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胆饭】假如迷宫饭四人组遇到了伊比利亚本地大厨活动前就想造的谣到现在才铲完)降智+地狱笑话注意,总之要棘师傅炒!
少年漫画男主角给PV补了个抢回挎包的画面!自从出了PV我脑子里的棘刺活跃了1万倍,一个充满生命力的海胆在大地上忙碌奔走翻来滚去地露出他的大额头()我要看棘刺当主角的超大杯漫画(震声)
“越过这副躯体,直视我的灵魂吧。”
碎碎念:
终于建设上了心心念念的if线龙。。。脑嗨三年归来依旧绘画苦手遂还是约稿()
主要还是想表达,抛开名为“彼安汀”的身躯,直视名为尤里埃尔的灵魂,我依旧会被打动。
一开始是对原初线龙的结局不甘,后面逐渐演变成了龙对“彼安汀”这一层身份的摆脱。
他是彼安汀,但他更是尤里埃尔。我想触碰他的灵魂,想了解他潜藏在深处的兽性,真正的祂又是怎样的一副样貌。
兽跟人是完全不同的,他们野心勃勃杀伐果断,冷漠自私却又能为所在乎的事物奉上一切,他们的情感更为直接且赤诚。等到桎梏被打破,七首十角的巨兽以原本的姿态呈现,又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无论如何,希望下次...
无论如何,希望下次见面,我能唤你一声“尤里埃尔”。
nessness请永远幸福
还在回味虹GTA中~柳师傅拉出来客串一下
*hppa
于是乎凌晨两点,寝室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我把双手叠放枕在脑后,第五次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当场就揭穿星导晶的捉弄,略过冗长的思考过程,我笃定地得出了结论:我就应该在星导往里面加料时制止他,或者喝下那杯水前端给星导指出其中颜色不对,再或者干脆直接委婉拒绝说我现在不渴。至于选择支引向的平行世界会发生其他什么剧情我就管不着了,但都总好过现在这样被困扰到夜不能寐,反倒是害我如此的罪人在隔壁床上睡得正香甜。我侧过头,看星导像蜗牛缩进它的壳里似的蜷缩在床边,刘海服帖地遮在眼前,指节恰好抵住唇缝的凹陷,真是…真是疯了!
快疯了的那个是我,阿尼马格斯优越的夜视能力应该用在这里吗,半夜观察无辜室友的睡颜——即便他确确实实骗你喝过霍格沃兹内禁止私下使用的魔药。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转了一圈,懊恼地揉了揉眼睛。轻盈的月色里一切都变得很安宁,就在这恬然氛围里,背后床铺有人翻身翻出像是跟床单打了一架那么大的动静,一套操作中被子掉地,我决心不再管他,死死闭上了眼睛。
许是半夜着凉的缘故,第二天星导晶整个人看起来都缺乏干劲,甚至差点把地板上的被子当做衣服往身上套。散发着完全没睡够的气场,拖沓脚步从礼堂移动到课堂,魔药课教授在实操之前又不厌其烦地念了一遍注意事项,而我的搭档撑着脑袋把自己架在清醒与睡眠之间,他疲惫的模样让我徒生一股同病相怜之情。终于站在坩埚前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星导晶用眼神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我在回忆里搜寻了一遍发现除了他听讲打瞌睡的脸之外什么都没有,还是后面的御子柴仁眼见着教授快过来了小声提醒:迷——情——剂——
啊,是迷情剂啊。
不对。
虽然没意料到再度提及这个让我纠结十四小时的尴尬话题是发生在魔药课上,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教授跟我们只隔着两桌。星导晶眼疾手快揪下几片荆棘玫瑰的花瓣放在药臼里捣碎成汁,行动之简洁利落就像他此前练习过很多遍一样,在我效仿他随便往另一个小石臼里扔了点什么时,教授已经转到双人桌跟前,把我佯作很忙的双手摁下:“不,小柳,你知道制作迷情剂用不着醇香茅草的吧。”
我顿了一下,强装镇定把捡来的两片草叶归于原位,教授很和蔼地笑了笑:“看来现在你知道了。”他接着说,“既然如此,不如再提问你一些有关迷情剂其他的基础问题吧,比方说,它的用处?”
迷情剂,我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魔药的名字,虽然还没有翻到书的这一页,也没听清刚才教授介绍了些什么,但正如它的名字,很显然就是强迫饮用者爱上给他药水的人,就是这么一个宛如作弊的功效。听完我的回答教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引导似的往下说:“不过这种爱是……”
我一头雾水,只得重复着问题祈祷他能大发慈悲:“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没感觉到身边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吗今天?”
仿佛无视了八分钟之内我们对话的所有内容,御子柴仁又一次抛来最开始他向我提出的疑问。老实说我给自己在图书馆找的固定位置方位绝佳,靠近后门足够隐蔽,基本上只要以正常分贝活动没人能注意到这里,然而仁甫一进门就锁定了我的座位,大步流星地靠近,并且不辞劳苦用无法理解出于什么目的的问题把我砸得晕头转向后,周围也有人开始频频向这里侧目。我默默把书堆往身前推去,企图在图书馆闹剧中减淡自己的存在,只剩一个滔滔不绝又莫名其妙的人在丢着他们格兰芬多的脸。依旧用否定应付了御子柴,我盘算着该怎样不动声色地把他赶走。
接着,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包括对于晶吗?”
仁离开图书馆去和星导汇合不到三分钟后,又有个人来到我位置旁边叩响了桌子,九埜织人端着本书自然地在对面落座,他应该也目睹到了刚才那一滑稽的场面:“闹矛盾了?”
“我能说没有吗?”我无奈地怂了怂肩,“真没有。”
织人把他的书摊平,又将书签取了出来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别紧张,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看到你们俩早上魔药课还那么眉来眼去,下午怎么就分开了?很奇怪啊。”
我一阵恶寒:“我们有你说的那样恶心吗。”
织人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老实说晶那架势,我看恨不得和你化为一滩水永远在一起呢。”
我已经不想让这个对话再继续下去了,转移话题问道千隼不也没和你一块来,织人很识趣地打住,说他们魔药课在下午,和拉文克劳一起的。说着他看向手边一摞书的书脊,轻声念了出来:“魔药学……这么巧?突然之间想要补习了吗?”
我挡了一下面前书本密密麻麻的印刷字迹,才后知后觉这么做也太可疑了,已经无心地表露出我的确有事情在瞒着他。现成的摆在跟前的借口一下失去了说服力,不过织人看上去也没那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嗯”了声掐断话头,他便从容地阅读起自己带来的书本。同样融入图书馆的宁静之前,我又向后门瞟了一眼,那边已经没有人在了。
越过长长叹了一口气的织人,我迅速瞥了眼依旧把脸埋在盘子里的星导晶,他心不在焉用叉子卷着意面,就像早上对待玫瑰花瓣那样,只是漫无目的地重复着一个能让他分散注意力的动作,好像这样就能消灭掉些他过分活络的心思。他今天是在我和织人后面到的,一来就毫不犹豫径直坐在了织人的另一侧,桌上正对着摆放的是道番茄料理,平常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织人给我使了个眼色问这是怎么了,我的确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魔药不起作用值得他动这么大怒,但一语成谶,他可能真的是要跟我冷战了。想到这里我也有点郁闷,在别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星导晶把目光偷偷送了过来,只是和我对视一瞬之间,再次因心虚而有些僵硬地落在盘子上。
几乎是同时,格兰芬多那一群朋友谈笑风生地绕了过来,足足七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宇佐美理人声音很高,问:“律你说拿了什么东西来要给我们看?”
意识到大概所有还留在礼堂中的人都看向了他,律连忙摇了摇手,替自己辩解:“不是我啊,是千隼……”
千隼从善如流地摆出请坐的手势,等大家都在长桌两边落座之后,神神秘秘从他长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举高了展示在众人面前。
虽然瓶子只是最普通的瓶子,上窄下宽,不存在一点设计和装饰,但其中流动着的玫红色液体已经足以美丽到让人移不开视线,千隼把它拎在手中摇晃了几来回,液体撞上瓶身残留下数条眼泪一样痴缠的水珠,隐隐透出斑斓晕彩,折射礼堂里皎洁的月亮光辉。无论在今天上午或者下午听过魔药课的人如今都反应过来了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无不讶异地盯着这个看起来剂量不过只有二十毫升的小东西。
“教授把它落下了,所以我先带回来保管咯。”千隼宣布。
“我真的劝过了,但是没用啊…”律在一旁解释。
未来丹音羽在看到迷情剂出场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挥手让男生们把魔药传到她那,握着瓶子同样露出了在策划什么鬼点子的笑容。
“大家都知道迷情剂是根据各自喜好有不同气味的吧?”
桧山律和佐伯一彻最实诚地点了下头,得到正反馈的未来丹满意地托着迷情剂站起来:“那么哪位勇士敢做第一个挑战者!”
“我来!”“等下!”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未来丹示意积极的勇士理人稍作等候,又点了另一位犹疑的勇士的名:“星导晶!还有什么需要等待的吗?”
星导晶会在听上去这么有意思而且照顾到了每个人的游戏之前叫停,这可一点都不像他,再考虑到他一改故辙没有坐到我旁边,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写着对今天星导晶是否吃错药了的怀疑。
其实吃错药的那个也是我啊。
一紧张就会手舞足蹈着说话是星导晶的小毛病,他目光躲闪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是校内禁止的东西,而还是教授那里拿过来的,这样不太好吧……”
迷情剂的诱惑对年轻女孩来说,大抵就像神乎其神的性格测试那般,青桐美星乃看起来同样期待这场小测的结果,笑嘻嘻地打着圆场:“没事嘛!我们闻一下就去物归原主啦~”
所以迷情剂又传到了宇佐美理人那边,他拔开塞子,但并不是要给自己闻,而是递到了他旁边的佐伯一彻眼前。一彻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却在理人不知该称为鼓励还是威胁的话语中凑近了嗅嗅,随即皱着鼻子,心理活动或许是难以置信地形容刚才闻到的味道:“…这什么,歌剧院里的味道?还有烤土豆?”
理人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就笑开了,笑到拿不稳魔药。一彻跨过椅子把迷情剂拿给另一边期冀已经溢于言表的立传都都,玫红色的小瓶子就这样被一个接着一个传了下去,每个人闻过之后都紧跟着欢声笑语与调侃。露嵜露就着日下部梓端平魔药的手撩起刘海闻了闻,而梅亚诺早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蹲在一边等待着结果。在她们下一位,就要轮到我了。
然而眼下最尴尬的还是当属星导晶,他用木塞封死玻璃瓶的时候脖颈都泛红了,强迫自己忽略来自朋友们的凝视,他勉强说完最后一句: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然后转身就跑。
“呜哇…”石神望压低音量跟邻座的仓持妹路特吐槽,但因为实在太过落针可闻所以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他超在意的啊。”
按照约定,我和星导晶的周末是这样度过的:周日在城堡里休息,周六的上午或者下午半天去霍格莫德村转转。星导晶穿着他厚重的毛衣外套,和我慢慢地走在通向村落的堤岸。远景如同水波飘渺流动,河道越窄,气温也渐渐降低,我们都没有说话,到了一张嘴被灌进夹杂着雪粒子的冷风的山顶,就更没有开口的必要了。覆盖着积雪的下坡路有些难走,我跟在星导晶身后,已经能看到群山之间炊烟袅袅,估计再过五分钟,就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我猛地想到上周六,本来也应该是早上去霍格莫德的,然而周五徬晚星导晶突然提起要不然改到下午吧,等到次日午时他似乎风尘仆仆地刚从外面回来,手掌红彤彤的冒着冷气,又说下午还有别的事,这周去不了啦。意识到这一整周就如同活在一部滑稽的喜剧中,我闷闷地笑出声,好比说在礼堂的那幕剧本之外,千隼问我你不去找晶吗?我反问我干嘛要去。但在礼堂门前和他们分别后,我还是到城堡内星导晶喜欢待着的各处找了一圈,谁知我还在担心他是否独自进入禁林,那家伙其实早就回到了宿舍把自己埋在温暖的床褥里,颇有一份十天半个月内不再和我说话的决心。好在我们现在又一起出门了,否则我真的会……
我刚刚在心里说的是什么…会难过,会很想他?
“没什么。”
星导晶有点愤懑不平地回过头,看着我追问道:“想到谁啊笑得那么开心?”
我如实招来:“你吧。”
他迈步却忘记了抬起后脚,差点把自己从斜坡上摔下去,我拉住了他的袖子,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蹭过来,然后我们就没有再交谈了。
“我怎么没看懂?”星导晶摆出正在思考的严肃表情。
等到女孩子们都拿到想要的东西离开之后,星导晶和我才走进了这条狭窄的巷子里,空气中悬浮着各种各样甜腻的气味,像一张巨大的网,混杂在一块有些刺鼻,我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没有那么灵敏嗅觉的星导晶还在泰然自若向前走。巫师摊主注意到了这边,她扭头露出半张姣好的面容时,星导晶的步伐突然变得迟疑了。
摊主忖度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笑着开口了:“你是买了无味迷情剂的那个人?”
“那是我表妹研制出来的,还好用吗?”
星导晶如临大敌,红晕瞬间从脸颊蔓延,拽过我的衣摆显而易见地想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转身之前不忘大声喊一句:你认错人了!不是我买的!却依旧没有盖过摊主朝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这位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我们又谁都不主动说话了,星导晶没有放下扯着我衣服的手,生怕我突然离开一样,稍微有点自主的举动就换来他攥得更紧。但到现在我还很是茫然,随同着他的路线离开村子,再次攀爬到了山坡之上。平常我们都会去买点饮料喝的,但今天没有,才出门不过两个小时,就又回去了,雪上踩出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早就找不到我们来时的那两排,星导看着路,我望着天,山腰弥漫一股松树和雪花清浅的淡香,正是在那时,芝士面包片的味道突然毫无预兆地闯进了我的脑海。
我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星导晶紧张地问。
“这里有面包店吗?”
“怎么可能有啊…”
我环视四周,不只是没有面包店,这里甚至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天地间除了群山、森林、雪,就只剩下我和星导晶。
那丝香味越发馥郁,没有被寒风带走,反而在其中盛放,缓缓渡来中后调。星导晶毫不知情,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开脱:“我是买了迷情剂,但没有给别人用……”而我已然无法顾及他在撒谎这个事实,温带水果复杂却有层次的清爽占据了我的胸腔和头脑,还有如若爱情电影落幕的片尾曲一般,甜蜜的香草味道。
(打工人希望在上班的时候打字能有自推陪伴,所以自制了一个)
最开始开画布的时候没有事先调查,所以画布开大了(呜
所以可能实际在电脑上用会有点糊糊的(诶嘿
04
·HPparurb
·傲罗狼x教师晶
·霍格沃兹背景存在私设
·狼晶左右有意义
ChapterⅣ
小柳狼挣扎着坐起身,看到鸟蛇已经在蛋壳里睡着了,月痴兽也在星导晶不知道在哪找到的猫爬架上团成一团,那些异色的动物们都在星导晶的照料后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于是小柳狼偏头看他:“开心了?”
他在问这家伙终于解决了事情开心了吗。
星导晶垂着头,绸缎似的长发遮住侧脸,看不到表情,小柳狼只能看到这个紫色物体重重的呼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氧...
星导晶垂着头,绸缎似的长发遮住侧脸,看不到表情,小柳狼只能看到这个紫色物体重重的呼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氧气或者什么秽浊都吐干净一样,随即这个物体发出像是气球硬要挤进罐头一样的声音:“开心了——”
话题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如果他这时候再开口,他们间的话题也只会是他提了无数次的催他回魔法部。没有意义。
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柳狼想,最少他和他之间不应该这样的。
偏偏星导晶也不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眼前睡着时也抽着尾巴的鸟蛇宝宝,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刘海连视线也被遮盖了。
像是一尊他够不到的白石雕像。
小柳狼突然发现自己距离的看到这么活生生的恋人了已经太久了太久了,他的身体和灵魂下意识想要像很久以前那样与星导晶共鸣,但他的理性却告诉他做不到。他为这矛盾的沼泽挣扎时突然想起,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个压缩文件里,原来每一毫米中都充盈被他压制的思念与欲望。
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只能看到晶侧脸或者隐藏在长发下的半张脸的时刻了,他迟钝地意识到,在十年搜寻后终于找到恋人后,他却说不记得自己的这份痛苦,像无形的荆棘般中扎根在了心脏,但却被刻意忽视在了行动中。他意识到星导晶原来这么近,明明他就呆在离霍格沃兹这么近的地方,但是整整十年也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甚至连痕迹都隐藏起来。
他在这一瞬间前感知到了星导晶呆在自己身边才有的幸福,然后在下一刻间意识到自己原来也会为原本拥有的东西又丢失的痛苦侵扰,那些碎片残渣只是被他强行隐藏在心底,他刻意强迫自己遗忘那些思念与痛苦,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碎片割成得遍体鳞伤,只是在岁月里被他关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化脓凝固再修复,修复后再受伤,压根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结痂后成为可靠的疤痕,而是早就面目全非了。
他也没想到当他看到星导晶的瞬间,那个被刻意隐藏的一层又一层的匣子封印就已经悄然松动,他以为自己能够将它封印得无人知晓,但现在头脑告诉他是他在异想天开,因为他的心脏处像是结了冰,又沉又僵,坠在肺腑里面硌得生疼,再不做什么这寒冰就要反噬了,作为他将其封印了这么些年不见天日的报偿,它要侵蚀到四躯六府,将他整个人凝成动不了的冰雕。
于是他这才急急忙忙的在脑海里找寻解决方式,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只是迫切的思念着、急切的想要那双薄荷蓝的、沉静的、像一汪温泉般的、像月痴兽一样纯净的眼睛重新注视着自己。他想要自己的那份目光从漂亮的紫发中流露出来,像从前那些岁月一样,偶尔会温和的、慈爱的、充满信赖的注视自己。他在那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一样对这份良药产生渴求,而他在察觉到这个欲求的时候,艰难的将自己从寒冰中挣脱出来一只手,努力地驱动自己朝着那个方向伸了出去。
小柳狼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影子已经笼罩在星导晶身上了。他着魔似的伸手触上对面人的脸颊,用拇指和食指扣住那个微凉的下颌,稍微用力扳向自己。他想,这下那双眼睛暴露出来了,但为什么还不看向我?于是他垂头漏出自己的獠牙,几乎使用咬的方式触上对面人冻得冰凉的唇瓣。那双眼睛终于如他所想的注视着他,虽然那宝石一样的瞳仁惊讶的颤动着,但那视线终于落到他想要它落到的地方,那份属于自己的清泉终于重新流淌,小柳狼忍不住从喉中滚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将舌尖探进星导晶唇瓣间,身体似乎也随之终于唤起了几乎10年前的记忆。
那时的唇瓣有这么凉吗,他的记忆几乎不记得了,但他的身体还记得,用舌面摩擦星导晶的上腔就会他全身颤抖,去搅动舌尖对面的人就会忘记呼吸,他在他的教授口中就像攻城略地,舐过平时说话时偶尔会漏出的贝齿,而对面的家伙就会在这时少见地发出柔软的声音。逐渐的,那份属于自己的目光,那双属于自己的眼睛也会变得水润亮泽,含了雾气氲在薄荷蓝的池水中。
回应我吧,至少别留我一个人。他的心里充满了他永远不可能说出的话。
他在头脑里预演无数种接吻结束后星导晶或疑惑或戏谑的神色,也构想了无数种会出现在他耳畔的他不想听到的语言,于是他更讨厌回到那个他预想的现实,刻意的将这个吻无限的拉长,他恨不得干脆让这个狠心的家伙晕过去算了,晕过去至少不会即刻听到他不想听到的话。而星导晶拍了拍他的肩膀给自己努力的找到喘息的空余,这份温存在即将结束之前,晶的唇瓣触到了小柳狼耳边,轻声吐出一句话。
脑袋里生锈齿轮为之而重新转动。
因为这是一种在学院时期他们俩自己偷偷发明的暗语,让小柳狼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期。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这个小鬼。”
小柳狼握住星导晶的肩膀去看他的神色,声音卡在喉咙间半天也没吐出完整的字,他看着星导晶接吻后湿漉漉的眼睛和唇瓣,泄愤似的上去又咬了一口,然后垂头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终于装累了?”
“你在说什么啊小柳君,我才刚被流氓吻完,可能像白雪公主一样吐出毒苹果清醒了吧。”
“简直是上世纪的笑话。”
他们急匆匆得从手提箱空间内钻出来,星导晶钻进了阁楼淋浴间洗漱后,在小柳狼也去冲洗了一下。
小柳狼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星导晶坐在房间内唯一算得上宽敞领域的床上,摸着他那件傲罗用黑色大衣,嘴里还念念有词着材料。
他也坐在星导晶身边,即使用魔杖稍微烘干了,他的离青色软发依旧轻微湿漉漉的,背后的长发全铺到了星导晶床上。
星导晶能感觉到小柳狼靠近伸手扣在他的后脑勺上往下按,那个离青色的脑袋带着寒意凑过来贴着他的额头。然后星导晶听到他用几乎是呢喃的气音说:
“如果阿尼玛格斯也算神奇动物那我也是异色的狼啊,你就不能像照顾你那些动物一样看看我吗。”
星导晶怀疑了一瞬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听到小柳狼好像踩到什么电门一样立马转变了话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躲了我这么久?”
“啊啊,你要逃吗?”
星导晶去找小柳狼扭头藏起来的视线,但却恰好捕捉到某位阿尼格马斯形态是白狼的傲罗红透的耳尖。
自己说完自己倒是先害羞了啊。
“说起来你也该把吊坠还我了吧,小柳君。”星导晶干脆就这么不管这个总是自己不收拾话头的家伙,熟视无睹的开展新的话题。“它不是什么前任送的遗物只是我自己制作的宝石吊坠而已,而且我再也没在我的炼药池里炼出过比它颜色还漂亮的宝石了,你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吗?”
“真会说啊,没人关心你有没有前任吧。”就当没有吧。
果然之前的对话内容瞒不住他,小柳狼想,看来他已经知道吊坠在自己手里了。而且要论不给别人留念想,星导晶绝对当仁不让。如果没有这枚吊坠的存在,毕业后人间蒸发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星导晶只会让他觉得这一切只是他在霍格沃兹做的梦。
“我本来就打算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给你的,我以为最多几个月,或者一年,可是在这十年我们再也没见过。”,他握紧了拳试图忍住那些重复的问题,但一直没得到星导晶确定回答的不确定性让他感到格外焦虑,就像是弃猫无法轻易填补的安全感一样,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个一直没有得到确切回答的问题,“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我,这次又会多久离开?”
星导晶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意识到他如果再沉默不语,其中好像就会生出一团炽烈的火来,把他从身体到灵魂全部燃烧殆尽。他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应该说的,他本来应该像施了沉默咒一样彻底缄默不言,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他所构建的壁垒,和他的情绪一起都快从那张封闭的口中蹦出来了,于是理性向感性做了最大让步,他说:“从魔法部回来之后就告诉你好吗?”
“你在跟我开梅林玩笑吗星导晶?”
“要解释这件事消耗的体力太多了,还是说你想我们在这夜晚还要干点别的?”星导晶闭眼躺回床上打算搪塞过去。
“我可以啊。”小柳狼闷声松开自己紧握着的拳头,坐在床边盯着床上的紫色物体。
“哈?”星导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我说,我可以啊。”小柳狼一手伸手去解自己刚扣上的领口衬衫,另一只手按住床上打算蠕动跑路的长发物体。“反而是你可不可以的问题吧?”
星导晶现在被一只手将双腕绞到头顶,按在床上解衣服,开始质疑自己的学生在这十年里到底学什么了,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你就检查一下你的学生有没有进步吧。”他看到小柳狼叼着他被解开的衬衫领子凑近,边去熟练的解开他的皮带扣。“不会觉得我会放你一马吧,不行哦ほしるべ。”耳边无意识压低了的声音烫得他脊背都绷直了,小柳狼喊他时的吐息方式像是名字在唇舌间缠着蜿蜒的卷,缱绻又色情。然后那个刚用来喊他名字的热源贴上他的耳朵,舌面粗暴的沿着他的耳廓舐过,钻进耳间,尖齿咬上他的耳垂,带着手茧的掌自下而上地摩擦过他衬衫下的肌肤,从小腹到脖颈,激出一阵没完没了的颤栗。
————
星导晶张开手,任由那缕漂亮的蓝色长发从指尖滑落。然后咬着牙支起腰坐起来——
然后因为头发被旁边睡着的人压住而又躺回去。
他忍无可忍的把小柳狼踹下了床。
又被掉下床的人伸上来的手掌抓住脚腕拖了过去。
*私设阿尼玛格斯:巫师变形咒的最高境界,可以将巫师自己变成神奇动物。因为神奇动物本身就是长生种,所以相当于巫师的变相长生咒。
谁敢刷谁就是最坏的人,你以为我真掐啊,你就是最没有良心的那种人,你才是最坏的那个你知道不。
免费的好文真的不容易,求各位留点痕迹不要白嫖太太的文!!!会很伤太太的心的!!
郁琳老师的这篇真的是我心中唯一的神,后劲超大的虐感(甜文者慎入,容易嚎哭)
感觉he像梦,酩酊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梦,命运兜兜转转却逃不过的因果。
什么是“我在最爱你的时候遇上了最不爱我的你”逆向穿越错位奔赴,到头来谁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情深缘浅,得红线三段(包甜无虐的,放心入啦)“惟愿长歌有和,独行有灯”不管我在与不在都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啊云哥我哭死
甜且立意超绝的一篇
同样包甜的,独属于少年的...
同样包甜的,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告诉我少年就是少年,纵马高歌踏江湖,圆梦篇章了属于。
HE包甜的再次爱上未亡人,但上过一次的当怎么会上两次,细水长流的温情。“霄就是云”是小叶假死后的重归意气。
古代ABO加失忆梗的归隐,十里桃林梦回《三生三世》了。还是那句话,细水长流是永远的神,有怀子情节慎入,同样包甜的。
风过花月的后续,只想护住对方的双向,小百里战损云哥危机时刻站出来恢复记忆震慑全场,霸道护妻
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后续,也可单独看,小百里假死留孤儿寡夫,湖亭重逢有女装成分
红娇娘后续,老夫老妻之间调情了
(何明)很甜的雨天xql,老夫老妻了,一杯奶茶引起的一系列反应。
(何明)与子视角第一人称,“我替你完成你的梦”隐藏在千纸鹤里的文字还是太隐晦了。
(何明)伪骨科,O装A
(何明)好看的
*架空何明警匪文/在角落里捡了一点寒武纪捡子设定/逻辑非常废/ooc+be预警,不要被创到
*8/18/17:00二次编辑,后面6.开始重新写了/一发完2w+0.9k甜剧场彩蛋(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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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第一次见到侯明昊是在酒吧。
彼时他刚二十出头,是J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里最年轻的新人警察,高高瘦...
彼时他刚二十出头,是J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里最年轻的新人警察,高高瘦瘦一身腱子肉,剃个寸头,面目硬朗,眼神里透着凶狠,穿着黑背心工装裤往人堆里一站,比那罪犯还像罪犯,二大队队长徐福明呼他脑门,说你他妈的能不能下次穿的像个好人再来蹲点,老百姓见到你都绕道。
何与委屈巴巴捂脑袋,小声顶嘴说长得凶又不是我的错,不行把我拉去投胎重造,我生个萌大眼再来做警察。
徐队踢他,说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毛还没长齐就敢顶嘴?
何与不服气,抿着嘴不说话。
徐队又踢他,说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问你话还敢不回?回警局写检讨2000去,深刻反省下自己的错误,没写完不许出任务!
何与瞪大了一双眼,顿觉自己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徐队也瞪他,说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再加2000!
旁边站着的刑侦大队三大队队长吴胜海给何与打圆场,说老徐呀,小何年轻人,气性大很正常,教育两句得了,检讨就算了,他第一次出任务不懂很正常。
吴队往小河豚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说:“给你徐队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小河豚何与气得眼睛鼓鼓的,嘴巴鼓鼓的,两个鼻孔像两个飞机喷气孔似的库库喷气,最后瞪了一眼徐队,不情不愿地给他道了歉。
徐队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滚远点,何与麻溜滚远,吴胜海跟上来往他怀里塞了件格子外套和副黑框眼镜。
“知道徐队为什么生气吗?”
何与不说话。
吴队叹口气:“咱们蹲点就是为了不暴露行踪,你穿个黑背心工装裤往那一站也太惹眼了,嫌疑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你,你说这工作风险是不是增加了?”
“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何与这会儿倒是开口说话了,但一开口差点把吴队噎死。
吴队翻白眼:“你领导还是有先见之明,你小子就该回警局写检讨,口头教育有屁用。”
何与磨磨叽叽套外套,不情不愿地戴上黑框眼镜,心道这些老刑警也忒古板了,在酒吧蹲点抓人,穿得文绉绉学生样儿才惹人注意好吧。
但何与不敢再顶嘴,他怕吴胜海和徐福明两个人联手送他万字检讨大礼包,他那捉襟见肘的文字功底写篇600字作文都够呛,从小到大语文老师就没少拿他当反面教材。
何与这次跟着二大队来扫黑。据警探来报,最近南岛暗黑帮派势力蠢蠢欲动,而其中最有名的杀手脸谱蛰伏于九八酒吧,正在组局做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何与咬着吸管瞪着眼瞧着每一位来往的顾客,看谁都像看犯人,周良是何与的同门师兄,俩人之前一个警院的,比何与大三岁,为人情绪稳定,成熟稳重,他见何与东张西望忍不住碰他胳膊肘,说你小子能不能正常点,你这么看别人还以为你是接头的。
“哦。”何与倒是听话,听罢不再东张西望,改北偷南窥了。
周良扶额,把何与北偷南窥的头拧过来,指了指舞池:“师弟别蹲了,玩儿去吧。”
何与眼皮微微一耷:“师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舞池人多眼杂线索多,这儿有师兄盯着,你去舞池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然后回来跟师兄报告,ok吗?”周良语气温柔,态度诚恳,眼神坚定,何与拉开椅子,大义凛然,一马当先,坚定地往舞池方向走去了。
周良擦了擦鬓角的汗,心道终于把这个坑货甩开了。
“老周!”何与站在舞池里拿他那破锣嗓子喊人,周良一回头,顿时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周良:……
何与朝周良做了个相信我的手势。
周良捂着脸拿起鸡尾酒转身就走。
2.
舞池中央灯球闪烁,五光十色,红男绿女混杂其中摩肩接踵,何与被挤得难受,期间貌似还被人占便宜摸了腹肌,何与脸红脖子红,把身上的外套捂得更紧了,心道姜还是老的辣,难怪吴胜海徐福明让他穿外套,原来是有先见之明。
“小哥哥,一个人吗?”脚踩红底高跟的卷发大波浪美女贴着何与说悄悄话,绿色的亮彩眼影闪得何与眼睛有点痛。
何与眼睛抽了一下,问:“这位女士,你有事吗?”
“哎呀怎么叫人女士呀?”美女又贴了上来,何与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呛人得厉害,“我叫萌萌,小哥哥晚上……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
何与眼睛不抽了,他反应过来,这位女士貌似是个酒品推销员。何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销售行为,并翻兜告诉她自己没钱,美女踩着高跟扬长而去,末了还甩了他一个白眼。
何与就这么在舞池里蹦了半小时迪,蹦出一身汗还没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交接,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拿他那翻盖手机给他师兄汇报情况时,酒吧突然暗了下来。
酒吧前方有个T台,男模女模在上面群魔乱舞,此刻倒是清空了场子,留了一排年轻漂亮的男生女生站在上面,何与听到主持人开始报幕,念到名字的人挨个展示才艺,台下的人开始报价,何与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他连忙给他师兄摁短信。
“老周!九八酒吧在组局拉皮条啊!速来支援!”
何与一边摁一边瞄台上的人,一位看上去十分清瘦好看的少年走到了舞台中央,一张脸巴掌大小,五官精致,清纯可爱,他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台下的人,主持人递话筒问他表演什么才艺,他抿着唇没说话,但台下的人却火速举起了牌子开始报价。
何与看得眼睛都瞪直了,摁短信的速度快了八倍。
“卧槽还有未成年!丧尽天良啊!”
台下的人报价一个比一个高,何与见周良没回消息,立马拨开拥挤的人群往上涌。
“我出50万!”何与掏出一张黑金卡,掷到了主持人面前,“有比这更高的我再加!”
何与一把拉住少年的手把他拽下了台,少年踉踉跄跄,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何与握紧人的手说:“小朋友你别怕,哥哥保护你。”
少年的脚步立马顿住了,何与猛地被人往回拽了一下,他一脸懵地看向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则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看向他:“你才小朋友。”
……
现在的小孩子脾气都这么大?何与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他转过身想跟人讲会儿道理,耳边却传来“砰砰”两声枪响,酒吧顿时乱作一团,何与连忙将人护在了身下。
周围太过混乱,黑帮与便衣警察纠缠在一块,之中貌似还混进来几个看不清阵营的地痞流氓,何与将人拉到狭窄的过道躲了起来,他作为新人警察还没有配枪,并不敢贸然上去帮忙。
周良发来消息让何与保护未成年并疏导现场,何与回了句收到,扭头问身后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人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侯明昊。”
“好名字啊。”何与说,“听上去敞亮明快,充满希望。”
侯明昊不语,何与又问:“在哪个高中上学,怎么被拐来这种地方了?”
侯明昊还是不说话,何与忍不住回头看他:“我是警察哥哥,不是坏人,刚才报价是为了救你,没想对你怎么样。”
侯明昊向他伸手,何与不解:“干嘛?”
“证件,你说你是警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何与不情不愿地掏出证件给他看,侯明昊低头一看:“哦,原来你叫何马。”
何与:“……”
侯明昊:“那你名字不怎么样。”
何与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怼到对方眼前:“看清楚,我!叫!何!与!”
侯明昊思考了一会儿:“那你名字还凑合吧。”
何与有些后悔救人了,他就手欠,给自己找了个毒舌高中生。
黑帮的人貌似并不想和便衣警察有过多的纠缠,何与发现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接头人?抑或是脸谱,情报里说脸谱今天会露面,可现在枪响混战起,他都没有看见脸谱的行踪。何与心里暗自复盘着方才看到的人,心里闪过几个可疑面孔,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人逐渐握紧的拳头。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侯明昊忽然把他拽了过来,两人挤在狭窄的过道里脸贴着脸,稍微仰头便能碰到对方的嘴唇。
何与的脸立马就红了,手指扣着角落里的墙皮,嘴唇抿成一条缝,生怕碰着对方。
“我不是未成年。”侯明昊突然说。
“哈?”何与有些莫名其妙,而下一秒,不是未成年的侯明昊照着他的唇就亲了过来,过道里瞬间闪过几束强光,几个穿着皮夹克的胡渣大叔低声骂了几句什么,而后又脚步匆匆地离去。
草了,角落里的墙皮被何与抠掉一大半。
侯明昊,不是未成年,那他岂不是……
鸭子?
何与思及此想躲,却被侯明昊用手捧住了脸,两人暗暗较着劲儿,过道里乒乒乓乓又传来一些动静,黑帮骂骂咧咧地找人,找了半天被人叫走,说警察援兵马上就到,需要赶紧离开。
侯明昊听着动静,等周遭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后,他终于松开了捧着人脸的手。
何与立马离他八百米远,用手捂着唇,一副良家少男被拐贞操的委屈小媳妇样儿,眼睛里好像还有泪花,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憋屈。
“你……你……”何与说不出什么狠毒的话,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想了半天就憋出个,“你个臭鸭子。”
侯明昊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说过是鸭子,他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我不是鸭子。”
“那你是什么?”何与疯狂擦嘴。
侯明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也不过是十九岁的少年,继承了家族脸谱的身份,却并不想被家族控制为其做事,原本以为逃出南岛便可以摆脱他们,没曾想被他三哥摆了一道,被送到T台做筹码就算了,还将他的行踪暴露给了警方,如今他腹背受敌,只能躲躲藏藏。
“与哥。”过了很久,侯明昊突然叫他,眼睛亮汪汪的,楚楚可怜得厉害,何与擦嘴的动作慢了下来,侯明昊咬了咬嘴唇,十分艰难地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可不可以收留我一阵。”
还说不是鸭子!何与心中警铃大作,这眼神!这作派!这勾栏手段!没做过几年鸭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可以吗与哥?”侯明昊仰头看他,“我不白住,我会做家务,还会做饭,如果你有宠物,我也可以照顾……”
侯明昊很少会示弱,他遇到困难的一贯解决方式是硬扛,如果他示弱,说明他是真的走投无路。
侯明昊没想到自己走投无路的一天居然是求助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在知晓他的身份后还会毫不犹豫将手铐铐在他手上。可他还是不自觉地依赖上了这个陌生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了些,眼神软下来望着他。
何与静静地看着侯明昊,他心中有很多疑惑,有很多问题,这个看似单纯的陌生人,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但话到嘴角,说出来的却是一句:“你晚上睡觉不磨牙不打呼吧?”
侯明昊点头:“我睡觉很乖。”
何与挪开眼:“好。”
3.
侯明昊睡觉是真的很乖,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还没长开,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他又喜欢侧睡,两腮的肉肉显得十分幼态,何与心软得一塌糊涂,感觉自己捡回来一个漂亮儿子。
但侯明昊却不觉得自己找了个帅气的爹,他只觉得自己眼光太差,攀上了个穷鬼,何与的出租屋在老破小城中村,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报纸,家具电器都老化得厉害,还有那破木门,风一吹就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侯明昊不解:“你不是都有黑金卡吗?就住这啊?”
何与给他洗水果:“那卡是我表姐托人塞给我的,她说有事急用,我做警察这事家里不同意,来来回回开了几个家庭会议,我嫌太麻烦干脆离家出走,反正我家里那产业还有我哥顶着不碍事。”
侯明昊躺在床上望着何与挂的破蚊帐发呆:“那你出门的时候没带钱啊?”
“带了啊,我又不蠢。”何与顿了顿,“但坐火车连包带行李被人偷了……”
何与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所以我发誓,我要是做了警察,我一定要把那偷我钱包的人揪出来!”
侯明昊翻过身,不想理人。
何与戳他背:“你呢,你也是离家出走啊?”
“嗯……”侯明昊随口胡诌,“我爸二婚,我后妈不喜欢我,所以我就出来了。”
“你长这样你后妈还不喜欢啊?”何与坐在床边吃葡萄,“我要是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儿子,我成天得乐死。”
侯明昊扭过头来警告他:“我劝你别打我的主意,我不会给你做儿子的。”
“别嘛。”何与爬上床攀他肩膀,眼睛亮晶晶的,“乖儿子,叫声爸爸,我给你买机车模型。”
侯明昊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何与贱嗖嗖地爬了起来:“当女儿也行啊,侯宝宝,今天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侯明昊一脚把他踹墙里了。
何与捂着胸口吐槽他脾气大,侯明昊说那是你活该,我对别人才不这样。何与撇嘴:“那你对别人什么样?不是我职业歧视哈,你这个脾气做鸭子,可没有回头客。”
侯明昊表情如便秘:“我都说了我不是鸭子!”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反正你们死鸭子嘴硬也不会承认。也就是没抓个现行,不然我把你抓起来送走。”何与抱来薄被,要侯明昊让一让位置。
侯明昊长手长脚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显是生气了。何与“嘿”了一声:“这我家侯明昊,你求我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会做家务会做饭还会照顾宠物,怎么现在改猴子称霸王了?”
侯明昊不跟他吵只占位,何与伸手去挠他痒痒,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块,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嘴里分别问候对方爹妈时,隔壁大姐“唰”地一下打开窗户,叫骂道:“你们两个死小孩要不要睡觉了!这么晚了吵什么吵,别人不要睡觉的啊!?”
两人瞬间捂住了对方的嘴,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床上躺了下来。侯明昊耳朵红红的钻进被子里,小声嘟囔了一句“都怪你。”何与用手拽过被子翻了个身,侯明昊身上的被子立马被卷走。
侯明昊坐起身来去抢被子,但明显抢不过何与,他气得锤了何与几下,何与闭着眼睛装睡。
侯明昊眼珠子一转,突然躺了下来,然后戳了戳何与的背,轻轻叫了人一声“与哥”,何与的背瞬间绷直了。
“我冷。”侯明昊装可怜,“被子分我一点。”
原本死如咸鱼的何与就这么突然活了过来,被子在他身上捣鼓了几番后侯明昊成功分到大半被子,他嘿嘿一笑,礼尚往来一个转身把被子全卷到了自己身上。
侯明昊把脸埋在被子里,心道何与还真是好骗,他只是稍微出手,何与就缴械投降。结果还没等他把被子捂暖,何与突然就把手搭在他身上,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何与抱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侯明昊脸红。
“我冷啊。”何与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要不然你把被子分我点。”
“我不要。”侯明昊好胜心强,抢到的东西不会轻易让人。
“那我只好抱着被子睡了。”何与闭上眼,鼻尖蹭着侯明昊的耳垂,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上,就这么搂着人睡了。
侯明昊一颗心闷在被子里,七上八下地跳着。
4.
半个月后,南岛黑帮在J市秘密搜捕脸谱的消息很快在暗网传了开来,警方通过拦截信息网破译了其中的线索,顿时警局上下都在研究脸谱的行踪,毕竟掌握了脸谱的行踪就等于掌握了黑帮的动态。
这帮南岛黑帮行事大胆又携带枪支,已经给部分市民造成了恐慌,上级给警局施压,命他们尽快将这群黑帮人员抓捕归案,移交给南岛处置。
何与得到消息时正吃着小笼包喝着豆浆,桌上的检讨写了狗爬的八百字,路过的周良见状摇摇头:“说你还是别给徐队看了,他最近本来脾气就大,你这检讨一交他老人家估计得犯高血压。”
何与不以为然,又在检讨上添了几行字:“你懂什么,我这检讨可有我家小朋友的润色。”
“小朋友?”周良乐了,“你家亲戚啊,上小学了吗?”
“嗨,我弟,比我小一岁,他说他小学三年级拿过作文一等奖,非要给我写检讨,我说你写吧,他就给我写了。”
“你就吹吧。”周良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指定是你小子胁迫人家写的吧。”
何与不说话了,嘟嘟囔囔开始转移话题,周良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摇摇头去看何与他弟写的作文,看了半天给出了“半斤八两”的高度评价。
何与气得去揍他,两人打打闹闹鸡飞狗跳,跳到门口抬眼撞见徐福明捧着热干面进来,两人默契十足地转过身勾肩搭背假装无事发生,却仍然躲不过徐福明的大喇叭:“无组织无纪律,你们两个在科室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儿!滚来开会!!”
何与周良一对难兄难弟跟两只鹌鹑一样弓着身进了会议室。等人到齐,徐队照例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嘬了一口茶,接着“呸呸”两声将茶叶吐回杯中,舔了舔嘴唇后道:“最近脸谱的资料你们都看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
徐队接着道:“南岛那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说黑帮内部出现分歧,内斗严重,脸谱携带编码器逃离南岛,编码器里藏有重大秘密,如果破译可以获得巨额财富,目前黑社会各大势力都派出人手追捕脸谱,上级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脸谱捉拿归案,并将编码器一并缴毁。”
“目前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脸谱身手不凡,年纪二十至三十岁左右,行动时习惯带一个黑金面具。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J市的九八酒吧。”
“酒吧?”做着笔记的何与抬起头来,“他出现过?”
徐队点头:“经过侦查组反复比对监控录像,脸谱最后一次出现在九八酒吧的后门,但之后却不见踪迹,所以我们的重点排查就在九八酒吧附近,何与,周良,你们俩负责盘查酒吧附近小区居民寻找线索,刘衡,陈策勇,你们俩负责对九八酒吧内部进行地毯式搜索……”
徐队风风火火地将任务布置了下去,何与周良带上证件,腋下夹了两本笔记本,骑着警队的摩托车到酒吧附近走访探查情况。
“对了何与,你不是说你在酒吧遇见未成年了吗?人呢,后来怎么没见你提起。”傍晚时分,走访任务收尾,周良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件事。
“哦,他不是未成年。”何与回他,“他爸二婚,他后妈不喜欢他,他就出来闯荡了,没想到刚出来就遭到社会毒打,被拉去走T台了。”
“那你有留他联系方式吗?”周良问他,“他在T台走秀,没准知道酒吧后台的一些情况。”
”不用那么麻烦,他就在我家。”何与边走边整理笔记,“他不是爹不疼娘不爱吗,我看他可怜,就让他住我家了。”
周良突然停住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你就这么让一个陌生人住进了你家?”
何与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你那么紧张干嘛,他知道我是警察,哪有坏人往警察屋里钻的?”
“你没听说过灯下黑吗?”周良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何与见他冷着一张脸,也不好意思反驳,拽着他的衣角将他拉到了一边:“你要是怀疑他我带你去见见他,你见到他肯定就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坏人了。”
”何与。”周良突然叫他全名,“你虽然是个新人,但你是个警察,任何事情都不能以直觉来判断对错,而是要用逻辑,我问你,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家里几口人,有什么亲戚,都是做什么的吗?”
何与被他一问,瞬间说不上话了,侯明昊在他家里住了半个月,何与并没有刻意查他户口,一是他觉得一小孩儿能有多大威胁,二是他察觉到侯明昊好像不喜欢提家里的事,每次看到亲子节目也会摁掉,何与觉得不问对方隐私是礼貌,可他是警察啊,哪有警察什么都不盘问就把人往家里拐的。
何与自知理亏,没再反驳,周良拍他:“带我去你家一趟,我问问他。”
“别吧。”何与有点犹豫,“你这样挺吓人的,我怕你吓着人家。”
”嘿!”周良火气噌地一下往上冒,“你他妈的被人洗脑了?”
何与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半个小时后,何与周良和侯明昊坐在大排档门口。
周良看了侯明昊一眼,又看了一眼,接着搓了搓手,满脸笑容地给侯明昊剥了个虾:“弟弟你好,我叫周良,是何与的同事,你可以叫我周良哥哥。”
何与就地翻了个白眼。
5.
这顿饭吃得颇有那鸿门宴的味道,侯明昊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这周良看似态度温和,语气温柔,但言语之中总给他挖坑,侯明昊避了几次后就觉得头疼得厉害,他年纪小,其实社会经验并没有那么足,这周良滑腔滑调招人烦,侯明昊有些不高兴,仰头闷了一口酒,结果刚到嘴里就喷出来了。
“白酒?”侯明昊辣得眼泪都出来了,“何与你给我倒白酒?”
其实这酒是周良倒的,但何与立马站起身来认了个错,并将杯中的白酒倒了,洗净换上橙汁。
侯明昊不高兴:“我不要喝橙汁,我要喝啤酒。”
何与摸他头:“大晚上别喝酒,这儿风大,容易头疼。”
侯明昊又闹了几下,何与没办法给他倒了半杯啤酒,并拉过凳子坐过来监督他不许喝多,坐在他俩对面的周良像发现新物种一样看着何与,盘子里的花生米夹了半天没夹起一粒。
何与说:“老周你得帕金森了?”
周良低头吃菜:“这儿的炒田螺味道还行哈。”
何与不再管周良,侯明昊好像有些不高兴,他变着法子哄了他几句,大排档开在海滩附近,海风吹来时有股腥咸的味道,大排档店内的电视机正在插播晚间新闻,女主持人的声音如催眠般传来,侯明昊有些困倦。
突然,平静如水的湖面起了涟漪,女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这里插播一条重要新闻,J市莫安区静水街一处废弃工厂发生一起枪击案件,南岛黑帮组织人员正对一神秘人进行围攻堵截,目前双方正处于交锋状态,请市民们注意防范,尽量不要外出……”
电视转播中出现了几个晃得厉害的镜头,何与突然站了起来:“那好像是老徐。”
周良闻身也站了起来,画面中出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他们二大队的人。
侯明昊也站了起来,那黑帮围剿的神秘人,戴着脸谱的面具。
“小侯!”何与回头看侯明昊,“回家待着,等我回来!”
侯明昊站在那,看着何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他突然有种错觉。
何与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侯明昊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电视转播的画面,那戴着面具的“脸谱”正在躲避着黑帮的追击,对面的狙击手准头非常不好,连续几下都打在了“脸谱”的脚边,侯明昊心里陡然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追杀现场,而是,在演戏。
这场戏演给谁看呢。
侯明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耳边的声音冰冷的厉害,侯明昊听到的时候心猛地被揪了起来。
是他三哥。
侯明昊强迫自己冷静:“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侯铭杰冷笑了一声,“只是近日听闻我的好弟弟好像和警察混在了一块,你哥哥想,那不得让你的好朋友都来我的地盘玩玩吗?所以,我邀请了他们。”
“你用我做诱饵?”侯明昊嘴里憋出了两个字:“无耻!”
“弟弟跟哥哥这么说话,哥哥可是会生气的。”侯铭杰顿了顿,侯明昊听见那边传来两声警笛的声音。
“哟,你的好朋友来得可真快啊……”
“你别伤害他们!”侯明昊拦下一辆出租,跟司机报了个地址,侯铭杰听到后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你能拦住吗?”
侯明昊深呼吸一口气,问他:“你究竟想要什么?”
“编码器。”侯铭杰说。
耳朵里传来几声枪响,侯明昊听到了何与的声音,这个傻子骂骂咧咧的,一看就是个只会冲在最前面的夯货。
“编码器,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得放过他们。”侯明昊与他谈判。
“可以。”侯铭杰答应得十分爽快,“只要你把编码器给我,我立马将人撤走。”
侯明昊抿了抿唇,报了个地址给他:“这是编码器的存放位置,但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你先撤退,我要看到新闻。”
侯铭杰很快答应了,侯明昊听到了广播里传来黑帮熄火撤退的新闻后松了一口气。
侯明昊并不希望冬门涉及走私毒/品行业,为此他还专门与他爹大吵了一架,之后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去J市的飞机。
但他并没有带走编码器。
侯明昊莫名被扣了一顶大锅,而这顶大锅扣得也十分巧妙,侯明昊不得不承认自己手中有编码器,否则他将没有筹码与这些豺狼谈判。
侯明昊见到侯铭杰时正在擦自己的刀,他救人不杀人,刀刃已经很久没有沾血。
侯铭杰还是一贯的讨厌,穿着他那骚包亮眼的粉衣服在眼前晃,碍眼极了。
侯铭杰说:“小侯,干嘛这么严肃,看到哥哥不开心么?”
侯明昊不说话,侯铭杰自讨没趣,也不跟人废话:“编码器呢?在你手上?”
侯明昊笑了一声:“早扔海里了,那东西我带在身上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侯铭杰眼底见了红,“那是我谈的生意。”
“没什么意思。”侯明昊说,“我只是比较爱清理垃圾而已,不像三哥你,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带。”
侯铭杰气极反笑:“侯明昊,你不会真以为我这次来,只要编码器吧?”
侯明昊擦刀的动作顿停,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要你的命。”
“我的命?”侯明昊站了起来,“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侯明昊是天生的杀手,反应敏锐,出手迅速,一来一往之间便将侯铭杰压制在了身下,刀刃抵在他的颈脖处,微微一动便见血。
“侯明昊。”侯铭杰喘着气,“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在哪吗?”
“心软,善良,还有点悯人悲天的圣母心。”侯铭杰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你当真以为,我放过了那些警察吗?”
侯明昊的瞳孔猛的收缩,侯铭杰找准时机,趁着侯明昊愣神的片刻,立马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侯明昊想要再次欺身而上,脑门却被抵上了冰冷的枪口。
“我这个人,最爱做两面三刀的事,你的好兄弟何与,早就被我杀了。”
“而你,也即将下去陪他。”
一声枪响划过寂夜的平静,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出草丛。这夜没有星星,只有灰蒙蒙的天与血色的圆月。
这一天,是中元。
6.
何与从没睡过这么长的觉。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徐福明抓着他写检讨,周良在旁边打圆场,隔壁的吴胜海笑眯眯地过来凑热闹,二大队的人一人一嘴的给他揪错别字,何与挠着头写检讨,心道这检讨怎么总写写不完呢……
他埋在小山堆似的的检讨前,隐约听见一个蚊子般的声音,那声音又轻又柔,稍不注意就溜走了,那声音喊:“何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饿了。”
那声音又嘟囔:“明明说好等你回来的,怎么一直不见踪影啊……”
最后那声音闷闷的传出声音:“与哥,我好想你。”
“与哥,我把饭做好了……”
”与哥,我还在等你回家。”
何与猛地睁开了眼。
有人还在等他回家。
那个叫侯明昊的小孩儿,还在等他回家。
何与觉得头疼得厉害,用人拿小锥敲他脑仁似的,他浑身也疼,稍微一动弹就感觉三魂七魄都要飞出去了。
“与子,你终于醒了。”
意外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何与抬头一看,居然是他爸妈,他闭上眼,无比确信自己还在梦中遨游,可几番闭眼睁眼后他爸妈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变换着表情看着何与。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何与发出的声音跟个破灯笼似的,嘶哑得厉害:“我领导和我同事呢?”
何与妈面露难色得看向何与:“与子,头还疼吗?”
何与摇了摇头,又将那个问题问了一遍:“我领导和我同事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难闻得厉害,何与感觉胸腔闷得难受,他眼底的期盼逐渐变成了慌张:“老徐,周良,刘衡,陈策勇,他们人呢?他们不是和我一起出的任务吗?”
何与爸叹了口气:“那日黑帮火力全开,二大队拼死抵抗,徐队,光荣牺牲了……”
何与的目光黯淡下来,眼角微红。
“那,周良呢?我师兄他……”
两人保持着缄默,何与不再追问。
他眼眶热热的,一眨眼,一滴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烫得他心抽疼得厉害。
“那,你们有在我的出租屋里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吗?”何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叫侯明昊,长得高高瘦瘦的,脸有些圆,眼睛大大的,我让他回家等我回来,他,很听话,不会乱跑的。”
“何与。”何与爸打断他,“我去你出租屋的时候,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何与妈接着道:“我们去的比较晚,和你合租的小男生见你没回来。可能自己出去租房子了。”
何与没有说话。
侯明昊在J市无依无靠,能去哪呢?他茫然得看着天花板,想起侯明昊最后站在风里看着他的模样,他的眼神柔软中又带着点期盼,好像在等他回头将他带走。何与不敢再想下去,连二连三的噩耗已经将他原本乐观的心态磋磨得只剩下两三分侥幸。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何与说。
何与爸起身离开了,何与妈则用手不断摩挲着他的头,又擦去他眼角的泪花,最后叹了一口气,带上了病房的门。
何与痛苦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旧日光景。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有老徐呼他脑门让他写检讨,有周良笑嘻嘻往他怀里塞早餐,还有隔壁周筱送他鲜花,侯明昊给他煲玉米排骨汤……
这些人,他再也看不见了。
7.
五年后,南岛冬门集团。
青灰色的烟霭在黄旧的路灯下沉浮,远处响起一两声悠长或急促的鸣笛,雨帘下的夜晚显得有些静。
何与弹了弹烟灰,急促的火星子很快湮灭在湿冷的空气中,来接头的人叫阿辉,左眼有一道细长的疤,他是闽南人,口音有些重,何与耐心听阿辉讲着冬门集团内部的八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别处。
“冬门集团董事长三个月前去世,他的几个儿子疯狂竞争董事长之位,最后上位的却是最不愿上位的董事长小儿子脸谱,真有意思。”何与将烟头踩在了脚下,火星“刺啦”一声熄灭,远处车灯闪烁,何与望见了来接他的车。
“总之你多加小心,这小儿子可谓是笑里藏刀第一人,老三都被他整得都不成人样了……”阿辉给他递人皮面具,“这次卧底行动千万别冲动,虽然上级指示冬门集团现在青黄不接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时候,但也要注意个人安危……”
“放心吧阿辉叔。”何与将人皮面具带上,将人皮紧紧贴着自己的脸,“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此次行动何与将假扮成保镖混入冬门集团,收集冬门集团与J市地产大颚勾结洗/钱的罪证,并深度挖掘冬门集团灰产业链的幕后主使,争取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何与原本是没有资格进行这次卧底行动的,但他一再坚持并多次恳求刑侦支队三大队的吴胜海,吴胜海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何与负责这次行动的卧底任务,但他也一再强调,何与的任务是收集证据,其他的交由信息科处理,切不可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何与给他写了保证书,吴胜海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虽然何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但当年南岛黑帮与二大队交战一事却始终如鲠在喉,成为插在二大队心中的一根刺,每个人都不曾忘记那次任务的失败与沉痛代价,尤其是亲历其中的何与。
何与抬眼望见了从车上走下来的人,长相周正,一脸严肃,阿辉给他介绍,这是小侯总秘书林进,何与跟人握了个手,林进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何保镖,我们小侯总在车上等着你。”
不同于其他保镖,何与的职位是小侯总的贴身保镖,不仅随时随地要跟身边,某些时候还要做些秘书之类的工作,所以林进对他十分客气,大概是把他看作了平级同事。
何与点点头,俯身低头在后座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空调开得有点低啊。”何与顺嘴吐槽了一句。
车上的司机咳了一声,默默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坐在副驾驶的小侯总看上去十分年轻,何与看他背影感觉在二十五岁左右。
小侯总听到何与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看了后视镜一眼,看到对方的脸后颇有些失望地移开目光,但也搭了一句腔:“这几天下雨,是有些冷。”
这下轮到何与愣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他几度开口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被塞了棉花似的,一句话也说出来。
这是侯明昊的声音。
他日日夜夜都想听见的声音。
阿辉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冬门集团董事长三个月前去世,他的几个儿子疯狂竞争董事长之位,最后上位的却是最不愿上位的董事长小儿子脸谱……”
脸谱……
原来侯明昊就是脸谱。
何与的眼睛突然一阵酸涩,那么是不是说,他师傅和他师兄的死,其实是他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把侯明昊带回家,将他们意外卷入了这场纷争,那么大家就不会死?
而侯明昊故意接近没有防备心的自己,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挖了这个坑专门等他跳进去?
何与不敢再细想,原来他所想的温情时光,密密麻麻全是别人的阴谋诡计。
到了公司门口,何与撑伞罩着侯明昊,雨伞倾斜,他肩头湿了大半,侯明昊回头看他,意外发现今天刚入职的贴身保镖,眼睛红得厉害。
“你不舒服?”侯明昊问他。
”没有。”
侯明昊顿了顿,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何宜谦。”何与回他。
“何宜谦……”侯明昊低头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而后评价道:“你这个名字,还凑合吧。”
记忆中的对话与现实重叠在一起,何与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抬头去看侯明昊,意外发现他好像瘦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此刻却如刀削一般,眉眼也变得深邃起来,虽然一眼望过去依旧清纯,却添了几分霸气,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是上位者的姿态,情绪稳定,目光凛凛,威胁人的时候披着一张笑面皮,眼底却是一滩死水,冷冰冰地像在看尸体。
何与觉得他变得有些陌生,恍然之间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示弱的小猫咪只是伪装罢了。
侯明昊倒是觉得新来的这个保镖说话做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长着一张不一样的脸,给他的感觉却特别像一位故人。
但侯明昊不敢多想,他不信这种莫名的巧合,没准是躲在暗处的爪牙对他设下的陷阱,因此他对何与多了几分防备。
何与感受到了侯明昊的防备,两人明里暗里交锋,话语间都是试探,侯明昊觉得这位何保镖端的一副尖酸刻薄样,何与觉得这位小侯总好像那随时要咬人的狗,凶得厉害。
“何宜谦。”侯明昊叫他。
何与懒懒地应了声。
“你脾气这么差当保镖真的有人受得了吗?”侯明昊皱眉,“改行吧,保镖不适合你。”
“受不受得了小侯总不都受了么,又不差这一次两次的。”何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何况我又不是一无是处,昨天的酒宴我不是给你挡酒了?”
“不挡我也能喝。”侯明昊小声嘀咕了一嘴。
何与笑了一声,不是轻蔑,也不是看不起,而是觉得侯明昊虽然变了很多但有一点没变,争强好胜,什么都要争一口气,什么都要争第一,如果没争过会不高兴,甚至会掉小珍珠。
何与某天在出租屋跟他玩夹腿游戏,他没玩过就一直玩,丝毫没有注意到何与的脸越玩越红,最后何与将人推倒在床上,跟他说不玩了,侯明昊还抱住他的头说他输不起耍赖皮。
“小侯总。”何与喊他,侯明昊回过头来,望见他何与那双温柔得近乎深情的眼睛,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那下次我就不挡了,如果你喝不过想让我上,得加钱。”
侯明昊:“……”
侯明昊移开眼,暗自腹诽何宜谦怎么好意思用他那双眼睛说出这种屁话的,真扫兴。
8.
何与的保镖工作做得三心二意,但侯明昊居然也没开除他,反而还有提拔之意,何与暗自跟林进吐槽说小侯总要么是脑子被雷劈了不太清醒,要么是个抖M就喜欢有人怼他,不然怎么受得了他。
林进说你小子刚来不懂,小侯总之前叛逆,曾经离家出走去了J市,在那认识了他唯一的兄弟,你跟他性格像,他粘你很正常。
“哦。”何与整了整他胸前的领带问道,“小侯总这么喜欢他兄弟,怎么不去看看他?”
“他去过啊。”林进低头整理西装,“但很快就被抓回来了。”
“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哪能这么随心所欲的做事呢。”林进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小侯总今天要去赴宴,你把装了矿泉水的白酒带上吧。”
何与点点头,随手拿起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白酒,仔细对比了一番后将兑了水的白酒带上。
何与记得侯明昊酒量不错,但再好的酒量也抵不过众人的推杯换盏,何与站在他旁边,问他要不要把白酒替换一下,侯明昊点点头,何与将兑了水的白酒倒进了他的杯子里。
侯明昊眼睛笑得弯弯的跟客户喝酒,脖子一梗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而后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何与连忙给他递纸巾。
“何宜谦!”侯明昊低头躲在桌子角落里低声骂他,“我让你兑水!你兑醋进去做什么?!”
何与不知道自己兑进去的是醋,他愣一下,难得地给侯明昊道了歉:“抱歉,小侯总,我不知道那是醋。”
侯明昊用纸巾擦了擦嘴,也不再说什么,之前替换的白酒是不能喝了,侯明昊硬着头皮将货真价实的白酒饮下,何与站在他旁边看他喝得脸蛋红彤彤的,心又软了下来。
“小侯总,需要我挡酒吗?今天半价。”
侯明昊头晕晕的,他揉了揉太阳穴,睁着迷蒙的一双眼,抬头去看人:“半价?”
何与点头:“半价。”
侯明昊说:“好。”
何与抬手将他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一饮而尽。他本就是西北人,酒量好得吓人,人又豪爽,客户跟他喝酒高兴,拍着他的背跟侯明昊说小侯总你这保镖前途无量啊。
小侯总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朝何与露出一个很甜的笑,而下一秒,小侯总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何与很少服侍醉鬼,他对待醉鬼的方式是一拳一掌,用膝盖顶着对方的脖子怒骂让人老实点。但侯明昊是他上司,肯定不能这样对待,于是他扶着人的腰,半抱着将他送回了房间。
侯明昊醉酒其实很乖,并没有什么耍酒疯的习惯,只是喝多了眉头老皱着,何与见他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忍不住上手将他蹙着的眉揉开。
侯明昊抓住他的手,醉着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何与安静地盯着他。侯明昊闭上了眼,将把脸埋在了他的掌心里。
“你干嘛啊……”何与像哄小孩似的低声问他。
“热。”侯明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指缝间,他脸烫得厉害,此刻枕在何与掌心里,似乎在寻找舒服的姿态。
何与的手被他压着,也不好随意乱动,只好安静地蹲下来,等待侯明昊睡熟后将手抽走。
侯明昊睡得并不安稳,何与给他揉了揉眉心,又捏了捏他的脸,侯明昊的脸像之前的一样软,只是少了很多肉,何与捏着捏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瘦了这么多。”
侯明昊闻声睁开了眼,眼睫毛挠过何与掌心时特别痒。
“与哥。”侯明昊叫他。
何与愣愣地看着他,心脏突然开始狂跳。
侯明昊说:“我好想你。”
侯明昊又说:“可他们还是不让我去见你。”
“我们集团最近来了个和你很像的人。”侯明昊睁着一双醉得厉害的眼睛,眼尾洇着一抹红,“他和你的声音很像,性格也很像,就是没你长得好看。”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侯明昊的嘴唇一张一合,无意识地擦过何与的指间,“就像,喜欢你一样。”
“不过你不要吃醋。”侯明昊将整张脸埋在了他的掌心,毛绒绒的头发丝勾得人心痒,“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9.
第二天上班,何与麻了半个身子,侯明昊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何与伸出他那没麻的手向侯明昊讨债:“昨天挡酒,半价。”
侯明昊被气笑了,骂骂咧咧给人拿了钱,并让他滚,何与滚得得心应手,还给他带上门。
一夜宿醉,侯明昊头疼得厉害,他上位以后其实有意识地想让冬门集团的产业走向光明。他砍掉了一些不入流的娱乐产业项目,投资了一些当地的新生态农渔业项目。
娱乐产业投资少回报率高赚钱快,集团内部有不少人反对侯明昊的做法,侯明昊也很果断,所有反对他的人都被他踢出了局,只有那几个暂时动不了的老顽固,侯明昊制定计划打算从长计议。
何与有时候看侯明昊做这些,会觉得小侯总并不是什么阴戾狠毒的暗黑产业链集团掌权者,而是本性善良却不得不负隅抵抗黑暗的侯明昊。
但侯明昊始终参与了灰色产业链的全过程,即使身不由己,却还是间接助力,如同五年前的那次意外,即使他并没有参黑帮与警察的交锋,但此事却是因他而起。
如果他没有出现……自己也没有救他……
何与不再多想,最近侯明昊在大刀阔斧地砍项目,跟林进一起忙前忙后,何与一个保镖,没事的时候就借由巡逻的名头暗中搜查集团灰色产业链的证据,两人各顾各的,倒是少了许多交流的机会。
这一个多月以来何与已经将证据整理得差不多了,警局给他的指示是,静观其变,必要时及时撤退,警局这两天将组织人手将冬门集团的人一并抓获。
何与坐在侯明昊房间看资料,其实他在今天之前就应该全身而退的,但他总是想起侯明昊将整张小脸埋在他掌心时的温度。
即使侯明昊什么都没说,但何与还是能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侯明昊对自己的一点依赖,带着打量,又带着警惕性的依赖,偶尔会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但很快又调整过来,继续尖酸刻薄地对待他。
手里的手机转了几个圈后,侯明昊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洗了头,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何与给他递上毛巾。
侯明昊擦着头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刚使唤完人就赶人走,小侯总这么无情?”
“走不走?”侯明昊瞪他,“不走你留下来看大门。”
何与没有动,他静静地盯着侯明昊,片刻之后他说:“侯明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冬门集团内部的灰产业链,凭你一己之力,是无法拔除干净的。”
侯明昊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看着何与。
“我知道你想让冬门集团走向光明,可是他病灶累累,并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清理门户并将之洗白的。”
“……”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将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检举出来,交给警方处理。”
侯明昊的眼神立马冷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何与说,“你怎么做,才是眼下最关键的。”
何与握住了侯明昊的手腕,侯明昊眼疾手快,立马拧了一下,接着一个勾拳往人脸上呼去。
这一拳下了狠劲儿,何与的人皮面具被蹭掉了点皮,侯明昊眼尖,立马发现了他脸部的异常,他伸手去扯面皮,何与翻身将他在压在了床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林进突然敲门。
“小侯总,警方突然闯入冬门集团,说要搜查罪证,目前已经抓了一批骨干,正在盘查审问呢!”
侯明昊反应过来:“你是警方那边的人?”
何与没有否认,侯明昊一个肘踢将他翻身压倒,接着以迅雷之势将他的人皮面具撕开。
“与哥?”人皮面具掉落在地,侯明昊睁大了一双眼看着何与,狠戾的眼神瞬间收回,“怎么是你?”
何与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望着侯明昊,脸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何与心说侯明昊劲儿真他妈大,人皮面具被他的蛮劲扯下来了,他这张真脸也快被他扯下来了。
“你不是在J市吗,怎么来南岛了?”侯明昊问他。
何与被他压得生疼,他说:“侯明昊,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侯明昊十分乖巧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门外的林进没了声响,何与猜测他应该是猜到冬门集团快要顶不住,早早跑路了。
何与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腿,他虽然知道侯明昊格斗有点厉害,却没想到劲儿这么大,被他揍上一顿估计要在医院躺半个星期。
“与哥……”侯明昊想要向前帮忙,何与拒绝了他。
“现在你是罪犯,我是警察,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侯明昊沉默半晌,又开口:“所以,你是来抓我的?”
“算是吧。”何与现在特别想抽烟,但摸了摸口袋却只找到打火机,侯明昊倒是给他递了根烟,何与向他道了声谢,接着熟练地将烟点上。
“你以前……不抽烟的。”侯明昊说。
“人是会变的。”何与揉了一把头发,“就像你,你以前,也不能喝酒,但饭局去多了就习惯了。我也一样,抽多了,就习惯了。”
好像是那次意外开始,何与学会了抽烟,原本入口时还会被呛到,后面却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有时候案件又多又杂,他抽得厉害,同事一开门他身上一股烟味,同事说何与你个死烟鬼,小心烂心肺没人给你收尸。
何与只是笑,并不多说什么。从意外中活下来的人是痛苦的,而这种痛苦,只有尼古丁燃烧时才能缓解一些,他经常半夜头痛耳鸣,会看到幻觉,会看到无数个分裂的自我。
这些他没和别人讲过,也不打算和别人讲,外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直爽热情的何与,没人会注意到独处时的何与是怎么样的状态。
侯明昊向他伸出两只手,何与觉得好笑:“干嘛?”
“你不就是专程来抓我么?”侯明昊说,“如果是别人,我会逃会躲,会想尽一切办法苟延残喘,但如果是你,我自首。”
何与安静地看着侯明昊。他想过他们很多次的重逢,很多次的相认,很多次的争锋相对,甚至想过他会放走侯明昊,却没有想到侯明昊会主动将手伸过来,对他说“如果是你,我自首。”
“干嘛,装可怜?”何与冷哼了一声,“但这招已经对我没用了。”
侯明昊沉默地看着他,何与抽烟抽得特别猛,很快一根烟就去了一半。
“与哥。”侯明昊叫他,“你是不是,很恨我?”
何与沉默着没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便代表着承认。
侯明昊知道,如果不是当年自己偷偷跑到J市,又死缠烂打地缠住何与,那场意外就不会发生,何与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人的一生其实很短,一件事便困了一生。
侯明昊不想让何与为难,也不想让他被仇恨困住,如果他能做那个解锁的编码器,他愿意将自己主动奉献出来。
“与哥。”侯明昊走上前,看着他,眼神亮亮的,如同五年前两人的初见,“你之前跟我说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我那天安安静静地等了你一晚上。”
当侯铭杰说出那句“你的好兄弟何与,早就被我杀了时。”侯明昊眼底涌出了一抹难以抑制的杀意,他的刀比他的枪更快出手,枪声时分子弹擦过侯明昊的耳边,留下了一道灼伤的口,而侯铭杰捂着手臂,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何与在哪?”侯明昊踢掉他的枪,揪起他的领子问他。
“何与早就被我活埋了,他那副死样子看着就讨厌,所以我让手下将他的手折了扔进了坑里,他就是想爬也爬不出来。”
侯明昊一个捆掌将侯铭杰扇倒在地,接着胡乱摸了摸手上的血迹,开着侯铭杰的车去了废弃工厂。
“但那天你没有回来。所以我出门去找你了。”侯明昊说,“我记得那天是中元节,废弃工厂里躺着十几具尸体,我每翻一具都害怕是你,后来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我在草丛边的泥坑里发现了你。”
“你的身体好冷,我捂了好久都捂不暖,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后来我背着你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路上很黑,又很冷,后来终于看到了来救援的大部队,我把你交给他们,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这些事是何与第一次听侯明昊说起,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赶来的救援部队救起,却没想到在这之前,是侯明昊将他从泥坑挖了出来。
他不知道侯明昊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眼眶很热,手上的烟燃到尽头,有种灼烧的痛感。
“后来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南岛上了。”
“我在南岛的时候无数次想要再逃出去见你,我怕你回到出租屋时看到我不在会难过,你说过要我在家待着,等你回来,但我没听你的话,我怕你怪我。”
何与一直记挂着有个小孩在等他回家。
原来侯明昊也一直记挂着有个哥哥念着他回家。
“侯明昊。”何与发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嗓子被满腔的愧疚裹住,哑得厉害,“我不怪你。”
“真的?”侯明昊笑了。
何与点头。
“那,抱一下好不好?”侯明昊笑得十分苦涩。
窗外传来几声很长的鸣笛声。
何与听到侯明昊说:“所以与哥,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听到侯明昊又说:“与哥,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何与没有说话,他的手轻轻拍着人的背。
而后痛苦地闭上了眼,将人揉进了怀里。
他在心底轻轻说了一句,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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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讨厌你。”
何与回得很快:“不好意思,我已经有讨厌的人了。”
后面还跟个欠揍的笑脸。
他绝对是故意的。
侯明昊气得...
侯明昊气得在床上打了一套军体拳,而后点开何与头像,将他加入了黑名单。
这是何与第108次被侯明昊拉黑。
何与和侯明昊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竹马,侯明昊小时候个子矮,不自信,总是被个儿高的同学欺负,何与比他大一岁,每次看到小豆丁被欺负就气鼓鼓地站出来保护他,久而久之,侯明昊就经常粘着何与,每天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何与也不嫌弃,搂着小豆丁侯明昊的肩膀说以后谁欺负你,就喊哥,哥保证把他们揍得服服帖帖的!
侯明昊点点头,无比崇拜地看着他哥,他哥就跟汤姆一样挺胸抬头在前面走,侯明昊像小杰瑞一样跟在后面。下一秒,何与因为没看路“咣当”一声撞柱子上了,侯明昊因为何与没看路“咣当”一声撞人身上了。
两人揉着头,大眼瞪小眼,接着同时指着对方笑了起来。笑声叮叮当当的,像串兰花风铃。
再后来侯明昊上了初中,情窦初开,每天课间操就跑去看自己喜欢的女生,看得脸红红的,手指头握得紧紧的,心里暗暗发誓要跟自己的女神永远在一起。
然后他跑回家,拿起笔,左边放着一本中学生作文素材,右边放着一本朦胧诗选新编,中间放着粉色的信纸,开始写他人生中第一封情书。
何与路过他家大门看到侯明昊趴在桌子上写东西,心里想这小子居然能忍住不打篮球先写作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何与走上前,侯明昊作业题头就是“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再往下看是“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何与戳他:“你居然会做语文作业,稀奇啊。”
侯明昊吓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信纸,问何与来找他干嘛。
“你遮什么,我都看到了。”何与无语,摘抄点牙酸的爱情诗而已,至于么。
“你都……看到了?”侯明昊问他。
侯明昊眉头皱了起来,犹豫片刻后再次看向何与:“与哥,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这下轮到何与牙酸了,这小子自从升小学三年级后就没叫过他哥了,每天都没大没小地喊他何与,喊不动就喊他曾用名何宜谦,再喊不动就骂他一句大芋头,此刻一句“与哥”,差点给他忽悠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干嘛,你闯祸了?”何与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小猪存钱罐里还剩多少钱。
“没有。”侯明昊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的信纸叠好,一抹薄红攀上了他的耳尖,“你不是和蒋晶晶学姐一个班吗,帮我送个东西呗……”
“就这事啊……”何与不以为然,伸出手去,“什么东西?”
“情书。”侯明昊珍重地把方才的语文作业放在何与掌心,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你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上哦!”
何与看了一眼情书,又看了一眼侯明昊,沉默半晌后问他:“你……喜欢蒋晶晶?”
侯明昊点点头,何与见罢将情书收了起来。
“行吧,这事你交给我,哥保证给你办妥。”
“与哥你太好了!”侯明昊一把抱住何与,头埋在他胸上蹭了蹭,何与抿着唇没说话,但脸早已红成猴屁股。
第二天何与拍拍侯明昊的肩,遗憾地告诉他,蒋晶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让你好好学习。
侯明昊眼睛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感觉自己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何与安慰他:“没事没事,你肯定能找到自己的丁香姑娘的。”
十三四的小朋友对爱情懵懵懂懂,一个星期后侯明昊又看上了何与隔壁班的李梅梅,何与照例给他送情书,然后遗憾地告诉他这次又晚了一步,李梅梅也有喜欢的人了。
侯明昊不信这个邪,前前后后给别人写了十几封情书,写得语文成绩从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何与拍拍他的肩膀,满脸欣慰:“不错啊你小子,即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学之星!”
侯明昊一点也不高兴,他本来就没什么自信,接二连三受到爱情打击后更没自信了,何与见他不高兴,邀请他去家里打游戏。
侯明昊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两人在何与房间玩穿越火线,中途何与被他妈叫出去打酱油,侯明昊玩了一会儿游戏后无聊地在何与床上打滚,这一滚不得了,侯明昊从他枕头下摸出了一堆情书。
我嘞个豆大发现啊,侯明昊两眼放光,没想到何与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侯明昊兴奋地掏出情书打算好好观摩观摩,结果一摸信封发现不对劲,这信封怎么跟他送的情书一模一样。
侯明昊一连翻了十几封,确定了一个事实,何与这个大芋头根本就没给他送情书!一封都没有!
何与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房间里不对劲,总感觉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下一秒他的感觉灵验了。侯明昊“梆梆”给了他两拳,一左一右凑出一对熊猫眼,何与被揍得呲哇乱叫,大喊妈妈救命。
侯明昊勒他脖子:“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你也得受死!”
何与不解:“你被人打成筛子了火气这么大?”
侯明昊:“你不是说给我送情书吗?为什么情书都在你枕头底下!”
何与:“我这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吗?!你看你的语文成绩在我的指点下是不是突飞猛进?!”
侯明昊咬他耳朵:“猛进你个头!你少来沾光!!”
侯明昊手脚并用勒住何与,何与妈进来的时候侯明昊正在薅何与头发。
何与妈:“你俩干啥呢?”
侯明昊:“他身上痒,我帮他抓虱子。”
何与:“他……”
何与没有说上话,因为侯明昊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何与妈翻了个白眼:“何与你身上痒就去洗澡,别麻烦别人小侯。”
清汤大老爷啊……
何与看着他妈走远的背影,发出一记无声的哽咽。
自那件事之后,侯明昊就再也没让何与这个不靠谱的送过情书了,但他的爱情之路依旧不太顺,因为每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喜欢的女生表白,人家要么拒绝要么无视,侯明昊颇受打击,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直到他看见自己喜欢的女生跟何与走在一块说说笑笑。
侯明昊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握紧拳头,何与这人不靠谱就算了,还天天挖人墙角,是可忍,孰不可忍,侯明昊回到大院又“梆梆”给了何与两拳,他刚消下去的两个熊猫眼又长出来了。
何与捂着眼睛辩解:“我跟人家只是在一个班上课的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也不行!”侯明昊气得脸红,“你坏死了!”
说完侯明昊又揍了他几下,揍着揍着眼睛进沙子了,侯明昊低下头揉眼睛,越揉眼睛越红。
何与站在旁边看着他掉眼泪,看了一会儿给他递纸巾,侯明昊背过去不理他。
何与低头踢地上的石子。
“别哭了请你吃棒冰。”
侯明昊不说话。
“我房间里的机车模型送你?你不是特别想要吗?”
侯明昊还是没说话。
何与把他拽过来:“道歉道歉我道歉,下次我不跟刘晓晓走一块还不行吗?”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侯明昊眼睛红红的。
何与抿着嘴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站着,穿堂风溜进小巷,两人的衣服被吹得鼓鼓的,风中飘来一阵月季香。
“机车模型真送我?”侯明昊哭够了,抬头问他。
何与眼睛一亮:“真送!旁边那辆赛车模型我也送!”
“不反悔?”
“不反悔。”
“好吧。”侯明昊大赦何与,“原谅你了。”
何与嘴角一咧,笑开了花,但下一秒他眼睛一痛,拧成麻花。
侯明昊踮起脚尖伸手给他揉眼睛:“对不起,下手重了。”
何与乖乖低头让他揉,对视的一瞬又心虚地把眼珠子转了过去,大院门口里种了一树的月季,此刻正是开得艳的季节,侯明昊每天跑跑蹭蹭沾了一身的花粉,凑得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浅浅淡淡的月季香,熏得何与的脸比那最艳丽的月季还红。
“何与!”
何爸的一声怒吼,成功将何与从暧昧的氛围里拉了出来。
“你小子胆子肥了是不是,连小侯都敢欺负了?”何爸一把拧过何与的耳朵。
“冤枉啊爸!我连小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
“没动人家怎么哭了?!你一天天不闹出点动静来不舒服是不是?!”
“清汤大老爷!你看看我脸上的伤!谁欺负谁啊!”
“还学会狡辩了是不是?你这一左一右熊猫眼,昨晚是不是又偷玩房间电脑了?”
“我没……”
“没什么没!跟我进屋!我还收拾不了你了!”何爸一把把何与拽进了屋,而后侯明昊听见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心里大为畅快,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收拾不了何与,何与自有人收拾!
就这么打打闹闹上了高中,又意外上了同一所大学,何与比侯明昊大一届,是他学长,同时也是篮球社社长,侯明昊每次打篮球都能碰到他,何与每回都抱着球欠嗖嗖喊他学弟,侯明昊翻白眼说他倚老卖老,何与也不生气,每次都一把搂过小学弟往他怀里塞棒冰。
“特地给你留的,感动不。”
侯明昊不敢动,因为他一动棒冰袋子就往下淌水。
“坏了,我忘了这儿有暖气。”何与尴尬地收回棒冰,又往旁边看了眼,拿起奶茶袋子,“那你喝这个吧……这个……我勒个豆谁把我奶茶喝了?!”
何与打开袋子,探头一看,奶茶不翼而飞。
“老大我以为你留给柳学妹的,我帮你送给她了。”旁边的社员弱弱举手。
“这是我留给小侯的!”何与大声控诉。猪队友该献殷勤不献,不该献的瞎献。
“我还以为……”
“你以为个屁。”何与低声暗骂,扭头想去哄侯明昊,结果发现侯明昊已经气鼓鼓地抱着球跑了。
此刻正是隆冬,侯明昊被气得头顶冒热气。他边走边想,何与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拎来奶茶!故意让别人提起柳学妹!故意展现他那骚包的撬墙角功底!
从小到大他就这样!每次他喜欢谁,何与就非得过来横插一脚!每次他向谁表白,何与就非得凑上前让他无功而返!这已经是他撬的第107次墙角了!
侯明昊在宿舍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何与要是再撬一次墙角,他就永远不理他了!
他三个室友齐齐看向他,而后齐齐发出感慨:“大哥,这是你第107次发誓了……”
第108次墙角撬过来时,侯明昊其实没多大波澜,反正拉黑何与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像往常一样上课,吃饭,打篮球,健身,末了待在宿舍打游戏。
何与也像往常一样上课,吃饭,打篮球,健身,末了待在宿舍打游戏,只不过他不是待在自己宿舍,而是待在了侯明昊宿舍,也不是在打游戏,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侯明昊打游戏。
何与拍他肩膀:“洗发水没了,借我用用。”
侯明昊闷着气不说话,低头专心打游戏。何与挺有耐心,站在他椅子旁边等着,看了一会儿后发出了“啧”的一声,又看了一会儿后发出“啧啧”两声。
侯明昊实在忍不了,回头瞪他:“你这鞋多少钱?”
何与有些莫名其妙:“你也想要同款?但我这鞋限量,我托我舅在香港买的,不过你要是喜欢可以借——嗷!”
侯明昊照着他的鞋就来了一脚。
何与捂着鞋委屈抱怨:“你问就问,踩我干嘛!我都说了喜欢可以借你!”
“谁要你的鞋了!”侯明昊起身撞了他一下,“我这是在踩小人!”
小人撇撇嘴,看了一眼鞋又看了一眼侯明昊的柜子,而后转头又问:”那洗发水到底能不能借啊,我这刚打完球……”
“用用用!”侯明昊满脸不耐烦,“每回都来找我借东西,摊上你这么个穷鬼真是三生有幸!”
何与被骂了也不挂脸,反而乐呵呵的:“那用完我给你还回来。”
侯明昊把他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宿舍门。
“洗发水送你了,别来烦我!”
何与吃了闭门羹也不生气,侯明昊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说着不理他其实过两天气就消了。
何与乐呵呵拎着洗发水走了,侯明昊则越想越气不过,末了掏出在书法社薅来的对联纸,沾了墨水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口。
上联是:爆竹一声打出穷鬼去
下联是:一炉三香迎进财神来
横批:小人踩踩
第二天何与来找侯明昊出去打雪仗,一抬头就看见这颇有意思的对联。
何与笑了一声,敲他宿舍门:“侯明昊,快起来迎财神,你的何财神来了。”
侯明昊上午没课,正躺在床上庄周梦蝶,一听门口那吵闹劲儿,皱着眉翻了个身,继续梦蝶庄周,结果还没等他梦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就被人拽了起来。
侯明昊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着一只眼一看,拉他的人竟然是何与。
他一下就醒了,梦里的蝴蝶瞬间散了个干净。
“你怎么进来的?”
何与指了指身后的哥们:“你不有室友吗?”
侯明昊恶狠狠看了一眼他的室友,他的室友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何与则轻车熟路地往侯明昊怀里塞衣服裤子围巾还有帽子:“这都几点了还睡,早起的人堆的雪人都有两米高了,我也不求你堆出那两米雪人,毕竟你也才一米八,堆高了雪倒下来把你埋了我找不到人,但捍卫男人尊严的打雪仗至少得参加啊,你说是吧侯明昊。”
侯明昊刚起本来脑子就晕,被何与的一大串话一绕,脑子更晕,他懵懂地点了点头,接着缓慢地套上毛衣,伸手整理袖子。
何与有点急性子,见侯明昊慢吞吞地穿衣服,直接上手给他套衣服,侯明昊头发被他弄得乱蓬蓬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何与监督侯明昊刷完牙洗完脸,又伸手给他戴上围巾和帽子,接着便拉着侯明昊出门了。
直到侯明昊被迎面的冷风一吹,他才回过点神来。
“何与。”
“嗯?怎么了?”
侯明昊阴怯怯地看向他:“你刚才说我堆不出两米的雪人是什么意思?”
“啊我说过吗?”何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侯明昊弯腰捡起一把雪,何与见状迟疑地往后退了退。
“诶我们还没说开始呢,你犯规啊侯明昊!”
“砰”地一下,何与脑门正中一枚雪球。
何与晃晃脑袋,头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侯明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但在看见何与冷冰冰的表情时立马把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
“侯!明!昊!”何与捧着雪团朝侯明昊丢去,侯明昊溜得比兔子还快。
天空万里无云,干净晴朗,何与和侯明昊一前一后追跑着,盐雪飞扬,凛冽细碎的雪沫吸入鼻腔,丝丝凉意侵入五脏六腑,二人却冒出一头热汗,最后侯明昊实在跑不动,认输躺在雪地上装死,何与也累得不行,歪在侯明昊旁边也躺了下来。
“这是哪啊?”侯明昊问他。
“不知道。”何与喘着气,“可能是学校传说中的小树林吧。”
侯明昊仰头去看天,灰枝压着细雪,几折横斜的树枝将天空切割成小小一方天地,周遭寂寥无比,只有他和何与的呼吸声与呼啸的寒风此起彼伏的响着。
很久之后,侯明昊倏然开口:“何与,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何与闭着眼,听见侯明昊的问题心突然跳快了一分,而后又假装不在意地回他,“干嘛,你要报复我?”
“我才没有你那么小人。”侯明昊撇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在你找了女朋友之后再找对象,成功率会比较高。”
“那你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到对象了。”
“什么意思?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侯明昊转头去看他,“那你别带上我啊,我还想着谈恋爱呢……”
何与闻言低声笑了一下。
“我有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
“嗯。”
“那你去表白啊,去追她啊,干嘛死皮赖脸拦我的爱情之路……”侯明昊突然激动起来。
何与没说话,侯明昊自讨没趣地躺回雪地上。
晌午的太阳太烈太强,侯明昊晒得有些飘飘然。
“我追不上。”何与突然开口。
“怎么追不上,你都撬了我108次墙角了……”侯明昊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用这件事安慰何与,“经历这108难,哪位天仙会撬不动啊……”
何与很轻地叹了口气。
阳光实在太过刺眼,侯明昊闭上眼感觉阳光在他的眼皮上跳动,热热暖暖的,他不太想动,于是戳了戳何与:“帮我拉下帽子,太晒了。”
侯明昊听见旁边衣角摩擦的声音,接着眼前一黑,是何与将他帽子整个拉了下来。
“不用拉这么……”侯明昊本来想说不用拉这么下,但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嘴唇上落下了一片柔软的雪,冰冰凉凉的,带着温柔的触感。
侯明昊一下就懵了。
当他再次拉开帽子时,周遭只剩下他一个人,横枝切割出的一方天地里,何与的脚印深深浅浅,延伸至侯明昊看不见的地方。他逃得那样快,快到侯明昊还没抓住他的衣角问清楚就没了踪影。
怎么走回宿舍的侯明昊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太阳很大,但又很冷,风吹得他鼻头红红,脸也红红的,但伸手一摸,却烫得厉害。
三个室友围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问是不是冻伤了,怎么红得不正常。
侯明昊摇摇头,把头埋进被子里当起了鹌鹑。
“难道是晒伤了?”室友A摸了摸下巴。
“大冬天哪有晒伤的?”室友B反驳他,“你以为这是青藏高原。”
“难道是感冒?”室友C把侯明昊从被子里拉出来摸他额头,“体温比我还正常,不应该啊。”
侯明昊打掉室友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初吻没了。”
室友A:“啊?”
室友B:“你还有初吻?”
室友C:“哪位女神这么勇?”
侯明昊装死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三个室友没放过他,将他拉起来摇了又摇,侯明昊无奈之下跟他们道出了实情。
室友A很淡定:“何与啊……”
室友B假装恍然大悟:“哦……”
室友C点点头:“原来他今天找你是因为这个……”
三个室友摸了摸下巴,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这下轮到侯明昊懵了。
“不是!何与诶!何与!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突然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室友A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他再不下手我才觉得奇怪。”
“就是啊,你去学校随便抓一个人,都知道他何学长喜欢你啊……”室友B嚼了一口梅菜肉饼。
“对啊,你追的那些女生其实也知道,不然她们为什么拒绝这么快。”室友C低头刷手机。
“感情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侯明昊崩溃。
室友集体叹气。
室友A:“大哥我这有本《gay男套路》你要不看看?”
室友B:“大哥我这有本《鉴gay手册》你要不看看?”
室友C:“大哥我这有本《微积分》你要不看看?”
室友C补充:“马上期末考了,再不学要扑街了。”
侯明昊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们……是不是收何与什么好处了?”侯明昊突然开口。
三个室友突然集体装死。
他,就,知,道。
侯明昊咬牙切齿,何与这厮肯定用他那下三滥手段将他的室友全部收买了,不然为什么每次他追人何与总能及时赶到现场撬他墙角,现在这群吃里扒外的人还帮着他说话。
侯明昊是第一次来何与宿舍。
何与室友好像认识他,一见到他就连忙将他迎进了屋。
“你是何与的小学弟?”室友D问他。
侯明昊点头。
“长得果然很帅啊。”室友D发出感慨,“何与经常跟我们讲他有个非常帅的发小。”
”对,我们还让他介绍来着,他支支吾吾小气说不行,说你比较胆小怕生,怕我们吓着你。”室友E长得五短三粗的,看上去确实比较凶悍,他给侯明昊倒了杯水,又给他拿了点水果。
侯明昊跟他说了声谢谢,室友D给他提意见:“你要不给何与发个消息,他晚上健身比较晚回。”
“那个……”室友D拍了拍侯明昊的肩膀,“何与让我转告你,你把他拉黑了现在还没放出来,他回不了消息……”
侯明昊红着脸把何与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何与的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你在楼下等我吧,我马上回。”
“宿舍那几个老爷们你别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给你拿吃的喝的啥的也别碰,有毒。”
正站在他旁边看着侯明昊回消息的室友D/E:“……”
侯明昊尴尬地离开了宿舍,边走边给何与发语音:“你在宿舍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何与跑过来时侯明昊正在数男寝楼下的梅花。何与跑得满头汗,看见侯明昊时原本急促的步伐忽地变缓,最后竟有些不敢靠近。
“你怎么来了?”何与问他。
侯明昊没回话,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些大白兔奶糖。
“吃不吃?”
何与没接。
侯明昊无奈:“干嘛,不是你室友的,没毒。”
何与从侯明昊手心里捡了几颗糖,剥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糯米纸黏在舌尖,很快就化了,奶甜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他们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奶糖,何与知道侯明昊喜欢吃,每次都会将奶糖攒起来留给他。
何与内心忐忑地吃着糖,心里暗自盘算着侯明昊是什么意思。古代杀人砍头要吃断头饭,侯明昊不会是要跟他断绝关系喂他吃断头糖吧……
侯明昊注意到了何与的眼神,何与假装若无其事地撇开。
侯明昊皱眉:“干嘛,你以为我要和你断绝关系啊?”
“难道不是?”何与眼睛忽地一亮。
“跟你断绝关系有什么用……”侯明昊撇嘴,“每次还不是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黏了上来……”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以后别再撬我墙角了。”
何与的心猛地一沉。
侯明昊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不让人追。”
“你知道的,我从小脑回路就特别直,别人说些弯弯绕绕的话我听不懂,有可能还会误解别人的意思,所以如果你心里藏了什么话或者有什么想说的……”侯明昊顿了顿,抬头看向何与,”直接告诉我就好。”
“我可能没那么快消化完,也可能没办法完全理解,但如果是你……”侯明昊拉住了何与的小拇指,“我会试着接纳。”
“你……不讨厌我?”过了很久,何与才开口说话,声音又闷又哑,“也不觉得我奇怪?”
“为什么要觉得你奇怪?”侯明昊皱眉,“你挖我墙角才奇怪好么……”
“为什么?”何与知道侯明昊不接受同性恋,小时候看两只公兔子打架都躲得远远的。
”因为你是何与。”
是唯一的例外。
“小侯。”何与伸手把侯明昊搂进了怀里,眼眶热热的,“我喜欢你。”
侯明昊拍着他的背,轻声回道:“我知道。”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天空下突然飘来了雪花,洋洋洒洒,飞扬恣意,几片飘花落入了两人的怀抱中,又倏然被暖热的爱意融化,化成热腾腾的雾气。
*魂兮归来我又来造谣了
*主要想写与子身上的S感可能有后续
*一些死对头又雄竞×我老婆好害羞的互动
和何与喝酒是件特别没有成就感的事。
他是西北人,性格豪爽,酒量极好,每回和他聚餐,其他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了只有他还面不改色地跟人闲聊吹牛,眼神不见一丝醉态不说,还能吃下半碗米饭。
侯明昊简直羡慕死了,同样是人,上天真是不公平,何与不过大他一岁左右,但不仅处事沉稳,极会应酬,还特别招女孩子喜欢,酒量也略胜他一筹,千杯不醉。
虽说人比人气死人,想要活得好就要有好心态,但当侯明昊再...
虽说人比人气死人,想要活得好就要有好心态,但当侯明昊再次拿到心仪女孩让他转送给何与的礼物时,他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和心态崩了个彻底。
何与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谁都爱往他身上凑,我哪里不如他了?侯明昊抱着礼物生闷气,这礼物拿在手里烫手极了,可对方还偏偏交代要亲自送到何与面前。
“叫个同城快递不好吗非得交给我送,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侯明昊觉得自己是个硕大的灯泡,还是被发好人卡的那种。
何与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侯明昊耷拉着一双拖鞋,顶着怨恨的眼神,敲开了何与的大门。
何与拉开门,便看见一张了无生气的脸上挂着两盏冒着火的灯笼。
他吓了一跳:“哎哟小侯,谁惹你了,今天火气这么旺?”
“别说话。”侯明昊一点也不想理何与,他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火速丢进对方怀里,“拿着,送你的。”
何与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怀里的是什么东西,侯明昊就已经溜了。
“定时炸弹吗跑这么快。”何与看向怀中的东西,礼盒精致,漂亮华丽,一看就是认真准备过的礼物。
何与解开丝带,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是个粉红色的信封。
何与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封表白信。
不是,何与感到无语,表白就表白,侯明昊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演霸总演串了?
何与拿出信封,左右端详了几下,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比如看到这封信要抄送十个人才不会被诅咒之类的……不然跑这么快做什么……”
何与左思右想,最终把表白信放回原位,反正他们晚上要去聚餐,到时候再问问侯明昊就好了。现在他脾气不好,再去烦他估计又会炸毛。
何与想通后将礼物塞进了柜子里,跟一堆乱七八糟的信件放在一块,但后来他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出来,珍重地放在了床头。
侯明昊今天并不想去聚餐,一是他在减肥,桌上的大部分菜他只能沾沾筷子,二是何与会去,他一去肯定又会抢他风头。到底是狮子座,争强好胜惯了,被人压一头怎么想都不好受。
但今天是杀青宴,剧里的导演制片人都在现场,侯明昊是男主,如果不去可能有些说不过去。侯明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本就如鸡窝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了。
拍戏太忙,他已经好久没剪头发了,长长的刘海遮住眉眼,随意抓了一把后添了丝日系的阴郁感,侯明昊不太满意,想了一会儿后戴上发带,露出光洁的额头,又拿卷发棒夹了夹头发,之后又仔细收拾一番才出了门。
到了包间侯明昊找了个角落坐下,饭桌上人来得不多,侯明昊等了一会儿后何与也到了,穿着简单的T恤加短裤,清爽干净又带着浓烈的少年感。
之前就有人夸何与越素越好看,侯明昊本来有点不服,但现在看他素面朝天的少年样儿,又不得不承认这话其实说得有几分道理。
何与一进门就看到了侯明昊。他在人群中十分突出,五官优越和谐,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更是生得格外好看,明亮干净,温柔如水。
何与拉开椅子,坐到了侯明昊旁边。
侯明昊那双好看的眼睛惊愕地望向他,似乎没想到他居然坐自己旁边。
“这里有人?”何与问他。
“没……没……”侯明昊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他把头扭了过去,“你坐吧。”
侯明昊也太容易害羞了吧,何与默默想,他只是主动了一小步而已。
何与他有病么要坐我旁边。侯明昊咬着吸管皱眉,下午才送礼物晚上坐我旁边,这是在炫耀?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菜都上齐了才开口说了些客套话,侯明昊笑得假但何与却笑得开心,两人来来回回碰了几个杯,侯明昊暗地里较着劲儿,何与则不动声色地一一应下,直到饮下第八杯,何与手指磨着杯沿,眼睛望向侯明昊若有所思,接着他微微低头,趴在侯明昊耳边低声问他:“你之前喝了酒来的?”
侯明昊没怎么吃菜,之前几杯酒下肚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有些酒意上涌,他推开何与,语气有些生硬:“谁喝了酒来的。”
“那你……”何与心里想着措辞,犹豫半天后凑近了趴在他耳边又问,“是想把我灌醉了方便下手么?”
何与爱出汗,虽然包间里开了空调但喝了酒还是容易上脸,他的脸很烫,说话时闷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蹭着侯明昊的耳尖,挠得侯明昊一颗心本就七上八下,此刻话一出口,他原本就醉红的脸此刻骤得升温,连脖子都跟着遭了殃。
“有病吧你。”侯明昊低声骂他,“谁想把你灌醉!”
侯明昊转过头去不再给他倒酒,心里飘过一片五光十色的国粹弹幕,恨不得把何与丢进太平洋喂鲨鱼。
何与被人一顿骂,脸上倒是不见怒意,反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饶有趣味地看着侯明昊,侯明昊被他盯得发毛,扭过头去和他对视,何与立马凑上前来。
“你今天送我的礼物……不是恶作剧吧?”
“你当我三岁小孩哄你玩呢?”侯明昊无语,有美女给你送信就偷着乐吧大哥,还问是不是恶作剧。
“哦。”何与扭过头去,假装低头吃菜,但他嘴角的笑比AK还难压,侯明昊想不看到都难。
侯明昊在心里怒翻十几道白眼,最后没忍住踩了何与的鞋一脚。
“不好意思脚滑了。”侯明昊解释道。
“没关系。”何与露出包容的笑,“这鞋不贵。”
明白了,侯明昊吃一堑长一智。
以后问了价格再踩。
这顿饭吃完何与冒了一头的汗,侯明昊则喝得半醉,整个人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旁人开玩笑他需要反应好一会儿才开始笑,活像个延迟半拍的树懒,何与碰了碰他胳膊,问他要不要提前离场,他可以送送。
侯明昊照例延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缓缓地转头,看向何与:”你?送我?”
何与点头,侯明昊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你送。”
“为什么,又不是我开车,咱俩顺路。”
“讨厌。”侯明昊此刻已经醉了,半撑着头小声嘟囔,“你太讨厌了,我不想和你坐一块。”
“……”侯明昊声音不算大,但整个包间也不算大,所以他的话清晰又明亮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小何你别放心上,他醉了,醉了。”制片人给侯明昊打圆场,导演也跟着调侃了几句,酒桌上尴尬的氛围被中和了一下,但仍然十分僵硬。
“没事。”何与扶着快要倒下的侯明昊,笑容真挚又灿烂,“他爱说反话。其实他爱我爱的不得了!”
“滚。”侯明昊酒醉也不忘竖中指,何与笑嘻嘻将他手指按了下来。
“小侯听话,不许没礼貌。”
小侯没有回话,因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何与借着送侯明昊的由头离开了饭局,半抱着侯明昊上了车。
侯明昊骨架不大,但肌肉含量高,看起来精瘦实际上也不轻,何与费了一些力气才将他抱上车,而一上车的侯明昊黏黏糊糊地就朝何与蹭了过来,头靠在他肩膀上,手搂在他腰上,整个人都快坐他怀里了。
何与无语,还说没想把我灌醉的心思呢,这心思不要太明显好么……
但实际上侯明昊只是觉得睡得不舒服,他睡觉有抱着枕头才能睡着的习惯,所以循着本能搂住了何与。
侯明昊此刻翘起的发梢正不安分地挠着何与的下巴,何与压了几次后摸了摸他头发,侯明昊的发丝穿过他的指尖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触电,又像是摸到云朵,何与耐着性子整理着他的碎发,指尖擦过他的耳廓,又停留在他的颈间,最后收回手,揉了一把他头顶,跟他说到家了。
*后续一发完1w+左右
*有彩蛋,彩蛋内容为小情侣日常番外
何与直起身子下了床,从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个东西扔给侯明昊。
“……”侯明昊觉得他刚才那一口咬轻了。
朗朗乾坤,晴空霹雳。
侯明昊翻手机的手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何与,沉吟半刻从喉咙里劈出一句关心:“你有病啊?!!”
何与沉默地转过身,低头与他对视,那双经常眯着笑的眼睛此刻勾出冷漠的下垂弧度,眉梢间挂着凝结的霜,侯明昊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何与这是,生气了?侯明昊胡思乱想起来。他昨晚不会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惹何与误会了吧。
“谁更有病?”何与指了指颈间的牙印,认真问他,“我下午还有活动,这怎么遮?”
感情还是那个牙印。侯明昊松了一口气,何与虽然拉下脸来时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但在相处上却并不咄咄逼人。
“遮瑕借你。”侯明昊极不情愿地回了一句,何与没反应,侯明昊又补了一句,“很贵的!”
侯明昊躲开他视线在床上翻衣服,翻了半天觉得奇怪:“这是我衣服吗你就往这扔,我能穿?”
“这我房间,当然都是我的衣服。”何与理直气壮,“不过,你要是现在回隔壁估计一开门就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团队在里面开party。”
“何与。”侯明昊咬牙切齿,“你还背着我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何与装傻充愣,“就顺嘴说了一句老板在我这,你们随便玩。”
侯明昊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找何与协商:“忘了昨天那件事,我俩大路朝西天,各走一边。”
“为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那礼物是王小文送的了吗?”
何与点头:“对啊。”
何与:“但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睡你。我睡你是因为我早就想睡你。”
“……”侯明昊一张脸被他说得通红,“你措辞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
“哦。”何与思考了一下,换了个更文雅的表达,“做我男朋友呗。”
侯明昊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还差点左脚拐右脚绊了一跤。
他就不应该跟何与这个疯子多费口舌,做他男朋友,他失心疯了吧?
意料之外的侯明昊打开房间门时并没有看到人,何与在骗他。
他就知道,这人嘴里翘不出几句实话,没准那几句疑似表白的话也是他胡诌用来逗人玩的。何与怎么看都是个直男,热爱运动,喜欢摩托,每天围绕在他旁边的都是莺莺燕燕,性格爱好生活习惯等完全找不出他喜欢男人的特点。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他情敌。
情敌二字,在于“敌”,不在于“情”,侯明昊疯了才会答应何与。
侯明昊胡思乱想地在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拉出两个大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明天他就回北京,休息两个星期后这件事就差不多忘光光,何与也可以归类为前同事,除了后期宣传应该也不怎么能碰上面,这件事也就算翻篇了。
侯明昊想得十分乐观,但五分钟后,他就再次见到了何与。
“你说借我遮瑕的。”何与生了一张厚脸皮,理直气壮地站在门口朝侯明昊伸手。
“等着。”侯明昊关上了门,一分钟后丟出了个遮瑕膏给何与,“拿到了可以走了吧?”
“房间里没镜子,你帮我遮一下?”
侯明昊想也没想,直接把何与推到了门外,然后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没有镜子,亏他想得出来。
之后何与倒是没再纠缠,他工作也多,剧组杀青完有一些影综宣传需要跟进,忙得脚不沾地,眼下俩抹乌青。只是偶尔会发几句消息给侯明昊,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约饭。
“没空。”
“不饿。”
“减肥呢”
“吃过了。”
侯明昊漫不经心地拒绝,连敷衍都带着了无生气的死感,助理说你再冷暴力他小心他飞到北京找你约架。
“约就约嘛,我在剧组里学过几招太极,应付得过来。”
“看得出是学过太极。”助理点头,“但不咋样。”
虽然侯明昊不怎么懂沟通的语言艺术,但他懂何与。
毕竟是情敌,稍微研究过一些。
何与此人,受不了了冷暴力。
当王小文找侯明昊约饭,侯明昊看见水灵灵的何与站在他面前时,他原本笑得明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王小文找我吗?怎么是你?”侯明昊上下打量了一番何与,发现此人不仅烫了头发卷了发尾,一身休闲装看似平常但隐约有熨烫的痕迹,还小心机的化了全妆,在餐厅里格外惹眼,几个女生偷偷往这看了好几眼。
“她有事,我替她约会。”何与正襟危坐,露出漂亮恣意的笑,“小东君,吃点什么?”
侯明昊虽然被人摆了一道,但极好的涵养还是让他忍住了不悦,只是表面虽然客气,但话里话外却透着芒针。
“你请客?”
”当然我请。”
“那就上最贵的。”
“那要喝点什么?”
“也上最贵的。
“……”半晌后何与开口,”你除了想坑我没有别的想做的?”
侯明昊低头想了想,看向他,“你最近是不是换了辆车?”
何与点头:“对啊,新买的,骑起来很过瘾,想试试?”
侯明昊放下刀叉,露出星星眼:“可以吗?”
何与嘴角上扬:“不可以。”
侯明昊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
何与:“这不还是坑我么,我才骑两次。”
侯明昊撇嘴:“小气鬼。”
何与跟他谈条件:“不过你要是当我男朋友我可以考虑考虑。”
何与放宽条件:“不答应也行,但我请你吃饭你不许拒绝。”
侯明昊这次倒是思考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撇了撇嘴:“小气鬼。”
“成交!”侯明昊这会儿答应得倒够快,生怕人反悔似的。
何与一顿饭吃下来,心如刀割,肉痛得厉害,侯明昊瞧了一眼账单,瞬间心软:“要不AA?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不用。”何与递过银行卡,“男子汉大豆腐,不差钱。”
十秒钟后,服务员提醒卡内余额不足。
侯明昊连忙递上了自己的卡。
何与辩解:“真不是差钱,这卡我当零花的,没想到不够。”
侯明昊点头:“知道知道,男子汉大豆腐,不差钱。”
“……”何与欲哭无泪,哭丧着脸走出餐厅。
北京交通堵得厉害,何与陪侯明昊等了会儿助理的车。
何与今天喷了点淡香水,凑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白茶味,此刻他正皱着眉,估计心里还在复盘自己的丢人行为,
“嗯?”
”下次见面,我们约在篮球场吧。”
侯明昊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何与就是在篮球场。
那天他刚走到球场便看见场上一位穿着黑色球衣戴着发带的男生以流畅的走位绕过防守,投出了一记漂亮的三分。
场上响起一阵欢呼,侯明昊竖起耳朵听见有人喊那位男生的名字。
“何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侯明昊小声嘀咕,站在他旁边被他拉来打球的小助理忍不住提醒:“老板,这是你下部戏的搭档,叶鼎之的扮演者。”
“哦。”侯明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看起来跟照片长得不太一样啊,感觉现实中更好看。”
“不上镜吧。”小助理欣赏了一会儿何与的球技,夸赞道,“他这球打得不错。老板你要不要跟人切磋一下。”
“算了吧,他们好像组队了。”侯明昊抬了抬下巴,“咱们去隔壁玩。”
侯明昊转过身,将手上的球抛了抛,结果刚走两步,后脑勺就被莫名飞来的球砸了。
“嗷——”侯明昊揉着被砸得发懵的脑袋回头,“谁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队友不小心投偏了。”
侯明昊眼前闪过一件黑色球衣,他一抬头,头上箍着白色发带的何与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眼前,宽肩窄腰,高大帅气。他刚正在打球,出了一身的汗,跑过来时衣服都快湿透了,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水龙头似的。
何与原本正常的表情在望见侯明昊时露出一丝惊讶,瞳孔一瞬微缩,继而又恢复正常。
“你是……侯明昊小侯?”何与认出了面前的人,咧开了一排白牙,“你也来打球啊?”
“啊对。”侯明昊还揉着脑袋,见对方一脸笑意也跟着笑了笑,“你是何与吧?”
“你认识我啊?”
“刚才见你打球挺厉害的。”
“就那样儿。”何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侯明昊还揉着脑袋,又问,“你这被球砸了一下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侯明昊连忙摆手,“一点小伤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哦。”何与又笑,“那等下要不要找我们玩儿,我们刚好缺人。”
“啊?”侯明昊看了眼队伍,不确定地问,“好像……不缺吧。”
“你来就缺。”何与大有一种不顾队友死活的美感,侯明昊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开朗大方,自来熟,还有点缺德。
“那行吧。下场我上。”
“得嘞!”
何与开心地抱着球回到球场,侯明昊则坐在场边揉着后脑勺,小助理给他拿水,侯明昊刚喝两口,就听见场上一位兄弟用那破锣嗓子骂人。
“何与你个扑街仔!那球明明是你砸的!你再……”后半句侯明昊听不见了,因为何与捂住了对方的嘴。
何与惊慌失措地朝侯明昊这边看去,侯明昊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愣了好一会儿,接着那双眼睛弯了弯,露出了一个颇无奈又拿人没办法的笑。
这回轮到何与愣住了,他盯着侯明昊好一会儿,对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侯明昊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拘谨礼貌,带着体面的客气。
而这一次侯明昊带着何与来篮球场,何与刨去了那层虚伪的拘谨礼貌客气,只剩下居心叵测与满肚坏水。
“何与。”打完一场球,侯明昊擦着脸上的汗,扭头看向他,“你能不能别老粘在我身边,去进攻投篮行吗?”
何与拧开瓶盖给他递水,听到他的话嘴巴一撅,有些委屈地辩驳道:“可是我俩是对手啊,我不防你防谁?虽然说我在追你吧可我也不能坑队友啊!输球了怎么办?”
侯明昊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着一丝机智跟他讲道理:“可球不在我手上啊大哥!你拦空气吗?”
“那我得拦着你去拦别人吧?打球得讲究目光长远……”
何与话音刚落,身后老哥愤怒的控诉瞬间响彻整个球场。
“何与你个扑街仔!下场老子不和你组队了!78比1你也打得出来!”
何与看着侯明昊,侯明昊看着何与。
何与:“要不,下场我跟你组队?”
何与:“诶诶诶别跑别跑,我这次保证不坑!”
四十分钟后,何与以一个帅气的三分球结束了这场比赛。
何与投完后朝侯明昊抛了个媚眼,侯明昊礼尚往来,朝他翻了个白眼。
而此时此刻,身后老哥的怒吼再次响彻整个球场。
“何与你个扑街仔!老子不跟你组队你打1比78?!”
何与掏了掏快被震聋的耳朵,心道和兄弟打和与明恋对象打能一样吗?
“怎么样?我这场打得不错吧?”何与兴冲冲跑过来看着侯明昊。
被截了无数次可以抛头耍帅机会的侯明昊:“爬。”
“诶怎么又不高兴了?”何与跟上前,“我们赢了诶,1比78!”
是赢了,其中75都是何与耍帅投的,还有3分是侯明昊拼死从他手中夺球耍帅投的。
“何与。”侯明昊叫他,“咱俩以后还是别组队了。”
“为什么?!”晴空霹雳,何与快要碎了,“我们明明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啊!”
那天衣是批发的蚊帐吧。
侯明昊低头去收拾东西,何与看着他收拾东西,半晌后何与开口:“那明天我让你当前锋我当后卫行了吧?”
侯明昊收拾了一半的东西扔回了包里,直起身来看着何与,积攒多时的怒气一瞬爆发:“我本来就是前锋啊大哥!你一场抢我多少个球了?!”
何与一脸震惊:“不是你跟我说后卫的吗?”
“后卫你大爷!!!”侯明昊终于忍不住,踢了何与一脚。
身后队友摇了摇头。
友A:啧啧天衣无缝。
友B:啧啧滴水不漏。
友C:啧啧无懈可击。
感情两人连对方是什么角色都没搞懂。
10.
默契是为零的,性格是天差地别,何与咬着吸管闷头看书,一本《追直男指南》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他心中生出龌蹉想法:“要不再灌醉试试?”
但很快这个想法被他压了下来,他一正人君子,怎么能干这种事!
侯明昊走过来时发现何与正拿着ipad在研究哪种酒度数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何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对酿酒感兴趣了?也想当酒仙啊?”
“哎哟卧槽。”何与瞬间把ipad收了起来,眼神里藏着慌乱,左顾右盼了一番后装模作样地转过头来对着侯明昊露出殷勤的笑:“你这次怎么来这么早?”
“你说让我试车,那我肯定得赶早啊……”侯明昊眼神往四周瞄了一圈,疑惑道,“你车呢?”
“忘骑过来了。”何与顺嘴一说,说完觉得不对劲,周遭的气温怎么突然降了八度。
“骗你呢。”何与向他亮出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
二人走到车库,何与又回头看他:“我送你的头盔呢?”
侯明昊晃了晃背包:“带着呢。”
何与捞过机车上的头盔,检查了下内层:“戴上吧,你带我溜一圈。”
侯明昊发现何与的头盔与他送的貌似是同款,一红一白,宛若叶鼎之和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是单纯无忧的少年白纸,赌茶消得泼墨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是那潇洒风流的俊俏郎君,要做那名扬天下的诗意酒仙;而叶鼎之是恣意飞扬的一抹艳红,在纸张上飞扬跋扈地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做那惊世骇俗的天才少年。
何与将属于叶鼎之的一抹红给了侯明昊,而自己则悄悄珍藏下了百里东君的一点白。
侯明昊踩下离合器,何与坐在他身后问他:“你怕痒吗?”
“啊?”侯明昊的声音闷在头盔里,“不怕啊,怎么了?”
何与抬手紧紧环住了侯明昊的腰:“百里小东东,那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哦~”
侯明昊一脚油门,摩托车弹射起步,差点没把何与甩出去。
11.
“侯明昊哥哥好厉害啊!”何与下车的时候腿都快抖成筛子了但依旧不忘拍马屁,“下次也带人家来骑好不好?”
侯明昊面无表情地给他递水:”喝点,别真吐了,影响市容市貌。”
何与听话地摘下头盔接过水。
北京秋季十分干燥,虽然已渐渐转凉,但还是抵不住万里无云的炙烤,何与又穿着厚衣服,其实戴着头盔已经快要中暑了,他灌了几口水下去后好了很多,但肠胃觉得有些难受,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
“你没事吧?”侯明昊看他状态不对,拍了拍他的背。
何与摇了摇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找个阴凉地坐坐。”
他们进了家咖啡店,侯明昊给他点了杯热拿铁,他自己则来了杯冰美式。何与以不舒服为由,靠在了侯明昊身上,侯明昊看店里客人不多,也就随他了。
“侯明昊。”
“嗯?”侯明昊冷冷地应了声,他正无聊地翻着朋友圈,眼神淡淡的。
“干嘛给王小文点赞?”何与控诉道,“你都从来不给我点!”
“我给她点了吗?”侯明昊往前去翻朋友圈,发现他还真点了。
侯明昊立马取消,并解释道:“我这是肌肉记忆,我都没仔细看她发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点?”何与开始翻旧账,“在剧组的时候你就不怎么给我点,杀青了之后你就更不给我点了。”
“不是。”侯明昊气恼,”我凭什么给你点啊?”
“行吧行吧。”侯明昊妥协,“给你点给你点。”
何与立马喜笑颜开地凑了过来,侯明昊点进何与朋友圈,开始一条一条认真批阅。
“这条我是仅你可见哦。”何与指了指。
侯明昊低头一看,腹肌。
“这条我也是仅你可见哦。”何与又指了指。
侯明昊低头一看,肱二头肌。
“还有这条这条那条也是哦。”何与开始一顿乱指。
侯明昊低头一看,健身练背,帅气侧脸,机车合影,其中还夹杂着中二伤感文案一二。
侯明昊顿了顿,憋着一口闷气:“何与。你说话就说话,位置这么宽能不能别挤我了,我快没位置了。”
“哦抱歉。”
“抱歉你倒是动一动啊。”
“别呀,你还没看完呢。”
侯明昊脾气好,无奈之下又妥协了,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翻,何与平时的朋友圈其实他都有看,但很少认真看,一是他觉得何与文案太二,二是发的照片太过辣眼,他还纳闷这人怎么什么都往上发,原来是仅他可见,光逮着他一个人造孽。
侯明昊正翻着,何与大概是看累了,头枕在人肩上,连指挥也变得慢吞吞的。
何与进少白剧组前的的朋友圈正常很多,也少,侯明昊认真看着,若是何与问他是进组前的他好看,还是进组后的他好看,侯明昊会回答进组前,并抛出一句,因为进组前的你还正常。
侯明昊点赞的动作变得缓慢,划过朋友圈时会点开图片看一眼,接着他便看到了一条很奇怪的朋友圈。
“遇见了可爱的人。”
配图却是篮球场照片。
“我在说你。”何与的声音懒洋洋地传过来,“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见色起意还差不多。
“你再考虑考虑做我男朋友呗,你看我又会做饭,又会打篮球,没事还能陪你健身打游戏看电影,多好啊。”
侯明昊撇嘴:“这些我助理也会。”
“那我还会骑马射箭打保龄球,又会开摩托又会唱歌,虽然不会跳舞但会做眼保健操,多好啊。”
侯明昊撇嘴:“我又不招教练,会这么多做什么?”
何与无奈:”那你择偶标准是什么的。”
侯明昊:“女的。”
何与捏嗓:“老公,我是女生~”
侯明昊:“我警告你,我对男生的撒娇容忍度为零。”
何与:“那对何与呢?”
侯明昊:“负一百。”
何与不听:“老公你口是心非~”
“滚吧你。”侯明昊终于忍不住,把何与踹开。
但笑意却直达眼底,明亮温柔的眼眸里倒映着何与的模样。
12.
侯明昊得知何与感冒的消息是在两天后。
他们经常能在同一个健身房碰面,这两天侯明昊却不见何与人影,思考再三侯明昊咬着指甲打开与何与的聊天框,问他什么时候把放在他这里的健身设备拿走。
何与过了很久才回他,是一条语音。
侯明昊点开一听,何与说先放在他那,等有空了再过来。
侯明昊又点开听了一遍,发现对方有很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
“没有,刚醒来有点鼻塞。”
“好吧,注意身体。”侯明昊回完以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胸腔闷闷的,有些心神不宁。
是前两天摩托车开得太快着凉了?还是天气太热捂住了毛病?侯明昊胡思乱想起来,健身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等到终于结束了训练,侯明昊买了点东西,打算去看看何与。
虽然早就知道何与家的地址,但侯明昊还是第一次来,他在小区里转了几圈后才找到楼层,又循着号码牌一个个看去,等终于站到何与家门口时,他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何与会不会不在?他好像有经常运动的习惯,而且自己来的时候没打招呼,万一家里还有别的人怎么办?
侯明昊有点纠结,思来想去决定碰碰运气,要是问起来就说想起上次出去玩好像有个东西落何与这了,因为特别重要所以特地来取。
侯明昊觉得非常合理,伸手便按了门铃。
侯明昊按了三次门铃何与才开了门。
何与好像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恹恹的眼皮下是两团不自然的病态嫣红,嘴唇很干但又格外红润,靠近的时候侯明昊能感觉到腾腾的热气。
“你发烧了?”侯明昊问他。
“没有。”何与答得懒散,“就是有点不舒服。”
侯明昊不信,把他拽进屋里,伸手一摸他的额头,上面全是汗。
“还说没有,你烧糊涂了吧?”侯明昊放下手,又问他,“家里有退烧药吗,吃点。”
何与摇头:“真不打紧,我躺会儿就好。”
侯明昊劝不动他,只好依着他让他先去休息。
“何与,你家里有面条吗,我给你煮点面?”侯明昊翻了翻冰箱,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饮料和水果蔬菜,“何与?何与?!”
侯明昊喊了好几声,却发现根本没人应他,再一抬头,发现方才的当事人正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侯明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何与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让我睡会儿。”
”去床上睡吧。”侯明昊晃了晃胳膊,何与迷迷糊糊应了声,侯明昊伸手去扶他,何与的头轻轻抵着他的头,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侯明昊搀着他到了床边,正要把他扶到床上时却被对方的重量一压,连手一带先一步倒在了床上,何与顺理成章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何与,你能不能减减肥……”侯明昊使劲推了推他,却发现何与本人丝毫不动不说,还赖皮装起了死。
侯明昊努力几次无果后放弃挣扎,他调整了几下姿势,想把东西从被子里拿出来,何与却在这时睁了眼。
“别再动了。”何与的声音闷闷的,传到耳边,带着些磨人的暧昧。侯明昊就真的没动了,何与的呼吸变得沉重,抵在耳边时声音透过耳膜传入心脏,那颗原本平静跳动的心脏变得躁动不安,巨大的心跳声快要盖过粗重的呼吸声,侯明昊屏息凝神,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但那颗心脏却不受控地越跳越快。
“你心跳得好快。”
何与的声音响在耳边,侯明昊憋红了一张脸,心道今天真是丢人,何与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他。
”你压着我了。”侯明昊反驳,“气都不顺了。”
“是吗?”何与抛出了个反问,侯明昊咬着嘴唇,身后的东西实在存在感过于重,侯明昊朝被子里摸了摸,摸出个软乎乎的东西,再一探,好像是个热水袋。
侯明昊有种中计的感觉。
“小侯。”何与微微起身,与侯明昊分了些距离,他穿着白色背心,从侯明昊这个视角,能看到他薄薄的腹肌。
何与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点压迫感,少白原著中形容叶鼎之有隐隐的帝王之气,其实何与也有,只不过埋得深,只在特定的情景中显现出来,比如现在,他威胁人的时候有一种若有若无,独属于上位者的冷漠威严。
“上次我问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你没答应。”何与压低了声,“但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不是么?”
侯明昊抿着唇,既没承认也没反驳,何与盯着他看,眼神里藏着压抑许久的情绪:“这次我再问你一遍,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侯明昊依旧没回话,何与喉结滚动了一番,看向他:“我这人其实没什么耐心的,之前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要把我耐心耗尽了。侯明昊,你确定还要再拖延下去么?”
侯明昊不喜欢别人威胁他,更不喜欢别人以这种方式来强迫对方,他是烈性的狮子座,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
“我不答应你还能杀我不成?”
“当然不会。”何与冷静地看着他,“但你会生气。”
“我生什么气?”
侯明昊还未反应过来何与话中意味,就被人捏住了下巴,接着便感觉嘴上一凉,何与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侯明昊攒着衣角,算是知道何与那句“你会生气”是何寓意,心跳如鼓,擂声震震,在接吻的刹那,侯明昊的心跳便抑制不住地狂跳。
“做我男朋友,侯明昊。”
“做你男朋友,有什么好处?”
“会做饭,会打篮球,会开机车还会唱歌……”何与的手一路往下,撩起对方的衣服,摸向腰间,“有腹肌会健身,还有更重要的是,我活好。”
“怎么样?要做我男朋友吗?”
“你太讨厌了。”侯明昊咬了何与一口。
这次何与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仍由对方咬着,牙尖刺入皮肉时有种轻微的痛感,随后这种痛感迅速蔓延,传遍全身,何与的眉微微蹙起。
“讨厌也总比让你忘记我强。”何与伸手揉了揉侯明昊的脑袋,“想咬就咬吧。”
侯明昊瞬间没了再咬下去的兴致。
“装可怜?”
“没有。”
“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想通了?”
“差不多吧,我又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省略号
“我说的都是实话。”何与又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盯着侯明昊,“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侯明昊这次没有很快回话,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我讨厌你是假的。”
“那……其实你爱我爱的不得了?”
“你要点脸成吗?”
“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喜欢不就是爱,爱不就是爱我爱的不得了这天上地下只有我们这一对天造地设的小情侣吗?”
“滚吧你,我收回刚才的话。”
“不成。”何与欺身朝他压来,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刚才那句我就当做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了。”
侯明昊没有反驳,何与便又亲了一下。
侯明昊闭上了眼,眼睫轻轻颤抖。
男孩子闭眼,就是要亲亲。
何与偏头又吻了过去,侯明昊青涩地回应着他,带着怀春的悸动,又带着与他不匹的冲动。
这个秋季很快就要过去了,而属于他们的春天,才刚刚冒出新叶。
——END——
已大删特删,已老实求放过
*团综我说小侯与子的猫狗属性不要太强
*全文8k左右,不要嫌我幼稚,我只是个猫猫狗狗爱好者
*漂亮傲娇有点蔫坏的侯小猫×热情粘人且好骗的何小狗,真猫真狗,ooc私密马赛,轻松愉快的幼儿园文学
最近小区告示栏中贴了一张寻狗启事,白底红字,十分惹眼:谁偷我家狗了??速来自首!饶你不死!!!下方贴了一张监控影像,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个模糊人影抱着狗鬼鬼祟祟的模样。
侯明昊假模假样地看了一遍,皱眉跟着业主一块谴责偷狗贼,殊不知此刻他斜挎包里正装着那寻狗启事的主狗公。
主狗公听到众人谴责突然激动起来,扑腾...
主狗公听到众人谴责突然激动起来,扑腾着小爪在包里乱窜,侯明昊连忙拍了拍包包低声威胁:“安静点,你再吵我把你拉出去卖掉哦!”
主狗公立马就不动了,侯明昊偷感十足地抓着肩带离开是非之地,噌噌噌坐上电梯回到了自己家,然后把小狗从背包里抱了出来。
小狗白白胖胖毛茸茸的,手感极好,就是很凶,看到侯明昊时呲牙咧嘴地想挠他,侯明昊把他举起来吓唬他:“何与你再吵我让你变不回人形信不信!”
“汪汪#¥$汪#¥汪汪汪#¥$¥汪@¥”
侯明昊皱眉:“你别以为我们猫咪听不懂狗语,你骂我是不是?”
“你骂我也没用,你再不听话我就不给你喂吃的了。”
何与的小爪扑腾了几下,在听到这句话时立马安静了下来。
侯明昊满意地摸了摸狗头:“这就对了,听话的小狗才有饭吃。”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何小狗眼里满含热泪,呜咽两声后不吭声了,乖乖趴在侯明昊怀里掉眼泪。
要怪就怪自己太没防备心,好好的在小区里遛弯,看见个友善漂亮的路人就蹭上去讨亲亲,走着走着就遇见笑得一脸灿烂(如今看来是谄媚)的侯明昊走过来要给他抱抱。
他想都没想就扑上去了,虽然郭嘉有规定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猫猫狗狗这一族有几个天赋异禀的已经可以幻化人形了,被人拍到也会机敏地打太极:“哎呀这视频是ai生成的啦!猫猫狗狗哪里会变人嘛!”
屡试不爽,谁让人类科技太发达,让他们这群小猫小狗钻了空子,何与是狗狗这辈最晚修炼成人形的,年纪小,又热情帅气,拥有很多人类好朋友和狗狗朋友,而侯明昊是猫猫这辈最早修炼成人形的,漂亮傲娇,从不主动跟人社交,何与馋人很久了,一直想和他做朋友,谁曾想,这个看起来漂亮友善的小猫咪,居然满肚子坏水。
当侯明昊把何与抱起来塞进背包里的时候他还一阵傻乐,心说他可真是太受欢迎了,一见面心仪的猫咪就把他抱在了怀里,直到侯明昊拉上了拉链。
晴天霹雳!何与顿感狗生黑暗,侯明昊嘿嘿两声,发出阴暗的坏笑:“小猫怕狗,这是谣传,一只小狗,有啥可怕,壮起猫胆,把狗偷走!”
何与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侯明昊哼歌,他们猫狗一族虽然可以幻化人形,但并不是想变就变,年纪小的只能在特定的时机里变成人,何与还没完全掌握变人这项技能,不然他可以和侯明昊打一架,自己逃走。
”诶,那只狗。”侯明昊叫他,“你也别闲着,过来叼盘子。”
何与的爪子狠狠抓着地毯,头上的“忍”字越变越大,即将爆炸。
侯明昊见小狗没动静,叉着腰走过来,弯腰看他,语气极为欠揍:“生气啦?”
何与没说话,把狗脸转了过去。
侯明昊无奈地耸了耸肩,蹲下来摸他脑袋:“我跟朋友打了个赌,他说我一个猫咪肯定不敢碰狗,我说我不仅敢碰狗还敢带回家,他不信,我说走着瞧,然后我就遇见你了。”
“汪@#¥汪¥@汪#@#@汪”
“你说我为什么不买只小狗?这个嘛……”侯明昊思考片刻,眼里突然发出狡黠的光,“那当然是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何与的耳朵噌的一下就竖起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然后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湿漉漉的小狗鼻子蹭着侯明昊手心。
这也太好哄了。侯明昊暗自腹诽,何与不被我偷走也得被别人偷走,说两句就上当。
侯明昊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所以不许再闹脾气了哦,要乖乖听话。”
何小狗点点头,沉浸在侯小猫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可爱的小狗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中了狡猾猫咪的奸计。
何与幻化成人形是他来侯明昊家的第三天。
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小狗变成了人,于是兴冲冲想要半夜逃走,但手握住门把的那一瞬,这只小狗恶向胆边生,突然想捉弄一下侯明昊。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溜进侯明昊房间,悄悄来到床边,狗狗祟祟地探出头来想要吓人一跳,却发现侯明昊根本不在床上。
奇怪……他记得侯明昊十点以后就进房间了啊。
何与蹑手蹑脚地把枕头被子翻过来查看了一遍,却依旧没看见人影。
他听说小猫咪都爱玩躲猫猫,于是他挠了挠狗头,又将衣柜窗台看了一遍,最后他还真找到了侯明昊,不过是以小猫咪形态。
侯明昊这只漂漂亮亮的奶牛小猫。正躺在月光下小声打着呼噜。
何与这只小狗一看见小猫就心软软,他趴在一边,用手指戳了戳侯小猫尖尖小小的脸蛋,侯小猫皱了皱鼻,而后翻了个身,攀着何与的手臂挑了个舒服的睡姿继续打呼噜。
何与歪头看他,小狗眼睛亮晶晶的。他就这么看了好久,直到感觉手麻麻的伸不起来,最后他把小猫咪抱起,放在了床上,但无奈小猫咪睡得太过沉,丝毫不愿意撒手,何与没办法,就这么躺在了床上,手轻轻地给小猫咪顺毛。
但很快他就顿住了,这算不算耍流氓啊……
何与是个正直小狗,思及此他很快停住了手,而后又这么盯着小猫看了会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他在梦里梦见了巨大的磨牙棒,又硬又香,他又舔又啃,好不快乐,直到一声怒吼把他从巨大磨牙棒上震了下来。
“何——与——”
何与瞬间睁开了眼,此刻变回人形的侯明昊那双漂亮的眼睛喷出两团火焰:“你咬够了没!”
何与低头一看,他正抱着侯明昊的胳膊又啃又咬,何与立马松开手,并举起双手自证清白:“我发誓,这是你的手它主动的。”
“你说我的手是主动放在你嘴边让你咬的?”
何与认真地点点头,侯明昊拿起枕头噗噗朝他打去,小狗呲哇乱叫,大喊虐狗没人性!
“我一只猫要什么人性,何与我挠死你!”
枕头被侯明昊打得蓬蓬的,何与又跳又躲,就是忘了反抗,最后他人高马大一只狗,被一只小猫压在身下,脸上被抓了三道痕,何与呜呜哽咽:“不玩了不玩了!我再也不要跟小猫玩了!!”
侯明昊抓住他的手,喘着粗气:“谁要和你玩了,道不道歉。”
“不道。”小狗也是有尊严的。
“我咬死你信不信?”侯明昊舔了舔尖牙,何与视死如归:“来,朝我脖子上来,我到下面第一件事就是告你侯小猫的状!”
“你找谁告状,找你们小狗神?小狗神才不会管你这只没出息的小狗!”
“什么没出息!”何与突然激动,“你前天还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我才没说过!”
“你明明就说过”
“’##$$$¥$”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听到门口“叮叮叮”响得没完没了的门铃。
“谁找你啊。”何与问他。
“不知道啊。”侯明昊从何与身上爬了起来,“今天是周末,谁这么不长眼。”
两人狗狗祟祟地朝猫眼里看去。
侯明昊闭左眼:“中山装,短寸头,年纪四五十岁上下,不会是查水表的吧?
何与睁右眼:“短眉毛,单眼皮,下巴上有颗小痣,这好像是我爸啊。”
侯明昊跟何与对视了一眼。
何与还是头一次在侯明昊的脸上看到生无可恋的绝望。
“嚯。”何与幸灾乐祸:“你完蛋了,我爸要来削你了!”
“何与!”侯明昊对他露出星星眼,“作为这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狗,你会帮助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的对不对?!”
何与将左脸怼向侯明昊,上面三道抓痕还泛着新,对此何与做出重要回应:“绝,无,可,能。”
侯明昊垂头丧气地打开门。
“何叔叔好。”侯明昊硬着头皮跟何爸打了个招呼。
何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姓何?”
何与噌地一下从旁边冒出个头来,笑容灿烂:“爸!早上好!”
何爸看着何与,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何与的那一刻变得十分精彩。
“何与!!!”一瞬间,何与的右脸又添了三道抓痕,“你个死皮赖脸的跟屁虫!在别人家里鬼混什么?!!都三天了都不知道回家!!你爸我还在小区门口张贴寻狗启事,结果你赖在人家里混吃混喝?!!你能不能要点狗脸?!”
“不是啊爸!!”何与大喊冤枉,“这人是偷狗贼啊!偷狗贼啊!”
“偷狗贼?”何爸转过身看了侯明昊一眼,侯明昊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何爸打得更凶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撒谎了?还偷狗贼,我看你是偷猫贼还差不多!”
何与被打得嗷嗷乱叫,侯明昊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吃起了小鱼干,方才没报的仇这会儿算是被何爸报了个干净。
最后何爸提溜着何与的耳朵跟侯明昊道别,还鞠躬感谢侯明昊这几天对自家小狗的照顾,侯明昊表示都是应该的。何与对侯明昊露出怨恨的眼神,侯明昊则回以一个漂亮的微笑。
何与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期间跟他爸闹上脾气了,叫嚷着要出去自己住,才不要和爸妈住一块。他们狗狗喜欢热闹,都是一大家子人住一块,组建新家庭了才会分家,而猫咪喜欢独处,所以很早就分家了,何与羡慕侯明昊,也想着和他一样自己一个屋。
他思来想去好几天,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将行李收拾好,偷偷摸摸翻窗爬了出去,期间还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膝盖蹭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当侯明昊再次看到何与时,他正傻乎乎地在包扎伤口,但明显不太熟练,一个结打了好几次,每次蹭两下就掉了,小狗正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时,聪明的小猫发现了他。
“你受伤了?”何与听见声音,立马抬起头对人露出灿烂温暖的笑容,但看见是侯明昊时,脸立马垮了下来。
“干嘛,你又要偷狗啊。”何与低着头继续去摆弄他的蝴蝶结,“我这次可不会再被骗了,而且我现在是人形,你偷不走。”
“这么笨的狗充话费白送给我都不要。”侯明昊损他。
“这么凶的猫宠物店跳楼价都不稀罕。”何与撇嘴,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侯明昊盯着他的伤口看了一会儿,问他:“你爸弄的?”
“我爸才没这么凶,我离家出走爬窗摔的。”何与说完才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侯明昊说什么他答什么,明明想好不理他的。
“哦。”侯明昊又问,“疼吗?”
何与这次把嘴抿成一条缝,坚决不再回话。
“我家有医药箱,要不去我家我给你处理一下。”
何与依旧不说话。
“膝盖破皮处理不好可是会感染的,严重还要截肢哦……”
“截肢?真的假的?”何与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真的,上次有只小狗没听医生的话,结果七老八十得了老寒腿,一到冬天腿就疼,有时候连地都下不了。”
“猫猫医生!”何与牵起侯明昊的手,两眼泪汪汪,“请一定要救救我!”
侯明昊无奈摇头,何与果然还是那么好骗。
第二天侯明昊路过告示栏,发现上面多了一则寻狗启事,依旧是白底红字,十分惹眼:何与你又跑哪鬼混去了??速来自首!饶你不死!!!下方贴了一张监控影像,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个模糊人影拖着行李鬼鬼祟祟的模样。
侯明昊摇了摇头,拍了拍胯上的背包:“何与,你爸又找你呢。”
原本扑腾的背包瞬间安静下来,好嘛,侯明昊无奈,现在倒学会装死了。
何与又变成了白色小狗,每天精力旺盛,精神抖擞,在侯明昊家里撒泼打滚,叼着他的猫抓球到处挑衅,两人天天打架,好不热闹。
几天后,两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了……”何与变回人形,正粘在侯明昊身上看猫和老鼠。
“你这几天能不能出去住,我给你订酒店。”
何与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了:“你嫌我烦了?”
“不是。”侯明昊面露难色,“我这几天有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何与委屈起来,“你还要赶我走。”
“没赶你走,我不是说给你订酒店吗?”
“那不一样。”何与抱住侯明昊的胳膊,头枕在上面蹭了蹭,“我想和你待在一块。”
“你们小狗都这么粘人?”
“我只是爱粘着你。”
“我才和你认识两个星期。”
“但我之前就喜欢你。”何与又添了一句,“现在更喜欢。”
侯明昊被何与这两句话弄得有些脸红,小狗的喜欢和猫咪的喜欢不一样,小狗会喜欢很多人,谁对他好他就会亲昵地粘上去,而小猫的喜欢是带有防备的,不会因为他人释放的一点善意就轻易陷入。所以侯明昊并不清楚何与的这两句喜欢是否只是好朋友的依偎。
不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我这几天有朋友会来。”侯明昊斟酌着用词,“她很胆小,有点怕狗,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出去住?!”何与哀嚎,“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女孩子?!你这个见色忘义的臭猫咪!”
“是我表妹!表妹!”侯明昊无奈地看着何与,他就知道这只小狗会这样,有时候何与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总让人他产生奇怪的念头,好像何与是真的喜欢他,不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喜欢,而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偏爱。
小狗真的太烦人了,侯明昊皱着眉想,不仅每天巴巴地粘上来,还要搂要抱要亲亲,拒绝后还会一声不吭地生闷气,但又非常好哄,随便夸两句又巴巴地粘上来了。
“那好吧。”何与撅嘴,“我允许她在这里住几天。”
“那就好。”侯明昊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是允许她住几天?”
“因为我不住酒店。”何与躺在沙发上,颇有点狗仗猫势的味道,“如果她怕我的话我可以待在房间不出来,但我不走。”
“……”侯明昊嗫嚅半天开口,“你们小狗领地意识这么强的吗?”
侯明昊拿抱枕砸他:“好你个头!我的领地你在这讲究个什么领地意识?!”
侯明昊的表妹叫唐汐,是一只漂亮的三花猫。
唐汐嗅觉灵敏,一进表哥家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虽然喷了香水,但唐汐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哥,你家有狗待过?”
“嗯。”侯明昊给她倒了杯水,“昨天同事带着狗来我家玩了一下,味道还没散估计。”
“哦好吧。”唐汐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侯明昊不太放心地看向何与的房间,他真的能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吗?
事实证明侯明昊小瞧了何与,他还真就规规矩矩地在里面待了三天,不闹腾也不烦人,只是每回侯明昊进来的时候总爱抱着他粘一会儿。
“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听话的小狗?”
“是是是。”
“那是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那你是不是该亲我一下。”
“是是……”侯明昊回答到一半感觉不太对劲,正想改口时小狗湿漉漉的吻就凑了上来。
侯明昊的脸立马就红了,捂着嘴推开了他。
“诶诶诶……”何与看着侯明昊关门离开觉得委屈,“不是说可以的吗?”
唐汐在侯明昊家待了三天就走了,末了还神秘地朝侯明昊眨了眨眼睛,侯明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眼睛抽风了。
“嘿呀哥,你就别藏了,我都嗅到你身上的小狗味了。”
“……”侯明昊低头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问唐汐,“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好吗!”唐汐大声抗议,“你俩天天抱一块睡觉啊!”
侯明昊红着一张脸:“没有。”
“没有就有鬼。”唐汐翻了个白眼,“没事都什么年代了,咱们猫猫又不是什么封建斗士,你就是找个土肥加菲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只会背地里吐槽你眼光太烂……”
“行了哥,多的我也不说。”唐汐从包里翻出个红包塞给侯明昊,“就当见面礼了,好好对小狗哦!”
“诶不是,他只是借住在我家!”侯明昊拿着红包追了出去,但表妹已经按下电梯下了楼。
侯明昊回到家,何与冲过来抱住他,侯明昊有点嫌弃又有点无奈地推了推他,见推不动索性摆烂放弃。
“我表妹给你发了个红包。”侯明昊把红包塞给何与。
“红包?”何与愣了一下,“这不是还没过年吗?”
“她说,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何与接过红包,眉皱了起来,“她干嘛要你转交,昨天我都和她碰面了,还聊了一会儿。”
“你和她碰上了?”侯明昊眼睛露出惊愕。
“对啊。”何与点头,“我半夜饿了,去厨房翻东西吃,正巧她也在,我们就聊了一会儿,她还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侯明昊:“你怎么回的?”
何与:“我就说对啊,我俩都同居半个月了。”
何与的小狗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侯明昊感到一阵心梗:“你就是这么解释我们关系的?”
何与不解:“不然呢,咱们抱都抱了,亲也亲了,还一块睡觉了,这不是情侣是什么?”
思维清晰,逻辑通畅,侯明昊一时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何与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还是说咱俩不能叫情侣,应该叫夫夫?但这也不太好吧,我俩还没领证呢……”
侯明昊没有说话,何与挠着头兀自脸红:“那其实也可以啦,我无所谓的。”
“你还是有点所谓吧。”侯明昊掏出手机,开始摁号码。
“你爸。”侯明昊伸手按下通话键,何与的脸以极快的速度石化了。
何与这次又被撵回了家,但这次跟上次不同,何与没有哀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乖乖地跟着他爸回了家。
何与走的时候侯明昊想摸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
“你这孩子。”何爸朝何与头上重重地揉了一下,“男孩子,大大方方的嗷。”
下一句是:“就算被人甩也要挺起胸膛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啊。”
怎么连何与爸爸也误会了。
侯明昊解释话到嘴边,却到最后也没张开嘴。
小猫心思敏感细腻,那天在窗台上待了一夜,月光洒下来时他想到了和小狗腻在一块看月亮的时光,何与说那月亮是张香喷喷的牛肉大饼,侯明昊说那是猫抓球。
两人唧唧歪歪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致认为那月亮其实什么也不是,但里面住了小狗和小猫。
两人就这么头挨着头依偎在一块,渐渐有了困意,醒来时侯明昊发现自己躺在何与的怀里,但他并不感到不适,反而觉得非常温暖。
小狗的怀抱永远温暖,而他好像亲手推开了小狗的怀抱。
“喂,是侯小猫吗?”何与的声音传过来时侯明昊还有些恍惚。
“嗯我是。”侯明昊答道。
“我是何小狗。”何与的声音带着点颤,听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不起,我爸妈昨天教育我了。”
“我什么都不讲明白就擅自决定你是我男朋友这件事确实非常不礼貌,但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不要介意,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但是……昨天……总之非常对不起,你表妹的红包我会转交给我爸还给你……如果你不想见我……我……”
何与的后半句话嗫嚅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侯明昊看了眼手机,发现通话还在继续,他将手机贴近耳边,继续等待着那后半句,却听见何与带着哭腔的一句“你能不能不要不想见我。”
侯明昊听到了那边的抽泣声以及何爸何妈安慰小狗的话,他想,何与这只小狗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这么粘人,就算昨天亲手将他推远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粘上来,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可为什么他一只小猫也在没出息的流眼泪,哭得眼睛红红的,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得冒出来,讨厌死了。
“何与。”侯明昊叫他,那边的抽泣声瞬间停了,侯明昊都能想象他使劲吸鼻涕的样子,“我想见你。”
“特别特别想见你。”
*来造谣的,现背,想象了一个漂亮但有点傲娇的小侯和大大咧咧却有些憨傻的小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存在的,没米生造
何与刚熬完大夜戏准备下班,拿起手机一看,鲜少找他的侯明昊居然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在不在,有事问你。”
明天他们有场宣传剧的双人采访,何与忙了半天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侯明昊居然还记得。
“干嘛?你开窍了?”何与调侃了一句。谁不知道侯明昊在媒体面前是出了名的直男,他居然会想着营业,脑子被雷劈了?
侯明昊没回他,何与这会儿倒有些心慌起来。
语气重了?说错话了?
至于么一大明星这么小气。
几分钟后消息框再次弹出消息。
“作业借我抄一下,我经纪人要检查。”
“什么作业?”
“麦麸方案。”
“我哪有那玩意儿?”
“没有就现写。”
口气倒不小。何与叼着牙刷,慢吞吞地刷牙。
三分钟后,他发给侯明昊一个文档。
侯明昊的反馈来得很快:“你有病啊。”
侯明昊:“谁让你发追直男指南了?”
何与假装惊讶:“哎哟不好意思,发错文档了。”
侯明昊一眼看穿:“故意的吧你。”
何与发了个谄媚的表情包并配文:“不愧是百里小东东,才思敏捷,聪明伶俐。”
侯明昊没回话,何与猜他估计被恶心到了。
何与等了一会儿,见侯明昊还没回话,思考了一下,又编辑了一段话:“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错了,给你道歉。”
侯明昊这次倒回得很快:“好。”
好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
何与抠着手机壳,心里的话盘算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发出去。算了,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吗,被拒绝应该是我难过吧,怎么还得给他道歉认错。
何与觉得委屈,但在委屈中又夹杂着点期待。自从表白失败后就仿佛隐身的侯明昊今天居然主动找他聊天,没准他对自己还有这么点意思呢……
何与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他打算明天找侯明昊聊聊,如果对方有意他就继续死缠烂打,如果对方无意他就拐着弯死缠烂打,反正他脸皮厚,一本追直男指南背得滚瓜烂熟,其中第一条便是:要有耐心。
何与昨晚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到达录制片场的时候侯明昊正在对流程,见他过来后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你精神倒是挺好。”何与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侯明昊手中的台本,采访环节中规中矩,倒是没什么需要特地修改的地方。不过侯明昊性格谨慎,在几处有争议的地方勾画修改了一番。
“还行吧,给你发了消息后抱着好奇看了一下你的文档。”侯明昊合上台本,回复他,“写得不错,我越看越精神。”
“是吗?”何与来了兴致,“那你学学?”
“不用了。”侯明昊将台本拍他怀里,转身离去,“我觉得教学效果一般。”
何与反应过来,抬脚跟了上去:“什么意思侯明昊,你嫌我手段太烂?”
采访一结束,摄像机一关,工作人员一撤退,侯明昊立马踢了何与一脚。
“嘶——”何与吃痛,“你干嘛?”
“喷火啊。”侯明昊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涌起一丝不悦,“不是你说对我的印象是小奶龙吗?”
“小奶龙的重点在喷火吗?”何与无语,“你不能奶一点?”
侯明昊又踢了他一脚:“滚远点。”
这下是彻底哄不好了,何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助理,他助理却只说了两个字:“活该。”
好吧,何与认输,他承认他确实在追直男这件事上过于直男了。
何与对侯明昊的第一印象是温柔漂亮,精神稳定的男生。
第二印象是有野心有追求但又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的狮子座。
第三印象是,神经病。
但很有趣。何与找补。
侯明昊倒是对何与的印象一贯如初:傻子。
并且是特别碍眼的傻子。
何与性格好,大大咧咧,阳光开朗又爱沾花惹草,每次侯明昊去找他,他身边总围着一些人。
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只是同事而已。但何与却不这么想,一边在那沾花惹草一边又来他这献殷勤,一双小狗眼睛亮晶晶的,一看见他笑意直达眼底,在他身边窜来窜去碍眼得厉害。
“果切吃不吃,刚买的,冷藏过。”
“减脂餐多做了一份,我吃不下,你尝尝。”
“下午去不去打篮球,我买了两件新球衣。”
“最近头盔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
侯明昊心烦意乱:“何与,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有啊。”何与理直气壮,“但这和我找你聊天有什么关系?”
侯明昊没说话,何与再不会察言观色此刻也感受到了侯明昊的不对劲。
他戳了戳侯明昊的手肘,问他:“你生气了?”
“哦。”何与安静下来,不扯侯明昊的衣袖也不玩他的头发了,难得乖巧地转过身去吃饭。
侯明昊见他这么乖,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愧疚。
他刚才,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侯明昊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假装不在意地碰了碰何与的手肘。
何与回头看他,侯明昊僵硬开口:“这减脂餐还挺好吃的。”
“是吗?”何与音量拔高了八度,“我就说我做的减脂餐天下一绝!你再试试这小番茄!”
侯明昊听话地叉起小番茄:“这番茄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何与笑得像傻子,“这是我亲手买的。”
侯明昊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何与惹侯明昊不高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侯明昊耐着涵养并不挂脸,次数多了就冷着一张脸跟他冷战,再后来就直接手脚并用将何与揍一顿。
侯明昊手劲不打,说是揍人其实也就装装样子,何与一边喊疼装可怜一边又忍不住皮痒嘴欠。
侯明昊也爱嘴欠,但遇上何与算是棋逢对手,两人一唱一和,听上去不像吵架,更像调情。久了侯明昊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他没有深究,直到何与跟他表白。
就知道献殷勤的没安好心,侯明昊按照一贯流程拒绝了何与。
拒绝之后何与倒没再纠缠,他也少了很多麻烦,只是在某些时刻,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什么东西。
采访过后侯明昊要接着赶通告,何与则要回横店拍戏,他俩顺一段路,何与便厚着脸皮坐上了侯明昊的车。
车内静悄悄的,侯明昊安静地翻着手机,何与则贱嗖嗖又凑了过来。
“看什么呢?”何与问他。
“活动流程。”侯明昊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又轻又柔。
何与看了他一眼,发现了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虽然被粉底盖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疲态。
侯明昊昨天半夜找他,今天又一大早起来赶通告,怕是没怎么睡觉,不然坐他车侯明昊应该会一脚踹他出去才对,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脾气。
他这是没力气和何与吵架,只好顺着他的话接茬。
“你要不要睡一下。”
“嗯?”侯明昊脑子转得慢,听到何与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接茬,“没事,习惯了。”
“睡一会儿,流程到现场再看也来得及,到地方了我叫你。”何与和他商量。
侯明昊没接话,何与抢过他手机。
侯明昊想拿回来,却扑了个空。
“听话。”何与拦住了他的手,望向侯明昊的眼神温柔又坚定。
侯明昊迟疑了一会儿,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头靠在车窗上,不再理何与。
小助理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让他去外面逛逛拍点物料,何与摆摆手:“没力气了……我是人又不是牛马,让我喘口气。”
“行吧。”小助理虽然无奈但也理解,“那你好好休息。”
何与整个人粘在床上,连招呼都没力气打,小助理摇摇头离开,何与眼睛一闭,打算睡个天荒地老。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条消息。
“谁啊这么讨厌。”何与皱着眉翻开手机,他明明记得手机设置了不打扰。
“探班,在不在?”
何与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侯明昊来探他班,他不会在做梦吧?
何与揉了好几次眼睛,并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最终确认:他的爱终于感动上苍了……
“在啊,我去接你。”何与点击发送,过了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他在个屁,他搁家里躺尸呢,于是又立马撤回。
“今天放假不在剧组,你来我家?”何与点击发送,过了几秒又撤回,让侯明昊来自己家会不会太那个了,万一他拒绝了怎么办?
要不,他装一装去剧组晃两圈?
何与头一回这么纠结,咬着指甲编辑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回复。
“你到底在不在,不在我回北京了。”
“在在在……”何与立马回他。
思考片刻后他试探道:“你来我家?”
侯明昊回复得很干脆:“开门,我到了。”
侯明昊今天穿了一件白背心,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牛仔长裤篮球鞋,看上去十分休闲。
何与一看见他眼睛都亮了三分,之前的疲态也一扫而光。
“好兄弟,抱一个!”何与展开双臂,打算给侯明昊一个巨大的抱抱。
“打住。”侯明昊拦住他,“我和你算不上什么好兄弟。”
“那,好朋友?”
侯明昊拒绝:“只是演过同一部戏的普通同事罢了。”
“那,好人?”
。
“就非得有这个流程吗……”
“当然了。”何与趁侯明昊不注意,伸手搂住了他,头轻轻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借我充充电,就一会儿。”
许是何与的声音太过温柔,语气太过诚恳,侯明昊没舍得推开他。何与安静地抱着他,闭着眼睛,贪恋着面前人的气息。
“你是不是太累了?”
“嗯,熬了好几个大夜。”
“那我来得不是时候。”
“瞎说,你来得正是时候。”何与抱紧了怀中人。
侯明昊没有挣扎,他一下一下拍着何与的背,安抚着他。
“侯明昊。”何与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困倦。
“嗯我在。”
“嗯我知道。”
“那你呢。”
“不喜欢。”
“……”何与愣了一下,但又随即反应过来,侯明昊不喜欢他才正常,喜欢他那是做梦。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何与释怀,他喜欢侯明昊就够了。
房间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何与就这样抱着侯明昊,侯明昊等了一会儿后突然叫他。
“在。”
“我说不喜欢,你不再挣扎一下?”
“嗯。”何与敷衍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嗯?”
“还可以挣扎吗?”何与从侯明昊身上起来,眼睛一下就亮了。
“……”侯明昊看着他,原本平和温柔的脸此刻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不可以,滚吧你。”
“别别别……小侯,明昊,小猴子,小昊昊,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我的老……嗷——”
“婆”字还没念出来,侯明昊一脚跺在了何与的脚上:“再蹦出一个恶心的词,我把你家烧了。”
“得嘞。”何与眼含泪水,把牙咬碎了咽进肚子里,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侯明昊这下满意了:“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何与极有眼力:“老公。”
何与对着侯明昊疯狂眨星星眼。
“勉强合格。”侯明昊躲开他的目光,“以后就这么叫。”
“得嘞。”何与笑嘻嘻地应了下来,心道称谓而已又无所谓,到了床上还不是老婆。
这天阳光明媚,春风温柔,何与躺在侯明昊的怀里,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叶百if线,魔教东征复仇后小百里捡起叶鼎之逃进雪月城,私设过多,逻辑死,取名很废
*有人接着写,没人我遁
叶鼎之迷蒙间听见一声惊雷响。劈雷而下,恍如白昼,接着是短促密集的暴雨,雨滴敲打在房檐上,仿若鼓槌敲打鼓面,砰砰而响,声势浩大,最终敲得他气血翻涌,痛醒过来。
入目是一帘月白围帐,帐中绸被玉枕,华贵奢靡,一看便是那贪图享乐之辈所用之物,叶鼎之头痛欲裂,暗自提息运气,却倒逼着吐出一口黑血,印在那金丝玉线的绸被上,如泼墨竖梅,梗折其中。
“司空长风不知道跑哪鬼混了,衣服又不收,都湿了还穿什么?!个浪荡赔钱货!”
......
一声怒骂自门后传来,声音清朗如玉,干净清澈,接着叶鼎之听见一阵急促忙乱的脚步声,期间夹杂着衣物的窸窣摩擦,他侧耳去听,却发觉这声音越靠越近,待到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兀自“砰”地一声踹开了门,怀里抱着半人高的换洗衣物,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来人的脸埋在衣物里,蹭了半天才露出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如一块细腻柔和的润玉,他看见醒着的叶鼎之,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随后扶住雕花木椅站直,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喜悦:“你醒了?”
叶鼎之没有说话,他并不认识面前的人。
许是自己的眼神颇为凶神恶煞,那面若玉冠的小公子见他毫无反应,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
“你,不记得了?”
叶鼎之依旧没有开口。他头突突痛得厉害,方才运气之时他便察觉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体内真气极为紊乱不说,大脑还一片空白,钝痛无比。
“你是谁?”叶鼎之终于恢复了些神智。
“百里,东君。”来人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将名字咬得极为清晰,但落到叶鼎之里的耳朵里却毫无波澜。
叶鼎之依旧冷漠地看着他,维持着一贯的防备,面前这个叫百里东君的人则静静地看着他,半蛊茶之后终于抬起了头,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算了。”
叶鼎之不知此人口中的“算了”是何意,只见那人将怀中的衣物塞进衣柜,又在屋里点了盏明灯,最后走过来想擦拭一下他嘴角的血污,叶鼎之下意识地避了一下,百里东君只触到了他的发梢。
百里东君的手停在半空,末了伸了回去。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叶鼎之。”
“还有呢?”
“打架,受了重伤。”
”其他呢?”
叶鼎之摇头。
百里东君缓缓道:“谁救的你,还记得吗?”
叶鼎之摇头,末了又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
“你那什么眼神啊?”百里东君怒了,“我怎么了?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轻功一流,带着你跑还不是顺手的事。”
叶鼎之沉默半晌,再度开口:“你到底是谁?”
“东归酒肆的老板,途经雪月城时遇见你倒在路边不省人事,便大发善心将你救下,谁曾想刚把你背上就被几个杀手盯上,拼死拼活才把你救下来,你醒来连句感谢也没有就算了,还瞪我,真是狼心狗肺!”
“……”叶鼎之循着他的话在脑中暗自搜索记忆,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见此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并不像随意编造杜撰的假话,于是拱手作揖,道了句多谢。
“多谢就不用了。”客套话讲完,百里东君露出了黑店老板的真面目,“伤好了后在我这店里当伙计吧,我店里之前那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正好顶班。”
叶鼎之闭上了眼,重新躺回床上。
“嘿!”百里东君叉腰怒骂,“怎么跟司空长风那厮一个臭德行,一叫干活就装睡!”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黄昏时刻才初见天光,叶鼎之推开窗,闷了多时的暑气此刻裹着青石长街的泥腥味劈头盖脸地朝他涌来,潮湿燥热,血色残阳下云霞满天,霞光刺得他有些恍然,突觉尘世浮沉,都如梦魇,真假不清,一恍一隔,界限晦明。
“叶鼎之!你起来了没!”百里东君站在门外叫嚷着拍门,砰砰几下,将叶鼎之心中那股没由来的恍然搅了个彻底,真假难辨又如何,门外那个叫百里东君的小老板格外黑心那是板上钉钉的。
叶鼎之打开门,半靠在门边上,那张俊秀冷漠的脸此刻生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笑意:“怎么,我刚醒就要干活?”
“你想得美!”百里东君将手上的巾帕衣物扔给叶鼎之,“你都躺了半个月了,再不洗澡都臭了!浴桶在我房间,水给你放好了,洗完叫我一声我来收拾。”
说完小老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马尾甩得高高的,发梢挠过叶鼎之的鼻尖,痒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着百里东君的背影,心道这掌柜虽然嘴毒刁钻,人倒是不错。
叶鼎之走进百里东君的房间,浴桶罩着一层薄薄水雾,他走近一闻,一阵清苦药香扑鼻而来,看来这小老板还真下本,不仅拼死拼活将他从围攻杀手中救出,还尽心为他疗伤治病,只不过他伤重如此,内力损失大半,怕是天不遂人愿,要命损于此。
叶鼎之闷声咳嗽了几声,擦去嘴上的血污,褪去衣物进入浴桶,又暗自提气运起功来,虽说他记忆受损,前尘往事皆已忘净,但心法却如一始终的刻在骨子里。
他运气之时想到了三件事,一是百里东君说自己是被人追杀至雪月城重伤于此,说明他有仇家,二是他刚才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小新伤,伤上还残存了丝缕剑气,剑气浩然,附有驱魔之效。三是他剑上杀欲怨孽过重,看上去并不是个正经路数。
于是推敲之下叶鼎之有了猜测,他极有可能是那罪大恶极之辈,而追杀他的也多半是名门正派弟子。
那么事情就有趣了,在明知道叶鼎之并非善人的情况下,百里东君为何还有救自己?
嫌自己命长么?
叶鼎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这东归酒肆的小老板,果然没那么简单。
百里东君心口顿地一慌,立马闯门而入,却见叶鼎之规规矩矩地坐在浴桶里,真气涌动,似在运功。
“怎么不应人?”百里东君来到浴桶旁,叉着腰看他,叶鼎之闭着眼没搭话,他长得清俊却生了一双凶狠霸道的丹凤眼,左眼下有一道细纹疤,平时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挑衅,此刻他将眼睛闭上,汗珠顺着睫毛往下,滑过直鼻又顺着唇心滴落至唇间,水雾缭绕间颇有种不似凡人的仙气。
百里东君看得面色薄红,背过身去又问:“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啊,这水都凉了。”
叶鼎之依旧没说话,百里东君犹豫再三转过头去,接着趴在浴桶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叶鼎之声音很轻,百里东君听到后松了口气。
“那是在运功疗伤?”百里东君戳了戳他的肩膀,“要不要我帮忙?”
叶鼎之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他睁开眼,只见百里东君双手扒在浴桶前,像看猎物一般看着他,眼冒金光,热情似火。
他方才思考的东西,貌似已经有了答案,这武功平平只会酿酒的小老板在明知自己并非善人的情况下还救自己,怕是看上了他这副好皮囊,想跟他来段露水情缘。
“你来得正好。”叶鼎之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微微起身,朝百里东君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百里东君听话地凑上前,叶鼎之在百里东君耳边厮磨耳语:“你帮我,洗洗头发。”
温热的鼻息蹭着百里东君的脸颊,他面上薄红又深了几分,百里东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惊愕而微微睁大。
“手抬不起来。”叶鼎之解释道。
“真能使唤人!”百里东君抱怨了一句,起身去拿皂角,而后小心翼翼地解下发冠,拆下红绸发带,浇水打湿发丝,墨发在水中蜿蜒而下,腻滑如蛇。
小老板耐心地解开一个个发结,用木梳轻轻按摩他的头部,那日大战太过惨烈,百里东君发现叶鼎之时他只剩下一口气,他抱着他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发抖,最后强行掰开对方的嘴喂他喝下了这世间唯一的神药忘忧,之后骑上那白马奔往天涯。
身后是无数刀光剑影的追杀暗夺,所有人都要叶鼎之死,连叶鼎之最后对他说的话都是我罪孽滔天本不该活,可百里东君偏要勉强,偏要将他从碧落冥河中拉上来,做回那恣意快活的江湖客。
“嘶——”百里东君一个没留神,扯断了叶鼎之一根头发,百里东君连忙道歉,动作又轻柔了几分,那日的血流得那样快,就算神药止住了也留下了不少血痂,百里东君耐心地给他抠着,浴桶里飘着几缕薄红。
叶鼎之低着眉不言,这小老板貌似对他情根深种,动作耐心轻柔,毫不嫌弃,若是个女子他怕是早已动心,奈何小老板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儿郎,还有些许资本家的黑心。
“百里,东君?”叶鼎之将这几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发觉这个名字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而下一秒,他的头传来一阵闷声钝痛。
“没大没小的,叫老板!”百里东君敲着叶鼎之的头警告道,“下次再这样大呼小叫小心扣你工钱!”
叶鼎之忍住对百里东君动手的冲动,兀自闭上了眼睛。
“那么,小老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百里东君忍下对“小”这个字眼的吐槽,对叶鼎之道:“你可别寄希望于我会知道你家住何方,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奔之类的。”
“小老板,我还什么都没问。”
百里东君极不情愿地回他:“那你问吧。”
“追我的人,是谁?”
梳头的手一顿,百里东君按住发丝,低声答道:“杀手,专业杀手,我怀疑你惹上道上的人了。”
“道上?”叶鼎之觉得这个字眼着实有趣,“哪个道,名门正道?”
“你瞎说什么?”百里东君又敲他头,“咱们可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做诚信买卖的,我说的道自然是那劫人钱财的黑道。”
“是吗?”叶鼎之冷哼了一声,心里已经不再信任面前的小老板,以他的武功,几个末流的地痞流氓根本不在话下,能将他重伤至此的,必是那世间顶尖的剑客高手,而能逃脱这顶尖高手追捕的,这位叫百里东君的小郎君,自是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单纯无辜。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你呀就别想太多,安心养病就行,我还等着你给我干活呢!”头发梳洗得差不多,百里东君起身拿了条巾帕给他擦拭,水珠顺着薄背往下滴落,百里东君抬眼看见了背上大大小小蜿蜒的刀疤剑伤,新伤覆盖旧痕,血水混着结痂的疤。百里东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伤口。
“小老板。”叶鼎之忽地开口。
“怎么了?”
“我觉得你说的好像不对。”
“哪不对?”
“咱们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这句。”叶鼎之忽然站了起来,还未等百里东君做出反应,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进了浴桶里,浴桶狭窄,水汽蒸腾,百里东君呛了一口水,猛地咳嗽起来。叶鼎之俯身低头看他:“虽然我失忆,但我不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百里东君猛地瞪大了眼,嘴唇紧闭着,面色耍地一下白了,叶鼎之眯了眯眼,看这反应,他是猜对了。
百里东君早就知晓他并非善人。
“你接近我,有何目的?”掐住百里东君脖子的手猛地收缩,叶鼎之感受到了皮肤下跳动的脉搏,百里东君那双桃花眼噙着泪,生出些许楚楚可怜的动人。
叶鼎之倒不是真想把人掐死,见状连忙松了松,百里东君看着他,忽然唤了一声“云哥。”
这一声“云哥”极其突兀,叶鼎之的心猛地跳快了几分。
“云哥?你的心上人?”叶鼎之忽然明白了过来,“我长得像他?”
怪不得,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酒肆的小老板,看见一个与他心上人长相相似的恶徒,不惜与各大名门正派交手也要将他救出。
这小老板还当真是痴情种一枚。
叶鼎之松开了手。起身离开浴桶将换洗衣物换上,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耳边并不舒服,叶鼎之回头看他。
“我并不关心我长得是否像你的心上人,等病好之后我会离开,至于这些天的药物,住宿,吃食开支,你列个单子,我找到组织后会一一奉还。”
说罢叶鼎之起身离开,而被丢进浴桶中的百里东君半刻后才缓过神来,他揉了揉脖子,暗道对方果然没那么好骗,仅凭三言两语就将身份立场揭了个干净。不过仅是这个线索还不足以让百里东君头疼,对于叶鼎之,他有的是法子护他周全,只是……
“叶鼎之!你是不是有病!房间里弄的都是水你让我怎么睡?!坏人了不起吗?!有本事你现在还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