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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幻想纯瞎编+哇!团!全!员!配平(黑铃/攒玩)+各为竹马年龄操作造型随机千万别当真

水手多x灯塔看守丸

很早的时候因为一张灯塔建筑图而产生的脑洞,拖拖拉拉写到现在,变得非常啰嗦和玄虚,以至于不知道怎么介绍了。

总归是一种感觉吧,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是

希望你看得开心!

预警:基本全年龄的xxx

[图片]

【本次联文不设一切预警】

【少儿不宜后果自负】

标题废取不出标题了,这个emoji还挺合适的就当标题叭!

·有舌钉!一些舌钉描写,一些小空间play

·勿上升!有ooc!

·一发完,6000+

点击这颗→

视角第一人称向

ooc归我

不上升正主

论坛体番外

也可以当单独短篇来看

以上

前文见合集

谢谢

+++++++++++++正文++++++++++++++++

「近田力丸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

17岁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存在于前辈们口中的名字,和我们舞种不同,却也同样优秀。...

17岁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存在于前辈们口中的名字,和我们舞种不同,却也同样优秀。

19岁的时候,他是一个听不进别人意见的固执的人。尽管早已有所耳闻,但眼见之后总觉得是不是对他的褒扬有点言过其实。

20岁的时候,他好像有所松动,但依旧是在排练时能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严苛要求的奇怪编舞师。哦,当然了,他的确是个真正的舞者。

21岁的时候,他变成了我的朋友,队长,是我每天不得不朝夕相处的人,是一个有着自己理想和坚持的天才。

22岁的时候,他是密友,我那时喜欢用soulmate来形容这样一个能够和我携手奔跑在追梦道路上的朋友。尽管相差将近五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平辈知己。

再后来,他变成了爱人,再再后来,我30岁的时候,他是一切。

所以如果你问我,近田力丸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我有很多种答案:

是时而像弟弟一样的哥哥,是家人;

是一起闯荡拼搏的事业伙伴,是朋友;

是真心难觅的残酷世界里唯一的托付,是灵魂伴侣;

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我想要与之共度一辈子的人。

刚开始人们总嘲笑我是乡下来的孩子,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初印象,也并不是不世出的什么天才,只是凭借一颗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撞劲儿在舞蹈这路上横冲直撞。累极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时觉不出个所以然。如今想来,怕是命运早就写好了要让两个都如此倔强的人在这条道上相遇,才早早地安排好了我的一生。以至于从名古屋来到东京的那时我就知道,过去相对安稳的日常的和平淡的生活期望,逐渐也将会一去不复返。嘛,这些想法说起来可笑,毕竟我那时也只是个普通人,哪儿来的信心觉得自己能不平凡呢?但冥冥之中总有些事会被注定。

然后我就遇到了近田力丸。

也不是,准确点讲应该是重逢。与其说是没料到他居然也来参加面试,不如说是更意外于他的那些变化,和一年前略微不一样的近田力丸。他貌似变得柔和了点,在卸掉浑身的张扬之后,从刺猬变成了猫,虽然温和,但依然带着半分捉摸不透和随时亮起的尖利爪子。他还是很坚持,但那种执拗地听不进去的气场,却不再释放了。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好像松弛下来了,不再那么紧绷。虽然仍会不时地逼自己,但他仿佛某种程度上跟自己和解了。我不禁感到庆幸,这当然是件好事,一个业务能力超群又能相处得来的工作伙伴,谁不喜欢?

所以你真要问我什么时候对近田力丸的感情变了味道,那我可能也说不清楚,这太过漫长。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简单又复杂的事情,我和力丸的这些事,用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逻辑也无法解释清楚。之于彼此来说,我们是复杂纠结的统一体,但又同样默契认定着一个简单事实,那就是于对方而言,彼此的地位无可取代。

刚认识的人总说我感情热烈,外放得令人心惊,好像生怕全天下不知道我离不开Riki一样。但后来相处久了,我那些幼稚心思也就无所遁形。AK曾一语道破真相,其实Santa是故意的吧,你要Sensei从此离不开你。我不置可否,好吧事实好像是这样,我确实在仗着自己比那人更敏感一点的心思,棋先一招步步为营,用设计好的圈把他套在身边。

大概是那次夜聊,大家说到解散以后的打算,反正之前也早就被安排好了回去的行程,话头到我们这里便转向了八卦的领域。应该是伯远哥先问的,Riki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我笑了,这人,当着我的面,还真是明目张胆地偏袒他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力丸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居然他真的有在认真回答!他用着一如既往慢吞吞地语调,解释说要找性格好的,开朗的人,不然一家子都是他这样的,也太无趣了。这个家伙!!这个回答简直是把我这些年的心血踩在脚下。我对这个答案的过度不满以至于我根本忘了之后他们问我的问题,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下,他看着我的样子,像是五分笃定中带着三分挑衅,还有一分的温柔和一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的不确定。

然后回去之后我反思了一下,这样对他不公平。我承认我内心所有的阴暗面、可怕的控制与占有欲全放在了近田力丸身上,既然我连想一想都不能忍受以后有谁在他身边代替我的位置、分走他的视线,逐步把他与我隔开。我要自己在他这里必须是最特别的一个,那我必须也得下来。我们一起,都在这海里沉溺着,我把这最后的救生绳抛了,谁也别想上岸。

不过好在,他一如既往地理解到我。

「做自己啊,Santa。」

我听到力丸这样说。是了,他一直都这样,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内,卡密萨马,请让我身边的这个人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我就这样喊了出来,带着百分百的坚定和笑,自信地回头看他。他也笑了,漫天的星光落在他眼睛里,璀璨得令人目眩神迷。

「要不是因为愿意,谁会一直在你身边啊!」他这时带了点无奈的语气,像是个宠爱不懂事弟弟的傻哥哥,却又在下一秒的自言自语里破了功:「我又不是笨蛋。」

你看,近田力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你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正准备慢慢收线时,他却冷不丁一爪子划破平静,好叫你认清楚这游戏实际上是他在掌控节奏。但真当你打算就此认输,他又回到了那个温吞随和的样子,乐呵呵地把手递给你,交付他全部的信任,任你带他去往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是如此特别的人,是温柔、强大、含蓄的天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疯子。

他是我的神,是我崇拜的对象,罢了,我甘愿臣服。

这个念头从没有一刻那么清晰,在他于演唱会谢幕时被我紧紧拥在身边的刹那。

母亲一直说我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做到。这点我不置可否,对于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公司和经纪人一直对我跟力丸的事并未有太多干预,只是强调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像是丑闻的料泄露,即便是分手也要提前报备。我笑了,他们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们。两只寻找了半生的鸟,不停歇地飞了这许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安身立命的归途,岂会就这样轻易将它破坏。我当然有这个自信。

但我没想到的是真当我把一切都摊开说的时候,率先没忍住的不是我那一贯严厉的父亲,而是我记忆里从来都温和柔美的母亲。父亲在母亲哭着把椅子扔向我的时候拦住了她,用着我从六岁起就没见到过的严肃表情问我,「Santa,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真的,再没有比这更确定的事了。」我回答,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近田力丸必须是我的。

或许是被我不顾一切地坚定所打动,也或许是因为对儿子的溺爱始终还是占了上风,父亲听完之后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波动,意料之中的戒尺也一直没有真正落在我的肩上。那位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元气满满的老人在此刻也终于完全松懈下来,「既然确定了就去做吧,好好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诶?您要说的,就这些吗?」

「没什么了,你早就不需要我们的教导了。早在当年你执意要去中国的时候,你就已经,超过我们太多了。既然爸爸无法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就更不能因此强行夺去你身边至关重要的人。那孩子和你,你们,才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一类人。」

拜别父母之后我独自一人驾车回东京。临行前我并未告诉力丸自己这次休假的目的,只是在他略显遗憾的眼神中用吻堵上了他放在嘴边的话,「一切顺利,我等你回来,哥哥。」我不经常这样喊他,但他确实很容易就被逗得开心起来。真可爱,哥哥,你怕是不知道等你回来,你就不再只是我的哥哥了。

说起来容易,但真当我就坐于近田家的餐桌前,尤其是面前还坐着两位不管是年龄还是阅历都比我成熟老练不少的女性时,我那引以为傲的自信和辩才还是在不经意间少了些许气势。

「Santa君,我当初说把哥哥托付给你,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近田梦理有着和她哥哥截然不同的直爽,上来便是开门见山般的诘问。

「是,但我觉得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会一直陪他走下去。」意料之中,我试图用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让她们明白我的决心。

「行了,梦理。赞多毕竟是客人,你讲话注意点。」他向来和蔼开朗的母亲在此刻却面无表情。而我只能努力保持着挺直的坐姿,完美的微笑,绝不能流露出一点退让。

「没关系的,真実阿姨,以后都是一家人。」糟糕,笑的脸都要僵掉了!

「我早该料到如此的,」面前的女人叹了口气,「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很好,她问出了我期望中的问题,而对于答案,我再自信不过。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也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他,不论是谁,男的也好女的也罢,这世上最合适跟近田力丸在一起的只有宇野赞多。」

搞定一切之后我所需要的只是选择一个绝妙的时机和恰当的地点。要有鲜花,要在一个特殊的纪念时刻,要联系一下Riki最喜欢的那个设计师,还要看似出其不意,可以在他工作时我搞个突然探班。但结果就当我几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时候,他又再次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在即将要离开LA的那个清晨,在一如既往地聊到天边既白,熹微又朦胧的晨光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朝我翻坐过来,用着很少见的严肃表情,蓦地向我投出一个重磅炸弹。

「内,Santa,我有个想法,我觉得还是要先给你说一下。」

「什么?你说。」

「啊嘞,我想了一下,这件事Santa一定要第一个知道。」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嘛,Riki有话就说,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我笑他,真没什么的,是有多久我没见过我的傻哥哥这么紧张了。

「啊诺,」他向前一步朝我跪坐过来,按住了我的手,好像怕我会就此挣脱似的,用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就是,我可能没有办法陪Santa走到最后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感受到自己努力压制但也掩盖不住的沙哑嗓音,也尽力去克制从心底里不断冒上来的粗粝想法,尽管我从来都自诩是最了解近田力丸的人,但此刻,就在此刻,在我已经在蓝图里规划好每一分钟未来的时候,他又再次出手,把我所有的打算击溃到落花流水。我听到自己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小心翼翼地问他,「所以,Riki这是打算放弃了吗?」

「诶?欸,啊诺,不是那样的。」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Santa,傻,你在想什么呢!不是那个意思!」

「纳尼!」

「我是,我是想说,我大概这回之后,就不能再在舞台上继续陪你了啊…」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歧义太重,对我的杀伤力太强,导致现在氛围完全变成需要他来安慰我了。

「诶,我还以为是你不要我了……」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傻瓜,这什么乌龙嘛!害得我,「但是为什么?一直以来Riki的梦想不就是站在舞台上让更多的人看到吗?」

「那Riki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会在身边守护好你的。」

「明明是彼此守护,彼此好吧!不要模糊主语!」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虽然不说,但总喜欢在私底下默默跟我默默较劲,连在爱人这个问题上都不放过。但微微蹙起的眉尖还是显露出他对这个决定的一丝不安,「但是大家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自私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很不负责任啊。」

我伸手按平了他蹙起的眉毛,他皱眉不好看。不是说他不好看,主要我不喜欢看他皱眉。「我觉得没事的啊,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那些人也一样。真正喜欢Riki的人,会希望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她们才不会绑架你要挟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是这样告诉他,也是我这些年想的一些,人啊,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而活。「我也是一样的,无论Riki想做什么,可能以后方式不同,但我都会在,一直一直陪着你支持着你的。」

「huh、huh、そですね。」

「ああ、何笑ってるの?」这个人到底是想到什么了又在独自开朗啊。

「あの、サンタ君、結婚しよう。」

「え??本当に?」哎,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はいはい,結婚しよ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是独属于Rikimaru的坚定和强势。

「何だよう、これ…」这种事情明明应该要我来的吧,这家伙怎么又在犯规?我想起那年四月的夜晚,也是这么一个毫无防备的犯规时刻,他灵光一闪脑洞大开地单膝跪地,说要把自己送给我。

「幸运力丸,我会给你。」

「サンタ君、結婚しよう。」

「What?证婚人?你们俩不是认真的吧?」尽管早已不是当年的猕猴桃模样,也重新留起来新的发型,桥爪ミカ表达震惊时扭曲的面部五官仍旧和他十三岁时一样生动。

他仍带点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我们,仿佛是想让我管管身边这个越大越胡来的哥哥,直到我郑重地向他点头,他才好似真的接受了我们确实是想清楚要结婚的现实。「OK,fine,那你们家里知道吗?」

「Crazy,man,youguysaresuchcrazy,butfuckingawesome!」米卡没多说什么,拿起面前的那杯金汤力一饮而尽,答应好了后天一早就见面。

但我着实没想到的是,领证当天居然我没哭,力丸也没哭,哭的最惨的是桥爪美嘉这个家伙。我的心理预期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一包纸巾,结果最后全都贡献给了这位猕猴桃兄弟。我曾以为在那个说完Yes,Ido的瞬间我会流泪,可也不知是人太少我眼里只有近田力丸这个人还是这一路走来我和他的感情好像还挺顺畅的原因,导致我在那一瞬间完全没有感觉到苦尽甘来的艰辛,脑海中全都是理所应当的得偿所愿。我看向力丸,他的眼里有星星水光闪过,但更多的是和我一样的顺理成章。

换完Certificate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米卡一个人坐在市政厅的台阶前发呆,他见我俩走过来,笑着锤了我的肩膀,「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终于先下手为强搞定Riki了。」

「诶,不是哦。」Riki闻声反驳他,「是我搞定的Santa,是我先求婚的。」他笑的一脸得意。

「Wait!Ohbro,你到底在干什么?!」米卡状似不争气地锤我,「你们俩,真的不像日本人,你俩都是疯子。」他笑着,但我想到他刚刚在礼堂的掩面痛哭,又觉得好像此刻我们对他有点残忍。

「因为Santa也是无与伦比最好的人啊,所以我也得先紧紧地把你绑住。」我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却没料到就这么听到了近田力丸的真心话。

我们在信天翁盘旋的海岸边接吻,在泛着软光的房间里做爱,松软的枕头深埋着骄傲的头颅,层叠的锦被堆折起曼妙的胴体。我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梭巡在各地,一下一下,白绫般的浪花带着潮腥的海风,吻向他灵动的花园。他的眼睑轻轻扇动,长长的睫毛扫过皮肤触发一阵新的颤栗,缥缈中我看向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深色眸子仿若夜空一样,皎皎月光都不如此刻瞬间耀眼。那艳红的唇,多情的痣,全都是我的。四唇相触的瞬间是经久的温柔不散。夜空的安详逐渐被泛起鱼肚白的橙红取代,愔愔的静谧被远处渔船的汽笛声打破,喷薄欲出的朝阳来临之时我们环绕,在此刻,拥有的只是彼此。

但其实你要问我这么多年吵过架吗?我也会说,吵过,我们也不是能如此一致下去。但吵架总是不很久,不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还是怎么样去低头向对方道歉,而是因为真的太过了解彼此所以到最后总会回到絮絮念的不了了之。就像那次他出海外工作结果犯腰伤只好在当地修养,我急得咬牙切齿甚至在埋怨他浪费了好不容易的一次合作机会。但我又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就是这样,对待工作都必须做到全然专注。我也想劝他,都不是做台前了就不用这么拼,但转念又一想,你骂他都没用,他只会冷冷地丢下一句知道了然后照旧我行我素。就像我们过往每次那样,冷静之后又开始互相理解。因为我知道如果是自己,将心比心,也是一样的选择。

而如今已愈三年,父母早已认同我们。今年原本就定好了两家人一起过节,自我们去中国活动以后家里人就多了一个节日要过。我知道他今年一早就带着妈妈回来名古屋,视频聊天里看他抱着bon和我一起打招呼,柔软美好的样子让我一刻都不想在后台呆下去只想早点录完表演登上回家的飞机。

父亲又在我回去之后找我们谈了一次,是我和力丸两个人。他说他和两位妈妈都觉得我们这样太辛苦了,虽然已经尽力去遮掩,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好好相爱的人值得温暖的祝福和明亮的生活。我想了想也是,但我总归是要顾虑到他的,不过还没等我开口,力丸先一步替我回答了父亲,「会的,您请放心,赞多和我,我们会一起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我只想用最好的回馈他,也想用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我面前磨平的棱角让我差点忘了他的尖锐强大。近田力丸柔软但并不柔弱,他说他要和我一起。既然他给了我破釜沉舟,那我不妨也孤注一掷一把。

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有一个答案,也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找到一个出路。而我很幸运。把炙热滚烫的真心捧出去,收获了万般的珍重和爱。漂泊在外的游人把绳子的那端交给他,他就是我的家。

我们一起,选择携手走出幕后,一如既往比肩而立。

五月底的上海,潮热的空气已经掩盖不住满心的躁动,这是我盼了很久的舞台。外面沸反盈天,是爱我和他的人。而我的爱人,此刻就站在我身边。兜兜转转十几年,我们早已把彼此的人生绑定,百般寻觅,倦鸟入林,万转迁徙,候鸟归家。

你看,我的家就在这里。

++++++++++++++++++END+++++++++++++++++

wb上老挂试试lofter

哎挂的我只能选压画质的方法难受

“赞丸的怪谈物语”

成人向四人局

·宇野家双生子:

世界冠军housedancer宇野宣多Senta(23)&小天才鼓手典型乐队男宇野赞多Santa(23)

·近田家:

当代新锐青年艺术家稀有牡丹Riki(27)&满世界跑的jazz/urbandancer杏瘾患者Ricky(21)

WARNING

·纯爽文没有任何情节可言

·双杏

·后期会有随机摇号组合多人运动...

·后期会有随机摇号组合多人运动

·确保以上都可以接受再↓↓↓↓↓

02.无酒精莫吉托(上)(Santa/Riki)byBadNewDays

当代新锐青年艺术家Riki(27)&满世界跑的jazz/urbandancerRicky(21)

丸赞前后有意义,人鱼paro,字数4k,被瓶了所以不废话了

强烈推荐配套BGM:Mermaid——SKOTT

*强烈推荐是因为俺第一次自带bgm(?

hpparo

到底艾回它对老福特做了什么根本不过审

现背4.5k恋人未满算是be但是好聚好散

包含众多个人理解不合理捏造又矫情又雷又ooc请勿上升真人

BGM:《失忆蝴蝶》

比想象中还憨点,力丸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心想这化妆水平还不如自己上。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抬头就和扛着床垫的搬家师傅撞了个满怀,连人带垫滚下台阶,刚送他来的出租车停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走,转眼又送他去了医院。

赞多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时,力丸正倚靠在床边剥桔子吃,看见他那副领结松了一半汗把脸犁出几条痕的样子笑得差点把桔子吐出来。赞多气得上去打他,说rikikun多大的人了啊怎么还不懂出门别当低头族,力丸说三十三三十四记不得了,他当然记得,只不过有时候会装个傻来方便很多事情,现在就是时候。

“真是的啊rikikun,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靠谱起来?五十岁行吗?”赞多把对方手里剥开的桔子夺来一瓣吃了,果然又展露毫无芥蒂的笑容。力丸假装思考了一下,说大概一生都是这样吧,说完又哼哼笑起来,让人猜不透他是说了句真话假话还是打了个谜语。

“一生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的是riki会做的事欸。”

赞多显然什么也没想,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束被好好包装过的真花递给他,说是自己新娘打算婚礼后过来帮忙搬新家时准备的,谁知道先拿来慰问伤员了,说完又忍不住开始笑。力丸象征性地捶他一下,说她真的好细心,你们两个靠谱的人以后孩子肯定无敌靠谱,在赞多的笑声里接过花来。

拆下透明外包装的一瞬间,一只蝴蝶毫无预兆地从被修剪整齐的花枝间扑了过来,力丸只看见一抹紫蓝色忽然覆盖了他的大半视线,慌忙挥手去赶,蝴蝶在两人讶异的注视中悠悠腾空,从医院敞开的窗里飞了出去,消失在午后刺眼的阳光里。

“......”

两人惊诧地对上视线。

“为什么花里面会有蝴蝶啊?卖的时候应该检查过吧......而且它怎么也不飞出去,包装又不是密封的,真奇怪啊。”

力丸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说不定它就是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蝴蝶或者喜欢哪朵花什么什么的。赞多刚刚松弛下来的笑神经又被触动了,他拽着床单狂笑着吐槽这是什么奇怪的台词,力丸转过头去看窗口,刺眼阳光恰好把蝴蝶影子短暂印在了他视网膜上。

蝴蝶的影子浮现在脑海里,随回忆的波纹扩散开来而晃动了一下,变成天花板上墙纸花纹隐约可见的一部分。房间里喘息声不绝于耳,力丸昏昏沉沉中死死扒着身上赞多宽阔的脊背好似抓住漩涡里一叶扁舟,但显然这叶扁舟的船夫在酒驾,撞得他头晕眼花。

那还是他和赞多关系远称不上好的时代,一次寻常的聚餐里因为共友难应付两人都喝得太多,力丸情况好点,强撑着精神把赞多送进酒店房间准备回家,被他一把揽住腰拽过去一顿猛亲,拉拉扯扯间不知怎么着就倒在了床上。

力丸只是喝得迷迷糊糊,赞多则几乎完全断了片,一会儿把他当成刚分手的前女友又哭又嚎,做着做着又开始看着他的脸埋怨些什么果然还是讨厌你编的舞明明可以很好偏偏要求简单一类听了容易萎的话,但他太会操了,力丸又爽又晕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醒的还是醉的,是记得自己是谁还是忘了。他就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蝴蝶花纹一颠一颠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两人差不多同时登上顶峰,赞多倒头就睡死了,力丸一缓过劲就跌跌撞撞爬下床跑去厕所一通狂吐,顺带拖着酸痛的身体给自己飞速清理了一下,搞干净了松了口气想走结果一出洗手间门就和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赞多四目相对,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赞多作为大胃王消化能力真就一流,这件事力丸那时候还不知道,又或者赞多其实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醉,这个可能性他后来也没有再猜测过。

他们同时开口,一度死寂的场面陷入了混乱,赞多语无伦次地道歉,力丸语无伦次地解释,前者是因为愧疚,后者是单纯因为日语不好。力丸说你可以忘了这件事,我也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你刚刚做的时候说我编舞可以编好但非要求简单的事能不能详细说说。

直到天大亮两人才觉出荒唐也觉出困,告别后各自回了家,力丸真如他所承诺一般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但是之后两人的关系逐渐融了冰,越来越互相理解欣赏,当然在融冰的过程中也做了不少次。赞多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原来一炮泯恩仇是真实存在的,他一边笑一边揽着力丸的肩膀说rikikun你真的好奇怪啊,但是你也很好玩很可爱,他们一起成了团,已经熟到能拿尴尬的第一次调侃,熟到说话向来留余地的力丸斩钉截铁认领soulmate这种分量极重的关系,熟到白天一如好友打打闹闹晚上翻云覆雨无缝切换。

他们都很清楚这种关系有时限,因为赞多一定会结婚,不像力丸有无尽的自由可挥霍,所以从未有过什么承诺,只是享受一次次的过分亲密而忘记其他所有。

赞多也问过力丸不少次,到底为什么不想恋爱结婚?力丸知道他不是认真问的,有时有心情才认真回答,说他对恋爱就是没兴趣,没谈过也见过人谈能透析整个过程,热恋时的幸福感对他没有足够吸引力,倦怠时的互相猜疑斤斤计较和分手后的肝肠寸断更是让他避之不及。万一没有分手,那要与同一个人度过漫长一生不是更难以想象的事情?除了舞蹈,他没打算让任何其他事物占据他的余生。

赞多能理解力丸,只是不能感同身受,听罢便感叹几句,rikikun果然是奇怪的人啊,但脸上分明挂着笑。

力丸没理他,也没说他明白大多数人恋爱只是想要爱情电影里的抓马,想要欢喜冤家一炮泯恩仇,想要志同道合彼此欣赏,想要在夏日里裹着同一床被子看爱情片,想要在暴雨天同时忘带伞淋成落汤鸡然后狂笑着在公交车站里拥抱蜷缩成一团。这些被文学影视一遍遍乱炖的桥段,他和赞多早做过较之离谱千万倍的事,即使没有在谈恋爱。

他什么也不缺。

话虽如此,力丸对赞多并不是毫无怨言,在创造营他说赞多不用他的舞蹈动作时也是不满得真情实感。赞多经常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他热衷于批发最好朋友的头衔,事后又忘了谁收到过。力丸就会帮他记得顺便打圆场,倒也不是刻意,只是生存方式不同罢了,赞多习惯边走边丢,他则习惯捡拾记忆活。

他也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做了,那会儿限定团解散两人回到原团小半年,某场采访里赞多被问到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事,他沉思一会说了个数字,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但是很笃定,像他每一次对名古屋的海抛出拿第一的愿望时一样用的是陈述句,他前半生被努力辜负了太多次,仿佛往后每一次许愿都有被允诺成真的幸运。

那天回宿舍力丸去他房间找他聊天,一般这种时候都会做的,但赞多没有像往常那样亲上来,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也再没有。虽然偶尔还有闲暇时日里肩背挤在狭窄淋浴间里唇舌相缠的时刻,但总体上两人开始变得像厌倦彼此身体的老夫老妻一样做得很少,尽管力丸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即使不做那档子事,他们能一起做的事也还有很多很多。他们的感情不会因此衰减,这只是一个信号,标志着他们要变回正常朋友的模样。

力丸不知道赞多这个信号给出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大概率是无意,毕竟赞多根本不是会想那么多的人,而力丸对这些心里跟明镜似的。

过了两年两个人停止娱乐圈活动后赞多某天把女朋友介绍给他,力丸也是真心为他高兴,免得到时候又来找自己嚷嚷想结婚之类的事。聚会完之后力丸正常地回家过日子,小半个月后平常的一天里他听了首挺久没听的歌,听着听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打湿了两条耳机线,这耳机以前有一只插在另一个人的耳朵上过,他仰着头擦泪哭掉了半包纸巾,旋律很美很忧伤,但力丸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哭。他跟那人认识太久,三十几年没掉过三十回的眼泪为他掉一回也不算浪费。

赞多又用奇怪来形容他,可是所有人喝水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他为什么偏偏盯着自己看,眼神一点不知道遮掩好像逼问,偏要逼着自己把感情全摊出来给他看,但他又过分清醒地知晓赞多这些举动都是好奇心作祟而非有意为之,一旦真养出了越界的感情只会让一切无法收场,毕竟赞多只知道他喜欢力丸却从未想过要将这种喜欢与其他友情区分开来,尽管他根本不会这样盯任何一个朋友,就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力丸不知道那些错觉赞多有没有过,也许有过,但他多半不记得了。

他们是soulmate。Soulmate的关系之稳固在于无人能介入其中,即便是他们自己,因为这份基于了解而能予以他们巨大安全感的情感足以淹死所有能成为爱情之先兆的嫉妒、占有欲、幻想、猜疑,片刻的心动不足够让他们推翻现有的关系从头再来,所以赞多会抛却这些情绪的尸体前行,他是少年,要永远步履轻盈,而力丸会连赞多的份一起带上,思维过早地成熟,那些记忆不会压垮他,他有空间太宽广的行李箱。

“rikikun又在想什么了啊?”

力丸被赞多在眼前挥动的手从出神中拉回了现实,他愣愣地看了一眼赞多,又因为表情太呆被对方无情嘲笑。他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看见自己快递到了的信息。赞多凑过去看屏幕,发丝无意地跟他又缠上了,力丸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点。

赞多问他你买了啥,力丸说墙纸,点开页面给他看,图案是大面积的蝴蝶花纹。赞多欸了一声,说怎么有点眼熟?力丸心惊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他正用食指拇指掐着下巴作思考状,和少年时代如出一辙,但是最终还是没想起来。

赞多在病房里没待多久就回去了,那束花插在医院的花瓶里,力丸离开时忘了带走。

那天天气特别暖和,阳光也很好,风争先恐后地从窗外涌进来。后脑勺有点疼,力丸干脆躺着了,用手和背蹭着地挪到窗户底下晒太阳,仰头看着那被他贴好了一大半的蝴蝶贴纸发呆,看着看着就有困倦袭上来。

翻飞的窗帘布料蝶翼般轻柔地覆过他合上的眼睛。

Fin.

*人类消耗故事的总量大于现实产生故事的总量

(辛苦在合集列表里找一下)

OE素人设定

*甜甜圈洞概念取自日剧《四重奏》

6.

赞多只是将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

因为力道太重,隔着上唇力丸都能感受到他的门牙被赞多挤压碰撞着向后推的疼痛感。他的吻毫无章法,只凭着那股热切冲动的劲在力丸的下巴附近流连,像是在标记一块领地。然后他再挪回唇边,用他发着烫的上唇去顶力丸的下唇,晃动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那块地方磨蹭,期间还伸出舌头试探着舔了舔,又很快缩了回去。他的呼吸喷洒在力丸的脸颊处,黏糊糊的,热气腾腾,跟他一样灼人。

力丸想到了他养在老家还没来得及接过来的宠物狗po酱。以前他赖床的时候,po酱会跑进他的卧室,爬上床用它湿漉漉的舌头舔他,黏又热的口水糊得他满脸都是。就像...

力丸想到了他养在老家还没来得及接过来的宠物狗po酱。以前他赖床的时候,po酱会跑进他的卧室,爬上床用它湿漉漉的舌头舔他,黏又热的口水糊得他满脸都是。就像赞多现在这样。

“santa,停下来。”

力丸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有些严肃,大概因为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所以偶尔出现的冷脸尤为瘆人。

赞多模糊地听到了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但酒精战胜理智,与那双紧闭的双唇做斗争要更为迫切一些,他急躁得像一个想要翘开宝箱的窃贼。

随后力丸屈起小腿,将膝盖抵在赞多的小腹处,用力向上顶,将松了力道的赞多蹬到一旁,再猛地站起身,差点将身后侧翻的玻璃圆桌踹到墙边。

“我不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力丸说完这段话后接了一个大喘气,他用日语表达的能力一向糟糕,今晚算是超常发挥。“或许santa把我认错成了其他人,但现在拜托santa清醒一点,别再胡闹了。”后半句他几乎是一口气连着从嘴中蹦出来,人在危机情况下确实会爆发出无限潜力。

腹部的疼痛让赞多彻底清醒。他的胃抽搐着发疼,像被人揪起再使劲往下拽,胃酸随着喉管往上涌,他有些泛恶心。但现在有比他的胃更紧急的问题。

“不是!”赞多将手掌伸进粘哒哒的地毯,想要将自己撑起来,可胃部的痉挛让他失了力气,他只好将自己蹭到沙发附近,靠在沙发边。“我是喝醉了,但我没把你当成别人。”他有些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此时力丸在沙发下面摸索到了他那副镜片被砸出裂痕的黑框眼镜,他将它重新架回鼻梁。

赞多仰着头,紧盯着力丸藏在眼镜下没有表情的脸。“刚才的吻也是真的,我现在没有醉。”想到那个吻,他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做家人,我想吻你,想了整整三年,这些也都是真的。”他说得又急又快,仿佛这些句子不快点说出口他就会反悔,会将它们关在口腔再咽回肚子里。

“可、那santa今晚的联谊呢?”

“联谊糟透了。”赞多省去了对力丸的称呼,语气和气势都显得更为强硬,“联谊的时候我总是想着你,事实上我整天都在想着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开一场辩论会,“我错过了好几班地铁,还错过了联谊会上那个漂亮女生递来的号码,就因为我一直在想你。如果你还感兴趣的话,”他用手腕撑起沙发,缓缓立起身,朝力丸所站的方向走去。期间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力丸。酒精将他的脖颈到额头都烧成红色,有些遮眼还打着卷的刘海被他撩到后脑勺,露出锐利的颧骨线条,像一匹狼。

“如果你还感兴趣的话,我不止想吻你,我还想和你上床,每晚看着你的照片我都在想着这些事。”

“或许应该等酒醒了再说,santa你现在还醉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吐了。好像还哭了,好吧我肯定是哭了。后来我冲了出去,我不想回隔壁,但太晚了地铁巴士都停了,我没钱打车,只好跑来这里,睁开眼就看到你了。”赞多将手掌根按在太阳穴附近打着圈揉搓,第二天找上门的宿醉敲击着他的大脑,他感觉脑颅内嗡嗡直响,“yuri,我把一切都给搞砸了。”他的手从太阳穴滑倒下巴处,再狠狠插进他睡得乱糟糟的卷毛里。

“但比起以前,最起码santa你赚到了一个吻。”

7.

“那个吻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哪个女孩吧。”力丸口腔里塞满了hina刚端上来不久的华夫饼,“hina,很好吃哦。”他扭头冲还在厨房的hina喊着。

“欸——做个笨蛋真好啊。”hina将怀里抱着的啤酒放在桌上,贴着shori坐在力丸对面。

力丸不可置否地哼了两声,“其实那也不算一个吻啦,到有点像po酱,”他费力地将腮帮里还没嚼透的大块华夫饼往下咽,被噎得直捶胸口。他够过去开了一罐啤酒,往上喷涌的白色泡沫冲出罐口,在他的手指关节处凝成液体,再往下流进他的袖口,shori递了两张纸巾给他。“青春期的男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借着啤酒,他终于将食物给咽下去,发表完感叹后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但昨晚他是向你表白了吧。”

“昨晚他喝醉了。”力丸低着头专心与袖口上米黄色的污渍做着斗争,“他喝醉了,然后把我当成了别人,就这样。”

“riki,你不能总是逃避。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行。”shori将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力丸的方向探。力丸还在揉搓着他的袖口,想要将已经渗进布料里的液体再挤出来。

“但它发生了,不管怎么样你们需要谈一谈,在清醒的状态下。”hina拍了拍shori的肩头,将他按下去,shori靠回了椅子后背。“shori说得对,riki,你不能总是逃避,至少做到好好谈谈,好吗?”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酒精总是会造成麻烦和误会,还记得我们初中时的那场麻烦吗?”力丸抬起头看向shori,“那时候野田君偷偷带了酒,我们都喝醉了,然后他拽着你也说些喜欢啊爱啊,最后到表白的时候才知道找错了对象,shori你当时吓得酒都醒了。”

“santa在老家也交过女友,我是说他应该和女孩约会,”他有些着急,舌头和牙齿在口腔内搅和不清。“不是说,就是,他应该和女孩,而不是来找我,他是我的朋友,是家人,这是不对的。”

“所以rikiさん一直把你当成家人?”赞多红肿的双眼,额角的淤青,以及皱皱巴巴的衣服为他和yuri争取来了一天的假期。yuri此刻成了新上任的情感咨询师。

“是,riki一直把我当家人,”回忆这件事对赞多来说很痛苦,“但我对他做了什么?或许我应该搬走,立刻搬出去。”

“那在搬出去之前你们至少应该谈一谈,就当是告别。”yuri挨着赞多坐下,那个窄小窘迫的旧沙发颤抖着发出“嘎吱”的呻吟。“最起码给santa你自己一个交待。”

赞多立起身,把自己扔进沙发的靠背,老旧的弹簧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一直往下陷。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yuri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头,伴随着晃荡的“嘎吱”声,他双手掩面哭了出来。

8.

“好,既然是家人,那riki想不想和我接吻。”

力丸低头思索了好久,抬起头对shori说:“对不起,我觉得有些恶心。”他的态度认真得像在做学术分析。

hina抱着双臂在旁边戏谑的对着shori吹了声口哨,shori偏着头瞪了她一眼,她挑了挑眉看回去。

“所以今晚就回去。”shori下了定论。力丸不吭声,看向旁侧的hina。“是的,我们家可不是笨蛋收容所。”hina夺走了力丸拿在手上的空啤酒罐扔进垃圾桶,发布了逐客令。

好吧,或许他应该回去,全世界都在叫他回去。但那只是一个吻,甚至不能说吻,那不比po酱的闹钟服务暧昧多少,力丸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也知道吻应该是怎么样的。

或许回去他就能看到赞多坐在沙发前收拾着昨晚的残局,也许还会带着赔罪的晚饭,他现在肚子有些饿了。然后赞多会对他说对不起,这都是误会,然后他们又会回归平常。

力丸在地铁上盯着那块长条型的路线图,错综复杂的线条相互交叉形成一个个交点,严密又充满巧合的地下网格。东京有这么多的站点,这么多的公寓楼,可偏偏是赞多住进了他的隔壁。把他和赞多扔进涩谷的十字路口,可能瞬间他们都会淹没在向前涌动的人潮里,像水滴汇入河流。最后他们再搭乘上这些复杂的地铁线路,冰冷的轨道会将他们送到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最后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就是东京。

他不想走,也不想赞多搬走。那个狭窄拥挤的廉价公寓是他漂泊在诺大的东京唯一能称为“家”的地方,但那也是因为赞多。

9.

先暂时收拾一些衣物和生活必须品,毕竟是在舞室借住。等他找到合适的公寓后再回来收拾其他东西,和riki道别。

想到“道别”,他又有些想哭。他吸了吸被擦红的鼻头,扭头搜寻着,看看还有没有遗漏掉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电视机前他和力丸的合照,那是他第一次在力丸家借宿,上一次借宿在别人家还是在初中。那时候他和力丸关系刚缓和不久,因为忘记交电费,深冬的公寓冷得像一个冰窟。他把这些小抱怨写在便利贴上,在去送牛奶的时候贴在了客桌的桌脚。没过多久他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力丸穿着薄睡衣,冻得发红的鼻梁上还架着雾蒙蒙的黑框眼镜,站在门口诚恳地对他说,或许可以到他家先住一晚。

之后他们聊了一整晚,还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发现手机里全是醉酒后的自拍,他从中挑了一张打印出来,摆在电视机前。

他那个时候就喜欢上力丸了吗?还是更早前,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赞多伸手拿起那张合照,将它塞进了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10.

力丸回公寓的时候正好撞上背着双肩包准备离开的赞多。

赞多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吃惊,低着头想望旁边躲。力丸一眼就看到他的包,三年前他也是背着这个背包住进隔壁的房屋。

力丸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赞多此刻看起来一团糟。他像电影里那些被流放到边境的犯人,或者进监狱的少年犯,反正他们看起来都一样糟。

赞多感受到力丸施加在他胳膊上的力度,别这样,他在心里哀求着。别这样,他抬起垂在牛仔裤中缝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揉进眼眶里。他咬着牙深呼吸,努力地想要将自己颤抖的身体恢复平息。

力丸的手捏得更紧,他的手指在赞多紧实的小臂肌肉上按压出凹痕,他的手掌快速贴上并环住赞多的手肘。

“santa?”

赞多绷紧的肌肉卸了力气,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力丸的请求。于是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力丸进了他的公寓。

“santa为什么说谎,你明明就是要走。”力丸语气很生硬,他进屋后就靠在房门前,怕赞多开门溜走。

“因为我还不想跟riki道別,最起码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赞多站在昨晚被他弄脏的地毯上,力丸的房间有些潮湿,地毯现在还是黏糊糊的,粘着他的袜子,像是在挽留。

“昨晚真的很对不起,”赞多踌躇着开口。所以这些都是误会,力丸想着。但他并没有感觉如释重负,相反,他没有来的感觉有些堵,像胸口被压了一块巨石,一口气就哽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所以赞多会去吻别的女孩或者是男孩,在热辣的吻之后他们还会上床,那赞多是不是注定会走?

“但那些话都是真的,现在我是清醒的,我还是想再说一遍。”赞多望着此时气势有些骇人的力丸,“我还是很喜欢riki,不是朋友之间也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我想以恋人的身份和riki相处。”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对riki来说很难接受,但它就是发生了,所以请原谅,我现在真的很难以朋友的身份再和riki相处。”

力丸听后迟疑了很久,他在脑内理解拼凑着赞多所说的每一个单词,每一句句子,然后再重新排序,总结出结果——昨晚醉酒是真的,表白和吻是真的,赞多此刻想要离开也是真的。

“所以riki,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不可以放我走。”赞多簇起了眉头恳求,他现在跟破旧废弃的旧风琴没什么区别,他的语调走音还发着抖,“拜托。”

“所以说,似什么时候?”力丸说得有些快,牙齿咬到了舌头,“我是说喜欢我,是什么时候?”

赞多像个被审讯的罪犯,他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第一次借宿,或许更早,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感觉已经有很久了。”

“为什么?”力丸还是问出了他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赞多觉得有些奇怪,“没有为什么,它就是这么发生了,爱是没有条件的。”

看到力丸没有明显的抗拒他的心意,赞多脸上呈现出喜气,这种表情出现在他此刻的脸上有些奇异的混搭感,像个小丑。他跨步向前,用手指去够力丸的手。

“所以说,我能等到回答吗?”他有些期待,或许一切还没那么糟。

“老实说,我不知道。”力丸任由赞多的手指卡进他的指缝,“我是说,我之前看了一个公寓,离舞室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

赞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飞扬的眉毛还没掉下来,嘴角就已经撇了下去。然后他皱起了眉头,绷紧了下颚的肌肉,“所以说你讨厌我,你要走?”疑问句被他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哭腔的拐着弯的调子,像受了伤的野兽。

“不,”力丸被赞多突然提高的声音惊了一下,慌乱中牙齿又咬上了之前舌尖上的伤口,“我想说的是,东京的房租很贵,或许我需要一个舍友。”他顿了一下,将舌尖上渗出的血丝混着唾液咽下喉咙。“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人了,也许santa可以当我的舍友。”

赞多此时脸上像挨了一拳头,愤怒、喜悦、悲伤都混在一张脸上,精彩纷呈。他有些呆,重复着力丸的话,“当riki的舍友,是什么意思?”

力丸有些紧张,他甚至在脑内打好了腹稿,“我从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也不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又有些结巴,“就、所以、我觉得、那个、我可以为了赞多去尝试理解那份心情,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先做舍友。”

赞多放下了他沉甸甸的背包,他的双手终于抚摸上了力丸的脸,他带着勃发地热气吻上了力丸还在喋喋不休地嘴唇。

“我当然答应,”赞多在忙着将舌头挤进力丸的唇缝时插着空说到,“但现在这个才算第一个吻。”

纯属私设

1.

“今天有约会吗?”

宇野赞多正弓着背窝在狭窄的厨房,对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冰箱码放着他刚从楼下便利店买上来的速食饭团和牛奶。听到这句问话他慌忙侧过身,还停留在牛奶盒上没来得及撤回的食指擦过近田力丸伸进冰箱去拿水的手背。他整个人像被力丸的体温所烫到了,红色从食指关节处烧到后颈,左腿往后退绊到自己的右脚,打翻了立在角落的垃圾桶。

“ri—riki怎么走路没有声音!”赞多背过身冲着那个无辜被打翻的垃圾桶大声控诉。等他转过头时看到力丸眯着眼睛凑到他跟前,在他耳朵附近的位置耸着鼻头吸了吸气,呼出的热气顺着钻进他的耳窝,他觉得有些...

“ri—riki怎么走路没有声音!”赞多背过身冲着那个无辜被打翻的垃圾桶大声控诉。等他转过头时看到力丸眯着眼睛凑到他跟前,在他耳朵附近的位置耸着鼻头吸了吸气,呼出的热气顺着钻进他的耳窝,他觉得有些热又有些痒,整个人往身后的墙上贴,慌乱中又踹倒了刚立起来的垃圾桶。

“我是说——你今天喷香水了,是有约会吗?”力丸刚睡醒,整个人的状态像被拖到阳光下暴晒至脱水的鱼一样没精打采,拖着懒洋洋的音调向他再一次抛出问题。

“没——好吧,今天有个联谊,朋友说就差一个人,拜托我帮帮忙。”他搔了搔后脑勺略微有些汗湿的头发,靸着拖鞋靠在厨房门框边,高大的个头被低矮的木框压得缩在一起,显得畏畏缩缩的。“就只是帮个忙啦,我现在很忙的,没空想恋爱这些问题哦。”

“好——知道了——”

力丸保持着眯眼的状态,直挺挺地把自己摔进客厅的沙发,整张脸陷在靠枕里,声音被闷在棉花里面再弹到赞多身边。赞多来公寓的时候把客厅厚重的窗帘拉开,此时快到正午的阳光就跟赞多本人一样刺眼,同时还散发着蓬勃的热气。力丸感觉自己的头顶发出了“呲啦呲啦”被烤熟的声音,他用腿蹬了蹬沙发,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中。

“早餐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伞和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赞多跨到力丸身边,用他平整宽阔的肩背挡住阳光,伸出双手去扯力丸挡在头顶的靠枕,“riki——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醒醒!”

“是下午的飞机,现在还早。santa今天不是要去练习室吗?”

力丸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他在沙发上蹭得乱糟糟的头发,表示回答。

“记住,早餐在餐桌上,钥匙在鞋柜上,别忘记下午还要赶飞机。”赞多毛毛躁躁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弯下腰对一动不动瘫在沙发上的力丸轻轻说,“那我走啦。”

随后他大跨步到门口的衣架旁,取下他的宽檐帽,捎上他之前收拾好的垃圾袋准备离开。力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从沙发里拔起来,悄默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取下挂在衣架上沉甸甸的小橘包,从里面掏出一瓶香水递到他跟前。

“这个,”力丸晃了晃香水瓶,“祝santa今天联谊顺利哦。”

“都说了只是帮忙!帮忙!”赞多咋咋唬唬的,伸手把香水瓶夺过去,将它塞进他从力丸这里顺来的小灰包里。

2.

“santa—santa!”

赞多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在他合上力丸的公寓大门后,甚至没走出五步,他就在走廊掏出了放在布包外侧的那瓶香水,将它喷在自己的手腕内侧抹匀,再顺着涂到耳后。从公寓到地铁口,力丸的香水味一直浸润包裹着他,那是一种夹杂着果甜的腥湿气味,像带着水汽的海风贴在他皮肤上,就算在气味混杂的地铁上也是如此。他感觉这有点算一个暧昧的拥抱。

“santa!”

“啊,yuri酱。”这下他终于戳破了那层由气味将他包裹起来的真空泡沫,听到了声音。

“santa,你今天早上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yuri神秘兮兮的紧挨着他坐下,那双等待着八卦的眼亮晶晶的望着愁眉不展的赞多。

“我说了今天会去联谊,可是我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总是不在意任何事情,他最后塞给我一瓶香水,还祝我联谊成功。”他的食指划过闪着金属冷光的香水瓶盖,手掌摩挲着磨砂的瓶身,像是在抚摸情人的皮肤一样细腻温柔。

“恩...最起码他发现了你喷了香水,不是吗?如果不是在意你,谁会发现这点小改变呢?”yuri拍拍赞多耷拉下来的肩,用了点劲将他扭过来面对着自己,收起脸上的笑意,“三年了,santa,总要面对的,你不能一直当一个不出声的笨蛋。”

原来距离赞多打包搬到力丸的隔壁的公寓已经有三年了。那时候他们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他是怎么搬到那里去的呢?好像全怪rinoさん。

十八岁的赞多将自己前半生装进了他的双肩包,只身一人跑来东京追梦。为此他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揣着他暑期打工所赚的微薄的工资,还有摔门前母亲在过道偷偷塞给他的几张纸币出发。下了新干线后七拐八绕迷了好几次路才找到之前参加街舞比赛所认识的rino前辈发给他的舞室。十八岁甚至还没踏入成年人的范畴,东京的物价就给这个海岛男孩有些过热的神经上拨了盆冷水,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窝在舞室的小沙发上睡了好几周,稍微动一下都能听到被压缩的骨骼互相摩擦的咯吱声。rino有些看不下去,毕竟是她把这个小孩给叫来的,最后说是要给他在舞室附近找一个小公寓,房租从他的工资中扣一半,另一半当作补贴。

“啊!santa!记得照顾一下你隔壁的邻居,就当作是另一半的房租了!”rino离开休息室前冲他眨了眨眼。

隔壁的邻居?会是谁呢?反正别是那位讨人厌的“前辈”就好。需要人照顾的,是老人吗?还是小朋友?

待他收拾好他的小公寓后,他简单做了一些饭团,想到rino的嘱咐,他推开门打算去认识一下新邻居,然后他看到了因为忘记带大门钥匙,坐在隔壁房门前的力丸。

rinoさん,太过分了!赞多气得太阳穴爆青筋。

但他是个负责的好男孩,他的父亲是日本中年男性的范本,将武士道精神刻入骨子里。从小他就被父亲教育要像个男子汉。男子汉要有担当、负责、信守承诺,“赞多,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父亲总会像抽查功课一样突然提问。小赞多靠着墙扎着马步,后脑勺尾椎骨紧贴着墙根绷成一根直线,“正直!”他咬着牙将答案从牙缝中挤出来。于是正直的男孩担下了这份麻烦,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可是我感觉riki只把我当朋友,层次再深点可能会是亲人、家人,随便什么,总之绝对不会是恋人。”赞多沮丧地将头埋进手腕,他手里还捧着那瓶香水,“反正我总是会在他身边的,我已经坚持三年了。”

yuri掰开他的手指拿走香水,“那这次就试试离开,你们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你也清楚,rikiさん是一个很迟钝的人,或许你们就需要这么一个契机,去逼自己一把。”yuri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说出一大堆话,她直率,泼辣,不像是那种典型在日本成长的女生。跟力丸一样,力丸也不像典型生长在日本的人。他又想到力丸了。

“听懂了吗?这次的联谊,给我鼓起干劲啊!”

“啊...真是的!”他像失去了重力,把自己往后摔,重重地砸在了木质地板上,落地的时候好像磕到了额角。之后集合训练的时候他老感觉那块地方像被人扯着一样,有些痛。结束后他凑近镜子照了照,一小块青紫色的印记刻在那里,显得他有些滑稽。他将头发揉得更乱,试图用有些长的微卷的刘海去遮住它。然后他喷上力丸上午给他的香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狡辩,“只是为了遮盖不好的味道,就是这样。”

随后他关上了练习室的灯,打开朋友刚刚发给他的简讯,转身投入了东京繁忙的人潮里。

3.

力丸其实在赞多整理冰箱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的公寓很小,几乎是在巴掌大的空间里硬生生划分出三个区域。赞多就像那种会定点报时的钟表里的机械鸟,品种或许还是麻雀,老是叽叽喳喳的,力丸隔着枕头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他还是在床上赖了十几二十分钟,或许更长。在介于清醒和梦境的混沌中,他回想起赞多第一次来他的公寓,那时候他就那么吵了吗?一开始他们还互相不对付,赞多和谁都可以很快亲近,偏偏对他就呲牙咧嘴的,让他想起小时候朋友家院子里养的那条大黄狗,每次他一路过就恶狠狠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虽然嘴上还是很客气地喊着“前辈,前辈”,但小孩却把“我讨厌你”四个大字写在臭脸上。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的?

赞多走了后,力丸踱步到餐桌前,饭团被空调吹得已经有些凉了,餐盒上贴了一张橙色的便利贴。

“rikikun,今天工作也要加油哦!(圣诞帽)”

他喜欢在落款处画一个歪歪扭扭的圣诞帽,就像他喜欢他的名字——“santa”,生下来就是被祝福的人。

想起来贴便利贴留言这个行为还是在他们一开始的冷战期。赞多闹别扭不想跟他多说话,那他也懒得开口。于是那些絮絮叨叨的日常嘱咐就写上了便利贴粘在冰箱上,一开始还很简短,只是交待东西放在哪里。后面越写越长,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基本是他的碎碎念,仿佛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和力丸较着劲。他把它们贴在公寓的各个角落,等着力丸去搜寻,像一个寻宝游戏。持续到现在倒成了两个人的习惯。

他拿起饭盒走到沙发前,撕下便利贴把它贴到笔记本上。

“联谊吗?”他一边囫囵吞着赞多的手作饭团,一边刷着手机。刷到赞多昨晚发出的和朋友们结束练习后一起在居酒屋聚餐的照片,他的胳膊搭在一位女生的肩头,力丸这个时候才惊异的发现他的变化。三年前赞多还是一个瘦削高挑的少年,五官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带着些青春期小孩的倔强和稚气。现在的他肩膀变宽变厚,锁骨到肩头的肌肉漂亮又匀称,像一头成年花豹,带着富有男性侵略性的,热腾腾的雄性气息。他们贴得很近,稍稍转头就可以蹭到对方的鼻尖,大概是因为合照需要把所有人都框进去所以才会贴那么近。力丸的大拇指在这张照片上停顿了一下,点下一个赞,再飞速划下去。

“啊...三天后。”他看日语的消息时总是会小声念出来,shori以前总喜欢拿这个笑他,“riki怎么还像小学生读课本一样会念出来。”他努着嘴反击回去,“因为,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理解文字的内容啊。”hina靠在shori怀里帮着shori说话,“riki真的除了跳舞的时候,其他时候都很迟钝耶,干什么都慢半拍,是天然吗?”“不是天然哦,好啦,我就是日语不好的日本人。”

他将动态向上回刷,找到刚才点过赞的赞多的照片,拇指滑到左上角的头像,点进了赞多的主页。

他就仰躺着,将自己挂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一直刷到他又睡过去。

4.

赞多今晚的联谊很不顺利。用不顺利来形容程度可能有些过轻,可以直接说是糟透了。

先是他因为在练习室磨蹭了很久以至于没有赶上地铁迟到了,让朋友和女生等了他近半个小时(这可以说是一个极其失礼的行为);接着是因为那瓶香水,那该死的香水味让他一整天都神情恍惚,以至于没能好好回答女生所问的问题;最后是酒精,他为了集中注意力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以为这样他的嗅觉就会变得迟缓或干脆失灵。酒精是助兴剂,他需要提起兴致投入到这场联谊,别再想什么力丸,什么三年,他下午答应了yuri他会试着努力。

这三步彻底毁了今晚,最后他是被朋友架着回的公寓。

“santa,santa?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廉价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差,力丸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santa?你钥匙放在哪里?欸!醒醒啦!”

力丸戴上他的黑框眼镜推开公寓门,看到住他隔壁的好邻居挂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像一滩烂泥。这个男人他下午好像在赞多的ins主页上见过,是他的朋友吗?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朋友喝醉了。”那个男人扶着不停往下掉的赞多冲他道歉。

“啊,没关系,我也是赞多的朋友,你把他放在我这里吧。”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这家伙今天在联谊上喝醉了,吐了一地,”他拖着赞多到力丸的公寓门前,将他扶上力丸的肩头,“我还有朋友在楼下等着。赞多就麻烦您了。”说完后他微微鞠了一个躬,然后一路小跑进电梯。

“santa?santa,醒醒。”

赞多来东京后其实很少喝醉,以至于他几乎快要忘记酒精冲上头顶时那种令人兴奋的快感,他的意识模糊,大脑像被泡在温水里。平时令他得意的语言表达功能此刻退化到幼儿时代,只会发出单音节的语气词。

力丸将赞多放在他客厅的小沙发上,赞多体格又变大了。前年他还可以窝在那里小憩,现在那张沙发已经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被他压得向下呈U字型弯曲。他的手脚垂到地板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些什么,在不堪重负发出呻吟声的沙发上扭来扭去。

赞多以前总喜欢调侃他,说明明他们之间差五岁,但他更像哥哥,力丸才是需要被照顾的弟弟。

现在力丸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了。他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或许喝点牛奶赞多会好受一些。他努力回想着,如果现在是赞多或shori,他们会怎么做?他有些懊恼,或许明天开始他需要补充一些有关于醉酒的小常识。

他将牛奶递到赞多手边,赞多伸手往前够的时候差点掉下沙发。他慌忙将牛奶放在桌子上,将不停往下坠的赞多推回去。

“riki...riki...”

“是的,是的,我在。”

“riki....我,不想做...”

醉酒的赞多有些大舌头,力丸只能听清楚他的名字。

“santa?你不想做什么?”

“我不想..亲人..我不想做朋友...”

现在他们的日语水平一样烂了,力丸极富幽默感的想到,“santa?不想什么?你是说朋友吗?”

“啊..是!朋友..不要!”赞多听到朋友两个字有些亢奋,猛地立起身子,撞歪了力丸架在鼻梁的眼镜。

这有一些伤人了。老话总说,酒后才会吐露真言,或许这才是真言。力丸对于人际交往或感情方面一向很迟钝,但他在四岁的时候就明白一个真理——爱是有条件的。

5.

力丸的妈妈很漂亮,她有着柔软的身躯和灵巧的舞步。但因为他的降临,妈妈被困在房间里,就像每晚睡前故事里那只有着火红色的艳丽皮毛,骄傲得不可一世,却被困在猎人陷阱里的狐狸。

妈妈在做家务的时候喜欢打开家里的卡带机,播放她曾经收藏的各类舞曲。这个时候琐碎无趣的家务会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重新焕发出生机。平时坐在地板上对任何事物都没什么反应的小力丸也会随着舞曲,抬起他的手臂,在木质地板上敲打着节奏。再随着律动扭扭屁股,蹬蹬腿。直到妈妈一脸欣喜的把他抱在怀里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Riki,是舞蹈选择了你,所以你要很努力很努力哦。”

就此,舞蹈和四岁的小力丸绑定在了一起,他甚至还不明白“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又该为“命定”的天赋付出怎样的努力,他就被妈妈带上了舞蹈这条道路。他当时只是单纯的明白,他只要扭扭屁股压压腿,妈妈就会很开心,他能感受到妈妈满溢出来的爱意,他为了这份爱意一直在努力,爱是有条件的。

但之后的力丸整理出了一套完善的自我防御机制,他变得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表达情绪,递交爱意这件事太过于赤裸沉重,他不太喜欢沉重的事物。

可现在赞多说他不想和他做朋友,他们不再是朋友的关系。这让他想到了幼时的真理,赞多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呢?跳出来的全是曾经两人针尖对麦芒时期互不相让的糟糕回忆。

好吧,他有些泄气。或许该搬离的应该是他。这间公寓又小又旧,他的工作需要全世界到处飞,其实之后也不怎么会留在东京。他在为搬家找一些合适的借口。他讨厌处理人际关系中的冲突和矛盾,更何况对象还是赞多,他总是会冷处理或者干脆逃避,消失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陷在沙发中被酒精烧得失去神智的赞多睁开了他糊在一起的双眼,看向了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沉思的力丸。

他停机的大脑开始迟缓的重启。

riki不是应该在韩国吗?那我怎么会在riki的公寓?

所以这是梦,他很快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在我的梦里我干什么是不是都会被允许?

这个念头像气球一样在赞多脑内迅速膨胀,然后“砰”地一声爆炸,甚至将头颅内的酒精都炸飞了出去。赞多抵抗着晕眩的恶心感支起身往力丸的方向飞扑,整个人砸向他。力丸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想给身体寻找一个支撑点。赞多像狮子一样在地毯上匍匐着向前,在他身上找寻着落脚点,想往上爬。他的手压到了桌子的边缘,那张小玻璃桌在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下被压得高高翘起,他之前暂时放在上面的牛奶被打翻,液体顺着重力流向他的手掌,他的掌心处打着滑。赞多带着酒气得寸进尺地往他的颈窝处拱,并在那块皮肤喷洒着热气,赞多热得像一只烧开了还冒着气的烧水壶,力丸被他烫得直缩脖子。这不应该是朋友之间的距离。但他有些被砸懵了,来不及思考“距离”这回事。

赞多晃晃悠悠地支起身,分布着肌肉的健壮手臂在酒精的软化下颤颤巍巍地发着抖。他眯着飘忽不定的双眼在力丸此刻因为惊讶而显得有些傻气的脸上扫来扫去。力丸的双唇微微张开,瞳孔放大,像幼时动画片里那只受惊的卡通猫一样滑稽有趣。最后赞多锁定了他的唇,再结结实实地朝那个目标倒了下去。

他们的鼻梁和牙齿狠狠地撞在一起,赞多尖又利的犬牙还磕破了力丸的嘴角,嘴里鼻腔里都泛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此刻他们陷在吸满了牛奶,散发着腥气的地毯里,赞多的门牙还啃上了力丸的鼻头。这很难说是一个吻。

于是赞多微微侧偏头,调整好姿势,再度压了上去。

*纯造谣

*健康无公害绿色沙拉

chapter2

赞就丸了

私设

勿上升真人

1

竞争是个体或群体间力图胜过或压倒对方的心理需要和行为活动,即每个参与者不惜牺牲他人利益,最大限度地获得个人利益的行为,目的在于追求富有吸引力的目标。积极作用是使人振奋精神,奋发进取,促进社会进步,提高劳动生产率,消极作用是挫伤双方积极性,使有限的资源难以发挥最佳效益,造成个体间或群体间的不团结,不利于人际关系的建立与发展。

社会达尔文主义主张用生存竞争与自然选择的观点来解释社会的发展规律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认为生存竞争构成了社会进化的基本动因,优胜劣汰。

“其实为什么一定要优胜劣汰呢,优的人多帮帮劣的人不就...

“其实为什么一定要优胜劣汰呢,优的人多帮帮劣的人不就好了”,近田力丸举手笑眯眯地提问一本正经科普的生物课代表。

生物课代表推推架鼻梁上的眼镜,他早就看力丸不顺眼了,在他眼里力丸就是个脑袋空空的体力劳动者,和那些考不上大学的体育生没什么分别,只因为上了几个电视节目身边就围着一群女学生,还顶着奇奇怪怪的发型来学校。

“近田同学,因为人类能够发展到今天都是拜这些在各个行业优胜的人才所赐,竞争推动社会进步,优胜劣汰是生物生存的基本法则。”

“诶”,力丸挠挠头:“我不介意做一个普通人。”

“近田同学真是虚伪啊”,生物课代表像是终于捉住什么把柄,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是经常去东京参加舞蹈比赛吗。”

力丸思考一阵,慢悠悠地说:“参加舞蹈比赛的人都是真心喜欢跳舞的哦,我觉得没有输赢,大家都很好。”

“这恐怕是近田同学一厢情愿的想法,只要竞争就有敌人”,生物课代表简直不知道面前的人是真心的还是太过于会伪装,他看了力丸一眼,对方冲他笑了笑。

“如果在舞蹈方面,我是优金泽同学是劣,那么在学习方面,金泽同学是优我是劣,我们都没有淘汰哦,竞争只是为了选出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为了剔除做不好这件事的人,金泽同学想学习跳舞的话,我很乐意帮忙。”

“你也太慢了”,金泽翔太叉着腰等在小田急百货门口,看见力丸慢悠悠地一脸傻乐走过来忍不住吼道。

“抱歉”,力丸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不是慢,是迷路了。”

“谁管你啊”,金泽翔太换了个站姿,接下装着Pochimaru的黄色宠物包:“这次走多久。”

“半个月左右吧,我负责三个城市,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力丸指着出口说:“附近有家不错的烤肉店,走吧,为了感谢你帮我照料Pochi,请你吃饭。”

金泽翔太没想到高中毕业后唯一保持联系的同学会是近田力丸,他考上东京的名校,毕业后进了家互联网公司才知道,世界那么大,有时候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金字塔上的人。他在这种飞速竞争中感受着来自世界畸形的压力,终于,连续加班四天后晕倒在办公室。

他梦到高中读过的关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观点,猛然惊醒,曾经深信不疑的生存理念像一座大山,孤独感几乎把他吞没。究竟是谁在决定这个世界上的优劣,纳粹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对犹太人赶尽杀绝,黑人在几百年里沦为白人的奴隶,女性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要争取,人类自诩高级生物,随意践踏万物生灵。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就好了,优秀到把竞争者甩开,原来不是。所谓竞争,不过是掌握话语权的人摆下的棋局,资本无视一切规则,他从迈进跑道的刹那就是劣等者,劣等者们真是卑微又可笑啊,竟然争得你死我活的。

金泽翔太用手背盖住眼睛,小声呜咽着。

“金泽同学?”

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慌忙擦掉眼泪,看向门外。

“原来真的是你,我那天经过病房看见你的名字还不敢相信”,来的人笑容很爽朗,头发是奇异的金色寸头,耳朵上一排银色耳钉,穿白蓝条纹的病号服,右腿打着石膏,架住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来,沿病床边缘坐下。

“好久不见啊,一个人住院真是太无聊了,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男生自顾自搭话。

金泽翔太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看了很久,犹豫地开口询问:“近田力丸?”

“什么嘛”,力丸说话容易口胡,跟撒娇一样:“才认出来吗。”

“呃”,金泽爬起来,找了个枕头垫在后背:“你的头发。”

“嘿嘿”,力丸摸摸自己的发型解释:“最近想尝试这种风格啦。”

被这样一搞,刚刚悲伤的氛围消散不少,金泽翔太偷偷打量力丸,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透啊,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丢脸的哭泣。

“腿怎么回事”,他决定不思考这些,故作淡定地问。

“这个嘛”,力丸突然笑起来:“我跟别人打赌从三楼跳下来没事,原来不会没事的,脚着地的时候整根骨头都在颤抖,痛死我了。”

“你究竟是哪个品种的笨蛋啊”,金泽在心里默念,翻了个白眼,但他嘴上还是保持着客气:“没事吧。”

“没事没事”,力丸手舞足蹈地解释:“医生说没有伤到关节,愈合后不影响跳舞,真是太好了啊,差一点断送职业生涯。”

听到力丸还在跳舞,金泽翔太有一点惊讶,他以为跳舞这种无法养活人的技能只能当兴趣爱好存在,除了极少数在全世界范围脱颖而出的人,而眼前这个笨蛋显然不像是可以登峰造极的高手。

“谁问你这个啊”,他别扭地小声吐槽,想到自己的遭遇又叹了口气说:“跳舞会让你有成就感吗。”

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是有点脆弱,急切需要笨蛋说一些愚蠢的话让他开心起来,力丸却反常地陷入思考,这完全出乎金泽翔太的意料,他以为力丸会毫不犹疑地说“会”。

没得到想象中的答案,他换了一个问法:“那个,近田同学从小参加那么多舞蹈比赛,现在还觉得输赢不重要吗。”

“怎么说呢”,力丸慎重地开口:“没有一定要赢,但也很不想输吧。”

诚实得过分,连笨蛋都这样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没救了,金泽翔太重新沮丧起来,他无意识地吐露出真心。

“真的不想再参加竞争了。”

这句话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没有人接住,窗外傍晚的天逐渐暗下来,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格外响。

“退出就好了吧”,走廊里的灯随着太阳彻底的落下自动亮起,只剩病房还掩埋在黑暗中,力丸抬起头轻声说:“世界不是只有竞争的哦,愿意做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2

“不是很久没接编舞工作吗,我看你在互联网世界简直神隐了”,烤肉贴上烤盘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音刺激人的五感,金泽翔太条件反射般吞咽口水:“这次怎么愿意去中国那么久。”

“没什么特别,算是以前提拔我的恩人找我帮忙,反正没别的事”,力丸现在的头发是利落的黑色短发,曾经张狂的银色耳环也变成一根细细的黑色消炎棒,只剩鼻头的小孔若隐若现让人能窥探几分被身体主人压抑的个性,他耐心地翻转着烤肉说:“也不能逃避一辈子”,不知道在代指什么。

金泽翔太发现力丸是世界顶尖舞者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话说不利索的近田力丸,能跑遍全世界的知名舞室交流教学,虽然对街舞不了解,他搜索了一下EN的名字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更何况力丸还在油管上小有名气。

“这就是你口中的普通人吗,近田同学”,金泽翔太合上电脑,脑袋嗡嗡地叫,力丸对他的反应没有太多表示,啃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的声音。

自己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社会达尔文主义,真正的优胜者不就在眼前嘛,三楼跳下来摔断腿,每天从骨折住院区架着拐杖来精神科闲聊的这位。

“是普通人哦,不过有点famous”,力丸日英夹杂着说,他授课习惯用英文,语言系统极其混乱,不过从小力丸的表达能力就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技能全点在肢体语言。

出院后金泽翔太理所当然被公司辞退,赛道上不需要心理素质不强的竞争者,上司贴心地帮他整理好桌面,已经有新人坐在位置上,离开前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你这混蛋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要再指手画脚了。”

“不行,我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金泽翔太残忍拒绝:“而且,如果以后交女朋友或者带朋友回家很不方便。”

“你有朋友带回家吗,金泽同学”,力丸的表情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他真诚的样子更气人了,在金泽翔太发火之前,力丸立马双手合十:“拜托了,真的不会打扰太久的。”

最后究竟是怎么妥协的,金泽翔太记不清了,反正之后的三年间力丸成为了他的合租人。

终于有两个人都待在家里的时候,力丸会把刘海扎成一个揪,穿着宽松的睡衣在沙发上躺一天,他的话其实不多,放空下来有点可怕,金泽翔太搞不懂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搬来跟自己住。

“我做了饭,要一起吃吗”,金泽翔太拉下面子询问。

力丸抬起眼睛,里面的疲倦还没消除干净,他愣了一会,慢慢恢复活力。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相处的,力丸的存在感稀薄,丝毫没有倾诉欲,金泽翔太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是自己主导。刚开始他有点变扭,后来渐渐习惯这种方式,力丸的状态让人分辨不出他有没有听你说话,反正金泽翔太有一搭没一搭找话聊,偶尔能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

六年前夏季末,烟火大会前后,力丸在家里连续住了一周,金泽翔太知道他在收拾行李,他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不舍,也说不上来轻松,可能只是习惯的事发生改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为什么突然搬家”,还是没忍住。

“翔太不想我搬走吗”,他们已经是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了,似乎是力丸先这样叫他的,他也就像所有人一样用“Riki”称呼对方。

“这样啊”,金泽翔太点点头:“那你一定要赢下来。”

近田力丸拖着行李离开那天和他进来那天一样干脆利落,他这个人就是完全矛盾体,行动干脆思维迟缓,金泽翔太总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不重要了,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要肉麻一次。

“Riki”,他叫住唯一有联系的高中同学,真说出来还是有些羞耻:“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朋友吧。”

力丸两只手上都是行李,听见问话,没有愣住太久,马上给了反应。

“当然啦”,他说:“教你舞蹈的约定,如果想学,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啦”,力丸在小田急百货前又跟金泽翔太告别。

从他们关系亲近一些开始,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原地送别远去的力丸。这时的他已经结婚,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他莫名觉得力丸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究竟是哪里影响了呢,也说不上来,躺在病床上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他真的觉得人生完蛋了,直到顶着金色非主流寸头的笨蛋叫了他的名字,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人知道金泽翔太那天没有被近田力丸遇到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想做这样的设想。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又要搬出一堆晦涩难弄的理论知识进行详细分析,他把棕色小狗背在背上,一身商务装搭配黄色书包十分滑稽。

大概能成为近田力丸的朋友真的会更幸福一点。

3

《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近的人,她留着长长的头发,像个公主一样,跳起舞来,头发跟着晃动,美丽极了。

妈妈是名舞蹈老师,她经常呆在舞蹈教室里放音乐,让我和梦里跳舞。只要我们跟对脚步,妈妈就会一直鼓掌,还会夸我们很棒,跳错了的时候,妈妈就会撅起嘴说:“Riki,你是不是不专心”,我没有不专心,我只是跳错了。

小学三年级,妈妈带我染了黄色头发,高年级同学把我围在角落里笑话,妈妈张牙舞爪地赶走他们,我哭着问妈妈为什么要染黄色的头发,妈妈没有回答,几个星期后,她带我上电视台,我们一起跳了一支舞。我不知道上电视台有什么意义,不过爸爸说只要乖乖跳舞就会给我买手机。

我讨厌参加跳舞比赛,比赛前妈妈会给我做好吃的,她笃定地问“Riki,参加比赛要怎样”,我只能回答“一定会赢的”。其实我没有把握一定会赢,也没有那么害怕输,可是我害怕输掉后妈妈伤心地说“没有关系,下次比赛一定要赢”。

没有什么是一定的,比赛不一定会赢,上电视不一定要有意义,跳错不一定是不专心,但是这些妈妈不知道,她从来不责怪我,她只会失望。

我爱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也很爱我,非常非常爱我,可是妈妈不一定喜欢我,不一定每个时刻都喜欢我。

飞机临近落地,近田力丸后知后觉开始心慌。

两年前的冬天,他怀揣着几乎同样的心慌和一点对未知的憧憬坐上飞机,宇野赞多兴奋地扒住窗户往下看,一会“好漂亮”一会“好高好吓人”地乱叫,他眯起眼睛没睡着,佯装生气抱怨道:“Santa,你好吵啊”。

赞多猛地凑近,双手握拳说:“Riki,这种时候还睡得着,比赛哦,我恨不得铁人三项去中国。”

“笨蛋。”

力丸被赞多逗笑,扭过头不理他。

那时候的宇野赞多还像只乡下来的小土狗,浑身散发清新狂野的泥土芬芳,天不怕地不怕地摇起尾巴横冲直撞,最后又会跳跃着拱进力丸的怀里,用湿漉漉的眼睛尽情撒娇。

但赞多不是任何人的小狗,他是只自由的小狗,他大方地将自己最纯粹的撒娇向所有人开放。

力丸想,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有强大的实力可以成为赞多数不清的撒娇对象里足够特殊的一个。

二零一八年九月二十一日,台风“飞燕”从四国强势登陆横扫日本,连续下了一星期的雨。

“下雨真麻烦啊”,Rino没正形地拖着长音抱怨:“昨天好不容易穿了新买的皮鞋,整个小腿肚上都是泥水。”

力丸听见旁边人的抱怨,笑笑没说话,结果Rino一副等待回应的样子,他只好配合道:“诶,是吗。”

Rino盯了一会爆发出笑声。

“诶诶,怎么了”,力丸莫名其妙地反问。

“没什么”,Rino伸个懒腰,站起身去舞台上指导动作:“就是觉得Riki真有意思。”

“什么嘛”,力丸似懂非懂回复道。

他喜欢下雨天,喜欢风哐哐敲打窗户,喜欢昏暗阴沉的天空,喜欢顷刻间泻下的雨水有节奏地砸在地面上,天塌下来般的压迫感让他在逼仄的舞蹈教室里获得片刻安宁。可以跳舞跳到虚脱,躺在地面上尽情让心脏跟着雨点鼓动。

近田力丸知道自己是怪人,热衷于搞奇怪的发型,收集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张扬的饰品,走在路上十个人有八个要回头打量两眼,索性他是个坦荡的怪人。

“大家怎么回去”,工作顺利结束,按照惯例在后台和艺人们合照后,Rino伸了个懒腰:“好想喝酒啊,这个天气。”

“老师饶了大家吧。”

Joey夸张地反驳,他们这个团队一向没有年龄观念,兴奋起来各种语言往外蹦。

“是是,明天最后一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一个都别想跑。”

“是这个意义上的打起精神吗。”

有人吐槽,房间里哄笑成一团。

“搭便车的人有没有”,Rino手指转动车钥匙,另一只手做了个wave。

力丸中午吃饭的时候把伞落在餐厅,再回去已经找不到了,刚想举手就听见旁边开朗的声音。

“我我我。”

宇野赞多做着同款wave一个滑步到Rino跟前,两人“耶”一声击了个掌。

悬在半空中的手臂突然就怎么也抬不起来,力丸尴尬地缩回去扣扣肚子,Rino充满趣味地盯着他,也没有再提问一遍。

“嗯,技术很好。”

“还有呢”,Rino不依不饶。

“还有”,力丸退回去再看一遍高潮部分:“脚步灵巧,控制力很强,框架非常好,舞蹈有延展性。”

“Riki”,Rino瞪大眼睛打断他:“你没发现他头小肩宽腰细腿长吗。”

Rino看着近田力丸露出无语的表情,得逞地大笑,安静片刻后独自喃喃。

“要不带来东京好了。”

一个月后,视频里头小肩宽腰细腿长本人出现在练舞室。

“大家好,我是宇野赞多,来自名古屋,喜欢跳舞和打架子鼓,偶像是MichaelJackson,Santa的意思是妈妈希望我像圣诞老人一样给大家幸福,请多多关照。”

什么,完全是小孩子嘛。

近田力丸坐在角落里掰着手指头想。

事实证明没错,不仅是小孩子,还是热情过度并且完全不掩饰想法的小孩子。彩排时挪个位置也要翻跟头去,在后台动不动放大招把周围一圈年长者逗得嘎嘎笑。小孩子很喜欢撒娇,黏在Rino身边蹭蹭这里摸摸那里,力丸某瞬间龌龊地想过他是不是有针对地在讨好团队核心,结果下一秒小孩子又笑得倒在Joey怀里。

近田力丸这才相信,小孩子喜欢向任何人撒娇。

除了他。

力丸自认为性格是好相处的类型,他一般很少成为别人的特例,更像一块记忆海绵,可以钳进任何角落,剥离出来又恢复原状。而宇野赞多对他的讨厌简直摆在脸上,反而让他生不起气,只觉得好笑。

小孩子对团队里所有人都熟稔地直呼姓名,每次Rino,Joey一圈人叫下来,轮到力丸就是不情不愿的“Riki老师”,生气的时候叫“Riki老师”后两个字会特意咬重音,

搞得Rino每次问他“你怎么怪声怪气的”。

每天彩排都能听到小孩子大声反对:“这里的空档我觉得加个大招更好”。

力丸手交叉摆在胸前笑眯眯地说:“跳一遍我看看”。

小孩子就卖力地跳一遍,跳完满头大汗说:“怎么样”。

“嗯”,力丸看着手里记录板上的舞蹈动线,头也不抬:“按照原来的跳”。

小孩子就甩手把地板跺得哐哐响。

力丸想他和赞多是世界上最不相同的两个人。

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呢,力丸惊讶地发现竟然有点想不起来,大概就是普通的天南地北地跑,练习舞蹈,带学生,和现在差不多。

那时候他参加电视节目后的人气消逝得差不多,渐渐连商场走穴的工作都接不到,抗拒竞技比赛,厌恶表演,舞蹈实力停滞不前,只是机械地跟音乐摆动身体。

到此为止,他绝望地想。

近田力丸是个平凡的舞者。

他拼命往身上套各种彩色的东西,染夸张的头发,给身体穿孔,挣扎着试图说服自己是特别的。这种情况折磨了他几年,终于有一天,他站在窗前向外面望突然产生跳下去的念头。

三楼而已,不会有事的,只是想体验身体下落接触地面那瞬间仿佛五脏六腑都腾空的痛感。

医生告诉他不用担心,休息几个月对跳舞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时候,近田力丸先是松了口气,他这才确认自己还是想跳舞的。

宇野赞多大概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挣扎,他天生是斗兽,留着滚烫的血液,从竞争中汲取舞蹈的灵感,他的自信是笃定的,能让他从每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重生。

在近田力丸学着跟自己跟舞蹈跟竞争和解的几年后,他遇到了想赢下来的人,那人不算对手,只是个情绪外露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小孩子。

他人生中第一次告诉自己。

一定要赢下来。

4

“力丸老师。”

力丸坐保姆车后座上,适时在句尾停顿处给出反应。

小助理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才猛地想起来,用带着浓厚口音的外语问:“斯密马赛,canyouunderstand?”

“啊,没关系”,力丸脱口而出中文,又吓得一哆嗦,这回是被自己吓得:“听得懂,一点点。”

小助理脸涨得通红,仿佛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安静下来。天气有些干燥,冷空调呼呼地吹,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车内各种机器运转的声音。

力丸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助理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果力丸老师没退赛,应该也在这个队里的。”

还是说了。

即使相处将近一年,力丸赞多的关系也没有变亲近一点,当然并不是经常见面,只有工作接触和Rino组局时两人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赞多在东京定居了,一个人住着宽敞的大房子,据说是家里安排的,还被团队里嘴欠的人打趣“贵公子”“贵公子”地叫。他夹着烤肉往那些人嘴巴里塞,力丸坐在几乎最远的对角处欣赏闹剧,两人有时候对上眼神又不自然地闪开。

他最近在帮一首叫Famous的歌编舞,歌曲鼓点跳跃紧密,像条吐着信子潜伏靠近的蛇,危险但充满致命的吸引力,大致框架已经成型,可惜出了点意外。

他看向不远处的意外,头开始隐隐作痛,

赞多被挑选成为这次伴舞的一员。

想到这家伙要跳自己编的舞,他就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必须编出让宇野赞多无话可说的作品。

宇野赞多二十一岁生日那天被Rino他们灌得烂醉,坐在位置上摇摇晃晃不停打嗝,Rino举着手机把他的样子录下来,赞多用残留的理智挥手抗议了一下,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Santa快说为什么讨厌我们最可爱的Rikimaru老师,不说今年生日愿望就实现不了。”

一堆人起哄要他回答,力丸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老老实实坐在边上无辜中箭。

喝醉的人用拳头敲打前胸,试图止住打嗝。

“因为。”

赞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力丸突然还有点期待答案。

“品味太糟糕了。”

这次是一口气说完的,舌头打架似的,说完缕了缕前胸:“啊,不打了。”

“什么,Riki竟然会反驳”,Rino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把镜头对准力丸。

“不过Riki的品味很糟糕倒是没错。”

最后这事当个笑料就过去了,当事人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遍彩排不太顺利,高潮手部动作总觉得不够轻盈跳脱,没有蛇的侵略性,进度卡在那里,力丸习惯性去角落缩成一团构思舞蹈,留下几个伴舞面面相觑。再抬头才发现天暗了,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是宇野赞多。

他这一年好像长高了不少,总觉得刚来时明明没高出自己多少,面部线条也更柔和,还没完全褪去稚气。也可能是之前近田力丸一直用看小孩子的眼光看待宇野赞多,他没有意识到即使年幼五岁,对面被自己当成竞争对手的也是个二十一岁的男人。

“Santa怎么还没走”,他话说完就后悔了,好像在明知故问。

果然二十一岁的男人马上有些气急败坏地补充:“我是看下雨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

“啊”,力丸没在意,温和地碰碰赞多握着伞柄的手:“那走吧。”

便利店在两条街外红绿灯的拐角处,两个人可怜兮兮地缩单人雨伞里还要尽力保持距离,最后力丸看赞多半个肩膀都快淋湿了才忍无可忍把人往身边拉。

赞多这种时候会想什么,估计脑子里的小人一直在咆哮为什么这段路这么长,为什么要好心等讨厌的人。力丸被自己想象中赞多的脑内小人逗笑,碍于气氛,只好一直憋着。

“不觉得下雨天的空气味道很好闻吗。”

旁边的人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说话,力丸诧异地四处张望,再三确认被搭话对象是自己。

“咳咳”,赞多可能也觉得生硬,干咳两声,语气放柔和又说一遍:“下雨天的空气很好闻哦,据说是臭氧和潮土油混合物的味道,像住在森林里。”

力丸被他的话蛊惑,也深吸一口气,果然有潮湿的土壤的味道。

“我最喜欢下雨天了”,赞多把伞往力丸那边带了带。

被自以为的小孩子照顾到的人有些呆呆地脱口而出:“我也是。”

“我知道”,赞多恢复生硬,只有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每次下雨天你编舞状态都更好。”

“诶”,力丸在心里想,这是被小孩子表扬了吗。

“到了”,赞多把力丸送到屋檐底下,收起伞抖了抖说:“谢谢你。”

“什么?”

“一年前ins,夸我跳舞好。”

耳朵越来越红了。

“共同点加一”,宇野赞多指指飘落下雨滴的天空:“总之,我的意思是,以后好好相处吧。”

这么突然吗?

两星期后,近田力丸接到公司WarpsUp的提案通知,豁然开朗。

小助理给人送到门口,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依依不舍地嘱咐一通。

力丸全身骨头快散架了,强撑着洗完澡换睡衣,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两年前全球疫情肆虐,他和赞多下飞机后隔离了整两个星期。俩人住一间套房里,除了乐呵呵地拍抖音消遣,就是聊天。什么都聊,聊想家里的狗,聊今天送的餐里有不喜欢的青椒,聊想吃寿司喝味增汤,聊舞蹈,聊理想,聊名古屋初恋,就是不聊未来。

赞多不肯自己睡,非跟他挤一张床,睡觉又不老实,早上起来两人什么姿势都能摆出来。力丸睡觉打呼,赞多有时候拿这个开玩笑,说多了力丸脸上挂不住就想把赞多踹回自己床上睡,赞多又贴过来哄他。

力丸想,自己大概在这三年里晋升成为赞多最常撒娇的对象,以前是跟他赌气的小孩子,现在是对他摇尾巴的大狗狗。但也没什么,只不过他们身边暂时只有彼此。

这一觉睡到晚上七点,错过中饭又错过晚饭,近田力丸饿得前胸贴后背。他随便抓了把头发,打算去楼下餐厅找点东西吃。

刚拉开门,对面也“啪嗒”一声。

愈发清瘦的人已经没办法和五年前那个小孩子的身影对应起来,曾经的偏分被剪成利落的短发,烫了个闷银灰,那些乱七八糟的古着衣服估计早就被扔掉了,还有脱胶的棕色皮鞋,不会再出现在这双脚上。

宇野赞多应该是刚结束工作,妆发还没卸,全身上下都是昂贵的奢侈品牌,力丸藏在酒店拖鞋里的脚蜷缩了一瞬又放松下来。

无所谓了。

是他放弃这场竞争的,没资格在赢家面前自卑。

“好久不见。”

“Santa。”

chapter4

赞多x力丸

私设ooc

伪现实向

初中以前,近田力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男生。

从小就跟妈妈和妹妹生活,周围玩伴也全是女生,甚至扮过家家游戏时,梦里霸道地抢走爸爸的角色,力丸只好当妈妈。小男生没有性别意识,在世界告诉他们男女有别之前,人就是只是人而已。

初中班上调皮的男生指着力丸说:“你这个人妖。”

人妖是什么意思,力丸思考了一下...

人妖是什么意思,力丸思考了一下,动漫作品里被叫作人妖的,大多是面部线条硬朗,声音粗俗,却留着长发举止扭捏的丑陋恶搞角色。

“才不是人妖哦”,他抱住不怀好意的男生说:“是真正的女人。”

“Riki站着小便,梦里蹲着小便,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区别,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女人了”,妈妈一脸严肃地纠正:“Riki要多跟班上的男孩子玩。”

“Riki也可以蹲着小便”,力丸还没意识到严重性,笑嘻嘻地蹲下来晃晃屁股:“我有跟男生玩啊,玩藏东西的游戏,但他们真的很笨,每次都能在垃圾桶找到。”

“近田力丸。”

妈妈只有在很少时候会叫他全名,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有点难过,声音抖动得厉害,力丸老老实实站定。

“你是男人”,妈妈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你是男人,要守护这个家,守护妈妈和梦里。遇到合适的人后,你们还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Riki只有足够强硬,才能有力量保护这么多人。”

晚上做完功课躺在被子里力丸才察觉出难过。

倒不是为是男人或女人难过,而是为必须是男人或女人。这种难过没到刺激出泪水的程度,也发泄不出来,他只好睁大眼睛对墙壁发呆。

黑暗中,上铺忽然一阵窸窸窣窣,梦里探出脑袋说:“哥哥,睡着了吗。”

“没有”,力丸回答。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梦里艰难地从上铺爬下来,小小的身体钻进力丸的被窝,紧紧抱住他。

“哥哥为什么是哥哥呢”,她稚嫩的声音隔着被子听上去闷闷的:“如果梦里是哥哥就好了,这样梦里就可以保护哥哥。”

直到大一,近田力丸头回收到表白。

告白的人留着朴素的刺猬头短发,戴黑框眼镜,身穿绀青色西服套装,一副无趣老成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衡量都是个再正常不过男性青年。

“容我介绍自己,我叫菅野光,西京区出身,中国语二年级就读中,上学期学分是年级第一,在学生会中担任宣传部主席的职位,未来可能在跨国企业从事翻译工作。学园祭有看到近田先生精彩的表演,深深为你着迷中,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近田力丸越听越不对劲,最后听到“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时人直接当机。

“诶”,他还是保持礼貌小心提醒:“我们都是男生哦。”

这刹那他貌似理解了性别存在的意义。

“并没有法律规定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我也不信奉宗教,所以就个人而言,都是男生构不成障碍”,菅野光正式弯下腰,重复一遍:“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这样啊”,力丸似乎迅速接受了解释:“但是我好像不喜欢你,不好意思。”

菅野光愣住,缓缓直起身,近田力丸皮肤很白,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相又柔和又硬朗,此刻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他长叹一口气,露出笑容,双手叉腰。

“那就没办法了。”

作为专业舞者,近田力丸不常出现在学校,他和菅野光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相约定成为朋友。

“目前为止只交往过两任,都是男生,所以你要问的话,暂时是同性恋吧。”

他们有时候会约个饭,菅野光对性向从不避讳:“我有认识的朋友是纯同性恋,也有男女都交往的,性别认知障碍者比较少,但体感同性交往的人比你想象中多很多,只是不敢说出来。”

“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大部分人都过着不关你事不关我事的生活,那些当面辱骂的毕竟只占少数,忽视就好了,人还是得更注重自己的感受。我高中在老家,有个一起长大的朋友是性别认知障碍,她就一直想做手术,又害怕遭到非议,最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我不是说害怕遭到非议应该被责怪,也不是说得抑郁症是错的,我希望大家放下这些,不要伤害自己。”

“真能说啊,菅野同学。”

力丸听完发表感想,菅野光这样的口才就算去参加政治选举也绝对没问题吧。

“Riki呢,说说你吧。”

“我?”

这个问题真实的难倒了力丸,他只有舞蹈,还有妈妈和梦里。

“说说你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不要重复我的问题啦”,菅野光表示不满。

“貌似没有”,力丸调取过去十几年的生活轨迹,确定下来:“嗯,我没有喜欢的人。”

“一个人都没有喜欢过吗,男人女人都没有?”

菅野光看起来无比震惊。

“没有”,力丸笃定回答。

“你没有生理需求吗,不看黄片吗,大脑骗不过身体,总有个概念吧。”

“真的不知道”,力丸有些无所谓:“我和妹妹共用一个房间,每天练舞练到精疲力尽,从来没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近田力丸只偷偷在电脑上搜索过“性别认知障碍”,确定自己应该和这个没关系,虽然性别观念比普通人模糊一些,但他并没有排斥自己的男性身份。

“把手伸出来”,菅野光五只手指交叉扣住力丸的手:“这样有感觉吗。”

力丸摇摇头。

菅野光松开手坐近一点,从腰部环住力丸,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这样呢。”

靠在肩部的脑袋又摇了摇。

身体分开。

“那这样呢。”

距离骤然缩短,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很多人不知道,近田力丸二十四岁那年差点结婚。

事发非常突然。

女方是圆脸卷发皮肤有点黑的大阪美女,性格非常豪爽,说话带点关西腔,喜欢模仿搞笑艺人,两句话就能把力丸逗得嘎嘎笑。

“有这么好笑吗”,黑木礼代又学了一遍:“35億。”

近田力丸捂住肚子,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表情真是精髓,太糟糕了吧,礼代你不当搞笑艺人是日本综艺届的大损失。”

“过分,人家是美女诶。”

“不过我喜欢。”

一个大变脸,近田力丸再次表情痛苦地捂住肚子。

“唉”,黑木礼代突然垮下来:“最近家里一直催结婚,真的烦死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为什么非要结婚呢,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我又非常讨厌小孩子,生育以后我漂亮的脸蛋一定大打折扣吧。”

“世界上有35億男人啊。”

黑木礼代垮一半又开始学段子,她的情绪总是非常跳脱,可能也有悲伤的瞬间,不过那瞬间不会停留超过三十秒,总之就是不给人负担的类型。

“合适的人啊”,近田力丸仿佛根本没考虑结婚的意义擅自搭话:“我挺合适的啊。”

“啊?”

语塞。

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爆炸发言的人淡定喝一口饮料,露出笑脸。

“那个,宣布件事,我可能要结婚了。”

金泽翔太一个万年扑克脸惊得从沙发上蹦起来:“你?谁?凭什么?”

“叫黑木礼代,大阪人,上个星期练舞室认识的,你没见过她,真的非常搞笑”,近田力丸在沙发角落坐下来:“刚刚学35億那个梗,简直比原版还棒。”

“不是”,金泽翔太惊魂未定:“你知道结婚的意思吧。”

“废话”,准结婚人嫌弃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笨蛋。”

金泽翔太在心里吐槽,不,你就是吧。

“近田力丸先生,你知道结婚的意思吧”,这边黑木礼代也是一样的反应。

“知道啊。”

结婚就是两个人会经常待在一起,男人和女人组成家庭,男人负责保护家庭,女人负责经营家庭。在这个维度上说,合适确实是两个人结婚最重要的标准,从小到大妈妈也是这样说的。黑木礼代绝对是不错的结婚对象,家庭和谐稳定,独生女,经济独立,还有特殊才艺,35億的梗听一万遍一不会腻。

“对不起,但是我听说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然后女方。”

“黑木礼代。”

“黑木小姐就同意结婚了?”

金泽翔太目瞪口呆,虽说早就知道近田力丸不正常,他还是属实被这样随意定下人生大事的行为刷新下限。

“是同意了吧,她说考虑一下”,力丸晃晃手机:“然后刚刚收到短信。”

手机上只有简短的“OK”两个字。

“不是说陪我一辈子不结婚”,美空千草快用做了延长甲,贴满水晶的食指把黑木礼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戳出个洞。

“痛死了”,黑木礼代把她的手指拍掉:“总之就是这样,下星期三我们会去区役所登记结婚。”

美空千草觉得有些寂寞,酸酸地吐槽:“怎么听着男方是个不靠谱的怪人,不,就是个不靠谱的怪人吧,突然说很合适结婚什么的。”

“才不是,近田先生是很好的人。”

黑木礼代黝黑的脸颊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没想到剧本刚开了个头,男主角亲自拉动进度条播放结尾,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事。

她只是试探地抱怨一下结婚,顺便观察近田力丸的反应,天知道她听到“我挺合适”那刹那的心情,幸好她非常擅长伪装,不然绝对当场尖叫出哨子声。

“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要结婚”,美空千草受不了她这幅花痴模样。

“不知道”,黑木礼代无所谓地靠在沙发垫上:“期待那些八婆再催我结婚的时候,我直接把结婚戒指扔她们面前的样子。”

“这个拿给我试试”,黑木礼代指着一款很有设计感的钻戒,透明柜台里灯光的照耀下每只戒指都闪闪发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小姐,您品味很好呢,这是我们店的新款”,穿着像古堡执事的服务生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一举一动彰显着昂贵首饰高端的气质。

“真漂亮”,是让人情不自禁发出感叹的漂亮。

“Riki”,黑木礼代招呼他:“你过来看看。”

近田力丸心不在焉地在店里乱晃,被叫到名字后终于把目光注视到那枚漂亮的戒指上。

“怎样。”

“很漂亮”,近田力丸挠挠头:“戴着这枚戒指走夜路都不用害怕了,手电筒一样的感觉。”

在场三个人只有近田力丸独自开朗,服务生敬业地接上:“我们的戒指比手电筒还亮哦”,又对黑木礼代说:“您哥哥真是幽默呢。”

黑木礼代本来就头上三条黑线,现在更不爽。

“未婚夫,是我的未婚夫。”

“什么嘛,哪里像兄妹了。”

黑木礼代走出店后还在生气:“我就说那家店的戒指都很难看,还贵,还好没买。”

“不要生气啦”,近田力丸慢悠悠跟在穿着10cm高跟鞋的黑木后面。

然而“不要生气啦”这句话比任何事都让人生气,黑木礼代开始思考草率决定结婚的事是不是个错误,未来的丈夫对结婚根本没有一点期待,只有她一个人反复苦恼。

可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近田力丸,喜欢到哪怕未来几十年持续这样的生活也没关系。

递交申请前一天两人坐新干线去了力丸老家,妈妈和妹妹都非常友好,黑木礼代难得穿了端庄的成套礼服,坐在客厅看三个人寒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难怪会被人认成兄妹,近田梦里的样子,跟自己完全是一个风格,妈妈的性格和自己也有点像,惯用的关西腔也一模一样。

所以近田力丸口中的合适,跟黑木礼代本人完全无关嘛,他就是在复刻自己的原生家庭啊。

回去的路上,黑木礼代难得沉默,分别时她才问出早该问的问题。

“近田先生喜欢我吗?”

力丸没料到这个问题,愣了愣诚实回答:“我认为我们算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算了”,黑木礼代扯出一个笑容:“明天见。”

第二天,两人拿着婚姻申请站在区役所门口。

力丸检查一遍印章,确认无误后说:“走吧。”

“等下。”

最后时刻还是迟疑了,她终于做下决定,虽然这个决定会让她难过一阵。

“我不能和你结婚”,黑木礼代语气坚定:“我不能和你结婚,这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谁会因为合适随便结婚啊,我很喜欢Riki,所以才愿意跟你结婚的哦。”

“Riki觉得合适就可以结婚,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就这样跟我结婚,好像在剥夺你这辈子喜欢人的资格,我会有罪恶感。”

“礼代”,近田力丸小声叫她。

“不能结婚,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黑木礼代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但是Riki,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为了合适结婚,你一定一定要遇到喜欢的人。”

近田力丸是在赞多说“这样算你陪我开始,陪我结束吗”那天想明白的。

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接下Rino的工作邀请,虽然这个女人现在完全把整摊子事甩给了自己。

他不明白很多东西,所以习惯于逃避。而那天他躺在床上,整理思绪,逼自己理清楚和赞多这堆陈芝麻烂谷子的纠葛。

想到自己故意把唱反调的宇野赞多气到跳脚,想到自己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赢过宇野赞多,想到自己听见宇野赞多说喜欢雨天时的心跳加速,想到自己抱着宇野赞多说我会陪你的,想到单人雨伞下的生疏到紧密,想到一起来参加比赛的悸动,想到大巴下的挽留,想到这两年不敢打开的留言信箱。

我真的喜欢宇野赞多吧。

近田力丸想,他终于承认了。

菅野光在中国定居将近五年,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温柔的老婆和可爱的孩子,近田力丸来这座城市提前告诉了他,两人约定见一面。

本来见面安排在最后一天,由于突发情况,近田力丸不得不把见面提前。

“近田同学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可太好奇你喜欢上谁是什么样子了。”

作为近田力丸朋友圈里的情感大师担当,菅野光早就放下豪言壮语,不管男人女人,只要力丸喜欢,他一定倾囊相授帮忙把人追到手。

“长岛冰茶,这家店是我喝过最好的,一点也不辣嗓子,很温润,前调是甜的,中间微酸,余味有一点点苦,不过味道不重,喝完一杯正好微微上头。”

菅野光还是老样子,喜欢长篇大论。

力丸尝了一口瘪瘪嘴:“我更喜欢喝啤酒。”

“怎样,结婚的感觉”,力丸随便找了个切入点,也是他比较好奇的部分。四年前菅野光突然在ins宣布结婚,他还以为是去同性恋合法的国家领证了,结果看po出来的图才发现竟然是跟女人结婚。

“当然是幸福得不行啊”,菅野光炫耀了一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的太太素颜真的非常漂亮,追求了她很久才答应呢,啊,给你看我女儿照片,今年三岁,每天下班不管再累,听到她叫爸爸就什么都值得了。明年要上幼儿园,他妈妈为这事一直在苦恼,中国的幼儿园竞争都很激烈。”

力丸心不在焉地听着,默默思索怎么顺利导入关于宇野赞多的话题。

幸好菅野光的特点除了说话长篇大论,还有很会看眼色。

“说吧”,他老神在在,真把自己当成情圣:“说说你喜欢的人。”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中文歌。

陈述的起始有些混乱,主要是近田力丸犹豫了很久要从哪里开始说,越说到后面越娓娓道来,偶尔几句大舌头的关西腔跑出来也没影响整体的感觉。

他说完长舒一口气,确认自己有传达清楚。

“原来你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啊。”

菅野光感叹。

“怎样”,力丸不明所以。

“没怎样,就觉得能被你喜欢的人很幸运。”

“啊”,菅野光突然指向空气:“现在这首歌,听过吗?”

听语调应该是中文歌,但说的又不是中文,近田力丸摇摇头。

“这是首粤语歌”,菅野光跟着哼了两句:“讲的是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的故事。”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力丸跟着念了一遍。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菅野光问他。

“说不上来”,酒劲渐渐起了,脑袋晕乎乎的。

“他以前说过好多次想结婚,也和女孩子交往过,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

“其实倒不用拘泥于此,怎么说呢,性别是流动的,要相信喜欢的感觉,我对每一任都诚实地交代自己以前交往过男生的事,很多人不理解,以为我是骗婚的那种人,还有直接往我身上泼水的。”

菅野光用自己举例。

“其实没那么复杂,喜欢就是喜欢。”

“我很欣赏Riki你当初拒绝我的理由,要说也只有这个理由是成立的,其他一切都是借口,拒绝是因为不喜欢,那么同样的,喜欢就是在一起最成立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空的,力丸的眼神略微涣散,声音也大了起来。

菅野光笑得高深莫测:“你知道的。”

等出租车时,近田力丸靠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打了个盹,菅野光把他叫醒。

“Riki,车子来了。”

其实菅野光是吹牛的,在对力丸告白之前,他根本没有交往过男生,他人生中就没有交往过男生,只是喜欢过一个男生。

把人送走,菅野光吹着风散步回家,他想到那个不算吻的触碰,当时自己强装镇定,而力丸毫无反应的样子伤透了他的少男心。他知道力丸永远不会对自己产生感觉,值得庆幸的是,力丸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和太太还是朋友的时候,他自嘲地说起这件事,太太什么都没说,只给他一个拥抱。结婚那天,他特意发了遍ins,看到力丸点的赞,自动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确实放下了。

被力丸喜欢的人真的好幸运,他想,因为可以得到近田力丸那么认真专注的爱。

应该是喝醉了,近田力丸想,他用仅剩的理智在敲赞多房门的时候保持最低音量。

开门的人穿着睡衣,一脸怒气。

嗯,很好,没有化妆,近田力丸满意地上手,是我认识的宇野赞多。

“你喝酒啊”,赞多一巴掌把醉醺醺的人推开,有些刻薄地说:“兴致真好。”

力丸不跟他计较,径直走进房间,自觉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作出请便的动作。

赞多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只能先把门关上。

电视剧里男女主告白总是喜欢选在喝醉的时候,非常老套,借着酒疯捅破窗户纸,近田力丸以前对这种编剧偷懒的方式很是不满。

但他此刻坐在宇野赞多的房间里想。

嗯,老套却好用。

“你知道新宿站有多少个出口吗?”

打了一路草稿,终于想出个有创意一点的开头。

宇野赞多抱着胳膊严重怀疑对面的人在耍他。

“你知道新宿站有多少个出口吗”,近田力丸用手做成话筒递给赞多:“请回答。”

“好像是两百多个吧。”

轮到提问的人傻眼:“你为什么知道啊。”

“这是常识吧?”

无语。

“Ok,这不是重点,新宿站有两百多个出口,我每次都会从错误的出口出来。”

“确实是你。”

“你在说什么啊”,宇野赞多从床上爬起来,试图把力丸架回去:“现在是凌晨,没空听你聊新宿站。”

“但是最后都有回家,结果是一样的”,力丸腾地站起身,又因为头晕倒回去:“所以我是笨了点,反应慢了点,可只要知道目的地,还是会到达的。”

赞多也坐了下来,他大概猜到力丸想说什么,只是不敢确认。

“Santa,如果我迟到了,可能是因为这回绕路绕得比较远,能不能等等我。”

赞多没有急着回答,力丸也没急着要答案。

“说完了,晚安。”

宇野赞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对面的关门声,他坐在原地先是皱起眉头,再无奈地大笑。

告白的人脚底抹油跑了,把被告白的人留在原地。

这是什么操作。

赞多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住脸,明天还要上妆排练,这下怎么睡得着啊。

“赞多舞蹈Solo第一次彩排,灯光,音响准备。”

她把衣服挂在架子上,音乐震得地面都在抖动。

近田力丸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告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属于喝再多也不会断片的类型。算顺利吗?早上起床时对面房间的人已经去做妆发了,来场馆后一直各忙各的,刚上台前才来得及说了句“Hi”,赞多正在调试话筒,轻轻点点头,看不出情绪。

“顺利吧,应该。”

听到小助理困惑的声音,力丸意识到对方听不懂日语,他用中文重新说了一遍:“很顺利。”

小助理把手上的事做完,和力丸并排站,台上的舞蹈过半,她忍不住感叹:“赞多老师跳舞,真是看一百遍都觉得厉害啊。”

然后她意识到旁边的人,补充道:“啊,当然力丸老师也很厉害。”

近田力丸有些无奈,人们不可避免地把他和赞多的舞蹈拿来比较,然后把他放在“也很好”的位置,以前或多或少有点不甘心,后来就想通了,赞多的舞蹈外放澎湃,对舞蹈没那么了解的旁观者看来就是会先注意到他。

一曲完毕,场馆爆发出掌声。

接下来几个Solo舞台是Vocal,力丸站边上把米卡的歌听完,后面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打个招呼先走了。

赞多在休息室卸妆,力丸想到以前他俩跟演唱会的时候,伴舞团队有个单独的小房间,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用餐,赞多非要挑和他菜式不一样的盒饭。

Rino调戏他说:“讨厌Riki到这种程度就是变相的喜欢了啊,Santata”。

“不要这样叫我”,赞多回嘴。

这场演唱会结束他也会在后台抱着鲜花,作为编舞跟赞多合照吗。

“等你一起走?”

力丸停在赞多身后。

赞多眼睛是闭着的,从鼻子里挤出“嗯”的声音。

沉默的力量大于语言,近田力丸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偶尔表现得像个话痨,仔细听就会发现大多是不过脑的废话,逻辑混乱用词随便。

他相信真正的表达一定不是通过语言。

宇野赞多这回没有刻意拉开距离,放慢脚步尽量跟人并行,近田力丸发现了这个微小的改变。

关于表白,他很有耐心。

他喜欢和宇野赞多一直沉默着前行,而宇野赞多默许了这样的前行,就够了。

菅野光说喜欢就是有性冲动,脑袋骗不过身体,力丸不赞同,喜欢是喜欢,性冲动是性冲动。

即使赞多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力丸也知道自己喜欢他。

距离上次两人单独坐在餐厅吃饭正好过去一周,赞多说要减肥,两人就共点一份主食,其实他只吃了两口,基本是力丸吃掉的。

这个点餐厅没什么人,赞多早早放下叉子,支着脑袋看力丸认真地狼吞虎咽。力丸吃饭很快,把自己噎到都是常有的事,每次面容痛苦地边捶胸边伸手,他就翻着白眼递过去一瓶水。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赞多想,近田力丸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如果真有神明,那创造近田力丸的那个神明一定很爱恶作剧。

他想伸手摸摸力丸的头,像对待所有可爱的东西那样。

“你看留言信箱了吗?”

“嗯?”

力丸嘴巴里塞满食物,一脸茫然。

“我的天啊”,赞多彻底服气:“你心太大了吧,这也敢跑来告白。”

5

二零二一年六月十三日

“我们出专辑了,可以听一下。”

二零二一年六月十四日

“听了吗,我觉得有几首歌还行,有几首不太喜欢,中文咬字好难啊,我的rap好像还是有一点口音。”

二零二一年九月八日

“跟队友闹了点矛盾,也不是不可调和的那种,我还是处理不来,收敛脾气怎么那么难啊Riki。”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二日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MerryChristmas”

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

“HappyNewYear”

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一日

“生日快乐也不跟我说吗”

二零二二年四月十七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Riki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吗”

“我喜欢你”

二零二三年三月十四日

“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回来参加这次演唱会,我就原谅你。”

近田力丸没带电脑,他用赞多房间的电脑登上许久没用的信箱,被人盯着翻看那些留言,接触板和脸都变得滚烫,一边分心想,这人什么恶趣味,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他都不羞耻的吗。

“看完了。”

合上屏幕。

“嗯,什么感想。”

“现在说对不起来得及吗。”

“来得及,用土下座道歉吧,不然没有诚意。”

两个人都笑起来。

再次沉默,赞多挪窝拍拍旁边的位置,力丸自然地靠过去,用脑袋挨着赞多的肩膀,享受迟来的亲密。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是存在磁场的,他们有着趋近相同的共振波段,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磁场看不见,但它拥有巨大的力量,不断把赞多推向力丸。

“Riki应该没有接过吻吧。”

被子底下的手紧张地抠着布料。

“接过啊。”

“诶?”

赞多支起身,力丸的太阳穴被狠狠撞了一下。

“什么意思”,闯祸的人边帮他揉脑袋边问。

力丸把大学时和菅野光的那个吻交代了一遍,赞多才松了口气,顺势捧住他的脸说:“那个不叫接吻。”

“这个才叫。”

近田力丸被赞多压得不断后退,闭上眼睛认真感受,虔诚地交换彼此的味道。他发现赞多的身体有些发抖,于是伸手去环住他的脖子,他们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某个瞬间他感到自己被揉碎了,和赞多的那部分融合,共用一颗心脏,拼出新的生命。

这是一个好漫长的吻。

触觉听觉嗅觉都被刺激到最大。

“这个才叫接吻。”

宇野赞多说。

“嗯。”

近田力丸回答。

“是你养狗还是我养狗。”

演唱会很成功,场场座无虚席。

“成功有什么用,都快解散了”,张嘉元笑嘻嘻地说欠揍的话。

力丸也能和谐地混进团队,但他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会绷紧神经,语言又不通,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保持笑脸最方便。

赞多察觉他的不自在,用手捏捏他的后颈。

“以后再见可就难了啊”,张嘉元用筷子敲碗:“有什么离别感言都整起来。”

“那,我祝大家莫愁前路无知己,谁人天下不识君”,刘宇先举起杯子。”

“好诗好诗”,林墨夸张地鼓掌。

“不是刘宇,你说点外国人听得懂的啊”,张嘉元挥挥手说:“算了,下个。”

接下来几个人文化程度高点的说“前程似锦”“大有可为”,文化程度低点的说“红一辈子”“当大明星”。

“没劲了啊,一个个事业心都那么重啊”,张嘉元闹腾,最后指向力丸:“力丸老师,你来一个。”

“怎么让力丸老师来啊。”

刘宇说话还是那么轻轻柔柔的。

力丸也想,是啊,怎么还让我来啊,我一个没出道的给你们出道的送祝福。

“力丸老师怎么就不能来了”,张嘉元带头起哄“力丸老师来一个。”

大家就一起喊:“力丸老师来一个。”

“好吧”,力丸用不标准的中文说。

“那我祝大家天天开心。”

几个人发出爆笑。

周柯宇举起酒杯说:“好,祝大家天天开心。”

6

最后一场演唱会开场前,赞多抱着力丸不肯撒手,说好紧张,力丸说你紧张什么,赞多说不知道,可能是怕以后再也没有舞台了。

力丸说:“Santa,其实跳舞在哪里都能跳的,不要害怕没有观众。”

赞多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隔了很久才说“嗯”。

“喂,Rikimaru老师,听得到吗,Rikimaru老师。”

小女生活泼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啊,这里是相原幸子”,女生做完自我介绍又嘟嘟囔囔:“信号怎么这么差。”

“我现在在中国。”

“是这样。”

力丸回答。

“那我快点说,最近去舞蹈室没看见老师,很担心您。知道您没事就放心了,对了,我妈妈同意我学舞蹈了,不过要等大学以后。”

相原幸子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还有,佐藤他,来东京了。也没什么,就是很想跟您说一声。”

真好。

近田力丸除了跳舞外天生慢半拍,反射弧围起来可绕地球一圈,意识不到被霸凌,意识不到性别差异,意识不到结婚的重量,意识不到跳舞的意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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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ww.zjmj.cn/apldome/8453134.htm他们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给我新的身份,除非我证明这个护照和号码确实是我的,而且要有官方的证明文件。因为一个护照号码不可能两个人用,肯定有一个人是假的。”-- 马尔卡宁25分6篮板,科林斯16分8篮板3抢断2封盖,菲利波夫斯基9分7篮板3抢断,塞克斯顿18分,基扬特-乔治19分,克拉克森17分5次助攻3次抢断。/阅读...https://www.zjmj.cn/apldome/845313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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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海共青团正好,我家有一只“非常温顺”的狗狗,要不8000原价转给你? 朋友家“非常温顺”的金毛 他编了个借口拒绝了这只“非常温顺”的狗狗,但转念一想,这个病确实要引起重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养一只宠物,而要大费周章地养“宠物云”呢? 小狮说,小时候他养过一条名为辛巴的小狗。 https://www.shyouth.net/web/1/shouye/qingchunshanghai/info-6664.html
7.我有一个心愿作文400字(通用60篇)我有一个心愿作文400字(通用60篇) 在平平淡淡的日常中,大家总免不了要接触或使用作文吧,作文一定要做到主题集中,围绕同一主题作深入阐述,切忌东拉西扯,主题涣散甚至无主题。那么你有了解过作文吗?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我有一个心愿作文400字,欢迎大家分享。 我有一个心愿作文400字 1 我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爸爸妈妈...https://www.ruiwen.com/zuowen/xinyuan/2873352.html
8.weboxapi.ippapp.com/xxxr71595689.html根据《管理规则》,从业人员应当遵守忠实义务、审慎义务、守法合规义务、利益冲突管理义务、信息披露义务、适当性义务、公平竞业义务和保密义务,不得有滥用职权、商业贿赂、不当言论、干扰监管、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及违背职业道德和社会公德等六项禁止行为。!!? http://weboxapi.ippapp.com/xxxr71595689.html
9.小事不小作文600字命题作文初中(通用34篇)“嘟嘟”我还握着电话发愣:就这么结束了?我放下电话,端起一碗饺子吃了起来:“真好吃!”我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后,那曾想的电话又来了:“吃完了吗?”“刚吃完。”“那今天上课认真听了吗?”……这次电话长得多,妈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而我的回答就简单多了,像数学试卷上不完整的“答”。https://m.oh100.com/a/201111/23337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