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骄傲的二狗的推荐LOFTER(乐乎)

你在海面之下一百米潜行,向着珊瑚层层生长的峡谷前进。肉红色的章鱼伏在海底,吞食误入的小鱼。

拉丁文书写的史诗记载着,千年前沉在墨尔萨海的太阳神殿有无穷无尽的珍宝。随着近些年的考古热潮,谁都想碰碰运气。

你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你只是热衷于刺激,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你是同行里出了名的疯子。...

你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你只是热衷于刺激,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你是同行里出了名的疯子。

你咬着潜水刀穿行于幽暗的海底峡谷,四处搜寻那著名的遗迹。你花了几百个日夜在老宅的书房里搜寻,推断出的遗址与世人流传的完全不同——甚至都不在一个大洲。你有一种预感,你是对的。

你在昏暗的海水里游曳,打着手电寻找遗线索。惨白的光扫过海底,一处石堆中反射出奇异的光。紫色的,深得几乎黑。

那是一个船锚,一半是铁,另一半是紫色的晶石。铁的部分已经爬满了红锈,被腐蚀得七七八八,只剩另一半的晶石完好无损地立在那。

晶石易碎,多用来作为装饰品。你绕着材质奇特的船锚游了一圈,判断它是珀莱文明的产物——它的晶石部分刻着半个奇异的图案,那是珀莱太阳神厄尔洛斯的标志。

船锚旁有一处裂缝,通往更深处的海底。你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你发现了那个船锚时就超出了你的控制,可你被浮华的文明所迷惑,义无反顾地下潜至深渊。

它的美留在细枝末节,令人轻而易举想象着那个时代。

但这些都是你面前的男人的陪衬。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领口大开,露出线条优美的胸膛。他凌乱的红色长发披散开来,发尾翘起,如同勾人心魄的勾子。他很美,这是你一番打量的结论,只不过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这绝美的一刻被一整块水晶保存下来,他长眠于剔透的晶体,发丝间流露出诡异的错乱感。

“厄尔洛斯……”

你静静欣赏的心情被人打破。

子弹从你身边划过,狠狠地钉入水晶。弹孔处散开蜘蛛网状的裂纹,模糊了男人的面孔。

你在下一秒就闪身向石台下方跑去,所经之处留下一排弹孔。

妈·的,杂碎。

这次下潜只是探路,你没带多少武器。但是这群杂·种居然敢对你黑吃黑。你几乎把牙龈咬出了血,极度厌恶造成你如此狼狈的人。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石台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四周安静得你只能听见你的心跳。两分钟前的一声惨叫结束了这场火力压制,你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些人被什么东西杀死了。你并没有感到庆幸,只觉得后背发凉。什么东西可以在一瞬间杀死三个持枪的成年男人?

你向外面探出头,寻找着那个“怪物”。一只手将你拉回去,你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还带着大海的气味。那怪物一直在你身后!

你缓缓地转过头,生怕激怒对方。那人的红发似乎可以灼伤人眼,竖瞳是金色的,像极了陆地上的蛇类。石台上只剩下水晶的碎片。

男人抱着你悬浮在空中。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他的眼睛盯着你,让你不寒而栗。

破碎的雕像迅速愈合,倒塌的石柱回归原位是,大殿摆正,海水褪去。千年不过一瞬。

他让这座神殿回到了它的鼎盛时。

你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他将头埋在你的颈间,贪婪地嗅着你气息:“它是你的了。”

神殿的穹顶是纯金打造,刺得你眼睛生疼。你闭着眼,想忽略掉在你身上肆意妄为的神袛。

他微凉的手指在你身上游走,带来阵阵战栗。你早已习惯疼痛,却不能接受这种奇怪的快感。

精致的脚踝被迫搭在那人的肩上,最大

程度地接受侵犯。他极富技巧地摆动腰腹,带动脚踝上的金色铃铛刺耳地响,让你觉得脑子快要炸开。

灵魂似乎已经与肉身分离,飘在空中冷漠地看着肉身沉溺于情·欲。你的手掐着他摁住你的手臂,用力得指尖泛白。

金色铃铛很美,连着的金链另一端死死地钉在墙里。

他从沉睡中醒来,得到了他最喜欢的礼物。

那人叫他“厄尔洛斯”,真是可爱啊。那个博爱世人的太阳神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骗子。

不过他的礼物好像很喜欢太阳神的一切,那他会作为太阳神活在那人的眼前。

他将你所爱的一切双手奉上,作为交换,只需你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分吧?你是我的了。

马杰: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再次来到这儿,当然我是希望你来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对这段感情我胜券在握,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过自负,我才知道,看起来被动的你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因为我爱你。

你不理解,为什么在风波之后我让你升职了,也不理解,为什么我总是经常性地安排与你与我共同出差。你以为我在借机报复,可是,马杰,我是徐云峰,我比你大十几岁,商海浮沉、波澜壮阔的事我见多了,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我没有兴趣去逗弄一个小小的低级员工。非常抱歉,马杰,我不该用这样的......

你不理解,为什么在风波之后我让你升职了,也不理解,为什么我总是经常性地安排与你与我共同出差。你以为我在借机报复,可是,马杰,我是徐云峰,我比你大十几岁,商海浮沉、波澜壮阔的事我见多了,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我没有兴趣去逗弄一个小小的低级员工。非常抱歉,马杰,我不该用这样的修饰词,我的本意并不是去贬低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的开始,并非是不堪和恶意。

我知道你,早早就知道你,6年前,在公司中高层会议上,peter领着你出现在43楼。我不知道那时你的任务是什么,只看见你一脸笑容地为peter奔来跑去,那时我觉得你就个傻子,在公司里被当狗使唤还那么开心,一看就是低层家庭培养出来的"人才",不过也挺好的,至少你话的很自恰,干再多苦活累话也能告诉自己这是领导器重的表现。

那天,你穿着一套便宜廉价的正装一次次在我面前经过,见谁都笑着弯腰说您辛苦,眼睛那被笑挤得都看不见了,那时候的你,很瘦,也很白,戴着着一幅金属框眼镜。

最后会议结束后,你以为你是最后一个走的,所以肆无忌惮地哼着歌、大步流星迈进了电梯。其实,我才是,我刚从抽完烟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了你这个傻子消瘦又带着愉悦的背影。

再次见到你,是在两年前那场年会上,原来你叫马杰。我觉得这名字很好,适合你,当牛作马的杰出人才。相比六年前你胖了些。但是依旧很白,像块白色的糕点,灵活地在舞台上扭来扭去,唱着歌指控我。

事后,我让你来见我,你肉眼可见地紧张,可我问你是不是后悔时,你沉默了很久,然后大义凛然地说:对不起,徐总,我不后悔。我觉得很可爱,禁不住笑了,之后你明显更紧张了。

现在回想,你应该从那一刻开始就认为我开始要折磨了你了吧。傻孩子,这就是误会的开始吗?也许吧,答案需要你来告诉我,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了。

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英国、瑞士、日本,还有山东,你的家乡。可我不知道,在我提出请求时,你为什么拒绝,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你家里看看。你说我是你的领导,没有哪个领导专门出差拐到自己下属家里去探望的。我说有道理那我当你男朋友,总行了吧,你吓跑了。回去酒店,我缠着你不放,你站在我面前,惊慌失措,不停地搓脸。最后,你说试试行吗。然后我们有了完美的一夜,至少在我看来是完美的。

第二天早上,我抱着刚醒的你问为什么会答应,你说是因为在瑞士看的每一场雪和在日本看的每一场烟火。小杰,我可不可以问问你,这是里面有没有你的一丝真心,抑或是哄百分百地哄骗,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们在一起之后,跟之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差别,除了各种身体上的亲离接触。你还是跟在六年前一样,跟两年前一样,笑呵呵的,积极向上又卑躬屈膝。每次看到你的样子,我都真心地觉得,你是个宝。所以每次peter说你烂泥扶不上墙时,我都想把手里燃着的雪茄狠狠地摁到他的嘴里,他不懂你有多好。

我知道你有多好,我自以为比所有人了解你,可现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你藏在抽屉里的安眠药和氟西汀,我看到了,在你走之后。我一直以为你没变,你还是像五年前一样,乐观积极,不然不会大声地喊出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也不会总是见缝插针地给我讲那些低级又无趣的笑话,给我讲你和父母之间的趣事。你是个有魔力的人,马杰,再无趣的笑话和日常小事,被你讲出来都格外有意思。

可我从没有,我竟一次都没有,看到你在深夜中的焦虑和颤抖。你的日记本里只有一篇,你写你总觉自己的半生都在被玩弄,自己傻又怂,被领导玩弄感情又玩弄身体,可自己为了生存又不得不去配合。(对不起,马杰,我真的是太想了解你才翻开了那本笔记)那些句子和那些药也让我感到震惊和痛苦,马杰,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我不知道这里面有这样天大地误会,这误会最后竟逼得你辞职离开。

你走之后,我向所有与你相识的人打听,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我去了你的老家,找到你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按照你以前的描述,我找到了你的家,可那里跟你说的不一样。没有你所说的温馨的院子和可爱的父母,只是长满了杂草的农村宅基地而已。我反复确认,就是这里。这一刻,我知道,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马杰穿越记之胜券在握篇,6k一发完

……………………………………

(一)

挺胸走了一路终于坐进办公室,马杰紧张的推了推眼镜。

没错,他穿越了,成了徐云峰的上司。不对,不叫徐云峰了,但好死不死的叫Jonny。

凭借多年工作经历,马杰成功在这个大厂混到现在,直到今天这又开始裁员。

“我的未来不是梦”,马杰看到熟悉的展开想哼哼两句这首他人到中年短暂叛逆了几天的歌,但紧接着就想到了之后被徐云峰潜规则时暗无天日的生活,也就没了心情。

来这前,加班连带着“加班”,不到半年马杰就被提了离婚。妻子带着女儿走的那天他还在加班,但走出公司马杰突然想到家里已经没人等他。漫无目的走到脚麻,他拎着一堆酒坐...

来这前,加班连带着“加班”,不到半年马杰就被提了离婚。妻子带着女儿走的那天他还在加班,但走出公司马杰突然想到家里已经没人等他。漫无目的走到脚麻,他拎着一堆酒坐在了熟悉的台阶上,江岸对面还是万家灯火。马杰眯着眼一边喝酒一边哼着我的未来不是梦,最后起身时一头栽进了江里……

马杰甩甩脑袋,看向窗外的景色。高层办公室视野就是好,奈何来这前他对这地方的记忆都离不开徐云峰。景色越看记忆里徐云峰的喘息就越明显,马杰烦躁的一脚蹬在桌子上。

难得自己成了徐云峰上司,不出口恶气实在浪费机会。拽了拽自己不怎么合身的西服,抹了一把头发,马杰感觉到手指上的油腻,立马拿纸巾擦了擦。也不知道这个公司什么文化,个个梳着苍蝇都打滑的三七分。

仰天大笑出门去,官大一级压死人。马杰扔掉纸团,一发命中垃圾桶,顿觉信心百倍,立马动身下楼。

一路小跑出电梯,马杰刚站到玻璃门外就停下了脚。

花坛边徐云峰正和一个小女孩坐在一起,两人笑的十分亲昵。

这个人实在太不像徐云峰了。马杰觉得可以把很多词和徐云峰连上,成功、精英等等,但他是想不到幸福这个词。

“Jonny!”几个满脸笑的人突然出现破坏了马杰短暂的出神。

眼看着徐云峰被几个人架走,马杰只能快步走到小女孩身边。

“叔叔……”小孩子虽然哭着但还是礼貌,看的马杰有些心疼。

“乖,你是曼曼对不对?”

“嗯。”

“叔叔是爸爸的同事,叔叔在这陪你玩一会,等爸爸忙完来接你好不好?”

“爸爸总是忙,答应我的事也总是做不到。爸爸是个坏爸爸。”

曼曼小声啜泣着,马杰扶了会眼镜才开口。

“是爸爸不对,等他回来我帮你批评他好不好?”

“不好,不许欺负我爸爸。”

曼曼抬起小脸噘着嘴,马杰看着和徐云峰相像的眉眼咧嘴笑了。

“叔叔错了,我们一起玩一会儿吧,好不好?”

“好!”

从翻花绳到跳房子,马杰把能施展出来的游戏都跟曼曼玩了个遍,最后实在筋疲力尽祭出杀器——动画片。小孩子看多手机是不好,但他这有点突出的腰间盘折腾大了可能更不好。

本就有点玩累的曼曼看着手机靠着马杰很快就睡了过去。马杰看着放这也不是抱走也不行,最后脱下外衣裹住曼曼继续当人形靠垫,直到徐云峰三步并两步的过来。

“马总。”

对,这边的倒霉蛋好死不死也姓马。

“陪孩子长大的机会只有一次,曼曼睡着了。”看着对方还想说什么,马杰不想再听起身走了。

在这里自己终于成了领导,没有失败的婚姻,也不是失职的父亲,简直算得上成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马杰走在太阳下劝着自己。

(二)

马杰回想着,曼曼确实很像徐云峰,这里的徐云峰。

“马总?”

白胜水灵灵的进来,又水灵灵的推着小车走了。马杰也算安心了点,毕竟是“大任”的亲儿子项目,多边押宝总是没错的。

不紧不慢的工作一天,马杰也不着急下班,毕竟回去也是自己待着。

“马总,泡泡工厂的……”

秘书说一半就被马杰打断了,“怎么又来了呢?”

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马杰下意识起身,然后又尴尬的冲秘书摆了摆手,“你先下班吧。”

门关上,马杰对着徐云峰的脸多看了一眼,两人才都坐下。也就是这一眼把气氛看得有点尴尬。

“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表示感谢,碰巧看见灯还亮着。”

“不用客气,曼曼……挺可爱的。”

“下班后方便请马总喝一杯吗?不只是出于我私人的感谢。”

看着徐云峰的态度颇有意味,马杰想到了白胜最近的一顿折腾和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新技术,片刻后点了头。

“我这正准备换衣服下班。”

“那我一会来接你。”

马杰看着徐云峰离开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换了一身便装又洗洗头发,随手擦了几把匆匆下楼。环顾几圈后上了开着双闪的车。

“咱们去哪?”马杰不习惯对着徐云峰的脸喊胡建林的英文名,所以刻意省略掉称呼,

“朋友新开的酒吧,环境不错,而且,”徐云峰转脸对着副驾驶挑了一下眉,“都是真酒。”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地方,几杯下肚后,马杰已经有点发晕,赶紧把话往正事上引,但每句都能被适当的岔开。

顶着这张脸的就没有好人,马杰愤愤的又被劝了一杯。

“这次也不只出于我私人的感谢。”

马杰终于等到了这一句,强撑着又坐直了点。泡泡虽然看着不靠谱,但背后水多深他也不知道,可不能怠慢。

“曼曼总是提起你。”

“曼曼,”马杰带着酒气傻笑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曼曼?”

“是比较唐突,但曼曼很喜欢你。”徐云峰话锋一转独自喝下半杯酒才继续开口,“我的婚姻状况,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每个星期只有两天能见女儿,但这两天很多时候也无法保障。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马杰听着有些兔死狐悲的惆怅,但也只能沉默。他没办法为自己开脱,所以他也无法反驳徐云峰的话。

“曼曼有时会对我提出些小要求,我只能尽力满足,但你也看到了……”

马杰想起那天的情况无奈但也随即有了笑意,“曼曼很乖,也很心疼你。”

“我不想再让亲近的人失望了。所以能邀请你下次和我一起带曼曼出去玩吗?”

马杰想了又想,只觉得越来越想家,想那个和睦的家,也想那个分散的家……

沉默着喝完杯里那一点酒底马杰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曼曼。”

(三)

带着宿醉睁开眼的马杰一转头就看到了徐云峰的脸。

马杰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拉过磨,不然怎么又重蹈覆辙?!

在徐云峰还睡意朦胧的解释中,两人都喝多了被代驾送到这,他放下马杰后本来想去客房,但起身时就没意识了,所以两人才这么躺在这。

马杰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徐云峰,脑袋里是闪过点昨晚被人扶着出门的片段。

这里的徐云峰孩子都这么大了,与其担心这些事,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昨天有没有对着这张熟悉的脸说出什么离谱的事。

“一喝酒就容易断片,我昨晚没说什么醉话吧?”

“你说想回家。”

“然后呢?”马杰紧张的微微握了握拳。

“我说带你走,你给我了一耳光,然后,”徐云峰微微皱眉又眨了眨眼,“就睡着了。”

马杰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这样好像也算报仇了,毕竟每次徐云峰要带他走时,他都想这么干。

看着床上人尴尬的样子,徐云峰风轻云淡的补充了一句,“没关系,不重。”

徐云峰越过旁边的身体伸手拿回放在另一边柜子上的眼镜,戴上后立刻下了床,只剩马杰一个人在那发愣。

下了床的马杰自觉坐到沙发上,这里虽然面积也不小,但装修和以前徐云峰那个大平层几乎完全不一样,多了很多生活痕迹和小孩的东西。

“对了,一会要麻烦你等一下,我去接曼曼。”

“那正好我回家收拾一下。”马杰闻了闻自己一身的酒味,这样带孩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徐云峰从微微带着热气的门中出来,在马杰眼中显得过于坦荡。

“附近的路容易堵,如果不介意,我前天买了几件新的还没穿过。洗漱用品都有一次性的。”

“那,那就麻烦了。”

不好在拒绝的马杰拿着一堆东西去了卫生间,水打在头上的一刻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可以,他希望众合徐云峰能像这样平和,但经历了那半年的复杂关系后,马杰在这些坦荡中感到了一点酸涩。

曼曼还是那么可爱的叫着叔叔,让马杰心情明朗了些。三个人去了公园,去了儿童乐园,又去了曼曼心心念念的冰淇淋店。

腿快要溜直了的马杰坐上椅子时整个人都舒展的窝了进去,语气带着些满足,“曼曼喜欢吃什么,叔叔请客。”

然后,三个人就开始努力的对付一个巨型香蕉船。说是三个人,其实徐云峰并没有吃几口,马杰想了想这倒和那个徐云峰差不多,都不喜欢甜食。

混乱又开心的一天过去,马杰在目送曼曼离开后筋疲力尽的坐到了马路边。看着徐云峰站到面前他本想起身,结果腿麻差点栽进草坪里。徐云峰拉了一把后,想了想也坐到了马杰身边。

“这腿真麻,”马杰边敲着腿边安慰着身边的人,“你也别太难过,现在离婚率高,也正常。曼曼得到的爱并不少,性格也很开朗,总之就……”

“下个月曼曼出国。”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马杰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那你……”

“即使勉强……可能也不习惯跟我生活。是吗?”

马杰看着徐云峰询问的目光,最后只能沉默的转过头。

而后裁员的日子里,马杰天天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公司内苟活,不时听着那个泡泡的消息。那天的沉默后,徐云峰也沉默的走了,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马杰觉得这样也好,本来他们就不该有太多关系。

一个工人搬着箱子打开门,徐云峰刚闯进这突降的生机就看见了一头汗的马杰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马杰一路小跑着把人拉到鲜有人去的仓库角落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有些出格,随即松开了徐云峰的手。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不行那还有窗户。”马杰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也不打算解释,如果非要深究,就当是对这个泡泡的示好吧。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马杰推了推眼镜转身离开,在迈出脚一刻被一只手有力的拉住。

马杰不敢转回头,只能僵硬的站着。又是一阵沉默,手被松开后,他听见了一声谢谢。

(四)

马杰觉得这应该就是他曾经梦想中的生活,不低的职位,不菲的薪水,多数人眼里的年轻有为,而且没有徐云峰打乱。他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里的徐云峰叫什么名字,但随即也觉得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又一个孤身买醉的夜晚,马杰拒绝了几个有意搭讪的邀请。几杯酒进了胃里,却没有以往的飘飘然,只觉得越来越沉重。

大约自己也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马杰想站起身,又跌坐回去。被拒绝过又不死心的人赶紧趁机上前搀扶。

马杰连连摇头,强硬的推开了身上的手。

两人推拉之间,熟悉的声音响起,马杰有些不可置信,晃了晃本就发晕的脑袋。

“麻烦让开。”

马杰看清那张脸后几欲开口,但话终于到嘴边却不是初衷。

“Jonny,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发展的很好,恭喜你。”

“也恭喜你有了新的开始,马杰。”

马杰震惊的无法做出反应,直到被徐云峰推进车里仍然说不出完整的句话。

“你……你也……”

“马杰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马杰感觉酒醒了一半,脑子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徐云峰你也过来了?”

“不行……停车,徐云峰你要去哪?”

“去你家,”徐云峰笑的十分恶劣,又补充了两个字,“马总。”

“你知道我家在哪?你去我家干嘛?”

“马杰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徐云峰难得重复了一遍,马杰只觉得头皮发麻。想破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机会。他自认为除了那一耳光外根本就没惹过徐云峰,甚至还帮了他几回。

“徐总您听我说,刚来这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但您这种人中龙凤,肯定能力挽狂澜。还有,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欺负过这的Jonny,我不仅帮过他还给他带过孩子,不信可以问曼曼,就是您在这的女儿,听话聪明还长得可爱……”

说到这马杰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时候Jonny说的下个月不就是现在……

“你喜欢Jonny?”

马杰刚摇头徐云峰就又阴沉开口。

“对,你不喜欢。”

徐云峰又踩下油门,眼中多了些烦躁。马杰在一边只能边抓着安全带边喊,咱们就算撞车也不一定能回去,劝徐云峰别冲动。

车终于平稳停下,马杰立刻带着发软的双腿连滚带爬下了车。徐云峰没给马杰喘息的机会,搂住腰就把人带起来上楼。

马杰抖着手打开门请人进去,徐云峰扫视一圈后站到落地窗前向下俯瞰。

“您不习惯可以先住这,可能和你家装修不太一样,但也还行。”

徐云峰听到这句话突然转身,正看见马杰要把钥匙放在茶几上。

“这个就留给您,您把那边房子的钥匙给我就行。”

“马杰,”徐云峰的目光近乎审视,却略带着痛苦,“我不想勉强,我给过你机会了。”

钥匙落到玻璃上撞得清脆,马杰呼吸停滞。喝威士忌的是徐云峰,床上醒来的是徐云峰,不吃甜食的是徐云峰,拉住他的也是徐云峰……

他从来没认识过Jonny。

马杰失踪,徐云峰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调查结果出来的很快,醉酒、投江、溺亡。几天后赶往葬礼的徐云峰心神恍惚出了车祸。

但马杰在监控里最后的身影像一盆冷水泼到了他脸上,让他在马杰的视线外停下。

或许一切可以按部就班。马杰喜欢女儿,而这里的他刚好也有个女儿;马杰希望慢慢来,他也可以只在床上看着;马杰怕他,他也可以拿出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

但马杰按部就班的退出了他的生活。

“徐云峰,你……”

“很遗憾,我们之间只能勉强。”

徐云峰轻车熟路的把人按到床上,一把扯开本来扣到脖子的衬衫。马杰顷刻被扒了个半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徐云峰解开了腰带。

徐云峰撩拨的游刃有余,马杰被感官刺激的溃不成军,只能试图抓住手里的衣角。

看着眉头紧皱的马杰,徐云峰不自觉放慢了动作,在那双眼睛睁开望向他时轻轻吻了下去。

“我不觉得一段失败的婚姻值得你放弃一切离开我。”

徐云峰的语气过于柔软,让马杰有点恍了神。

“……我,没跳江……”

后半夜,马杰对于自己的坦诚十分后悔,但也只能在颠簸中默默流泪。也不算是默默,只是嗓子已经喊哑了,再也说不出话。

以至于第二天马杰是被渴醒的,接下徐云峰递来的水润润嗓子后,他才能勉强说话。

“徐总你不用上班吗?”

“我这周请假了。”

咳……马杰差点把刚喝的水都呛出去,一周,徐云峰要干什么?!

徐云峰看出了眼前人的那点心思也并不反驳,只是靠近上去,在马杰惊恐的目光里帮他拍了拍背。

顺过气的马杰突然想起来,不对啊,徐云峰已经不是他上司了,怎么还能潜规则他呢?

想到这马杰顿时有了底气,忽略哑了的嗓子,甚至都有了点气势,“徐云峰,你不能……”

“不能什么?”

徐云峰有些明知故问的笑意,虽不严肃但压迫感还在,让马杰泄了士气。

“你现在不是……我不……”

每次到关键地方马杰都说的极小声让人听不清,徐云峰倒是不介意,直接捏住马杰的下颌迫使人看向自己。

马杰看着这样的神情实在陌生,一双眼睛提溜乱转,几次偏头徐云峰也不松手,最后忍无可忍鼓足勇气大喝一声,“徐云峰你不能潜规则我了!”

徐云峰没有马杰预想的愤怒,甚至下巴上的手也没松开,只是又凑近了些,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马总,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

再一次被吻住的马杰沉浸片刻猛然醒悟,这跟潜规则时有区别吗?

三十出头的打工人马杰曾经坠入爱河,依然三十出头但年轻有为的马总正在重蹈覆辙。

zh牛马:「本来想随便看点什么,没想到点开竟然是我们公司老总」

番茄不知道:「楼上知道什么内幕吗?现在节目录完,两个人离婚了吗?」

zh牛马:「不清楚啊,最近没见过徐总夫人来公司,不过也没见过徐总带新人。」

柯南小白:「徐云峰一直缠着我家马杰,真不害臊!」

刀锋:「徐云峰还是要再设计一下,要不然孩子老婆都没了,小白别生气了。」

路人:「这一对明显是老夫少妻,有什么......

路人:「这一对明显是老夫少妻,有什么瓜吃吗?」

zh牛马:「那肯定是有的,故事还得从一个被错调上来的工人开始讲起……」

番茄不知道:「楼上是语c吗,和节目里的观察员好像。」

一只骄傲的二狗:「装的嘞,熏风」

悲伤的蓝色番茄:「又力挽狂澜上了,狂澜哥」

归期定有良人伴君:「虽然只出来了一点但是俩人现在沟通好有问题,熏风你也不问问清楚,马杰也懒得解释开口就徐总,爱是需要张嘴的熏风,岁数都这么大了说话做事就别那么爹了吧」

丘陵地带法则:「怎么还是马杰收拾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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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看再见爱人第二期,我是观察员小向。”

叛逆点头:“是的。”

胡建林双手放在膝盖上,扬起憨厚的笑脸说:“那当然有了,自从看了这个节目儿,我就开始反思,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导致我和我前妻在沟通、情感方面的问题。”

“那当然了,我没本事是一回事儿,可有的时候我也没给我前妻那个啥,现在人常说的那个——哦,情绪价值!”

胡建林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这个前卫的词来。

“那你现在多学一点也不晚。”叛逆点评道。

“是是是。”

胡建林答应着,一旁的白真相吐槽道:“就徐云峰那个样子,让他给情绪价值不如让他给马杰几百万来得现实。”

“徐总在平时生活里是这样的人吗?”观察员小向好奇探头,白真相回答:“他俩好上的时候还好,徐云峰还经常给马杰送花送礼物,结婚后徐云峰升职加薪了,我就没见过他们再有什么浪漫的事。”

“这样啊,难道这就是两人想要离婚的原因之一吗?”

“再见爱人,我们即将开启一段寻心之旅,找到爱的起点,奔赴一段未知的旅行,和爱人一起,再见彼此,再见未来。”

寂静的小院内。

马杰坐在客厅一旁的吧台上翻着书,手里不停的在写着什么。

徐云峰戴着金丝细框眼镜,假模假样地端着一本《资本论》品读。

摄像头在小院里扫视一圈,最后又回转到房间内的两人身上。

“吭吭。”

徐云峰看了一个小时的书,老婆在旁边不理自己,心也闲不住。

“马杰,你在做什么呢?”

“嗯?”

马杰的思路被打断,回了句:“在准备考公。”

徐云峰原本想着能打开话匣子的想法戛然而止,马杰这是——真要离开他。

“你当真的?”

徐云峰一直以来假装的矜持骤然裂开一道口子。

“从我说要和徐总您离婚,就是真的,只是您不信罢了。”

“非要用您来称呼我吗?”

徐云峰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可惜不在公司,没有合适的牛马让他磋磨,最终憋了回去。

“马杰,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就想知道我们的婚姻到底你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

“徐总,您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马杰像熄火的哑炮,让徐云峰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徐云峰离得近,长臂一伸,拉开房门。

「您好,请前往婚姻时刻,拍摄婚姻相片。」

(接前文)

马杰真的怀孕了,在测出来两条杠的时候他还有些侥幸,但看到面前的检查报告后,他信了。他怀上了他死鬼老公的孩子。

而且,这怀的是啥啊,是个鬼啊?刚想到这,马杰肚子疼了起来,他想不愧是徐云峰的孩子啊,才是个细胞就能知道自己被骂了。赶紧向刚才从才从那儿出来的产科跑去,跑到一半忽觉不妙,又拐了个弯,冲到厕所,拉了一会儿,肚子不疼了。

厕所隔间逼仄,马杰坐在马桶上,嘴角向下耷拉着,眼镜框快滑到鼻尖了都没意识到,脑子一团乱......

厕所隔间逼仄,马杰坐在马桶上,嘴角向下耷拉着,眼镜框快滑到鼻尖了都没意识到,脑子一团乱麻,想来想去想不出解决办法。最后他问自己,孩子要不要,那肯定要,这可是自己和徐云峰的孩子。

想到这,马杰两手拍了拍脸,眉头舒展起来,又扶起眼睛,告诉自己:“行了,这是徐云峰孩子,老子给他生孩子,自己还得提心吊胆?”于是提上裤子推门离开,口中喊着:“仰天大笑出门去……”

当马杰咚咚咚大声敲门时,徐云峰正在书房看财报,他向来讨厌自己工作时被打扰,即使这个人是马杰。

所以马杰刚进来就被徐总说了一顿,不过使徐云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以前听到马杰近乎谄媚的道歉。

面对这样铁骨铮铮的马杰,徐云峰变了脸,他垂下了头,沉默着。马杰看到他这样,赶紧过去问他怎么了。

徐云峰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摘下了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认真的望着面前的人,近乎悲怆的声音说:“马杰,我的回来是不是错的,你真的爱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是个空气,不再高高在上,不能再让你在公司里仗势凌人,就是个没用的老东西。”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用手指轻轻地去擦自己的眼睛。

马杰这时候不认为自己借怀孕故作高冷整治徐云峰这是个好主意了,看到自己老公的这幅样子,简直手忙脚乱,又弯起了腰,皱着眉头,握着拳头,开始解释:“领导您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了,您能要我我就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你那个别哭,别哭。呀,我的错,俺这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有了孩子吗,我就是一孕傻三年,别生气啦。”

徐云峰先是被他着急说出的家乡话搞得差点破防,最后又被那句“一孕傻三年”震惊到。什么也不顾,拉起马杰的手,开始看他,马杰看他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脸色一变:“你这是装可怜呢啊,徐云峰,又算计我!”

“夫妻间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这是情趣。”

徐总一边说着,一边去拿马杰刚丢在桌面上的报告单,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漏出了笑。

马杰看他这样也忍不住吐槽:“老头老来得子挺高兴啊,脸皮都舒展了。”

“你是高兴了,我怎么办,徐云峰。到时候我大着肚子回去公司上班,同事领导面前不说,背后不都要说我薄情寡义,你刚死我就怀上别人孩子了嘛!”话音刚落,徐云峰被踹了一脚,其实马杰知道鬼是没有感觉的,就是想出出气。

其实他刚开始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触碰到徐云峰,不过他后来也不想深究了,因为不重要,他在就行了呗。

徐云峰也懒得计较他的那句“老东西”,只说:“别担心,我徐云峰即使死了,成鬼了,这公司,这个家也是要我撑着。别管了,我会处理,你好好养胎。”然后向后靠在椅子上把那张报告单展开轻轻用手抚平,像欣赏名画一样看着。

马杰总是习惯性被这种说一不二的气势给打倒,没话说了。又看着面前沉迷于一张纸的男人,劝慰自己要照顾老人,然后叹了口气,搓了搓脸,走了。

第二天上班时,peter有些气急败坏,托马斯问他咋了,peter说马杰疯了,竟敢对他指手画脚,告诉他别在公共场合抽雪茄。托马斯眨了眨眼,说体谅体谅一个寡夫吧。peter说怕什么,徐总已经没了,他还能来找我替媳妇报仇。托马斯心想,那你但是大声说啊,这么小声这是干啥。

peter不久就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了代价,在他半夜停电去上厕所看到徐总坦坦荡荡优雅翘着腿坐在自己家客厅看见他时,在自己做梦梦见徐总威胁他再敢欺负马杰就把他带走时。

后面,马杰心想,peter总还是讲道理的,在自己的好言相劝下,他真的不再在公司抽雪茄了。

一个月后,胡董事长大驾光临人力资源部,所有人诚惶诚恐,在被胡总手拉着手亲切问候时,马杰一肚子的不安、一头的不解,不会因为自己老公退出人世间,董事长要清理“余孽”,重新掌权了吧。有可能吗,公司现在所有实权基本上都掌握在以前徐云峰一派手里吧。

马杰想到这种可能性后,睁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面对胡董深深鞠了个躬,说:“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我都能接受,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胡董但是有点惊讶:“哦,你倒是都知道我知道了。”

“啊?”

“行了,说是也玄乎,说是我前两天一直做梦,梦见徐云峰,他告诉我你们之前一直在做试管,说是最近成功了,你怀了。我这个人呢,不信这个,又觉得实在好奇,所以来看看你,你真的怀孕了?”

“嗯”

胡董事长一脸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不太礼貌,收了收,安慰马杰说:“马杰啊,徐云峰走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他,他这么多年为了公司,一心一意,我都看在眼里。”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没有他,众合不可能成为尽管这样子,你也不用担心,能帮的我尽量都会帮你,好好过吧,马杰。”

这话马杰听着但是有些动容,回去学给徐云峰说,徐云峰嗤之以鼻:“老狐狸,哪有那么多好心,漂亮话说出来又不用付出代价,一辈子谨慎,我就知道就算他不信神,关系到我的事,他都得好好查查。”

马杰没心情搞这些权利斗争,只说:“徐云峰,你真厉害啊,告诉别人做的试管,不仅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还给我立了一个痴情人设。”

徐云峰抬眼看了两手叉着腰激动的马杰,没告诉他后者不是他的目的。又说别担心了,好好养胎就行了。

马杰五个月大的时候,全公司都知道了,如他所愿,全公司都认为他是个在老公死后不怕苦累,不管有了孩子再难嫁不出去,坚持要做试管生子的痴情妻子人设。可除了在一旁翻白眼的penny和胡建林没人知道,他在家用徐云峰的遗产找了多少保姆伺候着,当然,徐云峰也在旁边伺候着。

想看个占有欲强且冷静系癫攻

预警:双强、ooc、逻辑起飞,文笔粗糙,这个袁朗暗黑还有点邪佞,不适者勿入

1他知道吗

戈蓝河上游是一个被他国抛弃的小镇,早在九十年代镇上的原住民走的走逃的逃,留下的人也只在黑暗地带游走讨生活。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伴随着酒杯的交错碰撞,每个人都在寻找快乐与放纵。穿着破烂的男人们却有着红润丰满的面相。

少年一一观察这个破旧会所的所有人,他跌跌撞撞的跑进门,与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白人男子擦肩相撞。

“对,对不起。”

滚烫的热水洒在脚边,那人操着浓重的腔调骂了一句。

少年惶...

少年惶恐道歉,低着头瑟瑟发抖。

白男冰蓝色的眼珠微微发暗,抬眼打量。少年身着白色短袖,外套银灰色连帽马甲,下身一条绛红色运动短裤,长度在膝盖以上,脚上一双高帮白色滑板鞋。

稚嫩的脸蛋,无措的神态。

“对不起先生……”

“瞧你笨的,又给我惹祸,快快快滚过来。”大腹便便蓄着夸张络腮胡的中年老板,对着白男连连鞠躬。

白男不为所动,只看着少年。

老板精明的小眼睛一瞪,明白了。

“哎呀你看,赶早不如赶巧,哈克先生,今天早上刚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验货呢,您要是有兴趣……”

男人撇着嘴,拍拍他的肩膀,扯过少年的手臂转头就走。

少年吓得缩着脖子低声哀求,穿过包厢的走廊,迎面与身穿保镖制服的高挑男子相撞,少年轻瞥一眼,擦身而过时,俩人手中银光一闪。

哈克熊一样的身躯堵在楼梯拐角,头上晃动的老旧节能灯照着少年发白的脸色。

“你多大了?”

“16。”

哈克捏着他的脸蛋,操着一口浓重的西班牙口音用英语问他,“Chineseboy?”

少年不说话,眼神躲闪。

哈克轻佻的帮他扶正眼镜,少年连忙用手捂住,转过头去。

灯光打在少年低垂的颈子上,男人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嘿兄弟,人都等着了,我建议先把你的大家伙塞回去免得被乱枪崩烂了。”

哈克恶狠狠的回头,黑压压一片人,身上都带着武器,转而又哈哈大笑,搂住少年的肩膀,骂骂咧咧的跟着那群人往会所后门走去。

穿过一条一米见宽的黑暗过道,空气中隐约可闻残留的硝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

过道两边开着门,屋子里三三两两纠缠的看不清面相的男女。

少年畏缩着窄小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镜框上微型摄像头把他走过的每一处都无比清晰的传达到了吴哲的屏幕上。

“之前的情报资料没有这里,看来还没等到卧底找到,他就已经被抓了。”

吴哲放大屏幕,跟着摄像头走到了过道尽头,从一间屋子下去,有个房间,里面是一群人,光着的在表演人体蜈蚣,一个连着一个在地上爬行。

穿衣服的则津津有味的看着,嗑药嗑成死尸一样的脸色。

荒诞的场面恶心的吴哲快要吐了。

摄像头视角顿了一下,吴哲轻声安慰。

“三多,稳住。”

河岸四周残垣断壁,杂草无人清理,黑洞洞的狙击枪从高墙后面的空洞探出。

成才用余光瞥了一眼袁朗,“队长,人齐了。”

袁朗端着望远镜没有说话。

吴哲屏幕里的画面晃动了几下,随着主人被压在沙发上掉落在地,又被主人捡起。

吴哲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连同僻,开始动手动脚了。”

连虎端着枪气哼哼的骂,“玛德,我们完毕这回牺牲可大了,谁特码想的馊主意。”

成才:“我现在明白为啥铁队等三呆子毕业才执行这个任务了。”

c3:“废话,总不能真的去找个小孩吧。”

徐睿:“完毕白了,瘦了,这要不说我也以为是个初中生呢。”

屏幕剧烈晃动,许三多在挣扎,被哈克压在沙发上,针样的瞳孔泛起痴迷的绿光。

许三多挣扎躲闪,双手紧握成拳,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那张布满青色胡渣的大脸不断起伏靠近,猥嗦至极,从吴哲的第一视角看去尤为清晰。

连虎脸色都白了,“队,队长,完毕这算工伤吧,这必须得算工伤啊!!”

袁朗嘴角崩的死紧,“闭嘴!”

成才忍不住了,“队长,行动吧,可以收网了。”

袁朗突然发声,“废什么话,人质和卧底一个都没出现,你那网收谁呢!”

屏幕静止,哈克脸色一变,离开许三多的身体,走出画面。

许三多坐起,扶着眼镜转移摄像头,对准屋子中间被压制跪着的两个人。

左边的浑身浴血,国人,年纪不大,面容憔悴却没有丝毫畏惧。右边的是个身材矮胖的白人,跪在地上不断地哀求举着枪的哈克。

吴哲迅速调整视距搜索,确认资料,“是卧底和人质。”

袁朗压低嗓子,面容沉肃:“菜刀,准备。”

“收到。”齐桓的声音很快传来,背景是人质的哭嚎和所有人放肆的嘲笑声。

哈克转身回到许三多身边,在他唇角深深的吸了口气,大笑几声,紧接着让保镖把人质吊起来,四管枪口齐齐对准了人质。

感受到少年在颤抖,哈克回头看向许三多,眼底欣赏与沉溺,“Z国男孩有一个优点,就是……轻易玩儿不死。”

棉质短袖轻易被撕成两半。

哈克骑上沙发,急不可耐的解开皮带,一手扣住许三多的脑袋,却被他抓住手腕,反手一拧,一记耳光狠狠扇偏他的脸。

他愣了一下,转而无比兴奋。

“好,太好了,我喜……”

“砰”一声枪响。

袁朗压抑着嗓音陡然响起,“行动!”

紧接着门外枪声成片,来不及穿衣服的人们四散奔逃。

齐桓扔掉墨镜从保镖中间一跃而起,一手拉过卧底,一手持枪将身边的保镖一枪一个爆了头。

“完毕!”

“砰”一声!

人未至枪先到,拽着许三多衣服的手臂被子弹贯穿。

“队长。”

他的队长眸色沉的吓人。

许三多像被重新启动,拧住哈克的手臂改拳成刀,一掌劈向他锁骨,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刺进了哈克的大腿,哈克惨叫一声,奋力反抗,许三多膝顶住他的脊椎,银白色的微型手枪同时抵住他的后脑。

“别动!”

哈克扭脸,森邪眼神对着许三多笑,张嘴做了个猥嗦的口型。

袁朗走过来,一枪托砸晕了他。

随即脱下战术背心里面的迷彩外套给许三多披上。

俩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各自移开。

完美收网。一次低烈度任务,算是给刚军校毕业的许三多接风洗尘了。

回到基地,许三多一头扎进了浴室,袁朗站在外面叉着腰来回踱步。

“许三多,一个多小时了,洗秃噜皮了。”

浴室里的水流声响了一会又停了,许三多从蒸腾的雾气中走出来,只穿着一件体恤和短裤。头发湿淋淋,从衣服的洇湿的程度看,是直接套上去的。

他低着头,不看袁朗,也不出声。

袁朗越过他走进浴室,里面不知道谁嗷呜一声,“队长你你你你,你偷看我!!”

袁朗余光都没给,“看你哪?”

“当然是我骄傲的……”

“拉倒吧,我晕针。”

拎着许三多的毛巾出来,把人拉到门后,双手罩住他的头擦水。

袁朗用门牙叼着烟,眯着一只眼,透过青色缭绕的烟雾看许三多。

“生气了?”

他摇头。

袁朗用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一遍,耳下青了一块,眼神立刻变了。

他吐出烟,笑着拍了拍许三多的脸,“生气就说出来,你不吭声我怎么知道啊。”

许三多喏喏开口,“我没生气,真的。”

“那怎么不搭理我呢?”

“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少见于肮脏的单纯孩子,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只喜欢把玩孩童的龌龊人渣,哈克的变台喜好,吴哲和连虎都被恶心吐了,何况是许三多。

袁朗愣了两秒,眼中火光明灭,手指隔着毛巾捏了捏他的耳朵。

“是队长的错。”

他低头指尖捻灭了烟头,只听他道:“正好,授衔之前有两天假,和吴哲出去走走,他吵了好几天说想去买绣球花的花籽。”

许三多想说话,肩上的手已经放开,他又低下头,“是。”

俩脑袋凑在花坛边,许三多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种的几颗玫瑰花移植到盆栽里。

“谢谢你啊吴哲,要不是你它们就枯萎了”

吴哲抹掉他鼻尖的汗珠,“谢我还移走?在我这长的好好的,你要把她们带哪去啊。”

许三多垂眸笑了笑,“给队长,两年前那盆早就干死了,他不记得浇水。”

“给他干什么?他只配狗尾巴草。”

吴哲眼里全是心疼,这种紫到发黑的玫瑰异常难培育,死亡率极高,他不知道许三多哪来的耐心养起来的。

这种花外表没有红白玫瑰的美貌华丽,但有个特点,盛放时在夜里的气味尤其芬芳馥郁。

“给队长驱驱他屋里的烟味儿。”

吴哲撇嘴,“这么漂亮的玫瑰花,给那个烂人。”他连连摇头,“太浪费了。”

许三多留了两株,冲他咧嘴一笑,“吴哲,这两株开的最大的送给你。”

吴哲大喜,抱住他吧唧来了一口带响的。

许三多抱着花盆到办公室,门没锁,屋里没人,一股子烟味儿混杂着霉味儿。

他原地转了一圈,把花放在窗台的阴凉处,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袁朗办公室的布置和两年前一模一样,风格和他的人相似,铁血冷硬,简单粗糙,阳光铺满屋子时,又像镀了一层温柔的金。

把桌面的文件归类到抽屉,上面是一份“试管婴儿详情告知书”。

许三多愣了半天,似乎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雀跃的表情僵住。

“三儿,队长呢?”

徐睿趴在门口,露出一颗脑袋张望。

许三多放下那份告知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不在。”

徐睿放松下来,冲他勾勾手,“不在正好,走,找连虎一起上机械库瞅瞅,听说来了一批新武器。”

人质是原本组织里叛变的,被他们救出来后供出了意想不到的线人,只是这线人是内鬼,哈克等人第二天便被移送到了国安。

袁朗去国安拿了铁路的文件,由于职能系统各异,一路并不顺利,从陆昂那借了他特权的联军工作卡过了五六七八道关卡,天快黑时,才坐到了哈克面前。

哈克经过国安的严格审讯,精神萎靡,脸色青白,却在看到袁朗后突然兴奋起来。

“小宝贝儿想我了是不是?”

袁朗斜睨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哈克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提高声调嘲讽,“你和我一样,是不是。”

说完疯狂大笑。

“哦抱歉,我说错了,你不一样,你高尚,你克制,你大局为重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手铐叮当响,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扑到袁朗对面,几乎撞上他的鼻尖。

“他知道吗?他一定不知道。”

他暗淡的眼珠陡然亮起来,直把袁朗瞪穿,自言自语一样,“你们Z国人真会装,可我能从你的心跳声知道,你快要废了,你会比我更恶心吧,是吧,一定是。”

见袁朗不为所动,他似乎很费解,“你是怎么做到的?只为了完美完成抓捕行动?”

一分钟过去,袁朗终于开了第一口,“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带着你的圣经尽早上路。”

哈克不怒反笑,维持表面的平静,不断的挑衅,“你们中国人啊,太天真了,我不可能死的,引渡程序会救我。”

“等我出去,去找小宝贝儿,他皮肤可真白啊,味道也意外的好。”

袁朗抬起眼,眼底的杀意直逼眼前的男人。“你不可能被引渡了。”

哈克的眼皮怪异的颤动了两下。

只见他拿出文件轻轻展在桌上,象征生杀大权的暗红色印章像淬了血,映在哈克涣散的瞳孔之中。

袁朗看了一眼腕表,慢悠悠站起身,“你一定会死在中国。”

袁朗回到基地时天已经全黑,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夏日清风裹夹着玫瑰香扑面而来

他打开灯,一眼便定位了窗台上那盆开的正艳的紫色玫瑰。

杂乱的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从书本文件的摆放方式就能看出是许三多的手笔。

耷拉一天的唇角终于在此刻扯出了一点笑痕,袁朗脱下外套,手动扭了两下颈骨,走到窗前,眼睛望着暗黑的虚空,鼻尖熟悉的气息回来了。

消失了两年半的气息,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烟灰掉在花瓣上,袁朗一惊,手忙脚乱清理,灰烬执着的粘着,他低头吹了几下,总算把余灰吹离了花瓣。

第二天一早,铁路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两枚崭新的中尉肩章,递给袁朗。

袁朗笑嘻嘻接过,拿起桌子上玉溪给自己点了一根,心情颇高。

“说好是两年本科,结果还要读研,多出这一年变数这么大,你也同意?”

“他喜欢读书,而且也没用一年,下半年去考个试就行了。”

铁路靠在椅子里,斜楞着对面,“研究生读的什么?”

“特种能源技术和电子机械。”

“啊,又便宜你了。”

袁朗嘿嘿一笑,“我的福气,怎么办呢。”

铁路收起文件,抬起眼睨他,冷冷一晒,“他要是不回来,你怎么办?”

见烟雾在袁朗口中咕哝一圈,又被轻轻叹出,那眼神茫的,像雾里看花似的。

他幽声道:“不管飞到哪里,我都会为他劈出一片天空。”

铁路眼皮古怪的跳了两下,沉默了一会,说,“赶紧和周燕要个孩子,治治你那爹瘾。”

袁朗唇角一动,没说话。

“嗯,知道了。”

晚上例会,袁朗郑重的为许三多换上肩章,低头对上他的视线,莞尔一笑。

“欢迎归队,许三多中尉。”

1.

我是马杰,花名:Magic,是众和集团人力资源中心员工关系与企业文化部的一名副组长,职级K8,刚在公司年会上给我们集团职级K14的高级副总裁狠狠摆了一道,万万没想到,我不仅逃过了集团裁员的广进计划,居然还升职加薪了。

2.

坏消息:年会结束一个月后,马杰在需要处理的一堆人事调动上看见了徐云峰重回K14的调任通知。

马杰瘫在椅子上:我的人生啊,完天下之大蛋……

3.

董事会现场,徐云峰依旧秉持着自己的观点:“互联网经济时代,集团不立刻转型,只能立刻完蛋。”

狗腿托马斯跟上,......

狗腿托马斯跟上,“没错,我同意徐总的看法。从去年年会能看出,咱们集团还是人才济济的,所以我提议,咱们公司增设演出部门,培养演艺人员,利用文化资金回流来帮助企业回暖。”

董事长胡启明顿了顿,问:“你们有谁同意托马斯的计划。”

会议桌的一侧一边倒一般地举起手,高铭见着自己再次败下阵来,也不生气,徐云峰有之前的失败,高铭认为自己既能保住现阶段的饭碗,还能看徐云峰的笑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候托马斯再次开口,“董事长,我提议这个计划,就叫'垂钓'计划。”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垂钓内娱(鱼),愿者上钩。”

4.

徐云峰见着董事长依旧没有明确表态,于是追加一把火,“董事长,咱们集团的年会就是员工关系部负责的,反响一直不错,所以我认为这次筛选演艺人员的工作可以叫他们去做。”

“嗯,既然是现在这个投票表决情况的话,就按Jeffery说的去做吧。”

5.

与广进计划不同,这次垂钓计划在集团内部几乎完全没有讨论热度。

不少员工认为,这说不定就是广进计划2.0,找个勇闯内娱的由头直接给你裁走,既不用谈离职诉求,更不用谈N+1。

6.

马杰看着空荡荡的一打报名表,在办公室抓头发。

Peter正巧推门进来,看见马杰拿跟鸡窝一样的头顶对着他,“你这是……在办公室洗头呢?”

马杰立马站起来,慌忙间把头发努力地抹服帖,“Peter,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上面很重视垂钓计划,过两天想要看一下艺人的预备人选和节目,你这边抓点紧啊。”Peter说完就打算跟着外面的几个莺莺燕燕出去鬼混。

马杰点头哈腰,“好嘞,我一定好好办,集团给我一个机会,我还集团一个奇迹。”

待送走Peter,马杰继续坐在办公室抓着头发,想着昨晚洗头后清理家里的浴室,地上大把大把的头发,马杰最终还是放弃抓头发,改搓脸了。

“要积极地看问题……”接着又托着下巴认真分析起来,“领导说要找到艺人,然后准备节目,还由我全权负责,这就给了我很大的操作空间……没错,以你这样的职场老炮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加油!!!”

7.

公司的茶水间里,马杰一边赔笑一边看着胡建林和潘怡然。

“不是,马杰克儿,咱们今年的年会是不是也办太早了啊?这才刚过完正月啊。”胡建林挠了挠后脑勺,面目狰狞地嘬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他一直喝不惯这玩意儿,但之前待在集团的时候看着马杰和潘怡然跟不要钱似的,哐哐喝,他表示不理解。

“不是面试吗?怎么就只有我和叛逆呀?没别人吗?都被咱们吓住了?”

“什么!!!!!年会??????”潘怡然匆匆忙忙咽下嘴里的咖啡,恶狠狠地盯着马杰,“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集团有活动找我来接商演吗?怎么又是年会了?”

8.

无奈,马杰只好和盘托出。

几天前,盼马壮(3)

马杰克:年会报名报.dox.

马杰克:@壮这是公司年会的报名表,你填一下。

壮:年会报名报.dox.

壮:@马杰克,马杰克儿,我填好了,回头还是你面我吗?

马杰克:好的,感谢。对对对,回头我来面试。

壮:马杰克儿,你不用看咱们之前的交情啊,我壮某人一定好好准备,让你和集团都眼前一亮

9.

马杰避重就轻,转身对着胡建林说:“对了,壮,你不是说你有准备节目吗?”

胡建林一听是要上大舞台瞬间怂了,“不行不行,我那节目对集团造成的威胁可太大了。”

潘怡然满脸漠视,“还能有咱们年会的节目威胁大?”

马杰:“咱们年会那节目对公司威胁大不大我不知道,对我现在的这工作量的威胁可太大了。”

10.

“Magic,你对集团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马杰的话刚落音,徐云峰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胡建林和马杰迅速起身,毕恭毕敬地问好。马杰见潘怡然依旧拽拽地抱着手臂坐着,便慌张地把她拉起来,用气声说:“问好呀!”

徐云峰觉得马杰有些可爱,于是抬手以示“没事”来安抚住马杰的情绪,“Magic,集团让你筛选演艺人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杰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徐总,是这样的,综合选择下来,我个人认为,天赋绝佳且受过历次年会历练的壮,以及有多次选秀经验的潘妮,组成音乐组合是非常有潜力的。”

“哦?是吗?还有其他备选吗?”徐云峰的眼睛眯得像狐狸一样,审视马杰。

潘怡然和胡建林一对眼神,一左一右架着马杰,“徐总,马杰的个人能力您在年会上也看见了,以我参加选秀的经验,从各种方面来看马杰都是非常好的人选。”

徐云峰像是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点点头,看着菜鸡互啄的三个人,“行,下午开会,你们三个一起过来吧。”

刚走出门口,徐云峰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突然转身,“哦,对了Magic,下午会议公司领导都会在,你记得把PPT做的好一些,不要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该有的内容还是要全面详细。”

11.

会议室里,其他公司高管坐在长会议桌的一侧,盼马壮三个人坐在另一侧。

胡建林独自灿烂;

潘怡然无所畏惧;

马杰灵魂出窍: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12.

Peter做经纪人这件事情是一早定好的,“依我看呀,你们仨也别竞争了,当初年会你们仨的热度就已经很高了,直接组个组合,送出道正好。”说着,指了指对面三个人,“你们当时是不是还搞了个什么组合名来着.......”

马杰半抬屁股,点头哈腰,“盼马壮。”

“对对对,没错,这名字好记又直观,又可靠又可爱。”

托马斯做着会议记录,得到徐云峰的眼神暗示以后,问到:“你们三个!除了上次年会,还有什么演出经验吗?”

潘怡然刚想说话,托马斯伸出手,做出停止的动作,“你就不用了。”

潘怡然在马杰的宽慰轻拍中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就只参加过年会吧?”托马斯抱着本子看着胡建林。

胡建林满脸疑问地指着自己:“我吗?”见托马斯和徐云峰都点头后,补充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在学校组过乐队,本来刚进工厂的时候也想组那种地下乐队来着,结果凑不到人。”

徐云峰抬手指着马杰:“你呢,Magic?”

“额..........我就是那个演出经验只有上次年会的人,”说着,作势就要离开,“那个,领导,我确实对这个不太在行,壮和潘妮就挺好。”

半响,马杰终于憋出来一句,“我喜欢rap。”

托马斯应下来,提出新问题:“如果他们三个人出道的话,需要代表作,年会那个肯定不行,您看...........”

“你们仨来报名准备的节目呢?”徐云峰冲三个人扬扬下巴示意展示。

盼马壮总共三个人,两个被诈骗过来的,一个在进会议室前被赶鸭子上架,在这一分钟两分钟上哪给他找节目去呀,就算是表演年会那一段,马杰努力转了转脑子发现,那一长串rap他只记得一句“我是马杰克”了。

“我们准备了《superstar》!”关键时刻,胡建林站了出来。

潘怡然回复:“大哥,你这接受得也太快了吧,这一会儿连选队长的事都考虑上了。”

马杰:“领导们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咱们要做的就是完成领导布置的工作。”

13.

我是马杰,艺名:马杰克,万万没想到,我还是以爱豆的身份出道了,有没有帮徐总挽狂澜于即倒,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我要碎了。

14.

其实盼马壮一上台,观众们就看出来三个人都不专业了。更何况还有两个人明显年龄超了啊!!!!

但大家就是秉持着看“工人社畜勇闯内娱”的热闹,硬生生地给人投晋级了。

喜欢潘怡然的,自然是觉得人家多多少少在音乐上有才华,至少组合里也有个能面前够上内娱艺人标准的人;

喜欢胡建林的,倒是不少看热闹的,错位喜剧嘛,本着没多少业务能力去看的,没想到被业务能力惊艳了不止一次两次;

喜欢马杰的,那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潘怡然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大众审美从之前媚里媚气的小男生以及身高两米的双开门冰箱霸总变成了窝窝囊囊的社畜,尤其是在爆出来因为经纪人Peter不给力,马杰常常还要兼职组合经纪人的工作以后,大众好像更爱了。连之前说马杰初舞台的大油头有点油腻的网友都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潘怡然和胡建林托着下巴,“不是,你到底给那群小姑娘下什么迷药了啊,给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马杰倒是不为所动,把平板放到两个人面前:“你们看看明天的通告单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就整理一下汇总给Peter了。”

15.

但好景不长,盼马壮连选秀节目都还没走到总决赛,马杰就被爆料出来说已经结婚生子,这在爱豆届可以算得上是犯了大忌。

虽然表面上马杰安慰妻子一套一套的,但背地里: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能不能在内娱活下去我不知道,但我可能连众和都回不去了.......

潘怡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拍旁边的愁出八字眉的胡建林,“诶,他们怎么不爆料你结婚啊?”

“我离婚了呀!”

看着胡建林满脸真诚,“嗯.........怎么不算是单身呢.........”

16.

不过网友们貌似还是没看够乐子,那些驰骋内娱饭圈骂战十多年的老粉纷纷站出来说要守护最好的盼马壮。

是,盼马壮年龄是超了,但人家是集齐老中青三代啊,你喜欢的样子人家都有啊。

是,盼马壮确实不专业,但人家骂公司的歌你没听过吗?

是,盼马壮确实不符合内娱爱豆的要求,但我喜欢看内娱热闹我就没有错吗?

是朕,是朕执意要看他们的。

马杰是我看着出道的,我能不知道他结没结婚吗?

17.

众和都没来得及给马杰公关,网上又刮起了另一阵风。

马杰的结婚对象是他所在公司的副总,Jeffery。

什么同款戒指啦,和工牌带子同色系的领带啦,初舞台的大背头发型是cos徐云峰啦,抛开这些,还有人扒出来之前年会上马杰骂的还是徐云峰………

哇哦,在高朋满座中打情骂俏把爱意说到尽兴……

潘怡然走进休息室,“诶?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听见马杰说要死?”

旁边的沙发幽幽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已经死了~”

胡建林拉下盖在马杰脸上的毛毯,“快呸呸呸,不吉利。”说完又拉着马杰的手要去敲旁边的木头茶几。

“他不是死了,他是碎了。”潘怡然抱着手臂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马杰总结到。

18.

这股风有多邪门呢。

这对西皮的风头一度猛追马杰内娱第一beta人夫的热度,至今盼马壮三个人都没想明白,靠着集团内部论坛几张糊的都辨别不出是人是鬼的照片,甚至连同框都没有,徐马西皮已经成为了盼马壮组合里最好磕的一对了,甚至风靡内娱。更有甚者,到了最巅峰的时候,记者直接贴脸开大。

“马杰克老师,请问你作为内娱第一beta有什么感想吗?”

“我不知道beta是什么?开坦克的吗?我不会,这国家也不轻易让我考这个驾驶证啊。”

“马杰克老师,那作为内娱顶级人夫呢?”

“啊?我确实是人夫啊,这没错。”

五分钟后微博热搜:

#盼马壮组合马杰克结婚#

#马杰克我确实是人夫#

#马杰克亲口承认自己是徐总的人夫#

#徐马szd#

#叛逆和壮演我磕徐马#

Peter看着热搜直接感叹:“我嘞个去!!!!”

结果,妻子不仅不在意还问马杰要徐云峰的照片,想看看对方帅不帅,马杰问她为什么,妻子笑着回答说:“磕cp哪有只看一方脸的道理啊,要是真像网上说得那么配,下次我带溜溜去接你的时候你引荐一下,直接让溜溜认个干爹也不错。”

“喂,您好?”

“你好,Magic,好久不见。”

听见徐云峰的声音,马杰不自觉地捂着手机点头哈腰,“徐总好!徐总您放心,我今后一定和您保持距离,不会做出任何让您会产生困扰的事情和行为……”

“网友们的二创都挺不错啊,还挺有意思的。”

“哈?”

“你们组合成绩也不错,年底公司年会你们出个节目,下周……下周一前好吧,你们出至少四个舞台方案,做成PPT让我看一看。”

“啊?哦哦哦哦,好的好的,徐总,一定按时按量完成。”

“这个……”

“不乐意吗?Magic?”

19.

不过进军内娱对盼马壮来说也不是件多坏的事情。

潘怡然的才华被更多人看见了,找盼马壮约歌的金主爸爸越来越多;

胡建林彻彻底底把年会表演的瘾过了个够,偶尔还能体验一把和潘怡然,马杰炒西皮的快乐;

马杰最喜欢就是各种节目与采访开始前的聊天,他总能问到些不该打听。

20.

结束了一年的工作,马杰收到了公司发的年终总结邮件:“本年度的工作中,人力资源中心员工关系与企业文化部经历马杰同志每日到岗打卡次数较少,位于公司后5%,现做扣除全勤奖为处罚,望引以为戒。”

马杰大哭:我再也不想做内娱爱豆了……呜呜呜……

普通小狗不行,但魔法小狗可以。

提示:《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可以不快乐吗?》后续,徐云峰×马杰,非典型纯爱,OOC,bug很多,不懂经济,1.7万字一发完。

//

稀缺会俘获大脑。

正如被禁止进食后,饥饿促使人类对食物和水日思夜想一样,铁血狗派徐云峰因对狗毛过敏,被剥夺了触碰小狗权限,于是,思维自觉而强有力地转向未得到满足的需要,渴望入侵大脑中枢,时不时便冒头出现,提醒徐云峰在他的人生清单上还有一个心愿尚未完成。

——他得拥有一只小狗,他必须拥有一只小狗。

徐云峰从不知难而退,但他也并非...

徐云峰从不知难而退,但他也并非偏要强求的固执之人,他能从小县城走出来,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靠的不光是敢闯敢拼,还有审时度势。

只有尊重历史趋势,跟进时代脚步,积极应对挑战,抓住未来机遇,才能实现持续发展和进步。对徐云峰来说,这点不仅适用于事业发展,运用在他的私人领域依然合适。

比如他前半生没能拥有的小狗,比如他前半生短暂的合作婚姻,这对徐云峰来说并不能划分到失败之中,前者是遗憾,后者是必然,徐云峰尊重过去,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化解遗憾的机遇。

第一,他很聪慧,对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明确。

第二,他很精明,能快速把一条条想法优化合一。

第三,他很能干,从不会让自己的累积和沉淀付诸东流。

而现在,一个拥有小狗伴侣特质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徐云峰不可能放过。

“离开众合选择王氏集团的是你,王氏破产后你无处可去是因为你跟王氏签了竞业协议,明确拒绝你回众合的是高铭,这一件件事跟我徐云峰并无关系。什么?做我的狗?Calvin,我不会收留一只随时会咬我一口的狗。”

有的人做狗,是对狗的亵渎,马杰就不一样了,他是magicpuppy,是天生的小狗——这当然是褒义,“小狗”对于马杰来说,是属性,有寓意。

徐云峰的心情指数回暖,冲马杰动动手指,示意对方坐下。

“我可不记得自己罚你站了。”

“您当然没有,”马杰恭顺地回答,“这不是看您刚才忙着,我就站着等一会儿嘛。”

“坐。”

“谢谢Jeffery总。”

马杰在徐云峰坐下后才走到沙发前,屁股只沾了沙发的三分之一。

“您开口之前,我可以先说三点吗?”马杰询问道。

“你说。”

“第一,我知错能改,对于年会那次的前科,我能够及时洗心革面,管好自己的牙,绝不会咬您。第二,我忠诚顺从,跟在您身边的这三个月,您指东,我从未往西看过一眼。第三,我专一勇敢,面对猎头公司的诱惑敢于坚决说‘不’,绝对不会做出背叛集团这种龌龊事。”

马杰身体紧绷,两手贴在双腿上方,下巴微微低着。他与徐云峰身高相近,但在看向徐云峰的时候,马杰始终都保持着仰视的姿势。

养狗狗和选伴侣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很显然,像马杰这样的就很符合徐云峰的口味。

外貌不过于显眼,但十分顺眼,服从性强,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狼性。

马杰,一款具备工作犬和伴侣犬双重条件,保留了人类外形的魔法小狗,是徐云峰的梦中情狗。

徐云峰慢条斯理地看过去,视线从马杰的双手向上平移。

“说完了?”

“说完了。”

“你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欸?”

“我对狗毛过敏,所以我从来没有养过狗,但一旦决定养了,就不会抛弃我的小狗。”徐云峰向前倾了倾身体,和马杰的目光贴近了些。

“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还需要强化啊。”他说。

“对不起Jeffery总!”马杰认错迅速,有较强的服从意识,“我一定好好反思,尽快拿出一套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的方案给您过目。”

魔法小狗表完态,偷偷吸了口气,嘴唇似承受不住徐云峰的视线般颤了颤。

如果不是留意到他的耳朵红了,徐云峰也会怀疑是自己的威压感太重了。

“嗯。”徐云峰点头,主动抛出下一个话题,“对了,电商那边,Justin内推了两个人,下午你面一下。”

“这两位……”

“好的Jeffery总。”马杰起身跟上,侧头询问他想吃什么,需不需要先预约再去。

“不用,附近有家中餐馆,不需要预订。”

徐云峰迈开长腿,马杰紧随其后。

徐云峰口中的中餐馆是家几十年的老店,老板是本地人,姓陈。

已是入夏时节,店内开了空调,徐云峰挑了个靠墙的座位,刚好和店里挂着的旧电视面对面。

许久未来,电视里依然在播十年前大火过的民国剧。坐在这种地方很难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好像一切都很慢,时钟没有秒针,一集45分钟的电视剧永远不会播完。

见马杰好奇地四处张望,徐云峰问他来没来过这家,马杰回答没有。

“中午基本都是吃食堂。”马杰说。

这时店里的人端着茶壶过来了,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徐哥,还是那么忙啊,好久没见着您了。”服务生是老板的儿子,三十出头,笑起来温吞憨厚。

“挺忙的,”徐云峰笑笑,“今天怎么没见到老板?”

这家菜码大,徐云峰只点了两菜一汤,两碗米饭。

小陈拿到点单,放下茶壶就离开了。

抬起头,发现马杰的目光正在他与小陈之间漂移,小狗静悄悄观察着,被徐云峰抓包了,又讪讪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他家的小炒肉做得不错。”徐云峰解释。

“您推荐的一定错不了。”马杰单侧脸上的酒窝跑出来,衬得他比坐在徐云峰办公室时活泼了许多。

小狗停顿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以前常来这儿吗?”

“也是偶尔,但来的年头多,第一次来的时候,老板的儿子——就是刚才那位,还是个学生呢。”

以前自己来的时候,他只点一个菜配饭吃,因为米饭免费,徐云峰只需要花一份菜钱。

生意场上的山珍海味被酒浸了味,吃的久了,已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了,而传统家常菜做法简单,味道却是最难做好的。

相对而坐的马杰正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后将桌子重新擦了一遍,他擦得仔细,见徐云峰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别介意,我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大排档路边摊我常吃的,只是您那衣服矜贵,沾上油要送店里洗。”马杰解释。

马杰今天穿得还是集团统一配发的白衬衫,因为天气热,他将长袖折叠着挽到了小臂上方的位置,衬衫大概是洗过很多次了,布料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菜上得很快,马杰将领带塞进左侧胸口的口袋里,拿起汤勺给徐云峰盛汤,七分满的汤碗稳稳放在徐云峰面前后,又提醒了一句“您小心烫”。

年轻时参加酒局,徐云峰也没少做类似盛汤倒酒伺候领导的活儿,后来职级高了,自然有人殷勤侍奉,谄媚的、勤快的、慌手慌脚的,什么样的他都见过,但像马杰这样能把伺候饭局做出贤惠感的,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年会之前到底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过马杰这个人呢?徐云峰回想着,把答案归结于职级相差太多。

贤惠的马杰见徐云峰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也规规矩矩端着自己的饭碗,夹了一筷子小炒肉,配着米饭一起送进嘴里。

徐云峰想,集团里人太多了,所以相貌没有那么拔尖,平时又不太擅长表现自己的马杰并不显眼,如今面对面相处着,马杰的不同就显现出来了。

比如这道菜合他口味,眼睛里就噙满了笑意,连咀嚼的动作都欢快起来,比如他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吃,看到贴在肉上的麻椒,眉头会轻轻皱起,用筷子尖挑掉后眉头才舒展开来……这样的马杰很生动,身上的班味儿被烟火气覆盖,让人感到心底踏实。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这话说得大抵就是私底下的马杰,而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很容易贪恋这样的一碗人间烟火。

徐云峰夹了块没沾上麻椒的肉放进马杰碗里,对方明显愣了一瞬,但很快就礼貌道谢,将那块肉夹起来吃掉了。

“您也吃。”马杰咽下肉,抬手夹了些百叶,在伸向对面时停在半空,又平移着收回去了。

魔法小狗眉头蹙着,看起来十分纠结,又好像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怎么了?”徐云峰问道。

“没什么。”马杰放下筷子,端坐着看向他,板着的脸铺满真诚,“俗话说早饭吃好午饭吃饱晚饭吃少,您工作辛苦,您也多吃。”

“你刚才是想给我夹菜吗?”

“……是我僭越了,”马杰尴尬地咧了咧嘴,“陪领导吃饭要让菜不夹菜的,刚才我差点就坏了饭桌上的礼仪。”

嗯,这很马杰,为了职场礼仪撤回了属于我的那筷子百叶。徐云峰暗自腹诽道。

他十分怀疑马杰自费购买了一套职场礼仪教程认真自学,还是熬大夜苦读直到能熟练背诵全文的那种自学。

这就属于好读书,但不求甚解了,你看,只学到了职场礼仪的表面,不懂变通,领导就想吃你夹的菜,结果你非得拿出课本当佐证说领导这本书第三十三页第三十三行明确写了陪领导吃饭要让菜不夹菜,所以这筷子百叶还是我自己享用吧。

徐云峰盯着马杰碗里的百叶,问道:

“你上学的时候专业课成绩怎么样?”

马杰的眼睛亮了。

“我专业课成绩全系第一的!”马杰的唇角带了点小得意,意识到这点时又轻咳了一声,“不过学习成绩不代表一切,我内个……偏科比较严重,体育成绩比较一般。啊,Jeffery总,您的汤是不是冷了?要不要再热一下?”

一只很有礼貌的小狗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徐云峰叫了他一声,把小狗脱壳的魂魄塞了回去。

马杰回魂,看向徐云峰的眼神充满了对正确答案的渴望。

“卑职愚钝,主公可否给个明示?”

“自己想,”徐云峰挑眉拒绝,“主公最多帮你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他把问题丢给马杰,心情很好地吃掉了剩下的半碗饭,夹起贴在碗边的最后一粒米饭时,马杰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老板”。

老板……差点意思。

徐云峰把那粒米饭送进嘴里,没有回答。

“云峰”马杰叫不出口,徐云峰是能理解的,但直接叫Jeffery没那么难吧,他在公司时不是PeterPeter叫得挺欢吗,徐云峰沉了脸。

马杰抓着桌边,手指无措地缩了缩,徐云峰能感受到他慌张的目光,可他本来就是故意为难马杰的,当然没有可怜他的道理。

就在这时,小陈走到旧电视前调台,应该是碰到了音量键,电视机猛地传来一声响亮的“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徐云峰闻声看去,四方的屏幕里,身着中山服的年轻男子笑容灿烂,从一袭长衫的中年男子手上接过拎包,然后两人并肩走进了院子。

电视机的声音被重新调小,徐云峰又听到马杰叫了他一声“先生”,语调里带着些忐忑。

徐云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终于将目光施舍给了他。

“……就这个吧。”

对面的马杰明显松了口气。

先生。

一个含义很多的称谓。

徐云峰不是一个容易陷入回忆的人,他始终在前行的路上,没有停下脚步胡思乱想的功夫。

徐云峰沉下脸色,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

身侧的橱窗映着那套不算合身的套装,他看到他的肩膀挡不住沉闷的雨,鞋子也该换掉了,而他距离向上一步只缺一个客户的业绩。

然后,他走进那家店。

那天的店里很安静,没有其他客人,站在一起的两名店员看了他一眼,就像没看到一样移开了视线,独自站着的店员倒是露出笑容,快步迎过来的样子像只摇着尾巴的毛绒小狗。

在看到价签时,徐云峰就明白店里的冷漠感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人类终极一生追求的所谓平等都是有条件的,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把平等挂在嘴上,总得有人拥有更多的权限,也总会有人忙忙碌碌独自咽下不公。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设计的。

年轻的徐云峰正站在金字塔靠下方的位置,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买不起奢侈品的打工人。

徐云峰悉知人情冷暖,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早就建立起了较为坚固的自我防御机制。

只是他的防御机制隔绝不了小狗。

“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很像毛绒小狗的店员男孩笑容灿烂,单侧脸颊露出酒窝,浑身散发着不谙世事的青春味道。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徐云峰不禁想起在等地铁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

小狗站在他身边,把冷漠的空气挡在自己身后,徐云峰被请到真皮沙发上坐下,一杯送到他手边的温水冲散了沉闷的雨。

小狗店员问他是不是想选鞋子,又问了鞋码,屁颠屁颠抱了满怀的鞋盒回来。他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低下头,从第一个鞋盒中拿出鞋子。

额前黑而蓬松的刘海看起来很柔软,挺拔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下巴尖上冒出一颗小而红的痘痘,徐云峰猜想,小狗大概还是上学的年纪,而且被家庭和学校养得很好。

徐云峰的脚被托在手掌上,换上了昂贵的鞋子,这场景很童话,很戏剧,尽管徐云峰认为自己不可能饰演辛德瑞拉,更适合饰演特曼妮夫人,在这个时刻,他还是心动了一下。

他说这双鞋还不适合他时,男孩抬起头,笑着劝说买鞋就是要多试的。

到底是不懂人情世故呢,还是根本看不出自己并不是奢侈品牌目标消费群体呢,徐云峰疑惑了一瞬,又迷失了一刻,但买是不可能买的。在弯下腰准备换回自己的鞋子时,徐云峰难得地愧疚了几秒,可男孩抬手阻止了他,认认真真为他换回穿来的鞋子,还贴心地将他鞋面上的泥印擦掉了。

Mager。

徐云峰记住了小狗的胸牌。

小狗垂着耳朵,送徐云峰到店门口,他比徐云峰矮上一点,微扬着头冲他笑时,又露出酒窝来。

“我们店鞋款确实不多,很抱歉没能让您满意,您如果有空,可以再往商场里面逛逛。”

徐云峰记得他暗压着些许失落些许自愧的笑,也记得那天他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先生,祝您选到合意的鞋子。”

Mager马杰叫他“先生”,是对客人的一种称呼。

Magic马杰叫他“先生”,是对主人的一种称呼。

两个“先生”他都很喜欢。

“吃饭吧,午饭要吃饱。”徐云峰将桌上的菜朝马杰那边推了推。

这个认知和发展趋势超出他的预判,令他焦躁起来,但他可是徐云峰,面对不利于自己的突发状况,他总是能找到解决方式的。

马杰显然不知道徐云峰的事业脑和恋爱脑正在激烈交战,小狗直起背,抿着嘴唇抬头看他。

“先生,我吃好了。”

“嗯。”徐云峰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晚上的酒局,徐云峰带上了Peter和David。

得到表现机会的Peter信誓旦旦地猛拍胸脯表忠心:

“您今天来,就是放松!开心!其他的都交给我和David!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十点有人过来接应,今晚保证把该拿下的都拿下!”

Peter虽然把过多的工作精力都浪费在站队上了,但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也算他的优点,一向讲究适材适所的徐云峰见Peter搂着David,如两只花蝴蝶般迅速融入了酒局,还算满意地移开视线,目光在包房里一扫而过,向迎过来的人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晚上十点,包房的门被推开。

好消息是接应他们的人的确来了,坏消息是接应他们的人是马杰。

天天把对齐颗粒度挂在嘴边的Peter显然从没对齐过颗粒度,他大约是还特意叮嘱了马杰要好好打扮一番讨领导欢心,真不知该夸他察言观色能力强,还是没事儿总爱瞎揣测却不得其意。

作为HR的两大顶梁柱,一个没事儿喜欢瞎揣测,一个没事儿喜欢瞎打听,他们集团员工关系和企业文化部还真是一脉相承,具有强而统一的八卦精神。

徐云峰眉头一皱,本就已经疼起来的胃愈发雪上加霜,而特意换上了合身的四件套,看上去颇有几分姿色的马杰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像个走错了会场的新郎。

徐云峰无语地闭上眼,再认命地重新睁开眼。

算了,马杰就马杰吧,他俩今晚要是一起喝死在这里,没准还能争取一下天堂的高级大床房福利。

终于在五光十色中看到徐云峰的马杰一扫迷茫,冲他露出开朗的笑容,这次像个虽然走错了会场,但发现岳父大人也走错会场了的新郎。

徐云峰胃不好,掺着喝了两个小时,虽说没醉,胃却烧着疼,他今天的目标对象——傅氏集团的小儿子傅曲言已经喝大了,见徐云峰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不满地搂住他肩膀,摇摇晃晃着喷了他一脸酒气。

“Jeffery,你和George到底谁是二把手啊?我怎么听说他才是嫡系啊,你说说你啊,连个庶出都不是,还给众合卖什么命啊?你不如到我那干得了,你到我那,我肯定把二把手的位置留给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该收回的欠款,我是一定要收回的。”徐云峰嫌弃地躲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手里子公司的现状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希望事情闹得太难看。”

“呵,你们众合为了保住现金流,连副总裁都要亲自下场出来收账了吗?”

“董事长的意思是,尽量在面谈环节结束收账程序,当然,如果实在谈不妥,我们也只能采取法律行动了。”

“行,针对我是吧?你出去看看,谁家不搞赊销?!还大厂呢!你们众合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傅曲言抓起酒瓶,他带来的人见状,连忙把DJ舞曲关掉了。

“要钱,是吧?”

傅曲言拽过麦克风。

玻璃瓶与玻璃茶几发出碰撞声,他盯着徐云峰,一字一顿挑衅道:

“吹一瓶还一百万。”

吱啦——

麦克风摔了出去,刺耳的嗡鸣声后是剑拔弩张的沉默,徐云峰在脑中快速过了几个天凉傅破的方案,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

马杰就是在这个时候挤进来的。

“徐总,您有个紧急会议,我是过来接您回公司的。”马杰摆出焦急的神情。

走错会场的新郎成功和走错会场的岳父汇合了,两人四目相对,新郎偷偷冲他眨眼,这个剧本又反转到会场是故意走错的,新郎是来带岳父私奔的剧情上了。

傅曲言愤怒拍桌。

“你是谁?为什么跟他眉来眼去?!你们尊重我吗??!!还想不想要钱了???!!!”

马杰反应迅速,在转向傅曲言的同时顺过了徐云峰的酒杯。

“对不起傅总,实在是公司那边催得紧,打扰到傅总尽兴是我的不是,我向您赔罪,这杯酒我干了!”

一杯白兰地就这样进了马杰的肚子,他的唇被酒水浸湿,染上夜与欲的红,有种不自知的风情。

傅曲言不知怎么就起了兴致,手一伸,搂住马杰的腰。

“你长得可比Jeffery顺眼多了,你陪我喝的话,一杯一百万。”

想偷狗就偷摸想想得了,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当着主人的面偷呢,徐云峰黑着张脸,一把拽回马杰。

然后,被迁怒的Peter得到了一记眼刀,吓得酒都醒了。

“一杯一百万?”徐云峰瞥向傅曲言。

“一杯一百万。”傅曲言看向马杰。

“Peter,务必把小傅总陪好。”

傅曲言敢光明正大地偷狗,徐云峰就敢光明正大地偷换概念。

“好嘞!”Peter活了。

发觉自己判的是死缓的Peter乐颠颠接下了任务,准备用他优秀的表现争取减刑,他将他的花蝴蝶伙伴David召唤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把傅曲言架在了中间。

大概是对对齐颗粒度这件事过于执着,Peter抬头冲徐云峰和徐云峰怀里的马杰使了好几个眼色,在分别收到徐云峰的黄脸微笑表情和马杰的黄脸wink敬礼表情之后,放下心来投入到争取减刑的积极行动中。

徐云峰看不懂Peter那几个挤眼和努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把私奔剧情继续。

他抓着马杰的手腕大步流星向外走,背后是夹在花蝴蝶中间的傅曲言版破口大骂BGM。

“徐云峰你个老东西!老子说的是要他陪我喝!你他喵的不让我搞赊销!你他喵的自己在这跟我搞赊销!双标的老东西!你……”

BGM跟冷气一同中断,夏夜的热度缠绕上来,徐云峰松开马杰,皱着眉头看了看马杰被裁剪合身的四件套勾勒出来的腰线。

“Peter就叫你一个人来接应了?”

“还有Steven……”马杰低眉顺眼地回答。

“人呢!?”

正解释着,一个一身白西装的年轻男人从出租车后座跳了出来,看着像个没赶上结婚典礼的新郎。

这回角色算是齐全了。

“Jeffery总!Magic经理!实在是对不住!路上堵车我来晚……”

徐云峰打断他:

“酒量怎么样?”

“我内蒙人。”

“进去找Peter,自己注意点,别喝出事儿。”

“明白!”

Steven领命进门了,徐云峰正准备教育教育马杰,一回头,马杰已经冲进绿化带里面狂吐了。

他咬咬后槽牙,认命地去附近超市给马杰买水,回来时,马杰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吹风,仰头望天的模样傻乎乎的,好像在等着云朵落下来。

徐云峰用矿泉水瓶碰碰马杰的脸,对方颤了颤,视线转向他,嘴角咧开,看起来的确不太聪明。

“喝水。”

“谢谢。”

马杰接过水瓶拧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夜色中,他沾着水珠的唇瓣独占了月光,徐云峰禁不住地感到口渴,似乎只有咬破那双唇瓣,尝到他血的滋味,方能止渴。

马杰自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甚至还自添柴火地舔了舔嘴唇,懵头懵脑地问他:

“我怎么跟您出来了?”

徐云峰咬牙反问:

“你还想在里面呆着?”

“可是拖欠款收不回来怎么办啊?他不是说,我喝的话一杯一百万么……”

“这是你一个HR经理该操心的事吗!?”

“您还是副总裁呢!不还是亲自过来操心了吗!?”

“一杯倒的人没有发言权。”

“什么啊,您那杯酒没有50度也有49度吧,还几乎是满杯,谁倒的酒啊,哪有洋酒倒满杯的,一点礼仪都不讲。”马杰气闷地噘着嘴,猛地起身向前冲,“不行!我得回去战斗!不给那缺货干趴下誓不撤退!”

嗯,果然是一杯倒,徐云峰确定以及肯定马杰醉了,见马杰往门的反方向走,跟了上去。

“Magic,你胆子不小。”

“我胆子一直很大!”马杰眯着眼睛摇摇晃晃,“走出公司门!咱们就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你慢点。”

“再慢场都散了!”马杰那几步路走得像赵四斗舞,“欠钱不还的是他傅曲言!怎么要钱的反而站在道德至低点上了?还吹一瓶一百万?这么吨下去钱还没要回来,人先进ICU了,他要谋杀啊?!他、他还骂我们徐总是老东西!他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作践我们徐总!”

徐云峰第一次听马杰骂人,不由得觉得有些新鲜,酒精不是好东西,但也不完全是坏东西,他想。

“这么生气?”

“生气!”小狗气鼓鼓的,“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没用!我……嗯?”

马杰伸着食指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而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比喻似乎有些不妥,小狗歪着头,努力思索着,摇头小声嘟囔:

“不对,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没有奴才,只有社畜,没有主子,只有领导,嗯。”

徐云峰皱着眉头笑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多宠溺,但他此刻的确坦诚地接受了自己确实很喜欢马杰这件事。

“马杰。”

“在!”马杰懵懵地转过头。

“我是谁?”

“您……您是徐总。”

“再想想?”

“嗯……Jeffery总……”

“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唔……先生!”

“乖。”

徐云峰满意地拽住小狗的后领子,迅速叫车把醉酒小狗打包回家。

他是个很好的主人,在他的家里,小狗是可以上床睡觉的。

把已经睡死过去的马杰剥干净塞进被窝,徐云峰捏捏眉心,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马杰提到的紧急会议虽然是个借口,他倒是真的有个跨国视频会要开。

讨论到凌晨三点,徐云峰关掉电脑,到浴室冲掉酒味和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吹干头发回到卧室。

马杰正蜷缩成一团,手里抓着他的薄毯,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徐云峰在另一侧坐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马杰的眉心。

他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甚至并不重欲,知道人生没有圆满,万事皆有代价,站得越高,就越不需要真心,可现在,他这种最不相信真心的人想要一个人的真心,是不是挺讽刺的?至少是挺贪婪的吧。

贪婪就贪婪吧,谁叫大脑会被稀缺俘获呢?强豪夺取和等价交换哪种方式都可以,反正马杰必须属于他,徐云峰向来只看结果。

马杰不到五点就醒过来了,蜷缩的身体慢慢展开,在看到身边有人时瞬间弹起,并成功摔到了地毯上。

沉闷的一声后是短暂的沉默,徐云峰正要看看小狗摔坏了没有,马杰就举起一只胳膊,翻滚着蹭到床边,战战兢兢地扒着床沿眯眼望过来。

“你的眼镜在你右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徐云峰说。

“哦,哦……谢谢。”马杰嗫嚅着,抖着手去摸眼镜。

当终于摸索着戴上,看清面前的人是徐云峰时,马杰猛然瞪大眼睛,绝望地自闭了。

“Magic,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关于跟我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的方案还没交。”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在做了。”马杰娴熟道歉,没底气地望过来,小狗皱着眉头用力眨了下眼,伸手掐了自己一把,仿佛还在确认此刻的状况到底是不是幻象。

“那个,您……您到底是上帝还是我领导?”

“都不是,我是你先生。”

“咳、咳咳咳咳咳!!!!”马杰身体一软,扒着床边猛烈咳嗽起来。

逗小狗真有趣。

徐云峰放下书下了床。

他一夜没睡,现在倒是精神不错,走到厨房熟练地摆弄着咖啡机,假装没有注意到狗狗祟祟尾随其后的马杰。

“先、先生,我来吧。”马杰贴过去讨好。

“嗯。”徐云峰让出位置。

“先生,”马杰把咖啡豆放进豆仓,“昨天晚上我那个……做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啊?”

“做了。”

“啊?”马杰差点又弹起来,脖子僵硬地转动,看过来的表情近乎绝望。

“……那能留全尸吗?”

“嗯,赏毒酒吧。”徐云峰接替马杰,把杯子放在咖啡出口下方,按下开始按钮。

见马杰套上的衬衫皱了,徐云峰让马杰看着咖啡,走到衣柜旁,挑了一套自己的西装给马杰穿。

“今天你先穿这套。”

“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

“当然……”

徐云峰瞥过去,马杰立刻改了口风。

“是非常合适的。”

徐云峰满意了。

但满意只维持了五小时。

如果他有预知能力,今天绝不会把自己的西装拿给马杰穿。

带马杰去医院缝针的时候,徐云峰全程冷脸,听医生说完注意事项拎起开好的药转身就走。

可怜的伤员马杰还要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不敢怒不敢言,受气包都没有他受气。

魔法小狗拥有工作犬和伴侣犬双功效就可以了,他不需要他的小狗做护卫犬的工作。

上车系上安全带,徐云峰攥着方向盘一言不发,马杰弓着背拽开副驾驶的门乖乖滚上来,右臂上的纱布白得刺眼。

徐云峰咬了咬后槽牙,眼睛里尽是寒气。

“听说你叫徐云峰?”

“呃……我可以解释。”

“……说。”

“您先看看这段视频,我录的。”

“……”徐云峰接过马杰的手机,点开视频。

刺伤马杰手臂的罪魁祸首就在这段视频里——中年男人,穿着土气,有种局促感。

此人声称是被集团辞退的前员工Conner康谨言的表哥,Conner在被辞退后因为找不到工作自杀了,虽然抢救及时,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此人指名道姓找徐云峰要钱,被马杰看到后拦下来领到了中层休息区。

Conner被辞退的原因马杰是知道的,他嘴巴不严,在酒局里说漏了集团机密,被辞退了,还进去了一阵子。马杰问那位表哥是否知道Conner被辞退的原因,对方却拿“广进计划”说事,咬着徐云峰不放,马杰把真实缘由相告,对方竟突然大叫着“我们家散了都是你们逼的”冲了过来,马杰抬手一挡,胳膊被割伤,还好他提前安排了安保人员在隔壁待命,这才及时把对方按住报警处理了。

这事来的蹊跷,且不聪明,徐云峰把手机倒扣在扶手箱上,看向马杰。

“你胆子是不小。”徐云峰皱眉冷笑,“谁给你的权利私自处理?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马杰张张嘴,额头上渗出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痛的。

徐云峰打开空调,抽了张面纸递给他,马杰接了,只是握在手里攥着。

“马杰,我在问话。”

“是,”马杰垂下头,“您能容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

“我在年会上参与了举报您这个事情,您为什么不处理我?还给我机会,让我跟着您做事?”

“那件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什么?”

“我说有关系!”马杰垂头低声吼了一句,肩膀颤抖起来,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抱歉,我不是在对您发脾气,我只是想说,对我来说,是有关系的,是有关系的。”马杰固执地重复。

徐云峰看向马杰,视线从他卷起的衬衫袖口滑过,在缠着纱布的小臂上停留几秒,上移至马杰微抿着的唇。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听。”

他这样说了,马杰难得没有跟出一串赞歌,这让徐云峰想起在H市度假区的冲天赛车下面,那个自嘲自己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没有资格不快乐的马杰。

“Jeffery总,标准建厂那件事过去之后,壮回他自己的主场去了,叛逆辞职追梦去了,众合……总公司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升职,加薪,这是这几年一直在想但又总是只能想想的事,结果却因为那个晚上闹腾了一场实现了。”

马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似是在忍耐着不安。

马杰侧过头,有种认命后的可怜感,还有种赴死前的悲壮感。

“我想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其实很容易被收买的,您对我好,我就没有退路了。”

马杰的坦白令徐云峰陷入沉思,马杰说他没有退路,这对徐云峰来说不是坏事,但马杰这幅早已习惯于碎掉再自己将自己拼好的模样,让徐云峰意乱烦躁。

“你说我对你好……你这门槛是不是低了些?”

“不低了。”马杰苦笑,“我是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开心,但我不是傻,真的假的我能感觉出来,拿最简单的说吧,我可不会再遇到一位在酒局上阻止我喝一杯能换一百万欠款回来的酒的领导了。还有今天,我胳膊上这一刀是我自作主张造成的,您还亲自带我到医院缝针,您明明不需要做这些的。”

“既然知道这是自作主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您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毫无用处的自我感动。”马杰抿了抿唇,“康谨言的表哥在门口闹着要找您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庄正直找过来的那天,就好像年会那天的事根本就没结束,这其实是个循环世界,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打破循环节点,一些美好的回忆就会消失了,而我和您之间永远都只是K8和K14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我没有背叛良知,可我并不能心安……这种感觉吧。希望您在结果并不坏的份上,理解我想迈过这道坎的心情,可以吗?”

马杰垂下头,这次连偷偷观察他的脸色都不敢,只是乖乖等待他宣判。

什么叫没有背叛良知,但并不能心安?马杰的意思是,担心他真的做了违f违规的事,这次却舍不得大义灭亲了?

徐云峰看向后视镜,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注视着马杰。

“如果有罪的人是我,你这次会选择包庇吗?”他问。

马杰嘴唇颤抖着,咬住又松开,看过来时,眼圈红得可怜。

“会。”马杰绝望地肯定,“我会包庇您。”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起来。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您、您要是真的w法fz了,能不能,能不能自首啊?我知道我这话不中听,太软弱,逼l为c不对,劝j从l也未必正确,可是纸包不住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谎言要靠无数个谎言去圆啊!您说不想看到众合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我也不想看到您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您那么厉害,实现野心的途径或许不必太过激,您想想看,要是您真的……又没法争取宽大处理了,我虽然愿意替您照顾家人,替您孝顺父母,但他们的处境肯定不如现在……”

“没有了。”

徐云峰打断他。

“我没有需要你照顾的家人,也没有需要你替我孝顺的父母。”

见马杰讶异又懊悔地看过来,他解释了一句:

“我这个年纪,父母不在了也不奇怪吧,不是谁都能活到七老八十的。”

“那,那还是我自首吧,我争取从轻处理,希望您看在我主动承担这个份上帮我照顾照顾我父母。”马杰闭上眼,倒吸一口气,“就是那个……咱们就不能不wffz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w法f罪了?”徐云峰无奈,“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是好人也不能什么锅都往我脑袋上扣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马杰缩起脖子道歉,表情反而放松了许多,“那咱们一起遵纪守法,拒绝背锅,把恶势力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恶势力就不用你扼杀了,你让我省点心。”徐云峰抬手轻轻覆上马杰缠着纱布的手臂,愈发觉得那纱布白得刺眼了。

他帮马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Jeffery总……”

“行了,现在先去做笔录,申请伤情鉴定,然后送你回去休息。”徐云峰稳稳开着车子,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还有,你今天不乖,得罚。”

“是,先生,我认罚。”

“嗯,手机给我,没收了。”

“???只是没收手机???”

“你有其他建议?可以提出来,酌情采纳。”

“不不不,没有了没有了,您的惩罚意见非常适合现代社会,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惩罚效果。”

“嗯,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我来处理。”

“是,都听您的。”

“公司是没了你不能转吗?”徐云峰皱眉,但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到马杰耳朵里很可能会被翻译为公司要优化他。

“算了,扫吧,注意劳逸结合。”徐云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但你在伤好之前得住我那,居家办公,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离开家里半步。”

小狗都带回家了还不能吸,这不是折磨人吗,徐云峰心情不好,公司气温也跟着急速下降,南方的七月天被搞得跟北方的三九天一样,员工们人手一条小毯子,裹住瑟瑟发抖的自己沉浸式工作,茶水间八卦和带薪拉屎人数直线下降。

直到今天,要查的事情总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公司里的温度才有了回暖迹象,电商部那边还悄咪咪地团购了冰美式,自费鞭策自己努力拉磨,有较强的打工人自我管理意识。

大冰山提前下班,集团大楼从上至下欢呼雀跃,徐云峰还不知道自己在集团论坛匿名板块里被编排的进度已经到老婆卷钱跑路那里了,执行副总裁Jeffery今天只想早点回家吸狗。

解锁推开门,穿着深蓝色家居服的马杰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盘腿抱着笔记本电脑单手敲字。

听到脚步声,马杰转过头,在看清对方是徐云峰时露出笑容。

“您回来啦?”

徐云峰松了松领带,在马杰身边坐了下来。

“什么工作这么急?”

“闲着也是闲着,做个PPT。”

“真是不能小看你对工作的热爱。”

“您谬赞,我这在家休息还给算全勤,一点工作都不做于心不安。”

“嗯,你自己掌握,别拿伤口不当回事。”

“是,我知道了。”马杰微微歪着头,望着他的样子很乖。

徐云峰心中一软,抬手摸了摸马杰的头。

“事情我已经查清了,跳槽到王氏集团的Calvin跟傅氏集团的傅曲言联系上了,这两个人,一个因为跟王氏集团签了竞价协议现在无处可去,一个因为收账款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就想搞出点动静,只是找的人不靠谱。他们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想在众合门口把事情闹大的,毕竟互联网时代,视频的流传速度和威力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康谨言的表哥也太不聪明了吧,怎么还能伤人呢?”马杰皱起眉头,思索着看向徐云峰,“他不会是打算要不到钱就s人xf吧?”

“谁知道呢。”徐云峰从马杰怀里拽过笔电,“毕竟最不可控的就是感情,最不可知的就是人心。”

把笔电放在茶几上,徐云峰看到马杰不可思议的神情,失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是……觉得这话不像是您会说的话。”

“那在你看来,什么话像是我会说的?”

“……就算你们不懂经济,人性总该懂吧?这种。”

“你模仿能力不错,怪不得上阵冒充我的都是你。”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嗯,已经惩罚过了,这事儿就过了。”

“谢谢先生,我保证吸取教训,绝不一犯再犯。”

“那个,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徐云峰说着,见马杰紧张到身体都僵了,有些无奈地笑了。

“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不敢。”

“怎么?怕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找人把那几个坏东西做掉?”

“哈哈,您说笑了,哈哈,哈……嗯?冲冠一怒为红颜?”

“嗯,材料都交上去了,怎么判自有法律判定,毕竟纸包不住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去圆,你说是吧?”

“哈哈……哈哈……您说的是。”

马杰低头擦汗,徐云峰挑眉追击。

“怎么,这个结果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

“伤口还疼吗?”

“不疼不疼。”

“父母都好吗?”

“都好都好。”

“要不要跟了我?”

“要的要的。”

徐云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满意点头,马杰一脸震惊,原本利索的嘴皮子都结巴了。

“徐徐徐徐……”

徐云峰一个眼神过去,马杰只能是仅仅惊了一惊。

“……先生。”马杰乖顺地轻声唤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之前不是已经问过我要不要跟着您了吗?我已经回答过了。”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听懂了。”徐云峰语气严肃,“马杰,你心里清楚,你我之间不只是上司和下属,如果你要说你心里没我,就从今天开始把你的心好好清理清理,学着把我装进去。”

马杰看起来十分为难,他动动嘴唇,半晌都没说出话来,魔法小狗抬手抓了把头发,神色颓然。

“您总是对的,我就是……可是咱们国家不提倡出轨啊……”

“我也不提倡出轨,你可以去我书房拿我户口本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的离异。算起来,我已经离婚七八年了吧,至于这个,”徐云峰摘下无名指上的素戒,“你戴着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啊?!”马杰抬起头,嘴巴张得圆圆的,“您怎么知道我其实是单身……”

两人对视了几秒,马杰就败下阵来。

“也是,您是谁啊,对您来说,只要您想,能把我扒得连底裤都不剩。”

“那天我还是给你留了条底裤的。”徐云峰挑眉。

“我,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马杰脸红了,“但是,为什么是我呢?您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马杰犹豫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徐云峰挑眉点头。

“我没太明白。”马杰思考着盯着徐云峰,“您的意思是,因为我像小狗,所以选择了我?所以您是那个……zm圈?”

“如果你能接受,我们也可以试试看。”

马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像是在消化什么一样。

“马杰,有时候我看着你,能看到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那是一些很简单的场景,比如阳光正好,我和我的小狗蜷缩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或者是雨雪天,我和我的小狗挤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徐云峰直视着马杰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我可能不是个好人,也可能不是个好的爱人,但我一定是个好主人。我和你说过的,我对狗毛过敏,所以我从来没养过狗,但一旦决定养了,就不会抛弃我的小狗,这句话绝对保真,你可以相信。”

在强夺豪取和等价交换中,徐云峰还是选了后者,他想,以他能感受到的马杰对他的好感,还不至于搬出前者搞囚禁文学。

马杰像是想从他脸上辨别什么人一般望着他,徐云峰没有催促,也不知等了多久。

直到马杰松了口气,露出解密成功的笑容,起身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时,徐云峰才察觉到,其实自己是有一些紧张的。

“先生,原来是您啊……那天后来,您买到合意的鞋子了吗?”

对于马杰的记忆能跟他对齐颗粒度这点,徐云峰是没想到的,他回答没有,马杰理解地点点头。

“鞋确实不好买,尤其是皮鞋。不过您现在应该没有不好买鞋的困扰了,还是高定适合您。”

马杰望着他,他也凝视着马杰。

狗狗眼,高鼻梁,单侧脸颊的酒窝,唇角的痣——眼中所映都是徐云峰喜欢的样子。

他听到马杰说“时来易失,赴机在速,先生,您的魔法小狗很高兴为您服务”,视线柔和下来。

“左手。”他发出指令,马杰很乖地将左手放在他的掌心。

徐云峰取下马杰无名指上的银色圆环,看着戒痕,轻轻皱了皱眉,他将自己的素戒套了回去,重新遮住戒痕。

尺寸正好。

“以后戴我的。”

“但这个不是您的婚戒吗?”

“婚戒在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就两枚一起销毁了,这枚是我自己的戒指,里面刻着我的英文名,以后它就是你的项圈了。”

马杰摸摸手上的素戒,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先生,您刚才说了那只是三分之一的理由,那另外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二不是得等人之将死时才能给你看到吗?”

话音落下,小狗眼睛睁大了,徐云峰听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去,我还真是那个红颜啊。”

“嘀咕什么呢。”徐云峰看了眼茶几上的笔电屏幕,“你这PPT……”

“啊?啊……这个是那个,建立牢固、深厚、长期信任关系方案的初稿,很惭愧,到现在还没做完。”

把马杰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徐云峰想,在给小狗戴上项圈时,他自己也同样被小狗锁住了,他果然是个好主人。

“按你平时的做事效率来看,这次确实做得很慢,没思路?不如从实践中找灵感吧。”

“实践是吗?”小狗虚心好学,“您能给点提示吗?”

“比如,交换戒指后的下一个流程是什么,你结合现在的情况举一反三一下。”

“呃……您可以亲吻您的小狗了?”

“Goodboy.”

对狗毛过敏的人类终于拥有了他的小狗。

END

2024.3.23

彩蛋:

马杰:您稍等,我开个导航。

徐云峰:嗯。

导航:你的行程交给daddy……

马杰:……

徐云峰:你的行程交给daddy?

马杰:这这这是APP推荐的导航语音!

马杰:……是是那个大数据!大数据特意给我选了一个声音像您的……

马杰:……这就只是一个代餐!我只有您一个!您信我!

徐云峰:……开车。

导航:学好这几招,够你用一辈子的。

马杰:!!!

马杰:我没跟他学!真的!

马杰:……daddy我错了,我是坏孩子,以后一定端正态度杜绝代餐行为。

徐云峰:嗯,保持这个觉悟,正餐吃不饱我们可以加餐。

马杰:???

彩蛋2:

徐云峰:有狗了,已经不想跟没狗的人说话了。

彩蛋3:

马杰:我的记忆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那个晚上我对您做了什么僭越的事?

徐云峰:上了我的床却比我先睡着,僭越吗?

马杰:……下次我一定好好伺候着……

徐云峰:人生没那么多来日方长,我希望你现在就拿出态度来,具体怎么好好伺候,你来展示一下。

马杰:?

马杰:我就不该瞎打听Q﹏Q

02马杰不敢动,任由那双手在地下搓来揉去,像在盘核桃。往好的地方想,可能是领导自己没有?所以才好奇?

他祈祷自己出息点,可别再有啥反应。可他就不是个出息的人。被顶起来的一小片被子像是举起来的白旗。

徐云峰看着他有意掩饰的反应,反而停了手,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摘了他的眼镜,抚摸他的脸,从脸摸到下巴,从下巴到嘴唇。

马杰可能发烧了,也可能是发s了,嘴唇这么红,看上去鲜艳欲滴,像熟透的樱桃,徐云锋口勿上去也不是他的错。

徐总非常怀疑马杰到底谈没谈过对象,为什么接口勿时连呼吸都不会。停下来的时候,马杰像是刚被救上来的溺水者一样,愣愣的,攥着被子躺在床上看屋顶。

徐云峰不...

徐云峰不懂怜香惜玉,当然,他也并不觉得马杰是块玉,最多像块不锈钢,不值钱,但皮实。

他拍了拍马杰的脸,说:“明天不用加班做ppt了。”

马杰肿着嘴问:“那做什么。”

徐云峰嘴里吐出两个字,把马杰击晕了。

他说qingren。

给自己的上司做qingren是非常违背道德的事,作为一个遵规守纪的老实人怎么能忍得了。

但马杰还是忍了,在三十三岁这一年,他从自己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性是复杂的。

别人做地下q人那是无耻,他自己做是有苦难是生存不易。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这份工作他是做的相当出色。

徐云峰昨天晚上在床上问他:“马杰,上你上的次数多了,你不会爱上我吧?”

马杰顾不得下面的疼,赶紧回头,气喘吁吁地还硬挤出来一个笑,回答说:“领导您放心,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

徐云峰笑他。

完事了,按以前,马杰一般躺下就睡了,今天奇怪,一直躺在旁边盯着徐云峰。

徐总裸着上身漏出精壮身材,靠着床抽事后烟。烟雾顺着飘到另一边呛到了马杰,一声咳嗽把他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看着马杰奇怪的眼神,徐总也咳嗽了一声,告诉他:“今晚没有了,节制点。”

马杰连忙摆手,漏出为难的表情,徐云峰不屑猜他心思,继续抽烟。等烟头被扔到烟灰缸时,马杰开了口:“徐总,您能不能预支给我点工资啊。不多,两个月就行。”

徐云峰询问:“预支的是白天的工资还是晚上的工资。”

“晚上的,晚上的。”晚上的工资高,马杰心想。

徐云峰说可以,马杰连忙叩谢。

今早,在公司,徐云峰路过他工位甩给他一个大包装袋,不轻,差点把小马给甩地上,所幸体重在那呢,稳稳接住了,看了看,满满都是营养品。

马杰很感动,不过他觉得该补一补的应该是他吧,毕竟出力的不是自己。

辛苦一周,周日了,马杰揉了揉自己屁股,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能好好休息了,因为一般徐云峰都会在周日让他休息一天,可这次似乎不行。

至少响起的铃声给出的信号是这样的,接起来,只听见一句话:“明天早上去接你,穿正式点。”

马杰扯出个笑,即使对面的人看不到,然后大声喊出那声magic收到。

看到他鬼鬼祟祟出来后,立马质问:“马杰,你有病啊,你在角落藏着干嘛。”

马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低声解释:“领导,我这不是为了您吗,要是让别人看到,您这样的人物来接我,多跌份啊。”

徐云峰今天似乎没有骂人的心情,什么也没说,看了他几眼,扭头开车出发了。

好奇马杰忍不住询问:“领导,咱这是去哪啊,您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做攻略、做做准备。”

“去墓地,真想准备准备,等会路过桥边你直接下去就行。”

马杰以为领导生气,赶紧说不好不好,他死了晦气,别影响到领导运势,然后闭上了嘴。

到了地方,马杰相信了,原来真的是墓地。停下车,徐云峰拿起后座的两束花,一束白菊花,一束白玫瑰,把白玫瑰递给马杰,然后往前走。

墓园很大,马杰在后面跟着,感觉走了很久以后,徐云峰才停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身穿旗袍带着珍珠项链的老派优雅女士,马杰不知道那是谁,也没问。

徐云峰把花放在墓前,他也把花放下。徐云峰鞠躬,他也鞠躬。徐云峰看着照片沉默不语,他也保持沉默。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余光撇过旁边的人,马杰很震惊,徐云峰似乎流泪了,他不敢动,不敢扭过头去看,只傻傻的待在原地。

这里好安静,身为忠心下属,马杰也想帮老板分担忧伤情绪,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在为谁伤心。

只有风轻轻吹过耳边的声音,马杰觉得可能是他妈妈在跟他说话。于是,他回忆起他的妈妈来,可太久了,好多东西都忘了,回想地自己头疼。

想着想着,自己背上被猛猛拍了一下,徐云峰凌冽语气问他又在想什么,警告他再不专心工作立马辞退。吓得小马立马精神,跟着要离开的老板走了。

回去的路上,徐云峰说刚才的人是他妈妈。马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两句,却被徐云峰眼神示意闭嘴,听他继续讲。

他说他妈妈是大家闺秀,他说他妈妈嫁给他爸并不开心,他也说即使这样,他妈妈爱他。从他妈妈在他十几岁去世后,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她,他说他孤独。

马杰说我可以帮您吗?

徐云峰哭了,他说可以。

两人回到马杰的小屋子里,一开门,徐云峰就把马杰推到了墙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狠狠口勿了上去,很用力的在他嘴里攻城掠地。马杰想喊疼,可看到徐云峰红红的眼眶、可怜的眼神,忍了下来。他主动去抱住了徐云峰的脖颈,方便他动作,徐云峰看着马杰认真着带着怜惜的眼,一秒钟也忍不了了,拖着他向床边走过去。折腾了很久,天都黑了,马杰看着自己怀里睡过去徐云峰,母爱泛滥,觉得他也好可怜,自以为逾越地用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马杰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怜,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是不会伤心的,这时候他才明白不管怎样的人,本质上都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只不过有的人隐藏的很深很深而已。

马杰思索,他为什么会徐云峰产生怜爱。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忠诚无比且底线极低的下属,但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上司付出这样的真情实感。他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这踏马也太荒唐了,想到这,马杰看了下徐云峰,一只手极其小心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不许爱上客人!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徐云峰不见了,打开手机,马杰看到了消息,领导准了他两天假,让他休息,原本睡意朦胧的马杰躺在床上咧着嘴傻笑了起来。

他很累,但没有在家歇着,他回了老家。一下车,他就直奔医院,因为他爸爸生病了,很严重。前几天他向徐云峰借钱正是这个原因。

住院部就在主楼右边,马杰爸爸在这住了挺久了,所以马杰轻车熟路。可在他推开病房门时,他慌了,护工不在,他爸爸也不在,转身去找人却差点碰到护士,拽住人家的胳膊问是怎么回事。

护士啧了一声,不耐烦跟他解释:“咋回事儿你这人,你爹在哪住还不知道啊,他不是前几天转到vip病房了么,楼上找去。”

一句话让马杰愣住了。

等到楼上找到爹的时候,他正吃着苹果看甄嬛传呢,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他问谁安排的来着的,爹反问不是你吗?不会是弄错了吧,你去问问人家医生。

在马父催促下,马杰不得已把背包放下,又气喘吁吁的去找医生。

山东秋天天气挺冷的了,马杰穿上了他的旧衬衫和红色毛衣马甲,一路奔波,头上已经

都是汗了,他觉得都怪徐云峰,他之前体力没这么差啊。

马杰撑出来一个笑,然后转身跟个机器人一样地走了。

回到病房,他说是领导看他工作努力给安排的。马父很是欣慰,让他好好干。马杰点头,心里想,他不仅好好干了,也好好被干了呢。

在家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袋补品,那是给他爸的吗?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想起来,前两天他因为想念妈妈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他脑子很乱,又开始搓脸。

没有继续打,但忽然弹出的消息吸引住了他:“众合高层领导人徐云峰今日携爱妻拍婚纱照”。

正在忙着的peter有点不耐烦,可以听得出来他压低了声线说:“马杰你白痴啊,这女的不就是半年前的那个吗。再说了,领导跟谁订婚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领导给伺候好就行。”

马杰反应过来了,的确是这样,他把领导伺候好就行,其他的与他无关,他有什么权利关呢。再说,他让徐云峰睡,可人家也付钱了啊。

可他为啥心有点纠的慌呢,而且肚子也开始疼,太疼了,疼的无法忍受,疼的说不出话,直到晕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是司机,他用虚弱的声音哭着向司机道谢,司机说不用,把车费和住院费给他就行,哭也得给。马杰说行。

司机拿了钱马上离开了,临走前对着马杰喊了声:“母子平安啊,兄弟,别担心。”

一句话把马杰弄的莫名其妙的。

然后想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杯水时候,发现了诊单,打开看到结果的时候,马杰惊了,不是害怕,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不真实的抽离感。众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牛马,怀了众合未来领导人的孩子,谁能接受,谁会说一句般配呢。

马杰想也没想,拔了针管,就向产科走去。重新做了遍检查,真的怀孕了,马上三个月。

医生看他笑,问他孩子父亲呢,他说订婚去了。

医生不敢再说话了。

下一句,马杰说:“医生,今天能做流产手术吗?”医生深呼了一口气,回答说:“不建议,你今天情况不是很好,非要做,后天吧。”

第二天,在公司,马杰继续一副没心没肺任劳任怨的样子。他一天都没见到徐云峰,挺好的,他现在没办法和他见面。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他一想到徐云峰,面前就是他、徐云峰和生出来的孩子一家三个画面。

“一家三口”,这个词他想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僭越。

他必须尽快把手术给做了,不然月份大了他真的不舍得了。

临走前,一想再想,他还是写了个纸条在自己办公桌上,不管徐云峰这几天来不来,留个万一总没错。

他预约是上午十点的手术,但是他早早地就去了。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妈妈也是生病走的,可他临走前都没在他面前掉过泪,她无数次告诉她,要高高兴兴生活,咱咋高兴咋来。他也想起了徐云峰的妈妈,那位看起来优雅又温柔的女士,不知道他在天上看到自己儿子这样有着卓越成就但又常常需要压制自己情感的活着,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他想自己的妈妈是个好妈妈,徐云峰的妈妈也是个好妈妈,那他呢,他如果有个宝宝会是个怎么的妈妈呢?

想到这,马杰后悔了,他不想打掉孩子了。他可以偷偷生下孩子,不让徐云峰知道,毕竟他生孩子不是为了逼宫,也不是为了钱。

“下一位,马杰。马杰?马杰?”护士一声比一声音量大。

马杰反应过来后连声应好,他想进去跟医生解释,拿着单子走过去时,他手都在抖,他也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决定。

马上要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拉住了他,顺着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回头看,是那张熟悉的脸。

徐云峰依旧是那么的优雅,穿着整齐的西装,发型也丝毫不乱。反观他自己,还穿着他的黑色外套和旧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拦住是欠了人家钱呢。

徐云峰从他手把单子拿走,冷着脸对他说:“谁允许你把孩子拿掉的,我是她的父亲,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马杰听到这话,也一反常态,生了气,皱着脸对着徐云峰一顿输出:“您有什么脸说我啊,您都订婚了,再搞出来一个私生子您自己觉得合适吗?您是她的父亲,那我还是她的母亲呢,我说留下就留下,我就不留就不留,凭什么你做主!”

“那你说留下吗”

“留下。”说完马杰想扇自己。

还没扇呢,自己的手就被握住了,徐云峰把他拉到外面,一直到车上。

他说:“我悔婚了。”

马杰心跳很快,问:“为啥?”

徐云峰向来懒得跟人解释,但他认为面对马杰,他不得不解释清楚,他说:“马杰,我想跟你结婚。我喜欢你,因为你坚强乐观,你善良,虽然说出来像是电视剧台词,但是也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杰,我说不清,我只觉得得跟你在一起很轻松。”说到这里,徐云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激动,他把西装外套脱掉扔到了后座,有随手松了领带,狠狠抓着马杰的手,继续说:“我早就调查过你,马杰,一个村里念出来的傻小子,刚考上大学妈妈就生病去世,你爸种地养活你,你为了他轻松点,自己一个人努力打工挣学费。前年刚想买套房回去找个伴结婚生孩子你爸又病了,所以又在众合继续呆了下去。你知道你必须得有这份工作,你还是答应了penny和john的请求弄了那一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明明知道你父亲可能会花光你所有积蓄,你还是要留下这个孩子,马杰,你这也只是因为善良吗?你对我没感觉你自己相信吗,嗯?和我试试行吗,为了我,就算只谈床上,我没有让你舒服吗?马杰,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跟孩子。”

说到最后,马杰有点晕了,可徐云峰故意靠近他,一遍一遍的地低声问可以吗?他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红着脸说了可以。

就这样,像梦一样,像个闹剧一样,这一天,两个人去领证结婚了。

文/弦君

·年会不能停徐马。自我攻略高管×口是心非打工人。本文6k字左右。

·假如徐云峰被贬职到K11。

·ooc慎。私设多。

Summary:马杰绞尽脑汁,对徐云峰说:“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您跟别的领导都不一样,您身上有一种破碎感,光是坐在那我就觉得您要碎了。”

徐云峰忽然放下手中的报表:“你懂我?”

马杰始料未及徐云峰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想,不,我一点都不懂你。

正文:

马杰万万没想到,他们搞出这么大一出闹剧,还牵动了众和的好几个层级,最后事件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Penny和John不在众和总公...

马杰万万没想到,他们搞出这么大一出闹剧,还牵动了众和的好几个层级,最后事件的处理结果是这样的——Penny和John不在众和总公司了暂且按下不表,他从原来的K8晋升到K10高级经理,徐云峰也得到了他的惩罚……他从K14高级副总裁掉到K11副总监了。

马杰叫苦不迭:“我天呢,这怎么还压我一头啊?”他宁可让花孔雀草包Peter当他的顶头上司,因为Peter虽然爱让他背锅,但他也好糊弄,嘴上黑话一套一套的,但其实比马杰自己还水呢。只要拿出成果来,Peter都没有太为难他。这下好了,换成徐云峰,自己还能不能留个全乎人都不好说。董事长也真是的,警察尚且有保护线人的原则,怎么就没有人管管他这个揭竿而起的改革先驱者兼污点证人(毕竟也是为了一时逃避责罚而隐瞒真实情况了)的死活?

胡建林虽然回到标准件厂当副厂长了,但是在总公司修炼的那套精明的话术居然保留下来了。他在视频通话里跟马杰分析:“你看,是这样的。徐云峰呢,虽然犯了大错,但是在当年众和集团总公司的成立战役中,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他的调查结果,虽然是‘滥用职权’,但他没有谋私,资金确实也没流向他的口袋,所以给了个降职处分。”

高层的考量高深如海,不可深究。马杰苦不堪言:“降职算什么处罚?我要有点芝麻大小的错,我都得收拾东西走人了。”

胡建林说:“处罚可重了呢,原来他一年能赚几百万,现在只能赚一百万了呢。”

马杰:“那他为什么不干脆走人啊?少赚这么多钱。”

胡建林:“这不还能赚一百来万吗?”

马杰:“……我跟你们财阀拼了!”

徐云峰某种意义上“空降”成为他的上司,马杰自然如临大敌。首先,他其实算是直接导致徐云峰“下岗”的罪魁祸首之一;其次,新官上任三把火,为难下属是每个领导的必修课,这点马杰已经深有体会。同时,领导“空降”的话术也得准备好,毕竟徐云峰算是贬值……不是,贬职了,自然不能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这种欢迎词。

所以当徐云峰第一天走到他副总监的办公室的时候,马杰立刻殷勤地上来引路——虽然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马杰热情地说,徐总……徐总监,您以后就是我的领导,生活一路小跑,祝愿领导事业越来越好。

徐云峰淡淡地看了马杰一眼:“怎么?取笑我?”

马杰紧张得嗓子眼都提起来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不是的领导您听我狡辩……解释。有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众和没您绝对不行。一份岗位就有一份岗位的职责,您到这里那就是发光发热,山高水远说明有长足的上升空间。我修行不足,还需要您不吝赐教。”

徐云峰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上下打量着一边说漂亮话一边瑟瑟发抖的马杰。最后他终于肯松口了。尽管这个男人时运不济,他依然穿着笔挺的西装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遭到过挫折那样自洽:“谢谢,你是?”

马杰愣了一下,忽然就释然地笑了。对,他只是个小喽啰嘛,虽然在年会上闹了那么大一出,但此等大人物,就算落魄了,也不会把他这种小卡拉米放在眼里。不记得好,不记得最好,不记得就不会针对他。于是马杰赔着笑脸说:“呃,我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Magic,您是我的领导,我来跟您对接一下工作。”

“哦……”徐云峰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是演Jeffrey演得很好吗?我还以为,你能继续保持着那种撒谎面不改色的状态呢。”

马杰如坠冰窟,流下黄豆大的冷汗。完了,徐云峰他果然还是惦记自己当时假扮Jeffrey诱骗庄正直说出真相的那事,领导果然还是领导,记仇不忘给自己送一双小鞋穿。于是马杰继续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没有没有徐总监,因为我……我仰慕您的领导力,一直向您学习来着,能有几分像您的风范是我的福气。”

徐云峰没有再看他一眼,迈着步子走进了办公室且关上了门。马杰心想太好了,这下可太好了,上班才第一天,我已经是领导的心腹……大患了。

“盼马壮”三人组聊天群里。

画面上是电影《让子弹飞》的经典桥段,被做成了鬼畜镜头。戴着眼镜的姜文在屏幕上摇头晃脑:“我能进鹅城有三大美德,第一我很乐观,第二我很乐观,第三还是他妈的我很乐观!”

Penny:“哈哈哈哈哈哈哈觉不觉得这很像硬气起来的马杰克,但是他的美德只有乐观。”

John:“别这么说,马杰克工作很努力,我们在职的时候都是有目共睹。”

Penny:“壮师傅,他的打工美德在众和里一文不值。不如说说他还有什么其他优势。”

Magic:“我还在加班。”

Penny:“哟,马杰克来了。壮正夸你呢。”

John:“我觉得马杰克很顺从负责。”

John:“我觉得马杰克很关心领导的状况。”

Magic:“近六千人的离职啊,你说徐云峰他是不是有病啊,他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啊?”

John:“……马杰克还很乐观向上。”

Magic:“唉!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John:“……”

Penny:“嗯,好一个背道而驰的‘打工美德’。”

John还想努力挽回:“他还很热爱生命……”

Magic:“我明天就要自杀!”

John:“[大惊失色表情.jpg]”

John:“啥?”

Magic:“叛逆你的驻唱酒吧开在哪,我要用酒精慢性自杀!”

Penny:“[黄豆流汗.jpg]”

Penny:“不好意思啊今天开始中国民谣界将停滞三天,整个行业迎来寒冬,因为我略感风寒了。”

Magic:“……”

Penny:“其实要停滞五天,因为双休日我也不上班。*”

已经连续工作一周无休的Magic:“……”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要你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连续一周没有休息又天天加班熬夜的马杰撑不住了,在晚上忍不住点头打瞌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放以往没什么,但这回就被人抓了小辫子了——众和集团广进计划事件没多久,董事长一发话,要严抓公司这种铺张浪费、大张旗鼓不把资金用在正道上的地方,包括公司里这种摸鱼耍滑、严于律人宽于待己的风气。

不小心在工作过程中睡着的马杰就撞枪口上了。他被人抓了包,匿名举报后在部门周会上批斗。身为被举报当事人的马杰甚至都不在会议主桌上,而是在长会议桌旁的旁听席上头低得都抬不起来。

周会上,从前就不待见徐云峰的死对头高铭,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笑容挡都挡不住,拍着会议桌说:“态度不正,如此懒散。徐总监,是不是该好好管管手底下的员工?”

马杰心想完了完了,杀鸡儆猴第一只鸡,他给撞枪口上了。他不觉得徐云峰能保自己,无论是扣工资还是降职权都有可能。只见徐云峰抬眼看从前平起平坐、如今高他一头的对手,颔首道:“这是我给下属加的工作,他效率不够,我会处置他;其他地方,就拜托高总手别伸那么长了。”

高铭不动声色,心里已然很是不满:“徐总监风光不再,倒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徐云峰微笑:“既然我成为了众和车轮下的石头,那我不介意借力打力让众和跑得再快些。都是为了众和嘛。”

高铭点头:“是,为了众和。”

马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没想到徐云峰居然替他拦下了这口锅。高铭会给徐云峰穿小鞋,但是如果这双小鞋落在的是自己头上,那绝对能压死他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徐云峰救了他一命。备受感动之余,马杰在“盼马壮”群里发言:“我去,徐云峰居然替我背黑锅诶!”

此言一出,群里五分钟都鸦雀无声。

马杰不死心,又说一句:“他都因为我被高铭奚落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

John:“心疼资本家倒霉十年。”

Penny:“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Magic:“……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好歹也帮我了我。”

Penny:“你想想啊,你这么累,都是因为谁?还不是高层推进的什么广进计划的后遗症,员工都走光了!让你没有人可以用!”

这话不假,虽然马杰升职了,但是手底下的员工是真的被裁得没剩几个了。三成是扶不上墙的正式员工,七成是靠不住的外包员工,马杰还心软不想让他们加太多班,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了。

Penny点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徐云峰那是活该。”

Magic叹气:“生容易活容易,生活它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细究下来广进计划也不是他一人的主意,我不怪徐云峰。”

Penny嗤之以鼻:“你哪来这么些顺口溜,你当个HR净背顺口溜了。你要记性这么好,上次年会的rap早背下来了。”

John笑呵呵地说:“马杰克记性不好,他不记仇,人好。”

马杰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虽然没受什么处罚,还是得给上司磕头认个错。打好了腹稿,他敲开总监办公室的门,前去给徐云峰“请安”。他点头哈腰:“徐总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调整好我的工作状态,不给您惹麻烦。”

徐云峰看了他一眼,又埋首自己手中的文件夹:“不要紧。我之所以让你整理广进计划离职的员工资料,是看看能不能返聘一些原来的优秀员工。这样你以后不会那么吃力。”

马杰愣住了。所以,徐总这是在挽回广进计划的过失吗?

“……你多少是个高级经理了,不要手底下没有人用。有需求就要提,懂吗?”徐云峰把文件夹合上,又打开一份报表,“脑子不懂变通,你会累死在你现在的职位上。”

徐云峰盯着愣愣的马杰,忽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非得针对你,非得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才符合你的预期?是不是我特别不配做你马杰的领导,所以你什么都不跟我汇报,连超出负荷的工作都要自己咬着牙做?”

马杰心一紧。坏了,领导见自己不成器,上情绪了。

徐云峰收起了笑容,重新将目光投回报表,声音又变回了那种冷淡和强硬:“如果你很不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你可以调岗,我会给你安排。”

坏了坏了,要出大事了。虽然不在徐云峰手底下做事固然令人安心,但自己的职业生涯全是人力资源管理,离了这还能去哪?去了别的地方,照样会因为在徐云峰手底下工作过被针对到死。职场如棋局,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马杰决定铤而走险。他绞尽脑汁,对徐云峰说:“不是的我真心地尊敬您……您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您跟别的领导都不一样,您身上有一种破碎感,一种疏离,光是坐在那我就觉得您要碎了。”

马杰的本意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尊重和忠诚。但是徐云峰听了这话后放下手中的报表,看着他的目光中颇有些惊讶:“你懂我?”

马杰始料未及这句话徐云峰还真当回事了。他想,不,我一点都不懂你。我不懂你降职以后还有年薪百万的孤独,我不懂你要求消耗生命折磨牛马的加班,我不懂你在工作软件上打字总是在输入中然后给出一个不可理喻的答案。很多时候我想去了解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觉得你的外界有一层privilege的保护膜,我感觉我碰一下碎的会是我,因为我是方圆百里最好拿捏的打工鸡蛋仔,而你就像是“坚如磐石”里那颗冰冷的顽石一样不可琢磨。

徐云峰突然从办公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向马杰。马杰大吃一惊,紧张地连连后退,摔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徐云峰居高临下地望着马杰,迫使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所以你说过的仰慕我也是真的?其实你只是觉得广进计划不正确,并不是真心想把我搞下台?”

卧槽,哪有这么深刻,这老登为什么能在一瞬间脑补这么多?虽然平心而论,徐云峰的外形看起来就像一位优雅的年长绅士,无论是他那灰白的头发、挺拔的身段还是迫人的气势都很有魅力。可是马杰作为一个专业社畜还没有把自己PUA到能够为上司着迷的程度。见局势变得如此复杂,马杰深呼吸,这就算是条死路他也得走下去了:“是的徐总监我懂你……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上司……能在您手底下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以后一定跟着您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很恐怖的是,他这段话换来的居然是徐云峰眼里流露出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温和:“……你做得很好,Magic。”

马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后来马杰发现徐云峰在部门里,其实挺不得人心的。毕竟他在年会上被公然揭丑,还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怎么想都不足以服众。现在徐云峰的职级没有以前那么高,他不得不前往和许多普通员工同在的场所。但是无论是餐厅还是在走廊茶水间,员工看见徐云峰也不会打招呼,要么就装作没看见要么就默默避开;而徐云峰过往的事迹,无论有没有可指摘的地方,都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同事们下班以后喝酒聚餐,也不会喊“徐总监”一起。

徐云峰已经被他原始的高层朋友圈抛弃了,中下层也并不能让他融入。虽然下班不跟领导打交道是正常的,但这样看上去还是太可怜了。

心软的马杰再次过意不去。一次下属们工作效率高,提前完成了工作,他请全体手下人喝咖啡。看见那扇紧闭上总监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多点了两杯咖啡。

在一片“感谢马经理”的欢呼声中,马杰端着两杯咖啡走进了总监办公室,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地放了其中一杯在徐云峰办公桌上。

徐云峰抬头看了一眼马杰:“谢谢。”

马杰又谄笑起来:“不客气徐总。”

徐云峰拿起那杯蓝色包装的咖啡,略略扫了一眼。热的无糖美式,是他的口味。

徐云峰淡淡道:“为什么送我咖啡?你给外面那些人买就够了吧?”

马杰愣住了。

为什么送咖啡?为什么送……

现在好像就是一场心眼子的试炼。职场老炮儿的经验之谈,不能让自己的奉承显得太刻意,何况是一个刚经历过职场失意的老领导,更容易被认为是在讽刺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心被误解,马杰当机立断地说道:“哦主要是……主要是最近有活动,买两杯还送线条小狗的贴纸。我自己想要。”

徐云峰:“……”

马杰:“……”他自己也有点无语。什么烂理由。

徐云峰神色很古怪地盯着杯套上那两只亲密无间地在一起贴贴的潦草小狗:“……年轻人都喜欢这个?”

不能让自己显得不务正业而且贪玩分心。马杰再次当机立断:“哦我是在研究咖啡行业的营销策略,以便给众和未来的商业行为提供参考。”

徐云峰说:“可你是HR,不是市场端或者产品端的人,这不是你的职务。”

马杰:“……”懂事的领导看到员工如此用心地给予他回应也该给个台阶下了,他为什么不依不饶的,非要揭穿老底啊?

马杰视死如归地说:“呃,上班很辛苦,看点有可爱的、有意思的小动物……可以调理身心健康。”

徐云峰说:“哦。”

他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杯套上的小狗:“你有点像这只小狗。”

马杰:“……”

急,领导说自己像狗,要怎么接话。

如果是壮,他会憨厚地笑着说“领导的意思是我是领导最好的朋友”;如果是叛逆,她会泼领导一脸水说“你比较像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这是马杰克。马杰克只会赔着笑脸说:“我怎么会像这只小黄狗,我还是比较想当为公司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徐云峰摇摇头:“不是的。”他指着另外一只小白狗说,“你比较像它。因为你比较白,一脸红,就特别明显。”

徐云峰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马杰如临大敌。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发觉自己的脸好像真的烧得厉害,为什么他会脸红?

马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徐总我先去看看他们都回到工位上了没!”

身后徐云峰藏在办公室的日光灯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被慢慢关上的门挡在了背后。

【TBC……?】

*抱抱徐总吧感觉他真的要碎了(不是)

*马杰:哈哈,我不是无路可走,我还有死路一条(生无可恋脸)

*有点把自己写进去了毕竟我就是那种下了班想找刺客暗杀老板的人(不是)

*感谢阅读。

徐云峰第三次拿起马杰桌上那个相框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这么喜欢你跟董事长那张合照?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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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峰第一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时,马杰对他这一举动还不甚在意,一心只沉浸在工作里。但过了十分钟马杰发现徐云峰还拿着他的相框百无聊赖地摆弄时,他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他试探着提醒:“徐总,您要不要回楼上看看,万一有人找您怎么办?”

马杰现在最怕听到他说“调查”两个字,怂怂地“哦”了两声,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的电脑...

马杰现在最怕听到他说“调查”两个字,怂怂地“哦”了两声,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的电脑挠痒痒。

虽说是升职了,但马杰的工作量依然很多。

对此马杰安慰自己,董事长让我当领导,一定是因为我有能力,因为我有能力,所以我搞定这些工作肯定不在话下。

马杰忙里抽空地看了看被徐云峰捏在手里“咯吱”作响的相框,忍痛割爱道:“您要是实在喜欢这个相框就把它拿走吧,但是……”

马杰话还没说完,徐云峰就点点头拿着那个相框迤迤然推门离开了。

您倒是把照片给我留下啊。

徐云峰回到自己办公室,看着手里这个相框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他好歹也是众和一人之下的副总,在办公室里挂张没有自己的合照算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最后选择和马杰一样把相框摆在桌上,只是把镶了照片那面朝向了自己。

徐云峰想,在这众和除了董事长外,应该没人敢走到他坐的这一侧来看他摆在桌上的相片吧?

安全。

徐云峰看着照片里的马杰,满意地笑了笑。

徐云峰第二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是在当晚趁着公司同事走光了去叫马杰下班的时候。

徐云峰看着这个跟自己早上拿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相框,又看了看埋头专心敲键盘的马杰,一时陷入了沉思。

莫非魔法小狗真会魔法?

相框自然又被没收了。

第二天中午,当徐云峰第三次拿起马杰桌上的相框时,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加快谋朝篡位的进度了。

自己在公司跟马杰说句话都要偷偷摸摸的,董事长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马杰的办公桌上。

徐云峰撇嘴:这不应当

马杰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给他看,里面是满满一抽屉相框。

小狗推推眼镜跟他解释,这是去年秋游的纪念相框,剩了好多没人领就一直在他这儿放着,至于照片——他们这层楼能彩印。

徐云峰听了皮笑肉不笑地揉按着小狗的脖颈儿,凑到他耳边问他:“这么喜欢你跟董事长那张合照?我都有点儿磕你俩了。”

遂干小狗。

第二天,马杰桌上多了一个相框,和装着董事长合照的那个相框一左一右摆放着,左边那个面朝自己,右边那个面朝门口。

没人去好奇左边那个相框里镶着什么照片。

自从那天早上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时看到了徐总桌上的相框后,公司就再没人敢绕到马杰身边看他桌上的照片了。

当然,董事长和徐云峰除外。

徐云峰:老婆桌上放和别的男人的合照?又有借口超了

(一发完结,根据今天醉醉的脑洞衍生的文。独立短篇,也可以看做深海的if线。)

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

许三多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一位名叫陈小巧的姑娘通过相亲结识。许三多腼腆老实,姑娘活泼开朗,两人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便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结成一对年轻情侣。

陈小巧心满意足,在她看来,目前没有比许三多更适合做对象的人了,一是为人实诚,稍一逗弄就脸红了,眼睛闪巴闪巴不敢看人;二是前程不错,他在部队里当兵,据说单位很挺好,村里有些人当过兵,转业后,在当地大多能当个小官,或者拿一大笔安置费做买卖。对陈小巧来说,等许三多转业了,能跟着许三多留在县城里,已经很好了。

所以,自从她和许三多...

所以,自从她和许三多谈了朋友,常常觉得如临春风,见谁都是美滋滋的,她性格开朗,应付许百顺和三姑六婆不在话下,没多久就取得许家亲戚们的一致认可。

也就是这个事事顺利的时候,有件事让她犯了难。

一天,许三多突然说:“小巧,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确立关系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有点放不开,有时候都不敢直接看陈小巧。

“什么事,你说吧。”

“我的队长想见见你。”

“队长?”

许三多说队长叫袁朗,是他的领导,半年前远调外地参加军事任务,上个星期刚刚回来。

在队里时,这个队长对他很好,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对他多有照顾,听说他和陈小巧谈恋爱的消息后,便想来见见她,也算合情合理。

陈小巧想了想,答应了,许三多脆脆地“哎”了一声,看他高兴成这样,陈小巧稍稍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一点。

“喂,许三多。”陈小巧戳他,“你说的,这个袁队长,是什么来头,人好相处吗?”

许三多安慰她:“他三十二岁就已经是中校,很优秀,这次回来快要提拔为大队长了,他很好相处的,小巧,你别害怕。”

陈小巧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惴惴。

的确,袁朗是个很优秀的人,当他向陈小巧点头微笑,衣冠笔挺的样子让陈小巧都愣了一下。

正如许三多所说,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三人乘车去餐厅的路上,袁朗会主动和陈小巧聊天,聊她的家庭,她的喜好,男人说话得体,又很幽默亲切,陈小巧慢慢放松下来,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许三多看到小巧和队长相处不错,感到很欣慰,他透过后视镜和小巧对视一眼,小巧轻轻眨了一下眼,许三多红着脸躲开了。

起初,在袁朗面前,陈小巧不敢和许三多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没过一会儿,这对小情侣都难免露出对彼此的情意了,陈小巧心情不错,随意往袁朗那里一看,袁朗没有表情,眼睛是形容不出的浓黑,让她有点发冷,她愣着,袁朗又朝她笑笑,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是错觉吧,陈小巧嘀咕,她并没有在意。

饭桌上,袁朗开了一瓶酒,说:“小巧是女孩,不用喝酒,许三多,你可不能逃了啊。”

不就是喝酒吗?许三多笑着点头,他利落地接过袁朗递来的酒杯,二人相对畅饮,陈小巧就在一旁边看着边吃饭。

今天袁朗喝了很多酒,让许三多总担心他会醉过去,他伸手,搂住许三多的肩膀,许三多看了眼对面的陈小巧,很不好意思地说:“队长,我又不是小孩了。”

袁朗哼笑一声,带着酒精味道的灼热气息打在许三多耳边,弄得许三多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这时他听到袁朗低声说:“怎么,有了媳妇就不要队长了?还没结婚呢,就这样了?”

伴随着这句带笑却有点意味的话,许三多的脸被袁朗用带着枪茧的拇指狠刮了一下。

许三多还没说什么,陈小巧听了这话,赶紧说:“袁队长,没有这回事呢!”

袁朗说:“听见没,人家小巧都比你懂事。”

许三多嘟囔道:“队长,你别逗我们了。”

袁朗大笑着松开手,气氛被他带得活跃起来,这顿饭就在这样良好的氛围中结束了。

袁朗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对这里很熟,陪着陈小巧、许三多在这玩了两天,陈小巧心里不住犯嘀咕,她听许三多说,袁朗已经成家了,他没想着回家看一眼,而是如常地陪他们俩玩,不禁让她有些奇怪,但想到袁朗实在是个热心不过的人,许三多也没什么反应,她对袁朗只剩感激之情了。

一次,在海边沙滩,许三多被袁朗唤去买烟,就剩他们两人了,袁朗说难得只剩下他们俩,其实他一直想找机会和陈小巧谈一谈。

陈小巧因为袁朗这略带严肃的神色,一下子把背挺得格外的直,袁朗笑了,按下手让她放松点,别那么紧张,不要搞得像训话一样。

“小巧,听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消息,我很替许三多感到开心。”袁朗说,“军嫂是很辛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陈小巧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自然回得也很顺畅:“是的,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袁朗仔细地看了她两眼:“你说你想留在当地?”

“是,要是能留在当地最好了。”

“可是这里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因为我们工作的不确定性,即便是转业,也不知道最后会转到哪里,何况复员这事遥遥无期,作为他的领导,我没办法给你肯定的回答。”

“您为什么说这个?”陈小巧有点闷闷不乐。

袁朗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是许三多的队长,而隐瞒一些可能存在的问题,小巧,你是个好姑娘,我把事说在前头,打打预防针,这样当问题发生时,你们两个也不会猝不及防,对吗?”

陈小巧点点头,她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脑袋从热恋中清醒回来,她想到自己设想了如此之多的人生,理应如此,应当如此,然而事情真的会像她所想的发展吗?

袁朗对陈小巧说的事情引发了某种忧虑,并在她心里造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许三多买完烟回来,把烟交给袁朗,他没有注意到陈小巧的低落,因为袁朗说自己要先回队里了。

袁朗看看陈小巧,善解人意地给出建议:“许三多,这样吧,要不再给你放几天假,队里要是出紧急任务,我就让别人替你?”

以许三多的性格,他是绝对不愿意因为恋爱而耽误工作的,哪里肯让袁朗先走一步,于是摇摇头:“不用了,队长,怎么能因为我而耽误队里呢,我和你一起回去。”

目睹这一幕的陈小巧更有些心事重重,许三多只当她是因为分别而伤心,便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跟着袁朗坐上回程的列车。

陈小巧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许三多仍是看着那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舍不得?”袁朗端着两杯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许三多接过来,脸有点红,对于他的揶揄装作没听见。

袁朗坐在他身边,许三多看向窗外,他就看他,看着看着,竟有点出神,袁朗喃喃道:“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谈恋爱的人。”

许三多:“你说过,人都是会长大的,爹也说,谈了恋爱,我就是大人了。”

“是啊,是啊,大人....小大人。”袁朗喝下一口水,连同水被吞下去的,是并太明显的伤感,“那我问问我的小大人,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多明显被他这个问题难到了,想了想,他说:“我想继续当兵,多攒一些钱,然后跟小巧结婚,之后就可以生小孩了......”

他在袁朗含笑的眼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我也没想那么多,暂时是这样吧。”

有那么一瞬间,袁朗用一种复杂异常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打算给她彩礼了?”

许三多一怔:“彩礼?我没想过……需要多少钱?”

袁朗随意道:“按你们当地的价格,得有个五万吧,在县城至少要有一套房,算十万,还有三金,家电......”

许三多惊讶地睁大眼睛,随着袁朗报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他的头就低了一点又一点。

“将近二十万吧。”

等袁朗说完,只能看到许三多的头顶了。

“我、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多。”许三多有点像做错了事一样小声说。

袁朗静静地看着,他认为自己没救了,他竟然觉得,连许三多娶不起别的女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可怜。

“我可以借你啊。”袁朗说。

“那怎么可以。”许三多轻轻道,“我再想想,是我没考虑周全。”

袁朗很冷酷地一言未发,片刻后,他狠着心说:“许三多,你太天真了。”

陈小巧和许三多之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陈小巧在信件里试探着问许三多关于复员、转业的事情,许三多如实陈述,很多事情是他自己也清楚的,闻言,陈小巧的心沉了下来。

同时,许三多也向陈小巧打听当地习俗,彩礼如何,房车如何,陈小巧很干脆,这些钱她早就算好了,跟袁朗说的数大差不差,许三多收到信件时愣了好久,然后把信轻轻一折,夹到账本里去。

钱并不是攒不下来,只是许三多欠了外债,这样算下来,离他凑够结婚所需要的钱,竟是遥遥无期,何况再养个孩子呢?

两人各怀心事,往来的信渐渐少了,年后,袁朗提出自己要回趟家,可以顺便带许三多去看看陈小巧,许三多有点恍神,他和陈小巧算起来竟一个月都没有联系了。

袁朗问:“去吗?”

许三多点点头:“去。”

同一趟火车,同样去见陈小巧,许三多的心境却大不如前,他望向窗外飞速向后退的景物,感觉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让慢热的许三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追不上。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地收紧了,袁朗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他。

出站口见到了陈小巧,小情侣久别,两人似乎都想表现得开心一点,可惜不会隐藏心事,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袁朗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因为两人兴致都不高,袁朗便做了主,他们俩跟着他的节奏,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说吃什么就吃什么,陈小巧渐渐发现,往往是袁朗跟许三多说话,自己竟和许三多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更不要谈什么推心置腹的谈话了。

中途,陈小巧和许三多发生了一个小争吵,陈小巧摔门而去,许三多站在原地半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心里留了芥蒂,不知道如何和对方交流,却都很信任袁朗,于是,袁朗先后被两人拜访,不知道他对他们说了什么,陈小巧离开时眼圈很红,许三多仿佛也十分黯然,两人却都一副下了决心的样子。

他手里攥了一把鸟食,随意挥洒出去,引来一群海鸟来啄食,袁朗且走,且喂,抽完了一整根烟,他仰头看着纷纷而散的鸟群,又回头看看那遥远的两个身影,漠然地按灭了烟头。

他们两个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当袁朗回来时,两人已经平息,陈小巧的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许三多把眼泪咽到肚子里,他知道,他跟小巧彻底完了。

许三多在陈小巧面前没哭,却在袁朗面前没忍住,他鼻子一酸,崩溃了,袁朗把他搂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他也闭上眼,用手一下下轻拍着许三多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队长。”许三多哽咽道:“我跟小巧没机会了。”

轻拍他的手停下了,许三多听到袁朗温温地说:“好啦,还有没有出息啊,你跟她没机会,难道跟别的人也没机会?”

许三多哪里能听得进去:“我不谈恋爱了,再也不谈了。”

袁朗:“唔......暂时不谈,可以,以后不谈,不行。”

许三多的初恋,就这样死于苦涩的现实。

许三多服从命令,第一个晚上,他睁着眼睛到天明,袁朗看着他的黑眼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照常训练。

第二个晚上,许三多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到了小巧,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他不愿意这样没有男子气概,可是他实在伤心极了。

这时,袁朗翻了下身:“哭了?”

很久才传来许三多小小的一声“嗯”。

袁朗低低地笑了两下,让许三多有点赧然。

“队长。”许三多茫然地问他,“是我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许三多。”

“为什么?”

“谁也没有做错,这是现实的问题。”

“现实的问题,解决不了吗?”

“也不是。”袁朗侧过身来看他,在微白的月光下,许三多能看清他的眼睛,柔得像水,“你们都太年轻了,还不懂得怎样和现实对抗,不过这不算坏事,以后才能越来越强大。”

他没有嘲笑他,让许三多心里好受了许多:“你说的话,我还要再想一想。”

袁朗又笑了:“想吧,有很多年能让你想。”

也就是在这晚,许三多知道了队长离婚的事,他第一次从袁朗口中听到他的故事,他和妻子长期分居两地,争吵不休,感情渐渐被消磨了。

袁朗的叙述很平淡,许三多却能看到他眼里浓重的伤感。

“当了大队长之后,我越来越不能表现出虚弱,我必须坚强,无畏,好似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能打倒我。”

敏感多情的许三多替袁朗难过起来,他们两个的故事是如此的相似,可是袁朗比他要可怜许多,他看到袁朗转过身,像是再难控制的样子,就下了床,走到袁朗的床前,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队长,你别难过。”

袁朗一颤,忽然抱住许三多,许三多停住下意识想躲的动作,学着袁朗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袁朗的声音好似是十分脆弱的,却有一种几乎难以自控的感觉:“许三多,别离开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我就留在这里,不走。”许三多肯定道。

谁也不知道,这句话一说,便持续了很多年。

如许三多一样,陈小巧也伤感地告别自己的初恋,她在这座城市扎根,小有积蓄,通过一个同事介绍,她认识了后来的老公,两人彼此性格合适,条件合拍,便很快结了婚,她就很少想起许三多了。

又是许多年后,陈小巧的儿子已经上了幼儿园,有天晚上,她去接儿子,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她路过一条窄巷,无意间瞥见相拥的两个人,她本不在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去。

外侧的那人是袁朗,他把另一人压在墙边,环住爱人的腰深吻,他的背晃了一下,让陈小巧看到他身下那人的脸,被他覆住的人,分明是许三多!

陈小巧如遭雷劈,早已作前尘的种种如海浪般翻涌而来,无数的画面、声音顷刻间胀满她的大脑,让她呆立在原地。

这时,袁朗若有所感,突然看了过来,楼房透出的各色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斑驳,却露出一双黝黑深邃的眼,一如当年。

陈小巧微微退后两步,袁朗抬起手,轻轻抚上许三多的侧脸,挡住他看向外面的一切可能性,陈小巧分明看见他对她笑了一下。

他认出她了!

然后陈小巧看见他低下头,加倍凶狠地亲吻许三多,甚至偏要做给她看一般,捏住许三多的下巴轻抬,让他发出低而柔的呜咽声,黑暗小巷,隐有微光,映出两个纠缠不清的侧影。

陈小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浑浑噩噩地接了孩子,回到家。

丈夫已做好了饭,看她的精神不对,便问:“你怎么了?”

陈小巧喃喃地说:“我明白了,一开始,他就算好了,我们那时候太傻,只会被推着走……”

“他?他是谁?”

“一个混蛋,一个疯子。”

“你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吗?”丈夫笑了,“然后呢,结局呢?”

“他赢了一切。”

“这可真不是个好结局。”丈夫随意道,“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第六十一章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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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过客

起先,提这件事只是为了膈应两人一把,要知道,当面凑齐袁朗和许三多的机会可不多,然而两人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莫非,彼此也没那么信任对方吗?

他暗自猜测着,既为表姐感到可惜,因为当两人坐在一起时,的确有种无言却真实存在的东西在流动,袁朗看许三多的眼神……令自己也心惊,可他又颇为痛快地看着同时陷入沉默的两个男人,那似乎是一种胜利。

冯理像个沾沾自喜的孩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是事实的列车也不可能严丝合缝锲入每个人的人生轨道上。...

冯理像个沾沾自喜的孩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即使是事实的列车也不可能严丝合缝锲入每个人的人生轨道上。

袁朗的眼睛还看着许三多,却对冯理说:“冯理,我和你谈谈。”

冯理愣了一下,随着袁朗的起身,他只好跟在他后面走出食堂。

漩涡的中心看似已经离去,它的余威仍把许三多搅得一塌糊涂,他坐在原地,浑身发冷。

许三多已经忘了去生气或者什么。

他原本以为,在事情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前,一切都是可以被人力控制的,尽管艰难,他能把自己约束好。队长呢,队长不需要他去担心,他远比自己强大的多。

眼见那个人已经毫不掩饰,再放纵下去,许三多根本不敢去想会是什么样子。去谈,把最后一层纸也捅破吗?

许三多伸出双手,捂住额头,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果最大的对手不是自己,而是队长呢?

无情丢下自家战友的吴哲和成才翘首望着这边,他们想的是让完毕和队长缓解下关系,可是随着冯理到来,事情似乎没那么顺利?

等袁朗他们一走,俩人立马跑到许三多旁边,正想问问呢,看到许三多的表情时,不由双双噤声。

成才戳戳他:“……这是咋啦?你这什么表情啊?”

被他一戳的许三多如同雕像复活,眨了眨眼,喃喃道:“我完蛋了,成才。”

立冬后没几天,即便是午后,阳光也带着丝丝冷意,冯理跟在袁朗身后,两条影子在地上拖的老长。

难道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吗?多少有点疑神疑鬼的冯理猜。

没想到袁朗转而说起别的:“恭喜你进入老A,这段日子不容易啊。”

“不管你现在怎么看它,日后会成为你人生里值得纪念的一笔,干得不错,冯理。”

冯理短暂地愣了一下:“谢谢。”

“之所以找你呢,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很快,袁朗导入正题,“唐梓欣对我说,想让你来第三中队,这不,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

冯理陷入了沉默,要是在之前,他一定会主动要求不在第三中队服役,可是,表姐的事,让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显然,他的犹豫让袁朗有些惊讶,他若有所思地问:“说说你的想法?”

“你是我姐夫,情感上说,我当然更想留在这儿。”冯理带着些微不可见的讽刺。

袁朗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拍拍他肩膀:“行了,你回去吧。”

冯理没忍住问道:“那许三多呢,我看你们……”

话音刚落,在袁朗的眼神下,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便不再多说,低声道:“是。”

看着冯理离开的背影,袁朗敛下神思,初冬的风萧索,落叶被卷上石桌又被扫落,他干脆就靠在石桌边,点了一根烟。

橘红在烟丝中漫着,凄风之中,火光反而越盛,中校没有吸,用手捏着,仔细盯着直立的烟身。

是个多事之秋。

他静静等这支烟烧到滤嘴,才把它扔了。

这封信已经写了好几天了,许三多告诉下榕树,他回不去了,对不起,爹,对不起,姑娘。

他能想象,这封白色的蝴蝶将会在下榕树掀起怎样的飓风,但是他已没得选了。

很多话是不能在信里写的:他已经被困在老A了,只要袁朗不下命令,他就无法离开,曾经在许三多心里是家一样的地方忽然变成牢笼一般的存在,曾经让他信任的人也变了个模样。

第一次,让他感到无措和害怕……他从没怕过队长,从没,直到现在。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都没见到队长,大家都说他很忙,忙着做什么呢,谁也不知道,不过有这么一条传言,说袁队长很可能是大队长的接班人,所有人都说,他前途无量,是头号种子选手。

不面对才是最好的安排,许三多隐隐感到庆幸,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大,就越安全。

晚上,他偶尔会做些关于过去的梦,半夜梦醒,翻身下床,呆坐一会儿,却想起那点怅惘,他不可怜自己,只是感觉有些孤独。

命运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他充其量只是一只小船,谁晓得风朝哪边刮,浪向何处打。

冯理想,许三多果然是个傻子,做什么都那么明显,半夜轻巧开灯,以为谁也不知道,许三多醒过多少夜晚,他冯理就睁眼看过多少黑夜,陪一个自以为是独自一人的人直到天明。

白天,许三多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他就在后面慢慢跟着,等许三多脚步慢下,呼吸沉重起来,冯理再装作若无其事地超过他。

你看,总因为隔着别有用心的距离,让他只能像这样,不远不近,不痛不痒。

表姐的任务,好似也连带变得平平无奇,让许三多离开,他又能怎么办呢?不论是许三多,还是许久不见的袁朗,令冯理心中不可避免地泛起乏味的泡沫。

有时候,他会问许三多:“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许三多?”

许三多不会撒谎,只好说:“我在担心我的个人问题。”

冯理就笑:“什么个人问题?”

“唉。”许三多叹息,“没什么,我该想想怎么训练,怎么完成任务,这才是有意义的事。”

两人间这样的对话多了,冯理就似是而非地抱怨道:“你怎么什么也不愿意给我说啊,觉得我不懂吗?”

许三多认真地看着他:“是啊,给你说,没意义。”

“问题会解决的。”

“问题会解决吗?”

“一定会。”许三多也在说给自己听。

冯理忽然坐正,他朝许三多招手:“我们聊点共同话题吧,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许三多很乐意听冯理的故事。

于是,冯理开始讲述他的一切,他根正苗红的背景,他的梦想与恐惧……这些是他从没给别人说过的,冯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许三多,或许是气氛太好。

冯理稳了稳心神,开始讲述和他的表姐和表姐夫。

“她是个要强的人,袁朗也是,我们都认为,他们是十足的相配,不是说外在条件,而是气质。”

“你明白吗,就是那种光芒四射,特耀眼的感觉。”

“……我从没见过我姐屈服,凡是她想要的,她都努力去争取。你不知道吧,当年她差一点就进入部队当女兵了,没想到家中的阻力非常大,最后,退而求其次,她去军区医院当了护士,她永远都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我姐夫也差不多吧,许三多你应该知道更多啊,他那些传奇故事,多狠、多坚定的一个人……”

“他们认识那年,二十岁出头吧。”

许三多:“真厉害,我这么大时,连普通话都讲不好呢。”

“他俩结婚时,办的西式婚礼,在户外,来了好多人,我姐穿着那么漂亮的婚纱,袁朗闭上眼睛吻她……你知道吗,我是伴郎,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然后交换戒指,我们都很感动,因为他们太相配了,只有我姐那样的人,才能理解袁朗的骄傲和梦想,反之亦然。”

冯理看到许三多撑着头倾听,嘴角带着笑,很柔很暖,他的眼里像是有许多一闪一闪的、天真的小星星,冯理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有两个同样强大的人,才能相携走下去。”冯理还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会不离不弃,直至死亡。”

“我就说,最后,他俩总是会好好的。”许三多还是笑,把小酒窝都展了出来,没完没了、让冯理心烦意乱的笑。

“你、你不觉得,我的话有点多吗?”

“不多,我从没听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许三多想了想,他说话总是慢慢的,“……我很感动,都有点想哭了。”

突如其然,冯理感到一阵强烈的狼狈,他赶紧侧过脸去,掩盖住陡变的神色。

短暂的安静后,许三多的声音还是传入耳中:“我想我明白了。”

哪怕只是一个故事,也能于沉默中爆出一朵火花,许三多想,也许答案很简单,原来只是两个字:“相信”,相信他的爱情。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悄悄地、彻底地想明白了——为什么要怕呢?为什么要愤怒?一个过路的人,不应该沾染这些,即便真的有,别人的故事和别人的挣扎,也不属于他,和那个在人群里努力鼓掌的许三多没什么关系。

冯理干巴巴地笑了,他没接茬,而是含糊地说了些别的什么,许三多太傻了,轻而易举叫他转移了话题。

真傻!

天底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冯理快把牙龈咬出了血。

几分钟后,他转过头,偷偷看许三多侧脸,那人在低头看书,在暖黄的灯下,边缘都被模糊,只看见他微微下垂的眼角。

这种人,真的会和袁朗偷情吗?

第三章返队

袁朗慢着步子走进小区,此时已届深夜,万籁俱寂,无数黑漆漆的窗口连成一片,注视着仅剩的行人。

他打开门,卧室的门已经关上,只有玄关处亮着一盏小灯,应该是唐梓欣为他留的,袁朗放慢了动作,换上拖鞋后拿好衣服去洗澡。

黑暗中,袁朗费了点功夫摸索到开关,伴随着“啪”一声,白光倾泄而下,他的反应因为酒意有些迟钝,忘记伸手去挡眼睛,被刺得眯了眯眼。

今天晚上他喝得太不节制了,现在脑袋还有些隐隐的昏沉,他们经历过特殊训练,即使醉酒仍能保持大脑的清晰,周岁宴的画面一幕幕从脑中闪过,战友们的笑语让袁朗微微勾起嘴角。

直到某个瞬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直到某个瞬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他在帮别人倒酒,袁朗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思维莫名慢了下来,慢到甚至能看见酒液从瓶口垂坠而下,像一只模糊了边缘的银针。

“嗤——”

袁朗闷哼一声,心脏传来的似乎被针刺了一下的疼痛迅速消弭,随之而生一股强烈的反胃,他赶忙撑住瓷砖,捂着喉咙干呕了几下。

身体摇晃的片刻将一旁的瓶瓶罐罐撞落,发出一阵杂乱的碎响,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唐梓欣带着警醒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袁朗?”

“是我,梓欣。”袁朗隔着一段距离安抚妻子,“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他注意到妻子的反应,丈夫的常年离家使她没有缺乏安全感,这时他更像是误闯入温馨家庭的不速之客,让袁朗有些愧疚。

夜深了,许三多和吴哲是唯二两个还算清醒的,他俩把一群醉汉打包到酒店,破费了一番功夫,吴哲揉揉太阳穴,脸上还带着倦意,他嘱咐了许三多早睡后,便说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间。

从许三多房间的窗户能看到拐角处的一个小公园,里面没有路灯,好在月光较好,视野不算太暗,许多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晃,有个人歪在长椅上。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平日里许三多就该早早睡下了,可白天的热闹余韵悠长,搞得他没有睡意,想了想,慢慢走出酒店,来到他窗户下正对的公园。

冬天的晚上很冷,连月光都清亮得有些锋利,他一开始缩着脖子走,后来干脆小跑起来,绕着小公园跑了几圈,身子总算热起来,许三多原地踏着小碎步,一路踏到长椅那人旁边,近了嗅到浓重的酒味,看到这人穿得很少,他礼貌地询问:“你好,同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那人埋着脑袋,穿着单薄,竟感觉不到冷似的。

许三多又说:“你穿的太少了,晚上很容易冻坏,赶快回家吧。”

“关你什么事啊,小子。”醉汉慢吞吞地抬起头,露出一副低眉耷眼的脸。

“不关我的事。”许三多冷静地回答,“但你这样会冻坏的。”

醉汉的脑子浑浑噩噩不甚清楚,被他的声音搞得烦躁不已,手一扫,躺在一旁的酒瓶猛摔到地上,里面没有几滴酒,啪一下碎开,玻璃沫子四溅。

声音很大,连醉汉都被震到酒气去了大半,幸好是在深夜,无人注意。

许三多顿了一会儿,蹲下身子捡碎片。

醉汉含糊着问:“你干什么?”

许三多抓起一个碎片,端详片刻,示意男人看向尖的那头,随后在空中斜着一划,明明是普通的玻璃片,在许三多手里像是利器,有种无声的震撼。

“这种东西很危险。”说完后,他走向一旁的垃圾桶。

他回来后,直板板坐在男人身边,一双眼睛盯着男人,也不说话,后者似乎觉得他是软硬兼施,彻底没了脾气,沉沉地说:“你走吧,冻死我活该。”

“怎么说这种话?”许三多惊讶又惋惜。

男人没回应,费劲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再说话时语气沉稳了很多:“你当兵的?”

“是。”许三多挺直的背不由弯了弯,他有点不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兵的人最喜欢多管闲事。”男人略带讽刺地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许三多其实没有生气,因为相比于醉汉脸上如有实质的哀伤,这点针对都不算什么了,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在面对很多沉重的脸庞时,他都会无话可说,因为他敏感地觉察到在这时候,旁观者最好保持沉默。

“路走不通了。”男人的表情很恍惚,“我什么都没了。”

许三多安静地听着,但男人却停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两人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它让男人忧伤,让许三多失神。

许三多:“你做了错事吗?”

男人:“不知道。”

许三多:“我以为你会有很多想说的话。”

男人:“不想说。”

他们并肩坐了不知道有多久,许三多又问了一遍他回不回家,男人依旧是摇头,他说他要睡在长椅上,许三多只好站起身,去酒店拿出点东西,等他抱着棉衣回来时,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踪迹,许三多呆呆地看着空气一会儿,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眠,等到天色晓亮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生物钟叫醒,眼圈下面还有点发黑,幸好在宿醉的众人中并不显眼,许三多蔫了吧唧地跟大家到了集合地,袁朗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了,靠着车门抽烟,他看上去倒是抖擞,见到精神不振的许三多他们,也没多说什么,拍拍车门:“走吧,我开辆车,齐桓,你开另一辆……许三多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打起精神。”

“是。”许三多蔫蔫地回答道。

两辆车飞驰着驶向军用机场,车窗全降,冷风呼啸着涌入,激得全车的人齐齐一哆嗦,袁朗透过后视镜看他们,见状笑了笑。

“都玩了什么啊,诸位?”

“没玩什么,全操持您的事了。”有人说。

袁朗呵呵两声:“行了,能让你们放放风就不错了,知足吧,回去以后继续加紧训练。”

他说老A要招新了,要他们做好准备,最好学着演演戏,大家并不惊讶,毕竟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挑选一波新鲜血液,又到了招新季,老人们尚能坐得住,许三多他们这一批从没见过这阵仗,都有点蠢蠢欲动。

成才已经凑c3身边打听需要做什么,后者很意味深长地露出个微笑,让成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打闹中,许三多扫过前座,他隐约觉得队长恢复正常了,他身上那种野心勃勃的热力回来大半,这些让袁朗和他的手段显得残酷又慈悲,昨晚的队长……许三多想,也许每个人都需要安静一会儿。

他望向后视镜,里面的袁朗和平时并无二致,专注地望向前方,这时,镜中的袁朗突然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缠绕了片刻,许三多被抓了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头,摆脱了这道胶着视线。

然而袁朗并不准备放过他:“许三多,想什么呢?”

许三多说:“没想什么。”

袁朗叹口气:“出息了,有什么事也不跟队长说了。”

坐副驾的c3笑着插嘴道:“完毕都多大一小伙子了,当然有自己心事,是不是啊完毕。”

许三多嘻嘻笑了,算是默认。

袁朗的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动方向盘,他对许三多的情况了如指掌,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烦扰到他,但是许三多敏感多情,难保有什么想法瞬息万变,要是能钻到他脑子中,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会方便很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许三多整天被一群眼睛晶亮的士兵们围着,他们猜测着他的来路,觍着脸问他有没有实战过,许三多心说是呀,但只好学着当初袁朗的样子,面上笑笑。虽然他比其中一些人还要年轻,但从军龄上来说是老兵了,从这些年轻飞扬的脸上,他总会看到曾经他们的影子,对,那是连长说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他板着张脸,张口闭口作风建设,建设到许三多差点给他打报告,袁朗哭笑不得,只得停了,正色道,许三多同志,那是逗你玩的。许三多同志宽宏大量,没说什么,只“哦”了一句。倒让袁朗有不明所以的在意,他不觉自己像个爱欺负人又怕欺负彻底的混球,要买点糖果讨乖孩子的欢心。

可惜今年的生日注定不能在基地过了,这些信件和包裹要等到任务完成后回到基地时才能拿到,这是许三多在开心之余唯一的遗憾。

交流活动的最后一天,许三多打扫自己的临时宿舍,提着着个墩布,嘴里哼着歌,正往楼里走,恰好看见他们中队的配车停到门口,车窗落下,袁朗坐在驾驶座瞧着他。

许三多下意识立正、敬礼,手一上去,墩布失去依靠,缓缓倒下,他赶快去扶好,再敬礼,那该死的顽固的墩布又倒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这样来回几次,袁朗也看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他免了:“干嘛呢?”

“报告队长,打扫卫生。”

“那打扫完了吗?”

“完了。”

“既然这样……”袁朗渐渐严肃起来,指指手腕上的表,“我给你十分钟,穿好衣服,跟我去个地儿。”

“但去之前,我需要你对此次行程绝对保密,向我保证,许三多。”

徐云峰决定潜规则马杰的时候没想过对方是一个Alpha。

同样的,每个追求马组长的众和毕业生也没想过马杰的对象是一个Alpha。

徐云峰已经记不得第一次见马杰是什么情形,估摸着是在哪场大会上,对方猫在犄角旮旯里埋头做笔记,会议室里人人都能闻到徐云峰身上淡淡的晚香玉信息素。

众和的Alpha很多,但鲜少有Alpha的信息素能跟徐云峰的冲撞,都是避其锋芒。所以徐云峰一直默认对方是个普通的Beta,毕竟连马杰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部门职级都没记住。

......

第二次算正式见面,好巧不巧是马杰带着庄尼胡来找徐云峰这个幕后黑手告状。胡建林的信息素和他本人很像,一股子辛辣胡椒味,徐云峰一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皱着眉头默默忍受。

直到空气中隐约释放出的木质的带点点苦味的广藿香冲淡了浓烈的胡椒,徐云峰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马杰,意识到对方是有信息素的,只是太淡了,几乎融于空气。

马杰的信息素意外的和自己很配,徐云峰闪过一丝念头,很快又打消,他不喜欢Omega。

直到从警局里出来,虽然K14的地位不可动摇,但年会的风波还是搞得堂堂副总裁灰头土脸,此仇不报非众和顶A。

当即,徐云峰就把马杰喊到独立大办公室,反正那天也确认过了信息素很配。等捏上对方的腺体才发现———不对!这家伙是个Aplha!

马杰也无奈地推推眼镜,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徐总,我真不是Omega,要不我换个赔偿方式吧。”

徐云峰盯着马杰一张一合的嘴唇,和热腾腾源源不断散发着信息素的腺体,不假思索咬了下去。

“嘶…疼!”马杰的手掌不断推着徐云峰的胸口,他虽然是个没存在感的Alpha,但也不能这么让其他Alpha欺负。

徐云峰松口,红色的鲜血马杰的后颈流下,索性直接把人衣服扒了,哪里香啃哪里。

亲亲抱抱捏捏草草。事后两人倒在床上的时候,徐云峰说:“年会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不跟伴侣算账。”

马杰缩成一团,尽量不去想身上爆炸疼的地方和浑身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啊?我们还要结合成为伴侣?”

徐云峰只是掰过他的脸,吃饱喝足后眼睛里露出贪欲:“伴侣是我给你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马杰能怎么办呢?随徐云峰去吧,反正自己是Alpha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在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开始还是单纯的徐云峰以权压人,逼着马杰和交往的Omega分手,自己堂而皇之的跑去跟马杰同居,再后来标记不成,又威胁人去把证领了。

一番操作下来,徐云峰已经和这个毫无存在感的马杰绑定,连财产都要和对方共享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杰感觉自从和徐云峰结婚之后,自己的Omega缘好到爆炸。

应聘的候选人经常offer没收到,奔着请面试官也就是马杰吃饭看电影,这个季度已经拒绝了十七八个。

食堂打饭更是经常有别的部门同事过来送个水果奶茶什么的。

“谢谢啊,但是不用了,公司最近没有裁员计划,大家不用来找我。”

马杰挂着亲切的笑,不留痕迹地拒绝对方。

那个男生不肯走,只是盯着马组长的脸,执拗地要他收下。

“Magic,我们每个月都在一个会议室开会,我觉得你特别好,一点都不像其他Alpha自以为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Omega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闪过一抹银白色,眼见众和实权第一人Jeffrey走到马杰边上,手还搭在他肩上。

“他没空。”徐云峰冲着路人撂下一句话,随即看向一脸尴尬的马杰,换了副温柔的语气:“晚上家长会我走不开,你去开吧。”

马杰能怎么办,当然是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笑着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下配合徐云峰完成孔雀开屏宣示主权。

Omega讪讪收回一份情侣申请,看着徐云峰,渐渐对上过往所有讨人厌Alpha的特点:强势,没礼貌,自以为是,霸道专横。

哦,还有一条新的罪名:独占优质Alpha。

End.

这么温柔专业多才多艺能者多劳的小马怎么可能不是Alpha呢?可能是他太正常了。

徐云峰:这个Alpha不错,抢了。

summary:感觉大家都挺喜欢的,感谢~

给徐马分别设定了不同的问题,在之后的更新里会逐一揭露,徐云峰很装也很有老钱作风,马杰很爱但现在也被磋磨觉醒了,不过节目的最后徐云峰会改正错误,力挽婚姻狂澜的~

ooc致歉

“到了。”

房车里,徐云峰和马杰吃完早饭后就没再聊过天。

徐云峰已然收拾好行头,早晨毛躁的头发抹上发胶,顺溜的梳成背头。

今天是上节目的第一天,不用穿得太过商务,于是他只从马杰为他整理的行李箱里,换了一套运动衫下车。

马杰还没收拾好,急忙拿了一个遮阳帽,看着桌上的墨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来揣进口袋。

“徐总。”...

“徐总。”

马杰坠在徐云峰身后,小声的叫了徐云峰一下。

可能是风太大,徐云峰提着行李没太听见,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小院子。

马杰有些尴尬,摄像机毫不留情地记录着这一画面。

进了小院,一旁的秋千没有引起徐云峰的注意,他走了一半的小石头路,才恍然发现马杰还没有跟上。

于是他退回到门口,正巧碰上拖着行李箱的马杰。

“给我吧。”

他示意马杰把行李箱给他,马杰摇摇头,从他身旁进去。

“箱子里有书,比较沉,我来拿就好。”

马杰走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对徐云峰点了点头,“谢谢徐总。”

徐云峰在原地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亦步亦趋地进了房间。

没想到进了房间,徐云峰的脸色更黑,好好的旅行,夫夫两个竟然要住双床房。

这投资的钱是被贪了吗?

徐云峰嘴上不说,心里堵塞,进了卧室把行李一放,就呆在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

马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看到一旁放着的另一个箱子,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徐云峰的行李,收拾出来。

节目组很快送来了第一个任务。

「请二位嘉宾参加“爱人测试”问答环节,答对一题加五分,答错不得分。」

之前在房车上,他们两个就分别填写了答案表格。

徐云峰把任务卡递给马杰,两人顺着地图走进测试房间。

两张单人沙发放在中间,沙发中间放有一张黑色的茶几,上面摆着一盆绿色植物。

「请二位这边坐。」

马杰第一次上真人秀,难免有些拘谨,相比徐云峰早已在各大峰会亮相直播,他其实有些没底,害怕说错话,做错事。

“可以开始了。”

徐云峰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中间,一旁的马杰则微张双腿,整个人比较紧绷,

「好的,那么现在开始我们的“爱人测试”环节」

工作人员拿出指示牌,摄像机自动跟随,将指示牌上的文字展示到屏幕上。

「二位的婚姻纪念日是哪一天?」

“1月5号。”徐云峰脱口而出,马杰看了他一眼,跟着点头。

“对。”

「二位有没有跟对方有关的,很重要的东西?」

徐云峰变换了动作,双手抱胸,头轻轻往后仰,有一丝灰发脱离控制,思绪翻涌回三年前。

江边,看台。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把U盘交给我,马杰升级到k10,胡建林保住现在的职位。至于你,叛逆,给你转正。”

“谁稀罕你的转正!”

叛逆立刻拒绝了他,胡建林也不甘示弱,只剩下马杰。

他看向马杰,直到马杰从手上拽下那枚素戒,甩到他的皮鞋边,落入尘埃泥土之中。

仿佛他和马杰的感情,也在那一刹那被生生砍断。

「二位?」

“我和马杰,有一枚戒指,还挺重要的。”

「只有一枚吗?」

工作人员追问,这可能是节目的一个话题点。

“是,因为我和徐总当时有一些小矛盾,我的戒指丢了。”

马杰替徐云峰开口,工作人员点点头,继续说。

「马杰你的答案也是戒指对吗?」

「是。」

「好的,那这一题,徐总不得分,马杰得五分。」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徐云峰就转头看向马杰,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原本以为马杰和自己是一样的。

“马杰你——”

“嗯……徐总可能都不记得了,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公司。”

特写镜头对准马杰和徐云峰,工作人员在问题册圈了几个地方。

“当时学校开讲座,你被邀请去演讲,我在下面当听众。”

“我当时举手提问,问的太幼稚了,还被其他人笑话,还是你替我解围。”

徐云峰早就忘记了一场普通的演讲里稚嫩的提问,也忘记他和马杰的初遇。

“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徐总,对了,都有点跑题了。”

马杰向后靠了一下,笑着说:“结束后我想在后台对你表达谢意,后来你送了我一套西服。”

西服,徐云峰听到后愣了一下,脸上的老钱优越感霎时褪色。

差不多十几年前的深夜。

马杰试探地亲了一下徐云峰,他上高中的时候知道自己是g/a/y,在台下,他就对徐云峰一见钟情,更没想到主人公在深夜与自己相拥。

太幸福了,每一个亲吻都仿佛是被爱的证明,马杰既痛苦又快乐,心里一边唾弃着自己第一次的放纵,一边享受极致的x/爱。

第二天,徐云峰就要离开,看着马杰被撕裂的衣服,叫人送了一套合身的西服过来。

“小朋友,有机会穿西服给我看看,你一定很适合。”

“你要走了吗?”

被折磨了半夜的马杰像只可爱的小狗,徐云峰春风一度的心思被勾起,心也被净化了点,有一瞬间不想离开。

“要定下来吗?”

徐云峰很直接,喜欢就定下,不喜欢就给钱离开。

听到这话,马杰有些迷糊,定下来?

醒来后的马杰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徐云峰等他。

他和徐云峰上了/床,哪里还敢再多想些别的,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和徐云峰再联系上,是恋爱还是包/养,哪里能说清?

那套西服,也算留个念想。

「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二位认为对方婚姻中,最看重什么?」

徐云峰还陷在回忆里,马杰倒像是适应了,“应该是边界感,尊重彼此的自由吧。”

马杰了解的徐云峰,家庭和事业分的很清,他的爱情被划入徐云峰的人生版图中,但也只占对方的一小部分。

“孩子和家庭是马杰看重的。”徐云峰看向马杰,很想看清马杰到底在想什么,离婚是马杰提出来的,上节目是他决定的,他就想知道,马杰在想什么?

“对,我很爱小孩。”

马杰应和了一句,记忆回溯到三年前的1月2号。

徐云峰从派出所出来,刘锋去接他。

“开心点,跨年出来,也算跨火盆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云峰整理西服的袖口,一晚上的调查,就算他再怎么硬挺,现在也身心疲惫。

“虽然知道你很生气,但我这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刘锋掏出车里放的文件,递给坐在阴影里的徐云峰。

“恭喜哦,要当爸爸了。”

其实徐云峰被警察带走时,诧异大于生气,他确定马杰爱他,可马杰又举报了他。

秘书很快打点了一切,他配合调查,第二天就洗脱嫌疑出来了。

休整一天回了公司,当所有人战战兢兢的时候,马杰被徐云峰按在办公室里亲。

“别。”

马杰护着肚子,不想也不敢看徐云峰。

“你不相信我,马杰。”

“董事长的意思,我也配合了,没想到你们三个会跳出来。”

“对不起,徐总。”

马杰苍白着脸,徐云峰只是想告诉马杰实情,哪里想吓他。

“我们结婚吧。”

从派出所出来的三天后,徐云峰和马杰登记结婚。

「对方最喜欢的颜色。」

“马杰喜欢绿色。”

“徐总的话,喜欢黑色或者白色,”

「对方最喜欢的花,」

“绿百合。”

“徐总应该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

「好的,徐总最终得分55分,马杰最终得分75分」

回到小院的路上。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了,没想到其实是你更了解我。”

徐云峰感慨道,有时候他太忙工作,什么纪念日,送礼物都是秘书提醒。

“我只是擅长做题罢了。”

马杰不擅长接受夸奖,又或者说近十年的职场浸淫,谦虚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

画面以马杰的释然神色结束,观察室里,白真相愤怒地拍了一下大腿。

“嘶——”

刘锋收回了放在白真相腿上的手,藏在身旁悄悄揉了揉。

“这徐云峰。。。”叛逆一如既往的讨厌万恶资本家,“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

“叛逆,徐总可能只是没听见马杰叫他吧。”胡建林在一旁弱弱地说,刚才看到一半,叛逆的气势就越来越恐怖,就连主持人小向都稍微远离了这片区域。

叛逆的脾气从来不忍着盖着,进了娱乐圈也是直言不讳,有的人欣赏,有的人厌恶,她也从来不在乎。

这节目就算是徐云峰投资,她也敢说,更何况她算是马杰的娘家人,怎么能允许徐云峰这种资本家压迫他们这种无产阶级呢?

“行李让马杰收拾,走路也不等他,穿的是马杰给他搭配的,他是巨婴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胡建林嘀咕两句,还是站在马杰一边,“不过确实徐云峰这样做不好,节目里都这样,更何况平时生活呢。”

“谁家好人把西服当做重要的东西,徐云峰都没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白真相一向看不惯徐云峰,又想起曾经马杰对那套西服的看重,心里堵得慌。

主持人小向看到讨论走偏,连忙将话题引回来。

“通过问答这个环节,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两个人有一定的熟悉度,到目前为止,也只能看出徐总不是很主动的帮马杰做家务,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

“徐云峰的问题我觉得其实很大。”叛逆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其他人也没从这段视频里看出问题。

“刚才的问题里面,马杰说徐云峰在婚姻里更注重边界感,两个人的自由。可马杰更看重家庭和孩子,也就是说马杰人生中,这一部分的比重很大,而徐云峰有事业有追求,他的婚姻可能只占人生的百分之几,那马杰所需要的,还徐云峰反馈给他的,就是不对等的。”

“是有这种可能性。”主持人小向点点头,白真相跟着说:

“马杰当初结婚的时候,很爱徐云峰。但这样磋磨下去,两个人的需求和供给不匹配,马杰的爱就少了,而徐云峰却感知不到。”

只是这些他现在不能讲出来,只能等马杰他们说到这部分,他才好讲。

“徐云峰确实有问题,只是好像还没展现出来,等到视频播放到,我再讨论吧。”

刘锋也不藏着掖着,徐云峰和他算同母异父的兄弟,都是一个妈生的,都知道对方的阴暗面,只是目前徐云峰还装着,他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他和小白最近闹矛盾,都是徐云峰这一对夫夫闹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徐云峰知道马杰怀孕了,还能避免现在的闹剧。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想着曲线救国,先成为小白弟夫的哥哥,再成为小白的老公。

又名《本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我,最终成为总裁夫人走上了人生巅峰》。一些乱七八糟的脑洞混在一块的产物,可以结合《马溜溜历险记》的情节看(勉强算个前传也许)。正文里有补充一部分私设和情节。

Now,Let’s阅读

————正文————

戊子鼠年,中国有高铁前的最后一个春节,年初的大雪给人们留下的不只是刀郎的一首歌。汶川地震、奥运盛举、神舟七号……太多太多的历史,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2008。在电视机上看完了奥运,18岁的马杰异常激动,在志愿表上填了一溜的北京。马杰急切想要到首都去看、去感受一个新的时代,他已经迫不及待。

拖着母亲收拾好的行囊,马杰站在站台上,激动地...

拖着母亲收拾好的行囊,马杰站在站台上,激动地四处张望,像一个十足的土包子。来往的行人匆匆,他们推着行李箱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并不为一个穿着红黑格子衬衫的学生身上驻足停留。

“先生,请您尽快出站……”乘务员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向他示意下一班火车即将到来,马杰方才如梦初醒般跟着指示牌出了站。口袋里揣着学费和生活费,马杰看着整齐在外候着的出租车,转头去坐公交。这一路摇摇晃晃到校门口,马杰眼镜直溜溜地看过了天安门、水立方等等,心里对于北京的新鲜劲一点儿没过。

大学的四年,马杰除却上课、睡觉,没事就爱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逛荡,去听大爷大妈下棋、唠嗑,去看那些在居民楼上建起来的大厦,去感受这个时代的热力与朝气蓬勃。

毫无疑问,马杰爱上了北京。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要留在北京。

2012年,《江南style》将“骑马舞”舞动中国时,马杰拎包入驻同样斥马向前的众和钢材有限公司——众和集团的前身。甚嚣尘上的“12.21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止马杰的热情,他近乎无限地相信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命运最爱给满腔热血的青年来一剂狗血加暴击。除却实习期和前几年的升职,众和钢材有限公司更名为众和集团有限公司并成功上市,马杰却停留在K6的职级不再动弹。起初,马杰以为是自己还不够积极,越发热心沉醉于加班,企图向公司展示自己充沛的可榨取的劳动力。如此辛辛苦苦五六年,马杰一路兢兢业业地升到了K8。

Vivian带着整个人力资源部跳槽时,马杰还在心里暗喜:这回Peter手下就剩下自己一个老人,那开春的升职无论如何也该轮到自己了。谁能料想半路杀出一个胡建林,不仅自己的升职泡了汤,还要给领导的关系户擦屁股。

2019年的国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70周年。众和的员工们纷纷抱怨、咒骂调休,又顶点蹲着抢出游的车票。马杰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口茶水间接的浓缩咖啡,并没有这种忧愁,因为他假期要为胡建林处理Vivian跳槽后剩下的员工价值评估表。

除却10月1日当天起早看了阅兵的直播,马杰的四天假期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忙忙碌碌、敲敲打打。勉强处理完堆积的工作,马杰想出去走走。他避开拥挤的人群——假期的北京总是如此拥堵——在街头随便地走,稀里糊涂地走到大学的北门一条街。学生正在放假,这里倒显得寂寥起来。

故地重游,心中感触颇深,马杰在逼仄的街巷里悠悠闲步,看见一家小酒馆正在营业。许是被歌声吸引,也许是想找地方坐下歇歇,抑或是喝点酒麻痹自己的身心,马杰推门进去,在一处角落坐下。

点了一杯度数很低、花里胡哨的鸡尾酒,马杰偶尔抿一口,觉得不如家里酿的高粱酒够劲,喝一口倒头能睡到明天。台上的驻唱像是个学生,唱得一般。酒吧的音响不咋地,他坐得有偏,只有一些杂乱的唱词。马杰侧耳去听,却觉得耳熟。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再往后到年会的故事,马杰时常觉得像是幻梦一场。他忘不了自己收到升职信息时的欣喜,忘不了大闹年会的忐忑,他更忘不了徐云峰看他的眼神。

又是一个鼠年,不同于2008的热闹喧腾,2020年疫情的爆发突如其来,北京沉寂下来。几个月的防控与线上办公,让马杰愈发觉得年会是一场梦。待疫情稍稍得到控制后,马杰回到众和惊奇发觉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年会发生的始末好像才真正有了实感。他捧着茶水间接的咖啡,掀开口罩抿了一小口,又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去看,所有人都带着口罩,只有麻木而空洞的眼睛暴露在空气里。

马杰感到窒息,是因为开了空调吗?

员工们对他敬畏但不亲近,但马杰知道要求人对上司敞开心扉多少有些强人所难。高铭一派对他也不热络,他也能感受得到。原本的工作有K8小组长做,再往上的部分上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马杰坐在K10的办公室里成了个盖公章的。

在众和呆了八年,职场老炮马杰像初入职场一样无所适从。

清闲的时光随着那个男人的回归告罄。

徐云峰回来了。

带着口罩,马杰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但一定不好看,要不然他怎么会笑呢?

呆滞的双眼底下是马杰狂乱的心:

玩球了,现在辞职全职考公自己能报什么岗?

那个混沌的夜晚很漫长,陌生的情事过后,马杰在意识模糊间想:

这算不算密接,要不要跟公司上报啊?

马杰做了徐云峰见不得光的情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为了交下个月的房租,为了留在北京,为了这座他奉献了近八年青春的公司,马杰咬咬牙、不明不白地跟了徐云峰。

不得不说,徐云峰是一个严厉的上司,却是一个还不错的情人。

但每当马杰就要被他用金钱堆叠出来的柔情蜜意感化时,他就在手机阅读上翻看《资本论》,反复默念“资本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胀的东西”,然后才能推开徐云峰办公室的门,开始一天小蜜的生活。

“怎么了?”徐云峰被他的动作弄醒,却没有松开揽他的手的意思。马杰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斟酌良久才说:“她不见了。”

马杰看不懂徐云峰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大理解他莫名其妙的“也许她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又是一年始末交替,还是一个人。徐云峰没有强行插入他为数不多的假期,马杰就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稀里糊涂地睡了一整天。用手机点了外卖,马杰打开包装盒却没有胃口。肚子发出咕噜咕噜,饿的实感与恶心、烦躁交织,马杰心疼自己全款拿下的预制菜双拼,拿起一次性筷子往打包盒里探。

科技与狠活进入口腔,麻痹了味蕾,在即将顺食管下咽时,强烈的恶心汹涌而来。为了不弄脏地板,马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厕所,将那一口肉片吐了出来。生理性盐水从因为干呕泛红的眼睛里滑出,马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没由来想起那个女孩。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马杰在经历了从天而降又一夜消失的女儿,通过试纸初步怀疑自己怀孕后,他开始拜读《三体》。

刘慈欣老师,不仅物理学不存在了,生物学也不存在了。

马杰没心情吃饭,把外卖盒和家里积攒的垃圾带下楼扔掉。今年街上的人很少,他带着口罩,在北京的街头游荡。大学门口喧闹的街巷沉寂下来,灯红酒绿的CBD门可罗雀,马杰坐在河滨公园的长椅上,看夜色渐沉,却好像听见了歌声。

于是,他摘掉口罩,不成调地大喊起来: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

风声渐利,马杰感觉脸上微微的刺痛,但还是向着这座他生活了近十二年的城市呐喊:“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马杰唱得声嘶力竭,在江边再次恶心的干呕。

坐在微凉的石凳上,马杰想自己该去医院看看,他自然安慰起自己也许只是胃病呢?

沐浴着医院消毒水的芬芳,马杰拿着自己的医保卡和病历单,不知道自己是该看妇科还是肠胃科。在前台护士不解的眼神里,马杰听自己叽里咕噜的肠鸣,最终选择挂肠胃科。被肠胃科的医生紧急转移到妇科,被一群医生围观、询问。马杰感觉好像穿越时光,回到了高考前体检的那一天,被暴露,被赤裸裸地审视。

“马杰……马杰先生。”斟酌了自己的措辞,一位年长的医者拿出耦合剂,请他上B超台上接受检查。马杰心如死灰地躺在蓝色的躺椅上,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掀开。

冰凉的、粘稠的,马杰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看着医生们围聚着B超单子讨论,却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不该是这样的。

我应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而不是在公司里被忽视,雌伏在男人之下,在医院里被一群人围着探讨“男人为什么会怀孕”。

肚皮上的耦合剂被马杰自己用纸巾粗鲁几乎暴躁地擦去,马杰站起来不想听医生的回复,径直往外走,却看见了那个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徐云峰。

马杰不知道怎么面对徐云峰,在昏倒前马杰看见了他眼底的自己——两根眼泪水跟裤带面似的往下淌的马杰。而马杰竟然在徐云峰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看见的无措,而他心里想的是:我究竟欠他什么呢?

在徐云峰的家里醒来,马杰看见在床边坐着的徐云峰。银灰色的头发没有用发蜡抓过,此刻就安静的散着,显得徐云峰这个人年轻了不少。并不是做恨完就走的渣男,徐云峰事后会和他闲聊,偶尔骂骂高铭,如果他还醒着的话。马杰惊奇地发现自己和徐云峰是同一年进的众和,只不过人家是海归经管硕士,自己是个没出息的穷学生。

如果自己当初咬咬牙报了留学项目,如果自己没有在年会上揭发,如果自己辞了职,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还会不会沦落至此。

如果……

只可惜,人生从来是一张单程的车票,没有下站换乘的机会。

在徐云峰醒来前,马杰稀里糊涂想了很多。

“你醒了。”徐云峰看着他,眼神和煦却带着势在必得,马杰听见他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但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徐云峰爱马杰?

要经过怎样的推导,才能得出这个荒谬的答案。

徐云峰的恨他领教到了,但他的爱?

爱是马杰一直回避的,他一直默认这是处理两个人最稳妥的方式。

不去想亲吻的原因,不去想拥抱的意义……

只要闭上眼睛,只要捂住耳朵,只要被推着接受,

就可以看不见

吗?

“我爱你。”徐云峰去牵马杰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昂头和他对视,“如果你还感觉不到,我会努力。”

马杰被迫和他对视,却想避开他毫不掩饰的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以前忽略的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马杰垂眸去看徐云峰。阳光在他银灰色的发间闪烁,“我愿意”被咽下喉咙,马杰听见自己说:“马沐岚生出来不会不健康吧,你年纪……”

徐云峰听见他说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笑,握着马杰的手更紧些,笑呵呵地叫他:“小杰,你要看我的体检报告吗?”

“徐夫人?”

去就之分/Umes

徐马only大概3w左右

有原作未着墨人物延展

ooc我的通用禁止

(后知后觉刚入坑做饭

(发现忘记发绿白了补一下青春版完整版在红白同名)

1

马女士有些不太高兴,大过节的这破公司怎么加班,马先生却很深明大义:“去吧!去需要你的地方。”

“咱们也需要他啊。”

“让他去让他去,工作是很重要的,你想想我们搞科技研发的时候……”马先生滔滔不绝,马杰躲到门外。

马杰:我马上就回来和您聊。

Vivian:行,反正假期我也不去哪,你回来我们聚一聚。你不走亲戚了?

马杰表示Vivian的事也很重要,他连夜回来。其实是马杰有点受不了叽叽喳喳的亲戚,Vivian正好给他当幌子。

开了2个半小时的车才回到公司,车都停到公司车位了,马杰才意识到Vivian在家不在公司,单位放假呢。

准备开走看到固定车位上停着一辆迈巴赫S680,特别显眼。这车真棒,马杰琢磨着自己不吃不喝努力几年也能买上。

不过这车他开到公司来太张扬,显得做作,算了,不是买不起,是性价比不够好。

马杰又琢磨这辆车登记在哪。

放假时单位的车位清空,公车入库,所以这人肯定是节内来的,身为一个HR,一个爱打听但是不会到处传话的HR,他有各种别人不知道的权限,他也能了解更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思考半天还没所以然,马杰把自己的雪佛兰550T停到专用车位对面。

来都来了,搜搜哪位贵人来公司。

从电脑包里翻出社畜随身携带的工作电脑找到车辆登记表,车牌噼里啪啦打进去,发现居然没有登记。马杰的轴劲噌的一下上来,如果有人假期跑来占车位,行政背锅……等等,员工违规不遵守公司纪律他就和他有关系了啊。

马杰下意识摸了摸引擎盖,温热,说明那人没走多久,马杰心里升起希望,或许可能八成也许,他能在这里等到车主回来。

开这么显眼的车怎么也得是和Peter总一个级别或以上,也有可能就是Peter,可以应付。

“马杰你是不是疯了?”Peter声音很急。

“啊?您是说……?”

“你大过节加班怎么不提前报,不报就算了,车还停这么离谱?”

“Peter总我……”

“别说了,快去挪车!”

“好好好。”马杰答应着,请店家把他的饭打包后才过去挪车,Peter又没什么事,让他等会儿就等会儿吧。

秋天挺冷,一路上马杰都把外套裹得严实,马杰怕冷,平常都会在衬衫外面套薄毛衣,不用穿西服就是好,他想把自己裹成粽子都行,哈出来热手的气都蒸腾到镜片上,公司楼外的落叶被他踩得嘎吱作响。

马杰下电梯擦着镜片往车位那边去,依稀看到有个人影就边跑边喊:“Peter总不好意思,Peter总我车技不是很好现在来给您挪,您怎么又换车了呀,这车和您真配特别扎眼——”等跑到面前一抬头马杰傻眼了,这哪是Peter总啊,是他们公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执行副总裁——徐云峰,Jeffrey总。

看到他来徐云峰很不高兴,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是冻若冰霜:“看我干嘛,挪车。”

“哎哎哎,好……”完了,马杰想,堵了大领导的车。

2

马杰一直觉得相亲这事离自己很远,毕竟他刚重本硕士毕业,又找了家这么好的公司工作,没干几年就是K8,前途愿景大大的有,结果一扭脸35岁,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开始被催婚了。

若非中秋假期回家走亲戚,马杰甚至没感觉到异样,在惯了思潮觉醒的大都市,单身男女数不胜数,性癖小众不胜枚举,等突然回村里和大爷大妈唠嗑,马杰在他们的明示中意识到——还真不一样,都明着催婚。

“老马家的小马很优秀啊,人家在合众工作呢,感觉比老马那个什么科技公司好!”

“什么合众,人家叫众和,大公司。”

“小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我大姨的邻居的朋友的姑姑有个女儿——”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

一想到当时亲戚的各种话马杰就头疼,更头疼的是他还堵了领导的车让领导不开心,更更疼的是马女士圣旨:“正好你回去加班,妈给你安排了相亲,明天在——”

“行,你不去今年过年也不用回来了。”

“……”

“你去看一下,人家说特别好,人家留学回来的,知书达理性格沉稳,说是在公司当高管的,赚的可比你多,配你那众什么的K8绰绰有余哈。”

“是众和。”

“行行行。”

“这么好怎么还单着?”

“你说什么?”

“……我说您到也不用这么揶揄您的亲儿子。”

“记得去,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准时到,打扮一下别老穿你那破灯芯绒了,现在的时尚人士都不穿那个,我都不穿。”

“行行行,我知道了,您放心。”所以马杰去了,迫于压力与无奈,甚至自认为精心地捯饬了一下自己。

首先马杰做了个发型,头发三七开抓得立起来,照着他当年刚入职众和拍照那发型做的,现在再看当年的自己,真是青春靓丽精神饱满,啊当然现在也不差;其次马杰买了一身新衣服,商场里的秋冬新款,精致衬衫马甲内搭配一个长款风衣,虽然说看着班味有点重,但也像成功人士;最后马杰准备了礼物,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既然都说是高管了……哪怕对此存疑,马杰还是决定送一只钢笔,低调奢华且不那么市侩。

好在没有。因为马杰一进门,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比他还早到,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马杰看清对方的时候觉得浑身跟被电一样。

该不会他的相亲对象……马杰重重咽了口口水。

留学回来——Oui.假洋鬼子。

知书达理性格沉稳——Oui.说话确实四两拨千斤,性格也确实沉稳,沉稳到所有人都怕。

公司高管——Oui.那可不嘛,比他高还能管他。

赚的比马杰多,配K8绰绰有余——Oui.那不然呢!人家是K14啊!比他高得能有几个?

徐云峰!

马杰惊呆了,他不明白马女士怎么这么奔放了,亦或者是她也认清现实决定让马杰奔赴sugardaddy?不不不,好歹是亲妈,不能也不应该……

今天的徐云峰和那天不同,没穿里三层外三层的定制衣服,简单的亚麻色内衬配一件黑色外套,马杰甚至觉得他的黑衣服和自己的不是一个品级。自己的是普通的黑,徐云峰身上那件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灰白相间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徐云峰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看菜单,整个人气度非凡——嗯,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sugardaddy.马杰想,仅限看起来。

我叫马杰,万万没想到,我和我的上司在相亲,我妈安排的。

马杰在原地踌躇,直到徐云峰疑惑地看着他,马杰才认命般走过去坐下。

本着来都来了、见就见了、聊就聊下的传统算了模式,他把包装好的钢笔放在桌上,双手推到徐云峰面前,脸贴在桌面上以示谦逊低头:“徐总您好,Bonjour.我是您的相亲对象马杰Magic,在众和人力资源部担任员工关系和企业文化部副部长,这是我的名片,这是送您的礼物。”

一口气说完,马杰抬起头,看到徐云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马杰又把头埋下去,不愧是领导,相亲也那么有气势,他想。

3

马杰晚上和马女士视频时报备相亲进展——没有进展。

马女士看上的这位实在高冷,马杰如实汇报说自己物理上撩不动、理论上撩不了。

本以为马女士听后会相当恼怒他的不争气,没想到马女士非常平静:“嗯,人家说虽然看得出来你特意收拾过,言谈举止也很有气度,但你太成熟了……”

马杰在镜头那边瞪大眼睛,没有抬着手机的那只手就指向自己:“我?成熟?不得不说真有眼光啊!这几年我确实成熟了不少。”

“不是那意思,人家嫌你老,没好意思直说。”马女士拆穿。

马杰那只抬手机的手就僵住,他认真坐在沙发上,重新梳理自己的头发:“什么意思?”

马女士转移话题:“我早说让你少加班多出去玩玩,你看看现在自己这岁数没市场了吧,你……”

“我哪里老了?”马杰震怒地对着镜头喊,“他说什么东西!他多少岁啊!他要年轻多少啊?”

马女士想了下:“说最少也得年轻15岁差不多。”

马杰直接挂断视频,一拳捶在沙发上。

徐云峰怎么敢嫌他老,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居然嫌弃他老?自己都不嫌弃他老他反而瞧不上自己年龄了?还年轻15岁,怎么不要个20岁的?

马杰怒而摔桌,瞧不上老登还把他钢笔收了!

黑心又坏心!

马杰想起他下午把礼物和名片推过去,徐云峰先面无表情,然后打量他半天才说:“我没想到是你。”

“给你多少钱来这?”

“呃……”马杰一看徐云峰这么直接,干脆也省了绵长的开场白直说:“没给钱,只是我不来我妈不让我回家过年。”他说完徐云峰不接话,只是盯着他看,盯好半天才问:“和我相亲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马杰说得很顺口,“我妈这么做有我妈的道理。”

“行,”徐云峰终于坐直身子,他刚刚靠着椅背随意的一手搭在腿上一手在桌上,现在拿起马杰送的礼物,拆开看到是钢笔表情似乎很满意,“钢笔?”

“我妈说……”马杰犹豫了下才继续说,“说您海外学成后就回国发展,知书达理,我就想着钢笔您应该会喜欢。”

“戒指?”徐云峰指马杰的手。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马杰下意识想摘,摸到指根才发现今天早特意摘下,有些尴尬地摩挲着空空的指头,他没想到徐云峰居然注意过这个细节,“是用来减少不必要麻烦的装饰,我本人是单身。”他回答得很认真,没想到徐云峰反而抬起自己的手让他看手上的戒指。

马杰被那个戒指搞得犹豫:“不好意思领导,如果您结婚了可能不行……”

徐云峰勾着唇,一副谈判模样:“结婚了不行?”

这不是废话吗?我又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癖好,马杰没敢说内心实话,只是抿嘴。

徐云峰不问了,抬起一只手撑着脸看他,似乎是在努力忍住笑意。马杰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在众和徐云峰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Jeffery总,他不苟言笑也不平易近人,他能用犀利的言语和淡漠的表情驱赶一切接近的人。

可现在他在笑,温柔到马杰觉得不可思议,镜片虚掩下徐云峰连眼角的笑纹都显得那么柔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马杰似乎听到桌上徐云峰那杯苏打水气泡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全炸入他耳朵。杯子里的薄荷香气不厚重,却浓烈到马杰无法忽略,马杰想起他来前吃的那颗薄荷糖,那是一种直占味觉的侵略。

对面的徐云峰轻咳一声,马杰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对方,他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我去前台点单,然后飞一般离开座位。”

要死要死要死,这老登怎么怪有魅力的。

这是马杰那时候的想法。

而现在,马杰想让这个老登快点入土。

4

次日下午马杰问好Vivian的位置准备登门拜访,看到Vivian发来的是江景别墅区有点恍惚,虽然早就听说过公司很多人是来体验生活的,但真出现在自己身边马杰还是得感慨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加他一个。

约定下午2点到,马杰1:30左右就到了附近。他先在自家楼下的商店买些水果挂在车上才往那边去,毕竟马杰不确定那边有没有卖蔬果的店,理论上来说应该有,理论上来说价格也会很贵,马杰不想赌,宁愿自己千里送鹅毛。

车准备往里开的时候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来,马杰摇下车窗嘿嘿地笑说自己找朋友,并照着消息报出地址,保安示意明白请稍等,随即开始拿手里的对讲机喊话总控说21幢有人要进去请和户主核实。这附近也没什么人来人往,马杰坐在车上等了5分钟左右保安就来放他进去,正要开车走,另一个保安从屋里出来走上一旁的观光车对马杰敬礼:先生请跟我来。

马杰嘴里嘟囔这该死的有钱人的仪式感跟上。

两辆车在路上弯弯绕绕,马杰已经记不住自己拐过几个弯,虽然每个地方路标都很详细,但马杰还是被里面的豪迈震慑。家家户户都是别墅,甚至是独栋别墅,最次的也是联排,都有精心维护的花园车道。

马杰还路过一家院子里有4只狗的人家正要出来放狗,保安看那人不方便开院子门就先对马杰致歉然后去帮忙,马杰正要表示没关系业主重要时听到保安说:“王姨,今天这是最后一轮了吧?”

“哎差不多,放完就下班回去啦。”

“不忙,”保安笑道,“只有住户要求接送我们才会来,一般都是接第一次来的客人。”

马杰哦一声示意明白,把车停在21幢对面的车位上,他看到Vivian平时开的白色奥迪停在那儿,觉得这女人真是低调得很。

马杰从车里把东西提出来,Vivian一看就乐说他客气,马杰也就弯腰鞠躬说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么能空着手来呢,这都是咱们同事情的体现。

身后有车声,马杰连忙拉着Vivian往里面站让车,回头看一眼觉得这车眼熟,再看认出来了——迈巴赫S680,上次见是徐总开,怎么有钱人都爱买这个车?

正想着视线转到驾驶室,马杰看到戴着墨镜的徐云峰。

马杰一下就呆住,拉着Vivian手臂的手也有些僵硬,Vivian轻柔地笑笑和他说别紧张,然后跑过去指挥徐云峰停车:“小叔,往那边靠就停你刚出去那儿呗,对对对~”

“你你你……”马杰跑过去手指颤抖,“你叫他什么?”

“小叔啊,”Vivian满不在乎,接着又想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反正我也要走了不瞒你,不过在公司你可记得给我保密~”

马杰站在那,觉得自己快要碎掉,比Vivian来体验生活更劲爆的故事是,Vivian的关系是徐云峰,他的Jeffrey总,Vivian的前Jeffrey总。

哦,再补充一条,也是他的相亲对象(失败版)。

5

三个人坐在院里的伞下,那个刚刚马杰觉得很适合工作的地方,现在几个同一单位的人坐着,马杰顿时觉得真的很像在上班,他不像Vivian那么放松的靠着椅背,只好端端正正地坐着仔细品读空气。

Vivian噗嗤一声就笑出来:“马杰,别紧张啊,平时在单位咱们差不多大,不都挺凑得到一桌。”

马杰就低着头用手一个劲摩裤子缓解压力:“现在想想是有点僭越了,您看您这身份的人物肯和我们一起工作,真是我们三组的荣幸。”

“哎你又打上官腔了,”Vivian和马杰共事几年自然是了解马杰的,马杰这人不坏,在职场里有这谦逊劲和防范意识也是好事,可是说得多了会显得很窝囊,明明马杰很有能力,Vivian看不惯他这样,“你决定了吗,要和我一起跳槽吗?”

马杰咣地就往后挪了好几步,要不是椅子更重,马杰觉得自己会因为Vivian的这句话而摔在地上。他来这是出于和Vivian的友情而非同事之情,这些话平时开开玩笑还好,可现在徐云峰也在啊!

马杰咽了口唾沫小心回道:“您这不是揶揄我吗?别人是让您去又不是让我去,我这怎么还上赶着去呢,况且——”马杰小心翼翼扫了眼正在喝茶的徐云峰,“我对众和一心一意,我相信众和一定会带领我……”

“停停停,”Vivian打断他,“你就别说这有得没的了,哎小叔你先进屋,你坐着我和马杰不好谈。”

怎么能这么和领导说话!真是僭越啊!马杰想要制止,结果就看徐云峰点点头自己站起身进屋,马杰又后知后觉,忘了人家是一家人说话没这么多顾忌。

Vivian用一副你现在可以不打官腔了吗的眼神看他,马杰会意,在心里措辞后才说:“这么几年谢谢您的照顾,可是我对众和还是有感情的……说实话,我今年都35了,好不容易升到K8,房贷还有20年要还,突然换个地方,我怕我没办法胜任。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怎么想的,现在看您其实选择空间很多,我也就放心了。”

马杰说的很委婉,但Vivian还是听出了马杰的意思:“你不走我也不强求你,但我也有压力,这房子又不是我的,我跟你一样的工人哪来这么多钱……”

马杰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Vivian:“啊?那您这是把我叫哪儿来了?”

“我小叔家啊,他是资本家,”Vivian很坦诚,“我说趁着假期他没这么忙,来和他谈谈走的事。”

“那您干嘛把我约到这啊!”马杰崩溃。

Vivian漂亮的脸上闪过戏谑,她毫不掩藏对马杰说:“走之前我想让Peter总给你提到副职,但是这话我说不合适,就来找小叔了。”

马杰一怔,正要夸Vivian大好人就听她继续说:“我还以为公司这么多人小叔记不住,没想到昨天刚跟他提你,他就说他认识你。”

马杰汗颜:“他有没有说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他没说,我去帮你问问?”

“别别别别别别!您千万别!”

“哦,那他就问我想给你提副这个事你知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把别人不想要的强加出去,难免让人误会,这种事我肯定知道啊,咱们都职场老炮儿了对吧哈哈哈,”Vivian伸手过来帮马杰续茶,“说正好今天和你谈,他就说到他家来一起谈,有时候真是猜不透他想干嘛。”

马杰闭着嘴不敢说话,听Vivian自顾自抱怨着,发现其实她和在公司也没什么不一样,一直都是这么快人快语。

“你不走就算了吧,”Vivian说,“反正今后的事谁知道呢对吧?哎马杰,来都来了在这吃饭吧。”

“就不麻烦您了,我就来和您说说话就走。”马杰连忙起身,他和Vivian可不一样,他都快被徐云峰吓死了。真吃起来那不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啊。

“可是我小叔做饭很好吃的,你确定不尝尝?”Vivian抛出诱饵挽留。

马杰犹豫,马杰镇定,马杰点头同意并脱口而出:“Jeffrey总还会亲自做饭?”

“瞧你这话说的,他还亲自吃饭呢。”

马杰翻个白眼,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叔母……?”

Vivian刚听到他的话就垂下眼,刚刚轻松的表情不在,马杰知道自己问错话不敢再提连忙道歉。

Vivian解释说:“以后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事,提不得……”

“明白明白。”马杰懂了,原来是鳏夫。

等等,那自己那天岂不是说错话了……马杰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没忍住:“徐总……呃……你小叔现在走出来了吗?”

“他应该早就走出来了,”Vivian思索着,“戒指也换了,这枚我没见过他说是挡桃花——啊跟你一样。”

马杰忙说:“那怎么敢那怎么敢,那不僭越了。”

Vivian笑笑:“他太挑了,别人给他介绍的都看不上。”

“那可不嘛……”

“不过我听说他昨天去相亲了。”

“呃……”

“要让我小叔能看上的,啧啧,你说对方得是个多风韵犹存的女人啊。”

马杰不吱声了,他不敢认风韵犹存这四个字。他宁愿相信是他走了以后徐总对其他人很满意。

对,他那天说去点单就溜了,虽然把领导撂在那儿不太好,但是总比办公室恋情好,不过转了一圈马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回到cafe店,本想着远远看一眼徐云峰走没,结果看到的是徐云峰那桌又坐了个男人,只能看到背影,感觉穿搭很骚,有Peter那味。

马杰习惯性叹气:“Vivian……”

Vivian看着马杰,她发誓如果她知道马杰要说的会是这个内容,她绝对不会听,可是已经晚了,她当时只是好奇地听马杰说完,然后木讷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接着发出惊声尖叫。

马杰:“你叔相亲那天我遇到了,他好像相了个男的。”本来想说是自己去相完看见,但马杰最终还是隐去自己的部分,他觉得Vivian已经被瓜噎到了,她差点呛死。

6

马杰还是留下吃饭了,因为Vivian不让他走,理由是她无法面对如此潮流的小叔,本就已经是K14,现在还多个时尚单品,Vivian觉得自己的小叔所向披靡。

马杰没敢提醒Vivian这话多少有点歧视,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兴奋而非嘲讽,马杰更不敢和她说自己妈可能想让他找sugardaddy的事,看Vivian那劲头,他怕Vivian会让她小叔包养自己。

被徐总包养……马杰恶寒地抖一下,好可怕,感觉会因为不够有品而被徐总踢掉,徐总这么上流的人,情人自然不能差。

徐云峰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精英,精英到马杰有时候觉得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不像大多数他这年纪的领导大腹便便,身后也没有十几人的团队或者小蜜跟随。连peter都会带上三个人在办公室来回巡视,可徐云峰闯进会议室或办公室时通常只有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低调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们是否在认真工作。

他很低调,他一味的低调。徐云峰和马杰不一样,并不是扔到人群中就无法找到的芸芸众生;他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出挑,能够在人群中被一眼辨认。

马杰几乎有些后悔答应在这吃饭,他完全可以出去吃或者回家做,甚至在快要到家时给自己点一份送餐,起码可以不用这么……折磨的被困在这张桌子上。

其实马杰很想和vivian说自己也是相亲对象,但是他不敢。这是实在太过荒谬,荒谬到他也觉得不真实。

这是马杰第一次相亲,他甚至分不清相亲到底是什么流程,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已经互相加聊天软件并躺在对方的通讯录里不说话,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当然这可能也和马杰的提前离场有关。

马杰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正在陷入一个可怕的误区,他以前从没觉得徐云峰有什么不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可这两天如此多的巧合让马杰也不得不思索一下所谓天意的存在,他想自己并不排斥男人,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个激灵。

徐云峰做的菜终于端到,打断马杰的胡思乱想,马杰看那张华贵餐桌上热气蒸腾的食物:番茄炒蛋、糖醋排骨、闷茄盒、麻酱拌生菜再加一个小瓜汤。很普通也很家常,和马杰想的并不一样,徐云峰不是顿顿鲍鱼、海参加鱼翅。

广厦万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

这一刻马杰如此鲜明的感觉到,哪怕是高高在上,平常无法接触到的徐云峰也和他一样是人,普通的人。

“尝尝我小叔做的菜。”Vivian给马杰让菜。

马杰哎哎地答应着,头也不敢抬,专注吃面前的茄盒。尝一口,还行,没有自己做的好吃,手艺生疏茄盒边还糊锅……估计很久没做饭,但是一想是K14的领导亲自下厨给他做饭,马杰觉得第二口又好吃起来:“您做的就是不一样,色香味俱全。”

Vivian翻个白眼,徐云峰倒是点头:“多吃点。”

多吃就算了……马杰也笑着点头,本以为自己这餐有惊无险,结果徐云峰又开口:“我哪里不好?”

“噗嗤——”Vivian一口汤呛出来,“咳咳咳,什……什么?”

马杰不敢大意:“都好吃都好吃。您做饭哪哪儿都好。”

“没问你菜,”徐云峰说,“相亲那天你为什么提前走了?”

马杰永远也忘不了Vivian那天的样子,震惊、困惑、思考、恍然大悟,Vivian就像用表情给他演了一出话剧,然后Vivian起身离席:“我吃饱了,你们吃。”

她一个字都没问,马杰宁愿她问。

7

首先他妈让他找sugardaddy就很扯淡,其次这sugardaddy先来要他联系更扯淡,最后他还给了,这事主打一个扯淡开门——扯淡到家啦。

马杰觉得徐云峰是心理变态,他知道当领导的都多少有点奇怪的嗜好,但没想到原来徐云峰好的是他这一口,好可怕、好变态、异食癖,哦当然没有侮辱自己的意思。

Vivian早放下碗礼貌告辞,现在桌前只有他们两人,马杰已经吃完,为等徐云峰时只能很尴尬低着头看自己的鞋,他发奖金那天刚买的,记得销售员说是防水小牛皮。

期间他不时抬头小心打量徐云峰,徐云峰吃饭很优雅,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马杰不知道徐云峰看似平常的在吃饭,其实也在用余光打量他。

徐云峰觉得马杰接近自己定有所图,所以今天侄女说要找人一起跳槽,徐云峰先好奇谁能被这刁钻的小孩看上,结果对方说是马杰Magic,徐云峰来了兴趣。

他让Vivian把马杰叫来,对方说马杰怕领导,徐云峰说没事;Vivian又推说对方忙,徐云峰说他知道马杰过节不加班在市区,Vivian还想找理由,徐云峰说你把他叫来,我给你两个内部消息。

徐云峰没有骗Vivian,相亲确实是内部消息,他先给一个,另一个后面再给。

马杰还在有一眼没一眼打量自己,徐云峰觉得他那窝囊的样子很好笑,褒义的好笑,他一开始见到马杰就觉得马杰不像做这事的人,结果马杰说相亲,徐云峰脑子嗡地一下就僵着。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相亲,也没想到马杰欣然接受,对此徐云峰不知道是该笑自己魅力依旧,还是马杰过于逆来顺受。

徐云峰玩心大起,他想看看马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杰还在小心打量他,或许马杰觉得他自己很谨慎,但他的动作简直让徐云峰无法忽略,就像瞪大眼睛一直在旁边摇尾巴讨食的小狗,主人根本无法忽略,马杰的头像真是选对了,他本人和头像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徐云峰就擦擦嘴偏头看马杰:“相亲有什么流程?”

“啊……啊?”马杰惊讶片刻马上说,“我、我今天就回去给您列一份行程单。”

小狗说:“行。”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马杰,你确定你和男的可以?”

“……您这么有魅力,能和您相亲是我的荣幸。”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

窝囊!

徐云峰有些无奈地起身收拾,他想知道马杰的底线在哪里,结果马杰立刻起身把他拦在桌前:“我来收拾就好,您做饭已经很辛苦了。”

徐云峰皱了皱眉,这是……贤惠?

已经开始收拾的马杰投来问询:“徐总,您家的小碗在哪个柜子?”

这声徐总或许没什么特殊含义,但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徐云峰怎么听怎么刺挠,就好像他弯腰抚摸小狗,那狗钻到他怀里转圈的时候尾巴尖蹭过他的胸口。

他看马杰还站在那等他回答,马杰准备拉柜子找碗的手迟疑地悬在空中,灯芯绒的外衣在马杰身上很合适,衬得更加庸碌,整个人都像被磨平了棱角软软的。他想马杰好像就两套衣服,一套在公司穿的统一制服,一套是外面配灯芯绒或者毛衣马褂的穿法。

不管怎么看徐云峰都觉得马杰怯生生的,虽然头发梳理的精神,人又带点诡异乖巧,他太乖了,徐云峰无法想象马杰在见到相亲对象是自己时,要做多少心理建设才会走过来,而且马杰的唇边居然有一颗痣,面部肌肉动作时右颊上也会出现酒窝。

马杰仍然看着他,徐云峰抬抬下巴示意位置,马杰又答应着跑过去。

徐云峰觉得自己疯了,自己一步步坐到这个位置什么没见过,玩过的男人女人也不少,怎么就被这个马杰莫名其妙的勾了下,像人性的缺失,又像道德的沦丧。

8

马杰洗碗的时候徐云峰就站在旁边看,马杰觉得自己手指都被看得不听使唤,徐云峰的眼神太凌厉,他觉得自己被剥开外皮审视骨肉,接着马杰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他职场老炮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今晚可能出不去这房子,果然徐云峰走过来,马杰手一滑,粘着洗洁精的碗就这么咔嚓掉在地上。

马杰吓得魂身分离,膝盖一软差点对着面色阴沉的徐云峰跪下:“徐总!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手滑了,您看这个碗多少钱的赔给您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完不忘加上一句,“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徐云峰被他逗笑,从地上捡起那个碗,漂亮的瓷器上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其他地方看起来没有异常也没有裂痕,马杰已经把那片掉落的三角捡起来,畏畏缩缩地捧在手里递给他:“真的不好意思啊Jeffrey总,我一定赔给您。”

这倒不是大事,徐云峰不在乎,碗碎了再买一个就是,他刚刚只是在想马杰这么年纪轻轻还信这个,碎碎平安这说法他听自己母亲也说过,徐云峰于是说:“相亲成功了不带我去见见你妈?”

马杰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哎,您千万别和我妈提这事,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么笨手笨脚摔了碗,那应该又免不了一顿念叨。”

徐云峰就笑笑:“行,改天带你见我姐。”

“您还有姐呢?”马杰眼睛亮了起来。徐云峰突然想起Peter对马杰的评价: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欢心,不该问的喜欢瞎打听。

这话Vivian也和他转述过,徐云峰听完示意知道,现在想来,Peter似乎还说自己的评价客观中肯——徐云峰不赞同。

这评价不中肯且主观。

马杰聪明,这种聪明是被社会历练出来的圆滑态度处事原则,说马杰窝囊也好平庸也罢,在徐云峰看来这只是马杰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脊梁骨越硬,因为太清楚要怎么明哲保身,所有的一切都在伪装,而徐云峰——他很想褪下马杰这层伪装,他想看到真正的马杰,那个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不当蓬蒿人的马杰。

Peter这人还是太肤浅,好色多肤浅。

马杰看他好久没回答,以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徐云峰回过神:“我姐跟我一个学校毕业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但马杰没勇气再问一遍,他赶忙把手上的洗洁精泡泡冲干净,正要继续洗碗,听到徐云峰说:“直接放洗碗机吧,我怕你把我剩下的都摔了。”

您有洗碗机您倒是早说啊,马杰心里嘀咕,脸上还是赔笑,“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领导。”

准备把那个坏碗扔掉,徐云峰没给他反而冲干净放在了杯柜里:“就放着吧,明天阿姨会来收拾。”

有阿姨您倒是拦着别让我洗碗啊,马杰心里又嘀咕,嘴上:“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徐云峰顺手在杯柜里拿出两个酒杯,找了瓶度数不高的酒示意马杰:“喝点?”

“哎,好的好的,我今天陪您尽兴。”

“这可是你说的。”徐云峰笑得更开,马杰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可惜晚了。

酒分着喝了半瓶,多数是马杰在喝,讲点干巴巴的祝酒词,徐云峰时不时嗯一两声,马杰其实很想讲工作有多烦,但是他不敢,他不想因为明天左脚先进门被开除,最近听说公司已经超负荷,马杰不敢赌。

酒喝的有点打头,马杰问:“如果我们相亲的话算办公室恋情吗?”

徐云峰看他一眼没理会。

马杰又说:“应该不算吧,我们都不在一个办公室。”

还挺会为自己找理由,徐云峰想着应声点头,马杰很满意:“应该也不算潜规则吧?”

“如果你和我要东西的话就算。”徐云峰说。

马杰有些酒壮怂人胆:“为什么不是你和我要?”

“你能给我什么?”徐云峰问。

马杰不吱声,他觉得酒精呛得他脑子晕,不然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笨啊,马杰气鼓鼓地锤地板。下一秒,徐云峰侧身吻了一下他的酒窝。

马杰吓傻了。

9

嘶……怪能折腾的。

马杰已经记不清楚昨晚怎么睡着的,兴许是累的,也可能是晕的,他这算是和徐云峰相亲成功了吗?马杰不知道,他觉得徐云峰这样的成功人士想法太多,把握不住。

哦对,上床,徐云峰,相亲,假期……反了,假期,相亲,徐云峰,上床。这个顺序马杰勉强接受,他的观念不算保守,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奔放。

假期没有工作,有也不太想做,假期算加班费那天被马杰用了,剩下没有加班费的日子他不愿意干活。马杰想着怎么面对徐云峰,又在床上动了动身子,翻个身打算当没发生过继续睡,一扭脸就看到徐云峰皱着眉的睡颜。

如果说刚刚还在迷糊,那现在马杰当即清醒,这现实来的太魔幻,他往床的另一边轻轻挪动,想给徐云峰让出足够睡觉的位置——哪怕这个床本身已经很大。

“累就继续睡会。”徐云峰说,说话时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马杰。

马杰怯懦地应声好,不动了。

徐云峰是被马杰的动静吵醒的,马杰不说话,可他在床的另一边辗转反侧,翻滚到徐云峰好像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纠结的内心。徐云峰只好说话,出声后马杰停下动作,可没5分钟马杰小声地用气声和他说:“徐总,您饿吗?我给您做早餐。”

徐云峰被他气笑,睁开眼睛,马杰还是糯糯地看着他,没戴眼镜的眼神全然不聚焦。

“我不饿,”徐云峰说着回头看眼时钟,“才7:30,再睡会,你饿的话我让阿姨做好你直接下去吃。”

“我自己可以。”马杰连忙拒绝,还让别人给他做饭,像包养,不合适。

“睡吧。”徐云峰重新闭上眼睛。

马杰揉揉自己肚子,突然想起来昨天那种几乎要被捅穿的感觉脸上一红,下意识又摸摸自己的屁股,觉得脸烫的不行。

都是成年人了,没事没事,马杰安慰自己。

徐云峰哪怕睡觉还是簇着眉,马杰觉得他似乎习惯了如此示人,在公司里冷酷残暴,没想到在家也一样。

“徐总,您……”

“马杰,”徐云峰坐起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很累,他和马杰不一样,他需要更多的休息,但看着马杰懵懂的表情徐云峰还是没忍心,只好叹口气起身,“我去睡客房。”

徐云峰就这么出去了,很自然,自然到他们就像是刚在一起还不习惯对方的新婚夫夫,总有一个人要先让步。只是马杰没想到让步的是徐云峰,那个高高在上的徐总。马杰看他毫不在意得披上睡袍,袍子盖上之前能看到他背上还有一条一条红痕,马杰没敢再看。

啊啊啊啊啊,马杰你在干什么!和尚撵起庙主了你!马杰心里大震撼,简直不成体统,逾规越矩!

徐云峰疯了,真疯了,他温和到马杰坚信他疯了。

马杰想知道一夜情对象疯了自己要不要负责。

在最后一秒接起,来电显示Vivian。

马杰提前清了清嗓:“喂?这么早有事吗Vivian.”

“哦,没事,看看你醒了没。”

“您看这个干嘛?”

“我怕你当我叔母。”

“……瞧您说的,那不僭越了吗?”

10

Vivian做事雷厉风行,等中秋假期收假到公司上班时,马杰发现三组只剩下自己,Vivian带着除了他的所有人跳槽。

马杰震惊、崩溃、想死。这么多工作自己根本完不成,难怪Vivian给他打预防针拉拢跳槽,敢情最后对众和忠贞不二的只有自己。

望着空荡荡的工位马杰无言,Peter进来,挠挠头,看看身后的美女秘书又出去。

Peter无奈、愤怒、想哭。这么多工作马杰怎么做得完,反正不能是自己做,自己应酬很多,得,给马杰升个副组长安抚一下。

大家都在传马杰和三组不合,不然除了他怎么都走,马杰逛众和论坛逛的浑身难受,因为他发现大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几乎所有人都说他留下是好事,他们和马杰对接过,惹了马杰和打在棉花上一样软,三组给他们留了个好牛马,真棒。

马杰觉得这是褒奖,毕竟他们没有骂他。

手机震了一下,发信人是汤老师,汤老师是徐云峰。因为怕被别人看出来,马杰绞尽脑汁,最后给他备注“汤老师(潜在客户)”,理由也很简单:杰弗瑞、杰瑞、汤姆和杰瑞,杰瑞太容易看出来那就汤姆吧,他甚至加了括号表示这人是客户,多完美啊,马杰是这么想的。

汤老师(潜在客户):上楼,办公室。

马杰Magic:Magic收到~

回的很快,但马杰没有动弹,他在整理心情面对徐云峰。

昨天晚上他才从徐云峰家回自己那儿,中秋也就三天假,头晚回家屁股没坐热就赶回来,正经假期的第一天睡醒相亲,第二天和相亲对象做爱,第三天在相亲对象家休息。

昨天再醒过来已是下午,马杰感慨真是淫靡,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晚上徐云峰还给他又做了顿饭,不,准确来说是热热昨天那些没吃完的饭菜又端给他。

马杰以为徐云峰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且不吃剩菜剩饭的人,结果反而被鄙视浪费粮食,马杰无言以对,他不想跟徐云峰说他们差距有多大要浪费也不是自己浪费,他可没那么多钱浪费。好吧,马杰承认他在看待徐云峰这样的资本家时戴着有色眼镜。

其实徐云峰还行,哎,疯了,别是自己也疯了。

马杰又挠挠头慢慢吃饭,徐云峰也很安静,两个人倒也不尴尬,一筷头一筷头消灭桌上的餐食。

徐云峰点头,马杰就跑出去。

“小杰呀,妈妈又给你找了个对象。”马女士开门见山。

马杰大惑不解:“妈,我上一个对象有什么问题吗?”

“人家不是嫌你老……哦不是,人家不是不太合适吗?妈就给你重新找了一个。”

“嗯……可是……”

“别可是,小美虽然漂亮身材又好,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嘛,换一个啊,听妈的话。”

“您等等!”马杰叫出声,“他叫什么?”

“小美啊,你隔壁王叔家朋友的亲戚的三姑的女儿你忘记啦?小时候你们还牵过手呢。”

马杰脑子嗡嗡地。

“对了,小美让妈提醒你别太累了,人家说虽然你们二十年没见面,可是你头发都白了,你老实跟妈交代你是不是回去染头了,你这孩子……”

徐云峰还在吃饭,看着慌张的马杰挑眉示意询问。

马杰也顾不得什么,冲着他拍桌子:“你不是我相亲对象?”抿了下唇改口,“您,您不是我相亲对象!”

“对啊,”徐云峰面不改色,“你相亲对象我见到了,挺不错的女孩,不过你们不合适,你把握不住她。”

“你!”马杰气急,“您那天见到她了?”

“你刚走她就来了,”徐云峰喝了口汤耸耸肩,“前后五分钟吧。”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马杰,”徐云峰笑着问他,“我不更好?”

“你……”马杰手舞足蹈半天,又慢慢放下,“我走了!不劳您送!”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拿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碗您自己洗!”

11

马杰在做“广进计划”简述报告,这活本来应该是Peter干,可是Peter一周前把他叫去办公室谈话,隔着门马杰听到他在说优化的事。

“广进计划”如火如荼,马杰说不害怕是假的,昨天徐云峰发消息让上楼,他回复收到但是没去,结果今天Peter就找他谈话,马杰心慌。

进门听到Peter说:让他自己背锅,自己辞职,赔偿金能不赔就不赔。马杰心惊胆战,所以还不等Peter讲话抢白说了三点,本是表忠心,没想到Peter听了反而问他:“Vivian跳槽之前跟你说过吗?”

马杰呆住,那何止说过,那自己还去了他小叔家和他小叔——你我的顶头上司颠鸾倒凤……扯远了。

马杰一秒回神:“没有!”

Peter提高声音:“那不就完了,说的跟你自己要留下来似的。”

倒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可不是没人要哈,马杰张了张嘴把这些话咽下,最后说:“我就是想说我还有存在的价值……”

马杰和Peter对齐完颗粒度,明白自己不会被优化这才放心去接新人。

新来的人叫胡建林,明明看起来感觉和徐云峰差不多的年纪,人却老实得很没那么城府,和他打交道让马杰觉得真实,虽然他不小心知道了胡建林是被调错,为掩藏这事害他被扣了一个月工资。

马杰本想哀求Peter大发慈悲别扣钱,想半天不知怎么开口,下午Peter天神降临:“你去帮我把简报做完开会,工资就不扣你的了。”

马杰双眼放光:“您放心,我一定办好,”末了又问一句,“那您呢?”

“别瞎打听!”

“哎哎好,您忙,您忙。”马杰领命坐下。

其实马杰明白Peter为什么不想做报告,“广进计划”因为胡建林这个可能的X因素大家人心惶惶,这种时候Peter可不会愿意背锅,所以马杰去了本以为只有和他一样的K8组长或K10领导的会,没想到一进去看见徐云峰坐在那儿,马杰感觉背都凉了。

凉,透心凉。

马杰不明白这个级别的会议徐总参加个什么劲,纯闲着没事找事……不能这么说领导。

徐云峰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停留就挪走,坐在主座那儿一如往常,如此淡定让马杰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专业,成年人,一夜情很正常的,搞的磨磨唧唧的干嘛,马杰想着,就看徐总面前的笔记本摊着,再定睛一瞧,那上面的笔不就是他送的那支吗?

嘿嘿,徐总真有眼光。

呃,马杰扶额,要死要死要死,马杰你怎么心不定呢!

各部门讲解时招聘部的Mark总就老挑他们三组的刺,马杰没什么好说的,准备插上U盘讲的时候才发现U盘没拿,再一琢磨U盘在外衣里,外衣在——救命,外衣还在徐云峰家沙发上。

马杰摸口袋的手颤抖着,大事故,他完了,结果对上徐云峰审视的目光,马杰突得就冷静下来,很奇怪,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不想丢脸,也可能是福至心灵,马杰想起来自己手机上也有这内容的pdf,就把手机连上电脑展示他们近半年的工作成果。

接着马杰投屏的大屏幕上弹出消息。

汤老师(潜在客户):潜在客户?

汤老师(潜在客户):……

马杰愣住,马杰装看不见,好在徐云峰也没有再发。

马杰全程不敢看下面的任何人,他知道这级别的没几个人有徐云峰生活号,他也知道如果有,他完蛋了;如果没有,他也完蛋了。

没差别,横竖都是死,马杰释怀地笑,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12

徐云峰从没这么无奈过,马杰居然备注他是潜在客户,而且备注的居然是汤老师,汤老师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开会投屏的时候徐云峰看见自己头像在挺上面,甚至在最近马杰走很近的Penny和John上面还欣慰呢,结果一看备注写潜在客户,徐云峰觉得好笑,总不能真成马杰嫖他了吧。

正在讲话的Mark看到徐云峰笑,吓得魂不附体,抖抖索索地停下,看着徐云峰等领导发话。

徐云峰的眉头立刻拧起来:“看我干嘛?继续讲啊。”

“是是是。”Mark重新开始。

马杰也被徐云峰诡异的笑吓到,是的,诡异,马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与其说徐云峰在公司不常笑,不如说徐云峰不会发自内心的在公司笑。他笑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徐云峰主动示好和某人谈判性地套近乎;第二种,处置人的时候。徐云峰像个不苟言笑的刽子手,不笑,得死一个;笑了,得死一片。

徐云峰本来想多给马杰发几条消息,结果发现自己信息被公屏展示无奈收手,换别人或许会发别的内容调笑马杰,但他不会,他徐云峰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Mark边讲边打量他,徐云峰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过窥视,Mark谄媚的太明显,徐云峰厌恶,反观马杰就很好,看人的眼神真挚,乖巧得很,是脱离一般趣味的小狗。

记得Mark是高铭的人,徐云峰知道他们想使绊子搞砸广进计划,原因简单得很,因为广进计划是他的计划,徐云峰牵头的事高铭都不支持,徐云峰不在乎,他又不是为高铭这么干的。

简单的事就因为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徐云峰皱眉,接着看到Mark腰弯得更低。

无趣。

徐云峰手头的钢笔从指节滑落滚到桌上轱辘响,Mark霎时噤声。

所有人都看着徐云峰,徐云峰也终于侧目;“我简单补充几句,”他的视线扫过众人,包括角落里低着头的马杰,“‘广进计划’势在必行,这不是个人的行为和选择,是众和的选择,时代推着众和走,如果慢下来,被推倒在沙滩上的就是我们。”

“鼓掌!”Thomas喊道。

台下爆发掌声迎合,徐云峰有些烦躁,他没有讲完,Thomas真的是越来越没眼见力了,但事已至此徐云峰也不打算继续讲,就抬抬手示意Mark继续。

Mark唯唯诺诺地继续自己的发言,明明都是唯诺,但差别实在明显,马杰的窝囊徐云峰赏心悦目,别人的窝囊徐云峰看了来气。

真是怪了,徐云峰用手杵着头,他不应该下意识想马杰,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阅人无数万花丛中过。本该是这样,可是他怎么会一直下意识的想到马杰?

难道那些所谓命运也好缘分也好都是真的?荒谬!如果真的相信命运,那他徐云峰不会坐在这里,他应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村子终老一生,而不是在众和成为K14。

徐云峰不信命。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那么缘分呢?他信吗?徐云峰不知道,起码在马杰这个不速之客闯入他的生活之前,他过得相当淡然豁达。

不专业,徐云峰在心里警告自己,现在在会议,他应当收心,他不该动摇。

13

得找马杰谈谈,这是会议结束后徐云峰想的第二件事,第一件依然是推进“广进计划”这是目的更是指标,这点不曾动摇。

徐云峰没有找人传话,但是他也知道马杰会忽略他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徐云峰这次是在单位的通讯软件上给马杰发的消息,并且能保证马杰一定会来。

正在核算绩效的马杰工作软件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您的工作待办事项”提醒,消息来自执行部门,马杰看到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被内部审查,心惊胆战地点开消息,里面内容简单——徐云峰:马组长,上楼,办公室。

折寿啊!徐云峰叫他马组长!万万使不得啊!

马杰连连对着电脑鞠躬,又跑到Peter的办公室,本想冲着Peter一通鞠躬说对不起领导,Jeffrey总找我我上去一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结果还没表演发现Peter不在,行吧,不在就不在。

忙抓着脖子上因为他身体大幅晃动而到处乱飞的工牌一路往电梯跑,坐电梯上去,出电梯刷卡才意识到权限不够,马杰站在那儿琢磨半天拿手机给徐云峰的私人号发消息。

马杰Magic:您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马杰Magic撤回一条消息。

马杰Magic:请您叫人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马杰Magic:请您通知助理帮我开一下外面的门。

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撤回再重新措辞,马杰看到徐云峰的回信。

汤老师(潜在客户):往里走。

马杰有些尴尬地捂脸,他不确定徐云峰有没有看到他撤回的消息,这就好像马戏表演,自己还没准备好,观众就已入场,还把他惨烈无比的彩排看了个遍。

徐云峰早站在门口等着马杰,从待办发出去他就知道马杰5分钟内能赶到,毕竟待办事项的完成和绩效挂钩,马杰不傻。

果然马杰来的很快,徐云峰看见他站在门口张望就想发消息告诉他走过来自己会开,结果马杰在那,发了撤、撤了发,徐云峰只能打断。

满脸堆笑的马杰走近他,徐云峰偏头示意去办公室谈,马杰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本以为马杰会很沉默,结果马杰一进他办公室,徐云峰刚站在办公桌旁,马杰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来扒他的裤子。

徐云峰瞪大眼睛看,马杰看他的反应也惊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10秒钟后,马杰站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拍拍他的大腿根:“不好意思啊徐总,我看错了以为您裤子有点脏,本来说帮您擦一下的。”

“……”徐云峰哑然,他没想到他这个被说树上的鸟都能骗下来的谈判好手,居然被马杰整沉默了。

马杰请他到从沙发上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继续解释:“不好意思啊领导,您别往心里去,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马杰!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徐云峰难得失态提高声音。

“您别喊这么大!”马杰连忙站起来,“怎么会呢,您是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徐云峰在组织语言,没想好,想不好,马杰这出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马杰倒是很自然:“Jeffrey总,您可不能叫我马组长啊,这个工作待办完成的抄送最后可是会到Peter总手里的,要是让Peter总误会以为我这副组长想谋权篡位,那可不得了呀。”

徐云峰双手撑着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马杰正要继续说,突然看见内室还坐着个人,他瞪着眼睛,头发梳地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大张着嘴呆望着马杰。

徐云峰把手从脸上移开,重重叹了口气转向那人:“行了。”

“我……”那人欲言又止。

“刚刚的事……”徐云峰话说一半。

那人立马接话:“刚刚我在看文件!什么也没看见!Jeffrey总我现在就走!”

马杰冻结了,重重的碎在徐云峰的沙发上。

Peter:家人们谁懂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我的副组长怎么被潜了!原来男的也可以啊!

Peter站起来准备出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蝇营狗苟的是徐云峰和马杰,结果灰溜溜要走的是自己。

“你坐下。”徐云峰说。

“……好。”Peter含泪坐下。

离谱,Peter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哪怕上床才发现女伴是男的他都没惊慌过,今天真是载了个大的。

14

马杰差点又跪下了,膝盖软软的,和他被冲击的心一样支离破碎,徐云峰一把铲起马杰让他坐回沙发,难得带上情绪:“马杰,你又要干嘛?”

马杰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给您丢脸啊,您要早说Peter总会来我就……”

“坐好,别添乱。”徐云峰说。

马杰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徐云峰也没想到马杰会来这么一出,虽然早知道马杰是个跳脱的人,但他没想到马杰居然能离谱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荒唐!

有些事得和马杰聊,当时徐云峰是这么想的,他怎么都想不到马杰进来就限制级画面,徐云峰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自己穿的不是系着皮带的裤子,刚刚到底会发生什么。

徐云峰还在震惊中,他曾经也觉得自己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看并不可能,他变,他差点疯狂,但是他不色,他分得清场合,不像马杰,马杰是个疯子!

正要努力开口挽回刚刚的可怕局面。马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睛溜溜地转向徐云峰,没半秒又转回去,低着头谁也不敢看:“那个……”

“Jeffrey总今天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Peter决定快刀斩乱麻,这真是他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

勇士!马杰眼泪汪汪,所以Peter能当领导呢,这就是Peter领导力的展现。

马杰实时跟上自己直属领导:“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觉得Peter总……”

“行了,”徐云峰打断马杰,“别瞎扯。”

“哦哦好的好的,您说。”马杰低下头。

徐云峰调整好状态,重新靠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刚刚的失态和尴尬在他身上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为领导者的从容:“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Peter歪着头,差点反问一句你说呢,幸好忍住,正要开口听到马杰说:“徐总您叫我们来一定有您的用意。”

“那你觉得我的用意是?”

“您的用意就是您叫我们来。”马杰从善如流。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机灵呢马杰,Peter惊诧马杰的高端脑回路,全然不知道马杰心里有多惊慌。

我是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人、人、人!马杰在心里默念。

徐云峰在他们对面坐着,突然站起来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烟夹和打火机,向两个人晃晃:“抽吗?”

“不抽烟,谢谢。”马杰说。

Peter双手请烟的动作僵在空中,瞪马杰一眼,马杰又改口:“您给我一根吧。”

徐云峰就笑笑,一人给他们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上,抽着烟一言不发。

“徐总……对不起,刚……”马杰话没说完,徐云峰抬手打断他意思不准再说。

徐云峰又变回那个冷酷霸总,切换之快让马杰措手不及,不过马杰觉得这事自己有点责任,不多,亿点点,所以也认真道歉,结果徐云峰不让他说完。

刚刚的闹剧马杰打算封印,他最会自我欺骗,让自己忘记这事小菜一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云峰表情,马杰发现抽烟的徐云峰也很帅,动作优雅,烟气缭绕着他灰白的发丝,自下而上升腾。

其实徐云峰也在冷静,他好久没在公司抽烟了,放着只是为了招待一些烟鬼同僚,没想今天给他自己点上的。

看来马杰并不适合这事,徐云峰想,他吐出一口烟圈,食指中指往外送了送:“Peter留一下,马杰先出去吧。”

“啊?”Peter汗流浃背。什么意思?让他差点看活春宫不成现在还要杀人灭口?领导这么变态啊。

15

Peter总和Jeffrey总谈了什么马杰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以后Peter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连应酬都少了,好可怕,他不会是被徐云峰骂了吧,马杰难免关切。

Peter自然不会告诉他发生过什么,只是表情看起来并不简单,也有可能自己那天吓到了他,反正马杰发现Peter最近和Mark莫名其妙走的挺近。

马杰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当时发现相亲对象是徐云峰的时候他是有疑虑的,他是圆滑窝囊,他是缺钱,可是他不傻,他觉得这不可能,他们差的不是一个阶级,他妈认识这种人早介绍给老闺蜜了哪里轮得到他,但是马杰还是去了,他骨子里剩下的那一点点自我在沸腾。

马杰很厌倦这样的生活,比任何人更恨他棉花性格的是他自己,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缺钱,他要赚钱,他何尝不想像Penny心直口快有话直说,可是他能吗?Penny工号比他靠前,现在还是外包,为什么不言而喻。

胡建林说他做的锤子不好,没有棱角,都被磨平了,这点评真是一针见血,他确实已经被磨平了,被生活,被贷款,被永无止境的工作和看不到头的未来。

徐云峰出现的时候马杰零星几个离经叛道的细胞在沸腾,接着他们蛄蛹着拉帮结派,推动马杰腿坐到徐云峰对面,徐云峰是人精,马杰觉得他可能开始就意识到不对,但他没有拆穿,自己也没有解释,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班味太重,马杰闻自己的味道感觉像死了一样,徐云峰是这一小段日子的意外,马杰觉得能带来快乐,背德的快乐,释放的快乐。

有时候马杰也想,如果不是徐云峰他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他那一刻心动的究竟是徐云峰,还是徐云峰所代表的钱,是他因为岁月而越发有魅力的脸,还是那种从容,马杰说不清,但是他试过把徐云峰代换成别人去想。

有钱人马杰想过高铭,因为和徐云峰差不多级别的也就高铭,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恶心,又想Peter,受不了一点……

搞不懂。

马杰叹口气,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下班,今天的态度也彰显的很好,关电脑时余光瞥见有人进来,马杰下意识招呼:“您还继续加班呢?”

转身,是徐云峰,马杰莫名没敢看他。

“回家吧。”徐云峰说,是陈述句。

马杰的脚顿住,他能感觉那些躁动的细胞又要推着他往前走了,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徐总您太客气了,您也早点下班吧。”

“马杰,”徐云峰说,“相亲……”

“哎哟您可快别说了。”马杰忙跟过去示意徐云峰小点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徐云峰不怕,他可怕死了。

进电梯马杰才稍微安心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徐云峰觉得马杰有点分裂,明明之前还扒他裤子,不过徐云峰也没点破。马杰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徐云峰最后只说:“最近忙,注意身体。”

马杰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他,然后回复:“是是是,领导您教训的事,我一定注意身体,您也要保重身体,才能更好的带领我们。”

16

庄正直全盘托出的时候,马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是了,他早该想到的,徐云峰为什么强推“广进计划”,为什么零件出问题,桩桩件件构建成庞大的棋盘,而他们这些小人物是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

证据电脑在河边被抢夺的时候徐云峰亲临现场,他说他只是想表达重视所以来了,他给他们都开出条件让他们闭嘴,胡建林的条件丰厚,他的也还行,唯独Penny的小小转正不太够看。

徐云峰站在那儿指点江山,马杰站在胡建林旁边不发一语,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站哪边,他觉得现在的“盼马壮”做的正确,因为他们是工人,是徐云峰口中的蝼蚁,他们觉得自己滴水穿石,徐云峰觉得他们蜉蝣撼树。

马杰不明白,同个公司本该共进退的他们怎么站在了对立面。

徐云峰全程在跟胡建林沟通,他判断胡建林是这三个人中的领头羊,胡建林天真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眼界也亦如此无邪,他们没有在他的位置,他们不知道大厦将倾会压倒多少人。

公司是机器,时代是车轮,洪流滚滚而来,他们不跑不行。人如果四肢溃烂到只能断手断脚,为了生存也会选择截肢,公司也一样,为了生存得减脂,优化部分员工,这么简单的道理徐云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想不通。

马杰站在那儿,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在听他讲话,也似乎没有,直到他开出条件,马杰犹豫着,徐云峰看见马杰眼里的动摇,他太清楚马杰想要什么了。

三个人里胡建林本就是打拼出身,胡建林知道自己没办法支配那么多金钱和特权,所以选择放弃,因为想象不到特权的快乐;潘怡然是外包,在众和打拼多年都没离开,目的应该还是奔着转正去的;如果说这两个人徐云峰还拿不准,那马杰他很清楚,马杰要的从来只有一点,要稳定,要一份能吃饱饭的工资。

潘怡然抢白拒绝的时候徐云峰就知道马杰的决心了,毕竟他也没打算给她开多好的条件,他把Penny逼得不得不反。

马杰的窝囊和从众还是战胜了自我,所以马杰把螺丝钉扔向徐云峰的时候,徐云峰甚至没有下意识想去接,他知道马杰会这么做。

于是徐云峰大手一挥走了,留他们自己思考,他当然知道会有变数,有就有吧,效果是这样的。

徐云峰完成了他该完成的事,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没想到最后还是听天由命,徐云峰不由苦笑。

结果如徐云峰所料,三个人追过来,在年会上演一出闹剧,徐云峰看着,不知为何自己的嘴角居然擒着笑意。

没有溃败没有不甘,徐云峰觉得很放松,他完成了他的使命,这场闹剧轻轻开场又盛大凋零,董事长发言完掌声雷雷。

徐云峰看着他,老头那得意儿劲撑得起码年轻20岁,这老头真行,徐云峰想。

闹剧收场时他们都被带走,徐云峰远远看了一眼马杰,马杰也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徐云峰对他挥挥手,马杰对他鞠了一躬。

倒也不必,徐云峰笑笑,这鞠躬搞的他像要死了一样。

“盼壮”两人看他们这样,胡建林来回看,潘怡然则过去拉着马杰走了,看他的眼神像污物,徐云峰不在意,他早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

他转过身,昂首走下楼梯奔赴命运。

17

马杰晋级K10,潘怡然放肆追梦,胡建林干副厂长,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吗?

他们有,马杰没有。

他们两人不受限制,Penny现在自己管自己,胡建林在厂里本来就有人缘,加了年会事件让众人更加喜欢,过得不好的只有他,马杰能感觉所有人的指指点点,那些闲言碎语隔着办公室都能击打在他的身上。

曾经的同事想巴结他,曾经的领导怕他,想象中的改革果然没有来,众和风风火火地过了半年所谓整改,清退了一大堆本就该离开的中高层,召回那些所谓不该走的人,但是没有变,半年过去还和以前一样。

曾经徐云峰承诺的经理职位,徐云峰不在了但他依旧荣升。

马杰很难干,高层处处针对,底下怨声载道,以前当牛马不知道,现在当领导发现要想的其实比他想象的还多。

新的K14还没有人选,老的K14也没有回来,那个K14高铭一人大权独揽如日中天,马杰能感觉高铭时常针对他,自己和徐云峰的关系高铭不可能知道,Peter虽然爱玩爱站队但对这些事不会乱讲,何况马杰其实也不知道Peter对他们了解了几成。

高铭防备他是应该的,毕竟徐云峰面上就是被他马杰送进去的,高铭怕步后尘,很合理,他扳倒的是K14又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徐云峰。

现在马杰和Peter平级,但是他看到Peter时还是会下意识叫一声Peter总,Peter听了就会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和他套近乎:“别介呀,咱两这关系,你叫我哥就行。”说话间那和Peter一样外放的香水味就全冲到马杰鼻子里。

马杰笑得真诚:“Peter总您客气了,要不是有您的提点我也走不到今天。”

“那不敢那不敢,我可没教过你啊。”Peter又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马杰总觉得Peter的行为有更多意义,因为Peter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以前是对下属的关照或者推出去背锅的狡黠,现在居然带着点……怜悯?对,是怜悯,马杰认得这幅神情,当时他出任K10的就职仪式上,Peter也是这个表情。

马杰不明白,他叫住Peter:“Peter总,”马杰问他,“能来下我办公室吗?”

Peter一滞:“你这领导开始起范儿了啊。”

马杰把Peter往办公室带,坐下了关好门问得直接:“您想和我说什么吗?”

Peter还是那个样子,歪着头看他:“你说呢?”

马杰笑起来,Peter真是没变,发生了这么多变化,Peter居然还是没变,真有他的。

“您想问我工作习惯吗?”马杰说。

Peter眸子一缩:“哎,对咯。”

“您可真是……”马杰忍住了,舒展身体重新坐直,“您是想问徐云峰的事吧?”

这下Peter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也调整了一下坐姿。马杰感觉这一刻就像回到刚开始“广进计划”那会儿,他和Peter说别优化他打听情报,他们现在调了个,轮到Peter和他打听了。

斟酌再三,Peter点点头。

马杰叹口气:“我和他也没啥,”这话对上Peter坚决不相信的眼神,只好尴尬地舔舔上唇,“我和他那是过去了。”

“咿呀——你可真牛啊马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能斩男。”

“Peter总您这话说的……”

“我看那老小子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厉害啊马杰,教教你哥怎么下克上的,K13那个助理漂亮得很,哥想和她认识一下。”

马杰扶额:“Peter总您……算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Peter,“这是我的辞呈,您帮我看看?”

“你疯啦!”Peter站起来,“你怎么现在当上K10了反而要辞职。”

“没什么啊,”马杰劝他坐下,目光有些飘忽,“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Peter看他认真,知道马杰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也就咬着牙准备看那封辞职信,突然脑内灵光乍现,Peter问:“Vivian跳槽之后有和你说过吗?”

马杰脸上酒窝浅浅浮现:“没有。”

18

Vivian的确没有联系过马杰,因为这次是他主动联系的Vivian.

徐云峰配合调查,调查一查查了挺久,结果通报众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徐云峰居然没事,他唯一的责任是识人不清,Thomas总是打着他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在中间来回赚了不少钱。

庄正直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人,和他名字一样装正直,被Thomas利用了还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

Thomas和所有人都说自己有个靠山叫Jeffrey总,Jeffrey总很受董事长器重,一来二去,众人也就默认Thomas是Jeffrey的白手套。其实不然。

Jeffrey是清白的这个消息引爆众和那天,马杰的离职申请也通过了,马杰提着包下楼,他甚至没有一个纸箱抱着,浑身轻松。

再一次踩在那些嘎吱作响的落叶上,马杰看着远处开过来的白色奥迪招了招手,Vivian接近他摇下车窗,马杰就拉开车门坐上去:“安姐。”

“你可算逃出这个破地方了,可喜可贺。”Vivian说。

马杰嘿嘿笑:“谢谢姐亲自来接我。”

“你都成我叔母了我敢不来吗?”Vivian佯装抱怨。

“啊这事……”马杰连忙请罪,“没有的事,我和徐总……和Jeffrey只是相了个亲,但是后面觉得不合适就没在一起。”

Vivian哼一声:“那我现在带你去办入职,介绍人是我,以后还跟我一起干,其他东西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待遇均下来和众和的K10也差不多,就是得委屈你继续给我当副组长。”

“不委屈,谢谢安姐帮我。”

“你该谢的不是我。”Vivian意有所指。

马杰顿了顿装听不懂:“都谢都谢。”

年会事件让马杰几乎一夜成长,他看透了好多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比如徐云峰,比如“广进计划”。

马杰最开始的分析是徐云峰为扳倒高铭而对标准件厂下手,标准件厂是高铭的板块,高铭失去标准件厂会元气大伤,那时候徐云峰再乘机吞并,副总裁就是他一家独大。

可是这个想法里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徐云峰本就不是和高铭分庭抗礼,他的实权比高铭大得多,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要做居然找Thomas这么手脚不干净的人,手下人收30万只给他20万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真的不像徐云峰会拉拢的。

徐云峰不在乎钱,他只想推着众和走,徐云峰说过大厦将倾,这话在马杰心里种下种子,果然在K10时他看到更多他曾经的级别无法了解的东西,徐云峰没有说谎,众和的财政状况真的有点捉襟见肘。

众和员工众多,福利待遇也好,这里自然产生不少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干活的人,集团到了不得不优化的地步,转型也势在必行,新能源信息化会是以后的趋势,旧厂旧店旧模式会和曾经的小灵通、翻盖手机一样被淘汰,可是淘汰谁,这是难题。

标准件厂太老,产能落后且不环保,如果配备机械化生产能更加高效快捷,但300多人却不是想开就开的,更何况这是董事长的起家地,徐云峰不傻,没有董事长授意,他能动吗?

绕了一大圈,最终受益人还是那个真正的老头。老头清走了包括徐云峰在内的野心改革派,撵走了吃空饷没本事的Thomas之流,留下毫不起眼听话乖巧的高铭那类人,所有人都是董事长的棋子罢了。

马杰苦笑,他想徐云峰以身入局,不知道图什么,他不相信以徐云峰的脑子想不到这些。

思考之中已经到了新公司楼下,马杰看着星火集团几个字,莫名温暖。

众和,是众志成城天地人和;星火,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9

徐云峰那天穿得很休闲,戴个金丝眼镜,很斯文,颇有点大学教授的样子,所以一开始Peter没敢认,远远看着,等徐云峰面前的人走了才敢接近,结果没想到前面走的那人转过来,居然是马杰。

他怎么不知道马杰和徐总走的这么近!

不过不敢不从,Peter深谙其道,于是装作没看见马杰,想着隔了一两分钟故作才来走过去在徐云峰面前坐下,结果又来个女的,Peter迷惑了,徐总该不会想把他开除自己当HR吧?

好在那边也结束的很快,没有10分钟女人走了,Peter整理下自己仪容仪表走过去。

Peter刚坐下,徐云峰就开门见山:“往我办公室门下面塞举报信的是你?”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惊讶过后Peter还是点头:“Thomas和标准件厂偷换零件的事我也是听说的,不瞒您说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您。”

“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跟我说?”

“……这……”

“都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

“真没拿钱,这事也是有人偷偷跟我说的。”

“哦?”徐云峰看着他。

Peter有些慌了:“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说谎,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信封在桌上,监控只拍到是个外包放的,我找的时候他离职了。”

徐云峰点点头。

“您这是有头绪了?”Peter问。

徐云峰不语,只是轻轻喝口茶:“你说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哎这些当领导的就是喜欢让下面的人猜。Peter很无奈:“……那您一定是有主意了,不然您也不会吩咐我过来,您尽管说您的想法,我保证我们三组一定坚决拥护配合……对吗?”Peter试探性地说。

“对。”徐云峰舒眉微笑。

感觉完全不对……Peter被他笑得有点慌,徐云峰笑起来完全没有温度,他感觉要被凌迟,正要顶着压力询问,Peter听到徐云峰说:“你们组的马杰,你知道吧?”

“那我肯定知道。”

“马杰这个人怎么样?”

没想到徐云峰会问这个,Peter挠了挠头决定如实回答:“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讨领导欢心,不该问的喜欢瞎打听,”他看到徐云峰又重新凝起的眉峰,连忙补充,“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越来越相处我觉得他很好,做事认真踏实,圆滑周到,不耍小聪明。”

徐云峰的眉头这才重新放下:“你知道‘广进计划’吗?”

“毕竟是HR.这事我听说了,您想让我怎么做?”Peter连忙表忠心,他已经决定站队,“推进吗?”

“不,”徐云峰说,“我听说Thomas让你调人是吗?”

领导怎么什么都知道,Peter硬着头皮:“……是。”

“给了你多少钱?”

“……没给钱,托总从来不给钱,只提要求。”

“混账东西。”

“你帮我调一个人替换掉Thomas的人,做的自然点,条件你开。”

“谁?”

“无所谓,你看着办。”

Peter恍然大悟:“明白了,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领导您安排就是,”Peter还是决定问出口,“那马杰他……”

“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徐云峰用指腹敲击着桌面。

这时候Peter才注意到徐云峰桌子上还放着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哎,他怎么就没想着给领导带点什么呢,大过节的真笨啊……“好的我明白了。”Peter连连点头。

“今天这事……”

“今天我没来过这,也没见过您。”

“回去吧。”

“领导再见,”说完Peter斟酌补充,“节前客户送了瓶酒,因为您忙一直没拿过去,我一会去给您放车上。”酒确实有,不过本来是他打算私自留的。

“谢谢,”徐云峰说,“你留下吧,我不喝酒。我办公室那个内间也有两瓶酒,客户送的,改天你去拿走。”

“哎,谢谢领导,领导节日快乐。”Peter知道徐云峰在胡扯故意把酒给他,他见过徐云峰应酬,比他能喝,而且千杯不倒。

也算还行吧,Peter想,跟着徐云峰做事起码不会被白嫖。

20

星火的模式和众和差不多,马杰干的如鱼得水,才一周就在公司匿名论坛上看到了他的外号——棉花小狗。

本来马杰没有对号入座的,跟他一样性格的他觉得不止一个人,可那天有人来找他问问题,开口就是棉老师的时候,他两都愣住了,然后那个人开始硬凹,硬把Magic念成棉杰克试图圆场。

马杰佩服对方的临场发挥,也就装没听出来对方说的到底是什么。

星火论坛像进了动物园,除了棉花小狗还有微笑牛牛、臭屁猪油、空气花虎、空降汤姆等等。

马杰刚来一个月,好多人还没对上,不过有一天路过一个打着暗黑格子领带的男同事时马杰闻到阵阵花香,第二天又偶遇,换了个香味,第三天,全新的香味,马杰意识到这个人就是空气花虎。

其他外号马杰正在逐一破解,实在猜不出来就去问Vivian,有时候Vivian会说,有时候不会说,有时候指着棉花小狗对着他哈哈大笑。

生活很充实,稳定到马杰想流泪,他想的从来也就是稳定,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莫名其妙的斗争。

听说徐云峰从众和离职了,马杰觉得合情合理,票子攒够了就该享受生活,他如果像徐云峰一样有钱,他肯定早早躺平。

今天干完Vivian准备约马杰吃饭,她对自己这个准叔母有说不上来的感觉,说他不好吧,又很好,说他好吧,又窝囊,总之就是说不出来。

除了一点,她坚信徐云峰对马杰有兴趣,因为徐云峰太久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徐云峰向她打听过许多事,从工作如何到汤老师是谁。

工作Vivian能理解,徐云峰一直很关心她的工作,可是自从有了马杰,Vivian清楚询问就有些别有用心;汤老师Vivian秒懂,但她不敢说,只能说可能是汤姆克鲁斯您知道吧?哎对,帅的很那个美国佬。您肯定比他年轻啊!

服了,Vivian想,她还得给叔母圆外号!再一想还是当做慈善吧,毕竟徐云峰很嘴硬,年会以后被千夫所指,徐云峰要么在接受调查,要么在去调查的路上,平常回家都在喝酒,Vivian很担心他。

铁树开花了这是,Vivian不敢直说,最后提议,她把马杰带到星火,徐云峰的眼神就亮了,放下酒杯说好。

马杰今天也来找她提问那些论坛外号,Vivian说要给他加工作,马杰就马上出去,结果过一会Vivian看到马杰又拿着电脑进来,指着最新的新闻瞪着她看。

“徐、徐云峰怎么来了?”

“新闻不是说了他是被挖来的新执行副总裁吗?”

“他他……”马杰原地踏步,“啊——所以他是空降汤姆?”

Vivian不敢回答,马杰恍然大悟地出去。

Vivian想徐云峰可真是说到做到,当时徐云峰给她两个内部消息,第一个是他和马杰相亲,第二个是他准备跳槽,星火集团,年后就走。

论坛把为什么空降的事说的七七八八,马杰自然看得到,他走到二楼天井边上,正好看到徐云峰进来,前后都有人簇拥着好不热闹,似乎在开简短的欢迎仪式。

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徐云峰突然抬头,和正往下看天井的马杰打了个照面。

马杰有些惊慌,徐云峰却笑了起来,温和而热烈,笑容可掬到马杰以为徐云峰被夺舍。吓得一溜烟跑回工作假装工作,马杰打开论坛,看到上面正在讨论空降汤姆。

老汤姆照片怪显嫩的。

汤姆还挺帅,一开始以为是个老登。

楼上恋老癖。

谁知道汤姆到底犯错没有?

马杰关闭论坛,手机轻轻震动,马杰拿起来,看到一条消息。

发完马杰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马杰Magic:一定到。中餐一起吃吗?给您带。

汤老师(潜在客户):吃。

马杰放下手机,他想他得和马女士讲,先别给他推荐新的相亲对象了,上一个对象回来了。

Ps:

广厦万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增广贤文》(明)

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伏尔泰(法)

01马杰在医院做流产,徐云峰在准备他和别人的婚礼。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马杰才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推开那扇门,不会走到像今天的地步。

盼马壮三人组大闹年会以penny辞职、胡建林当上厂长、徐云峰被调查为结束。一个在旁观者看来皆大欢喜的结束,在马杰看来是更大痛苦的开始。

生活不是电影,“我们是自己生活的主角”这类话更不可信,大多数人都是生活的玩物,至少马杰是。一个从毕业后就进入众合,勤勤恳恳干到k8的牛马,早已经习惯了给公司当驴,给领导当狗。

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抽了,竟敢跟一个叛逆少女、一个犯轴老头一起对抗领导。当然在舞台上不专业地唱着那首rap是...

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抽了,竟敢跟一个叛逆少女、一个犯轴老头一起对抗领导。当然在舞台上不专业地唱着那首rap是有上帝感体验的,像是一直生活在仓库里的老鼠终于能被人看见了。

但在风波后,该考虑的就是现实问题了。他是能够继续在公司呆着,可一个背叛过领导的人还能得到谁的信任呢?不能了,在他更加努力奔前奔后为peter当狗却被客气请回工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坐在工位的他,抬头通过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穿着还算板正的西装,但大腿处和外套下摆处已经沾了不少灰,是帮同事搬东西蹭的。再往上,就能看到他那张丧气的脸,他自己也觉得难看,于是又开始双手搓脸。

像这种被工作调教多年却依然保持我待工作如初恋的社畜,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调节,马杰心想:虽然peter不理我,但是至少我还能留在公司啊,我好好表现,争取立一大功,让peter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我还是他的好狗腿子。

可还没等他立到大功,就有了新的恶耗,第二天,公司领导高层恭敬迎回众合常务副皇帝,副总裁Jeffrey堂堂回归。

这下马杰连搓脸的力气都没了,吓坏了,趴在工位上一动不动,路过的vivian拍了拍他的脸问你死了吗,他回答还没有,不过也快了。vivian说,现在的局面,你还不如死了呢,说完悠然走开了。

“magic收到!”马杰猛的站起来声如洪钟的回答,同事们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但他已经没心情管这些了,一边小跑到电梯里,一边想着自己的措辞:哎呦,领导您回来啦,我就知道您绝对不可能出事的,同事们在那议论的时候我还说他们呢。咱们Jeffrey总那都是世界顶级学府毕业生、行业翘楚,英国女王见了都得高看一眼的人才。不行,太谄媚了,我是来道歉的啊,开门见山算了。领导,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旁边人看着他弯着腰像是在跟谁说话,又一会儿笑,一会儿抹眼泪,最后又开始搓脸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临下去前靠近他耳朵对他小声说:“兄弟,别怕,现在社会上得精神病的多了去了,别怕,咱好好治。”

马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别人后,隔着马上要关上的电梯门喊:“谁有病了,你才有病呢。”说完,拿出来手机照了照脸,又整理了整理衣服。

叮一声提醒他楼层到了,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左上方的墙上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执行副总裁五个大字,不知道用的什么字体,看起来很瘆人。

做个半天思想工作,把刚想好的话术捋了一遍,敲了门,听到回应声后打开了门。徐云峰身穿西服三件套,头发丝丝精致,正优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对门口。

马杰刚进来就和他对视上了,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幸好还记得说词:“领导您大人有大量,我上有小下有老,宰相肚里……”

“停。”徐云峰抬手打断了他,盯着他说:“怕成这样还敢告我,马杰?”

马杰说不出话,心里正想着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呢,就被徐云峰命令:“站起来。”

马杰立马反应,像被打开的整蛊玩偶一样弹射了起来。

徐云峰漫不经心抬眼,对他说:“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处理你,更不会辞掉你,你不用紧张。”

马杰听到后,往上抬了抬眼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领导,真的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开除你,整个公司像你这样敢想敢干的人能有多少。像你这样矜矜业业,全年无休的人又有多少。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总是听不到真话,多亏有你,我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帮我拨乱反正啊。这样的人才,辞掉你董事长也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马杰感慨,终于有懂他的人了,于是在一百多平的高级副总裁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阐述他的不容易,从小时候隔壁小狗故意咬他到大学食堂抢不到饭,从被前男友戴绿帽子到相亲遇上流氓内裤被抢。

最后看着徐云峰彻底脸黑清醒了过来,像白色大胖狗一样抽泣着问:“那您是为什么找我来?”

徐云峰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马杰面前停住,拿下衣服口袋巾,亲自为他擦下了那滴刚流下的泪珠。

马杰诚惶诚恐赶紧后退一步。

这动作让徐云峰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鉴于你的表现以及我的考量,我打算把你调到我身边。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说完,他抬眼看着马杰,观察他的反应。

马杰又开始鞠躬:“不敢不敢,能为您工作是全公司人的福气,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呢!”

“好,明天就过来。”

“这么着急吗,领导!”

领导不理他,让他出去。

如果说有比光速还要快的速度,那就是公司传八卦的速度。还没等马杰走到工位上,他被调到徐云峰身边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

百分之十的人都认为徐云峰疯了,另外百分之九十的人根本不信这消息。直到第二天,有人看到马杰抱着东西下了37层电梯众人才反应过来,徐云峰真是疯了。

在总裁办呆了一天后,马杰知道了,徐云峰不是良心发现了,更不是疯了,他是故意把他调过来折磨他的。

虽然平时说加班是一种彰显工作的态度,但平时加班不在老板身边基本上都是以摸鱼为主。现如今,在领导附近,连呼吸频率太快都怕会影响到领导工作,哪敢在这加班摸鱼。

领导非常贴心的为他解决了加班没有事干的问题,为他准备了连轴加班都干不完的工作量。

在熬到第三个通宵的时候,马杰有些崩溃了,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于是顶着个大黑眼圈狗狗祟祟跑到领导那问:“领导,要不您揍我一顿吧行吗,别折腾我了。”

徐云峰停下翻文件的动作,抬头看向马杰,思考了一会儿,说:“行,那明天陪我游泳去吧。”

“好的,领导!那请问我在这个游泳中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的,在台上看着您给您鼓掌?拍照?属下愚钝,请您明示。”

“明天你就知道了。”

当马杰第二天在泳池里面呆了半小时后的时候,他开始不解,领导到底什么意思,一来就包场,还让他换了衣服就泡在泳池里不准出来。

正靠在泳池边拧着眉沉思,领导来了,穿着标准西装三件套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盯着他精致的白色挑染发型来了?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领导,您不游吗?”马杰盯着徐云峰的皮鞋问。徐云峰眯着眼回他:“你觉得我会在这种地方游泳。”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训练一下属下游泳能力,以防自己那天被高铭推到河里没人理?

但这话马杰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闭上你的嘴,开始游。”徐云峰莫名其妙开始下令。

马杰坚持不问为什么,直接开始执行,

徐云峰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马杰,马杰穿着泳裤,勾勒出他肥嫩的大屁股,身上也很白,像条白色肥土狗在泳池里扑腾。

马杰的体力超过徐云峰的想象,本以为马杰会在二十分钟后求饶,但他游了一个小时。

土狗趴在游泳池边,扒着徐云峰腿呼哧呼哧喘着气,抬头睁着他忽闪的狗眼,像是要哭了。

徐云峰看到自己下属的这幅样子后,感觉身上紧绷起来,于是一脚踹开了他,转身快步离开。

只剩下可怜的马杰都泡浮囊了,还留在水里

挣扎着猜测领导意图。

踹这一脚什么意思,游得没让他满意?

一直想到晚上,答案都没出来,但感冒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了出来。第二天拖着残躯爬到工位上时,马杰真哭了,一行行泪流在了键盘上,哭的又丑又大声。

路过的徐云峰听到后皱起了眉,往这边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马杰顶着花脸,用他的破锣嗓子回答:“领导,没任何问题。有任务直接吩咐给我就行。”

听到后,徐云峰眉头皱的更紧,甩了甩自己袖口,摆手说:“你马上回家。”在马杰又两行泪下来前补充道:“病好再来上班。”

马杰抽着鼻涕,说谢谢徐总。

徐云峰一副嫌弃样走了。

穿着丑睡衣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马杰第一次感觉孤独,虽然家里很小,但他还是感觉寂寞,要是有个田螺姑娘就好了,他想着。

田螺姑娘没来,田螺上司来了,一开门,看到徐云峰背着手站在门口时,马杰以为自己烧糊涂了。

徐云峰显然已经习惯了马杰的憨,直接把他推进门,直到关门声响起,马杰才清醒过来。

两个男人在一个房子里有点尴尬,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就被徐云峰直接拉到了床上,塞到了被子里。

接着,徐云峰压着他,直到两人面对面快贴上时开了口,他问:“知不知道昨天为什么我急着走,你为什么挨了踹?”

马杰睁着眼睛不敢眨,结结巴巴问为啥。

徐云峰没说话,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往下探过去,到了合适的地方,用力捏了下去。

马杰彻底愣住了。

马杰,资深HR,职场老油条。一孕傻三年之后突然觉醒,决定和老钱丈夫离婚。

马杰觉醒名言:决定以后离徐云峰的钱远一点,带着孩子过平凡人家的幸福生活。

徐云峰,资深老钱,体面人。和k8下属一夜/情之后食髓知味,被马杰大义灭亲举报,出来后疑似决定用婚姻这个坟墓来狠狠报复马杰。

徐云峰名言:马杰,我们的婚姻我可以力挽狂澜。

「以上就是我们《再见爱人》栏目组新一季的嘉宾信息,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观察室...

「以上就是我们《再见爱人》栏目组新一季的嘉宾信息,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观察室嘉宾。」

“大家好,我是观察员——小向。”

“我是观察员——叛逆。”潘妮轻合双手,微笑着对镜头打招呼。

“这边是我们的三位特邀观察员。”小向主持人积极地向大家介绍坐在一旁的嘉宾。

“大家好,我是马杰的朋友——胡建林。”穿着干净制服的副厂长胡建林还是那副憨傻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前探着身子。

说完他笑着看向身旁穿白西装的白真相,示意下一个挨到他来自我介绍。

白真相轻声哼了一下,坐直开口道:“我是马杰的哥哥,白真相。”

下一秒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右手搭在他肩膀上,穿着黑西服的刘锋半搂着他,白真相刚想发作,但看到身旁的摄像机,也就作罢。

“我是徐云峰的亲哥,刘锋。”

小向很快cue完了介绍流程,准备接下来的内容。

“既然观察员们已经到齐,那就让我们通过视频看看徐云峰和马杰这对夫夫,到底有什么问题?”

“在节目的最后,究竟是再见,爱人。”

“还是再,见爱人。”

“让我们拭目以待。”

新疆,隐秘的沙漠边缘

一辆橙红色的房车驰骋戈壁,遥遥望去,仿佛化作这片橙红色土地的一粒看不见的烟尘。

“马杰,不要吃这种垃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房车内。

马杰正忙着收拾抵达目的地后需要用的行李,桌子上放着速食品。

徐云峰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一身丝质睡衣,灰白色头发也比较毛躁。

“不要吃太多速食品,对身体不好。”

马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瞥见桌上节目组放的吃食。

“……行吧。”

“那今天中午吃什么,徐总?”

马杰把行李箱合上,好不容易出来休息,孩子也交给父母帮忙带着,保姆也一起跟着去了。

“咚咚咚。”

“来了来了。”马杰打开门,门外的工作人员送来两个精致的饭盒。

“这是徐总定的午餐。”

徐云峰早早就吩咐秘书和节目组洽谈,包下了节目组的各类支出,可以说是出资给马杰和他专门旅游了。

即使马杰提出离婚时,他一直坚信的幸福婚姻崩然倒塌,但徐云峰还是觉得这个念头只是马杰多愁善感。

他和马杰风风雨雨都经历了,怎么会离婚呢?

徐云峰在无数次反问自己后,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的不确定。

难道马杰爱上了别人?

不知道是谁听说了他婚姻出了问题,不,只是一个小坎坷。节目组的制片通过秘书联系了他,鬼使神差,他竟然答应登上电视,把他和马杰的婚姻摆在明面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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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春节假期还在“搞钱”,这届年轻人有多拼?其实要是硬头皮也可以再接,但这样就很难服务好每一个宠物“小主”,虽然钱不多,但是都是口碑,希望他们下次还能想到我,我做的是长期的生意。 其实现在,很多宠物店也有寄养业务,但更多人还是在家庭寄养、上门喂养的方式,宠物都比较认环境,离开原本的环境会比较害怕,宠物店小小的“格子间”会增加宠物的焦虑情绪,而且...https://36kr.com/p/1598723300330244
8.如今开店创业赚钱不花钱的最适合穷人开的店2、茶饮店 茶饮的制作口味延伸有无限的可能性,因为食材配比的多样,所以它的新品会持续让你的店面被人关注。往往经营一家茶饮店,它的经营饮品利润是很大的,6-8成的净利润让商家离自己的财富梦会更近一些。 3、宠物店 近年来,都市丁克族的出现和老年空巢现象极为普遍,家有宠物已成为一种都市时尚。开家庞物用品...https://www.sflvye.net/181.html
9.第一次打工作文(通用31篇)“唉,你不去,只好我去了,不过听说每天工资有一百元呢!”妈妈知道我是个“蒋葛朗台”,故意拖长了调。我大声喊道:“我去,我去。”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车来到了小饭店,中午正是顾客最多的时段,叔叔急匆匆地把我们分配到了后勤区。啊!有两筐碟子和碗,在等着我们帮它们“洗澡”,此时,进店的顾客络绎不...https://www.ruiwen.com/zuowen/diyici/402440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