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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五月天

夏天似乎来得没点儿征兆,像个桀骜不羁的少年般晃晃悠悠跟着春天的尾巴,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以至于苏新皓闻到校门口的空气中飘起橘子汽水味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夏天了。

他在季节更替这种事上向来迟钝。

初夏,蝉还没有钻出黑暗潮湿的泥土,栖居到树上去唱一支呕哑嘲哳的歌,倒是阳光切割出许多影子,深深浅浅,暗暗明明。

周一例行的大会上向来无趣,铺满乏味的陈词滥调,苏新皓低头看着风把投照在女老师丝袜上的...

周一例行的大会上向来无趣,铺满乏味的陈词滥调,苏新皓低头看着风把投照在女老师丝袜上的影吹得四处乱游,耳朵里塞满永远放不完的五月天和周杰伦。

校长讲话。教导主任讲话,接下来又该学生会主席讲话。

那个叫福柯的家伙说什么来着?“权力即话语”还是“话语即权力”?正说反说都挺在理,但苏新皓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要讲。

太多了,像水一样,逐渐淹没过他明亮的年华。苏新皓撇撇嘴,学一只晒太阳的猫,拉长了身体眯起了眼睛,哼出一句“晚风吻尽荷花叶”,慢慢成了曲调。

说吧,说吧,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做醉倒在池边的少年郎。

结果耳机被一只欠兮兮的手掐了,歌声戛然而止,世界陷入短暂的空白,又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台子上的人在讲话:“我相信苏同学也有属于自己的星球……”

什么学生会主席单调的报告。

噪音。

苏新皓常讲耳机是他的输氧管,这话不假,他皱起眉,把那只作恶的手逮住了,果然是左航这厮不要命的,一句“傻逼”刚要出口,便被左航脸上古怪的、揶揄的笑容截胡了。

然后苏新皓要命地发现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过了一遍耳朵的话没被过滤掉,适时地在耳边重新响起“苏同学也有属于自己的星球”,而演讲仍在继续:“希望我们都多一些包容,在这里,我想对苏同学说--”

苏新皓吓得直接扯掉了耳机。

他用胳膊肘怼了左航两下:“喂,那那人刚才讲什么?”

左航一半幸灾乐祸一半看热闹的表情:“这人刚做了个专题报告,呼吁大家不要搞党同伐异那一套,构建和谐校校园啊。”

苏新皓翻了个大白眼:“别装傻,他为什么扯我?”

“那我就不知道喽。”左航耸肩,“我觉着吧,第一,他可能认为你是‘异’的代表。第二,他可能爱你。”

苏新皓直接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左航暧昧地眨眨眼:“台上那人认识吗?朱志鑫,常年霸占年一宝座,号称‘永远死不了的前浪’,好多小姑娘追,但我目测他是个弯的。”

“刚才那一口一个苏同学,跟叫亲老公似的。”

“我合理推测他在跟你变相表白。”

“请相信自己吧,你一直都在发光!”

搞什么烂俗的偶像剧情节。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认识吗?丢人丢大发了。

苏新皓恨不能化身鸵鸟,现在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朱-志-鑫。

他记住了。

02.

今夜月色真美。——夏目漱石

苏新皓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干出堵人这种丢份儿的事。

得亏左航百事通,不愧于“西中卓伟”的响亮名号,苏新皓顺利得知了朱志鑫的固定回家路线。

最后一节物理延点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苏新皓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招架不住,索性翘了课,到学校后巷等朱志鑫。

黄昏的风黏稠湿润,苏新皓买了瓶橘子汽水吸溜,推板车卖汽水的阿婆怨他又不好好读书,他报以尴尬的笑容。

小巷的夕阳也是狭长的一道,苏新皓倚在栏杆上听完阿婆的板车来了又去碾过路面的声音,数完这片天空中紫红色的鱼鳞状云朵,喝完汽水打出一个甜甜的嗝后才等到朱志鑫姗姗来迟的身影。

他抬起手腕看表,腹诽好学生都这么留恋学校,这都放学十多分钟了。

又看到朱志鑫手里的冰淇淋,才晓得原来是兜了个圈子买吃的去了。

这人吃冰淇淋的样子倒是不怎么机灵。

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嘴唇上沾了奶油,像长了一圈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也不去擦擦,怎么还边吃边蹦跶?吃个冰淇淋有这么高兴?

看朱志鑫走了小半段路才想起正事儿,苏新皓一拍脑门儿,赶紧追过去拍朱志鑫肩膀:“喂。”

冰淇淋歪了一歪。

朱志鑫愣了一下:“苏,苏新皓?”

苏新皓才懒得打个委婉的腹稿:“你今天早上什么意思?”

不听他的回答,先发制人:“首先,我对合群没太大兴趣;其次,我不是什么怪胎;最后,我对万众一心的大和谐校园没兴趣,懂?”

面前的人举香草冰淇淋样子像在举一面宣告投降的白旗。

朱志鑫没想到苏新皓会听到他那一番用专题报告当伪装的表白,伶牙俐齿全盘失效,支支吾吾:“我,我……”

“我个屁。”苏新皓喷完了,心情相当舒畅,把书包甩到肩上,大步流星。

冰淇淋滴滴答答地融化,流淌过掌心的纹路,风轻轻吹过,满树细碎的叶子哗啦啦唱起歌谣,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来自遥远的地方。

哗啦啦,拨动少年敏感难耐的弦。

朱志鑫压上苏新皓的脚步,用近乎荒蛮的力量拽住苏新皓的手臂:“那个……今天的月色很美。”

滚吧,太阳还没彻底下班,哪来的月亮?

苏新皓笑朱志鑫书生酸腐,玩自以为含蓄的文字游戏,实则早就被全世界中学生用烂了。

他看着朱志鑫叹了口气,拖着长长的尾音:“会长大人--

“你说说跟你谈恋爱有什么好处啊?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不干全世界情侣该干的事情,然后换一份满分试卷?那真没意思。”

朱志鑫的瞳仁乌黑发亮,写满近乎固执的执拗--苏新皓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讲错话了。

冰淇淋掉在地上。

朱志鑫把苏新皓逼退至墙根处,化掉的冰淇淋是黏腻的月色,眼睛和眼睛对上了,鼻尖和鼻尖碰到了。

“谁说我不会接吻的?”朱志鑫说得很小声。

心脏像包裹在潮湿衬衫下的鱼。

扑通扑通地跳。

嘴唇和嘴唇差一点碰上,差一点点。

苏新皓把朱志鑫推开,诡异地发现耳根烧透了。

03.我画在你手掌上的蝴蝶,飞走了吗?——TFBOYS.

夏风软绵绵地掀开浅蓝色窗帘的一角,梧桐树卯足了劲儿抽长,茂密的枝叶几乎要长到教室里去,午后散漫的天光和着绿盈盈的燥气涌进来,破风扇吱呀乱叫,唱一支不为谁而作的歌。

苏新皓刚在操场上跟校队的打了场球,挥洒一把青春汗,拿鼻孔看人的队长被一副“嘎嘣脆”样的苏新皓打了个落花流水,当即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学球,还低眉顺眼地问苏新皓要不要来校队发展。

苏新皓拽得一如既往,活动了下手腕把球丢给队长,甩下一句“没兴趣”,走人。

纯粹看不惯这帮人的气焰。

他去小卖部拿了最后一瓶冰镇可乐,左航在一边当草痴:“苏,不再去打一场?”

“不了,回教室。”苏新皓把瓶盖拧开,碳酸气体获得自由,迫不及待地欢呼。

左航一撞苏新皓的肩,挤眉弄眼:“怎么?这么想回教室看你家朱大会长?”

笑死,谁不知道集会上被单独点名的苏新皓直接拿了特权进一班,跟朱志鑫当同桌?

苏新皓如了这厮讨打的愿,抽他一下:“滚蛋吧你。”

朱志鑫,朱志鑫……结果就是念了这三个字一路,发现人趴在桌子上梦会周公。

阳光把那一片地方照得格外敞亮,苏新皓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游弋飞舞,酣睡的少年人刘海快遮到眼睛,被头发盖住的耳后隐约露出一颗勾人遐思的小痣……

睡觉半张着嘴干嘛?

就怪好亲的样子。

他想起黏腻的月色,香草冰淇淋的甜味,差一点点点的初吻。

少年人,多少有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中二属性,苏新皓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朱志鑫的嘴唇上按了好几下。

软的。

眼帘轻轻掀动,仿佛一只振翅的蝴蝶,阳光灼得人直流泪,朱志鑫揉着眼睛醒来,便发现苏新皓的手……

做坏事被现场抓包的苏新皓慌慌张张地想收回手,但已经来不及,说那时那时快,朱志鑫亮出一口獠牙,咬住苏新皓一根手指。

苏新皓恶人先告状:“干什么?疯了啊?撒开。”

朱志鑫不理他,伸出舌头,在苏新皓的指腹画了个圈。温热的,麻的,酥的。

朱志鑫吃冰淇淋也这样吗?那他是不是该嫉妒一下冰淇淋?

苏新皓登时像被火燎了,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

04.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周杰伦

蝉高亢地嘶鸣起来了。夏日的月亮疯长,一直长到梧桐叶间的枝丫上去,躺在上面做梦。

自行车棚里似乎总黑压压的,散着车铃清脆的余音。苏新皓在操场上撒了通欢儿后痛快了,取车,回家。

没料到自个儿那除了铃铛外哪儿都响的破车闹了出“认贼作父”,朱志鑫挂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坐在后座上晃荡着腿,口中念念有词,大概是“浔阳江头夜送客”。

见车主来了也毫不慌神,挥挥手:“苏新皓!”

苏新皓撩起校服下摆擦汗,腹肌分明,朱志鑫只顾眯起眼欣赏,默默感叹一句身材不错。

“你坐在我车上干什么?”

“等你送我回家啊,咱俩顺路。”朱志鑫理不直气也壮,害羞什么通通抛一边。

苏新皓打了球心情好,加上认清了朱志鑫臭屁小鬼的庐山真面目,不跟他计较,一点头:“那行吧,你重不重?”

朱志鑫张开双臂,笑得人畜无害:“你抱抱不就知道了?”

怎么又美又傻逼的。

难得苏新皓乐意看朱志鑫耍宝,他走过去,把朱志鑫粉嘟嘟的脸蛋当糯米团,左右各捏一边向两边扯,又猛地松开:“长得倒不大,想得到挺美。”

朱志鑫气呼呼地揉脸,心想苏新皓真是个坏蛋。

夜间的风向细碎的叶絮絮低语,朱志鑫活像没坐过自行车,抱着苏新皓的腰不肯撒手,苏新皓被勒得够呛:“你行了啊,待会儿喘不上气儿了。”

朱志鑫连忙松了手,但脸还埋在少年雪白的衬衫里不肯起来。

车子晃晃悠悠地行着,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他们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苏新皓刚想问朱志鑫住哪儿,却发现朱志鑫已经迷迷糊糊讲起梦话。

“苏新皓,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液呀?好香。”

“苏新皓,你什么时候才,才能喜欢我一点啊。”

现在吧。

现在就可以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讲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喜欢”。

可惜舌头把牙齿颗数数了一遍,还是没能讲出来。

苏新皓只是拍拍朱志鑫的脸颊:“起来啦,笨蛋。”

05.你的脸像田野里熟透的番茄。——周杰伦

鼻尖沁满细密的汗珠,老人在放京剧,模模糊糊一出《定军山》遥远得打天边来,苏新皓在夕阳沸腾的黄昏做奇形怪状的梦,梦见朱志鑫,梦见他们那个将冰淇淋味的吻进行到底。

苏新皓自认是个“左耳进右耳出”的人,没想到对一个吻那么耿耿于怀。陌生的悸动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死了。

放假也不让他好过,傻瓜朱志鑫,他想是非见他不可了。

他打开qq给朱志鑫敲字:学校后巷,速来。

朱志鑫秒回:在后巷,等你来。

一般的流程会做什么呢?大段辞藻华丽的表白,花,蜡烛,爱心?可苏新皓不愿意给朱志鑫这些,他拿一个易拉罐的环就够了。

后巷。

苏新皓想他们活该心有灵犀,这次换朱志鑫等他,少年人靠在墙上,数紫红色的鳞片状云朵,听板车辗转过石板路的声音,等待他的少年爱人。

手里的香草冰淇淋还没有吃完。

还要说什么呢?还需要说什么吗?

“喂,别吃冰淇淋了,有事情跟你说。”

说罢也不等朱志鑫反应,苏新皓径自走过去捧起朱志鑫的脸颊,距离一点一点缩短,呼吸一点一点靠近,香草冰淇淋掉在地上。

可苏新皓尝到朱志鑫唇齿间的味道,甜得发齁。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紧张得要命,几乎是一触即离,少年人大抵如此,眼睛闭上便拥有盛夏,蝉鸣,月亮,拥有一切爱意,勇气。

苏新皓从兜里拿出易拉罐的环——还是说点什么吧,说点他没能出口的喜欢。

“朱志鑫,那什么。”

目光转向朱志鑫,许是刚刚交付了一场初吻的缘故,他的脸红得厉害,薄薄的汗珠打湿刘海,黑宝石做的眼睛微微发亮,殷切又期待的,压抑住难以掩饰的雀跃的。

苏新皓张嘴,却一句喜欢都说不出来了。

“沐浴液牌子记不住,你来我家就知道了。”

“现在我正式申请,做你世界里的合法公民,你准不准?”

朱志鑫只是笑,伸出一只手:“先把你的拉环给我戴上再说。”

品出了一点揶揄的味道,苏新皓“啧”了一声,表示对朱志鑫破坏气氛的谴责:“怎么一点浪漫也不懂,月色真美那一套不是说得挺溜?”

说罢托起朱志鑫一只手,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交错,像植物蓬勃的藤蔓,直抽长出一个夏天来,苏新皓在朱志鑫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如同套住了一整个夏天。

他无端感到心又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有什么事物正在体内生长,呼吸,繁盛,这狂乱的心跳竟压得他不能直视他的少年爱人,只好走投无路般低下头,在那只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很轻,很烫,像一只蝴蝶被焚烧了。

“准了。”朱志鑫忽然开口。

苏新皓有点懵,没反应过来:“什么?”

朱志鑫扑到苏新皓耳边,大声重复:“我说,准——了——”

声音太大,于是苏新皓的夏天都开始震荡了,他说,准了,他准许他做他世界里的合法公民。

苏新皓看着朱志鑫,不知道怎么突然开始笑,样子有点傻,看上去既不是怪胎,也不是不合群,非常有利于构建和谐校园,少年身上所谓的芒刺何曾真正生长,挡住一颗真心呢?

他没有力气拒绝爱情,这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月亮是指路牌。

旅人啊,由此进到你的归宿处。——松尾芭蕉

.MēAmasne

这是拉丁语,它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吧

.五亿个小铃铛

我喜欢在夜晚聆听星星的笑声,它们就像五亿个小铃铛。《小王子》

.Leventselève

法语:起风了,来自宫崎骏的动漫,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Lesgenssur...

.Lesgenssurlalune

法语翻译为月亮上的人

.蓝桉

有一种树名为蓝桉会杀死身边所有植物,但只允许一种鸟在树上栖息,我的意思是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个人.

.Farewell

.沉没潮声

形形色色的人群在岸边,我沉没在浪潮里,迷迷蒙蒙的心跳随她漂流。

.日子与梦

日子与梦,不分伯仲。

.将离

知己长是故交,芍药又名将离,能不说就不说

.念chong

这个字很少见。和春字很像,下面是个旧,我希望我能把那些过去的旧事慢慢放下,也希望以后也能像春天一样,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荼蘼

荼蘼为落叶灌木,以地下茎繁殖。荼蘼花在春季末夏季初开花,凋谢后即表示花季结束,所以有完结的意思。

.海滩长颈鹿

海绵宝宝生日那一集对人类的一种称呼

.渝欢

对你至死不渝的喜欢

.隔在远远乡

白居易的古诗,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辞忧

祝你弃疾去病且辞忧

.複禮

繁体字的复礼,意思就是克己复礼,我想在这个忽视中华传统文化的时代里,振兴文化,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自信

.橘柚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李白

.37.2摄氏度

即使两个人两颗心却仍然莫名其妙爱着对方.

.月光落在左手上

余秀华一本诗集的名字,很有韵味

.月落星沉

出自韦庄《酒泉子》,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

.四十个黄昏

当四十个黄昏围攻你时的眷恋

.早春不过一棵树

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早春不过一棵树

.灯盏未点燃

可灯盏还未点燃,我还不能叫他进来。——泰戈尔

.80s

法国有一句浪漫的话:一分钟只有60秒,而我的你的爱却有80秒,每分钟多爱你20秒。

.别拖至春天

里尔克在1926年8月写给茨维塔耶娃的信中,如是说:“别拖至春天。”回复了她之前的来信里说的想见他。

.从月亮走向月亮

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我们好象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王小波

.没有稗子

余秀华的《我爱你》里面有一句我会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没有稗子就是不会有提心吊胆的爱

.春风从不入睡

史铁生说的!莫名觉得很有意境

.暗哑于秋

我见鱼市星宿,暗哑行于秋。——《见鹿》

.春酲

春日醉酒后的困倦

*不要上升不要上升不要上升

*双性恋者×跨性别者注意避雷

*一见钟情没有道理

如果有人愿意看完这个有点长的故事就太好啦

如果看不下正文也请翻到最后看看后记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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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站点徐徐停下,左航按下MP3的暂停键,耳机线缠了三圈一并收进口袋。下车直走左转再左转,眼前的居民楼二单元301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保养工作很到位的中年妇女开了门,扬着大大的笑脸让他快进屋。左航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将与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学生见面,之前听家长说并不是乖张的类型,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年轻能不能治得住。

女人给他拿了拖鞋,...

女人给他拿了拖鞋,指了一间屋门“左老师,这孩子别的倒还好,只是英语太差,每次都拖后腿。他就在里面呢,我不打扰你们了。”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事。

左航总觉得女人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感,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可又觉得是自己多想。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咧了咧嘴角,做出一副亲和热情的模样才按下门把手。

咔哒。

屋子里干净的很,杂物收拾的井井有条,床前的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甚至窗台上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香薰,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恍惚间感觉来到了女孩子的闺房。

他的学生端坐在书桌前,听见他开门进屋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闪着光,清澈的像一只小鹿。他一时哽住,三秒后才想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左航,是你的新英语老师。”

邓佳鑫又垂眸,手里转着黑色水的圆珠笔,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被左航敏锐地捕捉到“十二……”

“什么十二?”

“你是我的第十二个老师,虽然看起来我们差不多大。”

左航震惊于看起来如此乖巧的少年竟然会换掉这么多老师,同时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来,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大二你高三,确实是没差多少。”

邓佳鑫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他留着标准的锅盖头,肤色是有些病态的白,看起来给人一种羸弱感,好像旁边架子上摆的瓷娃娃,轻轻一摔就碎了。

左航不再乱想,坐到他身边摊开课本“我们今天从第一课开始好吗?”

此时正值酷暑,邓佳鑫的房间里只有一台很老旧的小风扇,放在桌子对面吱悠悠卖力地转也感不到一点风。课程定在每日午后两点,太阳最盛的时候,左航拿着折起来的纸扇风,发现三十度高温下邓佳鑫居然穿着长袖。

“你不热吗?”他问。

邓佳鑫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他又想起来女人与他说邓佳鑫不太乖,大半节课下来他却不觉得如此,邓佳鑫绝对可以用听话二字来形容,甚至有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气质。而且他的英语似乎也没有女人口中“一塌糊涂”那么严重,顶多是有些细枝末节的知识点不太清楚罢了。

左航心思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认为是自己臆想症作怪,在此般挣扎中反复横跳。他与邓佳鑫差不多年纪,两人却像是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代沟。

可能是不熟悉吧,左航这样安慰自己。

那节课结束后女人又满脸笑容地送他离开,邓佳鑫站在她身后,左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实在是很瘦,偏偏骨架又大,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脑子里突然萌生了明天来给他带一两样零嘴的怜爱想法来。

左航带着自己的复杂心思下了楼梯,没有听见门板落下的同时女人的叫骂“你个王八羔子是不是又偷用我化妆品了?我让你用!看我打不死你!”

第二天邓佳鑫还是乖乖坐在桌前等左航来,即使一天过去身上被皮带抽打过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他挺直腰板坐的端正,任凭洁白的衬衫盖住红肿的皮肤。

两点零三分的时候左航匆匆跑进来,由于跑的太快被风扬起来的刘海还竖着,额头上蒙着汗珠,一边进来一边说“抱歉抱歉今天没赶上一点四十的公交车。”

“没事,”邓佳鑫看着他坐下猛灌了一口准备好的冰水,伸手扯扯他没来得及收起的耳机线“这是什么?”

左航顺着他摸的那根线把右耳戴着的耳机摘下来塞进他左耳里,里面有一个女声读着他听不明白的英文,估计是左航大学学习的内容了。

“MP3,为了教你特地攒钱买的,我第一次当老师总不能把你教错了吧。”

邓佳鑫是知道MP3的,只不过这也不是最新的款式,应该没有贵到需要攒钱才对“左航,你很缺钱吗?

他们是师生的关系,但一节课过去后两个同龄段的年轻人之间的关系舒缓了许多,左航不让他叫老师,说直接叫名字或者哥听起来比较舒服。

左航被他的问题逗笑“不缺钱我能来找活干吗,我爸妈挣得少,家里还有个跟你年纪一样大的妹妹,我得自己赚钱交学费。”

“你还有个妹妹?那时候不是已经计划生育了吗?”

“是啊,不过说来挺好笑的,明明那个年代的人都重男轻女,我爸妈偏想要个女儿,”左航耸耸肩“偷生的呗,然后我妈工作就没了。”

“想要女儿吗,”邓佳鑫喃喃道“我爸妈好像也曾经想要个女孩的……”

邓佳鑫喜欢自言自语,声音小的很,加上另一只耳朵里还有英语录音的干扰,左航按下了暂停键“你说什么?”

“我说女孩好,我也喜欢。”他摘下耳机还给他“我们上课吧。”

左航把MP3收进兜里,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再伸出来时手心里多出了三块糖“喏,给你带的。”

邓佳鑫惊讶地看一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仿佛手里的不是糖而是什么绝世珍宝“为什么?”

“昨天表现不错,奖励你的,”左航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再说你也太瘦了……吃点糖说不定能长胖点。”

邓佳鑫第一次朝着他笑,眼睛弯成一道桥“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他笑起来时会露出嘴里左上方的一颗虎牙,整个人一下子俏皮阳光起来。左航总觉得邓佳鑫的眼睛一定会施展魔法,不然他怎么会常在里面看到光。

一不小心看愣了神,左航反应过来时邓佳鑫已经从笑眼变成了疑惑的眼神“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

左航面皮薄,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随手写了一句话“没什么,我们看这个。”

“嗯?这不对吧?”

“哪里?”

“怎么是Ilaughyou呢?没加介词而且时态也不对啊。”

“什……什么,哪里有Iloveyou,明明是……”左航把注意力和目光移回刚刚写下的句子,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走神听错了“哦你说这个啊,不好意思,听错了。”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左航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把脸丢尽了,周遭的空气陡然升温,连带着他乱了心跳。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夏日的风从车窗外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给人挤人闷的不行的车里带来了一丝凉爽。左航手指捻着邓佳鑫戴过的那只耳机的耳机线,眼前又出现了漂亮的亮晶晶的弯着的眸子。明明笑起来是那样好看的,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才刚刚分开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又开始无比期待下一次见面,期待第二天快点到来,期待和邓佳鑫共处的每一秒钟。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所谓的心动了,对一个仅认识了两天的,他的同性学生。

自己又可以喜欢女生又可以喜欢男生这一点是他很小就想明白的,自我挣扎过后也坦然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人会分为三六九等,可爱不应该被性别禁锢。

他曾经偷偷试探过家人“妈,我有个室友说他喜欢男的唉。”

“什么?你离他远一点,这不是有病吗?要不你去跟老师说换个寝室吧……”然后又擅自主张给他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小房子。

“儿子啊,咱家虽然不富裕,但妈不会让不好的东西影响你,别怕,咱出来住。”

那时左航的头低的快要埋进地里,眼眶里的酸涩被他使劲眨眨眼盖回去“妈,我知道了……”

自此以后他便打消了出柜的想法,把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心底,他实在是想象不了母亲得知那个所谓有病的人就是他自己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瘦弱的女人会不会直接倒下,他不敢想,也做不到。

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一见钟情就是如此突然如此荒唐,即使他深深明白没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想邓佳鑫现在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想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他还有好多糖好多花要送给他。

或许当人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后,就变成了磁铁和硬币的关系,哪怕闭着眼也相吸引。偶尔无事的上午,他会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不自觉地走到邓佳鑫家附近,远远望一眼他家的窗户,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就靠在窗边学习,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以,撞破邓佳鑫的秘密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对天发誓,真的是他的视力太好,才会从半掩着窗帘的窗户看到大红色的裙摆,和穿着裙子难掩开心的邓佳鑫。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邓佳鑫熟练地带上假发,又开始往脸上涂抹一些他分不出什么是什么的化妆品。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鲜活那么生动的邓佳鑫,一举一动间熟悉又陌生,可是好像只有这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他就这么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他喜欢的男孩子热爱女装的秘密。以至于他与邓佳鑫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室外四目相对时,还是没反应过来。

几秒钟之后左航一下惊醒,慌忙转身逃跑,今天风大,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可就算这样也没能降下来逐渐上升的温度。他觉得这一切简直过于令人震惊了,不只是邓佳鑫喜欢穿裙子这件事,还有他居然面对这样的邓佳鑫同样难以控制地心动这件事。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的速度便放慢下来,他实在是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可又转念一想他们简直是再般配不过,两个其他人眼中的怪物罢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邓佳鑫竟然追了出来,跑的有点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左航下意识转过身,看着他背着光从远处奔来。

在外人眼里这应该是一个不太唯美的画面,事实上两位主人公也并没有在意旁人的窃窃私语。只是左航的余光突然瞥见了拎着菜篮子往这个方向走的女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动起来,冲到邓佳鑫面前拉住他的手就往旁边的巷子里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潜意识告诉他快跑,一定不能被邓佳鑫妈妈发现。

这样两个牵着手奔跑在街道上的人过于引人注目,尤其是在一切都慢吞吞的居民楼附近,裙摆和发尾被吹向同一个方向,邓佳鑫耳朵里灌满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左航的温度从连接了两个人手腕处蔓延到全身。

他在看到左航后没有多想立刻追了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还是想挽回点什么。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却在左航仓皇转身的那一刻也乱了阵脚。

身边的人逐渐少了起来,最后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里他们面对着面喘粗气,连手都忘了松开。

气氛暧昧又尴尬,左航越避免正视他,他的心里越空落落的。莫名的恐惧感逐渐放大,好像下一秒眼前的人就要弃他而去。

“左航,我这次月考进步很大,我妈说让你接着教我。”良久,他斟酌着开了口,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得攥成了拳。

“我最近学的比以前好很多,下次一定能及格的……”

“上次你给我的糖很好吃,你还记不记得了?就是我们上第二节课的时候……”

“我……我……”说到最后邓佳鑫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刻话语会像机关枪的枪子一样突突突蹦出来,像是一停下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一样。

“我不是怪物,左航,”最终他眼睛红红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别人我都无所谓,可是你能不能别怕我?”

浓烈的窒息感缠绕住左航,穿着薄薄衣料的邓佳鑫也显得更单薄,风一吹就要被刮跑,眼睛里不再是璀璨的光,而是满满的无助。

他不喜欢,不喜欢看见邓佳鑫眼里的光消失。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

他轻轻握住邓佳鑫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拖起来,这回他总算露出了肌肤,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无一不诉说着它们的主人遭遇了怎样的虐待。

邓佳鑫不仅眼睛红红,鼻头也是红红的,像他在电视上看的红鼻子小丑,眼泪在打转,再努努力就要掉下来。好像有人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打了一拳。他快要心疼死了。左航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怀里,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贴在一起。

“邓佳鑫,今天风好大,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邓佳鑫坐在他家沙发上时还垂着头,像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左航端了一杯热水,想了想又在抽屉里拿出两块糖一并放在他面前“你别害怕,我会保密的。”

从到了他家后一直沉默着的邓佳鑫突然说了话“左航,你也觉得我这样是变态是怪物吗?”

这样简单的问句却比刀子还锋利,直直插入左航的心脏。他很想告诉他,我们是一样的,我也是人们口中的怪物,可我不觉得我们有错。

话已经到了嗓子眼,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生活琐碎早就磨平了他,他自知自己太懦弱,无法接受世人审判的眼光。

邓佳鑫捏着裙子边,缓缓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妈还有个亲生妹妹,十几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那之后她就一直想生个女儿弥补这份情感上的空缺。明明是个大学学历的进步分子,还很迷信地去相信什么偏方土方说能生女儿,只可惜老天不开眼,最后我还是个男孩。”

“那年刚好赶上计划生育,我爸算是个不小的官,靠着他那点工资养活一家人,也不敢冒被撤职的风险,干脆从小把我当女孩养,给我穿裙子戴蝴蝶结,留足够梳两个麻花辫的头发。”

“她从小就给我这样的心理暗示,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孩,甚至直到上小学前我都是穿裙子长大的。”邓佳鑫的声音越来越轻,左航甚至觉得他的声音还没有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大。

“那时候所有人见了我就夸这孩子长的真漂亮,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可是上了小学之后我发现那些夸我漂亮的人反而都把我当怪物,大人不让孩子接近我说我有病,时常有人扒我衣服说要看看我是男是女。”

“这些事我跟家里人说了,我以为他们会站在我这边会安慰我,结果他们听了之后只会用皮带或者别的什么打我,比那些故意欺负我的人下手还要狠。”

“我不明白,左航,明明是她给我穿了第一次裙子,是她让我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个女孩,是她让我爱上当女孩的感觉。可为什么现在她又接受不了只会打我?难道就因为我长大了吗?长大也是错吗?”

“我坚信我没有错,所以我不会屈服。他们早就不把我当家里人了,他们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现在只是表面上关系很好,实际上就完全是个与他们不相干的陌生人,可能哪一天我死了他们会更高兴一点吧。”

“其实这些话我不该跟你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会理解我……你会的,对吗,左航?”

左航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此刻该做出怎样的回应,眼见着邓佳鑫像一朵枯萎了的玫瑰花越来越蔫,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轻轻抚上纤细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疼吗?”

邓佳鑫抬起头,眼睛里又是亮晶晶的了,人一旦抓住救命稻草后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左航皱着眉取出医药箱给他消毒,他忍不住上手揉揉他的眉头“别皱了,我习惯了,没那么疼的。”

如果说初识时邓佳鑫还是易碎的瓷娃娃,现在他大抵已经给自己竖起了厚厚的盾。他坚毅又勇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体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和痛苦,比左航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感情汹涌的总是很莫名其妙,左航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稍稍缓了缓躁动的心跳。转过身时邓佳鑫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要回去了。”他优雅地整理着乱糟糟的裙子和不服帖的假发“左航,谢谢你。”

左航知道他就这样回去后肯定又免不了一顿打,下意识不要他走,话一出口又猛然想起自己哪里有什么资格留下他。

与邓佳鑫的坦荡和执着不同,他有着无数与他相同处境的人的常见想法,害怕家庭关系破裂,害怕外人鄙夷的目光,害怕被抛弃。世界太大,他们只是沧海中的一粒粟,最不过也只算有点特别的一粒,能庸庸碌碌昏昏沉沉地过完一辈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左航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面对着他喜欢的人只能给予一个拥抱,无法带他逃离这里。他自己的生活已经压的他喘不上气,实在没有能力成为别人的救赎。

他和邓佳鑫就像滂沱大雨下两株无依无靠的草,他企图护他一把,却忘记自身也是泥菩萨过江。

可是邓佳鑫不这样想,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对他来说也是最高额度的爱。他不贪恋一个家,只是也会在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时候情不自禁融化在温暖的怀抱里。

返回的路上免不了旁人的目光,无论是本就知道他是男生的还是因为他扮起女装过于漂亮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邓佳鑫早就已经习惯,安然自若地走自己的路,回味起刚刚那个很突然的拥抱,脸上不自觉地发烧。

左航生的俊俏,那模样在他的小小世界里俨然是顶好一类,深棕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来一个他,锦上添花一般。他敢肯定,即使不是他,换做别的无论谁,都是要心跳加速的。

带着点雀跃走在路上,邓佳鑫没有发现站在楼门口的女人。还没等做足心理准备,一个巴掌先打在脸上,被扇的地方火辣辣一片,连带着左耳都有些嗡鸣。

“你还敢穿成这样出去?你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死你!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到底是谁派来折磨我的……”

与邓佳鑫每次听到的话都如出一辙,他近乎麻木地接收着恶毒的语言攻击,精致的蕾丝边被扯的乱七八糟,假发也被一个用力薅下来。

邓佳鑫脑子一片空白,只感受到巴掌落下来,所及每一处都是疼的,女人这次下手格外狠厉,越来越多的路人围着一圈看着热闹。叫骂声和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他不想去听,但耳朵还是自动捕捉了“变态”“恶心”之类的词。

好吵,好吵啊。

躲避的同时邓佳鑫眼前又浮现出左航的脸来,温和的,帅气的,总是带着点青年人该有的阳光又不时生出一点羞涩的笑脸——他的救命稻草。

女人大学读的是中文系,喜欢咬文嚼字,于是邓佳鑫从小也受到了如此熏陶,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就开始囫囵吞枣一些矫情文学,到最后什么也没读懂,唯独记住一句动物具有趋光性。美好耀眼的、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得的光,到底是什么呢?恍惚间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邓佳鑫也向往着他的光。想到这里,他拼尽全力地推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朝着压根不知道哪里的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躲掉了女人的追赶,邓佳鑫终于得以休息一下,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要见左航。

然而这必然是不现实的,先不说他根本就没记住左航家住几单元几零几,他下意识不愿意让左航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哪怕他已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今晚是回不去家了,口袋里只有不知道哪个年头随手放的一元钱。多亏现在是夏天,他还不至于冻死街头上社会新闻。

公园的椅子有点硬,看起来今夜注定难以入睡,天色逐渐暗下来,本就没什么人的废旧公园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邓佳鑫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椅子的角落,头压在膝盖上,没一会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一个热源动了动。

“你也没有人陪吗?”

他伸手摸摸小猫的脑袋,那是一只白色的狮子猫,一只眼是蓝色一只眼是绿色,对着他喵喵叫。

邓佳鑫站起来,俯下身认真地对它说,好像它真的能听懂一样“在这里乖乖不要动,我马上回来哦。”

从园内跑到园外,也多亏那个写着出租出售牌子的破旧小卖部两年了也没租售出去,门前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灯壁上黏着小飞虫的尸体,斑驳的灯影照在门上,整个小屋都显得摇摇欲坠。

店主是个带着花镜头发花白的阿婆,见他进来只是推推眼镜,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你要什么?”

邓佳鑫把一元硬币放在桌面上“一根火腿肠。”

脚跨出门的那一刻,邓佳鑫听到屋子里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可怜的孩子。”他站在阖上的门前,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圈,最后也没有落下来。

他眨眨酸涩的眼,迈开步子向风中走去。

小猫狼吞虎咽地吃掉一根肠,估计是饿了很久的肚子。邓佳鑫一下一下抚摸它的背,对着它讲话“你的眼睛真漂亮。”

“那么漂亮的眼睛却是一种病,老天真是太公平又太不公了。”

“我们都是别人眼里有残缺的人,但是我们也得好好活,你说对不对?”

小猫固然是不理解邓佳鑫在伤感什么,它只是被伺候舒服了,自觉翻出肚皮眯起眼睛,发出代表愉悦的咕噜咕噜声。

都说猫不懂感恩,是种翻脸不认人的动物,可是这只猫却摇着尾巴黏在邓佳鑫怀里,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邓佳鑫干脆就那么抱了它一晚上,一人一猫依偎着从出落坐到日出。

“我走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邓佳鑫把小猫放到凳子上,对它说了最后一句话。小猫像是通了人性似的,凑过去用鼻尖顶了顶他的嘴唇。或许是一种告别吧,邓佳鑫想,他也清楚再见的概率太小了。

通宵的疲惫使他哭着哭着便靠着栏杆睡着了,还是左航来上课的时候叫醒了他。

邓佳鑫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被叫醒时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看清是左航的脸后顾不上已经麻了的腿,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

“左航,左航,我没有家了。”

积攒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在左航怀里痛哭流涕,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衣服。偶尔有人上下楼,左航便把邓佳鑫死死圈在怀里,没人看得清他的脸。

“我是怪物,我是变态,我不正常。左航,没有人要我了,只剩下我自己了。”

左航还是第一次见邓佳鑫情绪波动如此大的时刻,心脏像抽离了空气一般。邓佳鑫的泪珠掉下去,好像把他的心也连带着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到最后邓佳鑫终于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抽泣,脸上的妆容哭的花了一半,滑稽的令人发笑。左航轻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们面对面,邓佳鑫迅速撇过头“别看我,太丑了。”

左航却不管这些,这一刻他只想带着邓佳鑫逃离这个地方,哪怕跑到天涯海角去“邓佳鑫,他们都不要你,那我要你好不好?”

邓佳鑫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呆愣愣地与他对视,傻乎乎地问“真的吗?”

“真的,邓佳鑫。”左航的眼睛里透着坚定的神情“跟我回家吧。”

再一次坐在左航家的沙发上,邓佳鑫甚至还觉得这一切是不真实的,他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好疼,不是梦。

他拥有了一个家。

左航翻出他的一套旧衣服“先把衣服换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吃完我还要出去一趟。”

“那就炒鸡蛋吧。你要去哪里?”

“好,”左航熟练地打碎三个鸡蛋,用筷子搅动着鸡蛋液“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吃过饭他打发邓佳鑫睡一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于疲倦,陷在温暖柔软的床褥里,很快就睡着了,周遭都是左航的味道,是最有效的安定剂。

左航给他掖了掖被角,轻轻关上门。他还是得去跟邓佳鑫的家人说一声,即使他们反对他也要坚持让邓佳鑫留下,他不愿意再做一辈子胆小鬼,他也要拼尽自己的全力,用力地爱一场。

墨菲定律说道,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事实证明这句话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左航脑海里演练了一万遍如何不卑不亢地与邓佳鑫的家人谈判,最后的结局居然是他们毫无波澜地点了头,甚至给他一张卡说会把邓佳鑫每个月的生活费打过去。

打包好他的东西走出单元楼楼门,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天边黄澄澄一片。左航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认识到——邓佳鑫只剩下他了。

他回到家时邓佳鑫还在睡,他把邓佳鑫翻出来的手臂重新塞回被子里,蹲在床边认真地看了他一会。他的目光从发梢移到眉眼移到鼻梁再定格在唇上。

鬼使神差地,左航悄悄凑过去,吻了他一秒。他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吻,还是只是四片唇瓣飞快地贴上又分开了。

即使是这样邓佳鑫还是睡的很熟,左航猛地站起身,蹲久了的缘由有点头晕,缓了几秒钟才站稳。

他的心跳快的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猝死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小学四年级参加演讲比赛。他悄悄走出门,就像悄悄进来偷了一个吻一样。

房门被刻意轻轻掩上,门锁和锁孔磨合的声音在安静得能听见人呼吸声的屋子里还是无限放大,邓佳鑫知道左航走了,这才敢睁开眼睛。手指摸上嘴唇,脑子里回忆着刚刚的经历,没忍住傻笑出声来。

好热啊,身体也热,脸也热,心也热。

邓佳鑫把被子蒙过半张脸,怎么办,他对左航彻彻底底心动了。

自从他们俩住在一起后,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2000年的夏天就这么平静又不平静地走到了尾声。邓佳鑫路过已经开始落叶的树突然有些怅然若失,他跟左航第一次见是盛夏,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光景里好像度过了他这辈子所有未曾想过也未敢想过的经历。他捡起一片还算完整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姑且算作千禧年不平凡的夏的回忆吧。

两个年轻人的生活是无比快乐的,邓佳鑫本就办了休学,只要参加高考就可以,于是左航总是翘了选修课陪着他。他们坐往返十几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去看看海,大雨天里合上作用甚微的小伞淋个痛快,或是在深夜里一边喝酒一边漫步在马路上。

在左航的万般保证下他也放下了顾虑,时不时穿上裙子问他好不好看,一般不出门他不会戴假发,左航摸摸他的头,柔顺的发丝从指缝中滑过“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他们的关系好像就这样不清不楚但又各自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多迈出一步,只是在平时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夜里同床共枕时紧紧贴在一起。

这样就很满足了,他们都这样想。

那天晚上他们本是计划去广场看烟花的,每年夏秋之交时群众自发组织的活动,算是生活的仪式感。

七点半过后天色才暗下来,邓佳鑫换了一条卡其色的连衣裙,还没来得及戴假发,先配上同色系的发箍看看样子。

左航一紧张就会用右手蹭鼻头,口袋里装着他打工一个月攒钱给邓佳鑫买的礼物。强烈的表白的欲望已经难以自控,他迫不及待地想与他超越现在浅尝即止的关系,与他相拥接吻,无论他性别如何,他都是一样爱他。

“邓佳鑫……”左航鼓起勇气“我有礼物送给你。”

“嗯?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我们认识的三个月纪念日。”

邓佳鑫沉默了一下“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只有我记得。”

左航却一下子愣住,其实他是随便说的,他只知道他们认识了三个月左右,具体是哪一天还真的没记过。

但是邓佳鑫已经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所以我的礼物在哪里?”

左航回过神来,慌忙把精致的小盒子掏出来,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银色吊坠。

邓佳鑫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礼物,挑挑眉问道“你哪来的钱?”

“那就不用你管了,”左航拿出那条吊坠绕到他身后“我给你戴上好吗?”

坠子是一个小小的用钻缀着的彩虹,背面刻着邓佳鑫名字的首字母,邓佳鑫伸手摸着有点凉的坠子,嘴角不自觉上扬“谢谢你,左航。”

左航顺势轻轻从背后环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邓佳鑫用他自己的洗发水,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闻起来让他放松了不少。

这样的姿势亲昵又缱绻,而且两个人的脸冲着同一个方向,减掉了很多紧张感,左航的手一点点收紧,缓缓开口道“邓佳鑫,我想说,我真的。”

“嗯?”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我……”

他还没来得及给出自己的答复,门就被人用钥匙打开,眼前的妇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拎着的一大袋子菜直直地砸在地上,一颗卷心菜咕噜噜滚出好远。

女人眼前天旋地转,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只会用手指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转“你……你们,你们两个?”

邓佳鑫懵了,他只知道左航一下子放开了他,但还是向前一步挡在他前面,怯生生叫了一句“妈……”

完了。邓佳鑫想。

左航把他推进卧室,他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当他反应过来想出来解释时,发现左航已经从外面把门锁住了。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几乎不用怎么仔细听就能听到左航和母亲争吵的声音。

“妈,您能不能别激动好好听我说?”

“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性别,他是男是女我都不在乎。”

“妈!您别这么固执行吗?”

“他没有地方住,我不可能赶他走。”

“这跟疯子和神经病没有关系!他没有病我也没有!”

邓佳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吵了多久,他的腿麻了,烟花表演估计也已经结束了。最后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门外传来左航沉重的叹息。

卧室门被左航打开,邓佳鑫挣扎着站起来,一下重心偏移歪着倒下去,被左航一把捞起来。他把邓佳鑫揽进自己怀里,勒的他快要喘不上气“邓佳鑫,借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邓佳鑫的手缠上他的后背,捏住他的衣服边“多久都可以。”

“别怕,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邓佳鑫在他的怀里小幅度地摇摇头,即使闭上眼睛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出来。

不重要了,也没必要了。无论是左航想跟家人说的,还是他刚刚想回答给左航的。

“烟花表演结束了,想去楼顶看看吗?”

“嗯。”

这次耳机里的不再是英语磁带,而是刚发行不久的一首新歌,邓佳鑫听出来是五月天的《温柔》。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没有预兆没有理由/你真的有说过/如果有/就让你自由”

“邓佳鑫,对不起。”他们沉默着喝完了一罐啤酒,左航才说出来这句憋了半天的话。

“你何必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邓佳鑫仰着头,好像在天空中寻找着什么,忽而眼睛亮起来,抬起胳膊指向一个方向“那有一颗星星。”

左航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看见孤零零的月亮。他在重庆活了二十几年,看见星星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这显然没有科学依据,但左航还是忍不住附和他“是的。”

“那我死了也会变成星星吗?”

左航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你要做什么?”

邓佳鑫噗嗤一下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想不开吧?拜托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我这么年轻还不想死。”

“只是月亮看起来很孤独,我也很孤独。如果我能变成星星,我们就可以作伴了。”

邓佳鑫总是会冒出一些浪漫又荒诞的想法来,左航看着他的侧脸,心软的一塌糊涂,手掌抚上他的后脑勺揉了揉“以后你不会孤独了。”

邓佳鑫偏头与他对视,漂亮的笑容扬起来“好。”

可是邓佳鑫是那么神秘,兀地出现又兀地离开,明明早上还对着他说再见,那时候左航并没有意识到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左航没有发现女人对邓佳鑫的喊叫,最后一次他同样没有发现邓佳鑫眼里亮闪闪的泪花。

左航放学回家,手里拎着邓佳鑫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狮子头,可进了家门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的人迎上来。左航以为他有事出去了,直到他发现家里的用品都从双变成了单。

他跑进卧室打开衣柜门,只剩下自己的衣服挂在杆子上,以前明明挤的不行的小衣柜此时显得空荡荡。

左航正准备追出去,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MP3,是在天台听歌那天的最后邓佳鑫管他借的。

他们总是很有默契,左航停下了脚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慢吞吞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按下播放键。

只听了一句左航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邓佳鑫自己清唱的《温柔》。

他只唱了一小段,左航便懂了他的意思。

就让你自由,就让你自由,就让你自由。

接下来是邓佳鑫对他说的话,声带震动发出的音节是在此刻那么晦涩难懂,他甚至不想听,不想接受赤裸裸的现实。

“左航,虽然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但我还是要说,我是邓佳鑫,很高兴认识你。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重庆是座很美的城市,但是它禁锢我太久,给了我太多不好的回忆,所以我不得不走了。”

“其实我们年龄一样大,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只不过我复读了两年。第一年因为我穿裙子被他们发现,他们把我打的爬不起来耽误了考试,第二年是故意没有考好。我的英语也并不差,至少不会犯Ilaughyou这种低级错误,装作学不会只不过是想气他们。”

“我不准备参加高考了,这两年我一直都有偷偷攒钱,接下来我要去一个能看见星星和月亮作伴的地方,开始我的新生活。我有高中毕业证,想找个工作应该不太难。”

“远离了那个压抑的地方,我就可以穿裙子留长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梦想是留在你的大学当英语老师,那么祝你一路顺风梦想成真。”

“左航,谢谢你,再见。”

邓佳鑫的声音像雾一样散在空气里,迷了左航的眼,他没站稳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知道自己注定是抓不住他的。邓佳鑫是翅膀被束缚住的鸟,一旦解开束缚,就会去追寻自由。

左航攥着MP3的手温度低的吓人,屋子里恢复了几个月之前的冷清样子,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可是他却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有很重要的一部分,从他的生命中被剥离了。

既然如此,左航想,祝我们都能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我是真的爱你,放手让你飞才是真的爱你。要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耳听见邓佳鑫说一句喜欢你。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没有人生而伟大,而他们这些因为特性被歧视的人,更是大千世界的悲哀。有的人真的懂了这一点,却再没有机会握住身边人的手,与他共度秋天。

十五年时光匆匆流逝,左航已成为S大最年轻的英语系教授,性格温柔长相帅气的年轻教授总是会博得学生们的喜欢。

大家都知道他是不婚主义者,偶尔有学生拿老婆孩子跟他打趣他也只是笑,然后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信不信我找你导员告状。

学生笑嘻嘻地与他道歉“别别别左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来找你问问题的。这本文献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你那里有没有?”

左航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想到十几年前曾看过这本书,现在大概被他压箱底了“跟我来找找吧。”

从柜子深处拉出箱子,左航拿纸巾擦擦上面的灰尘,这箱子怎么说也有十几年没打开,里面的东西都泛了黄。

他挑挑拣拣,拿出一本折了角的书递给学生“送你了,不用还了。”

学生喜出望外地接过,随手翻了几页“那我可得保存下来当传家宝了。”

左航被他逗笑“就你贫。”

他又找出胶带把箱子封好推进去,关上柜门听见学生说了一句“左哥,你当年这水平也不行啊,这么简单的句子都能写错。”

“什么?”

“左航,Ilaughyou.”

“他没有错。”左航嗫嚅道,树叶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年少时不圆满的爱恋,在十五年后终究归于圆满。

“他从来都没有错。”

end.

接下来是一点后记,我恳求大家务必看完

首先说一下灵感吧,邓佳鑫的原型是我的一位同学,以下就简称为y。y就是如文中所说的,一位跨性别者,有一天y在群里发了一些话让我很受触动,也让我意识到还有很多人对LGBT群体并不是真的认同或是理解,才有了这么一篇文出现。如今y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也更自由快乐,一切步入了正轨,我看到觉得很感动也很替y高兴。

以上是我的创作灵感,接下来所说的,请勿上升真人。

为什么要让邓佳鑫来担任这个角色,因为在我的眼里现实中的邓佳鑫就像文中的一样,倔强坚定,不会轻易为人所动,与此同时又温柔善良。他会因为左航说自己缺钱故意考好保住他这份得以生存的工作,也会在离家出走的夜晚用仅剩的钱买一根火腿肠给路边的流浪猫。但他也没有因为种种不如意而放弃自己随波逐流,而是选择一步一步努力地走着自己认定的路,追寻更好的人生。故事的最后他离开了这座禁锢他二十年的山城,去自己向往已久的滨海城市,也算是我对y的祝福吧。祝y在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往后的日子能得偿所愿,留想留的长发,穿想穿的裙子,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只为自己而活。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巧合,y最擅长的科目也是英语。

至于为什么要给左航安排一个双性恋的性别,是我更想把他塑造成一个有点叛逆因子,但又不得不屈于现实,向生活低头的角色。左航身上更多带有的是理性的,心思缜密的,敏感的性格。他怕出柜后家庭关系破裂,怕被众人嘲讽歧视,怕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难道就能说他是错的,是冷酷无情的吗?在每个人不同的生活环境思想追求下,他们的选择都是合情合理的,也无法评判对错。但他也只是一个刚刚步入大学没多久的青年,还是有过不顾一切的想法,只不过当他刚做出这个决定时便被生活的残酷击碎了梦境。他与邓佳鑫是同类人又不是同类人,他们都是那时候甚至于当下的所谓“不正常”的人。邓佳鑫下定决心与世界对抗,而他选择了做回一个“正常”人,回归普通平静的生活。

他们是难得相遇的“异类”,本应该报团取暖。他们相爱吗?当然。只不过他们的环境他们的身份,使得他们注定无法好好相爱。所以在邓佳鑫经过了与家人拉扯,与世俗眼光的拉扯,包括与自我的拉扯后,决定放下。离开折磨他的根源,开始新的一切。他选择离开是对他们两个人的解脱。

以上。

壁纸

红蓝/关,二选一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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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慎入

大摆锤霎地停在半空,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的力一样,安全带因重力而作用在小腹上的弹力让所有人从前一秒的欢愉中抽离出来。

由于耐不住失重的刺激感而洒脱大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换来面面相觑的疑惑。

“老师不见了”

朱志鑫正面向导演...

朱志鑫正面向导演组的拍摄地盘,此时只剩下音响,几台搁置在上面的手麦,和依然跳动着红点的摄像机。

“搞什么鬼啊”

“放我们下来”

几声不满地抱怨从圆盘的另一头传来。

“嘘,安静”。

“不对,控制室也没人了”

张泽禹惊呼,他知道节目组的整蛊一向有度,安全起见不可能撤走园区的工作人员,而现在的种种,说明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这句话点醒了众人,瞬间犹如裹面糊的茄子投入滚热的油锅中,一发不可收拾。

在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中,大摆锤又加速掉落至几乎与地面垂直,最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滞留在半空。

“快下来”

苏新皓解开安全带,看到脚尖离地面不远,大致有一米的高度,便挪动身子奋力跳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跳下地面。

“我扶你下来”邓佳鑫先行跳下,看左航对着两米多高的地面发怵,便举起双手想要托住他。

“不用了,多谢”左航拒绝地有多爽快,下来地就有多狼狈。邓佳鑫估计那落地的重响准保震得他脚底板发麻。

四下里一片死寂,没有灯光和烟火气的加持,园区里透露着萧条破败的景象。夏日的黏腻无疑是加剧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和焦躁。

朱志鑫和张极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余宇涵递过去两瓶水,解释道从移动餐车上拿的。

苏新皓挨个问过去,怕这是节目组策划的环节,但得到的结果都是摇头和不知道。

“报警啊”张极建议。

话音刚落又忽然意识到大家的手机都在录制前被收走。

穆祉丞:“那现在怎么办?”

苏新皓思索片刻,这反常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此地不宜久留,“跑!”

至少先出大门——

苏新皓说着,就往园区大门的方向走,张峻豪瞪大了眼睛,对于苏新皓难得的中二表示震惊不已。

朱志鑫想起身去追,但双腿实在无力,便央求邓佳鑫追他回来。

苏新皓不予理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等等”,说完又试探性地挪了几步。

“不对,不对不对”

“???”

“邓佳鑫儿,你看大门——”

“唔,看到了”

“走,走不过去,你看”苏新皓比划着刚才跑的距离,“我我我我跑了这么远……”

“所以?”

“大门也在动”苏新皓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近在眼前的大门,却有远在天边的感觉,就像那个什么来着——

“鬼打墙”陈天润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

苏新皓猜他大抵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对,鬼打墙”苏新皓语气肯定。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邓佳鑫歪头冷笑了几声,他一向不信这些,只是拍拍他示意先回去,再商量对策。

嘶——嘶——噗噗

园区的广播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穆祉丞只感觉心里发毛,这声响像极了有人开口说话前要试试话筒是否有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喂喂喂”陌生的声音响起。

穆祉丞暗自骂自己是个乌鸦嘴。

紧接着广播又传出违和的稚嫩的童声:“嘘,10.9.8.7.6.5.4.3.2.1……”

每一个字,都像鼓锤重击鼓面,发出轰隆的声响,让人听了心惊肉跳,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靠近了些。

“这是——”张泽禹觉得耳熟,答案呼之欲出,“我们的声音——

秋日幻想曲那次,片头的倒数”

其他人也隐约唤起了记忆,快速观察着身边的人。

除了后来新加入的陈天润穆祉丞姚昱辰,唯独少了大哥。

一段音频完毕,广播里再没发出别的声音,童禹坤疑惑地摊开手掌。然后呢?

朱志鑫比一个安静的手势,他有预感,广播还会再次响起。张泽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脚下也不敢活动半步。苏新皓张开嘴巴刚想说些什么,广播又传出响动——

“丢呀,丢呀,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

穆祉丞感觉胸口被打过一样的闷疼,他缓缓地俯下身子,最后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无事发生——不幸中的万幸。

邓佳鑫问身旁的陈天润:“它什么意思?”

陈天润摇摇头,但他心中已经浮现出一种猜测——

他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开口道,“我有一个建议”

苏新皓循着声音看过来,“什么建议?”

“你们,尤其是你苏新皓,先保证不要生气”

“我保证不生气,你快说”苏新皓激动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首先,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对吧”

“嗯,对”

“其次,刚才广播响了一次,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次没有人接话,大家都在耐心地听他接下来的分析。

陈天润长舒一口气继续道,“不妨我们现在分开,随便找个地方待着”

“你的意思是——”

“赌一把,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志鑫觉得不妥,打断道,“那万一把命都搭进去了怎么办”

陈天润沉默,不再说话。

张泽禹在旁听着,觉得陈天润的提议不无道理,便为他开口,“那朱志鑫你有什么办法吗?”他悻悻地不做回答,张泽禹继续说道,“如果大家都没有好办法,不如就按天润说的来”

“试试吧”

十二个人分散开来,按陈天润说的,尽量间隔的远一点。他思来想去,最后选择在人工湖中央的小桥上待着,那里视野开阔,整个游乐园都一览无余。

“那个,润哥,我能和你待一起吗”穆祉丞不知从哪里蹦出来,陈天润被吓得心直跳,望着他泛红的眼眶,依然狠下心拒绝了,但拗不过他央求的语气,最后同意他在离自己最近的长椅上坐着。

姚昱辰嘴上说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转身就往园区的鬼屋里走去,还热情地邀请童禹坤和他一起,童禹坤想劝阻,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只好摆摆手说自己不去了,他一个人去就好。

朱志鑫就解散的地方坐下,他无心去找别的地方躲藏,他感觉自己一举一动间都在牵着心脏跳动,咚咚声听的一清二楚。

苏新皓不信邪,绕着园区的边缘徘徊,却一直都像走在跑步机上,看似废了很多力气,实则一点都没有移动。他愤慨地一拳捶在树干上撒气,却撞的骨关节生疼。

左航一个人待着害怕,似乎四面八方的物体都向他挤来,空气也变得稀薄,需要大口喘气才能缓和一点不适。

他望着不远处的邓佳鑫,想到之前去鬼屋,明明他和自己一样的害怕,现在却悠然自得的,时不时还能哼几句歌词,好像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转念一想,上次去鬼屋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世事更迭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快,大家都在长大。

张极也胆怯,只好挑路灯底下站,任凭张泽禹怎么劝都没用,最后实在没办法,张极不肯妥协,张泽禹只好赌气似的说,“你站那里就是活靶子,小心被第一个——”说罢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张极不禁心生寒意,但依然不肯移动半步。

童禹坤坐在台阶上,谨慎地打量着周围,脑袋比拨浪鼓转得都快,幸好没让余宇涵看到自己这副囧样,不然日后又被他拿来说笑。

张峻豪看着四散的人群总是心里没底,嘱托朱志鑫注意安全后,也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陈天润盯着手表的指针运动,在距离上次广播发出声响的60min后,再次传出响动——

本能驱使他闭上眼睛,但为了弄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不得不竭力抻着眼皮,快速扫视着周围。

广播停止,乐园重归寂静。

“喂——集合”陈天润冒然喊了一嗓子。其他人在确认安全后,也向湖中央的小桥这里聚集。

像赌徒开点数一样,他快速略过每个人,清点着人数。

“123……11.12”

算上自己,一共十二个,不多不少,他长舒一口气,倚着栏杆坐下歇息。

“你看,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张泽禹对朱志鑫炫耀。却换来一个冷脸,他有些鄙夷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仅是张泽禹。

不对,不对。

按照陈天润的猜测,在广播之后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现在看来,难道是变化太过微小,使得他难以察觉吗。有了这样的猜想,他汗毛直立地审视着周围的每个人,仔细到眉眼间,呼吸间。

“各位,从上次广播响起到刚才广播响起,间隔了整整60分钟”陈天润将刚才计时的结果告诉大家。

“意义呢?”苏新皓问道。

“就是看60分钟之后广播是不是会再次响起”张泽禹紧接着解释,“我说的对吧,陈天润”。

“还有就是,我刚才怕有什么不测发生,如果游戏还会继续,我们也好在这60分钟的间隔里——告别”最后两个字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听者心头,放松了没多久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哎呀,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余宇涵早就想反驳他,只是一直没机会开口。

“没准等到天亮,我们就能出去了”张峻豪提出,“不如现在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边说,边打着哈欠想要合上眼睛睡觉。

“睡睡睡,睡个屁啊”张极不同意张峻豪的观点,厉声反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睡觉”。

“我遭不住了,你们等着吧,我先睡了”张峻豪往长椅上一躺,便不再和其他人辩论。

在众人争论纷纷时,姚昱辰一人默默走开,愁容满面地撑着脑袋。陈天润起初只以为他是太过害怕,而后仔细一想,他在这群人里算得上是胆子大的,直觉告诉他,姚昱辰一定有事瞒着大家。

“姚昱辰”陈天润喊道,一边向他走去,“你还好吗?”

“嗯”除此之外,姚昱辰再没多言。

“没事没事”陈天润搭上他的肩膀,又将语气放温和了一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好,好吗”

姚昱辰呆了呆,而后点点头。

“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情?”

姚昱辰点头。

“对象是你?”

他急忙摇头。

“那,你目睹了全过程?”

他点头又摇头。

陈天润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像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没事吧”姚昱辰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他摆摆手说没事。

陈天润心直跳,斗胆继续问了下去,“是命案吗?”

姚昱辰被定住了似的,不再回答。

“这真的很重要,如果等会儿还有人死于非命,额,我是说假如——”陈天润连忙圆了回来。

“哥”姚昱辰打断了他,“我看见了一个人”

“谁?”

“赵冠羽大哥”说到这里,姚昱辰换了种声调,声音开始颤抖,“他死了”。

tbc.

1.“世间因少年挺身向前,而更加瑰丽。”

2.“于高山之巅,方见大河奔涌;于群峰之上,更觉长风浩荡。”

3.“颠簸于批判主义的无边波浪之中,我们需要寻找一块陆地建构自己的理想。”

4.“山高水长,怕什么来不及,慌什么到不了,天顺其然,地顺其性,人顺其变,一切都是刚刚好。”

5.“最慢的步伐不是跬步,而是徘徊;最快的脚步不是冲刺,而是坚持。”

6.“实现梦想的过程从来都不是轻轻松松的,你要打败很多很多迷茫、委屈、懒惰、软弱,你可能随时要给自己打气加油,管住那个想退缩的自己。”

7.“新长征路上,有风有雨是常态,风雨无阻是心态,风雨兼程是状态。”...

7.“新长征路上,有风有雨是常态,风雨无阻是心态,风雨兼程是状态。”

8.“当身边的一道道风景,变成了回忆,才忽然发现,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起初,我们揣着糊涂装明白;后来,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9.“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你有多大成色,世界才会给你多大脸色。”

10.“日日行不怕千万里,天天讲不吝千万言,时时做不惧千万事。”

11.“凌空蹈虚,难成千秋伟业;求真务实,方能善作善成。”

12.“追求的后面没有句号,人生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只要你听从内心的召唤,勇于迈出第一步,人生的风景就永远是新奇的、美妙的。”

13.“树木在森林中相依偎而生长,星辰在银河中因辉映而璀璨。”

14.“峥嵘过去已经彪炳史册,璀璨当下正在不断延伸,光明未来需要踏实开拓。”

15.“生命是不能被略过的,一定有人敢选最难的那条路,一定有人把生命排在利益前面。”

16.“社会的善意点燃了希望的火苗,但要让生活火起来,还是要靠自己。”

17.“一个人使劲踮起脚尖靠近太阳的时候,全世界都挡不住她的阳光。”

18.“人生不就是这样,经历过一次次考验才能成长;人生不就是这样,哪怕雨雪霏霾也要去追寻阳光。”

19.“生活的真谛从来都不在别处,就在日常一点一滴的奋斗里。”

20.“时代在变,年轻的面孔也在变,但爱国和追求进步的目标永远不变,始终奋进在时代前列的精神永远不变。”

今日头像|小众女生头像

“不负光阴就是最好的努力,而努力就是最好的自己。”

?sii.hyun__

*严重OOC

*三观不正

*疯子文学勿上升

*苏朱含左邓一发完结全文1.1w+

(点句号)

碎碎念:

一个大制作竣工了哈哈哈解锁万字文学成就

左邓//ooc是我//禁上升//观文愉快

杀手左x白切黑邓

001.

“我家都没了,那就罚你收留我一辈子吧.”

002.

“混账!”邓父气的挥手将一旁的花瓶打碎。

一旁的继母在邓父看不见的地方冲邓佳鑫得意地笑了。

“我什么都没做错。”邓佳鑫的脸上还留着红色的巴掌印,跪在地上低着头,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

“你别生气……佳鑫还小……他肯定不是故意的……”继母拽了拽邓父的袖子,但眼神依旧在挑衅地看着邓佳鑫,心中无不得意。

邓父被继母扶上了楼,在走之前还不忘冲邓佳鑫骂道:“下次再背着我骂你...

邓父被继母扶上了楼,在走之前还不忘冲邓佳鑫骂道:“下次再背着我骂你兰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混账东西……”

继母在后面安慰着邓父,一同进了屋。

硕大的客厅里就剩邓佳鑫一个人跪着,邓佳鑫抹去脸上的泪痕,轻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转了转手腕。

眼神紧盯着的邓父和继母的房间。

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003.

左航正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蝴蝶刀,一旁的张极白了一眼,不解地问道:“身为左家少爷,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去当杀手?没玩够?”

左航盯着手中的刀,轻笑着开口:“今晚是最后一单,邓家夫妇。”

“邓家好像还有个少爷吧……叫什么……邓佳鑫吧……”张极回忆一下。

“无辜的人我不杀,邓家夫妇近两年手脚不干净,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左航收起了刀,起身整理了下。

“听说邓家夫妇十分不待见邓少……邓佳鑫……”张极摇了摇头,看见左航突然的冷脸,慌忙又说道:“我就是听说,好像还动不动殴打邓佳鑫……”

左航看了眼张极,什么都没说,转头走了。

该收拾一下不干净的东西了。

004.

邓佳鑫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白净的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腕还被继母那只可恶的猫给抓伤了。

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邓佳鑫简单地用沐浴露冲洗了下,就擦干了身子,准备换睡衣了。

邓佳鑫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洗澡,脑子正在想着谋杀那对狗男女的计划。

换好睡衣后,就小心翼翼地回了房间,不发出一点声响。

必须证明他们死的时候,我不在场。

邓佳鑫看了眼邓父和继母的房间,勾了勾嘴角。

005.

邓佳鑫刚进房间,就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邓佳鑫被揽入怀里的那一刻都忘了挣扎,脑子想的竟然是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啊……

邓佳鑫在怀抱看清了那人的脸,诶……?!好像是…左家的那个少爷吧……

邓佳鑫只在一次酒会上见过左航。第一印象嘛……挺帅的!

邓佳鑫愣愣地看着左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啊?!

左航看着眼前懵懵的邓佳鑫,轻咳了一声,随后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别吱声,一会儿带你走。”

“哦……诶?不对啊……你,要干嘛啊……”邓佳鑫瞪大了眼睛,想从左航怀里挣扎出来。

“别乱动,”左航捏了捏邓佳鑫的脸,“不然连你一块剁了。”

“哦……”邓佳鑫撇撇嘴,不吱声了。

006.

左航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邓佳鑫就听见邓父房间里传来了几声惨叫。

邓佳鑫挑了挑眉,看来他是来杀邓家的。

但邓佳鑫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杀人灭口……把我也杀了啊……

正担心着,左航已经回到了邓佳鑫房间。

衣服上没有血迹,只有袖口沾了一点。

“你……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邓佳鑫倚在身后的桌边上,看着左航手里还沾着血迹的刀,不禁抖了一下。

“我不会杀你的,”左航将刀扔进了垃圾桶。“不过……你现在没了亲人……怎么办啊……”左航有些带有攻略性的眼神看着邓佳鑫。

“唉……”邓佳鑫摇了摇头,走到了左航面前,弯起了嘴角,随后吻上了左航。“我现在无路可去了,你必须得对我负责啊……”

左航笑着看着眼前的人,什么纯情小白兔,分明就是个带刺的野玫瑰。

随后环住邓佳鑫的腰,回吻了上去。

007.

第二天的头条新闻早已传的热火朝天,邓家突发大火,夫妻二人双双阵亡,邓家少爷至今未找到。

邓佳鑫看着新闻,偏头看向了一旁搂着自己的左航,“你干的?”

“嗯,我让人把邓家烧了。”左航捏了下邓佳鑫的腰回道。

“杀完人干嘛还要放把火啊……”邓佳鑫皱了下眉头。

左航看着邓佳鑫,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怕你后悔了,所以就干脆烧了让你永远住在我身边.”

008.

白切黑怎么能和腹黑比呢.

-----END

我叫下划线

下篇见啦!

左邓

R18血腥/暴力/恐怖元素(未到年龄及心智不成熟者勿入

主人狼恋视角,cp混乱,碰啥嗑啥

请勿上升

第一夜

左航是被穆祉丞给推醒的。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地板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他人,张泽禹正试图一个一个地叫醒他们。

或许是在木...

或许是在木地板上睡了几个小时的缘故,左航觉得自己可能是落枕了。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脖子,想要用手揉一下,却摸到了一个陌生的东西——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一个坚硬的金属项圈。

可是在出发之前,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戴过这种东西,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看了一眼躺在他不远处尚未醒来的余宇涵和张峻豪。

好像所有人都被套上了这个奇怪的钢环。

左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环顾四周,他们像是被扔在了一幢独立的小别墅里,目前的位置或许是一楼的大厅,屋顶约莫有两层房子那么高,落地窗外是长势茂盛的野草丛,不远处似乎还有一片小树林。

房间里有楼梯通向上面,但也还不确定具体究竟有几层。左航看见天花板的四个角上都安着红外摄像头,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存了些许疑惑。

公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租得下这么大的房子给他们录日常?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不过也没觉得很意外,多半又是被工作人员给收走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放眼望去,一个人也见不到,偌大的房间就剩下了他们这群练习生,连今早背着的书包也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会客室摆了两套皮制大沙发,但正对着的却不是液晶电视,是一个他从没在生活中见过的,像微波炉一样的东西。

这时候,同伴们也逐渐醒了过来。

“我手机怎么没了?”朱志鑫问他们,“又是谁给我藏了?”

张泽禹摇了摇头说,这次还真不是我,我的也没了。

那台“微波炉”突然发出了嘶嘶的电流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黑白雪花在屏幕上飘了起来,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机。

或许又是什么新策划?他们乖乖地围到沙发上坐好,电视里的画面也定格了下来,一行文字慢慢敲了出来。

【欢迎大家进入本游戏。】

【下面开始宣读游戏规则。】

【身份牌为四名狼人,四名神职,四名村民。】

“怎么又是狼人杀啊?”余宇涵扫了一眼,问他旁边的人,“那发牌的工作人员呢?”

坐在他旁边的童禹坤摇了摇头,只是专注地盯着电视看,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

【狼人每晚选择杀死一人,村民白天通过投票处决一人。】

【神职分为:预言家、守卫、猎人、丘比特】

苏新皓问道:“丘比特又是什么?”他一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看见又是狼人杀,不免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何况还多出了他没有玩过的身份牌。

“就是第三方…”朱志鑫回答他,“等会儿再跟你说。”

【预言家每晚可以查验一人身份为好人或狼人。守卫每晚可选择守护一人,不可自守,也不可连续两晚守护同一人。猎人死后可发动技能带走一人。】

【丘比特身份牌】

【丘比特可任意选择除自己以外的两人成为情侣。情侣一人死亡,另一人殉情。】

【若情侣同为好人,丘比特帮助好人阵营获胜;若情侣同为狼人,丘比特需帮助狼人阵营获胜;若出现人狼恋,丘比特与情侣则组成场上第三方,仅当所有好人和狼人死亡时,方可获得胜利。】

“这也太复杂了吧!”苏新皓说,丘比特显然是其中最难玩的身份牌,连个规则都得反复读上好几遍。

至此,屏幕上跳跃的文字并没有停止,反而切换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注意事项】

【游戏期间,禁止离开别墅。】

【禁止向他人出示自己的身份底牌,或是主动翻找他人的底牌。】

【违反规则者,自动出局。】

【从现在起,请各位努力活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啊?沉浸式狼人杀?”

“就跟那种剧本杀一样吗?”

“就是密室逃脱?”

“先去看看那个什么道具吧。”张峻豪说着便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朝着不远处的厨房跑了过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他走。

张峻豪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一个急刹车,踉跄了一下,停在原地走不动路了。

“怎么了?”赵冠羽走过来问他。

他们这才看清了那些道具是什么。

厨房里放着一个长长的大理石流理台,上面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保险柜,里面锁着四把长短大小不一的尖刀,各式各样的绳索,甚至还有一把漆黑的枪,以及一些他们看不懂的玩意,简直像是刑侦科的储藏室里才会有的东西。

“有没有人能来解释一下,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枪也太逼真了,”陈天润走过去仔细地打量起柜子里面的道具:“这些不会都是真的吧?”

“总不会是要我们真用这些东西去杀人吧?”左航开了个玩笑。

童禹坤的脸色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我好像知道这个游戏…就是你说的那样……”

大家都朝他看了过去。

童禹坤扶着流理台的边缘,尽可能让自己站得稳当一点,他旁边的邓佳鑫看了只觉得好笑,便伸手过去扶了他一把。

“我看过那个电影…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

听完童禹坤的描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穆祉丞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童禹坤点了点头。他曾经看过日本的那套系列电影,事实上,在他刚醒来摸到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时,就已经开始感到了头晕目眩。

直到看见电视屏幕亮了起来,他从心底里确认了这件事。

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装饰性项圈,而是他们所有人的索命符。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尽管他前后解释了好几遍,几乎快要口干舌燥了,他们依旧不相信他嘴里的半个字。

这也好理解。对于一个脑子还算正常的人来说,什么拐卖,什么杀人游戏的,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赵冠羽摇了摇头,像是想要把童禹坤说的东西全都抛在脑后:“这个什么游戏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地方也诡异得很,而且我们不是来合宿的吗?”

的确。

左航想了想,他们上的那辆大巴当时就停在停车场的电梯口,像是特意等待着他们,尽管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在车上,可当时也没谁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一个跟着一个,直接上了那辆车。

工作人员可能还在后面的一趟电梯里吧,说不定在忙着搬行李,或是拍摄设备什么的。

或许是因为起了个大早,刚上车没多久,左航就睡着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还能记得司机的长相。

“我们现在怎么办?”姚昱辰拉了一下赵冠羽的衣服,小声问他,“难道…真的要玩吗?”

“当然不玩。”赵冠羽说,“怎么可能去杀人,我看看外面有没有公车站什么的,总之要先想办法回家。”

童禹坤拦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连同张泽禹一起。

“你也相信他说的吗?”赵冠羽掉头看向张泽禹,“没事的,小宝,我就出去看一眼,什么都没有的话,马上就回来了。”

赵冠羽似乎心意已决,他们俩拦不住他。

朱志鑫觉得这整件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他想要说点什么劝赵冠羽别冲动,先留下来,可童禹坤讲述的那个故事太过于离奇,他也是半信半疑的。

此时赵冠羽的想法又似乎最合乎常理。

别墅的雕花木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转就开了。门口是一片空荡的水泥地,不远处有一道黑黢黢的铁门,那应该就是这一大片区域的正门,不过尚且不确定是否落了锁,再远点就是左航透过落地窗看见过的小树林了。

这下左航也彻底看清了,他们现在确实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外,他心里猛然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让他想要立刻拦下赵冠羽,可惜的是,他已经来不及抓住他。

赵冠羽走了出去。

几秒钟内,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在倏忽之间,他脖子上套着的项圈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就像是一个濒死的女人在痛苦地惨叫着,远方树林里成群的乌鸦被惊得四处逃窜。左航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赵冠羽在他眼前倒了下去,他痛苦地拨着脖子上不断收紧的项圈,鲜血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流淌到了门廊的台阶上。

赵冠羽是后仰着倒下的,恐惧而又痛苦的脸正对上站在门内的左航。

在密室里曾经出现过的身体反应再度包裹着袭来,从胸闷到呼吸不畅,明明那只项圈已经不再作响,但左航还是觉得耳边有人正在尖声惊叫,或许是穆祉丞的哭声,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在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左航想让那些人闭嘴,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张了几次口都因心率过速而发不出声音。

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左航幻想着自己还坐在那辆有些颠簸的车上,而这一切只是大脑里萌生出的一场诡谲噩梦,然而不幸的是,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依然是上次看见过的天花板。

只是这一次他躺在了客厅的皮沙发上,身上还有一件颇为眼熟的外套。

邓佳鑫背对着他,坐在木地板上,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人呢?”左航问他。

邓佳鑫回头看过去,却答非所问:“你睡了快一个小时。”

“这么久吗?”左航的嗓子有点沙哑。

“他们把……把赵冠羽送去了隔壁的空房间,然后就分头去检查了,”邓佳鑫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喝了还剩一半的矿泉水递给他,“这里太大了,”他顿了顿,“所以我留下来等你。”

左航接过水,拧开来仰头猛灌了一口下去。

“所以,赵冠羽他真的…”左航捏了捏瓶子,尽管喝了小半瓶水下去,他的喉咙里仍然像是塞着一团棉花。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邓佳鑫张了张嘴,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是苏新皓和余宇涵,想办法把他背回来的,挺难的…因为大家都不敢再踏出去了。”

他们绝对不会把赵冠羽就这么丢在外面的。可左航大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愈发毛骨悚然。

“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左航问他。

“不知道,要去找找吗…现在也没有手机了。”

刚说到这儿,客厅的门便被推开了一条缝——是张极。

“左航醒啦?”他看上去疲惫极了,“那你们快过来吧,大家都到旁边的休息室里了。”张极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目光碰到那几个玻璃箱,又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大厅出去便是一条长廊,左右两侧都设有不同的房间。张极引着他们直接去了右手边的那一间,左航猜想,赵冠羽大约是被他们安置在左边了。

右边那间推开是个很普通的休息室。

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更像一间中考前用来冲刺刷题的自习室。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很大的矩形木桌,前面甚至还摆了一张老师授课用的白板,地上散散拉拉地放着一堆靠枕和毛毯。

其他人都已经坐在桌边等他们了,当左航和邓佳鑫落座完毕,恰好用掉了房间里的最后一把椅子。

苏新皓突然开了口:“椅子,也是十二张。”

左航有些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志鑫说:“你昏…你睡过去的时候,我们去检查了一下这幢别墅,虽然二楼的自动栅栏门还没有打开,但是我们发现一楼所有的房间里,都只准备了十二套东西。”

“也包括刚刚规则里说的,游戏的身份牌,”苏新皓补充了一句,“也只有十二张。”

左航只花了几秒钟就想出了前后的因果关系,但他只觉得脊背在层层叠叠地冒着冷汗。

“赵冠羽原本就不在这个游戏的考虑范围里。”朱志鑫说。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谁的脉搏跳动。

朱志鑫说的每一个字左航都能听得懂,但连成一句话却直叫他头皮发麻。

姚昱辰默不作声地哭了,也没有人去安慰他。

不如说是没有人有那个心情。毕竟此时此刻,他们连自己心里的高楼大厦都已然是风雨飘摇,脆弱得不堪一击了。

左航有些体力不支,他安静地听着其他人交换信息,知道了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装满了摄像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不被察觉地逃出去,只能指望公司能早点发现他们已经失踪了,并且尽快找到这里。

楼梯口张贴了告示,二楼卧室区域要等到今晚的九点半才会开放,而现在才约莫五点左右,这样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毕竟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骇人的事情,谁也想不起来吃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楼大厅处有一间开放式的厨房,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显然在那么多杀人凶器的旁边,没有谁还能咽得下去东西。

张泽禹说一楼还有另外一间相对正式的餐厅,可以去那里吃,也有个小厨房。

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储存了大量的新鲜食材,甚至还有两个冰柜,这些都足够让他们所有人支撑过一个礼拜。

“先去吃点东西吧。”苏新皓说。

大家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烧水、泡面,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珊瑚水岸,明明旁边就是很宽敞的桌子,但他们偏喜欢挤在一起,站着吃。

红烧牛肉面的汤是暗沉沉的红色,左航只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赵冠羽的脸在他脑海中就像一张循环往复的幻灯片。

一块火腿吐司递到了他的眼皮底下:“吃不吃?”

“吃。”左航立刻接了过来,撕開了外包装,随口问张极道,“你哪来的?”

“藏书包里的。”

“张极哪次合宿不偷偷带吃的?”张泽禹凑了过来,“你还有没有了?”

“还剩最后一块。”张极翻了翻随身包,“一人一半?”

张泽禹没有表示异议,就着那半块吐司继续埋头喝汤。

眼看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苏新皓和朱志鑫开始自发地收拾起了残局,左航突然想到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那个……你们都已经抽到牌了吗?”

“哦,忘了跟你说了,”邓佳鑫接过他的话茬,“牌在二楼房间,楼梯口写了的。”

“嗯…”左航点了点头,他闭着眼睛又囫囵吃了两叉子面条,大半碗汤最后都倒进了水池里,朱志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个黑色的大号垃圾袋,让大家丢弃空了的一次性纸碗。

荒郊野岭的小别墅,即便是灯火通明,入了夜也总叫人害怕。他们十几个人团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到之前那间距离大厅最近的休息室,中途谁想去一次房间里自带的洗手间都是三五成群地过去。

左航还坐在先前的那把椅子上,他对面的余宇涵,把随身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面前,像是在清点带来的家当究竟还剩了多少。左航看着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便也大致翻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其实他也真的没带什么来,一般的生活用品,包括拍物料要穿的衣服鞋子,工作人员自会给他们准备得好好的,所以包里除了公司要求必须带着的暑假作业,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还有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小袋子。

钱包钥匙都安安分分地揣在内里的小口袋,除了手机以外,分文不少。

左航其实想不太通,把他们全都绑架到这么个破地方,又监视他们玩游戏,究竟图个什么呢?还是说他们的大老板飞哥此时此刻已经接到了一封不给钱就撕票的勒索信了?

他看见坐在他不远处的姚昱辰已经做起了数学作业,想了想眼下的处境,左航一下子没忍住想要吐槽的心:“嘿,你还做得下去题啊…”

姚昱辰一个激灵,愣了几秒,这才意会到左航是在跟他讲话呢。

左航看他眼睛红红的,倒是更像只兔子了。

左航自然是不相信这个论断的。

这种时候还要写数学题只会让他更加着急上火。

可他这一整天已经睡得够多了,左航看了一眼缩在房间角落里,共享一床小毛毯睡得正香的那几个人,此时此刻也并不是很想加入他们。明明肾上腺素飞升了一整天,但这会儿却突然就闲得没事干了。

“左航,”张峻豪叫他,手里拿着两盒纸牌,“斗地主玩不玩。”

“来!”玩牌也许能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呢,他拉开椅子跑过去,小心地绕开了趴在桌上小憩的邓佳鑫,“你怎么还带了这个啊?”

张峻豪说是下午从某个抽屉里翻出来的,还是崭新的,塑料膜都没拆。

打了不知道第几局,张峻豪打了个哈欠,像是玩困了,左航一晚上摸牌的手气臭得要死,却反而越打越精神。

眼看着到了九点半。朱志鑫站了起来,想去把沉沉睡死过去的那几个人叫醒。

但他晚了一步。

隔壁大厅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响声,刺啦——刺啦——,像是有人在用尖尖的指甲一道一道地划着黑板,并用扩音器播了出来。

二楼开放了。

【1805号房间】21:40

二楼布置得很像酒店的过道,房门上挂着写了门牌号的小木板,上面甚至还有每个人的名字。左航注意到,二楼依旧只有十二个卧室。如果说一楼的物品只有十二套是个巧合,那么二楼卧室能精准排除赵冠羽的名字,这可就太离谱了。

房间就是普通的单人间: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桌面靠边角的地方还放了一个很迷你的小电视,以及一支小遥控器。好在别墅有中央空调,也配了独立的卫浴,盛夏天里洗澡倒还是挺方便的。

左航把自己连同书包都一股脑甩到了床上,放空大脑躺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像这样坐以待毙似乎也没什么用。他坐了起来,想去找找自己的身份牌。

随手拉开了床旁边的单开门衣柜,里面是一整排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和裤子,连鞋子都照着配了七八双的样子。准备了这些东西的人没准是个强迫症?

身份牌其实很显眼,只是刚才左航的注意力都在那台瘆人的破电视上,没看见那张薄薄的卡片就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了过来。

【狼人】

下面又用小字写了一遍狼人牌的游戏规则,以及厨房保险箱的密码。

他反复读了两遍,确保每个字都刻进了脑子里,随即把卡牌塞进了自己的裤兜。角落的那台电视就在此时蓦的闪出了阴森的亮光。

【请玩家注意:您已被丘比特连为情侣。您的恋人是…】

【1810号房间】

【陈天润。】

左航愣住了。

这什么?情侣……要怎么玩的?他只记得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要跟着死。那别的呢?还有呢?丘比特又是什么来着?

电视上又闪出了一行大字。

【警告:情侣不可直接向恋人表明身份。】

左航泄了一口气。陈天润晚上抱着本蓝皮书,趴在地上翻页的样子又浮现到了眼前。

【1810号房间】22:52

眼见着电视屏幕暗淡了下去,又飘了一会儿小雪花,转而恢复成了黑屏的状态。

所以…丘比特会是姚昱辰吗?陈天润下意识地咬起了大拇指,那是他思考问题时常能看见的样子。

他的第一反应就只有这个了。

毕竟除了姚昱辰,这里的人还有谁会特意想要跟他当队友呢。

陈天润自打进了这间别墅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因为他连最基本的游戏规则都还看不懂,可是姚昱辰又懂吗?他又为什么要连左航?

他重新确认了一眼手上的身份牌,小心地拉开枕套拉链,把卡片藏进了枕头里。

左航估计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手里的,又会是张什么牌呢?

【二楼楼梯口】23:30

左航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墙上的挂钟,他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看着指针一分一秒地移动着。

到点了。

楼梯口已然有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左航走近了一点,看清楚了是哪两个人。尽管知道此刻笑出声是极度不合时宜的,但他突然之间就是有点想笑了。

是张泽禹和童禹坤。

张泽禹即便是最严肃的时候看着也不是那么的严肃,而童禹坤还是白天那副紧张得要死不活的样子。

“Hey~bro~”左航随意打了个招呼,张泽禹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小声一点,可能会被房里的人听见的。”

“怎么就我们仨?”童禹坤说,“还有一匹呢?”

“什么一匹两匹的…”左航说,“童禹坤你白天说话可小心着点,别张口闭口我是一匹村民。”

童禹坤急促地笑了一下。

已经23:35了。第四名狼人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左航想开个玩笑:“不会是睡过头了吧?”但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笑不出来。

张泽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们三人都没想到,第一天晚上醒来便出师不利。

狼同伴不睁眼,滑天下之大稽。

还真是应了那句,狼一样的对手抵不过猪一样队友。

“走吧。去厨房。”童禹坤说,“我们不能再等了。”

张泽禹问他是什么,左航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毒药吧。反正总比刀子好,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张泽禹手里就拿着一把小尖刀,童禹坤则是选了一卷细细的风筝线。

三人重新上了二楼,站在两排房间之中。

杀谁呢?已经23:41了,按照游戏规则,他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去开一间房门。

张泽禹想了一下:“要我选的话,要么朱志鑫,要么苏新皓。”

左航问他为什么。

张泽禹说,他俩太强了,又是敌非友,留在这里我们其他人的赢面太小,再说了,他俩的性格也总不至于拿张狼牌还能睡死过去吧?

左航尴尬地笑了一下,他其实一路都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那个睡死过去的怕不是他的猪队友陈天润吧?不过左航对于张泽禹提议的人选倒是没什么别的意见。

只要不杀他的队友,先杀谁都行呗反正。

童禹坤却犹豫了。

“换个人吧。”童禹坤说,“你们不知道,这个游戏可能是真的…真的要你亲手去杀的…不是…我说…苏新皓啊,你们谁敢下手?反正我不敢,我打不过他…”

左航看了眼自己的小细胳膊,又低头打量了一下张泽禹:“那我更不行了。”

第一夜,他们尚且不知道推开那道门究竟会发生什么。朱志鑫和苏新皓又确实都高出他们不少。

“我们三个人…还抵不了一个吗?”

“主要是这才第一个晚上,也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啊…”左航说,“而且守卫没准就去守那两个厉害的呢?这样吧,先别那么费力,你选个容易点的目标行不行啊。”

童禹坤立刻表示同意:“对,他俩留着白天投票推出去也行啊。”

张泽禹想了一下说好,那就选个容易的,并且还得是个稍微会玩一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闭,手指了靠楼梯口那间距离他们最近的房间。

1812,门牌上写着穆祉丞的名字。

距离十二点还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童禹坤转开了房门。守卫并没有来守护他。

穆祉丞躲在被子里,缩成了一个小团子。可能是听见了房门转动的声音,慢慢探出了头,仰视着站在他眼前的三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童禹坤用嘴型说了句“对不起”,他本以为穆祉丞会哭的,可是却没在他脸上看见眼泪。

那个走密室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朋友,已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长成了能够独自面对恐惧的大人。

生存这件事,谁也不能责怪谁。大家都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最后的两分钟。

穆祉丞乖乖地坐在床上,左航给他做注射的时候,仿佛只是在玩一个温馨的扮家家而已,直到那管液体全部被推了进去,穆祉丞才开了口:“其实看见你们我还挺开心的。”

“早点走挺好,我本来就不敢晚上一个人睡觉,肯定也坚持不了那么多个晚上…”

说着说着,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们三个则静静地守着,等待毒药在他细长的血管里生效。

23:59,三个人脖子上的项圈突然同时发出了响声,并开始缓慢收紧。

“怎么回事?!”张泽禹问左航。

“我不知道啊…”左航已经有点喘不过气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如此束手无策,“难道这不是毒药??不可能吧!!”

“刀,刀给我。”童禹坤死死抓住了正在一点点缩小的项圈,向张泽禹伸出了手。

尖刀几下就刺破了心脏。

左航原本坐在床上注射,现在更是离得最近,脸上身上都被喷溅上了浓稠的鲜血。

他呆住了。

项圈立刻停了下来,又迅速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

童禹坤的脸被短暂的窒息感憋得通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泽禹大口喘着气。

“我猜…”童禹坤断断续续地说,“有没有可能,是毒药生效速度太慢,24点以前还没办法让他…让他…”

那个死字,他始终说不出口。

监控器背后的人是在警告他们,必须在24点以前完成杀人,否则死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张泽禹默不作声地给穆祉丞盖好被子,想擦掉他脸上的一点点血渍,却越擦越脏。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

左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现在才有了一点实感,对自己手里的这张狼人牌,还有这整个真实的大逃杀游戏,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他抬头看见童禹坤的眼泪已经越擦越多。

张泽禹收拾好了一切,走过来对左航伸出了手,他对他们说,明天得出一个人跳预言家,不然白天里我们太被动了。

左航几乎立刻拒绝了他:“我不行…真的,我演不好的…”

张泽禹又看了一眼童禹坤,童禹坤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房间多作停留,已经迅速转身走出了房门。

“那就还是我来吧。”张泽禹叹了口气,他一把把左航拽了起来。

分别的时候,张泽禹站在走廊口小声说,等天亮了,我们就不要私下见面了,少说话,少有交集。

“朱志鑫他们不一定会相信我跳的预言家。”他补充道,“如果我白天的发言太差了,你们也可以不用站我这边。”

童禹坤沉默着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张泽禹的房间是1806号,紧挨着左航。

他看着张泽禹准备进房间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你也多保重。”

张泽禹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走进去关了门。

左航恍惚中好像听见了门那头传来了低低的哭声。

他在走道站了一会,这才慢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沾了血的衣服鞋子肯定是不能穿了,他总算明白了,衣柜里为什么会有那一整排干净的衣服,还有每个房间里的独立卫浴,也不只是方便他们日常洗澡而已。

左航机械地搓洗掉脸上的血迹,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场人杀人的游戏,还有这么变态又可怕的规则。又或许,如果他一开始就像赵冠羽那样,自己选择退出,会不会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他甩了甩脑袋。

不,不行,现在得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阅读指南:设定是韩国的单身即地狱综艺,第一次写综艺体的文,带下划线内容的为观察室内的嘉宾讨论,作者很缺德、很偏心且偏心很明显,大势CP会被拆,多角或者单恋都会有。】

清晨,万里无云的晴空毫不吝啬的将阳光洒在海面上,码头上一艘蓝白相间的游艇随着水波小小的晃动,三两只海鸥被游艇内食物的香气吸引落在甲板上,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小码头新来的大家伙。

行李箱轮子在木栈桥上滚动发出响亮的“嗑啦嗑啦”的响声,甲板上的海鸥被声音惊到,顿时四下飞散,一个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的人缓缓走进了镜头里,低口白色帆布鞋和黑色裤腿间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向上是两条修长的腿,白色丝质衬衫被收进了裤子里,被腰带勒住...

行李箱轮子在木栈桥上滚动发出响亮的“嗑啦嗑啦”的响声,甲板上的海鸥被声音惊到,顿时四下飞散,一个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的人缓缓走进了镜头里,低口白色帆布鞋和黑色裤腿间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向上是两条修长的腿,白色丝质衬衫被收进了裤子里,被腰带勒住的腰身格外纤细,衬衫的领口处根本没有几颗扣子,丝绸柔软的布料随着人走动的身形露出突兀的锁骨,再往上是分明的下颚骨和高挺的鼻梁,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配上镜片后微微低垂的眉眼,整个人又丧又冷,偏偏嘴唇被涂的极红,在白到透明的皮肤衬托下格外艳丽。

他一脚踩到游艇的台阶上,想先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上去,结果船不受力一般的晃动了下,他赶紧伸手扶住船体,眉头微微拧到了一起。镜头就停在他这一刻面容,冷漠又不耐,屏幕边打出了他的名字——朱志鑫。

哇,他长得真的好帅啊,居然不是什么明星么?

不过看起来真的很冷哦,是很难接近的类型吧。

————————————镜头分割线——————————

【朱志鑫前期个采】

“大家好我是朱志鑫。”镜头前的朱志鑫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不适应地抓了抓脖颈上繁杂的丝带和项链。“我的性格比较内向,会有点慢热,可能不太适合这种节目。”

PD:“那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是被大老板勒令来参加这个活动的,我平时还算是受欢迎,不过因为工作太忙了已经很久没有恋爱了,所以老板说如果我遇到了合适的人话,就算是公司福利,如果没遇到合适的人会给加班费。”似乎是被自己说的话逗到了,朱志鑫终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刀刻斧凿的面部线条居然被这个笑容熏染的柔和了起来。

从外表上就可以看出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啊。

哈哈哈哈居然还会有这种公司福利么?

说话了以后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冷酷的人了。

PD:那么你觉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呢?

“优势的话。”朱志鑫收敛了笑容,身体靠向椅背,微微侧扬起头,目光从眼角睥睨向镜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优势还表现地的够明显么?”

说罢整个人又害羞地低下头,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只能看见两个通红的耳朵尖和颤抖地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姐,冷静,冷静下啊。

哇,他真的太了解自己的魅力了。

又帅又可爱呢。

PD:……

PD:你之前是否谈过恋爱呢,是什么样的人呢,可以说下为什么分手么?

“恋爱的话。”朱志鑫眨了眨眼睛,“还是刚工作时候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前男友很高很帅,很有担当的那种。”

PD:愿意说一下为什么分手么?

朱志鑫抿嘴想了一下:“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两个人工作都忙了起来,有缘无份吧,后来就和平分手了。”

PD:那现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我没有什么具体的……”朱志鑫无意识地掰掰自己的手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希望是能够跟我并肩前行的人吧。

朱志鑫磕磕绊绊地将巨大的行李箱提上了游艇,走进了船舱内,入目就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大的沙发,以及靠近船舱内侧的长长吧台。朱志鑫将行李箱推到一边的指定置物位置,费力地打开巨大的行李箱,从内袋里摸出了一板药片。

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朱志鑫看了眼几乎怼到自己脸上地镜头一眼,有些茫然地问道:“这也要拍吗?”

镜头点了点,然后转向了刚刚被挤到手心里的两个白色药片,朱志鑫将药片扔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我晕车晕船都比较严重,提前预防一下。”说罢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你在吃什么?”一个人单手拎着行李箱推开船舱的门,看到朱志鑫刚刚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嘴。

朱志鑫闻声转头,下一秒顽皮的小药片擦过了气管,半口还没来得及咽下水从朱志鑫嘴里被喷了出来,整个人撑着吧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刚进来的人被他剧烈的反应下了一下,随手将行李放在一边,赶紧凑过去给他拍背。

“你没事吧?”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偏偏朱志鑫咳得整个人都在抖,手胡乱抓了两下只能握住来人的手腕借力,从跟着后来人的跟拍镜头里看,朱志鑫整个细瘦的身影都被来人笼罩着。

哇,刚刚见面就有这么不一样的气息么?

朱志鑫的性格感觉和他的脸反差好大,刚刚见面就社死了。

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好可怜。

等朱志鑫好不容易直起了背,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下巴上的水珠,两个人对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朱志鑫微微撇嘴,嘚吧了那人一句:“你走过来怎么也没个声?”

他指的是上船前那条长长的木制栈桥,行李箱滚在上面的时候应该发出巨大的声响呢。来人似乎是觉得朱志鑫可爱,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下去,他笑起来的的时候嘴角两边会有两个可爱的小括号,显得天真又可爱,声音却是稳稳的男中音:“我觉得太吵了,提着过来的。”

镜头退回到几分钟前,节目组黑色的保姆车停在码头的一边,下车的男生穿着最简洁的黑色衬衫和牛仔裤,袖口因为炎热的天气挽了起来,领口也解开来,露出了银色的项链。他拖着行李走了两步,因为行李箱巨大的声响皱了皱眉,索性将箱子横着提起来,那个巨大的箱子看着又沉重又碍事,男人的手臂上浮现出分明的青筋和血管,但是步伐倒是稳稳地一路走上了船。

一直等到他帮朱志鑫擦好滴水的下巴,跟拍他的摄像才找到一个机会拍摄到他的面部特写。

【苏新皓前期个采】

“你们好我叫苏新皓。”男人坐在采访的椅子上,他似乎是刚从工作场合赶过来,一身正式的Dior修身西服,鼻梁上还架着框架的眼睛,对着镜头点了点头继续说,“我是魔羯座,是那种会希望把事情做好最好的性格,我朋友都说我很内卷。”

“我这一次来。”苏新皓眉毛微微皱起来,似乎是说到了比较纠结的地方,手上的动作也多了起来,“我其实是不想来的,但是我家人还是希望我能来,我也拗不过,九天没有电子设备,我就当是休假好了。”

PD:“你不希望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么?”

“当然还是希望的。”苏新皓眉头拧了起来,“但是我不太确定,我在平时生活中不是会被搭讪的类型。”

PD:“有考虑过原因是什么么?”

“可能我看起来比较凶吧。”苏新皓摊摊手,瞄了眼镜头边的提示牌,继续说道,“但我也是有优势的,考虑到上岛以后只能展示最原始的吸引力的话……那我应该是身材很好吧。”

镜头切换到健身房内,苏新皓随意地甩了甩头发上地汗珠,将拳击手套扔到一边,清晰的八块腹肌和边缘分明的胸肌展示在镜头里。

哇,这个身材真的可以。

真的是要很自律的人才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吧。

“我上一次谈恋爱是在大学的时候,是跟我性格很像的人,但是大约因为两个人太像了,后来觉得彼此更多的是欣赏而不是喜欢,就分手了。”苏新皓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撇撇嘴,“后来因为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就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了。”

“和我一样的人吧,认真的、认真的人很有魅力。”

苏新皓和朱志鑫彼此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握手的时候一起想到了刚刚荒诞的第一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新皓接过朱志鑫剩下的那板药看了一眼,向门口自己刚刚丢下的行李箱走去:“原来你是晕船啊,我这里还有晕车贴,你要不要贴一个预防一下。”

朱志鑫将自己的药片随手塞回行李箱里,凑到苏新皓的行李箱旁边,看着他行李箱里整整齐齐、颜色统一的收纳袋小小的惊叹一声。苏新皓将晕车贴递过来,见朱志鑫也不接,反而是猫儿似的探头看向自己的行李箱,忍不住乐了一下,“怎么了,不会用?”

“不是的,不是的。”朱志鑫赶忙将晕车贴接过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厌世的冷漠,可是哪怕稍微笑起来,整个人立刻就软了下来,此刻微微嘟着嘴探头的样子更是有些猫儿似的可爱。苏新皓侧过头,帮朱志鑫扶着耳后被发胶弄得不太服贴的发丝,将晕车贴贴好。

感觉这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

很和谐的相处模式啊。

距离太近了,两个人之间很微妙的氛围呢。

船舱外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响,两个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到甲板上,看着远处的人一点点走进。来人身量极高,穿着印着大花的橙色衬衫和米白色的裤子,即使衬衫松松垮垮地放在裤子外面,也掩饰不住优良的腿身比例,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走来,闲庭信步的仿佛走的不是栈桥而是秀台。

然而此人自带BGM的炫酷登场很快垮台了,他一把提起自己的一个行李箱,然后格外巨大的行李箱就卡在了上船的栏杆上,还险些绊倒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志鑫和苏新皓原本是一起站在甲板上准备搭把手的,看到这个画面整个人顿时笑得几乎抽搐,踉踉跄跄的倒在甲板的栏杆上,笑得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苏新皓忍着笑帮来人把两个行李箱放在甲板上,赶紧去拉已经笑得坐到地上的朱志鑫,生怕他给自己的白衬衫蹭脏。

朱志鑫笑起来的时候艳红色的嘴巴变成了漂亮的心形,来人本来还有些窘迫的笑着,看见他恨不得满地打滚的样子,忍不住又气又笑的拍了朱志鑫一巴掌,然后跟苏新皓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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