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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这是一篇比较无脑的整活文hhh,本文中全员之间的互动均为cb向~

LASER和MANTA团内以及团间聚餐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无论大家玩得多嗨都要至少有一个大冤种自觉抵御住聚餐过程中的种种诱惑而滴酒不沾,以确保最后有人能够在清醒状态下把另外几位烂醉如泥的不明生物运送至各自房间——至少不要任由他们抱着垃圾桶睡一晚或者第二天一早在浴缸里醒来。

一般情况下,这个大冤种要么是林致,要么是许向安,二般情况下是作为队长那该死的责任心突然上线的顾子尧或柏闻。

不过,顾子尧一般是带头提议喝酒的那个,而柏闻一般是开酒柜提供作案工具的那个。

至于其他人,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尝试过替林致和...

至于其他人,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尝试过替林致和许向安分摊些重担。

比如某次MANTA团内聚餐,江恪自觉充当了那个从头清醒到尾的冤种角色,散场时望着酒桌上四位醉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精彩醉相,MANTA老大哥江恪当机立断——决定拍照发朋友圈。

从那以后,MANTA每次聚众喝酒时都会优先把江恪灌醉。

再比如某次两团聚餐,夏予扬不幸成为了众人皆醉他独醒的那个天选之子。望着哥哥们群魔乱舞七零八落的精彩醉相,夏予扬悲壮地打开一瓶BC钙奶一饮而尽——把自己也灌醉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

眼睁睁看着八个180+的大帅哥在自己面前嚎叫扭曲阴暗爬行的夏予扬知道。

林致对队友们的醉态了如指掌。

顾子尧喝醉后会一秒切换状态从酷盖变成奶盖,简直要多乖有多乖。那双平时锋芒难掩的眼睛在喝醉后就开始直愣愣地盯着同他搭话的每一个人,每次都让林致作为团内大哥原本就余额充足的父爱更加泛滥成灾。

毕竟长兄如父是一条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定理。

好吧,或许MANTA的朋友们对这条定理持保留意见。

再然后,顾子尧不负众望第一个被灌醉了。

“不是说好这次和我一起醒着吗?怎么还是喝了这么多?”把顾子尧扶回卧室后,林致调侃道。

顾子尧(在林致看来)像小朋友上课时那样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声音(在林致听来)也罕见地流露出小朋友般的委屈:“我......今晚玩游戏一直输......”

林致失笑:“谁让子尧总是给我们放水呢?”

顾子尧认真思考了几秒,回答道:“下次不会了......”

“好~下次一定~”林致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道,“这次就先到这里,队长把鞋子脱掉、把睡衣换上,然后盖上被子睡觉好不好?”

“嗯......我睡觉。”醉酒状态下的顾子尧自动略过了睡觉之前的一系列步骤,直接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子尧,你鞋还没脱呢,还有外套——”

林致坐在床沿,想帮顾子尧把鞋脱掉,没成想他刚一弯腰就被还裹着被子的顾子尧抱了个满怀。

看来顾子尧在醉酒状态下的抱抱怪属性被激活了,林致无奈笑道:“子尧,别闹,先让我帮你把鞋子和外套脱掉。”

顾子尧没说话,林致就当他是默许了,轻轻把他的两只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然后意犹未尽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手感真好。

林致忍不住又上手揉了几下。

他们的这位酷盖队长平时是不允许别人rua他的,谁都不许。毕竟酷盖要面子。

但醉酒后的奶盖队长就可以被人随便rua了,反正他酒醒之后根本不会记得谁rua过他,所以不rua白不rua。

此时如果不rua个够就只能等下一次酷盖醉酒了。

这样想着,林致的手在顾子尧发顶肆无忌惮地揉了第三回。

“你为什么不抱我?”

林致盯着顾子尧郁闷的脸色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顾子尧说的是自己刚刚把他推开那件事。

“你为什么不抱我?”顾子尧怔怔地问。

子尧好可爱……

我真是有罪啊,子尧难得这么可爱,要个抱抱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让我给他一个抱抱,而我却把他推开了,我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林致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越想越觉得顾子尧委屈。

所以下楼安顿另外两位队友之前,他在顾子尧这里充值了好几个抱抱。

林致回到客厅时,无比欣慰地发现客厅里并没有出现以往队友们喝醉后时常上演的猫狗大战。乔殊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夏予扬正坐在地毯上抱着一个空酒瓶傻笑。

夏予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冲林致傻笑了一会儿,才把他认出来:“林哥——”他扔掉怀里的酒瓶,踉跄着扑过来抱上林致的大腿,“嘿嘿嘿嘿......”

“扬扬先别闹。”林致无可奈何地从桌上拿起一罐可乐,在夏予扬眼前晃了晃,“扬扬别抱我了,抱这个好不好?这个不仅能抱,而且还能喝哦。”

“好——”夏予扬如其所愿,撒手后把那罐可乐抱在怀里继续傻笑,“嘿嘿嘿林哥......”

林致摸了摸夏予扬的头,重新问道:“小乔呢?他不会出门了吧?”

“没啊,他在那里——看星星呢。”夏予扬随手一指,林致随之望去,脸上完美的笑容顿时出现了一道东非大裂谷。

他看到他那位长头发漂亮弟弟正在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手脚并用爬窗台。

“小乔你干什么?快下来——那里危险!”林致上一次跑这么快,还是在看到小白楼女恶霸的魔爪即将碰到他的小熊小玉小葡萄时。

林致火急火燎跑去阳台准备收猫,而乔殊和大乔已经双双坐在那方齐腰高的窗台上了。

“......林?”乔殊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来陪我看星星吗?”

“我......”林致叹了口气,向乔殊伸出手,“小乔,你先下来好不好?你喝醉了,坐在那么高的地方不安全。”

“不想下去。我想看星星。”

大乔喵了一声,表示她也想看星星。

“你想看星——”林致被乔殊这个朴实无华的愿望噎了回来,他疑惑地抬头望向窗外——今夜阴云密布,星月无踪,“可是小乔,今天阴天,天上没有星星啊。”

“我知道。”乔殊把大乔搂得更紧了些,坚持说,“可我还是想看星星。林,你要陪我一起看吗?”

林致耐着性子温声劝道:“小乔听话,你先下来,窗台太凉了,你一直坐在上面会感冒的——”

“你不想陪我看星星吗?”

“啊?我……”

“我就知道,只有大乔愿意陪我看星星……”乔殊的声音和眼睫一同低了下去。

小乔好可爱……

我真是有罪啊,小乔还是个弟弟呢,让我陪他看一会儿星星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让我陪他一起看星星,又不是让我去天上给他摘星星,我怎么可以拒绝他呢?

林致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越想越觉得乔殊委屈。

“小乔,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沙发上拿坐垫和毛毯,我们暖暖和和地一起等星星出来好不好?”林致伸出两只手分别给乔殊和大乔顺了顺毛。

“好。”

“喵~”

乔殊和大乔的蓝眼睛同步对林致弯了弯。

小乔和大乔真的好可爱……

林致忍不住在一人一猫的头顶又rua了几下。

林致刚走进客厅,就被夏予扬第二次抱住了大腿。

“嘿嘿嘿林哥……”

“扬扬,我先给小乔送点东西,然后再送你回房间好不好?”

“林哥,我想要星星……”夏予扬仰起头,对林致眨巴着一对星星眼。

林致闻言露出一个和善到极点的微笑:“扬扬,你想……要什么?”

“要星星……”夏予扬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林致腿上蹭了蹭,“嘿嘿嘿林哥,我要星星……”

“你要……什么样的星星啊?”林致努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微笑。

夏予扬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伸出右手直指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天上的!”

林致脸上的那份微笑彻底维持失败:“扬扬换一个愿望好不好?哥哥是人,不是火箭,没办法去天上给你摘星星。”

他慢吞吞地坐回地板上,捡起先前被他扔掉的那罐可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我只想要星星……”

夏予扬的心情一变得低落,林致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错了。

扬扬好可爱……

我真是有罪啊,扬扬还是个小朋友呢,小朋友想要天上的星星有什么错?

他只是把这个天真而美好的心愿告诉了我,又没有无理取闹地逼我一定要去天上给他摘星星,我怎么能舍得让他难过呢?

林致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越想越觉得夏予扬委屈。

因此林致把夏予扬哄回房间前,答应他第二天会送他一百颗布灵布灵的纸星星。

夏予扬终于喜笑颜开,美滋滋地抱着那罐可乐回房睡觉了。林致拿着坐垫和毛毯回到阳台,一边陪乔殊看着夜空中那些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的星星,一边裁剪彩纸给夏予扬叠着一颗又一颗纸星星。

林致本想陪乔殊在窗台随便看会儿星星就哄他回卧室睡觉的,毕竟乔殊现在大脑不太清醒,万一不小心从窗台上摔下去就糟了。然而两人看星星的看星星,叠星星的叠星星,看星星的和叠星星的就这么歪在窗台上相继睡着了。

乔殊没摔下窗台,但林致摔了下去,是被乔大侠在睡梦中一个飞踢踹下去的。

自那以后,林致的腰上贴了一个多星期的膏药。

醉酒第二天,夏予扬一起床就看到了林致放在他床头的一百颗星星,布灵布灵装满了整个玻璃瓶。

但喝酒喝断片儿的夏予扬早已把昨晚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抱着那瓶纸星星去问林致为什么突然要送礼物给自己。他那双求知欲过分旺盛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清澈而愚蠢。

“扬扬啊,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忆一下?小乔也醒啦?小乔你过来,你来帮扬扬一起回忆一下。”林致揉着自己无辜被踹的老腰,对面前的夏予扬和路过的乔殊露出一个论杀伤力可以把他们就地正法的死亡微笑,温温柔柔地说,“要是回忆不起来,你们就谁也别想吃早饭。”

在林致的严刑逼供下,夏予扬和乔殊成功回忆起了自己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和胡作非为,自觉低着头排排站在林致面前认错。

夏予扬无比懊悔地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林哥对不起,我喝醉之后容易变傻,我居然——居然让你去给我摘星星吗?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林哥——!”

“林,对不起,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踢被子,所以……”乔殊越说越没了底气,“你还我一脚吧。”

“你们两个,手伸出来。”林致故作严肃地命令道。

乔殊看了看夏予扬,夏予扬也看了看乔殊,然后他们又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一起眼巴巴看向林致,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乔殊和夏予扬直勾勾的眼神险些让林致直接破功:“把……眼睛闭上。”

乔殊和夏予扬乖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最后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多了一块小小的东西。

他们睁开眼,看到一颗薄荷糖静静躺在自己手里。

“先吃点糖醒醒酒吧,等子尧起床我们再开饭。”林致笑着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轻嗔一句,“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就算高兴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啊,还联手把子尧也灌醉了。”

乔殊和夏予扬低头装鹌鹑之际,顾子尧一脸懵懂地走进客厅:“是谁把我的头发弄成这样的?”

望着自家队长头顶上惨不忍睹的鸡窝,三个人丝毫不留情面地齐齐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队长你今天的发型……好拉风啊哈哈哈哈哈……”夏予扬弯腰捂着肚子一边狂笑一边说道,“到底是哪个大好人把你的发型搞成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不是我!”

察觉到顾子尧怀疑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这里,乔殊连忙收住笑容证明着自己的清白:“也不是我。”

“当然也不是我了,怎么可能是我呢?”林致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微笑走进厨房,“好啦,既然人齐了,那我们就准备开饭吧。”

乔殊和夏予扬怀着对林致的愧疚之心一起跟了过去,而顾子尧顶着一头鸡窝茫然站在原地。

所以他的头发到底是被谁弄成这样的?扬扬还是小乔?

反正肯定不是林致,林致不可能那么无聊。

难不成是他自己?

顾子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隐隐约约回想起似乎昨晚也有一只手在他头上乐此不疲地揉来搓去。

乔殊和夏予扬很是自觉地每天早起帮林致做了一个月的早餐。

在这一个月里,林致每对他们笑一下,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自己的阳寿要少一天。

而顾子尧冥思苦想了一个月也没想通他的发型究竟是被哪个无聊的捣蛋鬼设计成了鸡窝头。

总之,LASER聚众喝酒时,那个从头清醒到尾任劳任怨收拾残局的角色通常会是林致。而当LASER和MANTA一同聚众喝酒时,那个从头清醒到尾任劳任怨收拾残局的角色通常还会是林致。

或许有人会问,MANTA唯一的良心许向安去了哪里——

我们向安还是个小朋友,怎么能独自承受这些呢?

上面那句话的最终解释权归林致所有。

又是一次两团团建,又是一次组团醉酒,又是一次“我们全都喝醉了但就是不带林致一起”。

林致看着周围那些嚎叫扭曲阴暗爬行的帅哥们,内心在不断发愁。

他愁得连rua顾子尧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吧,他就算想rua顾子尧也排不上号,因为此时许向宁和夏予扬正在一左一右围着顾子尧,把他的脸颊捏圆搓扁。

“子尧哥的脸好软啊,和他本人一点也不像哎。”许向宁的双脸喝酒喝得红扑扑的,他放开顾子尧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那——么软!”

“嘿嘿嘿队长……嘿嘿嘿嘿……”夏予扬像抱他的小恐龙玩偶一样抱着顾子尧的脖子不停傻笑。

虽然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但醉酒后的顾子尧攻击力直线降为零,因此这三个人之间目前应该不会发生凶杀案一类的事件。

林致决定暂时不管他们,转而走向角落里正抱着一盆金钱树不撒手的许向安。许向安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抱着金钱树缩在角落,让林致一时分辨不清他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许向安和夏予扬可以说是MANTA和LASER公认的两个小太阳。只不过夏予扬醉酒后会从小太阳进化成小火球,不烧死你不罢休的那种;而许向安醉酒后会从小太阳异化为小乌云,自个儿蹲在角落里自顾自emo着等待长蘑菇,就像现在这样。

许向安抱着金钱树,嘴里念念有词。林致本以为他是在嘟囔平时睡觉做梦时说的那些“定金尾款”,但走近一听又发现不是这样——许向安正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什么。

“明天上午还要上课……好累啊不想上课……”

林致疑惑道:“你不是说明天的课都在下午吗?”

许向安的懂事让林致很是心疼,他蹲在地上,让自己的视线和许向安齐平。这时许向安的抱怨又换了个话题:“那些营销号整天说我是队长的舔狗……太过分了……队长说过,我和他是平等的……”

林致笑着点头:“嗯,我们向安和柏闻前辈一样,都是很优秀的人。”

“要是队长真惹我生气了,那我……我也是有脾气的……我才不是舔狗呢……”

“如果柏闻前辈真的惹到了你——那向安准备怎么办呢?”林致存心逗他说。

许向安凝神苦思,最后犹豫着开口:“队长不会的,队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我和许向宁很好……像院长妈妈一样好……不对不对,他和院长妈妈不一样,他教了我很多院长妈妈没教过我的东西……”

不知道柏闻前辈如果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

“而且就算队长惹到了我……”许向安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真诚地说,“那肯定也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先让队长生气的……我……我要去向他道歉……”

许向安在酒精的作用下近乎崩盘的逻辑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让林致不禁笑出了声。

向安好可爱。

“许向宁太不让人省心了……下周我们还要去外面参加综艺呢……他要是到时候再乱说话可怎么办啊?把其他嘉宾得罪了可怎么办……万一人家记恨我们……”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可能是单纯看到了许向安,总之许向宁听从哥哥对自己的召唤从旁边蠕动了过来:“哥哥,你是在找我吗?”

“向宁来了?那扬扬——”林致望向他来的地方——夏予扬正和季少一在一起。

夏予扬还在抱着顾子尧傻笑,而季少一在抱着夏予扬凄凄哀哀地哭。

“呃,季前辈他……”

“林致哥哥——”许向宁扑上来拽住林致的衣角,“你送我的小粉和小紫长得可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啊?好啊。向安,我先跟向宁……”

“许向宁,你乖一点,别给林致哥挖坑搞恶作剧……”许向安继续碎碎念着,“林致哥这么好,你别欺负他……你要欺负就去欺负江恪哥和季少……我昨天买的烤肠,他们明明说好只尝一口的,结果他们一人咬了一大口,整根烤肠就这么被吃光了……”

“小孩儿,你——别瞎说啊……”江恪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我没把你的烤肠吃光……我那不是还给你——嗝儿~留了根签儿吗……”

没想到江恪和两个小朋友在一起时也这么没正形。林致无奈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也挺可爱的。

林致被许向宁拉去阳台,不出意外又看到了自家的长头发门面弟弟正在毫无偶像包袱地手脚并用爬窗台。

红馆的窗台比小白楼稍高一些,醉酒状态下的乔殊爬上去着实费了些功夫。

而江恪看到乔殊爬窗台,也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一起爬了上去。

“乔殊小同志啊,挺多营销号最近都在说……你长得比我好看……怎么可能呢?咱俩分明就……不是一种好看……反正我——我觉得我挺好看……”江恪伸出两只罪恶之手在乔殊脸上好奇地捏来捏去,“LASER的门面小帅哥,嘿嘿嘿嘿……”

“星星最好看。”乔殊一爪子拍掉江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那些家伙全身都是毛,有什么好看的?”江恪感觉有点热,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不服气地反驳道,“哪里比得上哥好看?”

乔殊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要看星星。”

“小祖宗,这大晚上的上哪儿给你找猩猩去?人家猩猩晚上也得睡觉啊。”江恪在乔殊肩上拍了拍,十分仗义地说,“要不这样,今天我来给你演猩猩,明天——明天一早哥就带你和那几个小孩儿去看真猩猩……”江恪说到这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挠了挠头,“哎哟我还欠向安一根烤肠呢……明天到了动物园再给他买几根吧……”

“星星就是要晚上看才好看。”乔殊坚持道,“白天更难看到。”

林致一边应付着许向宁的痴缠撒娇,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江恪和乔殊这边两个人分属两种频道的鸡同鸭讲——

怎么说呢……他们聊得开心就好。

“林致哥,我是不是很厉害?”许向宁拽着林致的手臂摇来摇去,“小粉和小紫都长了好几片新叶子呢!”

“是啊,向宁真厉害。”林致欣慰地望着花架上长势喜人的两盆多肉,“小粉和小紫比在小白楼的时候长得还要好呢。”

“那我有多厉害呢?”许向宁像一只小企鹅似的舒展双臂在地上转了个圈,“有这——么厉害吗?”

向宁好可爱……

林致模仿着许向宁的醉态也转了个圈:“比这——还要厉害哦。”

“好耶!”许向宁被夸得心花怒放,“林致哥,我也要送你一盆花——”

“唔,我要送给林致哥的花呢?”许向宁在花架上翻翻找找,不小心打翻了花架边缘的小粉。

小粉脑袋朝下栽倒在地,精致的瓷盆摔为两瓣。

林致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许向宁泫然欲泣,眨巴着眼睛说,“对不起嘛……”

向宁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真是有罪啊,向宁这么可爱,我刚才居然连对他保持微笑都没能做到。

“林致哥,别生气,我赔你一盆好不好……”许向宁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致的袖子。

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多肉掉在地上,换个盆重新栽种就好了,不会死掉的。而且多肉怎么能比得上向宁重要呢?

想到这里,林致重新对许向宁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谁知许向宁当即被这个微笑吓得七魂失了六魄,跌跌撞撞跑回客厅,一边跑一边喊道:“向安,怎么办啊,我把小粉杀掉了……林致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

“不许在客厅追逐打闹!”柏闻拦住在客厅里横冲直撞的许向宁,严词警告道。

“柏闻前辈,你怎么下楼了?”林致问,“你刚刚不是已经回房休息了吗?”

“你,去洗手!”柏闻命令完林致,又把嫌弃的眼神投向许向宁的两只脏爪,“你也去!”

林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由于刚才和许向宁摆弄过阳台的那些花花草草,他俩的手上都沾了不少泥土。

林致莞尔:“好,我这就带向宁去洗手,保证把手洗干净。”

林致牵着还在瑟瑟发抖的许向宁去了卫生间,他们洗完手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阳台方向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不许肆意攀爬!”

正排排坐在窗台上的乔殊和江恪都不想下来。乔殊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继续看星星,而江恪眉毛一竖挑衅了回去:“你不让我爬,我偏要爬!”

“我爬我爬我就爬——”江恪在窗台上身体力行地爬了几下便觉得热了,于是开始脱上衣。

“江恪,不许脱衣服!”柏闻提高了音量说。

“我不,我就脱!”江恪脱掉上衣甩下窗台,又开始解腰带。

眼看着阳台上的景象逐渐转为了限制级,林致也慌了,连忙赶去阳台帮柏闻制止江恪:“江恪,不能再脱了,阳台的窗帘还开着呢——小乔帮我拦一下江恪——”

“可我还在看星星。”乔殊茫然地说。

而柏闻的矛头很快调转到了林致身上:“不许大喊大叫。”

林致又是无奈又是想笑:“前辈……”

“不许——对我撒娇。”柏闻铁面无私地冷脸警告道,“我——是不会对你网开一面的,就算你是林致……也不行。”

“前辈,我刚才真的不是在撒娇……”

算了,不能和醉汉讲道理。

不过这样的柏闻前辈真的很可爱呢。

想到这里,林致顺着柏闻的心意耐心哄道:“好了好了,前辈,我错了,我不再大喊大叫了,这样可以吗?”

柏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可以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前辈可不可以管一管窗台上那位呢?他还在那里脱衣服呢。”

“江恪,你给我下来——把衣服穿上,时刻注意仪容仪表!”

看到江恪有柏闻在管了,林致长舒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回客厅。他计划着先把几个容易搞定的小伙伴送回各自卧室,比如许向安和许向宁。

许向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抱上了那棵金钱树,一边听许向宁讲着自己刚才把小粉杀人抛尸的经历一边碎碎念着:“许向宁,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欺负林致哥吗……我又要给人家赔钱赔礼了……你以后的老婆本我还没攒够呢……许向宁你就作吧……”

而沙发那边,夏予扬兜兜转转又搂上了顾子尧:“嘿嘿嘿队长,我想要小恐龙……”

“嗯……明天给你买。”顾子尧怔怔点头道。

“我不要玩具恐龙……我要——会喷火的那种——嗷呜喷火的那种……”

“好……明天找人给你3D打印一只。”

夏予扬得寸进尺继续敲诈着顾子尧,而季少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挂在了夏予扬身上:“小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唱歌,好好跳舞,好好长大呜呜呜……”

季前辈可真是可爱。

“不过,他今晚不会一直在哭吧?”

季前辈哭成这样,真的不会脱水吗?

林致自言自语之际,季少一闻声扑了过来。

“吱吱,吱吱……”季少一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了林致。

“前辈别再哭了好不好?”林致轻轻拍着季少一的后背,温声劝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水?”季少一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我不喝水!不喝水!”

林致发现自己似乎无意间勾起了季少一的伤心事,连忙安慰他说:“好,前辈既然不想喝水,那我们就不喝。你先放开我,我们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我不喝水——你也不能喝!”季少一用力扳着林致的双肩,“吱吱,你答应我,你不会喝别人给的水——吱吱你发誓,你发誓呜呜呜呜呜呜……”

“好好好,我发誓我发誓,前辈别哭啊。”林致腾出一只手伸去桌上拿了几张纸巾,“我们先把眼泪擦一下好不好?”

谁知季少一的眼泪越流越凶:“呜呜呜吱吱,你千万不要喝别人给的水,谁给的都不行,谁给的都不行……”

“你给的也不行吗?”林致调侃道。

“我给的——也不行……这个世界太TM脏了,你的声音太干净,我不能让他们毁了你呜呜呜呜呜……”

季少一此刻泪流满面的神态很是滑稽,可林致非但笑不出来,反而百感交集:“前辈,你放心,我不会被什么人毁掉,我也不会让你——让你们任何一个人……被毁掉。”

“季少一,林致——不许交头接耳!”柏闻愤怒的声音从阳台传进客厅。

林致无奈和季少一拉开了一段距离,然而随即季少一又重新抱上来,哭得更为伤心:“呜呜呜呜吱吱,我想听你唱歌,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呜呜呜呜呜……”

“好啊,前辈想听我唱哪首歌呢?”

“随……随便呜呜呜……”

林致想了想,决定给季少一唱一段抒情一点能够助眠的歌。

“江恪,把衣服穿上!”

“我不穿,我就不穿!”

“穿、上!”

“不、穿!”

当柏闻和江恪还在为一件衣服展开极限拉扯时,林致开始给季少一哼唱《诺亚》:“世界坠入了漆黑……”

一件衬衫突然从阳台飞进客厅,精准覆盖在林致的头顶。

他的世界切切实实坠入了漆黑。

凌晨两点四十分,林致终于把所有人运进了房间里。

那几个体重轻一些的弟弟全都被林致打包扛上了二楼,乔殊和许向宁一间卧室,夏予扬和许向安一间。

小乔和向宁都不爱早起,所以两个小懒虫干脆一起睡懒觉吧。

扬扬和向安都喜欢说话,所以两个小话痨共处一室交流交流感情也挺好。

至于剩下那几位林致扛不太动的,不如就安排在一楼的两个房间里吧。

江恪身上穿得过于清凉,可以让子尧这个男德班班长去和他一起睡,这样两个人能够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至于柏闻前辈,他虽然喝醉了,但理智尚存,所以他应该不需要我操心,自己就能回到三楼……吧?

林致赶在柏闻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前及时冲过去扶住了他。

林致决定撤回刚才那个天真的想法。

他任劳任怨把柏闻送回三楼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还在哀哀哭泣的季少一。

“你回来了吱吱……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一定不要出事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LASER可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呜……”

“我刚才只是去送其他人回房而已,前辈别担心。”林致把季少一从地上搀扶起来,“前辈,我扶你回房间好不好?我还要请你收留我一晚呢。”

林致把季少一扶回房间后,在季少一哭哭啼啼的哀切恳求下清唱了MANTA迄今为止发行过的所有单曲。

后来他又把它们唱了第二遍和第三遍。

第二天上午七点钟,柏闻和顾子尧起床。顾子尧觉得江恪的睡相实在太有伤风化,便在出门之前好心用被子把他捂了个严严实实。

上午八点钟,许向安和夏予扬起床。

上午八点半,江恪和季少一起床。江恪根据自己的衣着推断昨晚一定有人对他图谋不轨故意扒他衣服,但他想不起来那个扒他衣服的小流氓究竟是谁。

季少一起床后不知为何感觉很渴,于是他给还在熟睡的林致塞了塞被子,去客厅喝了两大杯水。

上午九点半,许向宁起床。许向宁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一个变异的多肉精追杀。

上午十点半,乔殊起床。乔殊昨晚做了个很古怪的梦,他梦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猩猩。

下午两点半,林致起床。

注:新增的版本并不是特别典型的林致中心向,而且柏闻和许向宁没有出场,夏予扬虽然出场了但戏份非常少,各位小可爱可以按需解锁(ω)

本章未能打下的三个幸运标签是:#季少一#江恪#柏闻

一些打天理环节()

角色死亡预警!!

还有一些对邪眼的理解~

虽然p1的离看起来有点ooc但是我觉得先生要是真的参与天理之战应该会疯的很()所以私心画了这样的表情

基尼奇生日快乐|来,试着像我这样,用手把身体撑起来。

「许多极限运动看似复杂,但只要勤加练习,就不难掌握。」

「嘁,说得简单,那我看你也别护着对方了,掉下去就掉下去好咯。」

「…是我的疏忽,忘记把阿乔关起来了。

——好了,现在安静了,来,试着像我这样,用手把身体撑起来。」

当天将公布10名满足条件的用户,

赠送随机角色立牌1份!

真是瓜花分明啊

原著战后,无cp群像。

“梦想与爱,都是利剑铠甲,

回望身侧,总有人陪着我出发。”

一.

都说辞轲落叶最知秋,龙武族植被直到十月底都不见转色,除却开始变凉的风,谁也感受不到秋日的来到。洛小熠更是无心关心外头渐起的秋枫,踌躇许久,还是鼓起勇气跟队友抗议,申请回去星火罗门。

“回去?”紫衣金发的少女生得芙蓉面,眼眸却似高山雪,面无表情盯着人时,纵使是与之关系深厚的洛小熠也有点害怕,眼神更加真诚,试图打动面前人。然而这招对百诺毫无作用,月空星流门的小医师不客气地拒绝未来少族长的请求,道:“大长老说了,你跟凯风好起来之前,不准离开月...

“回去?”紫衣金发的少女生得芙蓉面,眼眸却似高山雪,面无表情盯着人时,纵使是与之关系深厚的洛小熠也有点害怕,眼神更加真诚,试图打动面前人。然而这招对百诺毫无作用,月空星流门的小医师不客气地拒绝未来少族长的请求,道:“大长老说了,你跟凯风好起来之前,不准离开月空星流门,我要是放你们离开,你们转眼又不顾自己身体,法月长老会怪罪我的。”

洛小熠据理力争:“我都在月空星流门待了快半年,有病也早早被你们治好。我要再不回去,我那些师弟师妹估计都以为我入赘月空星流门了。”

百诺点头道:“没关系,月空星流门还是很欢迎你加入的,队长。”

“我这是见证历史了吗?”在旁边的凯风看戏,笑得眼不见缝,如同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手中捧着的汤药颜色深黑,浓浓的中药味令凯风盯着汤药看了很久,都没办法下嘴。

东方末忍无可忍,边拿过那碗汤药试图强灌凯风边吐槽道:“还有空调侃洛小熠呢?你盯着这碗汤药快五分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碗药有了感情舍不得喝,药都要凉了。是男人就别磨叽,快喝!”

子耀在旁边鼓励:“凯风哥哥,我特意带了糖,喝完汤药吃一颗糖就不苦了。”

蓝天画在旁乐呵,吃着月空星流门摆在桌面待客的饼干也道:“当初罗刹·暗无都不怕,区区一碗汤药算什么,凯风,一口闷了它!”

凯风闪躲仍然逃不过东方末的摧残,一碗汤药最终下肚,独留满嘴苦涩,那感觉仿佛灵魂得了另类的净化,整个人只剩下恍惚。精神被汤药摧残,但凯风的嘴还是灵活的,还不忘吐槽三位闲的没事跑来月空星流门围观病号的三位友人:“你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

东方末、子耀、蓝天画耿直道:“看戏的。”

凯风:“滚。”

蓝天画佯装难过:“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探望你跟队长,你倒好,还凶我们,太难过了。”

“我看你只是过来吃我们月空的特产。”百诺见桌上饼干快被吃完,看一眼身边嘴不停的蓝天画,无语凝噎片刻,从桌下拿出一袋装得满满的牛皮袋,推给蓝天画,“这些是今早上刚做出来的,你喜欢吃的话就拿去吧,正好别浪费了。”

蓝天画眼睛一亮,欢呼抱住百诺:“我爱你百诺,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东方末坐在旁边,撑着头嘲讽:“没出息,一点吃的就开心成这样。”

百诺这时又掏出两袋牛皮纸袋,递给东方末跟子耀,好似安抚幼儿园小孩,目光隐约透露慈爱:“别吵,每个人都有。”

“谢谢百诺姐姐!加布多前几天还说想吃月空星流门的特产呢,回去后它看到这些肯定很开心。”子耀倒是开心,而东方末笑容消失,沉默地盯着那袋牛皮纸袋,像是沉思又像是怀疑人生,看得凯风心里平衡不少,充斥味蕾的苦味被内心升起的恶劣心性取代,他像逗东方末一样:“东方末小朋友,拿到百诺老师送的特产小饼干,开心吗?”

这会回到东方末面无表情地说滚了,蓝天画狂笑不止。

早在六人回归族内时,大长老担忧他们的身体,强制让他们在月空星流门检查,百诺平日对身体多有注意,又擅长医术,修养一周后便重新负责月空星流门的医术。因着她最了解另外五人的身体情况,法月放心地让百诺负责其他五人的后续休养疗程。

东方末体质最好,在月空星流门待了半个月便回去孤斗星门当他的大师兄,很早就不用受汤药摧残之苦,幸灾乐祸道:“加了前天采下来的药,听说特别苦,但特别有效,今早我过来时亲眼看见百诺往里面倒了一大堆。”

百诺微微一笑:“对比你跟凯风在星龙圣域那般不顾死活的行为,我觉得这点苦你们应该能忍。”

洛小熠、凯风:“果然生气了。”

百诺矢口否认:“并没有。”

蓝天画与子耀体质不错,主要还是战后ptsd症明显,慧山与空沙多日陪着各自徒弟,耐心、温柔调解,再加上二人性格本身就有乐观成分在,很快就走了出来。蓝天画感叹:“果然平时最不容易生气的人生气起来最可怕。”

子耀拿出两颗糖,分别放在洛小熠、凯风手心,道:“我带了糖,等十分钟后还觉得苦,凯风哥哥、小熠哥哥可以用这个解解苦。”

洛小熠、凯风是队内至今还没结束休养疗程的人,一个当初不要命地爆发透支星象力量,一个在鬼门关侥幸被救回来,回到族内他们的身边人总怕二人会因当年事而落下无法挽回的病根,甚至连大长老都亲自下命令要求两人强制休息。

凯风眼里透露明显的疑惑:“十分钟后还需要吃糖解苦吗?苦都散掉了。”

子耀乖巧一笑:“所以只是拿来安慰一下凯风哥哥、小熠哥哥你们俩的。”

不大的空间因子耀的话,洋溢着快乐的笑声与气氛,洛小熠痛心疾首:“我就说要子耀少跟凯风玩吧,这下连队内最乖巧的都被带坏了。”

凯风直起身,发自内心抗议:“合着我是章鱼,谁靠进我我就吐谁一身墨,那你成天跟我在一起怎么没变得全身黑?”

东方末喝茶,补刀般道:“他早就一身黑了,这家伙外表看着纯善,内心心眼子特别多。”

百诺点头:“还是一个不要命的混蛋。”

洛小熠这时候才认识到当年他那些行为给百诺带来多大阴影,由衷又深刻道:“对不起,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没关系。”百诺变戏法一般又端了一碗汤药给洛小熠,风轻云淡堵回去洛小熠的质疑,“你的病比凯风重,每日需要多喝一碗。喝吧,队长。”

洛小熠:“我抗议。”

百诺:“不喝我告大长老。”

大长老一词对制服洛小熠来说,屡试不爽,此词一出,洛小熠毫不犹豫地一口灌下。凯风道,赞叹词此刻更像是阴阳怪气:“小熠真棒。”

“特别棒的小熠哥哥。”子耀鼓掌道。

东方末别过脸无声笑得开心。

苦味充斥鼻腔味蕾,洛小熠忍着苦味,保持最后一丝体面,道:“我求你们闭嘴。”

蓝天画捂嘴笑,意味深长:“果然只有百诺知道怎么制服队长。”

凯风领着巴洛斯跨过阶梯,几步跃上理事堂门口站稳,似近乡情怯般下意识整理了衣袖,才故作从容走入寒山星门理事堂。他站在右手支在屏风处,左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嗓咳嗽几声,笑吟吟出声:“方便我进去听听么?”

里面围在一起的族子抬头,茫然的目光看清面前人,瞬间兴奋起来,一拥而上围着凯风,“师兄,你回来了!是病好了吗?”

当年意外身亡玄叶谷的事至今只有当时的长老与凯风的五位队友知晓,对于凯风长久待在月空星流门不走,也只对外说是战事劳累需要休息。寒山星门弟子更是不知道凯风曾被罗刹力量支配,望向凯风的眼神流露最真挚的仰慕与信任。

凯风被他们拉到主位上坐着,其中一个师弟端了杯茶双手敬上,凯风接过看着站着的师弟师妹:“你们坐啊,我坐着却让师弟师妹站着,岂不是我逞威风欺负人?”

寒山弟子立刻坐下,个个坐得端正,同样被弟子簇拥到太师椅上坐着的巴洛斯不解:“凯风,你们龙武族人坐也都那么板正吗?”

“你们别紧张,我只是回来看看,就像之前那样对待我好了。”凯风放下茶杯,摆手笑道,“乐安师妹,最近星门可好?”

罗刹暗无再次被封印,龙武族恢复平静,元海之事也提上议程,五位长老商量后,念在元海多年对寒山星门有建设之功,剥夺长老之位留元海一命,同时瞒下这些事,对外宣称元海受伤需要长久养病。而后者在看见爱徒平安归来后,彻底心安,于某天离开了六越山不知所踪。

寒山星门现在暂由一位名叫乐安的女弟子接手。被点名的女孩迟疑,在凯风的目光下,她抿唇,还是说了真话:“师兄,乐安无能,寒山星门现今人心涣散,人人自危,元海长老的事对寒山星门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师兄,我让你失望了。”

元海突然称病离开,外界总有敏锐的人察觉不对,有关寒山星门的风言风语止不住,飘散龙武族各个角落,其他星门族子看到寒山星门的人下意识躲开的身影与窃窃私语,无形影响寒山弟子的生活。

新长老并未指派下来,唯一最有可能主管寒山星门的凯风又被接到月空星流门休养,寒山星门主位虚空,只有几位临时上阵的弟子苦苦支撑,勉强抵抗外界言论,可人心像沙子,抓不住、流散他处。

月空星流门并非与世隔绝,百诺与洛小熠有心拦截有关寒山星门的消息,避免凯风被干扰。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凯风很早就知晓寒山星门的情况,一面伪装出一副不知晓的模样哄挚友安心一面偷偷趁人不备溜出来查看寒山星门情况。

凯风温声安慰身前仅小他一岁的乐安,“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乐安,还多亏了你,寒山星门才能保持如我离开前的样子,你做的很好。”

师兄嗓音似春雨暖人柔和,乐安多日的不安消散,眼眶湿热,险些落下眼泪,哽咽道:“师兄明明还生着病,却还因为我们而操心星门……”

“你这么说,我就要恼了,太生分了。”凯风佯装生气,语气再度放柔,“寒山星门也是我的星门,作为你们的师兄,我没道理只顾享乐不顾星门如今情况。我既是寒山星门的斗龙战士,理所应当要操这份心。”

寒山星门理事堂内,乐安端来寒山星门近日的政务,凯风一一看过,元海当年曾教他处理政务,而今那些记忆终归派上用场。

主位上的少年一手拿笔一手拿纸,似大哥哥带着一群弟弟妹妹,耐心细致地学着曾经元海的样子,教授师弟师妹如何处理寒山堆积的事务,弟子围在身旁均姿态认真,努力地记下凯风所说的话。

巴洛斯搞不懂龙武族那复杂的理论,仰头看着凯风,此时的凯风与来前仿佛不太一样,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似春雨落下滋润新种,种子破土长出绿芽,荒漠化作绿洲。

是因为回到星门,所以凯风安心下来了么?巴洛斯趴在桌边想着。

离开寒山星门已经下午,凯风谢绝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只说还需要在月空星流门多待一阵子才能回来。乐安等弟子十分失望,但仍然对凯风道:“师兄,你且好好休养,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凯风如海似的眼眸含笑,透露不加掩饰的信任,“那就拜托你们了,乐安。”

走回月空星流门,难免要经过主山。主山向来人多,而今寒山星门流言甚多,街上人看着凯风,眼神带着点别样的情绪,下意识绕着凯风走,或者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些人好烦。”巴洛斯表情不爽,生生吓跑一批族子。

身为当事人的凯风现在仍然笑得出来,拍拍搭档的头:“你别那么凶,小心人家转头说我们寒山星门敢做不敢当。”

巴洛斯撇嘴:“一群只会在背后说坏话的小人。凯风,他们都那么说寒山星门了,你难道就不难过吗?”

“我当然难过,但现在难过有什么用?嘴长在他们身上,总不能每个都封上不让他们说吧。”凯风语气不急不慢,不卑不亢,似海沉静,似水通透淡然而坚定。“嘴长在别人身上,可决定走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能决定。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吧,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了。”

此时处境,换作还在星龙圣域时的凯风,或许会动摇他的内心。那会的他因元海的事痛苦不已,想告诉身旁挚友,又怕挚友远离他,踌躇不前,直到被莫洛灵龙点醒,他终于鼓起勇气告知挚友。

预想的场面未曾出现,有的只有挚友轻轻落在肩上的拳头与那句至今令他心动的话,“你,寒山星门的凯风,永远是我星火罗门洛小熠的好兄弟。”

挚友声落,如同扫去蒙在他心中的尘埃,露出沧海遗珠般的本该有的光亮。古遗迹城考验结束,凯风正式归队,成长过的他心境平稳坚定、通透淡泊、无畏此后种种艰难险阻,他人言语亦或是元海之事,皆影响不了他。

他有着最坚定无畏的意志、最好的搭档、最默契的伙伴,再也没有能伤害他、动摇他的事了。

那些流言拦不住凯风,摧毁不了寒山星门,寒山星门也绝不会倒下,凯风也会带着寒山星门走上更辉煌的未来。

一如大海,沉静有力,淡然又无畏。

三.

龙武族今年气温怪得厉害,十一月时只有一点点冷,十一月中旬便开始落雪,鹅毛大雪遍地可见,苍凉白色刺得人发自内心觉得冷。

山门雪重,影响行走,危及族子安全。席罗大长老见六人成天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只顾玩,便安排了扫雪事务给他们。

“人家都在睡觉,偏偏我们还要大早上起来扫雪。”天刚亮,六位斗龙战士已经拿着工具来到仪式楼,蓝天画边扫边哀嚎,“我命好苦啊——”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要扫雪。”百诺瞥她一眼,知晓蓝天画这人就是那种嘴上喊着苦实际做事很认真的个性,并未多搭理。

东方末直起腰,不屑道:“这就不行了?蓝天画,你也太菜了吧!”

东方末一手握打扫工具,一手叉腰,道:“是你平时太懒了,笨女人,这个点鸡都起来打鸣了,也就你还成天想着懒觉。”

“既然你没有精神,那我帮帮你吧!”东方末瞧着地上雪,恶趣味生起,抓起一把雪朝蓝天画丢过去。

雪冰凉凉拍脸上,成功拍醒蓝天画的精神,同时也点燃她的怒火。蓝天画一手一个雪球,朝东方末丢去,怒道:“臭东方,你竟然敢丢我!接招!”

“东方哥哥怎么老是喜欢惹天画姐姐呀?”子耀在旁观看,不解道,却没听到凯风的回答,转头一看,凯风搓了一个雪球,见到子耀看过来,他狡黠一笑,做了个虚的动作,悄无声息接近背对他看东方末、蓝天画打雪仗的洛小熠,猛然往发小衣服领子塞雪。

洛小熠的尖叫响彻全场,引来东方末的震惊:“小熠这声,不知道的以为他被凯风谋杀了。”

子耀沉思,真相道:“其实好像也没差别。”

凯风直接开溜,洛小熠抓起一把雪,追着凯风丢:“凯风,有本事偷袭,你有本事别跑啊。”

凯风躲,笑嘻嘻道:“我不跑等着你给我塞雪吗,小熠,刚刚那感觉难忘吗?”

洛小熠:“你等着,等我抓到你,你就完了,凯风!”

“我说你们能不能认真点,任务还没——”百诺忍无可忍,回头训斥,却被蓝天画、东方末的雪齐齐击中,白雪覆盖少女的表情。

全场沉默,凯风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子耀就想跑:“快跑,百诺要发飙了——”

百诺拂去脸上雪,一手一个雪球,加入战局:“玩是吧,带我一个。”

百诺加入雪仗中,六人开始大混战,一会3v3,一会2v2v2,又逐渐因为东方末太强而变成5v1,东方末险些被雪埋,怒斥队友的不道德。

而其中,玩得最野的竟然是子耀,个儿小小的男孩野性爆发,雪在他手上玩出花来,其他五人均被他偷袭过,而五个人合力都打不着子耀。

“子耀怎么那么会玩?我们五个人竟然还没他一个人能打。”洛小熠目瞪口呆。

蓝天画捂脸:“好丢脸,打雪仗都没子耀会打。”

子耀谦虚笑笑:“空沙长老教我的。”

众人:“空沙长老怎么老教你一些奇怪的东西———”

凯风速度最快,跟刺客一样,丢一个雪球就跑,招来一堆仇恨,被围攻对象从东方末变成凯风。凯风被堵着没路跑,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组织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晚了。”百诺冷酷无情,第一个上去给凯风来了一招雪球。

霍金司沉默片刻,叹气道:“那就让他们玩玩吧。”

…………

“东方末你不讲武德,竟然上金刚踢!”

“也没人说不能用法术,是吧。”

“既然如此,捆绑术——”

“东方哥哥动的手,天画姐姐你捆我干什么?”

“符·爆!”

“怎么玩着玩着还玩急眼了?”

“你这个一开始就用隐蔽术的家伙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远处飞起的雪球与天边融为一色,笑闹声随风而来,化解寒冬冷意。

四.

十二月年关将近,回归安稳生活的龙武族早早洋溢欢乐的气氛,各处喜气洋洋。纵使战事平定很久,龙武族上下族人仍不改对斗龙战士的热情与仰慕,六人走在路上都会被塞一堆礼物。

“不了,我们还有事,这些您还是拿回去吧,长老不让我们收。”洛小熠试图把怀里的牛皮纸袋推回去。

凯风更是死活不伸手去接,人塞过来他就往后躲,整个人都要躲洛小熠身后快藏起来了。

着皇沙星门族袍的中年女人啧了一声,直接动手抓住凯风的手往他手上推,道:“你们这群孩子不懂变通吗,边走边吃呀,这点鲜花饼,还没走到长老跟前就吃完了,到时候嘴一擦,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们收了。”

“趁热吃啊,这可好吃了。”中年女人说完就溜,生怕洛小熠、凯风拒绝。

二人眼睁睁看着中年女人一溜烟地跑远,喊都喊不回来,相视一眼彼此无奈,凯风抱着那袋鲜花饼,牛皮纸袋温热靠在他手臂上有些烫,格外暖人。“看起来只能收下了,小熠。”

洛小熠耸肩:“拿去跟伙伴们分着吃吧,反正长老大概不会出现在仪式楼,应该就只有我们。”

凯风点头,目光落在手腕的战龙召唤器。那场战事过去差不多一年,他们也在族中治疗、休息了一年,可再次想起,星龙圣域的经历好似昨日,曾经那些屡次处于鬼门关的战斗、一路认识的兽龙与罗刹军凶恶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记忆涌上心头,如潮水般起伏涨落。

“愣着做什么,伙伴们还在等我们。”手臂被人碰了碰,凯风对上那双如秋枫赤红明亮的眼眸,那点往事随风而去,笑意如初春化冰流动的水温和清亮,“那我们赶快去仪式楼,去晚了,东方末又要说我们做事慢慢吞吞。”

仪式楼平时是族中重地,非特殊情况,除长老以外没人能进来。上一次来,他们是来拿战龙召唤器,踏上去往星龙圣域的路;这一次来,他们却是来归还战龙召唤器,结束斗龙战士的使命。

五位长老同意留下宝贝龙陪伴六位孩子身边,但战龙召唤器说什么也要放回仪式楼,重新封印,避免出意外无法使用。

仪式楼门前,东方末早早等在那,还是那身金色兜帽装,双手插兜靠在柱子上,如初见那般装酷,啧道:“你俩还挺有兴致,路上还有空买饼吃。”

“别人给的,实在拒绝不了。来一块吗?”洛小熠递过去,东方末也不客气,接过一块来吃。

仪式楼不给带吃的进去,三人干脆在坐在阶梯上吃。洛小熠看一眼身旁东方末,又看一眼凯风,突然笑出声。

二人眼神怪异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们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洛小熠指着背后那柱子,笑道,“东方末这家伙当时也站在那,上来就是一句我不承认你,给我气得半死。”

东方末也想起当时的事,仍然坦荡,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耸肩道:“当时外界都说你靠大长老的关系上位,我也以为你是那种绣花枕头,但到了星龙圣域,见到你的表现,还是觉得队长挺适合你的。”

洛小熠受宠若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听到东方末夸我,可真的稀奇。”

“傲娇难得的坦率。”凯风挑眉调侃。

东方末哼了声,偏头掩盖不好意思:“多嘴。”

凯风:“小熠你看,他耳朵红了。”

洛小熠:“你这人原来那么容易害羞啊?”

东方末:“能不能好好吃你们的饼?”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挡在这里?”蓝天画说这与初遇时差不多的话,语气截然相反,笑盈盈走到他们面前。

子耀从蓝天画身后探头,俏皮眨眼:“我这时候是不是"空沙长老说了,不要在神圣的法坛打架"?”

“架没有,但饼有,吃不?”凯风递过去,蓝天画与子耀坐下,接过饼同样吃起来。

“虽然不是很想复刻当时的场景,但你们确实把我路挡了,能让让吗?”百诺如之前那般最后一个出现,对比最初的冰冷,拥有伙伴后的她卸下沉重心房,似冬雪消融露出难得的温柔,紫曈泛着笑意,亲近许多。

“不吃完饼,我不会让。”蓝天画霸气道,拍拍身边让百诺坐,六个人并肩坐了一排,边吃饼边聊天。

凯风笑道:“你们竟然还记得那时的对话,再一次听到,我差点以为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那是当然,我记性可好了。”蓝天画得意洋洋。

东方末嘲讽道:“也就一年前的事情,不记得才是怪事吧。”

蓝天画懒得理他,哼一声不反驳。子耀望着不远处的法坛,感叹道:“想想当初,单是兽唤山之行,小熠哥哥跟东方哥哥就吵起来,那会我还真有点担心我们去到星龙圣域该怎么办。”

百诺那会已经前往兽唤山,听到这话十分疑惑,蓝天画给她讲了一遍当时洛小熠与东方末的对峙。百诺哦了一声,道:“确实很符合东方末当时的性格。”

“是啊,被他一天内气了两次,差点给我气晕过去。”洛小熠手搭在东方末肩上,调侃道,“谁能想到变化最大的也是他,他刚刚甚至还亲口——”

“闭嘴吧你,鲜花饼还堵不上你的嘴。”东方末恼羞成怒,给洛小熠塞了一口鲜花饼。

众人笑,蓝天画笑骂:“死傲娇,让你说句真话跟太阳从西边起一样困难。”

鲜花饼吃完,众人走入仪式楼。初次来,他们怀抱忐忑、期待的心情获取战龙召唤器,借由战龙召唤器与搭档相视,最后大决战靠着战龙召唤器去往搭档身边。现在妖兽王重新封印,斗龙战士的使命结束,战龙召唤器该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子耀站在土象的位置,看着熟悉的场景,感叹道:“我还记得当时获取战龙召唤器时,因气脉不够坚定被战龙召唤器排斥,太丢脸了。”

凯风再次提到东方末:“东方末当时说的话可气人了,竟然落井下石嘲讽子耀呢。”

子耀笑道:“那我还要谢谢东方哥哥了。”

蓝天画哼一声:“臭屁精。”

法坛中心,六道光芒升起,象征那段最危险、也是令他们团结一心、逐渐成熟的时光的战龙召唤器缓缓沉下去,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东方末冷冷道:“那把你重新丢回星龙圣域怎么样?”

蓝天画眼泪硬生生被怼回去,气笑道:“你这没情商的家伙!”

沉闷气氛一散而去,百诺手放在心口,温柔又坚定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百诺说的没错,我们原先的使命结束了,现在有了新的责任。”洛小熠赤眸温暖动人,似驱散冬雪的暖光,“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我们仍然记得我们的责任,那我们便不会结束。”

“别忘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共进退,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许脱队离开。”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冬藏之虫被惊醒,美好顺利的时光与春日一并到来。曾经背负使命的战士踏上征途,一路死亡相随,却始终压不弯他们的脊骨,灭不掉这群人的斗争,最终苦尽甘来,尘埃落定。

而今,长老衰老,他们再度选择承担责任,以年弱之躯接手星门,用自己的方式接着守护所爱的族群。

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喵。晚自習畫的記性不太好可能跟原表有差二改致歉,,

“花嫁。”

全文微all政all,但无cp向,无cp向!只有友情向、亲情向、君臣向。

【画面轻轻一转,飞出忘川地界,万千空间也不过一瞬,一座恢宏大气的仙宫陡然出现在画面中。

瑞气千条的“九世殿”三个大字跃入众人眼帘。

殿...

殿内的三个人——

……正在打牌。

然而不经意的一举一动之中,自有浑然天成凌驾他人之上的储君气度。

“不笑了?”朱标双手翻飞着洗牌,眼神都没落到旁边两个人的身上,笑,笑,笑,笑什么笑!

“你们大明朱家真的笑死我们算了。”撑着下巴看着朱标的,正是琰光明耀的未央之主刘彻,培养了三十多年,又亲手熄灭的小太阳,刘据。

“不对,应该说是,你和你四弟。”刘据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满是清澈和温和,一举一动只是与友人的笑闹,“他在九世殿也不是这副模样啊。”

“本以为他去了忘川在你父皇面前能变个样子,结果反而变得更……”在一旁淡定吃点心的胤礽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个词,“一言难尽。”

“…………”朱标很想反驳,但是他弟弟刚刚在他们面前丢了人,他没这个反驳的底气。

算了,朱标冷漠脸,等去忘川了找机会把他绑起来再揍他一顿。

“要我说——”刘据还想说什么,脸色忽然一变,三个人同时猛地抬头看去,庞大的威压顷刻间尽数压在刘据身上。

刘据单手用力抵住了桌子,脸色发白,但神色平静。

“第三次了……”朱标和胤礽注视着刘据,随时准备支援,“你都做了什么?祂已经第三次试探你了。”

“无妨,只是做的过头了些,被祂以为是被侵染了罢了,”刘据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开始泛起金色的血丝,“可是孤应当是怎样的?彬彬有礼,熟读谷梁,宽厚仁德,亲亲相隐,不类我父?”

“孤是人,不是木头,不是泥偶,被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成不变!”刘据冷笑,“孤也是敢孤注一掷,试图先起兵去诛杀逆贼再向父皇请罪的先斩后奏之人!”

“孤可是、刘彻的孩子,汉武一朝的太子!”】

汉·武帝一朝。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方才十几岁的少年太子身上,包括刘彻。

年纪尚小的刘据茫然回望,过于滞涩的气氛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害怕,但是父皇在面前,朝臣们也都在,身为太子,他不能露出怯懦之色,父皇会很不高兴的。

霍去病差一点就想要冲出去了,被卫青死死按在了原地。

他们是外戚,现在明显是皇帝与太子的帝王父子局,他们谁都不能逾越,即使再受宠也是一样!

刘彻招了招手,把咬着下唇规规矩矩走过来的小刘据举了起来,仔细端详。良久,忽然笑了出来,“吾儿还是肖我。”

他把人颠了颠,转头去看气氛已然凝固的朝臣,挑了挑眉,“众爱卿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把自己代入那不知道是谁的未来逆贼了?”

“臣等万死不敢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威压才缓缓散去。

“你说得对,”朱标转身去拿了一个小瓷瓶回来,递给脸色惨白的刘据,“不过可还是悠着些。”

朱标确实赞同,经逢巨变,更是生死一次,很少有人还能保持原来的模样,更别说身处量劫,多得是要做的事。文字白纸黑字落在纸上便刻板地定义了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人是会变的。

刘据握着瓷瓶,身上的气势慢慢放缓,趴在了桌子上,“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瞒着老爷子们做的,而且都是依仗着两地空间几近隔绝,大道也下场蒙蔽了整个天机,否则只凭他们有个人皇,那么哪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现在朱棣已经进了忘川,你父亲就算现在没能抓住把柄,日后也难保不会看出点什么。”

“那几个爹哪有一个好相与的啊……还有那位忘川使君!”

刘据头疼,朱标也开始头疼了,能听见这番对话的人纷纷头疼了起来。都是在自己爹手下混过日子的,谁不知道谁啊。

他们是皇帝,是后世几乎所有人都认可的千古一帝!

能做出这种成就的人,会有好相与的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怕不是想拿自己的九族给上面的帝王玩消消乐。

即使同为千古一帝,排名前十的朱棣,见了朱元璋,在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而得到谅解和认可前,不也要乖乖跪在地上祈求唤醒他的慈爱之心吗?

他们的不同寻常只给特定的人,使君是特殊的人,始皇是特殊的人,生前宠爱的妻儿臣子是特殊的人,身后明君后辈是特殊的人,在忘川看到属于自己朝代的青史名士可以是特殊的人。

其余人?

送你一个微笑都是作为一个被称为明君的帝皇需要的素养。

而使君呢?

究竟为什么有人会真的把她当软柿子捏啊?

是什么样的傻子,才能只看到使君快快乐乐和名士们撒娇,只看到使君像个小尾巴一样追着始皇跑,只看到使君古灵精怪地在各个地方和名士们“偶遇”,然后露出傻兮兮的笑啊。

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忘川井井有条,看不见每一次名士大混战都能游刃有余包容下的结界,看不见这缕清气,是以战夺的忘川权柄?

那些百依百顺予取予求,是因为,名士们每一个,都是使君的逆鳞啊。

“……总而言之,先按原来的计划来吧。”胤礽捏了捏眉心,反正清的人也不可能进得去忘川,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辅助者,做什么要思考这么多。

刘据无可不可地点头,他慢慢坐直了,“浊西川的那些——”

“小四走之前孤让他去警告过了他们,”朱标淡漠地敲了敲桌子,“若还有下次,孤不管什么量劫,给他们机会他们不要,那就先送这些拖后腿的蠢货去殉道,给我们开路。”

他把桌子上散落的牌聚拢在一起,“别管那么多了,打牌,聊天。”】

这一章,全是伏笔。

还没写到小凤凰,即将下下章差不多可以写到凤凰了,他和二凤之间相处的破事我真的是偏向小凤凰的,但小凤凰崇拜突厥这事我要好好训训他(叉腰)。

写完看了看自己的标题,发现自己越写越偏的感觉呢……

彩蛋是“天道意识在泰山疯狂宠溺始皇”,这个彩蛋一个是在番茄看书有了个感觉,一个是在lof里翻父皇的图结果看到一个全身湿透的泰山封禅心疼的要命……然后写崩了,还没写完,淦。

我的彩蛋绝大多数与正文无关,基本都是想写成长文然后犯懒只想写感兴趣内容的产物,不看基本不影响正文的哈!所以我的彩蛋基本挑感兴趣的看就行啦,一句话内容我都会在正文下方提前告知。

(彩蛋是简笔画,用免费粮票就可以解锁)

凯熠ONLY,偏群像。

请勿收藏,请勿催更,后文都会在一周内发上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见过很多次宇宙,深邃、沉静或者星辰幕布般的,透过机甲驾驶座的透明保护层望去,一切遥远不可及,深陷沉黑色中,色彩斑斓的各类星球好像蓝天画天天念叨的黑森林蛋糕上的糖果碎,冲淡独行宇宙中的寂寥。

他也见过炮火纷飞时期的宇宙,炮弹如流星绚烂,顷刻间摧毁一架机甲,碎屑漫天飞,烟雾遮掩星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与同时亮起的火光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景色,映入虹膜仿佛死神的镰刀落下,擦着他身旁而去...

他也见过炮火纷飞时期的宇宙,炮弹如流星绚烂,顷刻间摧毁一架机甲,碎屑漫天飞,烟雾遮掩星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与同时亮起的火光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景色,映入虹膜仿佛死神的镰刀落下,擦着他身旁而去。他应当是愤怒又悲伤的,可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神志,炮火轰炸声模模糊糊如隔世。

炮火步步紧逼,似乎誓要这位难得上一次战场的指挥官死在浩瀚宇宙内。机甲内部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声一声敲在濒死的人的脆弱的神志上。他勉力睁眼,忍着撕裂全身的疼痛敲下几个键,看着面前显示屏上闪现机甲核心部分上锁成功,如释重负般看着迎面而来的炮弹,感受那份愈来愈烈的灼热,缓缓闭上眼追入黑暗。构成了他对宇宙最后、最深的印象。

梦里那场景渺远,唯独痛意越来越明显,仿佛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又惨遭撕裂,血液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生出窒息感,昏沉神志四分五裂又因疼痛而清醒。

下一刻,机舱窗户边床上的人几乎是跌到了地上,头一垂,一口血呕了出来,咳嗽声连连,连同那抹苍白指尖溢出来的浓血,惊心动魄。

身体怎么会差成这样……是因为那场梦吗?他勉强止了咳,努力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洗手间洗了手,又拿了拖把清理那滩血迹,侥幸血并未沾到床上,不然不好跟周围人解释这血迹从何而来。

做完这一切,他摸了摸脖子,后知后觉冷汗满身,叹气一声,拖出行李箱,找了件衣服,进洗手间换了衣服。

洗手间镜子里映出年轻人的容貌,赤发红眸,龙眉凤眼,可眼中静得吓人,好似一捧即将熄灭的星火。他穿上干净的衣裳,镜中人遮住身上零零散散的疤痕,于此同时,洗手间外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疑惑地喊着谢徽你人呢。

他愣了很久,才急忙回了一声。哎……都忘了自己不叫原先那名了。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扬了扬嘴角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

从洛小熠到小烈,再到谢徽,搁十年前的他都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回龙武要塞竟然要如此遮遮掩掩,宛如偷渡者。

洛小熠打开门笑着看着暂时与他住在一个房间内的室友,“宇宙好看吗?”

“还挺好看的,但没蓝上将好看,我跟你说……”室友颜若坐在床边,鼻翼忽然动了动,“谢徽,你有没有问到一股味,好像有什么生锈了?”

洛小熠眨眨眼:“有吗?”

他自小长得幼,遗传母亲的眼睛又大又亮,脸庞圆润,纵使他进入青年期很久了,甚至当上了上将,仍会有人质疑他真的成年了吗、龙武要塞真的没有招童工吗。当初他进龙武要塞还因为这点被前辈们笑话很久,同伴也爱那这点打趣他,他为此苦恼很久。

此时却成为他的最利武器,无辜又带着点茫然,轻而易举骗过无数人,在他寻回记忆的时候多次借用这个手段拿到想要的情报,便利至极。颜若见状不起疑心,耸肩道:“可能是我的幻觉吧,谢徽,你刚刚没出去真的很可惜,蓝上将竟然也在这座飞行船上耶,她竟然还朝我笑了。”

颜若一副花痴样。洛小熠好笑,坐在床边,将行李箱踢回床底,余光瞄到窗外的浩瀚宇宙,远处B星球微不可见,道:“快到龙武要塞了吧?”

“飞行船上能有什么好玩的?”洛小熠无所谓道,“还不如补觉。”

“你是不是傻啊?可以跟龙武要塞的军官们打好关系啊!”颜若恨铁不成钢,“蓝上将、子耀上将都在这,你现在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

“以后训练会减少还是会对你另眼相看?”洛小熠身体往后仰,手撑在身体两侧,姿态慵懒,眉眼带笑,赤色眼眸经那场总是半失血色的脸一衬,更似昨夜转瞬即逝的似雾星云,分明笑着却并未生出好亲近的感觉,如上位者般漫不经心提点下属。“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说话,小心被他们坑了。”

颜若挑眉:“听上去你很熟悉他们,你认识他们?”

“新闻里看到的,你不也知道吗?”洛小熠直起身,翻身上床,背对颜若,“我有点困,先睡了。”

“你又睡?我真搞不懂你,好不容易通过审核上来,不去上将面前刷刷脸,也不跟周围人培养感情,总觉得你是来旅游的。”颜若嘀嘀咕咕。

“你就当我来旅游的吧。”洛小熠声音悠悠,噎得颜若说不出话,他泄气。谢徽这人性格古怪到极点,看着病弱却能通过联盟的审核参与龙武军事要塞的入队海选培训,性格温和好似跟谁都处的来,但相处三天下来,颜若只觉得他与谢徽相处总矮谢徽一头,分明档案上谢徽比他还小,怎么谢徽对他总有种老母亲看儿子般的怜悯与慈爱在。

洛小熠:“……”

其实也差不多。

被窝下他摸了摸脸。因着几年前的伤,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没动过刀子的地方,除却那双天生的遗传母亲的红眸以外其他地方都起了变化,饶是曾经的同伴,也未必能一眼认出他。

可他仍然怕,怕曾经与之共事的那帮人察觉出他的存在,便得知昔日队友也在船上负责护送新一批学员,降低自身存在感,躲在房间内减少接触。

在了结那件事之前,他的存在极有可能为周围人带来祸端,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他的身份,哪怕是昔日队友,也不行。

龙武要塞建在宇宙中,用联盟最高端的技术材料耗费上百年建成的空中城邦,护在六个星球之前,如城墙一般不动不摇抵抗罗刹军的轰炸,誓死捍卫联盟安宁。

鲲鹏造型的飞艇缓缓环绕龙武要塞飞行,半分钟后进入龙武要塞内部,深邃宇宙眨眼变成人造景色,要塞内的一切跟主星球陆面军事基地没差别,但仍然令第一次前往宇宙跟最高级别军事要塞的学员们吃惊。

洛小熠站在人群里,为了避免太过突出,不得不装出一副激动吃惊样。蓝天画与子耀就在不远处,这两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关系很好,此时一道护送,洛小熠倒不觉得奇怪,甚至不怎么担心他被这两位曾经的队友发觉。

他真正担心的是,艇外的那个与子耀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人。那人军装笔挺,肩上一穗三星异常惹眼。见舱门降下,他朝里面的蓝天画、子耀行了个军礼,嗓音清润听着都舒服,容貌与子耀相似,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鼻正唇薄,好一副君子样。“蓝上将、子上将,欢迎回来,祝贺你们完成任务,辛苦啦。”

子耀朝他回了个军礼,这才小跑到那名上将身边,喊了一声哥哥。子宇笑着揉揉他的头,蓝天画朝身后学员招了招手,领着百余位学员下了飞行船,带到空地上。

学员皆是从各地军校选出来的尖子生,眨眼就排好队形,挺胸抬头立军姿。子宇站在队伍前面,按了腕表上的按钮,他的声音通过面前的磁悬屏幕放大百倍,道:“你们好,我是龙武军团第五大队长子宇,你们直接喊我子教官或者宇哥就好。从今天开始,我跟第六大队队长子耀上将,一并负责你们的培训事宜………”

子宇在前面说,蓝天画站后面瞧了一眼队伍内的学员,目光一顿,戳戳子耀,后者茫然看去,蓝天画示意他看过去:“那个红发的,也是我们的学员?”

子耀看去,队伍中间的赤发男生同样军姿挺立,却比周围人更显利落飒然,像极了从军十几年的老兵。他是……子耀皱着眉绞尽脑汁好一会,才懂脑海深处翻出一个名字:“应该是?好像叫谢徽。”

“我怎么没见过他?”蓝天画诧异道,接学员上军事要塞十分轻松,她难得离开军事要塞不用面对那些伤心事,心情稍微好了些许。行驶的三天里她一直在飞行舱各种地方闲逛,玩遍舱内所有的娱乐设施,几乎眼熟所有学员,独独对那位名叫谢徽的学员印象少得可怜。

子耀猜测:“或许是不太爱动吧?我记得他的体检报告好像又说,他体能才刚过线。”

刚过线……?蓝天画愣,她一贯讨厌与联盟的人交涉,一直是子耀、子宇两兄弟负责陆面军校与龙武要塞的对接以及学员培训选拔,因此她对学员的信息一概不知。她眯眼,道:“还真的是个奇人……”

“子y……教官,通过要塞的考核后可以进入第七大队吗?”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引来所有人的侧目,连蓝天画、子耀的表情都收起了有些懒散无聊的表情。

“你想进入第七大队?”子宇看向提问者,笑语盈盈,目光却带着审视。

提问者红发朱瞳,面容不卑不亢,面对三位龙武要塞上将级别的大队队长,不见一丝胆怯,从容道:“是,教官。”

“胆量惊人。只是第七大队要求严格,光实力高可不行,还要能被第七大队队长百诺赏识才行。”子宇道,“要想进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么,谢谢教官。”洛小熠闻言内心却轻松些许。看起来还跟之前一样……

龙武要塞独立军团共六大队,正面进攻的第一大队、第二大队、机动性最强的第三大队、第四大队、抗住大部分攻击的第五大队、第六大队,以及后勤支援的第七大队。

第七大队由上将百诺带队,是人数最少的、也是实力最难评估的一支队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救走战场上因机甲受损无法自主离开的战友,多次在自身机甲拖着另一辆机甲的情况下从敌军的轰炸下回到要塞,平安送战友回来接受治疗,几乎要塞的每一场胜利都离不开第七大队的援助。

因此第七大队选人要求严苛到极点,甚至百诺从未向任何人透露所有的选人标准,只有进入的人才知道为何会被挑中进去。每年选拔留下的二十人内,最多只有两个人可以进入第七大队。

“你想进第七大队?”颜若与他站一块,诧异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志向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洛小熠道。

颜若翻白眼道:“神秘兮兮,不会是为了百上将吧?”

哪怕是联盟内,百诺的实力与颜值都难以找到与之匹敌的人,也就与她同为上将的蓝天画驾驶高级机甲“索拉”还可以一战。多少男军人为之倾心,试图征服她,皆倒在百诺的高级机甲“希比”之下。百诺烦不胜烦,一头扎进龙武要塞医疗部,除非打仗、蓝天画或团长找她,一概不出。

“在这写下名字就行,你对第七大队很感兴趣?”子耀递过去填写表,指了指空白的格子,随口问道。

洛小熠含糊嗯了声。他进入第七大队确实与百诺有关。在他因那场爆炸而被迫降落在F星球,颠沛流离艰难寻找过往之前,他与百诺曾有个约定,以代表龙武军事要塞最高领导者身份的兵符为信物,定下一个除他们两个以外没人知道的计划。

以他为棋子,逼出罗刹军安插在联盟的卧底,彻底了结与罗刹军的百年争斗。

而现在,他花了七年终于回到了军事要塞,只要通过选拔,找到机会接触百诺,便能与她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提笔落下一点后笔尖诡异顿了顿,强制改了笔尖轨迹,写下一个有些奇怪的讠,继续流利地写下“谢徽”二字。

“徽者善也,柔者仁也。”子宇不知道何时来了,看着那行端正平直的楷体,笔锋不显锐利,温和得一如面前人。子宇目光停在那个讠一会,移开视线称赞他,“字挺好看的。”

洛小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拿到那张尤为熟悉的报名表,下意识放下了警惕心,差点如同七年前那般写下“洛”字,险些被子宇看出来。

第五大队队长子宇,稳重可靠,心思细腻缜密,常常能注意到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他还是龙武要塞独立军团团长洛小熠时,就见识过子宇那堪称万里无一的觉察力。如果不是子宇一直负责要塞与联盟军校的学员对接,进入要塞只能通过选拔,洛小熠宁可接触东方末,也不要接触子宇。

子耀递过去钥匙,抬头的功夫填写表被子宇抽走。他奇怪地看着兄长,后者晃晃手上的纸:“你拿别的纸,这纸先给我。”

旁边的蓝天画好奇道:“子宇,你拿这张纸干什么,谢徽的字有收藏的必要吗?”

“你就当我有收集癖吧。我有点事先走了,天画你今天替一下我,明天我帮你值班。”子宇转身就走。

蓝天画喊了几声也没把人喊回来,忍不住跟子耀抱怨:“怎么感觉小…那件事后,大家越来越奇怪了。”

那个人的名字好似不能被提及的存在,大大咧咧如蓝天画,也会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及时制住话头,眼眸眸光忽然黯淡,浮现些许悲伤,小声抱怨着,又像是哀叹。

子耀推过去笔跟填写表,垂着头盯着面前写字的学员,睫毛投下的阴影笼住眼睛,抿着的唇好像在藏着情绪。片刻后他递出宿舍钥匙,轻轻道:“天画姐,我们先发宿舍钥匙吧,哥哥他……应该有自己的道理。”

蓝天画叹气:“我们先搞完手中的事吧,百诺刚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一趟呢。这家伙这时候终于想起我了。”

行李一早就被送去各自宿舍,随意摆在门口处,洛小熠找到床位,收拾妥当后草草看一眼宿舍,四人间,独立卫浴,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舍友很快就进来了,颜若也在。洛小熠从地下黑市弄来假身份时,探究过“谢徽”的来细。这位面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生性格温和近人,成绩优异但家境很差,吃百家饭长大,为了读书又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违背军校规则在地下黑市干些不得人的行当。因着这层,他与同学老师并不亲近,独来独往人际关系为零,某天在黑市意外死了,也没人知晓,直接成了黑市老板赚钱的手段之一,身份变成了商品,被洛小熠拿到手。

颜若与谢徽同校同班,是所在的军校唯二成功被选中参加军事要塞选拔的人。洛小熠最开始还担心他与谢徽会有什么他与情报贩子不知道的关系,然而直到他俩进入军事要塞,颜若完全没察觉面前的“谢徽”已经换了个人,傻乎乎地凑在他身边,跟他碎碎念好几天。

洛小熠最喜欢的就是跟这种人交往,直来直去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心眼又能听得进去人的话,跟东方末一样。他简直手到擒拿,三两下取得颜若的信任,解决到达龙武军事要塞的最后麻烦。

“你要出去啊,去哪儿啊?”颜若侧身让路,洛小熠点点头,随口邀请道:“随便逛逛,你去吗?”

“我要收拾东西,你自己先去吧。”颜若摆手道。

洛小熠点头,也不多说,转头就走,四处闲逛。

龙武要塞外部颜色与周围相似,融入宇宙之中。内部则有数层,最下面一层为停机坪,往上走是各占据四层的机甲库、训练场。中间地区为生活区,分为两个部分,普通军人生活区层数位于龙武要塞第十三层~第十八层,宿舍、食堂与少部分娱乐区域。高级军官则居住在第二十层~第二十四层,拥有更安静与更舒适的环境,普通军官宿舍与高级军官宿舍中间夹着一个疗养区。再往上是龙武军事要塞的医疗部、研究部、后勤部等重要部门,均设置了权限非高级军官与部门人员不可进入。

团长通行令还在他以前的移动终端上,洛小熠拿不到也上不去二十层以上的地方,只能在生活区漫无目的地闲逛。好在这时候也是有新兵在熟悉环境,倒也不显得他行为奇怪。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大的骚动,洛小熠立刻转头过去,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金色眼眸。

锋利、冷冽,好似蓦然遮蔽天日的雪暴,望而生退。那人一身军装,肩上同样是一穗三星,身材高挑精瘦,板着脸面无表情地仿佛拖麻布袋一样拖着身旁另一个人,嘴上还在冷嘲热讽:“当鬼当上瘾了?若不是百诺跟我说你又跑出来,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癖好。”

身旁那人撇了一眼身旁人,沉默无声置之不理。马尾搭在肩膀上异常乖顺,可那双碧色眼眸好似阴暗潭水,沉郁漠然,温润面容多了一丝阴郁,挺鼻薄唇、苍白面容与高瘦得当的身材,结合在一起本是很赏心悦目的场面,此刻因为身边那人堪称粗暴的拖拽动作,不伦不类尤其好笑。偏偏有眼色的人一眼看出这两人身份不一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眼观鼻鼻观心让路。

他从未想过他与曾经最亲密、也是最不愿意在此时碰见的两位队友那么快见面,一瞬间呼吸一滞,手脚冰凉,僵着身体站在一旁。

东方末跟凯风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朝另一个方向走远。待那两位离去后,食堂恢复热闹,周围声音传入耳朵,洛小熠眨眨眼,仿佛缓过神一般慢吞吞找了个窗口排队吃饭,回想刚刚与队友的碰面,细细一琢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离开龙武军事要塞的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凯风看上去精神那么地萎靡,东方末看上去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越往上走,人越少、环境越安静,尤其是疗养区,静得叫脚步声都会放大几倍。白衣护士坐在护士站内,撑着头打哈欠,听见脚步声困顿地看去,瞬间清醒,站起身道:“凯上将、东方团…”

凯风瞥她一眼,那一眼令她鸡皮疙瘩瞬起,当即改口:“东方上将。”

“你忙吧,不用管我们。”东方末对她说,转头皱眉朝凯风道,“你没事冲无辜人发什么火?”

凯风冷哼一声:“这团长,你当得很开心?”

七年来凯风总是这个模样,一天到晚没句好话,好似弃猫效应里的猫,谁靠近都会被呲,不靠近也会被呲,无差别乱发疯。偏偏他依旧是那副模样,淡漠冷静,旁人无法察觉他的精神状态,更无法知晓他怎么突然发怒一般地冲人冷嘲热讽,只有他的老队友能知道,凯风临近崩溃边缘,但凡再来个与洛小熠有关的坏消息,他真的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了结此生。

在元海落网处刑后,他这症状愈加严重,好像即将引发海啸的大海,阴沉、急促,却也平静地等着一个时机呼啸摧毁周围的一切,亦或,摧毁他自己。

哪怕是与他做了多年战友的东方末等人都怕他哪天真的丧失理智,背着他们驾驶巴洛斯跑去宇宙深处为洛小熠殉情,在除掉内鬼间谍之后强制锁上巴洛斯,送凯风进疗养区休养。

百诺怕管得太严引来凯风的反抗,让他的情况恶化更严重,平时对凯风时不时跑出去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每月惯例检查与平日检测精神值找不到凯风时才会喊东方末抓人。

东方末闻言眼皮都不带动一下,冷脸任他嘲讽。这七年,凯风没少拿团长这个身份嘲讽东方末,东方末一开始还会有点反应,有点恼,到现在却连那点怒意也没了,只剩下自责与心房传来的钝痛般的痛苦。

团长一词如巨大的阴影笼罩他,时刻提醒他当年之事。东方末为此心烦,却又不得不接任,上任后仍然要求手底下人称呼他为东方上将、东方队长,奈何要塞这几年来的新人多,对前团长毫无印象,时常对着他蹦出个团长,刺激得凯风频繁对他阴阳怪气。

东方末依旧忍了下来,不知道是体谅凯风那脆弱的精神状态还是内心那无法磨灭的自责感。

“你俩在这演猫抓老鼠呢?”一声清亮带笑的女声传来,两人在百诺的临时诊室门前站住,蓝天画笑着走出来,指指身后,对凯风道,“百诺等着你。”

凯风一言不发地与她擦肩而过,好似面对的只是陌生人,竟然连招呼都懒得打。诊室的门合上,疗养区的病人多在房间或其他地方活动,走廊上只剩下蓝天画与东方末两人。蓝天画对凯风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见怪不怪,瞧着东方末神色,歪歪头道:“他又拿团长的事嘲讽你了?”

东方末斜眼看她:“你来这做什么?”

“给百诺送东西,顺便跟她聊了聊今年新学员,有个新人挺有意思的。”蓝天画道。

东方末的话让蓝天画瞬间没了好心情:“我还以为你又犯病了。”

刚刚还笑嘻嘻的女军官收敛笑容,绿瞳盛着恼意,“你才犯病了!姑奶奶我是那么容易颓废的人吗?”

“你说呢。”东方末挑眉道,揉了揉脖子,很快又放下手。蓝天画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没好气的话里隐藏别扭的关心:“你还有脸说我,天天不顾自己的身体,泡在办公室没日没夜地应付联盟的人、处理那些繁琐文件,小心得颈椎病。你真的不考虑休息一下吗?”

“你这女人就爱瞎操心,我没那么脆弱,你先顾好自己吧。”东方末啧了一声,却并未露出烦躁的神情。

蓝天画撇嘴,“一个两个都喜欢强撑,也不知道学了谁。”

“这个时候你难道有心思休息吗?”东方末看着蓝天画眼睛下连化妆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淡淡道:“你今天不是送学员么?”

“刚送完回来,子宇还跟我调班了,晚上还要替他训学员。”蓝天画耸肩道,自嘲道,“这时候又有谁能真的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蓝天画走后,东方末靠在墙上,疗养区落针可闻,他抬头望着头上灯盏,灯光刺得他长期缺乏休息的眼睛泛起疼。恍惚间他竟然又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场惨烈战争,怒天霸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趁机重伤了他,害得洛小熠在那场战争里彻底失去联系。

那场战争里龙武军事要塞与罗刹军双方都讨不到一点好,整整三天未曾停歇。这边龙武军击杀沙杰成功,那边罗刹军耍阴招围攻第二大队,第二大队瞬间死了一半,大队队长东方末重伤。位于军舰上指挥的团长洛小熠不得不接替他,带着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剩余人死守防线。

待罗刹军撤退,双方暂时休战时,他追问在病房间忙活的金发友人现在情况如何、洛小熠人呢,金发女孩看着他,紫色眼眸红了一圈,盛着浓浓雾气,声音颤抖又极力克制涌动的情绪。

“罗刹军把烈古拉带走了。”

那阵子仿佛噩梦一般,遥远又清晰,他都忘了他如何在身心俱损的情况保持冷静安抚住队友,拢回涣散的人心,与周围人一起想方设法拆开烈古拉的黑匣子,找寻洛小熠的下落,又如何在团队主心骨失踪后有条不紊地运作龙武军事要塞守住联盟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耐下心与他从前最厌恶的联盟的人打官腔、应付他们的各种小心思、处理各种繁琐的文书了、七年如一日守着那飘渺的希望持续打探洛小熠踪迹,期待那人重现出现在他眼前。

别人都称他联盟战神,惊叹他多日不休息竟然能在局势千变万化的战场上冷静指挥、以一拖三,感慨他下了战场仍然能马不停蹄整理战术、准备可能会来到的下一场战争,以惊人的身体心理素质硬生生顶住四面八方的压力。联盟杂七杂八的新闻报道称东方末或许是远古时代所说的神仙,上天派来拯救联盟的,夸得天花乱坠,好似之前哀叹龙武军事要塞损失多名大将、联盟恐迎来黑暗时代的不是他们。当时的东方末扯了扯嘴角,溢出一声嘲讽的笑声,嘲讽那些之前为要塞叫衰、现在开始叫好称赞他的人,也嘲讽自己,竟然只能靠这种方式保持冷静,不让自己被那巨大的自责感击溃。

可惜没有如果。

医疗小推车滚轮碾过地板,传来轻微的滚动声,站在走廊上等人的金发上将闭了闭眼,睁眼时鎏金眼眸不见彷徨,好似一座山岳,不动不摇,从不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白墙蓝窗帘,墙边安置一个医疗舱,凯风躺在舱内,看着机器传来的红色条状光线扫过全身。滴滴两声后一旁办公桌后的百诺关了机器,道:“可以了。”

医疗舱门无声打开,降下两侧舱体供他出来。凯风坐起来,边走向百诺边取下手腕的发绳,右手拢住散下来的发丝,左手套着发绳一转,三两下束好头发。那边百诺也看完了机器传出来的检测报告,凯风的各项数据与之前的仿佛复制粘贴,她评价道:“光看这些报告,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跟死了没两样。”

“我情愿当时死的那个是我。”凯风靠在桌边,轻描淡写说出极为吓人的话。

百诺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后者也面无表情看着他,两个平日除了医疗检查以外毫无交际的人对视半刻,好像两个静止不动的雕像,莫名喜感。

许久,百诺移开眼睛道:“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想回到第三大队么?”

凯风耸肩:“只是突然觉得必须出去一趟。”

“是吗?”百诺不置可否,“可以离开了。”

诊室的门开了又合上,旧友离开,诊室安静下来。百诺揉揉太阳穴,发出一声不知是轻松还是疲惫的叹声,眉眼流露担忧。

这七年她没少给凯风检测精神值,不管多少次,得到的数据永远是稳定的94,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按照心理学来说,人是情绪复杂、波动大的生物,生活上的任何巨大改变都会影响到自身的近视很状态。除非死了,没有人地精神值能稳定在一个数值好几年,总会有偏差。

古怪的是,凯风同蓝天画一样,都是当初赶往洛小熠所在的战场区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烈古拉被星魁炸毁的人,后者无法接受队友殒命宇宙的事实,患上严重的ptsd,前三年的精神值一度下降到无法再与索拉匹配、使用索拉,不得不由百诺看护起来花费数年才让她好转。而这位与洛小熠相伴大半辈子的第三大队队长沉默地跟着队友回到要塞,竟有条有理地协助百诺处理战后事宜,短暂替洛小熠撑起整个要塞,一点过激反应也没有。

向来谨慎的第七大队队长并未放下对此人状态的怀疑与警惕,和子宇、东方末多日观察、盯紧凯风,生怕他出事,不久后她的预感果然成真。

龙武要塞与罗刹军休战期间,某个夜晚,凯风不知何时驾驶巴洛斯离去,待东方末发现时人已经跑没影。百诺携同东方末紧急召集人赶去由安插在罗刹军内部的卧底发出来的坐标,匆匆来到罗刹军老巢。众人落地打开机甲舱门出来后,入眼便是满地破碎被轰炸的机甲残骸,一路衍生到最前方的罗刹军大本营,门前停着凯风的高级机甲“巴洛斯”,破损严重,与周围机甲残骸毫无区别。

她跟着进去后只闻浓烈血腥味,再抬眼看去,他们找寻一晚上的第三大队队长立在阴暗处,血液流淌覆盖他左手的皮肤,白与红交织触目惊心。他转过头,露出沾染血迹的面容,碧色眼眸出奇得亮,于阴暗处泛着手上刀锋一样的亮光,阴冷、残忍。他身后的罗刹军老大星魁垂着的头停留震惊的情绪,身上千疮百孔,每一处伤口都透露屠杀者冷静的手法下暴怒的心情。

“我找到烈古拉残骸了。”他说着,踩着满地污浊向队友走来,军装沾边血迹看不出模样,左手死死抱着黑色匣子,牵动伤口流出更多的血,他好像毫无痛觉,表情都不带变化一样,风轻云淡道,“他们说,小熠不在这。”

百诺很难形容当时看到凯风的心情,震撼?恐惧?悲伤……在听到凯风那一句话时,身经百战的第七大队队长终于回过神,对上那双碧色眼睛。在这无光屋内,凯风眼眸的光亮好似手上刀锋反射的银光,寒而冷,不像人该有的情绪。对视那刻,她内心莫名生出一种感觉:那场战争里带走的不只是洛小熠,还有凯风。

也是从那次行动之后,凯风的精神值数值再也没变过。哪怕破解了黑匣子,借此扒出内鬼,凯风的师父元海因私通罗刹军、谋害龙武要塞军官之罪被处决,凯风的情绪始终淡淡,封闭自我一般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每日就在疗养区与生活区域散步似地来回走,面无表情又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模样一度吓晕好几个内部人员,令东方末无语又头疼。

*军队pa,一个新的写作尝试

*设定参考《一闪一闪亮星星》

*字数1w+,把一个很长的故事改短了,长话短说。

summary:七年后,他打开了录音笔。

文件序列:01

类型:军方内部行动报告(复印件)

标题:关于021行动的后续报告

特别注明:内部机密,禁止泄露。

2070年8月21日,六越军方下令清剿西谷海域游荡的恐怖势力,并此次行动代号定为021。军方在海上派遣军舰、直升机;在敌人盘踞的西谷海岛上,则派遣特战第一小队等多个行动组进行潜入突击。

……

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上岛小队损失惨重,多人重伤,其中第一特战小队的队长洛小熠中弹坠海牺牲,至今未寻回遗体,追授个人功勋。

以上。

情报组专员『BP』笔记:

“洛小熠吗……我跟他也不算很熟,你知道,心理医生应该与病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我们断断续续地因为看诊咨询什么的联系过六年,但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医院以外的私交——事实上就连他来找我的频率也低得怪异,有时候我两年都见不上他一次。”

“但他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嗯……大概是因为,那孩子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特殊了。”(批注:特殊?为什么特殊?是因为这个人的气质,还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

医生会在问诊期间用录音笔记录谈话,刘医生也有谈话完毕之后录音总结的习惯。于是,在征求医院同意、拿到了调查令后,我调取了刘医生的看诊录音,或许可以从中获取某些信息。

以下为医生录音笔中的文件转录。

文件序列:02

类型:录音文件

标题:刘医生与洛小熠第一次谈话的录音,以及谈话后刘医生的总结录音(二者交叉剪辑整合版)

转录人:情报组专员妖姬『YJ』

【第一段录音开始】

现在是2064年8月30日,下午四点整,我刚刚结束与六越特战学院新生洛小熠的第一次谈话。

他是一个很特殊的来访者。明明只有十六岁,看上去真的很稚嫩,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却成熟而克制……说不出来的违和。进屋的时候,他飞速地打量了一下整个空间,带着熟练而谨慎的戒备,感觉有很重的职业性。(专员『BP』笔记:十六岁的新兵为什么会有“职业性”的戒备?)然而坐下来与人交流的时候,他又是一种真诚礼貌的状态。他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温暖,但是结合前面的特征,我只觉得他确确实实在极力克制着某些消极的情绪。(专员『BP』笔记:之前提到的“特殊感”?)

“你好,是洛同学吗?请坐,要喝点茶吗?”

(转录人:此处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坐下了。)

“不,不用,谢谢您,我不渴。”(专员『BP』笔记:声音里的确小心地压着浓郁的疲惫和沉重。提出拒绝,看来对沟通的戒备心很强。)

“喝点吧,天这么热。”

“谢谢。”

我察觉到他虽然态度温和真诚,连礼数都周全得无可挑剔,但对沟通却着有较重的戒备与抵触心理。他一直在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次性纸杯的杯壁,垂着眼睫,目光落在摇晃的茶水上,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为了让他能够放松心情主动交流,我先提起了话题,问他刚入伍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还行,也就那样,没什么不同。”

(转录人:叙述者语气偏轻,较之前更为松弛,带着笑意。)

(专员『BP』笔记:疑点:什么叫“没什么不同”?)

在经过了短暂的聊天之后,他主动提出了自己来找我的目的(专员『BP』笔记:调整得非常快,看上去是一个对自己的个人情感十分苛刻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真实的,或者说全部的目的——总而言之就是,他朝前倾了倾身子,直视着我,说出了他的问题。

“刘医生,如果有机会,可以改变悲剧拯救一个人,您愿意吗?”(专员『BP』笔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开场直接得让我十分意外,但我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接近他的核心问题,于是思索了一下,认真反问他:“你是指什么样的改变和拯救?”

他的眼神显而易见地飘忽了一下。我瞬间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句错误的问话,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天衣无缝地朝我微笑起来,抱歉地摇摇头。

“我也说不清楚。”

(转录人:织物和皮革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向后仰靠入了座椅。)

(专员『BP』笔记:声音依然很轻,但语速从容平静,明显是提前构思好的回答;身体后仰,拉开距离,典型的戒备肢体语言——对坦白就这么抵触?)

他在回避。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正准备另起话题换一个方向入手,他却忽然又接了下去。

“我最近总是做梦。”

“梦到什么?”

“我梦见……”

(转录人:长达五秒的沉默,可以听见叙述者略微有些压抑急促的气息,然后又归于平静。)

“我梦见以前的事情,我最近总是梦见那些发生过的,很久远的事情。”

他垂着眼睫,呈现出一种没有锋芒的乖顺,语气很轻柔,好像真的浸在梦里。

“我循环往复地梦到那些事情。每一次我都试图做出改变,但每一次都只能走向相同的结局。”

“是指你会失去某个人吗?”

“……是的。”

他平静地直视着我。

“我曾失去过他,无数次。”(专员『BP』笔记:谁?)

“在梦里?”

(转录人:叙述者顿了顿,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失笑。)

“……算是吧。”(专员『BP』笔记:他没有说实话。)

我在这时发现我其实看不太懂这个年轻人。尽管准确地说,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涉世未深,甚至可以说乳臭未干,但我居然看不懂他。他坐在我面前,苍白年轻的面孔上仿佛笼着川西山峰上经久不散的云雾,(专员『BP』笔记:事实上我也无法理解——刚刚他的表达,与其说是在讲述梦境,不如说是打着梦的幌子在描述现实。可是那些东西怎么听怎么像小说里写的时空循环和穿越……难道是妄想症?可是军检资料上他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我的梦始于一本日记。”

“日记?”

“他留下来的日记。”(转录人:叙述者停顿了一下。)“他父母走得早,亲近的人不多……我算一个。所以他的东西大多交给了我。我把大部分的都打包送到他家里,只留了一本日记在身上。七年来(被专员标为重点)我一直没有看过,因为我总觉得这像是等人家离开了之后偷窥他的隐私。”

“直到某一天,这本日记被意外烧着了。”

(转录人:医生轻轻吸了口气。)

我能看出他口中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在听到对方的遗物被毁坏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感到惋惜,并小心地注意着他的表情。但他很平静。他还是垂着眼注视着杯里凉透的茶水,仿佛在透过液面望向某一个时空。

“那天我被临时叫走,走得急,没把桌上的日记收好,我的位置又靠窗,本子正好被风吹开了。后来有人告诉我,同宿舍的一个人,违反规定,醉酒抽烟。火星子燎到日记本摊开的一页上,烧坏了一张纸。”

“我赶回去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揍了他一顿。”(转录人:叙述者淡淡笑了一下。)“……不过没事,责任在他,我顶多挨顿批。”

(转录人:医生也笑了。)“那必须是他的责任。”

“是吧,我也觉得。”(半调侃的,然后笑意渐敛)“我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当天晚上,我就梦见了我们最后一起出任务的那一天,也是他牺牲的那一天。”(专员『BP』笔记:他只有十六岁,才刚入伍,怎么可能出任务?)

“我们的行动并不顺利,最后不得不分头行动,而他就是在我们分开后出的事。我一直很后悔,即便是在梦里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所以我和他交换了路线。”

“我的本意是拒绝分头行动,但是他不同意。他说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暴露,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但是要求路线我定。”

“可是失败了。”

“我在耳机里听见了那边的枪声,然后我醒了。”

(转录人:长久的沉默。)

“……他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是朋友吗?”

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抬起眼睛直视着我。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居然是非常漂亮的鲜红色,红得像我去年秋天去北京旅游时见到的,漫山遍野的枫叶。不光是鲜艳,他的眼睛还亮得惊人。即便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与疲倦,也都掩不住那里的光亮,明艳得惊心动魄。

然后他很轻很轻地歪了一下头。我注意到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露出的第三种表情,前两种是兀自专注的沉思和礼貌回避的微笑,而这个时候他大概是想笑一下,但他的眼睛里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哀伤。

“啊,是的……”

“麻烦您了,谢谢您听我胡言乱语这么久。”

【第一段录音结束】

文件序列:03

类型:人物关系(复印件)

标题:洛小熠的人际关系梳理

亲属:父母双亡,由当时的军方师长席罗收养长大。

其他:多为读书时的同学,没有长期联系

入伍后:多为同队或者同班的新兵,包括后来第一小队的成员(东方末,蓝天画,百诺,子耀),但关系并不密切。(专员『BP』笔记:他是那种会把人际关系搞得这么疏离的人吗?是否有目的性?)

(批注:并没有关系密切且去世的人。)

文件序列:04

标题:刘医生与洛小熠第二次谈话的录音,以及谈话后刘医生的总结录音(二者交叉剪辑整合版)

【第二段录音开始】

现在是2066年12月22日,晚上九点二十四分。

时隔两年多,洛小熠再次预约了我的门诊号,让我在忙乱中想起,原来我的诊室曾经有过这么一位访客。(专员『BP』笔记:称呼变了,不愿意称之为“病人”。)

我们依然是在下午见面。他这次没有穿学院统一的作训服,清瘦的身躯裹在干净漂亮的米白色毛衣里,抱着进屋后脱下的羽绒服坐在椅子上。在这个时候我才勉强感受到他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干净清澈,稚气未脱的。然后他抬起眼直视着我,那股子稚气又在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这会儿他倒是不像两年前那样疲累苍白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沉稳的成熟。他的眼睛静得像一片湖,空寂地倒映着我的影子。

外头在下雪,风撞在窗户上呼呼的,我注意到他的发间都落满了雪。

(转录人:抽纸的声音。)

“擦擦吧,里头暖气开得足,但也要当心感冒。”

“谢谢您。”

(转录人:纸巾被揉住擦拭的声音。)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您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您问的那个问题?”

“哪个?啊……问你他是谁?”

“是的,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了。”

(转录人:约六秒的沉默,然后是座椅支架受力改变的声音,衣料与木质桌面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可能是叙述者身体前倾,把手臂搭上了桌面。)

“他是我发小。”(专员『BP』笔记:发小?他有发小?)

“发小?”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陪伴了我十余年,就像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你真的把他看得很重……不过,为什么之前不愿意说出来呢?”

(转录人:叙述者叹了口气。)

“嗯……没关系。那……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一个梦对吗?你后来有没有继续做过类似的梦?”

“有的。但是需要契机……在第一次之后,我把他的日记全部扫描备份,试着烧掉了一张原件……然后成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受。至少到那个时候,我都努力告诉自己,把他说的都当做是梦来理解。但正是这样,我才更不知如何评价他烧毁对方遗物的行为。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

“……你成功过吗?”

他哀伤地冲我笑了一下。

“并没有,至少前几次我都失败了。”

“我试过了所有的方法,更换双方路线,排除危险选项,拒绝分头行动……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后来我意识到真正的症结还没有被找到……他本身性子就淡,写的日记不多不长,留给我改变的机会也就有限,我不能这么盲目地试错下去。”

“我开始独自秘密调查当年的事情,然后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每一次更改路线敌方都能预料到?为什么不管埋伏在哪里都很快会暴露?”

“果然,后来上级查出了内鬼……是他的前辈。”(专员『BP』笔记:内鬼?行动是哪一次?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记录在案?)

“审讯的时候,对方点名要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看着他顿住,双手交握,肩头微微发抖,然后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冷硬又刻薄,居然是把对方的状态表现了个十成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心里反复回忆这个场景……来惩罚自己。

“他双目通红,冷笑着望向我。他说,洛小熠,你知道为什么他会死吗?”

(转录人:叙述者停下,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几乎只剩下嘶哑的气音。)

“‘因为他把你的定位器和他的换了,该死的本来是你,明白吗?’”

“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闭上眼,飘忽哀戚的尾音被掐死在喉咙里。过了很久,他才重新抬起眼睛,我注意到发抖的指尖被他不动声色地收拢进掌心。然后他静静地看着我,说:

“出来我就冲进洗手间吐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

“我们都是杀人犯,谁也不配指责谁。”

(转录人:医生发出一声叹息。)

就这样吧。

【第二段录音结束】

文件序列:05

标题:刘医生与洛小熠第三次谈话的录音,以及谈话后刘医生的总结录音(二者交叉剪辑整合版)

【第三段录音开始】

现在是2067年5月12日,中午一点零三。

经过两次的谈话,我已经清楚,比起治疗和咨询,我的这位访客,他更多地是需要倾诉和讲述。于是我逐步地减少了发表自己看法的次数。

洛小熠这一次是上午过来的,他说他下午就要执行巡洋任务了,特地选了上午的预约——是啊,一转眼,他今年都已经十九岁,是六越特战第一小队的队长了。

他的状态调整得向来很快,快得我都有点惊讶,仿佛他是一个完全不给自我潜意识发挥空间的人。(专员『BP』笔记:的确,对自己高要求到苛刻无情。)每一次咨询之后,他再次出现,身上的压抑就会明显减轻很多,包括在谈话过程中出现的情绪失控,他也能迅速控制下来。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位军服笔挺,面容沉静的新任领导人。

“谢谢您听我胡言乱语这么久,刘医生,我现在确实好很多了。”

“哪有,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调整得好。今天想谈谈什么?”

(转录人:三秒的停顿,然后叙述者笑了一声。)

“就继续讲吧。”

其实我很担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尽管知道他有强大到令人咋舌的调整速度,我也还是忍不住担忧他的精神状态,毕竟是要反复面对巨大的刺激,他没病都是奇迹。

“……确定不用缓冲一下吗?”

(轻笑一声)“长痛不如短痛。”

(转录人:医生叹了口气。)

“……我知道内鬼的事情之后,立刻烧了一张日记回去。但是我并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毕竟对方是在很多年以后才露出马脚……我只好从他身上入手。临近行动的时候,我跟踪了他,果然发现他跟我交换了定位器。”

“我以为自己会足够冷静,但事实上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质问了他,尽管我的大脑混乱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大概是‘为什么要换定位器?’。他告诉我,他之前无意间发现了前辈的不对劲,但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您知道,那毕竟是一手带大他的长辈。前辈要我死,而他要保我,就是这么矛盾又简单。”

“他没有让步。”

“他当然不会让步。”(苦笑)

“那你是怎么做的?”

“……那次是第十一次,我偷偷尝试过换回定位器,但他很警惕,我没有成功。最后我说,如果你不肯把定位器换回来,那我们就全程绑定行动,横竖我是你的观察手(专员『BP』笔记:看来他发小是狙击手。)……但这一次还是失败了。”

“我们没有分开,但是他在最后推开了我……然后我听见了枪响……”

(转录人:叙述者的呼吸变重,表达逐渐困难。)

“我被他推进了树丛,他倒在我面前,黑色的冲锋衣被血浸湿。他望着我,他的目光哀切又平静,却又无声而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不要前进……”

“……他真的很希望你活下去,他自己也在很努力地让你活下去。”

(转录人:五秒的沉默,叙述者揉摁自己头发的声音,还有沉闷的叹息。然后叙述者的声音重新归于平静。)

“我看到他艰难地抬起了手,扶向耳际,然后……”

“然后我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敲击声——微弱的,但很有规律的。”

他伸出手——我发现他的指节清癯而伤痕累累——在桌面上轻轻敲起来。

(转录人:衣料摩擦声,指关节叩击木质桌面的声音。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在听到这段声音之后,我就醒了。其实回想起来,每一次结局的时候,我都能听到这个奇怪的敲击声,只不过我自己情绪太不稳定,所以才没留意到……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的死亡,才是我回来的契机。”

“这段声音……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回去对照了摩斯密码表……抱歉,能借用一下纸笔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又不可思议的宁静。我说那有什么不可以,把纸笔都推了过去。他拿起笔,一笔一画写下了短短的一串字母。

woaini。

是爱啊。

如此沉默的,刻骨的,隐晦的,不甘的爱。

是啊,好像也只有爱,才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你去赴死。

我默然良久,问:“……那你呢?”

他望着我,眼睛像一块鲜红的冰,但我仿佛能看见里头泼天的雨。

他轻声说,我从前不知道。

我问他,那现在呢?

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低眸伸手,把刚刚的节奏缓慢,清晰,坚定地重复敲击了一遍。

他说,现在我明白了。

(转录人:又一次长久的沉默。)

“我急于验证自己的想法,立刻又回去了一次。那个时候下着暴雨,我傻站在外面,他打着伞追出来,一边骂我一边给我披毛巾。然后我一把抱住他,我说,我听见你说的了,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听见了吗?”

“下一刻世界扭曲,我醒了。”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他的死,不是结束一切的原因。只要我们说出那句话,梦境就会结束,我就注定不能看着他拥有未来。”

“况且,就算没有这句话……我也注定是要死的那一个。所以无论我做出什么改变,只要我是敌人的目标,他就永远都会奋不顾身。”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他双手交握,安静地靠着椅背。初夏的阳光从百叶窗间透进来,把他苍白的半边脸照得发亮。

“我希望他放弃我。”

其实我冥冥之中就觉得,这可能不会成功。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讲。

“嗯,对,我记得。”

“……我们之前吵过一次架。”

“吵架?”

(转录人:叙述者轻轻笑了一下,无奈而又凄伤的。)

“对。我一直都很让他操心,他总是怕我受伤,会拦着我做很多事情……以前我有时候会烦他。”

“您知道,那时候年轻,总不乐意被拘着,反骨总有那么几根。我不喜欢他因为担心我而总想替我揽下很多事情——我希望自己是他能够共担和信赖的人。”

“有一次任务,我们出现了分歧——大概是一个导火索吧——回来就演变成了冷战和争吵,但最后我们都各自想通了,道了歉,然后和好了。”

“他在下一张日记里写了这件事情,我烧掉它,回到了我们冷战到最后的时候。”

“你……”

我看见他用力地闭了闭眼。

“我说了很多很过分的重话。”

他手肘撑着桌面,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指腹摩挲着眉骨,声音又闷又轻,听上去很疲惫。

“……他很难过,我看出来他很难过。”

“但最后我还是失败了。让他那么痛苦,最后我居然还是失败了。”

说实话,那些重话连我听到之后都很震惊……因为它们伤人且诛心,犹如一把双刃剑,践踏了对方的一片情意,也将他自己捅得遍体鳞伤——到头来鲜血淋漓的只会是两个人。

但这个结果……其实我并不意外。毕竟一个能为心爱之人一次一次奔向死亡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因为几句话放弃对方呢。

换句话说,一直这样沉默地去爱着别人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做好被否定的准备呢?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直跟着我很有意思吗?”

“所以呢?就因为小时候那点破事儿(专员『BP』笔记:小时候?),你一直缠着我!有必要吗?!我受够了!”(专员『BP』笔记:潜台词:没必要,不值得。)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为你不顾一切吗?!”

会不会不顾一切……谁又说得清呢?

我觉得他会的。

“那你后来还做了什么?”

“……”

“你成功过吗?”

(转录人:叙述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刘医生,您还记得一开始我问您的那个问题吗?”

“啊……是那个‘如果有机会能改变结局、拯救一个人’吗?”

“您的答案是什么呢?”

(转录人:片刻沉默,大概是医生在沉思。)

“我不知道……但你已经作出了你的选择,不是吗?”

(转录人:叙述者没有立刻回应,然后倦怠地笑了一声。)

“我会竭尽全力保住他,哪怕放弃我自己。”

他的表情平静又决绝,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没忍住追问。

“放弃你自己?万一真的是梦呢?即便那是没有结果的?”

(转录人: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期间可以听见略急促的、轻微的呼吸声,之后是叙述者轻声的回答,像叹息。)

“是啊,即便那是没有结果的。”

【第三段录音结束】

文件序列:06

标题:刘医生与洛小熠第四次谈话的录音,以及谈话后刘医生的总结录音(二者交叉剪辑整合版)

【第四段录音开始】

现在是2069年12月3日,19点46分。

又是很长的一段空白期……时隔两年多,我再次见到了洛小熠。他这会儿总算给我一种气场和年龄略微匹配的感觉,我注视着他时,终于不会被怪异的违和感哽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多的外勤任务太艰苦,我感觉到他的气色又变得不那么好了。但他坐在那儿,整个人仍旧是沉静温和、临危不乱的,即便年轻,也依旧能让人下意识觉得他很强大,强大到令人心安。(专员『BP』笔记:奇妙的气质。)

我们简单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天,包括但不限于军营里和医院里的事情。气氛很松弛轻快,有一瞬间我差点忘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经历了多少绝望悲痛的事情。

“其实我只剩一点点没有告诉您了。”

“我懂了,所以你就是想讲故事,讲不完心里不舒服。”

(转录人:医生的语气很俏皮,带着点调笑。然后是两个人的笑声。)

“您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乐了一阵。他先静下来,直视着我。

“其实我已经开始做……大概是最后一个梦了。”

“我想我快成功了。”

“你烧了最后一张日记?”

“嗯。”

“是什么时候的?”

“他开始写日记的时候是二十岁。但是第一张的日期……他写的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第一次相遇?”

“2054年6月29日,那年我们六岁。”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被别的孩子欺凌……他父母是烈士,走得早,又没有其他长辈庇护,很容易被欺负。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帮忙赶跑了其他人,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转录人:短暂的停顿。)

“您知道他在第一张上面写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

(转录人:三秒的静默。)

“……只有一句话。”

“‘我此生第一幸事。’”

他问我,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轻,略微有些沙哑,清淡的面色惘然得如同入梦一般,仿佛真切地对这句话感到茫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您知道吗,我回去过很多次。”

“我们一起打过靶,一起拉过练,一起谈天说地插科打诨,一起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我陪他反复过了很多次二十二岁的生日,重新祝他新年快乐,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我很清楚这些都是我偷来的时光,并且它们永远都会在2070年的夏天戛然而止。”

“……因为他不会放弃我。只要我还在,危险无时无刻不会降临在他的身边。”

“我必须离开。远离我,就是让他远离危险,远离煎熬,远离一切一切让他痛苦的事情。”

“所以你回到了你们初遇的时候,阻止了你和他的相遇,对吗?”

(转录人:沉默,窗外有暴雨噼里啪啦砸上玻璃的声音。)

“……也不算吧。”

他向后靠着椅背,姿态沉静放松。窗外噼里啪啦地下着雨,他转过头去,午后暴雨里寡淡的天光正正蒙在他的脸上。

“我还是赶跑了那些人……只是我没有留下来和他认识,我直接跑了。所以其实还是遇见了,但他并不认识我。”

(转录人:叙述者俏皮地轻笑一声。)

“不过他还是当了兵,我记得他去了情报组……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他老师很早就想他留在后方工作,只是他在从前的每一个梦里都没有同意,才去了特战小队。”

“所以在最后一个梦里,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也就不会被永远困在二十二岁的八月。”

(转录人:叙述者停止叙述,接下来是长达三十秒的沉默,有风声,有雨声。)

“所以……你指的改变和拯救,听起来有点像时空穿越,是吗?”

(转录人:短暂的停顿,然后叙述者笑了笑。)

“您相信吗?”

“……我想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那您就当我在做梦。”

“你之前很清楚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才不太愿意说出这些事情,对吗?”

“但您也确实不相信,不是吗?我知道那很难,毕竟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松幽默,我们都笑了。但我能注意到他的眉尖微微拢起,那是一种很伤感的笑法。

“但我会试着理解你。”

“职责所在。”(转录人:医生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柔声继续说下去。)“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几年前又是什么驱使你想要坐在这里告诉我呢?”

(转录人:静默,然后是叙述者几不可闻的叹息。)

“……因为我遇见他了。”

“他还是来了军队,我告诉过您的,对吧?只要我们都在特战学院,总会碰上的。”

“直到重新见到他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接受一切。”

(转录人:叙述者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呼出来,像叹息。)

“但是看到他以后,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

(转录人:接近十秒钟的沉默,然后叙述者轻声回答。)

“有一节军事地形课我们刚好撞课了——对,就是我第一次来找您的那一天。那时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说不会,(专员『BP』笔记:听了无数遍,为什么还是“不会”呢?)然后老师就点了最前排的他起来回答。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坐下的时候可能觉得不太对劲,就回过头来,我立刻低头假装写笔记,实际上钢笔的墨把纸都糊了。”(转录人:叙述者哭笑不得地笑了。)

“下课的时候我被老师拉过去训话,走得慢了一些,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回座位收拾好东西要出门,他忽然在我后面叫住了我。”

“他问,你是谁?”

(转录人:窗外有一声惊雷,叙述者声音不稳。)

“我根本不敢回头……我用尽全力才逼迫自己不要回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着我很像小时候的那个人,但是这不重要……总之,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就像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十二分……我没考过高考但是我大概还是知道的(转录人:苍白的笑声)……十二分,我明明知道标准答案,但是我知道自己一个字都不能写上去,因为写上去一切都会万劫不复……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

“我最后还是尽可能平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我没有回答他……我不能开口的,我已经快一败涂地了。”

他收回视线,隔着一张桌子望着我,又或者是望着十六岁那年站在教室里的那个人。年轻人小幅度地摇着头,声音轻而不稳,像凄苦的哀求。我才意识到,几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坐在我面前的时候那么疲累消极,是因为一场本来应该有、又不应该有的相逢——或者说重逢。

(转录人: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倒水声,纸杯被推过去的声音。)

“慢点。”

(转录人:乱套的呼吸归于平静。)

“……谢谢。”

“其实……”

“其实就算我把那些当做是梦……你也真的很勇敢,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他握着杯子,不置可否,只是温和清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在那一刻知道,我还是不甘心。”

“一想到要是活下去,以后的日子还能看见他,我就还是有点不甘心。”

(转录人:长久的静默。)

“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一次次地去改变和修正,你最后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快得到了。”

我之前好像说过,洛小熠的眼睛很亮,亮得出奇,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即使状态压抑低迷也捂不死灼烧的烈焰。

就像现在。

他望着我,他的眼睛就像两颗正在飞速下坠、穿过大气层、在摩擦中剧烈燃烧的星辰,里头的东西滚烫得如同一把烧了千万年的火。

“我想要他活下去。”

【第四段录音结束】

文件序列:07

标题:专员『BP』与刘医生的访谈

转录人:情报组专员冰魄『BP』

【第五段录音开始】

“当时我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洛小熠。”

“但是那股恐惧退下去之后,我又觉得无尽的悲凉和哀伤。我在心里问自己,洛小熠,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他告诉我的这些事情,一是医生需要保密,二是我下意识觉得没必要告诉别人,因为别人既不会相信,也无需知道这些……直到你过来查当年的事情。”

“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我也一样。理智告诉我他可能就是单纯的妄想症,或者是单纯的梦魇,但我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呐喊着让我相信他。我有时候路过情报部门,总是忍不住去想,那里面可能会有一个人,那个人曾在不可计数的时空里为了深爱的人义无反顾奔赴死亡,也让洛小熠一遍一遍穿梭于混乱的时空之间,最后再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存在。”

“我那个时候就想,怎么会呢?”

“一个不惜一次次奔赴死亡,一个不惜让对方忘记自己……”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这么情深至厮地爱着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爱,无人知晓,无人铭记,不是太悲哀了吗?”

(转录人:专员回答后,医生陷入长达十秒的沉默。)

“人不记得,但也许声音会记得的。”

【第五段录音结束】

“喂,不吃饭啊?”

身后有人一把拍在他肩上,凯风应激之下猛一回头,看见同组的专员『妖姬』沙曼正挑着半边眉看他,手里一杯冰美式,愣是端出了82年红酒的感觉:“组长,还卷啊?这都几点了?”

他扫了一眼那杯凝满了水珠的咖啡,然后抬眼看向这位和他呛声呛了七八年的老搭档:“不去跟你哥吃?”

“我哥他们……”沙曼漫不经心地想要应声,余光倏忽瞥见对方电脑屏幕上文档最末尾的“冰魄”两个字,登时收了声,硬生生转了话头,“你还在看那个?”

他回头,看到那个关于021行动的调查笔记,顿了顿,平静回答:“嗯。”

沙曼沉默片刻,还是说:“元海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这么执着……”

“我知道。”他淡淡应声。

沙曼没往下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不是的。

凯风想,我并不是执着于这个。

他真正迷茫的点是洛小熠这个人。这个战死在021行动里的、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或者说,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

他曾经和对方同处特战学院,但因为很快就转去了情报部门,因此那点“共处”的学生时代也短得可怜。后来更是一个在作战小队,一个在情报部门,甚至没有机会见面。除却新兵时期只知道名字的短暂同窗,其余时候几乎称得上毫无交集。

他自认心理学修得不错,看人很少失算,审讯时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何况是洛小熠这种单纯到可以一眼看穿的人。他曾就着那点短暂的印象评价过这个人:赤诚坚定,强大勇敢,对自己苛刻至极,对别人关照宽容,再加上一点愚蠢天真的理想主义——一个标准的大公无私奉献者。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太懂这个人了。

“所以你真不去吃晚饭?再不走食堂估计都没菜叶子了。”

沙曼的话突兀地把他从不知名的虚空里拉回来。凯风愣了片刻,然后摇摇头:“我等会儿去一趟陵园,今晚先不吃了。”

“去看父母?”

沙曼顿了顿,大概是想说些什么。这时候龙昊天在门外叫她,凯风趁机挥挥手示意她赶快走,也就到最后都没说出来。

【以下为加密内容,仅本人拥有查看权限。】

文件序列:08

标题:洛小熠自述

特别注明:私密文件,他人无权查看。

【第六段录音开始】

凯风,你好,我是洛小熠。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从现在起重新认识。*

当初在军事地形课的教室里,我很没有礼貌地回避了你的问题,故作高深地回头看了你一眼,然后拽得二五八万地走掉了。很招人厌吧?

你可能还记得我是谁,当然,你也可能已经根本想不起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我还是希望是后者,因为这样会更安全一点,我留给你的不愉快也能消失得更彻底一点。

我知道在七年后的某一天,元海的事情还是会被曝光,你们一定会彻查当年的行动。而我,作为即将——到那时是已经——战死在这次行动中的人,难免会成为你们调查的一个方向。嗯……我想想,大概是很不被重视的那个方向吧?

总之,你们总会查到我和刘医生的对话。毕竟一个军人在六年来以异常频率接受心理咨询,怎么听都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你们肯定会调取刘医生看诊的录音,到那个时候,洛小熠是个妄想症患者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基地——!

……抱歉,开玩笑的。

这个时候的你应该不喜欢这样。毕竟你并不认识我,我一个陌生人不该这么没规矩,冒犯了。

我的确是因为二十九岁那年一场烧毁日记的意外,发现自己可以回到过去。自那以后,我把你的日记全部复印备份,接着开始一张一张烧掉日记,在一次又一次穿越里用尽一切办法去改变这个结局。

然后就像我对刘医生说过的那样,我失败了很多次,而现在是最后一次,我快要成功了。

我现在就站在装备室的换衣间里。因为特意提前过来,房间里没有别人。我一个人捏着录音笔,靠在狭窄的隔间里,想起曾经的每一个时空里,你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儿,悄无声息地换掉我的定位器,把你的命运交换给我。

多傻啊,你为什么不愿意放弃我呢。

想想也是奇妙。就算是在这一次穿越里,我阻止了我们的相遇相识,我们的人生轨迹也还是会在十六岁那年的军事地形课上短暂相交。当年下课的时候你突然叫住我,那时你想到了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像小时候那个赶完人就跑的小孩子?还是觉得我一直盯着你看,有种别有所图的怪异?

我无从得知。

只是现在站在装备室里,021行动的命令正一分一秒地逼近,我还是忍不住想,六年前,十六岁时,在那个空荡荡的军事地形课的教室里,你到底为什么要叫住我?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你在我踏入万劫不复之前叫住我。

十六岁的你皱起眉在我身后问,你是谁?

那一刻我想到很多。想到你每一次唤我的名字,想到你望着我弯起眼笑,想到你在泼天的暴雨里撑着伞冲到我身边,想到你在枪响中坠下海崖。

整整十二分的压轴题,多么诱人而致命的温柔。

我险些缴械投降。

我本来是想让这些事情彻底烂在肚子里,永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但是,只要你能查到我和刘医生的谈话,以你的敏锐度,一定会起疑,大概率会在别人都不相信的情况下去继续调查我这件离奇的事情……我毕竟不是案子的重点,除了妄想症也没什么好调查的,而你向来在某些事情上执着得奇怪,估计七年以后,应该也只有你会去查我那些七零八碎的遗物吧。

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听到这段录音,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录了一段临终感言,把录音笔留在了这些零碎物件的中间。

但我还是希望你永远没有需要用到这段录音的时候。

有些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没必要知道的,就合该让它永远沉寂下去。而有些人,逝去了那么多次,明明本来就可以活下去的,就应该把属于他的未来还给他。

凯风,我很快就要得偿所愿了,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在偷来的时光里,我每次望向你的时候,都不受控制地痛苦而快乐。就像我的背后绑着一颗定时炸弹,它的倒计时会在2070年8月21日的下午结束,或者会随着我们都有可能说出的那句话而结束——当我背负着这颗炸弹和你拥抱的时候,它咔哒咔哒的计时声如同钢针入骨,顺着我的脊骨精准地刺向心脏,我永远心怀不安。

我们从来没有像真正的爱人那样共处过。没有告白,没有亲吻,没有悸动,只有周而复始的无奈和悲哀,偷得年华的侥幸和眷恋,甚至到后来连见面也成为奢侈。从前我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不曾给予你最后的那句话一声答复;而如今我听见了,却仍旧只能以沉默应答。

这是曾经的你最大的遗憾,而我无能到至今都无法弥补。

但比起我那些微贱的喜欢和自私的不甘,我更希望你活着。

我该走啦,我终于要去到我该去的地方,迎接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命运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听到这段录音,又或者,如果你听到了,也希望这段录音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任何负担。请你把我当做你生命里一个再匆忙不过的过客,一个仅仅在十六岁那年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

凯风,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和无能,原谅我的懦弱与迟钝。我一直在自作主张,从来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我也无法说出那句你重复了无数个时空、也等待了无数个时空的话,甚至只能寄希望于让你忘记这些令人困扰的事情。

对不起,也谢谢你。

我没有以后了,但一定还会有人有机会,能看到二十二岁以后的你露出笑容。

你保护了我这么多次,也给我一次保护你的机会吧。如果必须要有谁牺牲,那就让本来应该承担这个结果的人去面对吧。

【第六段录音结束】

黑沉的阴云从海上卷过来,浪一样袭向这片陆地,昭示着一场欲来的风雨。

凯风弯下腰,把沾着露水的白菊在父母的墓前放下。他向来寡言,面对年幼分别十余年不见的双亲更是无话可说,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了一阵风声,就准备转身离开。

远处的潮汐翻涌而上,哗啦一声。

他忽然停步。

他回过身,凝视着墓碑前的两束白菊,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从两束花中各抽出一朵,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烈士陵园的另一处停下,顿了片刻,俯身把两枝白菊放在崭新的碑前——碑前空荡荡的,很奇怪,好像长眠在这里的人与其他人都毫无联系,但依据他为数不多几次对这人的观察,对方分明不应该是一个会把人际关系搞得如此糟糕的人。

“洛小熠。”

他站在那儿,对着那张黑白照片,轻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生涩得好像生平第一次唤人一般。

风吹过一座又一座石碑,挂在柏树的枝头打着旋。菊瓣上的水珠蓦地落下。

虚空里一声枪响,有人在呼啸而过的空气里敲打耳机,敲击声化作沉默隐晦而震耳欲聋的呼喊。

“我爱你。”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但他知道那不是他,他从来没有这么撕心裂肺地爱过一个人。

下一刻视野扭曲,在十六岁的那个空荡荡的教室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洛小熠。”

海上一声遥远的惊雷。

“你是谁?”

十六岁的他皱着眉问。

“……你是谁?”

二十九岁的他立在墓碑前,望着那张黑白照片,茫然出声。

但是当初停在门口的少年人没有回答他,如今黑白照片上的青年人更是无法回答他。那人一身军装,只是冲他弯着眼微笑,清隽的眉尖微微拢起,在灿烂的温暖里无端萦绕着一股云雾般的哀愁,苍白寂静,挥之不去,像一朵一边盛放一边凋零的花。

他想起十几年前,一段久远的回忆里,那个孩子让他从围攻中脱身,却忙不迭地转身就跑,他只来得及看见对方仓皇回头时,口罩上一双枫红色的眼睛。

像燃烧的星辰一样耀眼。

刘医生说,洛小熠的眼睛像下坠穿过大气层的、燃烧的星辰。

二十二岁的洛小熠在无声的黑白里朝他笑着。

而十六岁那年的教室里,一身军装的年轻人站定,回过头,一双眼睛在阳光里泛着鲜红的光晕,如同正在下坠穿过大气层的星辰,里面凝着千回百转的情愫,两团火似的,把立在原地的他烧了个干净。

“咔哒。”

洛小熠睁开眼。海边的暴雨像粘稠的血一样泼下来。

他站在雨里,黑色的作训服被浇得湿透,雨水从脸上流下来,糊得视线模糊不清。正值盛夏,浓郁的暑气烘烤着皮肤,蒸出黏腻的汗水,只有在这样的大雨里才被冲洗一二。但现下他浑身发冷,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青白颤抖。仿佛刚刚才适应这具身体,洛小熠绷紧了手臂肌肉,僵硬地抬起胳膊,用衣袖在脸上重重擦了一把。擦不干净,温热的水汽很快又重新模糊了视线。

第十二次循环。

“你干什么?!这么大的雨!嫌自己感冒不够严重吗?!”

头顶一瞬出现了暴雨砸在伞面上的闷响,身后有人正责备着把毛巾往他肩上披。洛小熠转过身,正正对上那人海一样清碧的眼睛。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然后猛一抬手,用力地搂住了对方,仿佛要耗尽余生的气力把这人留下。雨水砸到伞面上,噼里啪啦,让他想起耳机里的敲击声,隐晦又不甘的告白。

凯风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拥住他,没管他浑身的雨水会弄湿自己,轻声问:“……怎么了?”

洛小熠环着他的脖子,眼泪像暴雨一样倾泻。

“我听到了,我听到你说的了。”

他说。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你听见了吗?”

潮汐短暂退去,又再次扑上岸边,像一声重如千钧的叹息。

“……人不记得,但也许声音会记得的。”

fin.

标题翻译:如果声音能记得。

*句:“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从现在起重新认识。”

——出自《一闪一闪亮星星》中林北星的台词:我们认识很久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真是稀奇,这世界上救一个人和让一个人去死的念头居然能聚集在同一个人身上

“你快死了!”

在一次监狱暴乱之后,莱欧斯利因腹部被刺,成功地躺上了病床,他的身上绑了厚厚的绷带,然而依旧无法阻止鲜血的涌出,大脑因过度失血而半昏半醒之际,他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仙灵。

美丽的仙灵漂浮在空中,急切地上下翻飞,看起来像一朵飘忽不定的云,用那小孩一样尖尖细细的嗓音说,

“你伤得很重,我救不了你多久,只有让枫丹的水龙喜欢上你,愿意和你平分寿命,你才能继续活下去!”

莱欧斯利被他吵得有些头痛,哑着嗓子想要说话,然而被通了个对穿的肺像破旧的风箱一般嗬哧嗬哧了半响,也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

“那我还能活多久?”

“五年,”小精灵的声音听起来沮丧极了,“最多还有五年!”

“哇哦,还能活五年。”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时导致破裂的脏器涌起了剧烈的疼痛,这让他陡然流了一身的冷汗,脸色惨白地又收敛了笑意,对着看起来慌乱地要哭泣的仙灵放低了声音,温柔道,

“没关系,还有五年,对人类而言这已经很久了。”

仙灵后来说了什么,莱欧斯利并不知道,他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晕厥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希格雯正趴在他的床边哭得伤心,他说不出话,也没力气睁眼,只能凭着感觉抬手揉了揉小美露莘柔软的发丝以作安慰。

“我想,他可能需要静养?”

低沉丝滑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是那维莱特在说话。

希格雯哽咽着应了一声,大颗的泪水依旧从通红的眼眶中溢出,她用手背胡乱地抹去眼泪,转身离开去搭配治疗药剂。

现在病房里就剩他的那维莱特两个人了,安静得有些微妙的气氛在周围流淌,这让莱欧斯利无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奇遇。

一只美丽的仙灵想让那维莱特爱上自己。

他不知道那维莱特究竟想做些什么,于是双眼紧闭着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睫毛如蝶翅一般微微颤动。

很快皮革的触感消失了,转而换成了一双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带起轻微的麻痒,连带着皮肤接触过的地方都开始发烫。

这双手顺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指尖在他微弱的脉搏上面停顿了几秒,致命处被掌控的感觉让莱欧斯利有种背后发寒的恐慌感,他犹豫着是否要睁开双眼,打断这诡异的氛围。

然而那维莱特很快地移开了放在他脖颈上的手,转而毫不避讳地伸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温热的皮肤乍一接近寒冷源,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莱欧斯利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很快,冰冷的触感消失了,转而化作滚烫的热流,顺着小腹上的筋络医疗流淌到伤口,原本近乎坏死的血肉好像突然活过来一般泛起了剧烈的麻痒,这让莱欧斯利很急促地喘了几下,忍不住地微微蜷起身体在病床上辗转挣扎。

“等等...你这是在做什么?”

莱欧斯利往下抓住了那维莱特的手,身体因为强烈的痒意而轻微颤抖着,然而很快,这种感觉如潮水一般消退下去了,连带着先前的疼痛也无影无踪。

“抱歉,吵醒你了?”

那维莱特愧疚地望着他,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仅仅只是对于打扰到莱欧斯利休息这件事而感到几分不安。

莱欧斯利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正想笑着调侃几句,便听到脑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与之前仙灵相同的声音,

“他刚刚用自己的生命力你治疗伤口了耶!他人真好,你多和他处好关系,他肯定愿意分一半寿命给你的!”

用生命力给我治疗?

莱欧斯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异常疼痛的伤口此时似乎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余下新长出来细嫩皮肉被粗糙绷带摩擦时的细微痒意。

他望着那维莱特精致漂亮的脸,脸上尽量保持着平时的姿态,心脏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他挑眉道,“如果你的手再往下一点,我就要以性骚扰罪将大审判官告上法庭了。”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轻轻地蹙了眉头,“我的本意是想为你治疗,如果你要起诉我,我之后会自愿.....”

“停停停!”莱欧斯利笑着反问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么?”

那维莱特似是恍然大悟,朝他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这微笑看得莱欧斯利有些心痒,想说点什么话再逗逗他,但一想到刚才仙灵说过的话,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了,只闭上眼睛,装出了一副疲惫的模样道,

“不过这种事情如果有下次,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那维莱特还想与他多聊会,但也心知病患需要多休息,此时见莱欧斯利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便轻声道了个别,起身回了沫芒宫。

见他离开,莱欧斯利脑海中的仙灵一下子急得快要哭了起来,求着莱欧斯利将他留下好好培养感情。

莱欧斯利全当耳旁风,轻声安慰了仙灵几句便真的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仙灵的魔法还是那维莱特的生命力起了作用,总之,这次病好之后,莱欧斯利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年幼便住在阴暗潮湿的监狱,缺衣少食以及恶劣的生活条件导致他的身体留下了很多隐疾,曾经打拳时被对手恶意踩断过的腕骨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长期挨饿导致的胃病随时会卷土重来。

而这些微不足道却折磨无比的病痛如今却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这让他工作起来也愈发有干劲,一切都似乎看起来蒸蒸日上。

只不过仙灵总在他的耳边哭闹着说,

“你快死了,得不到水龙的爱,你就会死的。”

“哇哦,我听起来像小美人鱼。”

说这话的时候,莱欧斯利正举着茶杯,隔着厚厚的玻璃带着仙灵参观他正在建造的大船,仙灵对他的心不在焉有些恼火,生气道,

“美人鱼最后都变成泡沫了!”

不,是变成纯水精灵。

莱欧斯利在心里偷偷纠正,根据枫丹人体质的特殊性,仙灵的抱怨此时听起来像个地狱笑话。这让他独自在心里乐了半天,决定改编一下说给更多的人听。

枫丹的预言如期而至,莱欧斯利的大船在水上升起如同救世的诺亚方舟,望着船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可怜人们,仙灵久久不语。

“如果你也能坐上我的船就好了。”

将落难者们安置好之后,莱欧斯利突然对仙灵感慨道,原本算得上聒噪的仙灵此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才道,

“水龙正在接近这里,心情似乎很不好,你快安慰一下他吧。”

“他在哪儿?”莱欧斯利问。

“东边,大概五分钟就到你这儿了。”

莱欧斯利想也没想地转身就往西边走,任由仙灵急得大喊,等确定那维莱特不会再靠近了之后,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听脑海里的仙灵生气地说,

“我再也不会傻到随便告诉你信息了!”

“可是,可是他的寿命很长,分给你一点也没关系的。”

仙灵有些犹豫,但还是希望莱欧斯利可以长久地活下去。

“我与他不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似乎是怕仙灵为自己伤心,莱欧斯利的声音很是轻柔,

“我保护了孤儿院的弟弟妹妹,拥有了热爱的工作,还救了这么多人,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就算成为变成泡沫的美人鱼,我也会是最幸福的那一条。”

“但那维莱特不同,他似乎还有很深的仇要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像我当初坚定地选择杀死了我的养父母,我相信你也可以理解的对么?”

仙灵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总之,它不再催促着莱欧斯利与那维莱特多接触,而是转而偷偷观察起了那维莱特。

水龙的感知异常敏锐,它必须要非常小心才能不被对方察觉,而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它也终于明白了莱欧斯利为什么一直在减少和水龙的接触。

那的确是一只非常善良的水龙,如果莱欧斯利提出请求,他一定会同意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善良会变成他执行使命的道路上的最大阻碍,莱欧斯利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阻碍之一。

人类的情感简单而又复杂,但大多数绕不开爱这个字,仙灵也是如此。

他偷偷地向莱欧斯利输入了太多能量,导致身体变得很暗淡,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漂浮着到处飞了。

于是莱欧斯利为它做了两个小窝,一个是漂亮华丽公主风,一个是硬朗精密机械风,仙灵每天随机躺在一个窝上睡觉,等待着莱欧斯利处理完公务回来和它聊天,

日渐虚弱的男人每天晚上都会给日渐虚弱的仙灵讲睡前故事,给它送可爱的玩具,希格雯虽然看不见仙灵,但也送了一叠厚厚的贴纸。

在莱欧斯利快要死去的前一天,他突然如回光返照一般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睛里神采奕奕,仙灵问他要做什么,他说,

“沫芒宫办了场酒会,我必须得去。”

酒会上很热闹,莱欧斯利端了杯酒,靠在墙上隔着人人山人海望着被簇拥着的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正在和其他人说话,绸缎一般的银色长发灿烂如银河,一如既往的优雅漂亮。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酒精蒸腾着大脑,让脸颊泛起了一些红晕。

迷迷糊糊间,莱欧斯利想起了自己保险柜里堆积如山的优质茶叶,突然就觉得死前喝酒好亏,该多喝点茶的。

那维莱特看见他一个人靠墙角沉思,端着高脚杯来同他说话,问他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说话莱欧斯利的目光有些涣散,“我收藏的茶叶可以由你继承。”

“谢谢,但你比我更懂得品茶。”那维莱特将高脚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不用麻烦。”

他踉跄着走了出去,那维莱特沉默着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莱欧斯利借着酒劲睡了一整晚,醒来就是他的死期了,梅洛彼得堡之后的工安排他早已经做好,珍藏的茶也找到了一位不错的继承人,现在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光。

他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与身边颜色已经暗淡到几乎没有的仙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如果我死了,你们也会死么?”

“仙灵不会死亡,仙灵只会回到地脉,留在人间是因为有愿望还没有实现。”

“那你们的愿望是什么?”

“我们希望你幸福,莱欧斯利,我希望我们最爱的弟弟可以获得幸福。”

莱欧斯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别过头,身体不断地轻微颤动着,仙灵温柔地抱住了他,就像是小时候在孤儿院一样,用快要消失的身体吻了吻他的脸颊。

零点到了,仙灵像真正的小美人鱼一样化作泡沫飘散到了空气中,莱欧斯利眨眨眼,却没有等来自己的消亡。

黑暗中,他看到自己的小腹泛出淡淡的光,掀开衣服,上面有一枚蓝色的印记。

感觉还是要解释一下这个结局,因为看起来有些戛然而止,但在我看来那维莱特的印记相当于爱的传承,即便温柔善良的哥哥姐姐已经飘散消失,这个世界上也依旧存在着对莱欧斯利的真挚爱意。

野谷别太离谱…

在学校门口看见了林致,还以为我们镭塔火了都有野谷了

结果是伪装学渣,服了人物都能错

绝区零角色简称基本都和别人撞tag了。

到目前为止只有:莱卡恩,珂蕾妲,格莉丝,苍角,星见雅,朱鸢等tag里无原住民,这些tag都可以用。

其他角色tag如:比利,妮可,安比,艾莲,本,安东,丽娜,铃,哲,可琳,猫又等角色tag都有原住民。

最好的方法是在角色名前加一个绝区零,或者打角色全名。

这里给一下各角色全名:

1、狡兔屋:

妮可––妮可·德玛拉

比利––比利·奇德

安比––安比·德玛拉

猫又––猫宫又奈

2、维多利亚家政:

莱卡恩––冯·莱卡恩

可琳––可琳·...

可琳––可琳·威克斯

丽娜––亚历山德丽娜(·莎芭丝缇安)可省略

艾莲––艾莲·乔

3、白祇重工:

珂蕾妲––珂蕾妲·贝洛伯格

格莉丝––格莉丝·霍华德

安东––安东·伊万诺夫

本––本·比格

4、对空六课:

星见雅,苍角都为全名,无原住民,可打。

柳––月城柳

悠真––浅羽悠真

5、奥波勒斯小队:

11号为全名,有原住民,请打绝区零11号。

6、卡吕冬之子:

派派––派派·韦尔

露西––露西亚娜(·奥克西斯·提奥多)·德·蒙特夫,括号处可删去简写。

莱特为全名,有原住民,可以打绝区零莱特。

凯撒––凯撒·金

柏妮丝为全名,无原住民。

7、新艾利都公安局:

朱鸢为全名,无原住民,可打。

青衣为全名,有原住民,请打绝区零青衣。

赛斯––赛斯·洛威尔

简––简·杜

8、法厄同:

铃、哲为全名,有原住民。

铃tag由于玩法的不同又分为:

代入铃:

zzz铃,绳匠铃

非代铃:

绝区零铃,绝区铃

哲tag目前为止没有做区分,不过男主tag一般而言都是非代,打绝区零哲即可。

二编:代入哲打:绳匠哲tag(我话说早了,非代党屏蔽一下吧)

目前妮可,艾莲,铃等角色的tag经常被打错,这些tag的原住民里已经有很多人生气了,希望可以改一下tag,免得绝区零被骂。

THE END
1.开一家清吧要多少钱?清吧加盟费用要多少?清吧开店面积建议为:150㎡。 开清吧是需要一定的场地空间的,以保证正常的经营和顾客需求,常见门店大小需求为150㎡。如果您想要开更大面积的店铺也是可以的,总部一般都有多种店型可供选择。当然,您也可以在下方给我们留言说明您的详细要求,我们会尽快回复您的! 开一家清吧大概要多少钱 品牌授权投资: 面议。https://www.jiamengfei.com/money/275601
1.开小型ktv需要多少钱费用(开个小点的ktv要多少钱)前期加盟费一般占加盟者全部投资的5%~10%,而后续加盟费则是每隔一定时期都必须支付的,有的按月支付,有的按年支付。 综上所述,开设一家小型KTV的成本大致在几十万到几百万元人民币之间。这只是一个估算,具体的投资金额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详细预算。 相关内容...http://www.xiongmaozhuan.cn/w538/93108167.html
2....咖啡店全面投资分析,成本与预算详解,开一间咖啡店大概需要多少钱开设一家咖啡店,对于许多热爱咖啡的人来说,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梦想,梦想成真并非易事,其中涉及的投资成本更是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本文将详细分析开设咖啡店所需的投资,帮助有意向的读者做好充分准备。 我们需要明确的是,开设咖啡店的投资成本涉及多个方面,包括但不限于设备购置、场地租赁与装修、人员招聘与培训以及日常...https://www.coffee.cn/blog/post/717430.html
3.如何经营一家咖啡店谢不邀,关于开咖啡厅的七个步骤,希望对你有帮助! 一直有人问我开家咖啡店或者小酒吧应该怎么实现。说实在你需要考虑的因素真的很多,不是随随便便嘴上说理想... 开个咖啡厅的成本要多少钱-九州醉餐饮网 大概需要20万到100万不等。其实主要的费用就是租金:开一家咖啡馆,不是网店,你需要一家实体商店,你必须...https://www.zuenx.cn/ku-cun-bao-gao/178947.html
4.开清吧前期投入需要多少钱(开清吧需要什么条件)选址与装修费用:选址要选在高级商业区和大学城附近,装修费用每平米约1000元左右,设备费用大约在10万左右,人工费用约2.5万元,预留资金20万元作为周转资金。综合以上,开一家清吧大约需要50万元左右。 投入与收益:投入20万开店有可能年入20万,但需要好好学习整个店的知识点,而不是单纯认为投入钱就会自动来客。喜欢喝精...http://www.pao7.cn/w476/93971384.html
5.十五年学不会英语的原因所以他们犯不着跟我们中国人一样种地,打渔就好啦,吃现成的。三百六十五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打,自然也就不缺吃的。既然英国人不缺吃的,那他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挨饿? 要是天气刮风下雨他们还能出海打渔吗?不能吧? 所以只要一刮风下雨,他们就没法出海了,不出海就打不到鱼,自然也就挨饿。所以英国人最关心的...https://blog.csdn.net/czh500/article/details/95434457
6.如何开一家衅吧(清吧),新手必看,小心哭晕在厕所!酒吧悄悄地,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现代中国都市的一个个角落,成为青年人的天下,是人们放松、消遣和解脱的乌托邦。现在很多刚开始创业的朋友会选择开一个小酒吧,投资不是很大,利润可观,可是酒吧行业越来越多,竞争也日益激烈,所以盲目创业,对自己还是不利。对于一个新手,如何开一家小酒吧(清吧)呢,下面朗泽集团专业人士给...https://www.langzezs.com/news/gonglue/812.html
7.旅行社运营岗位职责(精选5篇)旅行社人员岗位职责旅游景点好思想政治工作青岛什么好吃,以提高职工队伍素养南苑e家,发挥职工的主动性和创建性便宜机票网。 五、根据旅行社经营和管理的须要湖南天气预报查询一周,有聘用和解聘内部工作人 员的权利。根据规定,提出对员工的惩罚和嘉奖。 岗位职责:全面负责国内/省内港澳/出境部门工作。 https://www.loghao.com/lvyou/xinxi/81/67200.html
8.六年级让真情自然流露作文(通用55篇)下了公交车,我发现那儿也有路过一家饰品店,我发现里面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发卡。充满好奇心的我便走进了店里,问:“老板娘,这套发卡多少钱啊?”老板娘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就吼道:“20元,不买就走,别打扰我做生意!”我吓得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饰品店。 https://www.yuwenmi.com/zuowen/liunianji/3530693.html
9.只有颗粒度精细化到每一步的过程控制,成果才能复制。一家创业公司成长为百亿规模企业,基本会分成四个阶段。 在第一个阶段,要判断推一个产品出来,是不是跑通了MVP,以及是不是客户的真实需求。 创业早期,资源、人手和钱相对有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时候要看你怎么以小博大。 当你能以小博大以后,数据比较好看了,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这个时候可能会有投资人找你...https://36kr.com/p/1417018634304899
10.为了打赢新时代禁毒人民战争人大要闻18岁的何金金是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年纪最小的戒毒者,父母在她出生之时就已离异,至今未见过父亲一面,母亲改嫁,她跟着外婆生活,16岁那年,外婆去世,在怀化城区一家清吧上班当迎宾收银员的秀美女孩看到朋友吸毒,因为好奇而吸食冰毒。她直言,在没有进入戒毒所之前,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都在吸毒。等待她的是一...https://www.hhrd.cn/html/2019/rdxw_0612/4040.html
11.一家清吧?NO!它是邯郸”荷尔蒙“放射基地!自由与酒同在。与众不同的开门方式,把驴姐搞得一头雾水,但是这种小case(搞了半天才知道),对于驴姐来说so easy!!打开门后里面抢眼的就是一面长长的酒柜!摆放着大量不重样的酒,一进门就能被它吸引住。转眼就看见正在调酒的调酒师,不但颜值能打,聊天技能也是满点!试酒、手摇、搅拌,处处都有着调酒师对其的要求,技能满点~ ...https://www.visitbeijing.com.cn/a1/a-XE330C1EA264D872FCCDB0
12.丽江古城作文(通用15篇)夜幕降临,我们来到狮子山,据说这里可以看到丽江的夜景,我们随着看夜景的人群,一步步登上狮子山的`顶峰,走进一家清吧,坐在天台上。啊,丽江的夜景尽收眼底,房屋、树木、道路仿佛被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从上往下看,显得格外明亮,格外好看……吹着凉凉的轻风,我闭上眼睛,伴着轻柔的音乐,享受着“春天”的凉爽。https://www.fwsir.com/fanwen/html/fanwen_20230412102607_2690863.html
13.成都游记作文600字(精选27篇)茶楼,戏台,清吧,处处皆有。店面多用奇怪的名字,记得一家清吧名叫“点醉”,墙头上蔷薇开得正好,有两簇花枝还微微翘起来,绿叶透亮,衬着紫红的花朵,说不出的妖娆美丽。还有名叫“一针一线”的布衣小店,老屋四合院的布局,跨进高高的木门槛,盆景和竹林掩映,织出浅浅淡淡斑驳的光影。西厢房的中央,织机上悬着嫣红的...http://zuowen.yjbys.com/youji/1833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