀文习惯一回卧室就把空调开起,脱掉有些厚重的外套后伸长臂把坐在床沿的严浩翔一把揽了过来。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初冬六点多的天已经没有了阳光,只有客厅的灯光通过门口照进来,整间房昏昏暗暗的。

“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刘耀文顿了顿,他没说完的下一句是:你比陈颖都更关心照顾我。安静的空气让耳朵难受地鸣噪了几秒,刘耀文感受到严浩翔企图掰开他的手后将人抱得更紧,他叹了口气。

“我已经烦了两天了,运动会的事。”

严浩翔停止了动作,刘耀文的头在他后脖颈的发尾蹭了蹭,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懊恼。

“他妈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他妈又是体育委员又是班篮队长,谁想到我他妈现在就是个什么也参加不了的废物。我坐着看他们打球我都难受,但我还要指导他们,虽然是和一班打,我还是希望我们班赢。”

“我他妈本来,都有信心带我们班拿冠军的。”

刘耀文的情绪里有躁郁,有低落,但更多的是自责,恨自己不争。严浩翔手指头触碰到刘耀文手背凸起的青筋,他突然翻了个身与人面对面。看得出刘耀文一愣,没料到他的这一出,头下意识往后撤好像生怕挨到。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往往不会骗人,被伤到的同时还有尴尬,严浩翔沉吟了两秒,主动拉开刘耀文还搭在他腰间却已经松了力道的手,也向后撤了撤。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躺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刘耀文翻身成平躺的姿势闭上了眼,严浩翔于是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相信我们班,也相信你自己。”

严浩翔定定地看了刘耀文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突然跃起的刘耀文猛地扑回床上。惊喜疑惑雀跃恐惧一瞬间全部钻入了严浩翔的大脑中让他一团乱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团毛绒绒钻进他的脖颈后一瞬间就闪过刺痛的吸力。身上的压力和束缚很快消失,他眼睁睁地看见刘耀文起身,欢呼了一句后对着天花板大喊。

“明天又是光芒万丈的一天!”

严浩翔还维持着被扑倒的姿势,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受控制地眨眼,循着疼痛的记忆伸手摸向颈侧,那一小块皮肤又湿又黏。

皮肤表层的瘀血正常消失需要七到十五天,一个创可贴的售价平均只要一元。

高二四班赢了,篮球项目上获得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在刘耀文单只脚蹦来蹦去忙活指导的暖洋洋冬日里,在同班同学激情昂扬的加油呐喊声中。

篮球队的挨个过来把刘耀文抱起来转圈圈,吓得他大惊失色喊他们小心点,生怕第二次伤到自己宝贵的脚。严浩翔站在远处微笑地看着这一切,他特意带了相机记录下了青春和同学们每一个闪光的瞬间,直到镜头里出现“路过”的陈颖。严浩翔看着她和玩闹中的刘耀文对上视线,低头偷笑的同时拢了拢肩上披着明显不属于她的,长过屁股的校服外套。

咔嚓。

严浩翔放下相机翻着刚刚那一张美好的对视,光标在删除键上滞留了几秒还是没舍得按下。刘耀文笑得太好看了。

微冷的冬风里,叮零零响着的是他锃亮的银色手链。

经过几天的修养,刘耀文已经具备爬上铺的能力了,他们也终于睡到了自己的床上。严浩翔把他自己床上的所有物品都换了一套新的,终于结束了这么多天的噩梦。

“我们赢了!总分第一!第一名诶严浩翔!”

刘耀文爬完木梯就一个飞扑到严浩翔的床上,仿佛已经在那里安了家,不小心磕到了腿也毫不在意,匍匐着连滚带爬躺到严浩翔盘着的两条腿上。严浩翔的反应却出奇地冷淡,嗯了一声后继续翻看着英语单词表,刘耀文见人不搭理他就起身一把抽了人的英语书。严浩翔蹙起眉,严肃时的表情不怒自威。

“还我。”

和刘耀文对峙了几秒后,严浩翔败下阵来,他朝刘耀文摊开手,软化了语气。

“我没有,这个单元的单词我不熟,就想多背会儿。”

刘耀文不爽地冷哼一声,把书丢严浩翔这个曾创下传奇考过三次英语年级第一的虚伪人身上后就回了自己床上玩手机。

宿舍的灯很快就熄了,严浩翔收了书放到枕头下拉上被子盖过肩膀就准备入睡了。但没过几分钟,身上的被子就突然被人不温柔地扯开,感受到钻进来的一股风后身体很快又被人从后面环住,还是每晚熟悉的感觉。

“生什么气?”

见严浩翔没应他,刘耀文更加确定严浩翔生气了,他觉得莫名其妙,手臂一施力就捏着腰把人转过来面对面。想到了什么,刘耀文伸手摸到严浩翔脖子上的创可贴,手指贴着上面摩了摩,突然扣住边角凑了上去。

“因为这个?我看看怎么样了。”

严浩翔还是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半点动作。刘耀文两只手一只按住严浩翔颈侧的皮肤,一只缓缓地揭开了创可贴。其实黑暗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他也没带手机过来,食指轻轻抚摸过那片柔嫩的肌肤。几天前这片肌肤贴在嘴唇上的触感仿佛又回来了,刘耀文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换了个地方又贴上去,轻轻吮起又松开,水渍声微不可闻。刘耀文听到严浩翔的呼吸提得有些急促,却抬手撑到他胸口推开了他,甚至把他的手也推了回去。刘耀文彻底失去了耐心,眉头蹙得死紧。

“严浩翔,你到底怎么了?”

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明明黑暗中看不见,刘耀文却强烈地感知到严浩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

“你早就和陈颖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浩翔后来又翻看运动会拍下来的照片,那天阳光正好,陈颖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项链,正是一个多月前他亲自帮刘耀文挑的。那天刘耀文对他说,送项链的时候就表白。

“这、这不是很正常吗,还要单独告诉你干嘛……”

刘耀文闪躲着严浩翔的眼神,他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干燥,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刘耀文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大约是做了亏心事的心悸,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

他听见严浩翔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口气,好像一颗心也跟着碎了。

“刘耀文,好玩吗?”

相处中的两个人,总会有吵架闹别扭的时候。

高二四班被所有人认定的模范夫妻,好像从某一天起关系就急转而下,从之前的天天黏在一起变成一天说不上几句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得诡异,就连同宿的另外两个都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一对情侣,分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最开始几天,被有的关心他俩进展的女生问起来,刘耀文都笑嘻嘻地打哈哈说这不是跟老婆吵了架没哄好呢吗。女生要再多问什么,刘耀文就作势要去揪她小辫儿把人吓走。等人走后他又转头跟周围人玩得开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刘耀文往一班跑得更勤了。直到有次幽会差点被一班班主任抓现行,刘耀文才安分了一阵。而严浩翔,除了极少跟刘耀文交流,不再与之结伴而行了之外,一点变化也没有,期中考试还是班级第一。

再到后来,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陌生,即使相邻两桌一个宿舍同寝,一周也说不上几句话。刘耀文要抄语文作业,借遍了周围团转都不会借语文最好的严浩翔。严浩翔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他的眼里好像看不到刘耀文了,若不是这次关系突然掰了,大家都快忘了严浩翔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高素质人才。偶尔有人来问刘耀文这段“陈年旧事”,也被他一个不屑的笑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长此以往,就真的没有人扒着研究他们了,大家都默认他们关系不好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这之后的某一天,刘耀文突然梦见自己变成了鱼缸里的一条鱼。

他原本在快快乐乐地游着,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身旁的水中插进了一根水管。他惊恐地围着那根水管游来游去,眼睁睁地看着缸里的水越来越少,直到见底。他浑身黏///腻在缸底,大口呼吸也供给不了足够的能量支撑他身体弹动。他看见外面有一大口水缸,他很想要逃出去。可他的眼前却逐渐灰暗,灵魂也在被一点一点地抽离出身体,他就快要死了。

“啊……”

刘耀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还在教室。他舒了口气,扯了张纸擦掉了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嫌弃地抛进了垃圾篓。一看周围只有几个人,外面天色还昏昏暗暗的,刘耀文的肚子叫了一下,才发现他因为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睡觉结果一觉睡过了饭点。现在都有人陆陆续续回教室了,他再跑去吃也来不及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刘耀文明明有饿觉,却没胃口吃饭。准确来说,是没心情。

最近他总这样,莫名其妙就心情抑郁、烦躁,做什么事都不能特别顺到他心意。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一直压抑在心底,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一阵冷风从没关的后门口吹进来,把刘耀文桌子上的两张试卷哗哗地卷到地上。啧了一声,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下身去捡,却在抬头时无意间瞥到严浩翔桌肚里一个包装精致的蓝色小盒子。刘耀文知道窥探别人的隐私很缺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盒子里藏着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秘密天地。打开盒子的手因为心虚而发颤,刘耀文咽了咽口水,又原封不动地合上放回去。

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对目光看向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严浩翔的蓝色小盒子里,保存完好的全是刘耀文写给他的小纸条。

过了没一会儿,前桌和朋友就有说有笑地回来了,诶文哥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没去吃饭啊?前桌问他,刘耀文摆摆手说完不饿就又趴下了。他的心不是没有触动,只是他心里的那份触动对比打破他与同性恋之间的壁垒根本微不足道。

刘耀文趴了一会儿又支棱起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这边,便戳了戳前桌的后背让人回头。

“那个,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他以前对你很好,就特别好那种,像你妈爱你。但是他突然有一天,呃……变心了,反正就冷淡了不对你好了,你会……你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吗?也不是不舒服,就,你会是啥心情?”

前桌想都没想直接说那肯定巨难受啊,把刘耀文说得一愣。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比我妈好呢。不过这种女的应该是渣女吧,哪还有人中途一半跑路……卧槽文哥!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是嫂……”

“嫂什么嫂,别胡说!不是她,别猜了。”

“哦,那是班长吗?”

“班……班你个头啊!”

刘耀文控制不住急眼了,推了一把乱猜的前桌,眼看着窗外严浩翔吃完饭回来了,更是手忙脚乱把人往前推。

“他妈让你别猜了,滚滚滚转回去转回去!”

严浩翔一身轻地回来了,刘耀文瞟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又想起他腿受伤那一阵,严浩翔顿顿不落地给他带饭。刘耀文咬了咬后槽牙撇过脸去。心里不是滋味的感觉真他妈,烦。

刘耀文蔫了上半段晚自习,他实在是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和画面搅得心烦,草草写了点作业就趴下睡觉。直到下课铃打响,刘耀文伸了个懒腰,想着去找陈颖抱一抱求个安慰可能会好点。

“班长,有人找!”

刘耀文止住了踏出教室门的脚,他在门口站了会儿,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高个男。给闻声出门的严浩翔让了个道,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和心理,刘耀文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严浩翔跟着那个男的走去了一个没人的楼道里,刘耀文就在他们身后的一面墙后停住。

“学长,以后学生会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人转达我,不用单独来找我,太麻烦你了。”

说得好。刘耀文点点头,从找人来这里说话他就觉得这个学长问题很大。他跟严浩翔虽然掰了,总归是有点兄弟情的,刘耀文不想看到一颗好白菜被猪拱。

“浩翔,你总是拒绝我,是心里有人吗?”

刘耀文听到这莫名其妙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可他没听到严浩翔的回答,心想严浩翔大概是不想理这傻逼的无聊问题。

“浩翔,希望你明白,任何一种感情都应该是平等的,不要一味地付出为不值得的人。”

关你他妈屁事啊,你教严浩翔做人?刘耀文捏紧了拳头,这说的什么狗几/////把话,原来就是这个逼天天给严浩翔灌输思想。知不知道劝人自私,天打雷劈。

想到一半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刘耀文慌乱中一步跨进黑暗里,躲过了走来的严浩翔。刘耀文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等另一个脚步声也消失后,才踏着铃声进了教室,原本出教室想干嘛的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不行,今天一定要说清楚。自己心里一直这么难受下去也不是个事,吃不好睡不香,这周回去称称体重估计都轻了好几斤。刘耀文下定决心后就静静地等待着,一放学就把刚收拾好的严浩翔拉走,几个女生看到一齐惊呼复婚了。

刘耀文其实用不着这样,因为严浩翔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他被大力扯着手腕走在一段漆黑的校园路上,却什么也没说。刘耀文将他带到了离宿舍大门最近的一栋教学楼后,严浩翔随他一起停止,顺便抽出了刘耀文手中自己的手。

“有什么事吗?”

“有事,我想问你最近是什么意思。”

“你要我怎么说,那天我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你别说了,不想听。不会说我说,我还想和你继续当朋友,怎么办?”

“当朋友,怎么当?”

严浩翔语气里满是轻飘飘的虚意,刘耀文对他这个态度很不满,明明严浩翔之前无论什么事,都是对他特别上心的。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唯一一次正经谈判,严浩翔居然就这个态度。刘耀文有点想发火了,本身他拉下脸来求和好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刘耀文上前一把握住严浩翔两边肩膀,隔着一层棉衣也被他摸到一把骨头。

“我也不可能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你能明白吗?我虽然一直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一开始就是想把你当朋友的,也没有因为你是男的还喜欢我就对你畏而远之吧?”

刘耀文为了证明自己的善良而扭曲了事实,他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当然,严浩翔也信了,因为刘耀文看到了严浩翔眼里一闪而过的动容。于是乘胜追击,握着他的肩膀更近一步。

“严浩翔,做朋友不好吗?”

还好。

还好严浩翔还是那个严浩翔,心软、好哄,不会拒绝刘耀文的严浩翔。

刘耀文暗自松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敞开手抱住了面前的人。也不管严浩翔并没有给予回应,没过多久便松开了他,刘耀文抬手替严浩翔理了理凌乱的发梢。

或许破碎的友情重归于好也可以成为失而复得的惊喜,都是一段感情,爱情并不比别的情谊高贵。

刘耀文原本想着慢慢来,总有一天他能摘除严浩翔心中那张“欺骗”的隔膜,反正严浩翔还是喜欢着他的。结果等来的,却是跟陈颖在一起这么多些日子以来,闹的第一个矛盾。

陈颖是一个性情很温和的女生,虽然刘耀文长着一张招桃花的脸,身边和列表里的漂亮女生也是数不胜数,但她从来不乱吃醋也不乱生气,因为她知道刘耀文是真心喜欢她的。只是最近,她觉得刘耀文有些奇怪,感觉两个人突然间就疏远了好多。她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好的直觉,内心的危机意识在这几天折磨得她辗转难眠。

“咳咳,严学长。”

刘耀文打字的手顿住了,这声音就很让他不爽。见严浩翔放下笔出了教室,刘耀文把手机塞回包里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严浩翔的座位离门最近,刘耀文眼睛朝外一瞥就看见了来找严浩翔的那个男的。男生的长相让他眼皮一跳,这人刘耀文认识,他们校篮队的中锋,在高一的人气不比刘耀文当年差。可是八杆子打不着,他来找严浩翔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刘耀文嘲讽地笑了笑。要不是严浩翔喜欢他这么久,待在他身边知根知底了,他都快忽略严浩翔这个人本身的魅力了。严浩翔无论是外貌还是人品,都是无可挑剔的,甚至还家境殷实。可是这样的人却喜欢他,从高一到现在,从前那么伤害他的感情也不曾见他变心报复。刘耀文突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正想着,严浩翔就从外面走进来了。刘耀文眼尖地发现了他手中的巧克力,却没有让座的意思。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两分钟上课,他们居然谈了整整六分钟的话。

“过来,有话跟你讲。”

刘耀文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严浩翔看了一眼外面将巧克力塞回了口袋中,哎呀一声让刘耀文别皮了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去。刘耀文看到严浩翔那个往外看的眼神莫名其妙就火大,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直接抓过来就摁到腿上。严浩翔很不喜欢大庭广众下两个人做这么暧昧的行为,惊慌失措地要去掰刘耀文扣住他腰的手。

“你往外看什么?怕被他发现了?严浩翔,我发现你最近状态很不对劲啊。”

“刘耀文!你别弄我,老师来了……”

严浩翔眼尖瞟到下节课的老师已经提前进了教室,挣扎得更厉害了。不过他们这动静还是被讲台上调整投影仪的老师逮个正着,笑眯眯地调侃说我们班长跟课代表感情真好啊,此话一出所有同学都放下手里的事齐刷刷看向他们。调侃的目光和起哄声一瞬间把严浩翔羞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拉开刘耀文的手把人推回了自己座。

严浩翔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刘耀文抹了把自己鲜少发烧的脸,他何尝不是。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刘耀文一下课就拉着严浩翔走去那条没人的小路,有些话他一定要告诉严浩翔。这一学期以来,刘耀文发现严浩翔虽然喜欢男的,但他根本就不懂男人图谋不轨的龌龊心理,所以那些话再不说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严浩翔,我很郑重地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能跟褚飞扬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严浩翔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什么?他难道不应该直接说不吗,难道他还真的考虑过那个褚飞扬吗?刘耀文头一次被严浩翔的话噎住,看着严浩翔在暗淡的路灯下一双漂亮闪烁的大眼睛,哽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

“因、因为那个褚飞扬他是校队的,你知道我平时也会跟校队的几个打,就我看到的,他都有、有好几个女朋友了。他就是个直男,说不定是跟别人打赌追你的,我就怕你、你别被骗了知道吗?”

“哦,他跟我说过了。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其他都是不可控因素。你看到的,可能都是去给他送水的。”

“那送水他也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我除了接你和陈颖的水还接过别人的吗?不是,你怎么还给他辩解呢?什么意思啊严浩翔?”

严浩翔深深看了刘耀文一眼,叹了口气,推开他挡住路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我看你就是傻。刘耀文与严浩翔拉开了一段距离缓慢地走着,一路都心事重重的。

到宿舍洗完澡才发现下午给陈颖发的消息只编辑到一半,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下文了。陈颖的状态显示不在线,刘耀文迟疑了一下,按住了删除键,眼看着光标一点一点前移。

“刘耀文!你死不死啊!我还有一双袜子呢?是不是你藏的!”

刘耀文下意识抬手接住朝他身体扑上来的重量,下一秒就感知到手机就被抽走塞进了枕头底下,舍管大叔洪亮的声音在下铺响起。

“人齐了吗?”

严浩翔故作慌乱中回头,朝着下面拿着点名册的大叔笑到。

“齐了齐了!”

大叔看了眼两个几乎贴在一起的人,扔下句不要过分打闹就转身走出了宿舍。严浩翔见状从刘耀文身上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下次玩手机的时候好不好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吓死我了,刚刚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这句话让刘耀文很受用,非常受用,让他头顶的愁云肉眼可见地烟消云散。一把抓过刚整理好衣服准备走的严浩翔按到床上,掀了被子把两个人裹在里面闹。

“干嘛?我玩手机被抓到你那么紧张?就那么在乎你文哥吗?嗯?”

“别弄别弄……因为要个人处分,宿舍扣分……呀!”

刘耀文把人压着从脖子挠到腰,怕痒的严浩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才放过了他。刘耀文抱住严浩翔的腰,又软又韧还细,真的是久违的舒适感,他拿头发蹭了蹭严浩翔的脖颈间。

“今晚睡这吧,好久没一起睡了。”

严浩翔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嗯,就一次。”

“好,一周一次。”

“不行……”

“必须!”

关系恢复进度:75%。

刘耀文想,再也不要有任何人来破坏他们了,就像这样就很好。

已经临近期末,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刘耀文都开始打夜灯背英语了,大家都想考个好成绩回家过个快乐年。而刘耀文和严浩翔的关系也正在稳定地恢复中,心情好了以后,陈颖自然也没有觉得刘耀文奇怪了。

但她的心里总是不安,一个人临死前的容光焕发那是什么,是回光返照。

而在刘耀文认为关系进度已经到95%的时候,好巧不巧,放寒假了。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关系进度储存在那也不会自己下滑,偶尔去找严浩翔玩玩联络联络感情也不是不行。刘耀文这样想着,打游戏的劲头都更足了。

他只一心想跟严浩翔回到从前的亲密关系,却不曾深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浩翔: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下。

刘耀文莫名心里一紧,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严浩翔一般用这个语气跟他说的话都是噩耗。因为上一次这个语气,后果就是他们有且仅有的唯一一次感情破裂。刘耀文的手指有点抖,艰难地打了个“说”。

严浩翔:我下学期不住宿了。

刘耀文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啥事儿呢这么严肃。不住不住呗,又不是啥伤天害理的事,严浩翔不住了,大不了他也不住了。反正那破宿舍架子床没他卧室一半舒服,要不是严浩翔在他早都退宿了,不过看得出严浩翔的宿舍体验感也极差。刘耀文又想,严浩翔当初可能真是因为他才选择住宿的,毕竟家庭条件这么好上下学都是专车接送的,根本没理由住宿,别说是为了学习。

但事情的转机往往就是出在一个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刘耀文刚想到一半,就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严浩翔:我谈恋爱了。

刘耀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轻柔飘落的漫天小雪。

再一次见到严浩翔,已经是新学期第一天。其实也没过多久,高中生的寒假总共也只有28天,一个月还不到。然而他们的对话一直停留在寒假初,刘耀文过了五小时才回复的那句“挺好”上。

相见都有些尴尬。莫名其妙的断联系,又逃脱不掉的再见面。刘耀文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想打招呼的话憋进了心里,严浩翔自然也没跟他说什么,两个人仿佛在地球的两端。

班主任说按照上学期的位置座,两人还是邻座位。从前刘耀文觉得有多方便,现在就有多尴尬。说一句很矫情的,刘耀文都不知道他一整个寒假是怎么过来的。他好像一直闷在家里打游戏谁也没见,就连陈颖鲜少一次约他出去玩都被他找理由拒绝了。

那么,严浩翔呢?

刘耀文不敢问,他希望严浩翔过得开心舒坦,却又怕。他怕严浩翔高高兴兴地和他说,褚飞扬亲了他。可严浩翔也显然不是这样爱炫耀的人。

“翔哥!翔哥,翔哥~”

有人蹲在教室后门口,压低音地朝这边喊,熟悉又朝气蓬勃的声线。严浩翔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新书准备起身,刘耀文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腕,抓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严浩翔也被抓得一愣,转头疑惑地看向刘耀文。

刘耀文像是意识突然清醒了一般,松开了严浩翔的手腕,随便抓过课桌上的塑料袋塞给严浩翔。帮我扔,他说。

看着严浩翔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刘耀文又跟了上去。

“我给你带了早饭哥,不是说没吃嘛,还热乎乎。”

没听清严浩翔说了什么,大概是被那厚脸皮厚到语言紊乱了吧,倒是那个男的声音巨大。刘耀文实在没想到,同样的事,他居然为严浩翔做了两次。

“才三天没见,我就想你了,呜呜哥哥抱抱。”

恶心,抱你妈///逼。真他妈傻逼,刚谈恋爱就见这么频繁,新鲜感一过你他妈必被甩。

“行了行了快点回去,哎呀松手啦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刘耀文听不下去了,原本严浩翔只会对他这样。抬脚准备走,却差点被严浩翔一句提高音量明显慌张的“你干嘛”吓得直接抡拳头出去。

“说了不准亲!”

原来没亲过。刘耀文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下了一点,还好。

“那好嘛。第一个月不能亲亲,谨遵教诲!我算算还有七天,嘿嘿。”

猥///琐逼男,你他妈是不是就没安好心只想占便宜。目的性可真强啊,还算着天数呢。

“我真要走了!你赶紧死回去。”

“好好好,马上走马上走。对了哥,你能不能跟老师说换个位置啊,离刘耀文远点,我看他对你就居心叵测。那个眼神,真的很猥///琐。”

操。

如果有人在你背后这么说你,都能忍。刘耀文觉得自己可以别做男人了,他冷笑一声,握紧着拳头抬脚都准备跨出去了,却被严浩翔一句话定在原地。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毛病啊你!再给我瞎说,人家有女朋友,很漂亮的。”

“哼谁也没你漂亮……”

刘耀文没听完,咬紧牙转身就走回了嘈杂的教室。很不巧有两个女生没看到刘耀文脸色,见他回来后一脸不怀好意地凑上来叽叽喳喳。

“文哥,刚刚看到那个帅帅的高一小学弟一开学就来找你老婆了,好像我们记得上学期就来找过几次吧?嘿嘿嘿,采访一下文哥,老婆红杏出墙是什么感受呀?”

“闭嘴。”

两个女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听到刘耀文毫无感情的话反而更来劲。

“哎哟怎么啦,文哥是不是吃醋了哟~”

“我他妈让你闭嘴听不懂人话吗!”

“看什么看!滚啊!”

严浩翔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一头雾水地看了一圈所有人,目光最后才落在气压极低的刘耀文身上。严浩翔皱了皱眉,走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椅子,看向站在原地的人。

“刘耀文,你怎么了?”

刘耀文一个眼神朝他扫过去,严浩翔心里一惊,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来得及拉住两步就迈出门的刘耀文,严浩翔让大家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书不要到处走动,思量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严浩翔跟着刘耀文的背影一路追到了三楼一个很偏僻的厕所,结果进去后一个人都没有,严浩翔便推开门板一间一间地找。推到最后一块板时,才看见靠在马桶水箱上吞云吐雾的刘耀文。严浩翔也不管人还在不在生气,上前一把抽出刘耀文手指夹着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刘耀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很重要吗。”

刘耀文两手插进裤兜里,微微颔头满不在乎地说。他今天没穿校服,一身黑的装束让他整个人都很有压迫和侵略感。他又问严浩翔抽过吗。

“我当然没有,怎么会抽过?”

“那我让你感受一下。”

“什么意……”

严浩翔话没说完就被刘耀文一把抓住手腕拽到身前又压到隔间上堵住了嘴,用的是,刘耀文自己的嘴。严浩翔眼里闪过几秒的惊恐和不可思议,然后他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刘耀文却不管不顾地压////着他,死死抓住他的手顶开他的膝盖,牙齿咬在嘴唇上让两人的口腔都是血腥味。严浩翔不小心吸了一大口烟味而被呛得双眼发红,他自知挣扎无望,便像条死鱼一样卸了手上的力,脸上湿润的大概是泪水。刘耀文自然是感受到了,鼻腔里一声冷哼后松开了严浩翔,他不想吻一个死人。

“刘耀文,你对得起谁啊。”

严浩翔说出口的话语有气无力,他仰着头努力不让更多眼泪流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刘耀文这么对待。刘耀文这个蛮横的吻又算什么,他现在是连生气也要发泄到他身上了吗。

“我他妈就问你,为什么一个寒假不跟我联系?”

就因为这个吗?这个也能成为刘耀文这么对他的理由吗,口口声声说要做朋友的人,真的有一刻是把他当朋友吗。

“我以为我们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我告诉过你了,我谈恋爱了。”

“谈恋爱?谈恋爱能他妈成为理由吗?谁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啊,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是不是?我没谈恋爱吗?我他妈不照样对你好?可你谈恋爱呢,啊?你他妈是不是巴不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啊!”

“如果是这样,刘耀文。”

严浩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重新抬起头来。

“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刘耀文快速拉住即将转身出门的人,眼底再没了一开始的压抑或愤怒,全变成了惊慌和无措。

“为什么?严浩翔,为什么?”

严浩翔没有回头,一点一点施力从刘耀文的手心抽离。

“我不想每天担惊受怕我的朋友会不会强吻我。”

刘耀文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再也圆不回来了。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的舌尖上还残留从严浩翔嘴唇上汲取的血液,但是他亲手把一切都毁了。

为什么他要后知后觉,原来他这么喜欢严浩翔。为什么要到了这种再也挽回不了的地步,他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严浩翔。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内心,没有早点承认早就缺不了严浩翔。为什么……

刘耀文感觉身体一阵发软,腿部力量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沿着隔间缓缓地滑坐了下来。泪水像决堤的洪,他终于捂着双眼,把寒假连同刚刚的一切全都淹没进了哭声里。

如果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已经知道错了,那么可不可以祈求上天大发慈悲饶过他。

从前那么喜欢他的严浩翔,也是这种感受吗。

昔日的温情相依,仿佛全变成了灰色幻影,谁知到头来,他们连个朋友都落不得。

“分手吧。”

“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啊耀文,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耀文?你是不是有什么惊喜想给我,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

陈颖的声线里都带上了颤抖,她两只手抓住面前人的胳膊,不经意看见刘耀文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干净净。可刘耀文只是低着头呆滞地左右摇着,刘海长到眼睛遮住了他的神情。陈颖眼里的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流,可这次再也没有人替她温柔地抚去。

“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陈颖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她看见一直摇头的人突然顿住了,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点了头。

“啪!”

一巴掌甩在了刘耀文脸上。陈颖全身上下连呼吸都是痛苦的,打刘耀文的一巴掌是她最后的力气。

“混账。”

混账。

是啊,刘耀文就是个混账。

他对不起温柔体贴又喜欢他的陈颖,更对不起从前不离不弃守在他身边却每时每刻都在被伤害的严浩翔。他在知道严浩翔喜欢他后还恶意接近企图玩弄他的真心让他知难而退,不顾他的感受和陈颖在一起又把关系向他炫耀展示。他在和陈颖在一起时早就把心偏向了严浩翔,却自欺欺人地找各种理由推脱自己的移情别恋哄骗她说只爱你。

只有混账,才会把所有事情都搅和的一塌糊涂。

严浩翔换去了倒数第三排。

他们之间的关系自从那一次后,就不再被班上任何一个人探索。没有人前来过问,甚至连一句调侃都没有。他们就像两个本就不认识的人,同处一片屋檐,却连一次目光交汇都是奢侈。

刘耀文只能每天每天地凝望着严浩翔的背影发呆。他才发现严浩翔无论是写字还是看书,背脊永远是笔直的,可是混账却曾让这样一个矜贵的人弯下腰去背他。他才发现严浩翔笑起来连春天的花儿都要失色,甚至偶尔老师都会晃神看呆的地步,可是混账却曾让这样的笑颜一连消失好几个日夜。

还有好多好多,他发现了严浩翔好多好可爱好可爱的小习惯。他吃饭很有礼貌从不张嘴咀嚼,他擦手喜欢用湿纸巾,他有时后还会喜欢一些粉色的小挂件,虽然他的基调大多是以黑白灰为主。

可这些,都是刘耀文从前幸福拥有时从来不屑观察的东西。

严浩翔的男朋友几乎每天都会抽空跑来高二找人,高高大大的身躯可以完全把严浩翔挡住,下巴放到严浩翔肩上撒娇也不会被路过的领导怀疑早恋。他的视线会扫过班里每一个他觉得有可能觊觎严浩翔的人,最后总会停留在刘耀文身上。对视两秒,又不屑地移开。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错觉使然,严浩翔明明离他再也没有小于五米的距离,刘耀文却能清楚地闻到从前氤氲笼罩于严浩翔皮肤上的特殊香气。就连晚上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觉时,也不能幸免。

刘耀文生病住院了。

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有一天早晨被家长发现晕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褪黑素摄入过剩引发的一点内分泌紊乱,加上近期吃饭不规律能量供不应求,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少年人身体素质弹性很大,住院挂水吃点大补的营养餐好好养个几天就能完全恢复。他父母给他开的单独病房,因为刘耀文说想要安静。

班主任把严浩翔叫到了办公室,让他组织一次去医院看望刘耀文。

周六的医院不似工作日般清冷,几个拿着花和水果穿梭于来来往往男女老少中的高中生显得有些突兀。班主任因为临时有事要迟到一小时,他们就先去了。

第一个推开门的是学习委员,刘耀文显然有些惊讶同学们会来看他,身体再无精神面上也要笑脸相迎。严浩翔是跟在人群后最后一个进来的,刘耀文看到他的脸,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是不是在做梦。转念一想大概是班主任让他来的吧,好歹是一班之长,严浩翔又是个惯不会拒绝人的。

“不好意思大家,我、我有些事想跟严浩翔单独说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机会。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抢也要把人抢回来。大家听到这句话连忙点头说好,和刘耀文道完别后就出了病房,并且识趣地带上了门。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一个心不在焉的摆花人,和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摆花人的病人。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刘耀文鼓起勇气问出的话像一颗石子沉入海底,让他不自觉捏紧了被子。严浩翔静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开口,来都来了。

“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什么一样?有我的时候,还是……没有我的时候。”

刘耀文已经尽量问得小心翼翼,房间还是安静了一会儿才被回应。

“都一样吧。”

“都一样啊,好。可是,我不一样了。”

“你生病了。”

“对,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坐过来一点好不好?能不能不要离我那么远,我这个病不传染人的。”

严浩翔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刘耀文以为他会拒绝,拒绝了也没关系,拒绝了他就下床走过去。不过严浩翔还是起身走了过来,并且还坐到了他的床边。刘耀文受宠若惊,但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是讨厌,也可能是怨恨我,我都接受。我很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很认真思考过我的错误了。你的离开和我的病痛,你看,这些都是惩罚。”

刘耀文注视着严浩翔的眼睛,虽然后者下垂着眼皮并没有看他,但是没关系。这么多些日子来,能和他独处一个空间还这么近,刘耀文已经很满足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很渺茫,原来那么喜欢一个人,是这种心理。刘耀文小心翼翼地伸手,附在了严浩翔的手背上,见他并没有闪躲,才又试探着继续说道。

“我和陈颖分手了。严浩翔,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严浩翔抽出了压在刘耀文掌心下的手,他又皱起了眉,语气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刘耀文,我谈恋爱不是因为你,更不是为了让你和陈颖分手。”

刘耀文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想去拉人的手,被毫不犹豫地躲开后只好颤抖地搅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我是想说,我只是想说我跟陈颖分手是因为我发现我其实早就喜欢……”

“刘耀文,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

刘耀文握住严浩翔两边手臂,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触碰过严浩翔了。

“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有意义,我跟你说我喜欢你就有意义!严浩翔,你看看我啊!你不看我,是不是因为根本就忘不了我,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刘耀文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严浩翔按进了怀里,闻到熟悉气味的同时舌尖尝到了眼泪的苦涩,说话时的呼吸都带着颤。

“你换了位置离我远远的,我每天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我好想离你近一点,却舍不得换位置。那个位置有好多回忆啊,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我有时候上着上着课,迷迷糊糊总是会觉得你还在我身边。你以前喜欢偷偷看我,我都知道,但你没有发现,后来是我经常偷偷看你。”

“刘耀文,你别这样……”

严浩翔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想抬手推他。刘耀文将人抱得更紧,怎样也不肯松手,他吸着鼻子满脸泪水,像抱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失眠吃褪黑素喜欢到生病住院。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你。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分手好不好,求你分手,不要跟他在一起。你以前什么事情都答应我,就答应我最后一次好不好……他不可能会有我喜欢你啊,不可能的……”

“严浩翔,我还清了我真的还清了,不要再折磨我了……”

刘耀文说完再也不遮掩,放声哭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回天过。严浩翔原来也可以这么不好说话,这么坚定又这么不念旧情。原来严浩翔不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他已经失去了在严浩翔身边的一切特权,好像一个无助又可怜的拾荒者。真的晚了吗,真的来不及了吗。

“严浩翔,你说话啊!”

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在严浩翔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严浩翔就是钢铁石一般的心也要崩塌了,更何况,他一直都是那么地喜欢刘耀文,从来没有变过。

严浩翔松了牙关,再一次、又一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昨天就分手了。”

果然没几秒,刘耀文便从他肩上抬起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地对着他,眼睛都哭红了。

“真的吗?真的分手了吗!太好了,分手太好了!”

刘耀文激动地笑出个鼻涕泡儿,忽然意识到不雅观又抽了两张纸胡乱擦了几下就扔地上。如获至宝地又重新抱住严浩翔,搂进怀里狠狠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太好了,这种感觉太好了,这次才是真正的失而复得。还好还好,几经周折,从冷血麻木到如今的热爱,严浩翔最终都还是他的,他又一次重新拥有了。

“哪有人听见别人分手还笑这么开心的。”

刘耀文明明刚哭过,此时却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疯狂喜悦,低下头来快速在严浩翔嘴上亲了一口后又宝贝似的把人搂进怀里。这样就谁也抢不走了,谁也抢不走了。

“严浩翔,我真喜欢你。我想得很通,我喜欢你跟别的所有人和事都没有关系,就只是好喜欢你。”

刘耀文按住严浩翔的脖子往他肩上靠,低头在他发旋上吻了又吻。他要好好珍惜当下,珍惜拥有,再也不会让爱他和他爱的人受伤害了。

“我好开心,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你喜不喜欢我,你还喜欢我对不对,你没喜欢过那个人对吗?”

刘耀文捧起严浩翔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严浩翔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除了很心疼以外,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谈了一段感情,试图忘记也忘不掉,无论做什么都想起你,就是这个程度。”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你真好,严浩翔,你真好啊。”

“也没有吧,我也有不好的时候。”

严浩翔眨了眨他标志性的大眼睛,给刘耀文看得心直痒,但还是出于好奇问他比如。

刘耀文啊了一声,随后又把人卷上床来揉进被子里整个抱住,用全身去感受这块得来不易的稀世珍宝。

“真坏啊严浩翔,你可真坏。现在我真的分手啦,而且都分好久啦,开心了吧。”

“干嘛,你还很不高兴啊。那行,你回头找人复合去吧,我也找弟弟复合了。”

“不行!”

刘耀文一把按住作势要掏手机的严浩翔,眯着眼威胁人。

“少在我这个正牌男友面前提别的男人,一句也不行,我吃起醋来可不是好惹的。”

“中二病死开啦你!快让我起来,一会儿班主任还要来看你呢,我们这样跟什么似的。”

刘耀文按住想起身的严浩翔说别动,盯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我最后问你个问题再抱你会儿你再起来。”

“别废话,问。”

“那男的有没有亲你?”

严浩翔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

“没有。”

“那就好。”

刘耀文刚松了口气,严浩翔却斜着眼反问。

“你呢?”

“呃……不想骗你,有过,但不多。”

“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次和以后了!有也只亲你好不好?”

刘耀文嘟着嘴撒完娇后将脸埋入严浩翔的脖颈间,严浩翔浑身一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刘耀文突然恶狠狠地抬头,手指捻起严浩翔颈侧一块细嫩却血红的皮肉。

“这是什么,严浩翔,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严浩翔心虚得要命,眼珠子转向别处,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哎呀,你又没说亲的哪,我还以为是嘴啦……”

刘耀文哪能这么轻易放人,扣住下颌骨把人转回来正对着自己,手指摸着那块血红的皮肤。

“我告诉你,他敢亲你这里一次,我就要亲十次。”

“又开始了是吗。”

刘耀文嘘了一声,握住严浩翔的手小声说了句听我说完,然后大放豪言壮志。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严浩翔,被我刘耀文做主了。”

“毛病吧你,滚啦!”

“就不滚。”

刘耀文笑嘻嘻地扑到严浩翔身上真正快乐地闭上了双眼,舒舒服服地将人抱了个满怀。

“再也不会滚了,宝贝。”

荒芜凛冽的冬天一定会过去的,我们在来年的春天里认真相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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