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是真不想跑操的推荐LOFTER(乐乎)

崔韩率在搬家一个月后,终于知道了邻居是谁,他不想用俗烂的“一见钟情”,可当这个容貌惊艳的男人向自己求助时,他毫不犹豫徒手接过那只约摸巴掌大的小乌龟,又匆忙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喂,是我,我又把自个锁在外面了。”

“这次穿着裤子呢你闭嘴,哈哈。”

“我想着给小龟洗澡,可是找不到刷子。”

“出去买时没带钱,折回来又发现没带钥匙。”

“我先去邻居家喽,就之前给你说的那个混血帅哥……就是比你...

“我先去邻居家喽,就之前给你说的那个混血帅哥……就是比你帅,嘿嘿。”

崔韩率手里的活物差点掉下去。

原来他是和自己的叔叔住一起,崔韩率努力搜集有效信息。

崔韩率在厨房转了一圈后,才尴尬的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置办锅碗瓢盆,他把朋友送的盆景拔出来,清理干净瓷盆,留下几块小石头给它当“海岸”,小龟有了个临时的家。

“你真是个好人。”那人说着还把叶子拔下来放到小龟旁边逗他玩。

不多会儿两人便混熟,崔韩率不但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意外发现两人是同一大学毕业,文俊辉目前待在家里做法语翻译工作等等。

正绞尽脑汁找理由邀他吃个饭,手机便又匆匆响起。

“你又翘班了?嘻嘻,我马上回去。”

“拜拜啦,我改天再还你的鱼缸。”

崔韩率甚至来不及说那不是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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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纠结一周后,崔韩率还是以索要“鱼缸”为理由,默默敲开了邻居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头发全部往后梳,眼睛细长深邃,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穿着很正式的纯白衬衣,领带却歪斜在一边,不知道是准备系上还是刚解到一半。

“叔……叔叔好?”崔韩率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凌乱。

幸而文俊辉穿着oversize衬衣跑出来,袖子甩成圈,“唉?韩率!我还以为是火锅外卖到了。”

“回去把裤子穿上!”门口的男人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微微一笑,“请进。”

崔韩率带着一种好奇心进到屋内,客厅里到处都是毛绒玩具,装潢和家具都是上品,和这座平凡的小区不太匹配。

文俊辉从卧室出来时换成了短袖和运动裤,蹦到沙发上给崔韩率递水果,“等会儿一起吃火锅吧。”

崔韩率说了谢谢便没再推辞,“这位是?”

“你说大叔啊,你叫他圆圆就好。”文俊辉躲开那人递到嘴边的纸巾,故意把西瓜籽吐到他的手背上。

大叔……圆圆……崔韩率头昏脑胀。

“为什么要叫大叔?”

“他呀,打扮太成熟有时候就像小老头,有时候就是很猥琐很坏的大叔。”文俊辉说着话被捏了腰,笑倒在沙发上拿脚去踢,“你看你看,就是这样。”

崔韩率强笑还无味,有点后悔答应留下吃饭。

“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小龟在你的鱼缸里游得可好了,你来看!”文俊辉招手带他去阳台,崔韩率刚一站过去,小龟就缩回脑袋沉到水底。

“这龟有些认生。”跟着过来的‘圆大叔’说的莫名其妙。

“不过您看起来挺眼熟的,总觉得哪里见过?”崔韩率随口问到。

文俊辉伸手摆正‘圆大叔’的脸,左右细瞧,“眼熟么?长这么帅干嘛。”

门铃再次想起,打断了这答非所问的奇异对话。

崔韩率吃完火锅被主人家送出门时,才想起来忘记要回‘鱼缸’,罢了,还有什么比“没表白先失恋”更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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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韩率回家的时候又习惯性瞥了对门一眼,这次竟然和“圆大叔”对上了视线,对方尴尬一笑,放下刘海的他,倒是有了点文俊辉同龄人的模样,但眼中的血丝有点突兀,手里的烟也变得无所适从。

崔韩率想问他是不是也把自己锁在外面了,就听见门里“咣当”一声,原来是“家庭纠纷”。他赶紧回自己屋,又带着一种疑似“盼分不盼和”的心情隔着猫眼偷看。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刚刚的动静是幻听时,对面的门开了,文俊辉扑到那人怀里,那人在他耳边不停说着什么,再接着崔韩率就不想看了,因为文俊辉的手臂紧紧环住那人的脖颈,缠吻在一起的两人甚至来不及关门。

崔韩率还记得某次他回家时听到的从那个门缝里传出的声响。文俊辉似乎是打游戏胜出,嚷嚷着“叫声哥哥来听”,后面就是喘气声和唔侬声。

崔韩率想文俊辉在床上应该很诱人,因为他都跑完步,又逛了趟超市回来,对面的门都还没关上。

崔韩率有了搬家的打算。

晚上出门扔垃圾时竟然又遇到文俊辉,正在门口追捕逃跑的小龟,崔韩率看到他脖颈的痕迹,有一丝丝尴尬,对方邀自己一起吃火锅,说是一个人吃没意思。

“你还没吃晚饭吗?”崔韩率惊讶,这会儿都快零点了,‘圆大叔’竟然不在家。

涮火锅的过程倒是很和谐,除了提到那人。

“他工作忙,最近总得忙。”文俊辉拼命给崔韩率夹冬瓜,

“对了,你有空吗?我最近在翻译一本诗集,可不可以帮我想些小标题吧?”

崔韩率自然愿意,尽管他目的不单纯且有道德方面的包袱,可文俊辉看起来很需要人陪。

“我明明是爱情领域的先到者。”

“却被迫处于煎熬的境地。”

“我把明媚的青春送给你,”

“在不舍中徘徊老去。”

文俊辉读到一半就开始对着阳台发呆,崔韩率看着他的侧脸入了迷,他想着我就抱一下,解释成朋友的安慰,因为文俊辉看起来孤独又落寞。

阳台的动静引起两人的注意,崔韩率的手滞留在半空中,

原来是小龟正在瓷盆里“造反”,它试图往沿口爬,却因为光滑的四壁而屡屡受挫,文俊辉把它捏出来放在地板上,那龟刚爬到崔韩率脚边,就又把脑袋缩回去。

“哈哈,你看它,拼命想跑出来,却又怕得要死。”文俊辉敲敲它的壳,“有点像我呢。”

也像我,总在关键时刻缩回去。崔韩率默默吐槽自己。

可他还是想试着打探文俊辉的意见,如果对方挽留的话……

不巧这次开门的是‘圆大叔’,崔韩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又陪他俩吃了顿火锅。

他问过文俊辉为什么爱吃火锅,对方的答案每次都不一样。

“我俩是在大学附近的火锅店认识的。”

那人夹了冬瓜吹凉后哄文俊辉吃,后者绷紧嘴唇就像在躲避毒药。

原来他是不喜欢吃冬瓜才夹给自己,可他为什么还要买冬瓜……

崔韩率想着搬家的决定还是自己来做。

……

他听见女同事们又在讨论八卦杂志,什么豪门恩怨,什么帅气多金男,热火朝天永不疲倦。

“羡慕嫁给他的女人。”

“想嫁他,你首先得是豪门千金。”

“这种极品货色我们根本都见不着。”

“嫁不成,让我当小三也愿意。”

“要点脸吧,我反而觉得vernon比他帅。”

崔韩率无语想装睡,但还是没躲过被姐姐们拉起来“比脸”,他瞥了眼杂志上的“红人”,突然一惊,顾不得失态一把夺过来再三确认。

“全氏集团大动荡,母凭子贵,四房进驻豪宅。”

“传播大亨盛赞金龟婿,驳斥代孕传言。”

“全氏股票水涨船高,贵公子携妻出席庆功宴。”

“……”

崔韩率头脑空白,抱着杂志跑回家,刚出电梯就撞见又把自己锁在屋外的文俊辉,光着脚丫跑过来,就跟遇到了救星似的,手里还是那只小龟。

崔韩率拽住他的手,却发现开口是如此的艰难。

文俊辉盘腿坐在沙发,在这严肃的氛围中随意翻了几页杂志,而后把小龟放在全圆佑的“帅脸”上爬行,其实狗仔的照片拍的不好看。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杂志上有些说的挺离谱。”

崔韩率愕然,再难压抑怒火,“文俊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当男小三。”文俊辉声音平淡,平淡到习以为常。

崔韩率宁愿看他生气,甚至做好替他揍人的准备,可这种反应让人心凉。

“大叔很为难的,母亲不受重视一直住在外面,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养活,大学时要在火锅店打工来赚学费,现在好不容易被认可,得到他岳父的支持,母亲和弟弟妹妹也都过上了好的生活……可那么多双眼睛等着挑他的错。”

“你应该不会去和媒体爆料他的性向吧?你最好了韩率,求求你啦。”

文俊辉一本正经过后,竟然和他撒娇开玩笑。

崔韩率握紧的拳头松开,整个人显得颓废又可笑,“你打算这样缩着,跟他过一辈子吗?”

“我和大叔约好,在一起的时候,不谈他家里的事。”

文俊辉把挣扎着小龟举起来,“能借我一个牙刷吗?它的龟壳脏死了。”

脏到发臭。文俊辉觉得。

这个杂志上不苟言笑光鲜亮丽的商界新贵,正穿着大裤衩和拖鞋,提着一大堆购物袋,显得有些狼狈,崔韩率看那袋子里有各色零食,还有文俊辉最近嚷嚷过的糯米糍。

“一起吃饭吧。听说你帮俊尼想了很多诗集小标题。”

“哦。”全圆佑愣神。

令崔韩率意外的是,全圆佑这次竟然在家里待了很多天,他日日都能听到隔壁传来文俊辉的笑声,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情绪波动极大的文俊辉,能不能分的清现实和想象。

在一个跑到阳台抽烟的午夜,崔韩率听到了隔壁的各种版本的生日快乐歌,甚至还有rap版本,原来这几天是文俊辉的生日。

崔韩率苦笑,他想起文俊辉翻译的那句诗:

你又老了一岁,文俊辉。

那是一个普通到再也不能更普通的午后,崔韩率带租户看过房子,出了电梯差点踩到那只小龟,它怎么会爬到这里,崔韩率捏住它的壳去敲门,好一阵子都听不到任何动静。

推门而入,文俊辉正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那本诗集。如若不是起伏的胸口,崔韩率几乎怀疑那是具尸体,慢慢把书拿开,下面是闭着眼睛抽泣的脸。

“走到爱情的岔路口,”

“我试着闭眼。”

“纯粹的灵魂昭示着我,”

“归去,归去。”

崔韩率把他搂进怀里,试图给他一点温度。

孤独吗?活该。

痛苦吗?都是你自找的。

“他的女儿高烧不退,我偷偷去看了,基因这回事还真是奇妙,她的眼睛也是细长的,嘴唇很薄,鼻子是小巧的。”

“那么小小的人儿,真的好可怜,她该有爸爸时刻陪在身边才对,我却占着——”

“文俊辉!”崔韩率捧住他的脸,确认他眼神聚焦后才缓缓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

“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城市,过真正情侣的生活,不是现在这样,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在他来之后刻意的短暂快乐。”

“你该从壳里出去透透气了。”

壳太重,一点一点挤压到身体,很痛。

崔韩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搬走的前一天都没等来文俊辉的决定,却先得知了他独自离开的消息。

没有了文俊辉,连空气都显得沉闷窒息,全圆佑坐在狼藉一片的地上,抱着只有两行诗句的告别信,失声痛哭。

“凡留恋过的,点点沧桑。”

“凡爱过的,永不遗忘。”

这是文俊辉写在诗集扉页上的话,崔韩率还记得。

他把屋子里东倒西歪的家具收拾好,又给不知道已经颓丧多久的人叫了外卖。

而后找到自己那个鱼缸,不,是瓷盆。

“你说得对,那只小龟……真的病了。”全圆佑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崔韩率回去关好门,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全圆佑那样哭出来。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桌子上的手机发出连续提示音,崔韩率划开,是一连串风景照,有枫叶、有石凳、有湖光、还有调皮的笑容以及那只失踪的小龟。

阳光下的壳,纹路清晰,它正伸长脖子到处嗅闻,崔韩率从来不知道它的脖子竟然这么长。

“这里的秋天很好看,你来吗?”

—————————完——————————

写在后面:

1、率俊会在一起吗?不知道,至少有希望。

2、三个人都有自己的龟壳,都不愿面对现实,啵在暗恋心情中选择搬家,灰渐渐习惯缩在自己的世界伤神甚至自我厌恶,圆有失去的心理准备却不愿面对。

3、佑灰同居的小屋就像龟的外壳,他们在里面拥有理想的快乐,却不能摊开在阳光下。啵所说的给龟看病,其实是提醒圆注意灰即将崩溃的情绪。

嘛,礼貌性嗑一口。

是有点小小的疑惑。

好赖13个人

金珉9你怎么就这么执著于给俊尼举这个麦第一场是一队,还能理解,最后一场都不是一个队了,坚持举麦的金小狗,有点可爱。

第一场他想给举,俊尼自己拿着了,狗子真的在猫旁边打转了好一会儿。

最后一场不由分说,直接怼自己的麦,俊尼“我听不到”小狗“我听得到啊”

笑死小狗的脑回路真的是。

我对珉9的观感是一个很立派的男人。样貌,性格,头脑,在这些的加持下,又亲人又粘人。

从俊尼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是说“珉9很照顾我”。莫名其妙的关...

从俊尼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是说“珉9很照顾我”。莫名其妙的关联联想里,我意识到,很多时候当我看到俊尼的时候,身边总有金珉9。

对于一个光芒四热的太阳一样的人物而言,这倒无可厚非,珉9会参加很多事情,也会做很多事情。

214直播里,俊尼认生是珉9抛出来的话头

好像是这样,次人基本人手一份猫猫的使用说明书,明浩那份最厚,珉9呢,好像在我意料之外地,有一份并不薄的说明书。

俊尼对肢体接触不太行的属性在珉9这里是完全失效的。

珉9想抱抱摸摸任何时候毫无顾忌上手

捏脸脸给俊尼吓一激灵

真奇怪啊

捏脸脸这个动作发生在他们两个之前

说不清道不明。

俊尼觉得感激的部份是“很照顾我”

会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说“俊哥要说话啦”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心想哟

我见过另外的大型团我知道在那么多张嘴同时说话时能始终如一地follow到一个人的反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珉9一直在注意着俊尼。

这一点很有趣。

令我不由得看了看过去看过的视频里俊尼身边珉9的痕迹。

未免太多

最近的一次its2玩游戏

俊尼一输两只立刻咬“手势不对!”

很可爱

更可爱的是最后一次剪刀石头布的时候珉9站在俊尼身边要说看热闹队友们可没人动屁股只有他走过了整张桌子站在俊尼身边看着。

让我想起出差15夜的时候两个人抱着手臂贴在一起站着的样子

猫和狗好像很黏在一起

最后健身的时候俊尼收拾东西嘟嘟囔囔跟珉9说话

通常俊尼不怎么说那么长的话但是他就很自然地收拾着东西跟珉9说了好多话

珉9听着“嗯”

我于是想小猫在他面前很放松啊

珉9的注视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而且珉9不闹他

总是护着鼓励着

玩游戏做对手的时候都下意识教对策然后后悔“不是我教他干嘛”

因为是习惯啊金珉9

“我教你”这三个字

光镜头前我就听过两次

克拉岛唱完狂放立刻夸“做得比上次好”

上次上次俊尼唱之前觉得自己做不好

也是珉9站在他身边给他调整麦看着俊尼的样子跟大家说“他是真的紧张了”

因为他突然从旁伸手给调整麦

俊尼躲了一下

我怀疑是因为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有捏脸前科

去年con上珉9给俊尼推眼镜俊尼没躲

可见他不是讨厌珉9伸手过来他是不想突然被捏脸脸

捏脸真的太坏了

小狗对俊尼好像有点在意

夸来夸去

“可爱”

“漂亮”

他不说俊尼好玩或者有意思

他从来都只说可爱

无语

这样的两张脸

怎么还走的纯爱路线啊

眼看着俊尼成了不亲人的猫

但是珉9完全坦荡地踏过界限

什么不亲人谁不亲人

让俊尼往自己这儿挪一挪的方式

不是说出这句话

而是抓着俊尼大腿往自己身边扯

我偶尔会想这是不是历史遗留问题

在遥远的俊尼韩语很不好的时候

因为听不懂很多单词比起说出“俊哥你往这挪一下那边人都挤在一起了”他会选择直接把俊尼拉过来。

这样一想逻辑合理多了。

但是大腿内侧这个位置

并没有任何逻辑

抓膝盖抓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都没关系

伸手就是大腿靠上的内侧

没有任何理由开解。

俊尼也...

逻辑part他顺着对面的话摸摸珉9肌肉让珉9展示一下

正常人摸肱二

他摸肱三

这股子“伸进去摸”的劲儿你俩真是一脉相承他伸手捏捏珉9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肢体语言好黏糊啊文俊尼你的界限感呢?!

嘛他们俩这个味道才应该是对的

搞什么纯爱啊真是

啊对小狗比起说话会直接行动这事儿

他坐在俊尼身后想要俊尼面前的丸子

没说话自己伸手去拿

但是他很奇怪下巴在俊尼左肩手却越过俊尼右肩伸出去

一整个把小猫压进自己怀里

喵崽也懵了一下“?”

再往前倒

“像小孩”

“像宝宝“

“是猫”

不是合着文俊尼的猫塑这儿来的啊?这怎么看着比狂粉还要狂热啊

俊尼是很多人的哥哥

虽然他看起来是小孩但是确实是温柔又可靠的个哥哥

珉9说“会默默照顾别人”

金珉9是真的一直注意着文俊尼啊

这两位若有似无地对对方很在意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小猫小狗多在一起玩玩吧

你37℃的嘴怎么能讲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上世纪七〇/九〇年代香港

六哥x阿慧tvb语气性转自避雷

收录于《玉女》本的番外解封啦

屋企静悄悄冰凉凉,也都没开灯。

全圆佑轻轻关上门,在玄关脱鞋,然后把佣人端端正正摆在鞋柜上的报纸放到一边开门盆景上,随手放了个东西遮住灰黑色版面上“今日出殡”四字。

然后他把厅堂灯打开。

室内豁然明亮,着一身黑裙坐在沙发上的文珺慧回神。

“咦?就搞掂?”文珺慧惊奇地看着向她走来的全圆佑,然后把摆放在膝盖上的报纸偷偷往背后藏。

“不用收,那份我已经睇过了。”全圆佑就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抽出被她压在靠枕同沙发之间的报纸。...

“不用收,那份我已经睇过了。”全圆佑就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抽出被她压在靠枕同沙发之间的报纸。

「私生女灵堂话私隐」

标题被加粗放大,扎人眼目,全圆佑把报纸放在一边,然后摘下眼镜压在报纸上,又伸手揽住自己太太,文珺慧慢慢靠到他身上,瓮声瓮气。

“这些小报记者真是冇阴功,这些标题太难听啦,不尊死者。”

全圆佑没说话,只是圈住文珺慧的手紧了少少。

“今日场面是不是好夸张啊?”文珺慧过了一下偏过头又问。

“是,”全圆佑感觉毛茸茸的脑袋瓜在蹭他脖颈下巴,“波比嘛,一贯张扬,早就吩咐死后也要大操大办,骨头里的做派,洗白都洗不掉的。”

全圆佑今日明面上是作为香港赛马会主席受邀参加娱乐大亨文生的葬礼,实际上稍微清楚内情的人都知,他其实也都是作为4A组二路元帅为和记坐馆波比送行,毕竟亦都是同一条道上走过。

时至今日,4A,和记,都变成了他们不能放在明面上提太多的名头。

“嘿,”文珺慧轻笑了一声,“谁想得到,他这么高调的人,也有过伏低做小看人眼色的时候啊,估计他自己都不想记得。”

想想她又补充:“但他一见到我他就会想起。”

全圆佑低头,嘴唇碰到文珺慧清香的头发,吻一下,才松开一点,对上文珺慧抬头的视线问:“你真是没事?”

“没事。”文珺慧很肯定,在全圆佑的久久注视下又叹一口气,把食指拇指指甲捻住。

“只是有一dd难过。”

文珺慧坐在4A组九龙城寨的办公室内,深呼吸一口气,有大波美女端茶盘来,表面非常之镇定,但上茶的手颤颤,眼都不敢乱瞟,放下茶盅就匆匆离开。

几个月前4A四星相聚,曾经掀起旧A组惊涛骇浪的雷霆手段又拿咗出来,将4A组上下整顿一遍,现在还有余威阵阵。尤其是在4A眼皮底下,没人胆敢再动歪心思,亦都不敢有任何同其他帮派的人亲密接触的行为,做事都细致上万倍。

崔胜澈率先走到门口,守门四九仔打开门,全圆佑捏捏文珺慧的手心才松开:“我就在门口。”

这句话是讲给文珺慧听,也是讲给坐在文珺慧对面的人听。

波比笑了一声,自己给自己点了根烟。

四九仔关上门,屋内只剩文珺慧同波比二人,文珺慧看着烟雾缭绕后面模糊的脸走神,波比也隔着烟雾打量他这一位从未正经谋面的女儿,两人都没讲话。

直到波比食完烟,将烟头摁灭在玻璃烟灰缸,才开启了话题。

“文珺慧。”他先是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文珺慧被唤回神:“嗯?”

“我可以叫你阿慧?”波比问。

“你可以叫我文小姐。”文珺慧答。

波比笑了,很轻松往后一靠:“哦,那你亦可称呼我文生。”

文珺慧点点头:“好嘅,波比哥。”

波比饶有兴趣地盯住文珺慧,文珺慧拧着裙摆,身体绷得很紧,但是没有回避波比的眼神,像是在试探或者挑战什么。

很久,波比才开口:“都得。”

九龙城寨大乱之后,宏会倾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不过是总有发生的事情,算不得稀奇。虽然还有宏会人自成帮派,扬言要复兴复仇,但人人各怀心思,自然也不成气候。

虽然崔胜澈是话要洗白,少沾九龙城寨事,但4A四人又齐聚九龙城寨,除了把4A上下洗了一遍,还有收占宏会地盘。毕竟有好处白拿,不拿就是脑瓜进水,冇理由4A也有参与乱战,但利益全被和记拿走。

但这些都与靓爆镜的美女阿慧没有关系。拍完山猫成精的戏,文珺慧的工作就是都是拍拍写真,搞搞采访,她认为自己进入了一个极度无聊的时期,一无聊她就想折磨她六哥。

全圆佑早上赛马会下午九龙城寨两头跑忙到饮水的工夫都没有,哪里经得住她作古作怪,干脆把她打包又丢到尹净寒那里,自己看不见心就不会痒,还美名其曰送她去陪尹净寒养胎。

不过文珺慧也都乐意,每日同家姐逗趣,晚上就等崔胜澈带全圆佑回来吃饭。全圆佑见她真是乖乖的,又觉得自己冷落她——不得不讲妹妹仔推拉技术还是非常之高明——因此对她展娇照单全收,但一是全圆佑白日里确实太忙,二是做明星就不便出去光天化日大喇喇行街拍拖,约会都只能太平山顶打啵晒月光。

所以今日都算是文珺慧第一次,白日里同全圆佑出来,特地梳妆打扮,靓得像要去参加选秀,只因全圆佑前晚夜问她一句:“波比想见你,你想不想见他?”

文珺慧发怔,没作答,今晨才回他:我想见他。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几多岁?”这是文珺慧的第一句问话。

波比挑眉,但是没有回话。

“你不知,”文珺慧扯扯嘴角,“你应该都不知我是怎么长大的。”

“我每个月都有给你阿妈钱。”

文珺慧定定地看了他一阵,低下头笑了:“但是你一定知,所有到我阿妈手上的钱,都会变成她的赌资。你知,但是你完全唔care。”讲讲她又觉得鼻头发酸。

波比收起笑容:“我要关心的事太多。”

他说完,又点了一支烟。

文珺慧忍不住讲他:“你烟瘾好大,吸烟太多对身体不好。”

“小六都食啊。”

“他当我面就好少食嘅。”文珺慧纠正。

“他背着你食很多嘞?”

“那我不理,反正我讲过了,他这么大一个人,要怎么做他自己拿主意,我只管我可以看见的。”

波比弹弹烟灰,手指夹着烟超文珺慧点点:“是,管是管不过来的。”

“所以我只关心得到我自己。”

他的野心让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走在他前面的人,呱呱坠地的小女婴,当然是他放在身后的。

文珺慧觉得自己或许应当发火,但她竟然出乎自己意料的冷静。

“我知我第一部戏的班底是你找过来的,也知你有投钱,第二部戏,你亦有投钱,点解?”文珺慧语调都没有起伏,“你从来是搞娱乐业,又识得大把拍戏的外国佬,自己办电影公司那是分分钟,完全没必要拿我当籍口在六哥电影公司上分多一杯羹。”

“那就只得一个原因,你是冲我来,你要捧红我,点解?”

两个为什么问完,文珺慧昂着头,直视波比越来越沉的目光,她太想要一个答案。

由小至大,她都交不到真心朋友,不知为咩嘢,所有人都知她妈咪男人一个接一个换,冇男人活不下去,她爹地是鱼龙混杂之地的一名古惑仔,传言是整日拿刀拿枪恐吓人那一类。没有小朋友愿意同她玩,没有家长允许他们的小孩同她玩,但长大她就十分受男仔欢迎,在上学落学的路上拦住她,问几多钱能同她做一次?是不是同她阿妈一个价?女仔三五成群聚作一堆,她一路过就议论她今日要去哪里鬼混。

她总算知道点解以前家姐宁愿被妈咪带去九龙城寨赌场,亦都不愿意日日呆在学校,但她怕自己也被妈咪带去赌桌旁做吸人眼目的花瓶或者被迫去做老鬼的契女,又因为家姐叮嘱她不可以辍学,因此在学校过得再不开心,她都要去。没有父母遮风挡雨,她就自己挡住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同闲言碎语。

当然可以终日郁郁,但是她就不要,绝对不可以便宜那些衰仔同贱人,她就要在他们的恶意中长成一朵娇艳迷人的高岭之花,让他们想摘摘不到,让她们妒忌到牙酸。

她是父母双全,但十八年来,过得像无父无母。

无所谓,她不在意,但她想要一个理由。

门开的时候,靠在门边墙上的全圆佑即刻起身,站在走廊的四九仔们精神都为之一振,目光炯炯。

波比把门关上,吐了一口烟,手腕拍拍全圆佑的肩膀,讲了几句话就下楼了。全圆佑进门的时候,楼下呼啦啦一片桌椅挪动作响,听来是波比带着他的手下人离开了,然后他一抬眼,就同站着对着门口的文珺慧打了个照面。

原本文珺慧只是红眼眶,看见他,泪珠即刻落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刚抹干的眼眶里迅速又积攒泪花,她抽了两下鼻子,又胡乱擦眼睛,脸上被泪水混着化妆品花成一片。

“你就望……望住我啊?你至少,都应该给块……给块手帕给我的嘛!”文珺慧抽抽噎噎。

“我哪里来的手帕?”全圆佑走过去,上手帮她擦了眼泪,文珺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把他衬衫当手帕用。

全圆佑揉了两把她后脑勺头发:“他讲乜嘢搞得你这么难过?他骂你啊?”

“他!哪够格,骂我?是我把他骂的头,都臭!”妹妹仔一边抽鼻子一边讲。

“你骂他了?好好好,是你占优,那点解你哭成这样?”

文珺慧好一阵没讲话,全圆佑停住手,侧头看她,久久才听她小声问。

“骂完以后感觉好似发挥失常,不解气,太委屈,可不可以再去找他重新骂一次啊?”

全圆佑失笑:“不可以,太掉我哋妹妹仔身价了。”

“那点算啊?我会不甘心好久!”

“那你冲把脸,我带你去拍拖,让你开心下。”

文珺慧一边问“去哪拍拖呀”一边放开全圆佑,又把婆娑泪眼擦一擦,眼前变得清晰一点,就指着全圆佑的衬衫肩膀讲:“咦……你件衫好污啊。”

“……你估是谁搞的?”

换了一件崔胜澈放在小房间的衬衫,全圆佑才带文珺慧出门。

“去哪呀?”文珺慧临出门又想起全圆佑还未告知她答案。

“就在九龙城寨。”

“啊?那我用不用乔装打扮下?九龙城寨有冇人睇过我拍的戏?”文珺慧即刻产生包袱。

全圆佑点头:“有。但你戴帽戴太阳镜在这里更招摇。”

那也没办法,戴大帽子太阳镜的洋裙少女还是挽着四眼六的手臂从九龙城寨的街上踩着小高跟招摇过,街坊都偷偷看稀奇,看到他们一路走到那间赌馆前,又都把头缩回去。

“考验下你同我的默契程度啦。”全圆佑同文珺慧讲。

守门的几个四九一看到全圆佑就立刻起身,气势汹汹拦住二人,作一个圈将他们围住,还有人进去叫人。

大场面大场面,文珺慧抱紧全圆佑的手臂,同他咬耳仔:“喂喂喂,不是4A的赌馆咩?”

全圆佑没表情,头偏偏,小声讲:“和记的。”

看起来是个小头目的人凶巴巴:“四眼六,你来这里做什么?”

然后被人用一把扇狠狠抽一下头,他抱着头让开位置,文珺慧就看到他身后的人“唰”一下展开把扇扇风:“真是没规矩。”

随后他冲全圆佑笑笑:“不好意思啊六哥,见笑见笑,底下人不懂规矩,”但他问的话是一样的,“不知六哥有什么指教?”

听起来更加阴阳怪气。

全圆佑还未讲话,文珺慧忍不住先开口,她又问全圆佑:“把扇上写的是他的艺名啊?这么俗气。”

全圆佑忍俊不禁:“是。”混出水花才有花名可以叫,把花名叫做艺名真是让人气势都冇了。

“点解他又要扇风,又着马甲,到底是太热还是太冷啊?”

万金油把扇折起来,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里没有笑意:“早就听闻六哥有位新欢,还未有幸见,不知是不是这一位?都算几伶牙俐齿喔,不知点称呼嘞?”

全圆佑介绍:“文小姐。”

万金油迟疑:“文……?”

全圆佑转头柔声问文珺慧:“会不会打牌?或者打麻雀?”

“打雀会少少。”

全圆佑又转头看向万金油:“开张麻将台。”

猜到少女身份,思忖片刻,万金油喊人清出个包房,见全圆佑也在麻将桌旁坐下坐镇一方,自己就坐到他上家。

搞笑,其他人哪里够全六打。

“三缺一喔。”全圆佑用指关节敲敲台子,万金油给了一个眼神,刚刚被他打头的小头目就坐了下来。

洗牌砌牌又抓牌,三个人等着文珺慧慢慢整好牌,望眼欲穿。

文珺慧耸肩:“我都讲了,我只会少少,我家姐以前都不准我碰。”她作东,打出一张牌以后这一圈才算开始。

“文小姐上头还有一个姐啊?”万金油顺势拣话题头。

文珺慧一脸惊奇:“喂,你们这里有冇艺名叫百事通的?消息这么不灵通,那你知不知我是做演员的?”

万金油笑笑,他当然是知道的,包括文珺慧同自己大佬有什么关系,又同4A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想为套话开个头,谁知文珺慧直来直往,不同他搞那一套七拐八绕的心思。

“波比是你大佬啊?”又轮到文珺慧出牌,她一边打一边自己拎起一个话头。

万金油点头,还未讲话,就见小头目打出一个东风被全圆佑碰走,来不及给小头目一个眼神,就听文珺慧又问。

“你管和记所有赌馆啊?”

“是啊。”

“哇,那你好巴闭啊!”

“过奖过奖,都是帮大佬分担,做分内事嗻。”

“搞手脚让人输到底裤都冇,然后把人打进医院拍不了戏也是分内事哦?”

万金油略微收敛笑容,正在出牌的小头目手一抖,拿在手上的北风就滑出手,掉到台上。

全圆佑不紧不慢:“碰。”

“文小姐讲的是——?”万金油终于得机会剜小头目一眼,然后又笑着冲文珺慧挑眉,想来小女子记仇,还记得拍第一部戏突然换导演的事,不过那件事是波比吩咐下来,他让小头目执行,所以他也不怕大佬问责。

文珺慧眨眨眼:“我没其他意思喔,只是提醒你同你小弟不好老是眨眉眨眼,我好怕你们串通出千赢我钱。”

“那不会,”万金油很满意看见小头目明白他意思,不再出字牌,“做牌这件事,六哥在上,我们哪里敢讲话?”

全圆佑笑笑。

“谁讲的?我们六哥是牌运好嘛。”

“文小姐认得六哥几久啊?以前六哥管4A赌馆叱咤风云的时候还未识得吧?”

“干嘛?你识得你犀利啊?”文珺慧撇撇嘴,丢出一个红中。

“碰,”万金油笑眯眯收下这份礼,然后对全圆佑说,“唔好意思啦六哥,你也想要这一张吧?但这张牌我也想要喔,就不客气啦。”

全圆佑只是笑笑,到轮到他出牌的时候,他把自己单吊想做眼的红中丢了出来,明明白表示自己换口。

万金油似乎开始掌控牌局,碰完就连杠两笔,单吊一个等人放炮给他做全球人,同文珺慧讲话也放松了一些。

其实他是拿不准大佬波比对这一位私生女的态度,也摸不清为什么全圆佑要带文珺慧来这里。

打探消息的小弟终于回来,在万金油耳仔旁边讲了几句,大概是告知他波比将将去4A的茶楼见过文珺慧,只是他们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小弟退下,万金油对上文珺慧亮晶晶的眼:“有事要忙啊?你先去忙啊。”

审时度势揣摩人心一直是万金油的特长,既然还未搞清大佬的态度,那就先不要得罪人:“点会,六哥难得来玩一趟,文小姐又是六哥带来的贵客,那当然要好好接待。”

暂时把文珺慧归为四眼六的人,比归为波比的人要更好对待一点,反正万金油打死不做先开口提她是自己大佬的女这一件事,也都希望文珺慧不要搬出波比来讲。

但文珺慧偏偏不如他愿:“哎,你知不知你大佬今日有来同我倾计啊?”

“哦?有这一回事?”

“哇你这个小弟做的真的好失败,乜嘢都唔知……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大佬同我讲什么啊?”

“那就看文小姐愿不愿意同我讲了。”

“那么随便?那么冇野心?”文珺慧惊奇,“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也同六哥倾计啦?你们最近不是在分宏会的地盘,你估宏会的赌馆……”

万金油一下眼神就凝住,宏会的赌馆都是油水大的老牌,如果是他们和记占那当然是归他管,如果他大佬为了同文珺慧改善关系把赌馆让给4A,那崔胜澈当然是划给全圆佑,九龙城寨里一点点势力划分变动,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后果,本来波比就不太重视赌馆这一块,这一划他不就要被全圆佑踩得死死的,文珺慧这话……

“自摸。”

“呃?”

万金油就像是懵懂中经一声炸雷,还未将文珺慧的话捋清楚,就见全圆佑推了牌。

“大四喜字一色单钓将自摸花牌,一百五十八番,”全圆佑算牌的声调都没有波动,只是在讲下一句话的时候还是笑了一下,“我的确是牌运好。”

然后万金油就听文珺慧叹了一声,小声嘀咕:“玩就玩嘛,还有这么多心思,口水多过茶,真是阎王殿大罢工——冇鬼用嘛。”

输就输少,赢就赢大,文珺慧玩得好开心,万金油还得把他们送到门口。

“多谢招待啦!”文珺慧好有礼貌鞠躬挥手。

“我就不讲常来玩了。”万金油略微点头。

文珺慧挽住去全圆佑的手臂走,还蹦蹦跳跳,荷包里鼓鼓囊囊,她拍拍荷包问:“这些都算是波比的吧?你这样算不算砸场?他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要是他找我麻烦,就劳驾文小姐帮我把他骂到头都臭了。”

文珺慧赧然,脑袋靠在全圆佑肩膀上:“唉,好嘅好嘅,文小姐罩你,”然后迅速换个话题,“哇,我们配合默契,真是天生一对……”

全圆佑一边嗯嗯啊啊回应文珺慧,一边略微回头看到和记赌馆二楼窗户。

天色已暗,二楼未开灯,窗边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全圆佑从赛马会的大楼走出来就被人拦住,是个司机打扮的人。

“劳驾六哥移步。”他语气是好恭敬,但动作非常之强硬,明明白白指引向路边一辆车。

有4A的人看到就上前来,看着就要起冲突,全圆佑示意他们停住,然后绕开司机的手,不紧不慢走到车子边敲两下窗,有人在里面给他开了门。

“大忙人,想见你一面不容易。”波比舒舒服服坐在车内,手就揽着椅背,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我就不坐进去了,一车烟,回去要被嫌弃。”

“怕老婆啊?”波比挑眉。

全圆佑笑:“就是不想她不开心。”

波比安静地看了他一阵,直到食完一支烟,才下车来,烟头丢到地上,用脚碾掉火星。

“文珺慧,她今年满十八岁了。”

“是。”

“这几年是你的人在护她?”波比问。

全圆佑转向他:“她们以前住的屋企底下卖快餐的,送牛奶的,还有邻居阿婆,都是你嘅人,我有冇探错?”

波比冷笑:“有鬼用?还不是一个个被拔走。”

“你太太。”全圆佑帮他讲出答案。

波比又点一支烟,没有回话。

波比的故事亦是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他从四九到草鞋再到红棍一步步走上来,因手段够恨脑子灵活又有野心被坐馆栽培,他春风得意,大把人往上凑由他选,文珺慧就是这个时候有的,他虽然算不上好欣喜,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期待。

但后来被坐馆的千金在一票人中一眼相中,威逼利诱,做了坐馆的上门女婿。坐馆势微,笑面虎就要翻身上位,腥风血雨几年,和记变成波比的和记,焕然一新,蒸蒸日上,但他与太太的关系一直不是好好,他太太先前还常出来见人社交,后来知道有人在背后笑话她引狼入室,又戳她没本事任由波比老情人在外乱跳,她就很少露面。

“她讲留下文珺慧可以,但是我不可以认她,每个月给那个女人钱就得,”波比弹弹烟灰,“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那个女人拿到钱会有几分留给细路?”

他不是太中意伏低做小,但当初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为了留住他世上第一个骨血的命,他亦都对住老婆岳父赔笑好几年。

不动声色安插人手是唯一办法,都不可能太明显太高调,只要能保证两个细路女在她们阿妈又流连欢乐场不回家的时候有嘢食有衫穿。他有他的小方法,他太太也都有小手段,无论文珺慧到哪里,她都可以找人放消息到她周围所有人都知,文珺慧的爹地妈咪是什么样的人,清白人家当然不愿意粘上她,这位太太就想看着文珺慧同她一样受尽孤苦打击指指点点,黯然神伤郁郁而终。

谁知道文珺慧能硬顶住,在石头缝里也开出花。

其实在文珺慧这里,不过是双发拉扯博弈的一个小战场,从现在来看,大战争的赢家当然是波比,他做上坐馆之后不久,他太太就去了新加坡,对外讲是“调养身体”。

“好多故事是冇机会讲出来嘅。”一个烟圈慢慢飘起来,渐渐化散在空气里,波比自嘲地笑笑。

全圆佑转望向远处,全港共享一片红霞,但在九龙城寨顶楼看到的天空同在太平山看到的就是不同的。他想起那一次文珺慧同他一起上天台,也是傍晚时分,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唔知点解,好似十分遥远。

那一次亦都是少有的一次,全圆佑同文珺慧提及那一段A组混乱时期。

尹净寒管4A账本,全圆佑为支账去崔宅找她时被留低饮茶,尹净寒细细叮嘱他:绝对不可以同文珺慧讲太多关于4A翻身的腥风血雨。

“我不是怕惊到她,我只是……”她端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很直,就好似不是身处华丽厅堂,而是在A组话事厅,“有些苦难是冇乜嘢回忆学习的价值的,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难过。”

起码在文珺慧这里,尹净寒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她家姐身上那种她喜欢的香气也变成过铁锈味,牵过她的手里也沾过血。

“阿慧平日是沙沙滚了d,但是其实又是感情好细腻一个人,她对自己同身边人,有她自己嘅英雄主义。”

尹净寒想想又笑了:“但是阿慧好聪明嘅,不说她也会猜到,那就,只同她讲一点点吧。”

尹净寒讲的是对的,文珺慧在问过几次他们都语焉不详一句带过之后,她就不再问,只是在再摸到他的伤疤的时候讲一句,如果当时我在,我一定会送一份一样的回礼回去。

“姐夫穿汗衫时我亦都见到他手臂上好多伤疤。”她眨眨眼,没再继续讲下去。

“明日我要见她一面。”波比在全圆佑沉静的目光中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全圆佑推了推眼镜:“我不替她拿主意,要问下她想不想见你。”

“你要捧红我,点解?”

文珺慧直视波比的眼睛,波比把烟按灭在烟灰缸。

“我讲是因为我觉得亏欠你,想要补偿你,你信不信?”

“喂,不是吧?只识得关心自己的人,也会觉得对别人有亏欠?”文珺慧当然是不信。

波比摊手:“但就是这样,这就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扮鬼扮马,装模作样,衰死了,”文珺慧咬牙,“那你今日点解想要见我?”

波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推到文珺慧面前,还未开口,文珺慧又把盒子推回来。

“我不要。”

“或者你先打开看看?”

“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不要,无功不受禄,我亦都不想同你有乜嘢关系,所以我不会收你的礼嘅。”

波比敲敲桌子:“你要做明星,做公众人物,你是我女的事情迟早会曝光,你以为报社的人是食白饭嘅?”

“那是我的错啊?又不是我想做你的……乜嘢私生女。”文珺慧瞪大眼睛。

波比看着对面少女与他相似的轮廓:“是,就当是我的错咯,所以干脆,我也懒得避嫌。比起报纸上以后可能会讲我波比冇担当太懦弱,我更中意真心弥补慈爱心肠这些名头喔。喂,你该不会不让我给小六电影公司拍的戏投钱吧?可以缓解他好大压力的喔。”

文珺慧咬牙:“喂!你这个人真是!”

波比站起身:“这一份生日礼物嘞,我早就想送你了,你拿也好,不拿也罢,我都算是送给你了。”

说完他就要走,身后起身同脚步动静,波比快到门口被文珺慧拉住。

她把小盒子快速塞回他的口袋,然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是不要,你要是想要补偿我,就多给六哥的电影公司投资吧,好班底也多介绍。”

然后她放开他:“那我就再也不会怨你了,还会多谢你。”

波比沉默一阵,开口问:“如果他对你不好,你来找我。”

“哈,那我亦都一辈子都冇机会找你了。”文珺慧迅速接话,头微微仰起,讲的话掷地有声,她就认定她有这个嚣张同自信的资本。

波比笑了出声,取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点烟,开门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全圆佑也转过身,他拍拍全圆佑的肩头。

“你来玩玩牌,赢钱就给她买份礼物,就当我送的吧。”

“她好在乎你。”

“其实他几年前身体就不是很好了,”文珺慧靠在全圆佑怀里,全圆佑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一点都不奇怪,他食烟瘾那么大,他走那么突然我都是早就想过的。”

“嗯,”全圆佑轻轻应她,“他也都算风光过。”

屋子里亮堂堂,但是文珺慧总是想起十八岁那一年,昏暗的九龙城寨的小办公室,她第一次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样子。

“他那时候意气风发,前几年我大肚休息不拍戏的时候,他住院,我有一次做完检查,就去探他,那时候他望住都老好多。”

“我同他讲了好多话,他只是听我讲,然后问我,肚里是男仔女仔,然后问我,我这一次收不收他送的礼物。”文珺慧讲着眼眶又红了,全圆佑停下轻拍的手,把她搂得紧了一些。

“其实他后来也都在事业上面帮咗我好多,但是我从未孝敬过他,那一日我就想,我帮他擦个面吧,毛巾抹到颈那里我才留意到他那里纹了个‘和’字。”

“以前我们楼下卖快餐的阿叔,脖子每日都贴住膏药,有次天太热啦,他炒粉出好多汗,然后膏药就跌了,我就见他颈那里也都纹了一个‘和’字,我还把这个当作是一个小秘密同家姐讲。”

文珺慧抹掉眼泪,低头笑:“那日我乜嘢都明啦。”

“其实我早都不怨他了。”

未讲出的故事,其实她都会知道。

全圆佑嗯了一声。

虽然她现在时常还像孩子一样,好似懵盛盛又天真单纯,但其实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底都知道得很清楚,她是活得很通透的人,爱放得很重,恨放得很轻。

全圆佑爱她,而他的爱永远能得到反馈。

“妈咪——”

文珺慧和全圆佑一齐回头,看见两个小辫睡得松松散散的女儿坐在楼梯上,两只手抓住楼梯杆,脸卡在两根杆之间,睡眼惺忪,声音软软糯糯。

“你还要同爹地咬耳仔几耐呀?”

“雯雯,醒咗啊?”文珺慧朝女儿招招手。

全嘉雯小朋友打着哈欠拖着脚步走下来,然后挤到文珺慧全圆佑中间,眼睛好似还睁不开,嘴里却在喊:“我肚饥啦——”

“今日爹地带你们出去食好不好?”全圆佑用指关节刮刮女儿睡得红彤彤的脸蛋。

全嘉雯一下睁开眼,往全圆佑怀里拱,睫毛扑闪:“好啊好啊好啊,爹地最叻啦!是不是现在就去啊?”

“小馋猫,同你妈咪一样,只有请食饭先才嘴甜。”

“怎么可能一直嘴甜嘛,人生啊,就是要苦一阵甜一阵,这样甜的才珍贵嘛。”虽然上幼稚园的小朋友歪理已经好多,但这句明显不是从她小脑袋瓜里想出来的。

全圆佑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另一只手拉起文珺慧,全嘉雯自己很保险地环住他的脖子:“你几岁啊就‘人生啊’,谁教你的啊?”

“妈咪咯,妈咪教我的。”

全圆佑向文珺慧投去询问的视线,文珺慧赧然,干笑。

“哈哈,前一阵她炸嘢食多上火啊,我哄她饮凉茶嘛”

饮完苦的凉茶,才有甜的糖瓜吃。

几年前,崔胜澈同全圆佑金珉奎崔韩率一齐回了一趟九龙城寨,他们就靠在茶楼楼顶天台栏杆旁抽烟,俯身往下看,看见楼底下各式各样的板车来回,人声吆喝,九龙城寨要拆,长居于此的人被迫搬迁,也不知会散落何地。

4A早已经完完全全迁了出去。

茶馆原本是个武馆,他们从这里,打开了一扇门。

在这里想到的东西好多,四个人没说什么话,像是在进行一场沉默的告别。到了傍晚,崔胜澈先起身,开口讲:“回家食饭。”

全圆佑走在最后,关了天台门,下到二楼,转身看了空无一人,纸皮乱丢,灰尘沉淀的走廊。

他关于九龙城寨的记忆大多不好,被遗弃的童年,搏命的成长,刀口舔血腹背受敌的日子,因此零星的愉悦,他都记得非常清晰。

这条走廊上,有人对他讲:“她好在乎你。”

文珺慧拉拉全圆佑的手:“食乜嘢呀?”

全圆佑回神,耳边是怀里的女儿叽叽喳喳讲幼稚园见她一次面就脸红一次的细路仔,文珺慧没等到他回答,就歪头到他面前眨眼睛,他拿起鞋揪穿好鞋子,放在一边。

“你话事。”

“好耶!”

文珺慧笑笑说,看着全圆佑一边答女儿的话一边开门出去,就把放在盆景花盆上刚刚被鞋揪遮盖住标题的报纸拿起来,拍干净上面粘的土,把它平平整整地放在柜上,晚上回来之后她要把这份报纸收好的。

有些事需要被记住,有些人亦都需要被记住。

全嘉雯小朋友吹水吹得手舞足蹈,藕节一样的手腕上,刻着一个“妏”字的长命锁手环配着铃铛叮铃。

苦尽甘来总有时。

终于解封了!

Hhhh三月份就写好了,跨越大半年和大家见面(ˊˋ*)港片果然还是要打麻将!

看到大家对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然后发现其实没写过阿慧的故事。虽然看着她好像是总能遇到护着她的人所以很幸运,但其实她也是在很多困难的情境下挺过来的,然后“在石头缝里也开出花”。

然后玉女系列就剩下最后一个故事啦~终于!

《重返十八岁》

前篇看合集

1

“这种电视剧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总是演一些根本不可能成真的事情。”

夫胜宽手里的小木叉扎上分得大小均匀的西瓜果切,这是发言者强迫症的产物。鲜红的果瓤还带着冰镇过后的霜气,她瞄准曾是西瓜正中心那一块,在汁水把木质的叉子染红之前,她恰好听到了这句抱怨,于是很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喜欢看就回你自己家啊。”

皮肤略黑的男孩闻言转过头,瞪着眼睛满脸不高兴......

皮肤略黑的男孩闻言转过头,瞪着眼睛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但碍于今天有求于人,他只好把反驳的话咽回嗓子眼。明明也不是农历新年,但今天家里偏偏来了一堆安养那边亲戚家的小孩,大概都在六岁到八岁之间,非要缠着他一起玩。分明自己过完这个暑假就要升入高中了:十六岁生日才刚刚过去没几个月,但他那种微妙的身为年长者的自尊心作祟,借口要和朋友一起做根本不存在的暑假作业便溜号消失,跑到隔壁小区的夫胜宽家里躲清闲。

别人来是客,夫胜宽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把满脸的失望写得很清晰,还让他差点吃了一个闭门羹。显然对方期盼的来者并不是他。今天中午她征求外卖意见的时候有说过妈妈今天不在家——那么她期盼的人要么是她的爸爸,要么是姓崔的另一个人。

凭着一张远越过同龄人平均水平的脸蛋,他在异性的面前从未遭受过如此待遇,但自小的时候他和夫胜宽的冤仇就已结下,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不小心扯掉对方的小辫’‘被夫胜宽还击以扒掉裤子’之类无人来断是非的案件,所以斗嘴早成家常便饭,遭受这样的对待也在他的预想之中。但是寄人篱下吃人嘴短,他把嘴唇抿紧了,努力把女孩的话当作耳旁风,以避免逞口舌之快后在炎炎夏日被赶出空调房,只能陪七八岁狗都嫌的小孩在外面疯玩。

遥控器的掌控权在这家主人的手里,所以电视上正在播的是一个最近很受欢迎的情感热播剧。男女主人公未婚先孕,高中退学生下了孩子,柴米油盐消磨到了四十岁终于离婚,现今的故事从男主角变成二十岁的模样开始讲述。

其实严格来说,也并非是一部纯粹的爱情剧。夫胜宽看了一眼屏幕,此时男主角正在对着叛逆的女儿指责管教,但顶着一张学生的脸,曾经做父亲时的权威的话语都显得非常没有说服力。金珉奎兴趣缺缺,翻着手边刚拍完的初中毕业纪念册,对班里同学的搞怪照片作出各种点评,同时发出嘿嘿的傻笑——看起来实在有种清澈的愚蠢。想起来尹女士初见时对他的评价,夫胜宽在心里倍加认可。

这部电视剧并不是非常新颖的题材,总觉得在很多地方看到过相似的故事,但当作无聊时的消遣也算不错。夫胜宽一边看着电视剧上的高中爸爸对着和自己同龄的女孩争吵,一边预设着自己爸爸的第一句话。

“胜宽啊,吃饭了吗?”

金珉奎愣了一下,接着就把问答串联了起来,怒视着夫胜宽。夫胜宽无视他的眼神抗议,仍旧回答着对面的问题:“真的不用送的,秀秀阿姨之前也问了呢。我跟她说我们几个说好了下周会坐公交去夏令营。”

对于自己被连名带姓地称呼,金珉奎在心里回赠夫胜宽一个中指。他见过几次夫胜宽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夫胜宽那位看起来漂亮温和的妈妈总是对他有点一言难尽地格外‘照顾’。他打了个寒颤,想到夫胜宽生日会对方特别招待的那一盘牙膏味的炒年糕,感觉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至于崔胜澈,倒更像是他的一个年长的朋友——甚至如胜宽所说,她爸有时候比初中生还幼稚。所以他并不十分害怕对方这一家长的身份。但他刚要张口,夫胜宽下一句话就让他钉在了原地。

“我妈?”

他看着夫胜宽眨了眨眼睛,似乎神色如常,只是揉搓着衣角的手指显露出一点犹豫来。她的声音尽量放得很轻快:“嗯,还在华城那边。说是外公明天出院,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又顿了一下,垂下眼睛:“她说没什么事,不让我过去。”

金珉奎盯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真难理解。”

夫胜宽的眼珠转到他的方向,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反而喃喃自语道:“大人嘛。”

金珉奎不以为然,低头翻着手里的毕业纪念册:“难道变成大人了,就不能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了吗?”

夫胜宽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话语的论点究竟是否能完美立住。她想回答‘是的’,因为这好像是社会默认的成长的一种既定轨道。可她又觉得无法用足够的理由为其佐证。

这是正确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是错误的呢?

金珉奎应当也只是无心的接话,所以也没有等待她有什么回答。于是她又抬眼望向电视,屏幕里变回十八岁的男主角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但是所有的故事早就成了定局,他一个人的时光回溯,并不能改写结尾的任何一笔。

2

夫胜宽的行李统共装了一个小包。拖着行李箱太夸张,所以她从柜子深处翻出了一个使用率奇低的健身运动包,好在夏天的衣物轻便,放进了所有的东西仍旧还有三分之一的余地。走出去之前,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她已经不会再为头发扎不好而烦恼,只是初中喜欢绑的那种低低的双马尾好像有点太过幼稚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已经梳好的头发,稍微长了一点的头发最终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另一只发圈被她随手塞进了口袋。

她又照了照镜子:有点不适应,但是好像并不难看,重要的是显得更像一个高中生。

夏日白天很长,所以此刻窗外还有一些蒙蒙的光亮。关上房门的时候她听到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在傍晚时分里有些吵闹,但在都市里也算不得多突兀。她转过头,发现是那辆有点老旧了的宾利,车顶遮挡住落日的余晖里一点金色的光。

幼儿园时候她倒是常常乘坐这辆车,但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被崔社长放进车库落灰。车窗降下,里面露出了她熟悉的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唇角抿着,惯常的没表情时显得有些严肃,直到他转向夫胜宽,看到站在门口的提着行李包的少女,神情才柔和了一些:“送你去?”

夫胜宽无意识捏了一下手里的钥匙,上面挂着女高中生常会挂的那一种毛绒的小熊。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回答:“我买了车票。”

是拒绝的意思,所以语气有点生硬。崔胜澈看着她,无奈的和有点纵容的神情交织出现在他的脸上。明明以往被她好声好气拒绝都会有点气恼,此刻却好像不把她幼稚的举动放在心上,甚至格外容忍。

“没有和妈妈说吧?”

夫胜宽语塞了一瞬,最终在僵持十几秒后败下阵来。她下意识去拉后座的门,然后才意识到副驾驶的位置也空着。她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改换方向又太刻意,于是画着大LOGO的健身包直接被她丢在车内,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一切都力求表现自己的叛逆期的存在。

说不上来气恼的原因,只是对于自己被预判了行动这件事感到了一丝别扭。副驾驶显得太亲近了,现在心情并不是那样好的,所以不适合坐在那里。看到对方将手机的GPS导航定位到京畿道,她仍然像一颗充满气的橘子,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崔胜澈的发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设定好了目的地,汽车平稳地开始行驶。发动的轰鸣声却让空气显得更安静,崔胜澈到现在也没有问她理由。明明不告诉任何人的远行是应该被责骂的。她抿着嘴唇,觉得眼睛有点酸。是把自己当作无理取闹的小孩了吗?

“如果要照顾我的话,会变得更累的,所以才听妈妈的话没有过去。”

“本来是这样想的。”

崔胜澈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露出她更为熟悉的那种笑容,脸颊陷下去一个小小的酒窝,语气好像有点抱歉:“我们胜宽,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吧?”

眼眶的酸涩不知道为什么骤然加剧。路过高速入口处,崔胜澈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暂且分开。夫胜宽偏过头,用力眨着眼睛,压着呼吸声小口地吸气,于是那点在她看来有点莫名的液体终于没从眼睛里溢出来。

不是因为自己寂寞才想哭的。

明明没有变成大人,却连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在喉舌间滚动了好几遍的‘那爸爸呢?会觉得寂寞吗?’却怎么也无法发出一点音量来。

同样的问题她数次想要向妈妈提问,却也最终只落入同样的境地。

讨厌故意逞强的妈妈。也讨厌故意逞强的爸爸。这是正确的吗?这是所谓的成长吗?

他们上了高速,车子在笔直的道路疾驰前行,朝着非常明确的方向,如同奔向注定结局的一个故事。夜幕渐渐暗下来,只有路灯映在宽敞平整的公路上。夫胜宽的额头贴在车窗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城市变成了一片连绵的田野和零星的房屋。眼前的景色突然在眼中开始倒转,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路灯的光好像被那些连起的星星包裹起来,视野里骤然变得非常明亮——过于明亮和过于昏暗都是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她的意识也慢慢模糊,好像被抛进了一团温热的水里。

3

“往那边踢啦——那边————”

“呀——你怎么作弊,明明是我远一点吧?”

“不行不行,这次不算——诶——洪知秀你这家伙”

“尹净汉——”

“小心!!”

“砰——”

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不明物体砸中,夫胜宽心想‘完了’,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简直闪过了回马灯,其中最为怀念的竟然是高中食堂阿姨的辣炒小香肠。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车上。‘砰’的一声撞击在脑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以为是上天要在生活里再撒一点盐,让她在升入高中之前彻底告别美好的人世间。可惜了她软磨硬泡才可以去参加的深山夏令营。她心里为期待已久的行程感到了一丝落空的失望,但接着她想起来,这辆车好像是去往——

睁开眼睛,映入视线里的是一张非常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脸。女孩的神情紧张,蹲在她的身边,用手替她挡着炫目的阳光。她的眼睛和唇角都弯弯的,头发偏斜着绑成低低的马尾编在一侧,上面系着靛蓝的缎带,发梢垂到胸前,是十年前流行的样式。对方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就看到对方脸上出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你没事吧?”

她的脸和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隐约重叠,只是少了一点眼角的笑纹,又完全是少女的打扮。夫胜宽有些茫然,她还没张口,就听到旁边的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冰块了只能用这个代替了,哇——好冷——”

“是这家伙丢中你的。”

少女听到同伴的责备,嘴里无奈地向对方说着抱歉——夫胜宽心想,好像她才是被砸中的人吧——因为逆光的原因,她的容貌并不非常清晰。等到她俯身下来,把草莓冰棒贴在夫胜宽的额头,后者才看清了她的脸。她和那双无比熟悉的的眼睛对上——夫胜宽张大了嘴巴,彻底愣在了原地。

对方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这样有点抱歉的表情也被她做得很调皮。

“还痛不痛?”

假如是梦境的话,这也太过真实了。

眼前熟悉的、降临在世界之初就被镌刻进自己记忆中的脸庞,此刻宛如时光倒流般,回到了夫胜宽从未见过的——她的少女时代。

4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呆滞,所以眼前的女孩有点疑惑,脸上也浮起一点慌乱和惊恐来:“知秀啊,她不会傻掉了吧?”

比记忆里更加生动的表情。是十七八岁是那种特有的青涩和生气,有一点点陌生,但是语气却如出一辙。夫胜宽又反应过来刚刚她呼喊的另一个人的名字。她坐起来,愣愣地转过头,另一张熟悉的年轻面庞又同另一个人完美重合。

“秀秀阿姨.....?”

被她叫了的女孩怔了一下,大概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称呼有点无措,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名牌,头歪了一下,十分困惑的样子。空气静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了一阵有点放肆的笑声,夫胜宽也被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看来真的傻掉了,她叫你阿姨诶!我就讲你不要总是把头发扎成——”

这句话显然有几分幸灾乐祸在里面。洪知秀有点无奈地送给女孩一个闭嘴的眼神,又转向夫胜宽,拿开了草莓冰棒,轻轻碰了一下她仍旧有点发红的额头,关心到:“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夫胜宽听得懂洪知秀的询问,只是仍旧没能理清楚眼前的状况。更何况,那样的笑声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在心里确定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只是脑子里仍旧乱乱的,好像程序错乱的机器人一样。

她转向另一个笑意未泯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语气仍旧呆呆的:“妈妈?”

在女孩笑意戛然而止和洪知秀脸上的表情更加错愕的瞬间,空气骤然被一声响亮的哨音划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远处一位身穿体育服的老师正满脸怒火地向这边赶来。顾不上眼前似乎还懵着的女孩,尹净汉和洪知秀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夫胜宽就被拉着手臂被迫站了起来。

“你——”

“不想被抓到就一起跑!”

夫胜宽的问句刚起了首音就被完全堵回。女孩抓着她的手腕,在老师愤怒的‘站住’声中朝着完全不知道目的地的方向奔跑。

夫胜宽还没有去自己学校的高中部参观过,但想来校园的陈设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到底高中好像和初中具有着相差太多的氛围。背书的声音,讲课的声音,午后场地训练的声音,在奔跑中一股脑灌注进她的耳朵。她好像被卷入了像某个青春偶像剧的场景,在校园中肆意奔跑,甚至惊扰了正在训练的某个社团队伍。

“听好了,吸取上的教训,要想踢好这场比赛,一定要有把自己当作主力来拼搏的意识——”

夫胜宽听到训话声传来,只不过并不是对着她们的。

背对着她站着一排穿着球衣的男孩。他们好像正在进行体能训练,又或者是某种惩罚,反正所有人看起来都汗流浃背,累得快要到达极限。教练仍在喋喋不休地训话,大概因为他的语气严肃,鼓励也像是训斥,所以当他又问了一句‘可以做到吗?’时,所有人的回答都显得有气无力。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格外响亮,尽管因为运动还显得有些气息不足,显得有点横冲直撞的青涩傻气。

“可以做到!”

那道声音让她觉得有一种给奇异的感觉从胸腔升起,但她没有机会回头看到声音主人的侧脸。女孩拉着她穿过了球场,飞速掠过楼宇之间。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教学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书本讲义之间抬起头,正好和夫胜宽的眼睛对上。后者甚至来不及对这位陌生人送上一个尴尬的笑容,就听到了催促的声音。

”快点上去!”

夫胜宽看着墙边不知道什么摆上的凳子——她没顾得上思考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尹净汉正扶着那两个摇摇欲坠架在一起的凳子,刚刚赶过来的洪知秀也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充分提醒夫胜宽接下来要做的事。

尽管尹女士的话最好要听从这件事已经是刻在她DNA里的一条铁律,此刻她还是对眼前登高设备的安全性产生了怀疑,可现在并没有给她质疑的余地,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两个人一起逃跑。

“喂——你们几个——”

“快点。”

底下女孩的催促声又再次传来。尹净汉在调整好姿势之后回过头向下望去,随即不满道:“呀洪知秀,你一开始就打算做扶凳子的那个吧。”

顺着尹净汉的目光,夫胜宽的视线落在围墙下女孩光洁得好像刚擦过一样的制服皮鞋上。在天气尚有些炎热的初秋正午,她的衬衫仍旧系到了最上面的扣子,领结和袖口也十分端正,甚至连外套都好好穿着。亮晶晶的漆皮在草叶之间折射出一点光泽,很明显能看出主人对它的爱惜与养护。只是皮鞋再漂亮,作为此种活动的装备也显然是完全不适合的。

尹净汉又把衬衫袖子向上挽了挽,制服被她随手丢到洪知秀怀里,后者有点无奈地伸手接住。尹净汉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衬衫的衣扣也出于散热的目的被她解下一颗。她撇了撇嘴,喘着气抗议道:“我可不会买那个回来给你了。”

女孩似乎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笑得眼睛弯弯的,但还有一点得逞的狡黠。尹净汉还要开口,却又听到骂声更加近了。到了现在,夫胜宽也知道接下来他们只有唯一的选择。眼前高高的围墙下,唯一安全的落地点只有堆积起来的过早落下的草叶。

尹净汉转向夫胜宽,眨了下眼睛:“害怕吗?等我一下噢。”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孩就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跳了下去。扎进落叶堆的姿态总归不会太过美丽,女孩站起来,抖落了身上的草叶。但夫胜宽被她的裙摆晃了一下眼睛,花格把她装扮得像一只下落时有点晕头的蝴蝶。现下那只蝴蝶微微张开了双臂,站在那堆落叶的后面,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跳下来吧,我会接着你的。”

夫胜宽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一瞬间和幼时的某个瞬间重合。记得那是在一个亲子攀岩的兴趣日,崔社长正好有事,所以难得这种运动活动难得由尹女士一起陪同她出席。很不意外地,从一开始亲子陪伴攀岩就变成了亲子分工攀岩。当然,是尹女士负责加油助威,而她负责攀岩。

以往崔胜澈都会陪着她一起爬,还会准确地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给予帮助,再鼓励她一起爬到顶点。那时她还尝试过更为高级的青少年区域,所以这次也自信满载。但她显然忽视了得到成人帮助的重要性,等到咬着牙攀爬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小孩都已经放弃,而她离着最高处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

现在放弃其实不算丢人,因为本来这就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能挑战的。但是明明是做到过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再做到呢?她从小就莫名的有一些好胜心,不想就此放弃认输,但体力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手臂已经僵掉,力气消耗到最后一格,无法再向上,但没有到达过的高度也让她的小腿微微发抖。她向下瞥了一眼,地下的软垫在视野中与她隔着更远的距离。尽管系着安全绳,但心里的恐惧却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胜宽呐,妈妈肚子饿了——我们下次再爬吧?”

她向后看过去,尹净汉正仰着头,脸上做出了好像下一秒不吃饭就一定会饿死的表情,然后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次做不到的事情,下次再尝试吧——她从那句话中理解出了自己的意思。她不知道尹净汉是不是想告诉她这些,但她只知道对方对着她张开了手臂。她不知道她的恐惧是不是被看穿,但是暂时的放弃好像变成了一件不那么令人难受的、可以接受的事情。

记忆里那身简单的白色T恤变成了眼前的制服衬衫。只是那种温柔的神情影影绰绰地重合,使夫胜宽的心跳骤然加快。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像小时候那样,向着同样又不同的、她无论何时都可以的信任的那个怀抱一跃而下。

5

扑进尹净汉怀里又一起跌进草叶的瞬间,冲力瞬间被缓解。她有点艰难地爬了起来,和女孩对视的瞬间,对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夫胜宽有点不知所措,还未来得及开口,尹净汉就骤然靠近,然后从她头上摘下一片叶子,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嘻嘻道:“还挺勇敢的嘛。”

夫胜宽抬眼去看那个围墙的高度,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摔成骨折,也没有把尹净汉压成肉饼。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等她再抬起头,发现尹净汉正抱着手臂凑近端详着她,神情有点疑惑:“不过.....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原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夫胜宽对于尹女士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十六年来深有体会,所以也并不意外她怎么会把一件没有逻辑的事情说得如此合乎情理。她正要说话,里面老师的训斥的声音却忽然传来,尹净汉对着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夫胜宽下意识屏住呼吸,墙内的对话声就传了出来。

“刚刚是哪个班的?是不是翻墙跑出去了?”

“老师好,是不认识的同学。”

“英语老师上课忘记带了一份资料,让我去办公室给她拿。”

洪知秀在里面对答如流,尹净汉把身体蜷缩在墙角,眼睛弯了弯,悄声感叹道:“哇——这家伙真的每次说谎话眼皮都不眨。”

夫胜宽看了一眼,觉得眼前的人是否具有评判这件事的资格还有待商榷。接着里面又传来风纪老师的质问声。

“你去拿资料和她们在一起干什么?”

女孩的语气居然还让人听出有点懊恼:“对不起,是我跑得太慢了。到这里的时候,她们已经跑出去了。”

夫胜宽的世界观在心里重塑。

在她的印象里,洪知秀是一位很温和端正的长辈,脾气温柔,似乎和谁都不会生气。而且据尹女士说在高中算是模范学生,成绩优异性格乖巧....

实在是很难把里面扯瞎话像吃饭一样简单的人同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她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又想起来好像她妈妈也说自己在高中都是认真上课的——看来大人的话都完全不能信。此刻在心里,她也对崔社长说自己是足球队主力的事情打了一个问号。不过崔社长好像高中仍旧在大邱念书,所以她大概并没有机会验证这件事。

此里面风纪老师和洪知秀的声音一道远去,尹净汉松了口气,看着夫胜宽憋红的脸,又笑了出来:“可以说话了。”

“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尹净汉边询问边整理着自己有点散乱的头发,但这种尴尬长度似乎怎么弄也总是会翘出奇怪的形状,她三两下就失去了耐心,眉间也露出几分不耐来。

“我....是大邱来的。”

随口扯了一个谎,夫胜宽感谢现在的尹净汉还没有一眼就看穿她在说谎的能力。甚至与之相反,对方思考了一会儿,一边继续顺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还为她的谎话圆上了逻辑:“大邱....是最近借我们场地训练的那个学校吗?”

夫胜宽赶紧顺着她的话茬点头,尽管不清楚她说的事,但害怕她问更多暴露细节,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需要这个吗?”

尹净汉抬起头,伸到自己的面前的手掌心里躺着一只挂着塑料橘子装饰的发圈她怔了一下,发现眼前女孩的头发上用着同样的款式。

夫胜宽以为她的犹豫是出于自己突兀的礼物,没想到尹净汉沉默了三秒,抬眼看着她,神情十分无辜:“可以帮我扎一下吗?”

夫胜宽还没回答,尹净汉就转过身背对着她,显然没有想过会得到拒绝的答案。她当然也不会拒绝尹净汉,只是她迟疑的原因是——原来不擅长吗?她想起幼时纠缠着尹净汉给她梳的各种漂亮的发型,后者好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这个问题显然面前的人并不能为她解答。

尹净汉的头发和记忆中一样,发丝很软,颜色也并不是纯黑,是偏浅淡的像她眼睛一样的棕色。夫胜宽的手指拢起散落的头发,把发圈挽了一个结的时候,听到对方的声音传来:“你一会儿有别的事吗?”

夫胜宽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补充了回答:“没有。”

马尾的最后一圈随着轻微的‘啵’声完美结束。她扎得不高,因为她记忆里成年的尹净汉也常常披散着头发,大概是不喜欢被束缚着,所以最多用她送的鲨鱼夹挽着。但是扎得太松,所以脖颈上有一些果断的碎发无法完美拢起,此刻又散落下来。

夫胜宽有点懊恼:“对不起,我扎得不太好看。”

尹净汉好像并不在意,反倒很满意她的成果一样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发尾,仍旧称赞道:“比我厉害多啦。”

夫胜宽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开口:“我妈妈很会编头发。”

尹净汉刚刚要接了一句‘那真的不错’,就突然就想起来什么似的,凑近了眯着眼睛看着夫胜宽:“对了,刚刚你是不是叫我.....”

夫胜宽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我刚刚有点头晕。”

大概因为自己是造成对方头晕的罪魁祸首,所以尹净汉并没有对这个解释有什么质疑。她停顿了一下,义正言辞道:“知秀那家伙,就说让她别把鞋丢那么远了。”

夫胜宽有点无语地看着她。尹净汉很好心地解释:“我们扔鞋决定谁今天翻墙来着,扔得远的只用扶凳子。”

夫胜宽的内心飘过一串省略号,觉得用幼稚这个词语评价这两个人的行为都显得太成熟了。总而言之,尹女士从小就给她灌输的两位女高模范生的形象彻底倒塌。后者莫名被盯得有点心虚,清咳了两声:“为了替她向你道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6

早在四周的建筑物变得陌生又莫名熟悉的时候,夫胜宽就隐隐想到了尹净汉的目的地。但是总不可能翘课就是为了这个吧——等到她真的站在那家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常常去的蛋糕店时,才接受了‘那么兴师动众地逃课居然就是为了吃口蛋糕’这件事实。

“就是为了这个吗?”

夫胜宽数不清自己今天多少次无言。这家蛋糕店从开业到十几年后,门前好像永远都排着队伍。只不过小时候尹女士常带她一起过来,但稍微长大一些之后,买蛋糕这件事就变成了她做错事情讨巧卖乖的手段,所以尹女士大概再也没有来过。

夫胜宽认命地陪着她排在队伍的末尾,店员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位年轻的姐姐了,倒是一位眉眼间和那位姐姐有几分相似的叔叔。在她无谓地猜想两人的关系时,尹净汉就指着橱窗里的蛋糕开口:“一个草莓蛋糕,还有胡萝卜......”

“不好意思,每人限购一个口味。”

大叔的语气温和,说出的话语却十分无情。尹净汉看着宣传牌下被忽略的一行小字,无言的僵持之后,她终于败下阵来:“那要一个胡萝卜蛋糕吧,麻烦包起来。”

她转向夫胜宽,拍了拍她的头:“你要什么味道?我请你吃。”尹净汉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发圈,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发圈。”

夫胜宽抿了一下唇,小声说了句谢谢,又看着色彩缤纷的橱柜,很快做出了决定:“草莓味吧。”

尹净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出声打断了店员取蛋糕的动作:“她要薄巧味道的。”

夫胜宽转向她,对方笑了出来,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请你吃的蛋糕,怎么选我喜欢的味道呢?刚刚不是一直在看那个吗?”

夫胜宽和她的目光对上。向眼尾垂落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遮住了她一半的瞳仁,使她看人的时候目光浅淡,总显得漫不经心,但真正注视着对方的时候,表情又显得温柔而专注。夫胜宽摸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感觉好像被泡进了温热的牛奶里。

“你知道吗,知秀这家伙以前和班里人一起聚餐,大家突然要吃冰淇淋,所有人都点了薄巧,结果....”

尹净汉讲故事绘声绘色,还带着模仿配音,夫胜宽听完后睁大了眼睛,追问道:“真的?”

“当然了,她当时说‘特别好吃,’后来有个男生以为她喜欢,就天天给她送,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就告诉人家说别送了,那个味道好像牙膏哈哈哈哈”

夫胜宽被她的笑声感染,也一齐笑了出来。完全想不到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目光,生活得很自在的秀秀阿姨以前会为了融入别人做这种有点傻气的事。

“总之是知秀那家伙不懂欣赏。喜欢什么胡萝卜蛋糕,谁会喜欢胡萝卜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子,表情略微有点嫌弃。夫胜宽下意识地接话:“我爸爸也喜欢吃胡萝卜蛋糕,说是很清爽,还没什么胡萝卜的味道。”

尹净汉挑了挑眉毛:“知秀也这么说来着,不过——”她顿了一下,似乎被女高中生和中年男人一个口味这件事逗笑了,摇头道:“她怎么和叔叔的品味一样啊。”

夫胜宽哽了一瞬,不知道该先为谁辩驳,只得没话找话道:“不过我妈妈是喜欢草莓蛋糕的。”

尹净汉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认可道:“有品位。”

夫胜宽彻底语塞。

“还有啊,上次我们班.....”

尹净汉又开启了下一个话题。这条路夫胜宽走过无数次,幼时是尹净汉带她一起来,到后来偶尔是和朋友们,但常常是自己一个人。四月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流苏树会缀满白色的花序,像春日里落在枝头的雪。现下已经到了夏季的末尾,夫胜宽抬头望了一眼,发现树上开始结出小小的果实。

她转头去看尹净汉。以往她们相处的时候,夫胜宽是那个讲述的人,而对方则更多扮演倾听者的角色,现在位置倒转,夫胜宽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在想,尹净汉在听她讲这样那样的事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喂,你——”

尹净汉发现夫胜宽似乎有点走神,正要抱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敲了敲脑袋,有点懊恼的样子:“呀,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她伸出一只手,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我叫尹净汉,下个月就要满十八岁了,你呢?几几年生?”

假若真的把她出生的年份说出来,恐怕尹净汉要拖着她去医院看看脑袋是否真的被撞坏。夫胜宽停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回答她的问题:“我快十六岁了。”

“噢——那你应该叫我姐姐吧?”

分明也没有在吃什么,夫胜宽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得脸都红了。尹净汉被吓了一跳,从塑料袋里把刚刚买的果汁递给她,夫胜宽接了过来,却没有打开。

等缓过来气,最终她还是在尹净汉灼灼的目光中叫了声姐姐。而不知道自己早在无形中进行自我降辈的女孩十分满意,捏了捏夫胜宽的脸颊:“你的名字呢?”

夫胜宽从小到大被她捏过太多次脸蛋,以至于她成年后怀疑自己的脸都是被尹净汉捏成了圆的。但可悲地是她过于习惯这件事,竟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反倒是尹净汉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见的人这么亲昵,又有点尴尬地收回了手。

这次夫胜宽没有说谎,老实地回答:“胜宽,夫胜宽。

尹净汉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有点莫名的兴奋:“你姓夫吗?和我妈妈一个姓氏呢,很少见呀。”

夫胜宽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姓氏的由来从小时候开始就被问过无数次,幼儿园的时候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跟了外婆的姓氏却没有询问过因由,但到了小学,被问得更多了,就开始对这件事稍微有些在意起来。

假若她姓尹,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跟着外婆姓实在是有点太古怪的事情。小区里一起玩的某个孩子还曾经振振有词地分析说她说不定她是捡回来的,虽然那个孩子后来被金珉奎和权顺荣一起揍了一顿,那场闹剧也以崔社长带着大哭的她找到那孩子家里而对方被家人训斥了一顿而结束。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得知了她姓氏的真正因由。

她看着尹净汉的侧脸,对方地语气有点不易觉察的低落:“下次有机会去看妈妈,我会讲给她听的。”

尹净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刚刚那一点暴露出的情绪立刻被她收起。她把语气尽量放的很轻快,但她其实一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擅长掩饰:“不是什么别的事情,是她身体不好,这几年总是住院,也不能总是去看她。”

夫胜宽轻轻开口:“为什么呢?”

尹净汉的眼睛垂下,和她说话时视线却不自觉下落到她的唇上,并没有与她对视。夫胜宽发现她这样的小动作好像是很早就养成的习惯:“爸爸说是需要静养,总去看会打扰她的。”

尹净汉顿了一下,慢慢道:“而且我去了的话,她总是想要照顾我,反而会更....”

“但是,她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尹净汉的话突然被女孩打断。她抬眼和女孩对视,发现后者的眼睛里亮亮的,是一种很熟悉的,但她好像又没办法理解的感觉。这个问句其实也有点突兀,尹净汉下意识地想要认真回答她,但她好像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了夫胜宽一会儿,又垂下眼睛:“可能会吧。”

夫胜宽把手中装着蛋糕的塑料袋攥紧了一点,又忍不住开口:“不能去问她吗?”

她说完就觉得这句话显得有些钻牛角尖,好像说了不应当说的话,但尹净汉略微思索了一下,仍旧好声气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脸上的微笑有点无奈:“问妈妈的话,她应该会说没事吧。”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如果寂寞了的话,真希望她能告诉我呀。”

夫胜宽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纠结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变成大人之后,好像就无法再说自己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就像‘需要你’这样的话,假若说出来,会让那个人觉得开心吗?还是会成为一种负担呢?

夫胜宽此刻明白,这并不是成长带来的枷锁,只是大家总会选择这一条路而已。有了更多在乎的事物、想要守护的人、想要珍惜的许许多多的瞬间,才会顾虑地更多。这样的选择是一件错误的事吗她无从评判,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最终也会同样选择那一条终点。

只是此刻,她不愿意去想那些太复杂、太让人困惑的事。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回答了她的话。语气轻轻的,好像怕惊扰了一朵云。

“嗯,真希望她能告诉我。”

她话语的末尾,放学的铃声响起,眼前的青草和高高的围墙开始与天空倒转,视野和眼前人的身影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7

夫胜宽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车子果然已经进入了华城。大概是听到了后座的动静,崔胜澈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笑道:“睡了一路呢。暑假作业很多吗?”

夫胜宽的脑袋仍旧有点混沌。梦境中的触感和事情都太过真实,以至于她没有去来得及去捕捉崔胜澈话语中的漏洞。换了以往,她一定非要吐槽崔胜澈不关心她的学业——从初中升入高中的暑假怎么会有作业。此刻她只是下意识含糊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那一只多出来的发圈果然还好好地呆在她的口袋。

车子驶入了一个弯道,夫胜宽抬起头,发现已经是靠近外公家熟悉的那一片。崔胜澈看她半晌都没有出声,于是关心到:”怎么了?“

回了一句没什么,车内就重新陷入了沉默。崔胜澈又开口叮嘱了她几句,老生常谈的一些话题,无非是要她要好好陪陪外公,记得听妈妈的话——她忽然打断了对方的话,视线看着手里的发圈,语气有些飘忽,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会希望我来吗?”

崔胜澈把车子停在了门口。夫胜宽抬头的时候和他的视线相撞,崔胜澈正很温柔地、又有点无奈地望着她,灯光好像在他的眼睛里蕴成了一汪水:“为什么会不希望呢?”

心里那阵风吹起的不断荡起的波浪,在听到对方的话时好像又变成了一圈圈的涟漪。夫胜宽忽然想起那天找完那个欺负她的孩子的家长之后,在牵着她回家的路上,她问崔胜澈是不是爸爸妈妈不喜欢她的时候,崔胜澈也是这样望着她,用同样的语气对看着她解释她姓氏的珍贵之处。

那时他指了指天空,用很轻柔的语气向她解释:“胜宽出生之前,外婆就回去星星上面啦。胜宽的名字里有妈妈最珍视的人,是因为对妈妈来说,胜宽也是她最珍视的人。”

“所以,胜宽是外婆送给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

那时候她对这句话似懂非懂,但那句‘珍贵的’被他用重音强调,足以将那一点小小的风浪驱散开来。

“所以,不要总是担心那么多了。也可以任性一点的。”此刻他揉了揉夫胜宽的脑袋,动作不太轻柔,让她本就散乱了的马尾又松散了一些。嘴角也噙着有点调皮的笑:“明明还是小孩子呢。”

夫胜宽有点不满——分明已经十六岁了。接下来她你来我往同崔胜澈斗了几句嘴,但心里却变得明朗起来。她下了车,拒绝了崔胜澈帮她提着行李的建议,在对方‘还是长大了啊’的感叹声中向前雄赳赳气昂昂地提起行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着正在关后备箱的崔胜澈歪了歪头,发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爸爸,你之前说你高中的时候是足球社的主力吗?”

崔胜澈关后备箱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一下,那句‘当然了’就好像在玩只能说‘当然了’的游戏一样心虚。夫胜宽咧开了嘴角,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向着崔胜澈挥了挥手。

“等夏令营回来,再一起去攀岩吧。”

崔胜澈怔了一下,女孩望着他,又轻声道:“终点不在最高点也没有关系的,爸爸。”

夜风把她散落的头发吹起,崔胜澈发现在不知不觉里,那个小小的女孩真的已经开始长大。她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依靠自己,而在这之后,她会走得更远,甚至比他懂得更多。他的女儿:坚强的、勇敢的、善良的,他不吝于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付诸在她身上。

他知道终有一天,她可能会变成他的依靠。

他点了点头,和女孩一齐笑了出来。

-尾声-

对于已发生的事,夫胜宽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方法去改变它。

假如真的可以时光回溯,她应该也并不能改变任何事。经历过的每一个瞬间:好的、坏的、平淡的、这些点滴造就了每一个人,又注定了每一个人的结局。她的十六年成为了现在十六岁的她,再往后面,她还会经历数个十六年,再造就未来的她。但即使最终会走向固定的方向,沿途的景色,也一定是不尽相同的。

握紧了手里的发圈,她心想,至少现在的每一刻,都要和她爱的、爱她的人一起,好好地珍惜度过。

——完结——

一点碎碎念:可能每次写到这个故事总有太多想讲的,所以比预想写得长了很多,算是迟来的新年礼物。希望大家看完能感到一丝温暖就好了还有其实算埋了一点98青年篇的伏笔?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bushi)之前应该有预告过是率宽/奎八,希望暑假之前可以完结掉手里的再开坑...

甜甜第一人称的发疯文学

好缺德的一篇文…饱饱们如果blx不要看

非现背,严重ooc,不要上升,2311性转

svt无罪,作者疯了

*我庄严地宣告我爱他们每个人*

00

介绍我们这一家人吗

先说好,不许打911,不是你darling

我叫夫胜宽

我妈叫尹净汉,我爸叫崔胜澈

哦,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我还有个弟弟叫李灿

灿烂的灿,不是悲惨的惨

好吧,也差不多

01

关于我为什么不姓尹又不姓崔

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我那是witch不是bitch的美国小姨洪知秀说起

(悄咪咪地说,这...

(悄咪咪地说,这个美国小姨也是我妈拉人占卜的时候认下的,我严重怀疑她是不想付钱)

她坚称boo是一个美丽的充满魔法的姓

我搞不懂我爸妈两个纯纯的韩国本土人为什么要学这种无厘头的美式浪漫

而且一个吸血鬼一个狼人打的都是物理伤开始祈祷自己的女儿有魔法是什么怪癖吗

总而言之,我就这样草率(并不)地被我亲爱的小姨定下了姓

actually,除了她以外没人会喊我myboo,事实上在我知道这个词语的肉麻意思以后我的态度是:

婉拒了哈

而且她每次这么喊我都没好事

呵呵,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也许是天生就不爱笑吧*

02

至于李灿?

他是我那仅次于上帝善良的舅舅李硕珉捡来的人类小孩,当然是跟着李硕珉姓

不要问我为什么舅舅不和妈妈一个姓,吸血鬼那点事你们懂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能追到小姨摆脱光棍身份呢

sorry,听上去很怪,但在我们家,倒也正常

我妈很果决地接过了李灿的抚养权,并且大放厥词:“单身汉能养好什么孩子?”

她忘了没看住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那件事

我只能说,还好吸血鬼能瞬间移动

不然饱饱我呀,一岁就寄了捏

我是什么物种?

啧,好不礼貌的问题

当然是会变成小狼的吸血鬼啊,笨蛋

oneplusone而已

实在不理解,我喊我们家猫猫文俊辉来给你们说说

03

文俊辉是猫妖,徐明浩是道士

别说,这两人的搭配充满了一种相爱相杀的氛围

他们俩初到我们家的时候,徐明浩的桃木剑差点怼到放学回家李灿的脸上,好在李灿是人类,不然高低被拿捏了

据他们说,他们是一路上游历过来的看到此地妖气甚重,没成想差点霍霍到无辜人类了

不是,你带个猫妖在身边然后说我们这妖气甚重

烙铁你别太荒谬

但倒没错,毕竟……

我扭头看了看我这复杂的家庭成员们,再低头看看自己

也不算很冤吧

04

就这样,他们俩借着给李灿赔礼道歉的由头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好在大城堡确实有点空空荡荡

*新型反向讹人*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道士会和一个猫妖绑在一块

想来也只能是爱情了吧

后来徐明浩和我们说,他第一次碰见文俊辉是发现他化作一只小猫模样蹲在螺蛳粉店外面流口水

“从来没见过一只猫弱智成这样,肯定是妖。”

“那你后来给他买螺蛳粉了吗?”我好奇地追问着

徐明浩一言难尽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没买。”

“没品位的东西!”文俊辉气呼呼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你说谁呢?”

“谁听见了就说谁!你不印字儿吗?”

徐明浩无奈地冲我摊摊手,然后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之前我也拿这话骂过他,不过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不识字…”

“徐明浩!我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不要质疑猫猫的听力*

05

我们家的主要劳动力就是我爸那一脉

金珉奎和全圆佑是我爸之前狼群里的兄弟

他们出来单干的原因也很简单

还不是两人擦出爱情的火花搞一起去了然后就被狼群驱逐了

“啊!金珉奎你干嘛打我那么重!”

大灰狼缓缓收回刚刚在我头顶作乱的手,又不客气地揉了揉我的脸颊

看着他脸上得逞的笑容,我放下写日记的笔就要和他殊死搏斗一场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冒出来了

“呀,夫胜宽,你小心我和尹净汉说你在背后造谣哦~”

“你又拿我妈来压我,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架!”

“再说了我哪里有造谣,除非你说你和全圆佑…”

“嘘!”金珉奎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小声点嚷嚷!”

切,我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谁来给恋爱脑装一个防沉迷系统

最后我败在了金珉奎答应给我做一个星期早餐的承诺里面

他做饭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对比我爸妈格外惨烈的做饭风格…现代吸血鬼也是要吃饭的)

抱歉,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不应该这么粗鲁地来形容美好的爱情

我说你们狼人怎么还歧视LGBT群体呢

一点也不现代化

没品位的东西!

06

至于权顺荣,他之前和我爸他们干过一架,结果不打不相识

我们家就顺理成章多了一只可以变成仓鼠的老虎

说真的我挺羡慕的,甚至私下悄悄讨教过怎么变成仓鼠以达到我那点为了减肥想要少吃点的私心

然后我被权顺荣说了一顿

到今天我还能想起来他嘟嘟囔囔地说:“是老虎是老虎是老虎……”

受不了了

我知道性别认知障碍,从来没听说过物种认知障碍

能不能让徐道长把他给收了

07

有时候只能说命运这个东西确实是不可言说的缘分

权顺荣把李知勋拉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有人能和这个狂气仓虎喜结连理

boo可思议,boo敢置信

仔细数下来,好巧不巧发现李知勋和我舅李硕珉是同代吸血鬼

亲上加亲了

那天权顺荣高兴地喝多了,直挺挺地就要亲李硕珉

你搞错了,你对象在对面

我看着我可怜的舅舅一边骑虎难下一边忍受来自对面李知勋的死亡凝视

万幸最终还是没有酿成惨案,但我们一致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坐到喝醉了的权顺荣旁边

08

我妈相当提防崔瀚率——这只我爸捡回来的狼人混血

我曾经很好奇地问过她为什么,她的回复我只能说不愧是我妈

这很尹净汉

“不好说,看到他总有一种贝拉看到雅各布的感觉。”

“妈,你是不是暮光之城看多了”

“你怎么知道?”

“妈,我求你了少看点没用的,你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捧本书写论文呢,为什么真吸血鬼这么喜欢看人类的二创啊,救救我

只能说都是我爸惯的

虽然我确实和崔瀚率在谈了

我恨同人文(不是)

——tbc(?)

P.S.灵感来自于有一天晚上的突发奇想

1.酷酷的场合

净:嗯,酷普斯变成女孩子也很可爱嘛。

秀:哈哈哈除了矮了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啊。

灰:哇好漂亮诶酷普斯哥。

荣:哇,大发……

圆:(憨笑)

勋:……嗯一旦接受了还蛮好看的。

硕:哇哦——

奎:哇哦——

八:(宠溺笑)

甜:boo接受→逐渐习惯→乐在其中

啵:(美式皱脸)

灿:哦莫哦莫哦莫……

酷:呀!变成女孩子了我也是最大的!!(揽着净汉)

成员们:内~阿拉搜~

2.净汉的场合

酷:和刚出道的时候净汉的长发造型没什么差别吧?

剩下众:疯狂点头。

秀笑得很甜,俊...

秀笑得很甜,俊在玩净的头发,八搂着净汉.姐姐ver在笑着回忆出道。

净汉:我就知道。

3.美美姐的场合

酷:还不错嘛kkkk

净:知秀xi耶浦达~

辉佑勋灿大笑,奎八在拍照留念,夫硕顺捂嘴“哦莫哦莫哦莫”,啵又在美式皱脸。

秀秀还挺无奈的,但成员们很开心,也就无所谓啦。

4.大漂亮的场合

酷净秀甜:wuli俊尼耶浦达!!(慈父微笑)

荣:哇和妈妈好像哦!

圆奎硕有点看呆了,勋八宠溺赞许。

老式便当集体喜欢得要死:oh————

俊:变成女孩子我也超好看!(叉腰)

5.蒜茸的场合

黑泡都开始有些难以接受后来习惯了:挺可爱的kkkk

俊八灿第一次见就很兴奋:哇怒那亲加kiyo!!!

净秀硕甜笑得很开心,净秀甚至上手捏了女版顺荣的脸蛋:“hoshi啊恰兰大!”

勋独自脸红:……嗯还可以嘛。

荣:(害羞笑)嘿嘿~

6.圆的场合

俊:哇圆圆耶浦达!!

其他众:尊重,祝福。

圆:就,哈(疲惫的微笑)

俊:不好看吗?好看的呀!

其他众:也不是不好看就是总感觉有一丝违和……

7.李老师的场合

95s:哇知勋尼更可爱了呢!

俊叫唤着就去rua脸了,佑笑得很宠。

奎灿独自皱眉:但不是不好看……

硕八甜慈父微笑大爆发。

荣独自内向脸红。

李老师?李老师开了一瓶可乐表示不想说话。

8.小八的场合

众:哦哦哦明浩kiyo喔!!

奎尤其兴奋,一直拽着明浩看。

小八,小八掏出了双截棍摆在一边然后开始喝茶了。只有95s、俊荣可以近身(其实圆勋也可以但他俩并没有那么大的热情)。

9.狗狗的场合

众人:过…………

奎:我就知道。【见怪不怪】

10.硕珉的场合

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硕:呀!!!!

众:耶浦达耶浦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姐姐很像!

硕(有点委屈):还算好看的吧?

净:内,道兼米耶浦哟~

硕(勉强开心)被顺夫搂着爆笑。

11.甜甜的场合

众:kiyo~~~

灿:哇还不错嘛,胜宽怒那~

甜向dino扬起拳头,众人笑看热闹。

12.啵哝的场合

众:嗯……过吧……

啵:啊我还好啊我无所谓(只是开朗)。

众:我们还是直接看妹妹吧……

奎:我懂你,bro。

13.灿尼的场合

哥哥们愣住,哥哥们大笑,哥哥们一拥而上。

甜:kiyo内,李灿xi~

灿【疲惫的微笑】

思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凌:“舅舅你以前在这里踩过水吗?”

江澄“嗯”

金凌:“现在是舅舅带着我来踩水,那以前舅舅是谁带着来的?”

江澄:“我的师兄,也就是你的大舅舅……是你娘用生命都没能护住的一个傻子……”

金凌:“可是阿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江澄:“见不到了……”

金凌:“为什么见不到了?是阿凌不乖吗?才让大舅舅和爹爹娘亲一样,都不愿意见阿凌”

江澄:“没有,阿凌很乖,只是他们回不来了”

金凌:“才没有呢,他们会回来的,阿凌变乖了,他们就一定会回来的”“对!一定是这样的阿凌只需要乖一点然后再乖一点……”

江澄:“阿凌啊……”

*无CP

*崔氏兄弟生活小品

崔胜澈和崔韩率最近在冷战,确切地说,是崔胜澈单方面在和弟弟闹脾气。

崔韩率的大学已经念到了末尾,崔胜澈想要趁这个假期把他安排进自家公司实习,毕业直接无缝连接上班。崔胜澈认为自己不是专制的哥哥,于是在小崔考完期末考试的那个傍晚给他发消息,言语恳切,先关怀后传达,意思大概是考完试了吧?做得很不错,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讲,晚上要早点回家~~

波浪号都多打一个,多亲切。

小崔是个靠谱的人,看到信息回来的挺早。楼下餐厅的晚饭还没有摆上桌,小崔就已经敲响了他哥的书房门。

崔胜澈当时正在和秘书组开会,听到有人敲门猜测是崔韩率回...

崔胜澈当时正在和秘书组开会,听到有人敲门猜测是崔韩率回来了,脸上的笑都挂了出来,“进来吧。”话音刚落崔韩率就推开了门,手里还握着一只墨绿色的话筒,开口就向崔胜澈扔下一颗手雷:哥,我要去巡演了,秋天再见吧。说完俯身给了他哥一个拥抱,转身潇洒地离开。

崔胜澈懵了,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去就只看见小崔行李箱的黑色滚轮消失在自己眼前。

回到书房,崔胜澈问视频会议里的人:“尹秘书,崔韩率说他要去巡演是什么意思?”

尹秘书微微一笑,专业回答:“老板,那是你的家事。”显然不想卷入崔姓两兄弟的角力之中。

-哥,刚刚在练团。

-你回家。

-你看这是排练室的小猫(图片)

-回家实习,我找有名的乐手陪你玩。

-这是小猫的孩子(图片),好可怜,猫妈妈还是个孩子呢。

不说了哥,我要带小猫去做绝育。

崔胜澈把手机给尹秘书看,问他:“他这是巡演还是做宠物医生呢?”

尹秘书抱着文件夹,依旧诚恳:“小崔总很有耐心。”

崔胜澈却突然犯病:“让他实习他都不来,算什么小崔总,岗位直接取消。”

-回家,我住院了。

-(图片)是海边,很美吧哥。

-你不管我死活了是吧?

崔胜澈把手机都要按碎,“这崽子我管不了了,把他卡停了。”

尹秘书听完不露声色,在他的记忆里,崔韩率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那张副卡了。

“还有,尹秘书,他联系你了?”

“韩率他一般..”

“你们关系挺好?”

“那他怎么就给我发些猫啊狗啊花啊?”

崔胜澈和崔韩率之间的信息交锋持续了一整个夏天,在崔家院子里的银杏树落下第一片叶子的时候,崔韩率的假期也进入倒计时,巡演来到了最后一站——崔韩率的家。

-哥,记得来。(电子票×2)

崔胜澈对着手机哼哼哈哈的回复:你怎么不对我不好意思呢

-你是我的哥哥嘛

崔胜澈积攒了一个暑期的怒气,在看完这七个字之后熄火,扭扭捏捏的扣手机,回复的话倒是挺要面子,就三个字:知道了。波浪号都不打,崔韩率让他担心了一整个夏天,在原谅他之前,不配得到他的波浪号!

演出当天,崔胜澈和尹净汉因为开会差点迟到,刷了票进门才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很多,熙熙攘攘挤在前排,正跟着热场音乐来回晃动。

崔胜澈穿着西装,系着领带,这打扮在会议室能睥睨一切,站在舞池里却像个保安。

尹净汉,专业,贴心,能上九天揽月,下能在livehouse为老板递上卫衣。深藏功与名。值得16薪,年终奖也得再多一个零,才能对得起这份奉献。

嗯,首先,打鼓的那位不是,崔韩率没有那么大块头。红头发的贝斯手也不是,崔韩率是黑头发。啧,这个穿牛仔短裤的主唱也不是,崔韩率喜欢卫衣棒球…帽…等等,这个不就是我的弟弟吗?穿着黑色皮衣,牛仔短裤和黑色长筒靴,正踩在音响上唱:“if**kinghatethisworldsoshowmeawayout!”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弟弟,崔韩率啊。

崔胜澈哪见过这个,在他眼里崔韩率还是穿着开裆裤,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抱着他大腿蹭口水的小孩呢。

“净汉啊,尹净汉,我的清心丸呢?”崔胜澈颤抖。

“老板,在车里,我现在去取。”尹净汉怕他真的受不了这美妙的视觉刺激,当即就要去取。

但是敬业如尹净汉,绝对不会让老板的话落在地上,“可能是从他已经很久没有用您的副卡开始的吧。”

“他不用我的卡?什么时候开始的。”崔总每天忙着赚钱,但是根本不关心都有谁在花钱。

“最后一次是今年3月4日,用于令弟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缴纳。”

“算了,算了,我就问问…”崔胜澈此时像看着幼鸟离巢一般,在看他飞远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有了丰满的羽翼,有了属于自己的天空,有了冒着坠落危险也要去尝试的事。

崔胜澈拉着自己秘书纠结家事的时候,台上的歌曲已经到了最高潮,只看见刚刚还在f**kingworld的主唱大人把一脚音响踢翻,走到舞台边缘纵身一跃,跳入人海,然后又被人高高举起。大家像是举起一颗星星,一块儿钻,或者是其他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让人目眩神迷,却让崔胜澈心脏骤停,他心想这坠落也来得太快了点。

欢呼声夹杂着鼓点,崔韩率随着人们的手被运到人群边缘,最终降落在哥哥面前。

他很开心,眼睛里闪烁着崔胜澈暂时不能懂的光亮,“哥,怎么样,很酷吧!”

崔胜澈还没说话,尹净汉已经在身后偷偷比了大拇指。

崔韩率冲他眨了眨眼睛,“辛苦了,尹秘书,一直麻烦你。”

“你话筒呢?绿色那个。”崔胜澈早就注意到崔韩率麦架上只是一个普通的黑色话筒。

“那个卖了给小猫买巅峰啦!哥,待会说!”崔韩率又变成风了,没说两句就飘回到舞台上,演出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歌要唱。又留下他哥在原地做阅读理解。

“尹秘书,巅峰是什么。”

“老板,是猫粮品牌。”

崔胜澈两眼一黑,崔韩率忙着给全世界的流浪猫一个家,自己却要做远飞的鸟。

这崽子。

演出结束,全场观众喝彩,安可了两次,乐队才顺利退场,在后台,崔韩率带着乐队成员来跟崔胜澈问好,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站在崔胜澈的面前,中气十足地说大哥好,连尹净汉都被这热情吓了一跳,崔胜澈摸了摸额角,然后大手一挥,“去吧!庆功宴,我请客!”

崔总一如既往的大方。

那天过后,崔胜澈和崔翰率之间别扭的结好像也被那晚的摇滚乐撞开。崔胜澈不再安排崔韩率进自己的公司实习,崔韩率也没有再突然离开。直到开学前夕,崔韩率又被崔胜澈叫进书房。

“礼物。”崔胜澈把盒子推到弟弟面前。

崔韩率挑了挑眉毛,打开盒子,笑了。

啊,是巅峰啊——一支崭新的话筒躺在黑色丝绒布里面。

End

会发生什么事呢!

此条视频是只有没看过和看了不止一遍的人

*svt全员向无cp

*全员精怪设定

*一发完

欢迎食用

人类社会的节日好像是随着他们心情而变化的,据说前几年双十一不过是一群单身人员的自嘲,这几年随着电商大促竟变成了大喜大贺的购物狂欢日。

精怪谷也不例外,束草钱庄就是这样一个以物换物的通道。每年这一天各种精怪都会攒足了宝物到这换成通用货币,以此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瓜子的仓鼠精权顺荣正在努力往钱庄运送他的宝贝。

按理说,他们仓鼠精一族成年早,化形快,权顺荣早几年就应该...

按理说,他们仓鼠精一族成年早,化形快,权顺荣早几年就应该拥有人形。

仓鼠的步伐远远抵不上人,尽力把四肢倒腾飞快也很难早日抵达山顶,何况每次只能拿取几颗瓜子。选择以这样的形态运送东西倒不是因为权顺荣笨,而是因为他尚没有化形能力。

关于这事,权顺荣每次都能侃侃而谈完整复述他的心路历程,早些年有一个人类误闯精怪谷,与权顺荣说了些什么基因工程和染色体编码的技术。头上顶着歪斜王字的仓鼠自那时暗暗发誓,一定要攒钱寻到这种技术先把自己改为老虎再说化人的事。

权顺荣足足攒了一年的宝,他的瓜子在他们仓鼠精不大的地界几乎堆成了一座山。运到第615趟,实在是没有力气,索性翻着肚皮躺在路旁的蘑菇下面睡了,连什么时候下起细细密密的雨也不知道。

徐明浩是这时候发现的权顺荣,他拿着一片桑叶当做伞,一蹦一跳来到蘑菇下面。刻意放轻脚步体贴的拍拍权顺荣:“呱!该醒了下雨啦!”

权顺荣被一声振耳发聩的蛙叫吓得蹦起来,颊囊里的瓜子都被他全数吐出来放在徐明浩面前。

徐明浩看着瓜子上粘的不知道是雨还是口水的晶莹,默默后退一步。

“不是打劫的。”

权顺荣一看是熟人,又拼命把瓜子塞回嘴里,徐明浩看着权顺荣的嘴和无底洞一样容纳下几乎有他半个身子大体积的瓜子,不自觉的嘴张得也和权顺荣一般大。

“你也去树枣钱端?”

权顺荣还没完全塞好,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徐明浩猜了半天:“你是不是问我也去束草钱庄?”

权顺荣点点头,小爪子端在脸颊旁撑着,生怕瓜子掉出来。

看雨势加大,徐明浩把手上不堪重负的桑叶扔在一旁,与权顺荣一同躲在蘑菇底下。

“去,买点日常用品。”

徐明浩今天本来没打算赶购物节热闹,做青蛙的日子太舒坦,龙湖那边要吃的有吃的,要美景有美景。他本身物欲就不是很强烈,连人形也不经常变,这几年大多随波逐流地过,偶尔才会去换点精怪谷没有的红酒品一品。

结果前几日那头冒失的高加索犬金珉奎在龙湖旁边狂奔的时候,不仅踩塌了他珍藏的红酒窖,就连他好不容易用荷叶搭起来的小蛙观景屋也一并变成了废墟。

所以他今天也不得不去束草了。

金珉奎约好了今天来接他,徐明浩生怕大型犬踏入龙湖又踩碎哪只倒霉青蛙精的家只好与他约在山路旁相遇。

雨越下越大,这顶小蘑菇也逐渐支撑不住,眼看着越来越歪,越来越破。在它被雨水冲倒之际,一条有力的槐树枝将惊慌失措抱在一起祈祷的两只小动物拉到树上稳稳当当坐好。

徐明浩摸摸树皮,抬头看着茂密枝桠,立马明白了从哪凭空冒出这么一大棵树来。

“谢谢你胜澈哥。”听着权顺荣和徐明浩异口同声地道谢,崔胜澈的责备也来了:“为什么出门不带伞?你们两个这个小身板但凡下场暴雨就被冲走了,到时候我找都找不到你们。”

“对不起,哥。”

弟弟的道歉让崔胜澈立马消气,把浓密的树叶尽量往弟弟们头顶上靠近,调整树枝的形状为他们俩做出了服帖的小窝。

“只是哥,你已经能化人了为什么还要以树型呆在这里啊?”权顺荣眼皮在打架,迷迷糊糊问。

“当然是为了给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小孩躲雨啊。”

“哥真的很伟大呢。”徐明浩睡前嘀咕的声音让崔胜澈有些心虚。

已经能自由变成人形为什么还要待着这里,那当然是因为这棵槐树先生也没有伞。

槐花和槐米都是宝,在束草钱庄向来是高汇率货币,崔胜澈也因此过得尤为舒适,这几年还攒了许多钱说是要到人类的世界买一栋别墅。

想到需要容纳十三个人的面积和越爬越高的房价,崔胜澈还是有些肉疼。

精怪们纷纷攘攘躲雨赶路,一片大芭蕉叶蹦蹦哒哒来到崔胜澈面前,露出底下白色的绒毛。

“呀!洪知秀你能不能跟我同步跳啊!叶子要扯坏了。”

“怎么不能是因为你故意跳慢害得我被雨淋吗?”

不用说,是他那两位面上是可爱兔子实际上他一直怀疑是狐狸精的朋友。

崔胜澈先认识的是洪知秀,记得那时候洪知秀还开心地跟崔胜澈说认识了一位特别的金矿精朋友,日日带着过来喝酒聊天,直到有一次尹净汉喝完酒变成与洪知秀一样的白毛黑眼兔子精,洪知秀才发现那些尹净汉给他的金币都是巧克力,那天应该是崔胜澈头一次听见兔子也会叫得那么浑厚。

两只小兔子吵吵闹闹的长大,一起化形成人,等他们这里精怪越来越多,尹净汉和洪知秀不再局限于互相恶作剧,而是联合起来欺负弟弟,丝毫没有自己为老不尊的羞耻感。

这两位能和平相处,也多亏了他们找到的这个共同爱好。

两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看着崔胜澈,耳朵下垂,一副无辜的模样。崔胜澈放下另一边枝条:“上来吧。”

“别用跳的,权顺荣和徐明浩睡了。”

尹净汉和洪知秀轻手轻脚爬上来,抖了抖毛甩掉一些水。

“好冷!”尹净汉抖得牙齿发颤,洪知秀也冷得不说话,往尹净汉那边挤,两团绒球缩在一起。

崔胜澈尽力把叶子往他们身上移也不能完全抵挡住从缝隙里溜进来的冷风。

要是李灿在就好了。

许是他们太过虔诚,李灿真的打着伞走来了。

人形的李灿可不太有用。

几位哥哥看似请求实际压迫着让我们小火山石变回了原型,李灿带来的那把伞送给了一只带着孩子的袋鼠妈妈让她早早回家。说起来李灿的来历可不一般,本来是隔壁火山爆发溅到精怪谷的一块岩浆,落到精怪谷刚刚好是一个暖和的小石头,碰巧吸收了精华才有了意识。也许是正因为他的身份,李灿的性格也很好,在他们里面是独一无二的灿烂太阳般存在,与他的名字很是相配。

“李灿是谁的孩子?”

“啊又来......”害羞让李灿的温度变得更高,洪知秀满意地挤在李灿身上取暖。

“是净汉哥的孩子。”

雨踩在树叶上的踢踏声成了小动物的催眠曲,崔胜澈听着弟弟们的呼吸声也一起进入梦乡。

巨大黑影从远处狂奔过来砰地撞在槐树上,摇晃让树上的小动物都醒了过来。

“金珉奎,滚出去。”树型的崔胜澈没办法揉自己被金珉奎撞得生疼的腰,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下逐客令。

“你太大了,容不下你。”

高加索犬并不能意识到自己有多大,还以为自己不过跟小时候一样,可以完全躲在崔胜澈荫蔽之下玩闹。

金珉奎撞得有些发晕,歪歪倒倒站起来转了一圈直接倚靠在树上,头一上一下蹭着崔胜澈撒娇:“刚刚好的哥,你看,我全部进来啦!”

小狗的尾巴在雨里欢快得摇,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飞溅的雨点打在过路者的白裙上,绽出一小朵水墨花。

“好了那就把尾巴也收进来,你的毛最难吹。”树上抱着李灿的尹净汉适时开口,对于他而言没有一个弟弟是省心的,照顾这一大家子比每天想怎么捉弄人更难。

金珉奎连忙把尾巴收到腹前乖乖倚在崔胜澈身上,在他和崔胜澈交代昨天闯下大祸把徐明浩屋子毁了的时候,另一队毛绒绒也到了。

与湿透半边的金珉奎不同,眼前这一狼一狗一猫都是穿好雨衣来的。

比起作为精怪,李硕珉应当更想成为一只宠物金毛。要不然怎么会自己购买那么多人类社会的飞盘、拔河绳和宠物雨衣呢?

黄色的雨衣罩在他金灿灿的毛上,也算是相得益彰,连尾巴也能完全包裹在内。李硕珉从透明的帽子里抬起头:“今天是聚会吗?为什么不喊上我们呀?”

“我看不是。”灰狼全圆佑放下叼着的文俊辉,“怕是在这里躲雨。”全圆佑的黑色雨衣并不完全适合,短了一大截,狼尾巴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泥印。

文俊辉的雨衣又太大,把他一整只猫裹在衣服里。连四肢都不能漏出来,肉垫缩在透明布里无法走路,全圆佑看他走一步摔一跤索性就顺便把他叼来了。

“怎么你们的雨衣只有硕珉合身啊?”权顺荣尽力从叶间探出头来,“看起来像什么折扣产品。”

李硕珉骄傲挺起头:“多亏了我!抢了人类平台预售,买二送一。”

“具体来说,是逼迫我们参与,不买就撒泼打滚,把我猫窝都压塌了。”文俊辉从雨衣里钻出来轻巧跳到树上。

两只大狗可上不来,全圆佑勉强也能算汪汪队一员,三只犬科在树下挤成一团互相取暖。

孩子们越聚越多,崔胜澈也不再打盹,挺直腰板尽力撑开每一片树叶,好为他的弟弟们遮风挡雨。

傍晚时分,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这就到了崔韩率上班的时候。

作为精怪谷另一只独特精怪,崔韩率这只彩虹精承担起了山谷雨后报喜的任务,美名其曰雨停看见彩虹就会有好运气。

崔韩率从山头那边赶来,七种颜色照在崔胜澈身上,小动物们借着光从树上跳下来,抖抖身上的水,互相整理毛发。

“韩率啊。”洪知秀叫住他,“到山谷那边的时候叫一下胜宽,让他带上野餐垫和蜂蜜苹果来我们这吃饭吧。”

“好诶!还要带上妈妈的酱蟹!”李硕珉已经开心得起身绕着崔胜澈转圈圈。

徐明浩也难得来了兴致,决心不再需要金珉奎赔偿他的红酒和小窝,只需要今天去换一些吃的来庆祝。

崔胜澈看着弟弟们四处散开就从树变回了人形,下意识数起了人数。

尹净汉说是去洗胡萝卜多半是找了个地方躲懒;文俊辉怕毛被泥浆打湿又捞了全圆佑做他的“司机”去取他的鱼干;权顺荣和徐明浩藏在金珉奎厚厚的毛里,搭载小狗列车要去束草买东西;李硕珉拿了飞盘过来让变成人形的洪知秀陪他玩;崔韩率和夫胜宽在山那头还没赶过来;李灿正缩在他旁边乖乖生火。

一、二、三……十二,差一个人。

他们的百灵鸟,人类社会天才作曲家,李知勋还没有回来。

“知勋回来了?”崔胜澈边跑边问,心中的期待让他脚步更加加速。

“回来了,这里才是家嘛”李知勋抱着一大箱啤酒递到他面前,“给,应该够喝了。”

好了,这下全齐了。

夫胜宽和崔韩率也赶到,铺好毯子拿出大家准备的食材。夫胜宽作为家族里唯一一只喜欢身材管理的小熊,虽然嘴上嚷嚷着蜂蜜要少吃,依旧给朋友们带了足够的份量。

不过,夫胜宽把崔胜澈要求带来的苹果换做了橘子,据他所说,橘子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水果。

要说李知勋不愧是唯一在人类世界混开了的精怪,除了他带来的烤串啤酒,这一堆东西还真不像正经聚餐。

萝卜橘子瓜子花,甚至还有沾满泥土的骨头和毛球。

夜色渐晚,酒过半巡,权顺荣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一整只仓鼠掉进酒杯里。旁边的李灿发现的时候吓得急忙把他捞出来。

权顺荣说他突然感到体内一团火在窜。

其他几位很有经验的表示,你这是要化人了。权顺荣叽叽叫着不愿意,说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变成老虎,然而管不了他愿不愿意,到了这时候他阻挡不住。

好在他欣赏酒杯倒映里的帅气身影,权顺荣很是满意,立马转变了思想。

“真帅,这种视线果然是老虎独有的。以后都这个样子就好,我才不是仓鼠。”

再转身其他人早已变作原型,小动物爬回树上,大型动物的窝在树旁挤成一圈,崔韩率和李灿被放进夫胜宽带来的野餐篮里挂在树上。没来得及抢占最佳位置的权顺荣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变了回去往树上爬。

仓鼠不是爬树的料,第三次从树皮上出溜滑下来后沮丧地背对着崔胜澈鼓着腮生气,夫胜宽看见了把他托举起来放到树枝上,权顺荣立马又喜笑颜开和朋友们玩闹起来。

酒精催动下,李知勋也难得变回百灵鸟,一边把带来的彩灯绕在崔胜澈周围,一边叽叽喳喳唱歌。

“真好,我们多久没有这么一起呆着了。”夜晚是适合感伤的时候,徐明浩看着夜空开口。

“准确来说。”全圆佑严肃地开口:“已经有10080分钟了。”

权顺荣惊呼出声:“那么长?!”

“啊!双十一过去了!”玩着李知勋手表的崔韩率看见分针越过12这个数字,“什么都没换没买呢。”

“没事,现在折扣的节日很多下次哥从那边给你带。”李知勋用翅膀拍了一下崔韩率,像拍在棉花糖上一样,他更加怀疑崔韩率是装作彩虹的云。

“那不就是十二号了?”

“要我说十二号才应该是节日呢。”崔胜澈抖了抖枝条,吓得树上的弟弟们惊呼出声,底下的几位咯咯笑了起来。“我有十二个弟弟,你们一小时表演一个节目,我负责看就行。”

“一小时一个,只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洪知秀掰着指头数数,自己的不够还扯上尹净汉的。

尹净汉踢了洪知秀屁股一脚:“胜澈一个人的节目表演十二个小时不行吗?”

“我不能用十二个小时睡觉吗?”

崔胜澈这棵槐树挺拔有力,可以让他所有弟弟在这寻到一个避雨的地方。这棵槐树又不算是参天大树,刚刚好只能容纳他的宝贝弟弟,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多一只蚂蚁一片花瓣都不行。

夜色更浓,没有谁说要走。

崔胜澈把叶片密密合起,槐树全身都是宝。如今最宝贵的,就是他这十二个弟弟。

“十二真的是好日子。”被哥哥们轮流抱着的李灿嘟嘟囔囔说,“我有十二个非常非常爱我的哥哥。”

“说得对,天亮了我们再去庆祝一场!”

“那十三号也要庆祝!我们有十三个人!”

“每天都要每天都要”

“不如搬到知勋哥家吧,我开玩笑别杀我,或者去人类社会玩一天”

“可以”

“可以什么?去玩吗?”

“可以搬到我的房子里,你们以为我买房子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你们住哪里吗?”

“连猫爬架池塘狗窝兔草花盆我都准备好了,我那寸土寸金的公寓里布置得跟大卖场一样。”

“哇!那我要赶快睡觉到明天去看我的小窝”

“我可以变成人形睡你的床吗?放心我睡觉很乖不乱翻身”

“晚安大家我明天得早起第一个出发!”

“去游乐园!”

“快睡吧,明浩和净汉听不得声音”

“晚安,我爱你们”

七嘴八舌的吵闹声却并不让人觉得头疼,崔胜澈又一次将腰板挺直,在他的叶间荡来荡去玩耍的小孩好像一下子都长大了。

什么购物节,都不如这一刻值得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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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碎碎念:

老在节日搞全员小短篇因为觉得节日就是要团团圆圆

天天开心大家!

而且觉得有些画面用图画表示更形象,想去学画画了!

*万圣节轻松小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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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您的意思是他们几个这种情况只是因为车祸前看了太多人物设定记忆短期出错,而不是脑部损伤是吗?”

即使经纪人已经确认了好几遍,李知勋还是不放心,亲自到办公室和主治医生面对面交谈。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回复李知勋,一边眼睛盯着屏幕,手上鼠标不停。看来今天高架上的连环车祸让整所医院都应接不暇,看着朴医生头上仅存的头发又随着他叹气挠头掉下一根。李知勋也不再继续询问,道了谢拿上所有材料和经纪人一起退出办公室。

“你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啊!”最先做完检查尚能独立行走的李灿坐在休息椅上,翘着二郎腿指着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李知勋喊,眼神里尽是不耐烦。

李知勋也不跟他计较,走过去说:“刚刚去拿你们的材料了。”

李知勋嗯嗯地敷衍接话,他哪晓得会这样。正值万圣节,成员们按平时一样坐车去录制物料。这次的节目按照万圣节特殊氛围,每个人装扮成不同角色演绎情景剧,众人正兴致勃勃在车上讨论自己的人设就遭遇了一起连环车祸。好在他们撞击轻微,成员都没受严重的伤。

只不过按目前情况看来,除了他李知勋,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陷入另一个身份。

他叹了口气,把李灿刚刚塞给他的棒棒糖纸扔到垃圾桶,拜托经纪人看好李灿又去其他病室看其他成员。

表演队的车在那排互相撞击的车的最末尾,当时救护车抵达后是第一批送来医院的。除了李灿其他人大抵也都做好检查了,只不过不像李灿的“总裁身份”日理万机自己从病房跑出来,而是乖乖在病房等着。李知勋推开门,先是看见门口第一张床上闭目养神的权顺荣,李知勋叫了他一声以示招呼,权顺荣只睁开眼斜瞟过来点了下头又闭上了。

“莫名其妙。”李知勋心里腹诽,他还来不及一一研究每个人扮的是什么,主唱队那边除了独自在后排睡觉的他没有半点碰撞,其他四个人都因为在车上大办rap大赛的活跃受了不同程度的撞击还由经纪人领着检查。说唱队的车在最前面,也倒霉的成为唯一有外伤的队伍,听说是还在换药室处理。

一时不知道是躲过了受伤幸运,还是一个人对付十二个怪咖不幸。

文俊辉朝着李知勋神秘兮兮地招招手,李知勋过去俯身听文俊辉小声跟他说:“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有点不太正常。”

李知勋点点头,看着文俊辉的眼神都开始充满了感激,原来平常跳脱的人现在却是最清醒的!或许是发现除他以外的第二个正常人开心,也有着文俊辉没有奇怪人设而兴奋。李知勋拉着文俊辉的手,语调拔高:“你也觉得吗!”

文俊辉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那当然。”然后又朝李知勋招招手。

李知勋把耳朵凑过去,文俊辉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就是天庭下来抓他们的神仙,建国以后不能成精。”

阿西,开心早了。

他拍拍得意的文俊辉以示理解,转身去了徐明浩的床边。

“嘘。”徐明浩抱着一个纸巾盒子。

“别打扰我的绵羊。”

“你的绵羊?你不会是来自b612星球吧?”李知勋看着扯卷纸当围巾的徐明浩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才连接上这个抱着纸盒当绵羊的忧郁小男孩是谁。

“你怎么知道?”徐明浩拉着李知勋的手,“你呢?你也是不小心来到这的吗?”

“嗯我也是飞行员。”他还愿意守护小王子的童心,揉了揉徐明浩的头转身出门。临走时,权顺荣还对着他的方向嗷了一声。

李知勋转身上楼,CT室右边的候诊椅上李硕珉和洪知秀各打了一把伞坐在那里,挤得其他人都无法再共享这条原本可以再坐得下三四人的长椅。

洪知秀翘着二郎腿,身子尽力远离李硕珉,眉毛皱起尽是嫌弃的表情。

“室内打伞长不高我可告诉你。”李知勋靠近洪知秀,对方刻意避开后仰。

“太阳”洪知秀没抬头看他,掸掸靠李知勋那边的裤子,“会刺伤我的皮肤。”

李知勋想起来了,这位装扮是吸血鬼来着。他转过头问李硕珉:“那你呢?我记得你是狼人不是吗?”

李硕珉点点头,指了指顶上的灯和旁边的小孩:“太像月亮了,我忍不住,在这里变身不好。”

行,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盏灯,在吸血鬼眼里是太阳,在狼人眼里是月亮。

正巧此时CT室打开,夫胜宽从门里出来。“啊,哥怎么才来。”夫胜宽把检查单一股脑递给李知勋,“不知道我的身份差点瞒不住了吗?”李知勋迷茫地看着夫胜宽:“什么身份?”

“啊真是”夫胜宽不满地感慨,“天使啊天使,你不记得了吗?嗯?哥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你把我召唤出来的啊?我是哥的守护天使不是吗?哥你真的得多吃维他命了。啊这个记忆力可怎么办,我要疯掉了,我头一次碰到你这种......”

夫胜宽声音越说越大,周围的人纷纷投过来奇怪的眼神,李知勋连忙捂住夫胜宽的嘴:“知道了知道了。”

那如果这位是天使,尹净汉是什么?李知勋转过头看,其他几位也都站起来准备和他一起走。尹净汉悄悄绕到洪知秀身后小声念:“yibiludobi,摔。”

明白了,巫师。

李知勋牵着夫胜宽的手,夫胜宽去拉李硕珉,李硕珉勉强被允许抓着高傲的贵族吸血鬼的袖角,尹净汉扯着洪知秀拖在身后的风衣带。浩浩荡荡一行五人,还有两把伞。李知勋想了想放弃电梯,带着他们从楼梯下去一楼换药室找其他人汇合。

换药室门口也不是平静的地方,刚刚走到楼梯口吵架声夹杂着几声奇怪的吼叫就冲入他的耳朵。

金珉奎和崔胜澈两边对峙,身后分列着一些人。吵得太凶听不太全,只大概听出金珉奎问:“钢铁侠,谁允许你到这里的,这是我管的地方。”

“呵”崔胜澈嗤笑,“你蝙蝠侠又有什么好得意?全世界都受我照拂需要知会你吗?”

得,这俩是民间老死对头了。李知勋本来还觉得有趣,结果两个人吵着吵着掏出钱包开始互相砸钱,李灿啧了一声也掏出钱包加入他们的行列。拿钱当纸甩的三人中间还有不断帮他们收拾的经纪人,看跑步姿势和吼叫声音大概是老虎的权顺荣,站在椅子上面大喊:“呔,妖怪休要胡闹。看我收了你们!”的文俊辉,站在外圈护着纸巾盒的徐明浩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捡钱的尹净汉和身后加入权顺荣一起咆哮的李硕珉。

李知勋正愁,全圆佑适时出来大喊了一声:“呀!给我安静,这里是医院,再吵滚出去!”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吼镇住乖巧下来。

李知勋把身后这一列也安排在休息椅上坐好,走上前去问全圆佑:“没事吧圆佑,伤都怎么样?”

全圆佑摇摇头:“这位家属您不用担心,崔韩率先生只是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我们的护士正在为他消毒,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您耐心等待。”

“我说你,你伤怎么样?”

“我吗?”全圆佑愣了一下,礼貌地回应,“您不用担心,我们医生这一行生来就是救死扶伤,这点小事累不到我的,谢谢您的关心。”

李知勋已经习惯了,果然刚刚就不该期待全圆佑是那个例外。

崔韩率从换药室出来,乖巧地叫了他一声:“WOOZI哥,大家都在等我吗?”李知勋点点头,看来这个弟弟至少认识他。

“真抱歉,我现在好了。我们一起回宿舍吧。”崔韩率深鞠一躬等着所有人走完走在末尾出了医院。

经纪人把他们送回宿舍就回公司汇报和处理后续拍摄事宜了,李知勋瘫坐在沙发上谷歌检索:

“失忆会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吗?”

—不会,那是精神分裂

“妄想症治疗?”

—心理社会干预辅助治疗

“队友全部得了精神病该怎么办?”

—快跑

“怎么给智障队友买保险?”

......

希望成员们尽快能恢复是李知勋今天最诚恳的愿望。

蝙蝠侠看似无所不能,但是他不会做饭。

李知勋打开冰箱看着空空荡荡的存货叹气,速食品几乎吃完了没来得及补,宿舍做饭担当现在又这个状态。他左思右想打算点外卖,尹净汉这时出现在他身后探出头:“做饭吗?我来吧。”

李知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尹净汉已经撸好了袖子拿出冰箱里的蔬果和牛肉,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搓着果皮。

“可以的,我以前经常煮的,大部分配方都熟记于心。”尹净汉自信地挥手,“你去忙别的吧,我看楼上那几位也需要你。”

楼上又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成员们的吵嚷,李知勋想了想谢过尹净汉就离开了,路上遇到正在手机上重复观看同一个李灿直拍的崔韩率,没多想拜托弟弟去厨房帮尹净汉忙独自上楼。

楼上可不比下面一样平静,李硕珉和权顺荣两只猛兽被关在这层的第一个房间,这里原本算是李知勋的半个工作室,贴满了隔音棉。至少这两位咆哮的时候可以避免收到邻居的投诉。

李知勋打开门,一个水杯从李硕珉手里掉落滚到他脚下。房间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东西在它该在的地方,权顺荣正在他床上和枕头厮杀。李知勋压着怒火,问他们待会吃饭需要的特殊事项。

“吃肉啊,我是狼人。”李硕珉不满李知勋居然不理解狼是肉食动物的常识。

“嗷呜”权顺荣点点头。

“行,到时候好了叫你们。”李知勋准备关上房门。

“不是”李硕珉抵住房门,眼睛里尽是哀求地看着李知勋。“可以给我换个房间吗?”

“他只会嗷呜嗷呜的,我太无聊了。”

“嗷呜。”权顺荣不满地反驳,发出来的还是一样的声音。

李知勋捏捏眉心:“没有别的房间扛得住你的狼嚎了。算了吧,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是吗?”

李知勋认命地打开第二间,全圆佑和徐明浩坐在一处看着纸巾盒。李知勋放缓脚步,悄悄地走过去:“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徐明浩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摇摇头:“我什么都可以,谢谢。”徐明浩把纸巾盒举高递到李知勋面前:“只是,可以给我准备一点草吗?我的绵羊有点饿了。”

李知勋被徐明浩可爱到,捏了一把徐明浩的脸:“可以,我等下下楼给你拔点花盆里的。”

徐明浩收回纸巾盒捂在怀里,头摇成拨浪鼓:“不要,我的羊很脆弱。”

李知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全圆佑顺势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冲着他使了眼色。“小浩,哥哥帮你画草可以吗?”全圆佑掏出草稿纸就开始画,估计是拿徐明浩当他的病人对待了。

李知勋摇摇头,把房间留给愿打愿挨的周瑜和黄盖。他出门还记得刚刚全圆佑小声跟他说的话:“这样的孩子更需要耐心对待,我来吧我毕竟是专业的。”

我看你们12个这个情况,世界上没有人比现在的我更耐心。

走廊尽头原本是徐明浩的卧室,拉上窗帘就可以完全保持漆黑同时还拥有红酒柜的房间算是他们平凡的宿舍里仅有的配得上百年贵族吸血鬼洪知秀的一间屋子。

李知勋敲了门等到里面说了进才推门进去,漆黑的屋子开着氛围灯,徐明浩的红酒全被翻出来打开,看样子洪知秀每瓶都品过一些。李知勋在心里默默念着:“希望各位清醒的时候别打起来才好。”洪知秀摇晃着红酒杯抬眼看过来,说是高贵还有些奇怪的旖旎感。

李知勋提醒他待会就是饭点,洪知秀回:“我们家族有规定,只能喝血。”李知勋也没劝,拉上门准备走。洪知秀又叫住他:“不过为了你们几个自尊不受伤害,可以勉强陪你们吃一些蝼蚁的食物。”

“牛排,红酒酱,谢谢”

“没有牛排,估计尹净汉煮出来只能叫杂锅菜。”

洪知秀立马皱了眉

“也行。”

李知勋重新在心里给予他新的身份定义,表面贵族心里很诚实的爱吃人类食物的吸血鬼。

会客厅是几位“商业天才”的天下,刚刚经纪人随口提了一下“赔偿”“保险”的字眼。这三位突然从敌对变成统一战线,几个人抱着电脑,手机,平板在这里煞有其事地研究如何利益最大化。李知勋听他们说的什么通货膨胀、投保责任划分、杠杆最优解还以为他们真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为商业奇才,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李灿认真画的走势图原来是小学时候在手腕上画的变形心电图。崔胜澈和金珉奎两位边吵边画的沙盘,其实是许许多多盘歪斜的井字棋。

李知勋把几位精英的设备收走:“吃饭了老板们,不吃待会没体力跟对手抢股份。”

金珉奎身上披着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短了一大截的浴巾作披风,站起身抖了一下。崔胜澈看着不甘示弱捋平了身上大衣的褶皱。李灿已经换下了刚刚稍显稚嫩的棒球服穿上平常走红毯才用的西装,梳了油头的立式头发显得高了一些。

“您请,蝙蝠侠。”崔胜澈嘴上礼貌,眼睛里却是挑衅。

金珉奎也不服输:“你是客人,你先走吧钢铁侠。”

“靠着高科技起家,果然没有脑子。”李灿嘀咕一声,走在了三人最前面。

李知勋已经失去了叹气的能力,走到下层的房间。

和他想象的西方天使和中国神仙大战不同,夫胜宽和文俊辉出奇的和谐。

“我认为WOOZI这个情况跟一屋子妖怪关系比较大,我就说建国以后不能成精,吸人阳气。”文俊辉一本正经对着夫胜宽说。

夫胜宽恍然大悟地记笔记:“那您认为我们该怎么处理那几个妖怪呢?我现在出去召唤个恶魔摆个阵给他们献祭了吗?”

文俊辉高深莫测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起身挽了个剑花,“待本仙人的法力回来,我立马收了他几个妖怪。”

李知勋扶额:“行了,先吃饭。”

夫胜宽看他过来立马放下手上拿的本子追着李知勋一路去饭厅:“知勋哥啊,你听我一句劝,你得按照我说的生活。我是你的守护天使诶,我不会骗你的,你就先......”

文俊辉悄悄藏了符才出门,当他不知道吗?这个李知勋也有大问题,可是刚刚那个西方的小仙盲目崇拜他不好打破。文俊辉冷笑,今晚你们都得被收。

只待他先吃完饭,法力恢复之时。

这一桌牛鬼神蛇在餐桌聚集,崔韩率把菜一盆一盆往桌子上端。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泥巴。”金珉奎看着新端上来的黄褐色泥状物不满道。

崔韩率尽职尽责地介绍:“净汉哥说,这是独角兽的角与地精的精华,吃了可以好运。”

李灿舀起一勺喝了一口呸出来:“姜炖红薯泥为什么还要放醋啊!”

行,排除一道菜。李知勋心里盘算。

“那这个呢?”全圆佑指着面前的这盘绿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的炒菜,“绿色的是芝麻菜没错吧,红色的,是西瓜吗?”

崔韩率竖了个大拇指:“哥真牛,是的。不过净汉哥说叫春夏之交,吃了可以减十岁。”

金珉奎立马夹起一大筷子递到洪知秀碗里,然后抱着手挑眉看他:“没别的意思,我在帮你。毕竟这里面几百岁的只有你。”

“谢了。”洪知秀保持着礼仪吃下,表情微变大抵是不符合吸血鬼常用食物,看他咽下其他成员才半信半疑吃起来。

“不是。”文俊辉大喊,“西瓜为什么这么咸啊!”

就剩最后一道菜了,权顺荣早就对面前的煎肉虎视眈眈。他和对面的李硕珉大眼瞪小眼许久,看那边吃起了别的菜自己才嗷呜一声镇住李硕珉夹走了最大的一块肉。

老虎的牙口没他想象中好,撕扯了半天也没咬下一小块,只能全塞进嘴里嚼。

“什么味道?”徐明浩问他。

“嗷呜。”

李知勋了然:“别问了,他是老虎不会说人话。”然后夹起一块放在李硕珉碗里,“你尝尝,你比他高级。你是狼人不是狼”

李硕珉因为这一句高级得意地把肉放进嘴里,然后越嚼越狰狞。最后咽下猛喝了半杯水:“好苦啊,咖啡炖肉吗?”

行,一道都不能吃。

李知勋后悔,为什么刚刚会把食物交给一个平常料理水平就一般现在甚至还是煮魔法药水的巫师啊!他仰靠在椅背上望天:“好饿。”

崔韩率看着众人这幅模样问:“我还有汉堡和披萨你们要吃吗?”

生无可恋的众人一下子如获至宝,蹭地全部站起来,把崔韩率吓得后退:“刚刚看净汉哥煮汤觉得不太对的时候点的,净汉哥和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要吗?我去给你们拿。”

之前叫嚣着只吃肉和人血的狼人和吸血鬼正一人一块披萨大口塞着。其他人也是不甘示弱地埋头奋战,生怕慢一步又得吃尹净汉的魔法汤药度日。

吃饱喝足,李知勋站起身抚摸着肚子。走到崔韩率身边一把抱住拍他的后背:“谢谢你Vernon,我唯一的聪明弟弟!”

“啊不用说这个的哥,我们是一家人啊。”崔韩率顺着李知勋后背,“只不过,哥为什么要一直喊我Vernon啊。”

李知勋愣住,从拥抱转为直视。今天确实一直没看见崔韩率有多余的奇怪行迹,现在听他这么说试探地开口:“不好意思,那哥应该喊你什么呢?”

“我是Dino啊哥!”崔韩率撒娇,“热情,历史,我是李灿啊!”

你也有病。

尊重但真的非常讨厌。

好在后面没再发生什么事,过了晚上十二点所有人都突然恢复了记忆。

洪知秀数清楚自己开了多少瓶红酒得赔多少钱,趁着徐明浩还没发现他试图把一些木塞塞回去装作无事发生;崔胜澈和金珉奎因为太尴尬至今不敢碰面;尹净汉在厨房对着糟蹋的食物忏悔,他试图处理也一口没能下咽;文俊辉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有点遗憾自己不是真的神仙;权顺荣和李硕珉还在到处翻胃药,毕竟刚刚野兽般狼吞虎咽可不是人类的胃能受得了的。

刚刚精疲力尽收拾完两位野兽的席卷过的房间,李知勋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坐在电脑椅上打开手机,备忘录这个软件还没关,他却没有印象今天有使用过。

2022/10/31

今天成员们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在没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伪装的真好,李知勋特工,调查清楚seventeen的事情一定会得到母星赏识,升职就在此刻了,成为帝国领袖指日可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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