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实在太好奇张楚岚的少年生活了,对于少年而言生活自理的困境是一方面,另一个难题是精神状态啊,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强大的心性也是被一点点打磨出来的,虽然不是常规的成长型角色,但其实这种人成长速度非常快且超前,时光倒回五年前再讲他就是一个妥妥的成长故事……
纵观整个一人能发现他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是开篇,情绪波动比较大,一直郁郁寡欢,后面虽然有疲劳和恐惧但能明显感觉出他的坚定,就是所谓的“上道了”,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在路上每一步都是安心的,累并快乐着。后来我们知道他其实是个情绪波动比较小而且防备心太重的人,所以开篇那个状态在现在看来反而很奇怪,如果现在的剧情发展到张楚岚再次...
这就是违和的地方,也因此我不认为张楚岚心性的强大是完满的,所谓完满只是和其他同龄人对比的结论,对他自己而言还远远不够,他现在更多的是能做到很好地应付身边人和事,但也仅仅是应付,其实不喜欢这样,他无法从斤斤计较中得到安宁,可他又偏偏格外擅长用斤斤计较换取片刻的安宁。就矛盾,要么说他总是郁郁寡欢呢。还得继续修心啊。
以及经常谈的那个问题,“你还可以选择死”这句话的信息量,尽管有故意捅破窗户纸的目的,但这也是他在听完陈朵的故事后打心底里认同的选择,就是说哪个正常人会如此坦然地把死亡当成一个选择啊,“你过得这么辛苦,那你可以选择死”(超认真),这种态度流露出来的倾向是,他可能真的严肃认真地正视甚至衡量自己的生死,并且真心认为死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才能做到这么坦然。这隐藏的信息量就是他少年时期的精神是得多差劲……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理解的是,非常痛苦,但是要适应,适应了一个就要适应下一个,一直被环境牵着鼻子走,没有自主权,没有选择权,慢慢就麻木了,麻木后就看开了,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不会再有让他真心快乐的事情,所以什么都能放弃,在哪里都没有归属感,生活没有乐趣没有动力没有追求,我不认为他早期口嗨自己要挣大钱娶白富美能算得上严肃的“追求”,那是他被秩序和文化推着走,是“接下来该这样生活了”,是被动适应环境的结果。尽管风正豪对他“随时都知道需要什么又该放弃什么”评价很高,但另一方面也能说明他几乎没有真正在意的事情,没有在意的东西自然会迷茫会苦闷,这就是无根生所说第三类人的状态,我不认为这对他而言是完满的心性。
张楚岚独白这段最震撼我的不是他聪明,早就知道他聪明了,最震撼的是他封闭。这是长期处于这种精神状态的后果。随时都能把自己抽离出去上帝视角冷眼旁观,随时都能为了目的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理性了,这就是封闭,但不是那种把自己封闭到自己的世界里,而是把自我封闭起来才能适应世界,封闭渴望,封闭情绪,封闭价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封闭到自己都难以直接感受自己,而是以“观察”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为什么说是疑似自毁,我个人理解的自毁本质是一种破坏欲,破坏自己的生命当然算自毁,但大多是为了满足破坏欲,可以说很多时候自毁和自救就是同一过程。但他其实不是抱着满足破坏欲的目的去玩命的,是他真的不在乎生命,生命对他几乎算心外之物了,所以爱护也好破坏也好,如何对待它是要根据“心”来决定的……
此处省略一万字
标题党一下,今年稻米节美丽的图图
好萌,代了,p5原梗
目前:34篇
逛了好久发现宝岚没有推文帖,就想自己搞一个(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我眼瞎,我先道个歉)
避雷都是我比较敏感的,大家看个乐呵
整理不易,求点赞推荐
——————————————————————
以下皆为以宝岚为中心,且纯文无图,顺序无先后
算得上老福特里宝岚的镇圈神文了吧,它好像还有多个不同视角,宝岚俩视角看完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排雷:cp多,也青,玉禾,...
排雷:cp多,也青,玉禾,亮燕,肖哥和二壮,且出现也青肉渣
小短篇,但我觉得对张楚岚的描述很绝
避雷:文风很有特点,看自己喜好
宝岚结婚,纯糖无虐
避雷:全文基本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看个人喜好
喝醉的岚,仗义大哥宝
避雷:超级小短篇
张楚岚那种平静下却止不住的恐慌的感觉写的非常赞
避雷:无
架空世界,俩崽崽都超级可爱
避雷:古代乡村
作者:同上
路人视角,宝岚超级好磕,张楚岚的描写非常非常的棒,很喜欢路人视角
狐狸好!狐狸棒!岚岚就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避雷:张楚岚转世,且有些疯批
整体轻松娱乐向,前两个讲的主要是副cp,从第三个才开始宝岚
避雷:也青,玉禾
避雷:短打,旁白梗
带了点搞笑因素,很乐呵
避雷:孩子视角(非亲生,是精怪),副cp:也青(戏份很少)
非非非常喜欢这里的张楚岚,完全不ooc,超爱真的
乍一看以为是架空世界,其实没有,还是原著世界
避雷:有失忆(虽然不是很明显)
因为每次一刷都是这位太太的文,为了避免重复推荐,就直接推荐合集了,太太更甚至做到了三天九篇……
避雷:文风看个人喜好
对于花吐症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避雷:如名字,老梗
宝宝视角,宝宝的一口四川话写的很赞
虽然很对不起大表哥,但是宝岚真的好磕
避雷:大表哥视角,大表哥单箭头
两个男的暗戳戳较劲
避雷:琳宝岚,没有明确的宝岚,但宝岚戏份也不少
大家可以直接看合集,这位太太产的粮都挺好吃的
避雷:有娃,三个
避雷:陆琳单相思
长生是宝宝无法跨过的一节,她只能见证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离别
可无论过多久,她的张楚岚没有第二个了,那些都不是张楚岚
避雷:也青,玉禾,亮燕,有点虐
三篇是连续的,除了最后一篇有点主也青,其他都是主宝岚
避雷:也青,玉禾,最后一篇论坛体,算是坑了,但相对来说故事线挺完整的,看起来没问题
节选“他是冷漠的,凶狠的,狡猾的,像蛇。张楚岚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他是一个异类,隐藏在暗中的眼睛,试图找到炁体源流的蛛丝马迹,他学会伪装,每每遇到人和事,他就像剥洋葱,剥掉一张,露一张新的,相应的神色。”
避雷:路人视角,张楚岚死亡
避雷:张楚岚死亡,王也第一人称,青蓉玉禾一句话带过
宝岚永远逃不过年龄问题啊(哭
避雷:冯宝宝送走年迈的张楚岚
————————————————————
以下皆为我所能找到的合志文,不予评价(如有缺少,还望提醒)
最后就是不要脸的推荐一下同合集前面几篇文,新手写文,还望指教
———————————————————————————————
局外人02
2:如果我说我是吴邪,你信吗?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他搞不懂闷油瓶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难道说认识现在的自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还是说,这张脸已经陌生的让他不确定了吗?为什么?男人苦涩的笑笑,原来并不是不在意,原来即使拥有一颗石头一样的心,也还是会痛上一痛。“如果我说我是吴邪,你信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
之前的存稿,还没写完,先发了
提前俩小时祝小张生日快乐,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没错,同一天)
故事大概是路人视角一线磕cp(?)发生在一切happyending之后,ooc有,另,路人无原型
以下正文
1
我对门儿搬进了一对男女。
2
这是个新小区,住进来的人家还没多少。
我住的这一栋楼人算是比较齐的,有时候晚上闲空了,去外边公园散散心,回来小区站在下边儿抬头往上瞧,这排排的几栋楼就属我们这栋亮起的灯最全乎。
不过我对门却一直没人搬进来。
当然了,这跟我并没什么关系,我不是那种爱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左邻右户的每次坐电梯碰上,我要么...
当然了,这跟我并没什么关系,我不是那种爱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左邻右户的每次坐电梯碰上,我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盯着跳动的数字在心里数一二三,小区住户搞了个什么群我加了之后就再没看过消息,偶尔有住在楼上认识我的大爷大妈见了我要唠嗑,我就礼貌地聊两句然后用出工作遁跑路,所以显然,对我来讲,隔壁住户的确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直到那对男女搬进来。
要说我为什么特别留意他俩,起先是出于一件事儿。
那天我正在家里埋头赶稿,编辑部临时加单催得我头大,正巧赶上对面装潢新开工,哐哐哐哗啦哗啦地各种声儿都有。实际上我一个住旁边的,和楼上楼下比起来,已经算是比较安静了,但和工作搅和在一起,就格外地响,我烦得满脑子都在怪对方影响自己写稿。
也是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当即更不爽了,心里骂着这谁啊尽给我找事儿然后臭着一张脸过去猛地把门一开,是个人都能感受到这动静之大中传达出的不满。
门口那男的就被吓了一跳。
他本来好像还在左右张望,听到门把声,刚转过头,就被这门旋动带起的风扫得一愣,然而反应过来看见我,脸上又立马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
我没见过他,皱着眉头问他干嘛的。总之语气非常烂。
但他像是完全没在意这些,只是笑得更小心了点,在他身后,对面的门就大剌剌地开着,嘈杂声不断,可以看到里头灰扑扑的,来往的人正在干活。
他说,哎哥,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啊。
讲真的,他态度实在不错,模样看着也挺真诚,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声好气的,我脾气也就下去了,刚摆了摆手说不要紧,谁知下一秒他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里那两盒东西提了过来。
——啊对了,哥,还有这个。
他说这两盒车厘子是刚买来新鲜的,他们自己家尝过之后觉得味道不错,就想着给大家也都送来一些。
等招呼完这位新邻居,我也终于可以回屋接着写稿了,而就在我准备关门的那一刻,对面传出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她说了什么,我现在是记不清了,但应该是喊张楚岚去看看房间墙要不要打掉之类的,反正没太在意。
当然,那时我也确实没意识到,这姑娘其实是我的另一个邻居。
3
最开始我把冯宝宝当成张楚岚他对象。
4
很正常嘛,男俊女靓的,还一天到晚穿个情侣装。
说心里话,我挺欣赏张楚岚这人的,他脸看上去才二十几的样子,不过眉目间透出些老成,能说会道的功夫也算是给练到家了,就连我这么个不爱扯闲天的人,跟他聊过几次都觉着舒服,说到底就是分寸感把握得不错。他对象倒是跟他反着来,姑娘长得是挺漂亮的,但总感觉有些楞,尤其那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黑溜溜的,特直特纯,就仿佛在你心里头落了块石头,接不住就会沉得慌。
我第一次跟她打招呼,是正巧出门碰上他俩来看房子,张楚岚给介绍了一下,我便知道了这姑娘叫冯宝宝,又听张楚岚喊她宝儿姐。
我没忍住一挑眉,嚯,这俩还是姐弟恋。
当时在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可能是出于在漂亮姑娘面前本能的表现欲,我随口调侃了一句“这名字蛮少见的啊。”
其实说完就后悔了,毕竟跟人家也不熟。
不过冯宝宝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本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了我这话,眼神莫名亮了起来,她点点头,说——是哩,俺爹妈喜欢俺才起哩这个。
太过实在,竟搞得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大脑还留有余裕在那儿思考这到底是哪里混杂来的口音。
张楚岚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么个答案,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应道,那可不嘛!
虽然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但不得不说,张楚岚这笑的和之前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我也讲不清楚,一定要找个词来描述,大概就是整个人都让暖水泡舒坦了,很快活,或者说,特别自在。
实际上这个场景,基本也就定下了我对他俩相处模式的初印象,并且,在后面慢慢熟悉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看人还是蛮准的——
不过他俩不是一对儿我却真没想到。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见了我摆手打招呼——早啊哥。
我回了声早,发现难得就他一个人,顺口问了句“今天没跟对象一块儿来啊?”
也算是没话找话了。
谁知引出了王炸。
张楚岚当时的表情变化非常生动,他起先疑惑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接着立刻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来了句:哦,您说宝儿姐?嗐,哥你误会了,我俩不是那啥,就、不是一对儿。
态度极其坦然。
于是表情精彩的人变成我了。
然而我毕竟处在现实生活中,所以,即便抓心挠肝地好奇着他俩的关系,我也只是迅速收起了所谓的瞳孔地震,以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该有的社交距离,很理解和体贴地给了一句“哎呀,是吗,误会了误会了,真不好意思。”什么也没多问,干巴巴咧嘴笑了两下,就饭遁溜了。
5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这话简直是真理。
我后来在楼下找了家大排档点了两菜一汤,吃饭的时候手机都没玩,尽琢磨张楚岚和冯宝宝的关系去了。
怎么能不是一对儿呢?我实在想不通。
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原来这人世间的男女关系,已经出现如此纯洁的友谊了吗?
这种,穿情侣装、一起讨论房子装修,以及,朝对方笑得那么......那啥的友谊关系?
啧,长见识了。
我自然也有猜是不是亲戚之类的,可总归不太像。
然后还脑洞大开想了些比较限制级的可能性,但是仔细判断,觉得很难安在他俩身上,因为我发现,我所见到的张楚岚和冯宝宝,虽说彼此之间会透出旁人难以插足的亲密感,可又的确没有那种,情人之间会散发出的黏腻的粉红泡泡的气息。
反而很克制。
奇哉,怪哉。
6
这次短暂的交谈之后,我就没太碰到过他们俩。一是我自己的工作忙起来不太出门,二是他们的房子也装潢得差不多了,来看的次数便少了。
直到下一回对他们的关系再有新认识,张楚岚和冯宝宝都已经不声不响地搬进来了。
7
那大概是年前几天,我傍晚出门溜达的时候,看到没见过的两个人站他们家门口,一个穿得挺正经戴个眼镜,像个斯文人,另一个就比较潮了,头发染了个奶奶灰,叼根烟,样子拽得很。
之后等我散完步回来,电梯门一开,居然又撞上这俩人,外加个张楚岚,并且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张楚岚,哪都通那边你别操心,给我把宝宝照顾好就行......”后面没说了。
因为看见我了。
张楚岚倒是挺自然,跟我打了声招呼。能察觉他可能喝了点酒,脸色微红,但望着心情很好,连带语气都相较平时更加轻快。我本来想着要不要和他聊两句恭祝一下乔迁之喜,但看这几人似乎还有事要谈,也就没多嘴,只朝他们点点头,回屋了。
门关上之前,我听见张楚岚在那儿信誓旦旦做保证:三哥四哥,不用你们说我也会把宝宝照顾好,况且我俩都住一块儿这么久,这你们还不妥妥把心放肚子里......
嚯,好家伙。
住在一块儿,还这么久了......
我原先被抛之脑后的好奇心又开始按捺不住了——今天那一黑一白头发的明显是冯宝宝亲戚啥的,亲哥?还是堂哥表哥?能放心自己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和一大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心也是够大的,不过张楚岚很明显跟他们十分相熟,可能很早就认识。这样一来倒也通了,几个人要么发小,要么亲戚关系,打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很信任。
而且,我又想到,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张楚岚直接喊他那个宝儿姐“宝宝”,所以他俩年龄上也许都不是什么姐弟,宝儿姐大概就是个称呼而已。
说真的,刚刚那什么三哥四哥念到“宝宝”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样,很容易能对号入座。
——我突然回忆起之前看他朝冯宝宝笑的那一幕。
当时我想都没想就把他俩当成一对儿了,后来知道是场误会,还有点尴尬,心虚自己戴有色眼镜,整个一大写的不纯洁,粗鄙浅薄,不懂人家那种高尚的友谊。
然而现在。
再把他看冯宝宝的眼神和这声宝宝联系起来,我只想说......
屁!这货不喜欢冯宝宝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8
于是,通过这件事,我给这对新邻居的相处模式又下了一个新定义——单恋。
至于我为什么没觉着冯宝宝喜欢张楚岚,也很好理解,因为她实在太懵懂了,真就跟张白纸似的,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这样的姑娘,但应该是被疼爱呵护着长大,再加上人年纪也不大,还未经历过人性的丑恶,少年人心性没让磨掉,才有着那么一双纯净的眼睛。
我以为她是不懂爱情的。
当然后来被狠狠打脸了,这暂且按下不提。
毕竟此时的我甚至还在为冯宝宝感到可惜,她家人把她交给张楚岚的行为,在我这个外人看来有很大问题。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提,就算张楚岚是个正人君子,那也是在某种意义上剥夺了冯宝宝自我选择的权利。
而且,张楚岚,怎么说呢,从点头之交的角度来讲,我欣赏他,可这个人内里如何,我自然是不了解的,他很聪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么,和冯宝宝在一起,他是否会有意识地引导对方的感情呢?这种人,又真的能掏心窝子般对待一个有些傻气的姑娘吗?
我满脑袋跑火车,越想越偏,直到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在为冯宝宝感到担忧……
真是莫名其妙。
大冬天里捧了一把冷水冰在脸上,心里直道,怪了,别人家的事儿,我搁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最后被子一捂,啥都不想,睡觉!
tbc.
一发完,全文1.5w+祝我家小情侣情人节快乐(*^ω^*)
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代背景,私设如山,ooc致歉。乱七八糟的除了宝岚谁的戏份都只有一点点。
后续应该会出张楚岚的视角(也不一定)
江湖上搅弄风云的阴谋家和不死不老精怪的故事。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人死了,就是回家了吧。”张楚岚第一次真诚的想。」
城是一座小城,恬静美丽。张家是小城的大户...
城是一座小城,恬静美丽。张家是小城的大户,日子过得很顺。
张楚岚是张家独苗苗,小时上房揭瓦下河捞鱼不在话下,插科打诨扯皮奉承也样样都行。他娘死的早没人能管住他,好像是难产吧。年幼的张楚岚不知道难产是怎样的境况,他只知道家养的大黄在街上被拉轿辇的马给踩死时流了很多血。
有时他也会想,母亲难产时也会流那么多血吗,也会像大黄一样呜呜咽咽地断不了气用含情难言的眼神望着自己吗。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死皮,猴精,是孩子王,带着一群跟班上蹿下跳。爹每天都会抄着鸡毛掸子在街上逮他,生意也不做了,就只顾着教训自家小子。每当这时候张楚岚就会跑回家,而他爹自然有爷爷拾掇。张怀义会差人将大门关起,再一脚把张予德踹飞好几丈,然后摸着张楚岚的脑袋瓜笑道:
“这就是练家子的好处,想收拾谁一脚就踹飞了。”
十岁的张楚岚是爷爷,是父亲,是张家的香饽饽。
每到夏天时这座城闷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地上的土块儿都被晒得滚烫滚烫的,几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被烫的蹦来蹦去,连空气都稠乎乎的像是凝固住了。
张楚岚摸着被晒的发烫的脑瓜门,和周围人一合计,可着地上霍霍什么,咱们下水玩去啊!一帮人闹闹哄哄地就往护城河方向走,路上遇见熟人只说是去玩,只口不提是要下河,每年护城河都能卷走几个人,但现在不是汛期,张楚岚有把握不往深处走就不会出事。
不过他还是心里波澜壮阔,这么一群孩子难免会有闪失。
好死不死,怕什么就来什么。他长在这座城却从未想过此地如此之邪,不过刚到河边天就阴了,然后噼里啪啦开始下雨。他站在岸边往城郊看,隐隐绰绰的好像有个女鬼在河边游荡,虽然他看不真切但知道那女鬼有着一头乌漆麻黑乱糟糟的长头发,就一眨巴眼的事女鬼就没影了。
他准备招呼大家今日就算了,未曾想就一打眼一个小女孩就被卷到河里了。张楚岚不是什么多有担当的人,但不过一瞬他就跳到河里救人了。
夏天,不过刚没过一个人的河水却如此的冰冷刺骨,张楚岚长这么大头一回感到浑身发颤,从心里开始恐惧害怕,但他仍稳住心神朝那小孩游去,喉咙里面呛了很多水,胸腔像是被撕裂和灼烧,脑袋简直要爆炸。
小孩捞起来了,张楚岚却已经脱力。他挣扎着朝水面游,但四肢无力,头晕目眩,昏昏沉沉中他又看见了岸边的女子,她伸出惨白的手臂环绕住他,黑黑的长发和他的头发在水下交缠。
姑娘像是深山老林的野鬼,像是水里游走的精魅,像是路上飘荡的孤魂,唯独不像是仙人,身上不带着仙气。但张楚岚迷蒙间觉得,这是伟岸的神仙,下凡来渡他了:
“仙人……来救我了吗?”
那日之后张楚岚大病一场,待病彻底养好已是十月份,先前病还未好时他不被允许出院子,待出来重见天日时才发现现在的天有些冷了。红衰翠减,澄碧的长天变得苍白,流泛着萧瑟稀薄的云彩。一阵风吹过他的脸侧,让他打了个寒战。
他抬头望天,却发现屋檐的瓦片上蹲着一个姑娘。还是那般,黑色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显得有些邋遢,苍白的皮肤不像活人。这回张楚岚看清了姑娘的脸,那双黑漆漆的,纯粹的眼睛,在十月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沉默,格外清静。
这一眼,谁也忘不掉。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位姐姐……额……姑娘下来说话?”
姑娘很痛快的跳到地上,她蹲下来睁着大眼睛平视张楚岚:“张楚岚,你个莽子认不得我了?”
“啊!自然认得自然认得,你是那日救我的仙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姑娘还是歪着头:
“什么仙人?那天我从水里把你捞出来,你救的那个,长的蛮乖的小姑娘一直不停的‘张楚岚,张楚岚’叫你,我听见就知道喽,啷个了?”
张楚岚心想原来是陆玲珑那个小丫头,他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仙人你叫什么呀?”
“我叫冯宝宝。”姑娘手里拿着馍往嘴里塞了一口,模模糊糊的说:“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了。”
张楚岚摸着脑袋搞不清状况。
“那天我救了你,你当我的奴隶天经地义,这种话本徐四讲过的。”
“然后呢?”我问道。
宝儿姐像往常一样,扛着铁锹带我挖坑,脖子上手上带的串珠嘀哩咣啷乱撞,发出不太清脆的响儿来。我看着她脖子上的串,都替她紧得慌。
“然后?然后他就死活不愿意,觉得我无理取闹。你说嘛,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他恩将仇报?”
我没见过张楚岚,那都是好几代前的事儿了,不过听江湖上传言,这人是个苦心孤诣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主,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什么勾结全性,什么不择手段,倒是从未听过他小时候的事儿。
想到这里我也摸摸脑壳,心道:“宝儿姐活了几百年,还是这样瓜。”人家不过十岁的孩子,千娇百宠长大的,被一个奇怪的姐姐救了就要当奴隶,这如何受得了。
“不过后来张楚岚说,他可以私下里当我奴隶,在外面我们当姐弟,他给我当牛做马,叫我宝儿姐。”宝儿姐头也没抬,只提醒我该往坑里洒水了。
我提着水桶,看向坑里被捆绑住,毫不服气的蒙面侠盗。一点也不怜惜,咕嘟咕嘟使劲往里灌。
那侠盗开口劫富济贫闭口天下苍生,比秃驴还婆婆妈妈,宝儿姐嫌他话多就给嘴塞住了,顺手还将他的炁给封住。这家伙跑也跑不掉,死又死不了,十分憋屈。
我边倒边例行公事:
“大侠你自称是侠盗,但说到底也是盗贼。虽然目的是为了接济穷人,但是被你劫财的富商又何其无辜。我们哪都通也是公事公办,此次只是小惩大诫。三日后你自然能够脱身忘日后不要再做这等糊涂事。”
说完水也倒完了,我开口问道:
“宝儿姐,以前掺水封筋脉这活也是师爷做吗?”
宝儿姐扣扣脑袋,摇头说:“类不是得。以前没得经验,不晓得埋人要封筋脉,让一个牛鼻子给跑咯。张楚岚又打不过他,我追了一晚上,到底还是让他逃了。后来就晓得了,埋人要先封住炁。”
“师爷不是炁体源流的传人吗,怎么还打不过那牛鼻子?”
宝儿姐已经将人埋完了,她拍拍手扛起铁锹准备走,我急急忙忙就跟上了。
“他那时候根本不会炁体源流。”
别说炁体源流了,他每天连练功都会偷奸耍滑,成天只想着怎么玩。自从认识了宝儿姐,张楚岚就很少跟陆玲珑他们瞎闹了——他嫌他们幼稚。
张楚岚现在时常跟着冯宝宝到处乱窜,冯宝宝很厉害,各种意义上的厉害。
她有时候会捉蝈蝈给张楚岚,玩累了就摘果子给张楚岚吃,不过回家他就拉肚子了。最狠的一次宝儿姐不知道从哪逮住一头大熊猫——据她说是以前在山里认识的,还一起吃过笋呢。不过吓的张楚岚不敢动弹,赶紧叫她把这祖宗放回山里了。
张楚岚玩累了就会被宝儿姐背回家,然后第二天继续把宝儿姐从墙头上喊下来。
宝儿姐穿的破烂,头发也时常乱糟糟的。张楚岚就托玲珑置办了很多姑娘的衣服首饰。他也时常给宝儿姐塞一些自家小厨房做的甜糕小饼什么的,宝儿姐二话不说全都接过,照单全收。
张楚岚看着宝儿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的问她:
“宝儿姐,你的家人呢?”
家人,冯宝宝不知道是什么。从有记忆起她就像是生在天地的精怪,来去无痕,无牵无挂。她回忆着第一个把她捡回家的赵姨和徐叔,他们也问过这样的话,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狗娃子,三儿,四儿,都死了。
她说:“死了。”
像往常一样,她呆愣愣的看不出难过,但心脏那闷闷的,就像钝刀子一下一下的磨,一蹦一蹦的痛。
张楚岚想到了难产的娘,他轻轻的拥住了宝儿姐:“宝儿姐,我给你当一辈子的奴隶,我永远陪着你。”
十岁的他敢许下天长地久的誓言,不知道一辈子珍重,不知道几十年如浮光掠影,不知道对于宝儿姐来说他的一辈子和永远……多么转瞬即逝。
从那之后张楚岚就把宝儿姐当成自己人,总想罩着宝儿姐。但他也是个怂蛋,遇见恶狗扑来他大着胆子往宝儿姐身前冲。没等他出手降伏,宝儿姐已经一棍子敲晕那畜牲了。
他哭丧着脸:“宝儿姐,说好我罩着你呢?”
冯宝宝提着棍子思索道:“那下回……我就不管了?”
“得嘞,你就看我身手吧。”
恶狗不常有,纨绔常有。那次冯宝宝带着张楚岚去大城里玩,遇见个府衙家的大少。大少长的猥琐,心里也猥琐。他拿着烟斗勾起冯宝宝的下巴,笑眯眯的要纳第十八房小妾。这回冯宝宝谨遵张楚岚的指示,没做动作。张楚岚急忙出声护着他宝儿姐:“大胆狂徒,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这大少好像叫王并,是王家的好乖孙。看着宝儿姐一身置办,除了发髻乱了短,衣服脏了点,脸花了点,确实不像是穷人,一下还真有点被唬住了。
“你们是谁啊,还有我惹不起的人吗!?”大少摸着下巴大声道。周围的小弟也齐声附和:“就是就是,没有咱家少爷惹不起的人。”
大少有人撑腰,说话都硬气多了:“敢不敢出来讲话?”
按张楚岚的想法,府衙家的大少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先说一句大话把他们唬住,再趁乱跑走,到时回了自家他们找也找不到了。但万万没想到这些家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精神和物理双重层面都没放在眼里。
他气的牙痒痒,开口道:“低头!”
大少一低头,看见了一个小屁孩在那张牙舞爪。随即就叫家丁们上,今天他非要纳了这房小妾不可。张楚岚到底只是个孩子,他被打的很惨。眼瞅着大少的脏手要摸上宝儿姐的脸,他大喊一声:“宝儿姐!”
冯宝宝挣脱大少,跑到张楚岚眼前。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张楚岚,你被打的好惨哦。”
大少恼羞成怒,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丫头力气这么大。他一下就被她推到地上起不来了,“哎呦”“哎呦”的不停叫唤。家丁们赶紧去扶大少,却被大少一下拍开。
“你们一起上!”
冯宝宝没听见一样,还蹲在张楚岚面前:“张楚岚,我现在能动手了吗?”
张楚岚被打得鼻青脸肿,被宝儿姐背回了家。
路上他攥着宝儿姐的头发轻轻的捻,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女孩儿的味道。他觉得,宝儿姐该有一个家,所以他带着宝儿姐见了爹和爷爷。
“冯,冯宝宝?”
张怀义本来想好好教育孙儿一番,但见了宝儿姐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极为震惊。那样子就像是见过宝儿姐一样,他几欲张口,却都闭了嘴。
“老爷爷,你认识我?”冯宝宝摸了摸脑壳:“可是我不认得你啊。”
张楚岚害怕他犯错波及到宝儿姐,急忙跪下磕头认错:
“爷爷,爹,我这伤是自己弄的,不关宝儿姐的事儿,她还给我出气了。”
冯宝宝也说:“是嘞,老爷爷。张楚岚长的短促促,那混混都没看见他,也不是他主动惹的事。”
张怀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他对冯宝宝的事绝口不提,任张予德张楚岚轮番轰炸都只字不言。他默认了冯宝宝的身份,成了张家的一份子。
后来日子过得还是那样平静,除了宝儿姐住到了张宅。
张楚岚自从被揍的鼻青脸肿,宝儿姐帮他找回场子之后,他莫名感到自责,开始每日勤奋练功。十几岁的孩子正是个头猛窜的时候,张楚岚转眼就快赶上宝儿姐的身高。
冯宝宝那日挎在他的手臂上,感觉触感硬硬的。她看着张楚岚攥紧的拳头说:
“张楚岚你胳膊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绷着?”
张楚岚身子一抖:“没有啊宝儿姐,我这是肌肉”
宝儿姐认真地把他攥成拳的手指头掰开,戳了戳他的胳膊:“这不是软了吗?”
张楚岚十分泄气,他长吁短叹地围在冯宝宝身前身后转悠。宝儿姐搞不明白他弯弯绕绕山路十八弯的心,只知道张楚岚在生闷气。
宝儿姐从来不梳头发,按她说反正睡一晚上也会乱的。张楚岚自告奋勇的每天给宝儿姐梳头,亲手理顺她乱糟糟的长发,每到这时宝儿姐都格外安静。他家都是男人,没有伺候小姐梳头的丫鬟,张楚岚只能每天做到将宝儿姐乌黑的长长的发丝通顺,有时会编些简单的辫子。
“张楚岚,你手好笨。”宝儿姐手里攥着一缕头发,轻轻晃荡。“以前赵姨也给我梳过头发,她比你厉害。”
张楚岚看不见冯宝宝的表情,她轻轻哼着黄杨扁担的小调。他摸着她的发丝心想,宝儿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沉静的,纯粹的人。
张楚岚问:“宝儿姐,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咩,我想找到我的家人。”她撅嘴把发丝顶起来,含含糊糊的说。
“那你怎么不着急啊?”
“我给你当一辈子奴隶。”
冯宝宝不再玩那一束头发,她回头盯着张楚岚:“一辈子吗?”
尚还稚嫩的张楚岚露出坚毅的神色:“一辈子。”
冯宝宝不知道他说的一辈子是谁的一辈子。
张楚岚的一辈子很短,但冯宝宝的一辈子很长。
她撇撇嘴,不相信他的话。
但一年又一年,张楚岚个头猛窜,他还在宝儿姐的身边。
我一边啃馍一边笑着对宝儿姐说:“师爷还挺浪漫的。”
冯宝宝吃着肉包,罕见的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认真的说:“有什么浪漫的?”
我被噎了一下,着急忙慌摸水。宝儿姐递过来一杯清水,我一饮而尽。然后挠挠头奇怪的说:“他真的守了你一辈子啊,这不浪漫吗?”
宝儿姐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低低的嘟囔:
“他的一辈子只有几十年……这算什么一辈子。”
我没听清她的话,问道:“宝儿姐你说什么?”
宝儿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肉包,又扛起了铁锹,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脖子上的珠串又开始碰撞发响。
我撂下馍,急急忙忙跟上她,边跑边说话,嘴里的馍渣不住地往外喷。:“宝儿姐,这次干嘛去啊!?”
“挖坟。”
按张楚岚的计划,在他的未来一生里,会和爷爷爸爸宝儿姐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过一生。直到一场火烧毁了孩子所有的胆怯懦弱不懂事,张楚岚打那以后就成了外人眼里的世故圆滑不着痕迹的家伙。
张怀义握着张楚岚的手,染着血的手包裹住张楚岚的手,带着腥气温热的感觉。
湿湿的,滑滑的,散发蒸汽热腾腾的。张楚岚没由来的想到,也许母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含腥的,不再体面。
他把张楚岚交给冯宝宝,只说了一句“带他离开。”
死了。
“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张楚岚说。
夏天避无可避的酷热使人头痛,宝儿姐自告奋勇给他降温。张楚岚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他躺在宝儿姐的腿上,感受着她手心冰凉的温度。心一阵阵的悸动,连带着燥热都变得愉悦可亲。
“死咯,就是回家了。”冯宝宝不认同,她扯了一下张楚岚的头发。
张楚岚笑嘻嘻,他一点也不恼的继续躺在她的腿上,看见她无波的眼睛。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腊月严冬,云层密布,狂风卷着雪头,呼啸着,翻滚着遮天盖地而来飞舞的雪粉,来往冲撞,不知它是揭地而起,还是倾天而降。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冯宝宝背着张楚岚,她快步的奔跑。冷风呼啦啦的拍打在她的脸上,有时冰晶会划破一点她的血肉,再一瞬间又复原。
「其虚其耶,既亟只且。」
身后追来的人一直穷追不舍,一记飞刀甩出,冯宝宝猛地转身让张楚岚避过去,“嗖”的一下顺着冯宝宝的胳膊划过。她借机又干掉几个追捕,包括那扔飞刀的家伙。身后只剩寥寥几人,仍然不放弃。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北风迅疾猛烈的不断拍打在他们的身上,空中落雪茫茫。整个世界混混沌沌皑皑苍苍萧萧瑟瑟,不似人间,如此凄凉。
「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冯宝宝的胳膊被飞刀击中,留下很重的伤口。血不停的从她的伤口里流淌出来,她依旧不住脚步。不过随手一掷几枚石子,身后数人也被击中要害。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
惠而好我,携手同车。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张楚岚在她背上洇湿了一片,他冷静的想,也许他以前错了。
人死了不会像大黄一样用含情难言的眼神望着别人,他记住爷爷死去的样子只有空洞无神眼睛。人死了,就像是水消失在水中,悄无声息。
多么大的悲伤,人总是要经历生离死别。死亡是一眨眼的功夫,而痛苦却被拉的很长很长,命有多长,痛苦就有多长。
“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他闷闷的说。
宝儿姐执拗的纠正:“死了,就是回家了。”
张楚岚再也憋不住,他无法维持体面。眼泪一滴一滴都落下,每一滴都烙在他的心里,一砸一个坑,已经千疮百孔。撕心裂肺的痛哭也无法阻挡心脏被劈开的痛苦:
“可是宝儿姐,我没有家了。”
“张楚岚,别哭。害你没家的,我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宝儿姐,咱半夜三更不睡觉,为啥要挖师爷的坟啊”我站在宝儿姐旁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这事我没法儿给您打下手,这是我亲师爷的坟呐!我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冯宝宝手上不停:“没得事,你师爷不会怪你咧。”她递给我一把锹,示意我也上手帮忙。
我踟躇了一瞬就接过铁锹,站在坟头另一边挖。
谁能想到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死了也只是一座小土包,归去百年还有人挖坟。师爷的立场在外人看来一直不坚定,他曾经与全性勾结,也在官府任职帮着所谓的正派人物击杀妖人,最重要的是,令他声名鹊起的机遇就是连杀多人,这事儿至今没个说法,令官府头痛的不行。把他除名后没多久又将他请了回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再牛气哄哄的人死了都得烂成一堆骨架子,我师爷也不是例外。
宝儿姐一口气直接就挖到了棺材。她一撬,棺材板就起来了,里边不出所料的装着我师爷的遗骸。
“你说,人的命顶多就百年……”冯宝宝毫无顾忌的拿起了张楚岚的大腿骨,当做木头棒似的挥了挥:“怎么会敢承诺永远呢?”
她几乎忘了张楚岚的模样,只会在百年中浮光掠影的日子里偶尔想起些关于他的片段。她记得张楚岚眼睫下倦怠的青灰色,死前破败得甚至能看清细细的血管,她也记得张楚岚得意洋洋谈笑风生的模样,意气风发承诺做她一辈子的奴隶。
“可能……说的人会忘,但是活着的人会永远记得?”
冯宝宝眨了一下眼睛,说不清自己到底认不认同。但她心里好受些,把张楚岚的大腿骨扔回了棺材里面,“哐当”一声和里面其他骨头碰了个响。
她能感受到,人死了就是死了。空气中的炁散了,留下的肉身只是一具空壳。所以她搞不懂人死后为大那一套,毫无负担的就能撬开他的棺材盖。她清楚的知道张楚岚是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气味。
张楚岚的坟在一个好地方,这里满树的扶疏枝叶,清亮如新。团团雾气飘荡而过,飘渺,令人眼花缭乱。柳色含烟,春光似锦。这就是春天啊,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发芽的心情带着初生的莽撞。像是婴儿的牙龈肉一般的感情——稚拙、旺盛成长。冯宝宝看着这满处春意,心却是涩的。
我见宝儿姐将大腿骨扔了回去,就准备钉上棺材盖让师爷入土为安,但冯宝宝又拉住了我。
在我诧异的眼神中,她轻轻的走到张楚岚面前弯下腰。
“张楚岚,太多事我搞不明白。你啷个不在呢?”
冯宝宝搂了一下张楚岚,被他坚硬的触感狠狠硌了一下。
像很久很久以前,每个在小城的日子里,一般无二的拥抱。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机敏的人骸骨已被拥抱得四分五裂,迷惘的精怪却还在人间懵懂。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再抱一下吧,我死去的……
张楚岚。
“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
么姐哥呀哈里呀
担一担白米下酉州呀
姐呀姐呀
下酉州呀么哥呀哈里呀
……”
冯宝宝很喜欢哼黄杨扁担,张楚岚也爱听。
张楚岚越长越高,冯宝宝得踮着脚才能赶上他的个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几年却是越发粘着冯宝宝了。两人形影不离,无论何时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
他常常给宝儿姐梳头,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很多时兴的款式。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只能顺着发丝走向把头发通顺。
冯宝宝说张楚岚适合去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梳头丫鬟,张楚岚笑嘻嘻的说:“宝儿姐你也是我们家如珠似宝的小姐,我就是你的梳头丫鬟。”
不过很可惜,张楚岚给宝儿姐梳再漂亮的头型也没人看见,张楚岚每次带着宝儿姐出门都会让她戴着斗笠。
很多人都知道张楚岚身边有个很厉害的姑娘,让她杀谁就杀谁。有个黄毛唏嘘这姑娘不通人性像个物件,被张楚岚这家伙当成刀使,看着就不落忍。
冯宝宝看这黄毛不是好人,她直觉自己玩心眼绝对斗不过他。张楚岚也说他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让宝儿姐离这混球儿远远的。
张楚岚让宝姐给这臭道士埋起来,臭道士吓的赶紧跑,一边跑一般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冯宝宝没听清他的话,好像是什么:
“姐姐你何方神圣啊,放我一马吧!”
他如今声名鹊起,对于质疑他的,张楚岚全都照单全收,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而怀疑冯宝宝的,张楚岚全都打哈哈带过,只说他家宝宝天生丽质,没变样子不正是证明了他这个奴隶当的称职吗,把他家小姐养的好好的。
不过打那以后,张楚岚每每出门都给冯宝宝戴上斗笠遮的严严实实。
冯宝宝不在乎这些,她只搞不明白既然梳了头发谁也看不见,为什么张楚岚还是天天给他梳呢。
张楚岚倒是巴不得宝儿姐只给他一个人看,天天不辞辛苦当丫鬟。
宝儿姐说张楚岚是走不出几年前的寒冬,他所有的天真活泼都留在了那场大火中。
张楚岚听见这话瞳孔收缩,怔愣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他插科打诨,滑溜溜不着痕迹的说:
“宝宝,我有你就行了。”
突逢巨变的人总是会一夜成长,这几年他一直不停的向前,走了很远很远。但冯宝宝还和以前一样,吃吃喝喝。她不清楚张楚岚和全性、和名门正派的弯弯绕绕,但她知道张楚岚已经走上了很多人都走不到的地方。
她抬手拍了一下张楚岚的脑袋,发现他已经长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需要蹲下来才能平视的小男孩。
“没大没小,叫宝儿姐。”
宝儿姐永远是宝儿姐。
就算被十岁的张楚岚拉下了屋檐,她也是能轻而易举就飞上去的神仙。
前些日子过了寒冬,到了冰雪消融的时候。张楚岚久违的感觉到了些生机。
他们二人最近又回到了小时张楚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省城,在那待了很久。张楚岚这几年混的很不错,他总惦记着回张宅一趟,看看他死去的童年。但张楚岚也不是什么都行,他到了省城便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无奈二人一齐住到了客栈里,待张楚岚调整好心态再继续上路。
他在房间里轻轻摆弄着冯宝宝的长发,温存的氛围缭绕着立春未消的冷气。
冯宝宝躺在张楚岚的腿上,她看着张楚岚低下的眉眼和嘴唇,想到话本上说的,男女授受不亲。
一想到这,她就想起来徐四说的那些男欢女爱。冯宝宝久违的产生了危机感:“张楚岚,你以后会娶媳妇吗?”
张楚岚撇撇嘴,脸涨得的通红,不再敢看冯宝宝的眼睛。向来油滑的张楚岚结结巴巴,他说:
“我不娶妻,我和你……我和你永远……。”
永远什么,冯宝宝搞不明白。
永远是我的奴隶?
错了,宝儿姐,错了。
他想说:
我和你,永远、永远不分离。
那日他和宝儿姐走在路上,遇见了曾经的好友。陆家兄妹与张楚岚二人打眼一见,甚至没认出彼此来。也是,张楚岚和同龄人不一样,他只能隔着血海深仇和大家遥遥对望,再深的交情都被滔天的恨意都冲淡了。陆家虽然不掺和八奇技的事儿,却也不能和别人完全地割席。
还是冯宝宝扯了一下张楚岚的袖子,低声道:“那是陆玲珑。”
张楚岚抬眼,正好与陆琳对上。
那人福至心灵地开口:“张楚岚?”
多年不见,大家都变了模样,成熟稳重,会伪装。张楚岚快速理清思绪,他示意冯宝宝去别处逛。即使带着面纱张楚岚还是害怕被他二人认出,他谨慎地对待宝儿姐的每一件事。
他熟稔露出笑意开始和他们攀谈,陆家兄妹也有很多话说。
冯宝宝本是目不斜视地路过,走了两步后又闻到了糖果香气,中途折返回来看见一个老头正在收摊,她出声道:
“老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姑娘真有眼光,咱家这糖啊是招牌,色黄白而味美可爱。”
冯宝宝咽咽口水,她问道:“老爷爷,正日头怎么就收摊了?”
“我老了,做不动了,而且啊——”小贩买了个关子:“这几天城里不太平,王家的老头子死了,他那为非作歹的重孙子也死了!所以啊姑娘,您抓紧买吧,就十文,过了这村没这店儿!”
冯宝宝听见要十文钱,急忙从身上掏钱。结果翻来覆去也只找到了几文,她想到钱袋子在张楚岚身上,于是起身准备去找他要。
老板见冯宝宝要走,急忙开口挽留:“九文,九文也行啊!”
可是宝儿姐来去如风,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张楚岚,你和我说实话,王并是不是你杀的。”
“哎呦喂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几斤几两你们还不知道吗?就因为小时候他揍了我一顿?不至于不至于。”
冯宝宝急匆匆地找张楚岚,却无意间听见他们的话,她停住脚步。张楚岚在谈他的事,这个时候冯宝宝不会凑到跟前。因为张楚岚说她会间歇性犯机智症,这种时候就不劳她亲自出马了。
她叹气,可惜吃不到那老爷爷的糖果蜜饯了。
我像往常一样和官府的同僚们打着招呼侃天说地,这种时候宝儿姐总是一个人坐着,看书或者吃东西。
官府里做事的还是男人多,一帮大老粗凑在一起说的话题无非就是女人和银子。银子大家都没有,但是媳妇却不一定。
“小张啊,你是不知道女人的滋味。”一个壮汉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成家啊?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一个?”
我讪笑着摇摇头:“我还小呢,再等几年。”
另一个细高条开口:“他呀,他喜欢我们宝儿姐吧!要不然怎么天天腻在宝儿姐身边嘞”
我来不及解释,宝儿姐却抬起头来,从乌黑的头发里露出明亮的眼睛:“啥子是喜欢嘛?”
众人笑作一团,壮汉搭着我的肩膀揶揄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臭小子,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众人质疑道。
“哈哈哈哈哈,小张是那朵小白花,宝儿姐才是流水啊!”壮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乐呵地解释。
我尬笑着不知道怎么搭话。要是非说喜欢,宝儿姐也是喜欢我那死去多年的师爷啊。
大家没过多久就忘了这茬,只有宝儿姐坚持不懈的问我:“啥子是喜欢?”
我也解释不清,只能随口说:“喜欢就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是吗?”她蹙眉。
“是吧……”我说。
他们说宝儿姐是流水,可我却觉得宝儿姐是流水上刻舟求剑的人。
对于我们来说生命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没法回头不能重来,错过就是错过。可是对于宝儿姐来说,她的生命是静止的、无波的潭水,偶然间掉到水中什么东西,她只要捡起来就行了,从来不用担心错过。
可是张楚岚,他是凡人,他从人山人海来,他是芸芸众生,他和所有人一样在河流上,但他却想与冯宝宝的生命紧紧缠在一起,将冯宝宝带到了奔腾的河流上。
可是冯宝宝是天地的精怪,她不懂凡人。当她真的意识到河流不是潭水,想要在水中求什么东西时,便是刻舟求剑求而不得。
空空落落又满满当当,昏昏沉沉又明明白白,掩于岁月,匿于年华,散于人海。
空欢喜。
张楚岚还是不敢回到那个地方,那座城。自从和陆家兄妹见面之后,张楚岚便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带着宝儿姐离开了省城,之后又辗转了很多地方。无一例外的,二人走到哪,哪就会有人死,死的干脆利索不留痕迹。
有人说这是张楚岚身边的冯宝宝带来的灾,有人见过那姑娘,十年前就长一个模样。她力大无穷又面容不改,简直就是鬼怪,是灾星。也有人反驳,死去的人都和当年张宅大火有关,张楚岚这么做情有可原。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牛鼻子道士看不下去,他找到张楚岚,他说:“头前儿就告诉你别掺和,现在好了,异人界让你俩搅得鸡犬不宁。”
张楚岚笑着说:“大老王,这乱象不是我搅的,更不是宝儿姐搅的。是这天下本来就牛粪蛋子表面光,经不起折腾。”
“唉,我认识你真是遭了灾!”王也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看得出他精力憔悴。“我不想管你的事,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冯宝宝不适合接近,她的事太大。你再怎么顾她周全也没法儿,这不是你能算计的。”
张楚岚不为所动。
“你没听别人怎么说冯宝宝?‘她是精怪是灾星’……你能听得下去?”王也拍着脑袋往地下一躺,张楚岚也跟着他席地而坐。
“他们都说人是冯宝宝杀的……”
没等王也说完,冯宝宝开口:“我确实杀了几个,他们讲得也没啥子毛病。”
“张楚岚!你管管你家大神!”王也听见这话气的想吐血,他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我和阿青算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冯宝宝离开你,我们一起查以前的事儿,你也算是报仇,非要说还不一定谁占理呢,灵玉他们愿意帮忙,风莎燕他们也说……”
“不可能。”张楚岚又打断王也。
“张楚岚你大爷!……呸呸呸,祖师爷在上,真是大不敬……”王也火冒三丈,气的出家人直骂娘。
“你你你……”他指着张楚岚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真是闲得慌管你们这些破事!”
“可以呀。”冯宝宝开口,“他们菜的一批,我走哪去都行。”
王也听了这话刚顺过来气,又听见张楚岚说
“不可以,宝儿姐。”张楚岚到这时才变了脸色,“太危险了。”
“张楚岚,跟着我你才是危险,你晓得吧。”冯宝宝明亮的眼睛透过黑发直直照在张楚岚的眼上,她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
王也在旁边劝道:“宝儿姐也这么说了……”
傍晚,张楚岚梳着冯宝宝的头发,一下一下,没完没了。
“张楚岚,再梳我的头发就要被你梳没了。”冯宝宝罕见地提出异议,张楚岚听见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站在宝儿姐的身后,能听见他一吐一吸的呼吸声。冯宝宝没再出声,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一声鸟叫,在这近乎死寂的房间回荡。
又是寒冬,离别总在寒冬。张楚岚罕见的想起许多年前的冬天,大地被冻的发白,风呼呼地吹,一切都是冷的,甚至连那场大火也是冷的。他本想在那场大火中随着亲人死去,却被宝儿姐生生地背了出来。
那便继续活吧。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宝儿姐,我只有你了。”张楚岚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但是一字一句全都落在冯宝宝的耳朵里。“我的家人只剩你了。”
张楚岚说不出别走,他知道权衡利弊。可是精明的人总是作茧自缚,他第一次想成为一个傻子,然后死皮赖脸地要宝儿姐陪着。这一别,可能半生都不再见。
冯宝宝转过身抱住他,发丝轻轻缠绕在张楚岚的身上。
“张楚岚,我还会找到你。你知道我从来不说谎。”
张楚岚没言语,他轻轻地在冯宝宝的发丝上落下一吻,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笑。
冯宝宝听见张楚岚的声音:“张楚岚,你在笑吗?”
“对,宝儿姐。”
太黑了,冯宝宝看不清张楚岚的脸,但是张楚岚笑着她也跟着笑。
越来越大声。
后来有人说宝儿姐死了,有人说她回山里了,也有人说她是神仙下凡,现在回天上了。
不过最后那个是张楚岚自己说的。
按王也他们几个和张楚岚走得近的朋友计划,送走冯宝宝这个不定数后,他们只要找到当年放火烧宅的证据就行。到时不管人是谁杀的,张楚岚都会有理。
没想到张楚岚却直接发起了疯,到处宣扬人是他杀的。再怎么样这也是好多条人命,哪都通没法留他。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冯宝宝那档子事,所有人都在讨论张楚岚的疯癫。
王也在旁边气的直跺脚,痛批张楚岚三天三夜,诸葛青连忙给他顺顺气。傅蓉在一旁嗑生嗑死,坚定地认为张楚岚是个男人,比她前面遇见的渣男好太多。风莎燕和贾正亮不置可否,只说没想到他这个老油子还有这么坦荡的一天。张灵玉说此法太过激进,被边上的柳妍妍阴阳:不知道是谁为了夏禾帮着全性和名门正派大战三百回合。
总之只要不掺和前尘往事,这事再怎么弄也不会复杂。
除了张楚岚被哪都通除名了。
你看,这世上的事并不复杂。什么纠缠几代的恩恩怨怨,死了也就全都没了。结,只会是活着的人解开,也只会是活着的人系死的。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又是一年春。
我和宝儿姐回到哪都通,一路上不少人向我俩问好。办完了好几桩案子的我精疲力尽,随便瘫着和宝儿姐侃大天。
“宝儿姐,这是什么东西你天天带着,我想问很久嘞。”我指着宝儿姐的几条珠串项链问她。
她扯着链子,一条一条地介绍:
“这个,是我在龙虎山上一个和尚那买的。这个,是我从马仙洪那里顺的。这个,是张楚岚送的。”
“嚯,这条珠串成色真是不错啊。”我细细看着师爷送给宝儿姐的那条珠串。
宝儿姐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肉包,塞到嘴里:“是嘞,张楚岚说这玩意值钱,让我随身带着,万一没钱了就当掉卖钱。”
我奇怪:“怎么会没钱呢,师爷那么位高权重。”
宝儿姐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我没找到张楚岚的时候,甚至和熊猫抢过吃的。”
我瞬间明白:“所以师爷是怕他去世之后,你再次落到那番境地才送你这条珠串的?”
冯宝宝歪歪脑袋,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她胡乱的拍拍脑袋,想把乱成麻的思绪甩出来:“他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日子了。张楚岚死前把所有事都打理好了,她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身份。张楚岚死了之后,被他捡回来的孩子也一直陪着她,并不孤单。在官府她可以横着走,周围人都是她的小弟。
就算自己吃馒头宝儿姐也得吃肉包,这是师爷留下的祖训。
但是冯宝宝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曾经流动的东西又一次静止。她不断地拍脑袋,她的头已经很久没那么痛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
我钳住宝儿姐的双手:“宝儿姐,你怎么了?”
她突然怔住,平常看似呆愣其实灵气四溢的眼睛如今盛满了外露的情绪,她低低的嘟囔:“张楚岚已经死了。”
我捏着她的手大声道:“师爷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徒子徒孙还会陪着你的,宝儿姐!”
“张楚岚,你已经老了,马上就走不动了。”冯宝宝站在张楚岚旁边。
分别经年,张楚岚已经老了,而冯宝宝还是那副样子。张楚岚摸着墓碑,这是他给自己立的,在那座他已经很久都不敢踏足的城。
“是呀宝儿姐,别人看见了都会说你是我的孙女呢。”
张楚岚已经很老了,他在曾经那些同龄的朋友们里面已经活的够久了。诸葛青和王也都是术士,术士少有长命的,特别是他们俩那种烧命的算法。张楚岚前几日才去他们坟前看过,他两家的后辈都很不错,坟头草没长起来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灵玉和夏禾前不久也走了,张楚岚看得开,心里没多伤心。
生死有命,他周围的人都会离开。
张楚岚最近又接到了一封告丧贴。
今有慈父贾正亮,因病久治无效不幸痛于某月某日某时寿终正寝,享年xx岁。谨定于某月某日某时举行追悼仪式并葬于祖茔之侧。特备薄宴,恭候各位光临。席设xx家中。恕乏介催。
孝家:贾xx叩首
张楚岚想到很多年前他和冯宝宝收到的请帖,红红的,喜庆。落款是贾正亮风莎燕敬上。他那时还不懂珍惜,凡人的几件大事过去,就是丧事了。
又是多少年了。
丧礼上所有人都在哭。冯宝宝眨巴着眼睛,低下头凑在张楚岚耳边低声问:“我也得哭吗?”
张楚岚又变得没有冯宝宝高了,站立时他的背已经挺不直。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用,宝儿姐。你一直笑就行。”
他要去看的人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他也会躺在地底。
张楚岚第一次明白,原来人的一生真的太短了,弹指一挥间,百年就走过。他光是算计人心,为宝儿姐铺平道路就花去了半生。
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十岁的他敢说永远,可是世事无常。冯宝宝本不是人间客,何来人粗俗纨绔,何来贫贱贵富。不必因张楚岚而狼狈,不必做他人的附属,本就该走自己的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空山无物,终为殊途。
张楚岚太老了,他如今走起路来是一抽一抽的,像是小娃娃玩的木偶一样卡顿。曾经闪烁的目光如今也快是一片死寂。眼角和嘴角布满了零乱的皱纹。像一块老柏树皮,他凸出的前额上刻着几条深深的皱纹,好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
“宝儿姐,对不起啊”张楚岚苦涩的说。
冯宝宝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狗娃子曾经也和她说过这样的话。他的血管已经残破,透着老人的苍白。张楚岚再一次抚摸冯宝宝的黑发,不能缱绻。
“我不怪你,张楚岚。”
他拉着破风箱似的嗓子,眷恋地看着冯宝宝:“宝儿姐,人死了就是回家了,你要好好的活。”
“你不是说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吗?”
“人死了,就是回家了吧。”张楚岚第一次真诚的想。
“我死了,还会有无数个张楚岚活着。”
冯宝宝想,其实张楚岚说的根本不对,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回家。空气中的炁都散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冯宝宝再一次回到这座城,她站在张楚岚的墓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张楚岚。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第二个。
冯宝宝突然意识到,多年前的晚上张楚岚也许不是在笑,他是在哭。离别太苦,张楚岚忍不住。
现在宝儿姐的眼睛也会酸涩,她一生总是在送别离开,包括张楚岚。
她总会面对死亡,命有多长痛苦就有多长。
死了就是回家,现在,她的所有家人都在那一边了。
而她永生。
奔流的江河干涸,刻舟求剑的人再也没有想要的。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又是多少年春呢。
*本想一发完,小放一段5k+净化tag,争取尽快搞完
*史密斯夫妇au,我流强强现代杀手pa,柒七武力值有调整
*部分台词和动作想象参考叶问123和功夫等电影
大人时代真的变了!冷兵器真的不可能刚得过热兵器的啊!!!
—————————————————
05
矮身躲过一记勾拳,柒贴地横扫出腿,那黑衣男子防备不得,嘭地一声结结实实摔倒在地,尘土飞杨,还未挣扎着爬起,手臂便被黑漆皮鞋狠踩在地。他“嗷”一嗓子,拼命抬头,却只见寒光直插面门,如利刀切瓜,被人削去了脑袋。
见人已死,柒还刀入鞘。魔刀千刃这几天不是在手就是在背,从未离他身远。
一寸之危,失手便是死路。...
一寸之危,失手便是死路。
这幢建筑已经好几天没漏光,此时笼罩在黑夜里,死气又死寂。家具物什显然被用心清洗重置过,但触目惊心的血渍、弹孔、割砍痕迹皆浸没在浓厚的血腥味中,叫人恍如身处地狱。
首席杀手依旧冷若冰霜,一身不变的玄色使他仿佛融进黑暗里,屋里唯一亮的怕是只有他这一双鲜血翻涌的眼。视线扫过被唐刀割开长缝的皮质沙发,内里棉花弹簧尽数翻出,旁边摔着断了条腿的木椅子。
往上瞧,斩落人头时飞溅的血液没有沾惹上他,却足足喷了一墙壁,此时滴滴答答向下滑落,恐怖异常,诡异十足。
柒不语,这场景于他司空见惯,即使时隔两年空白,连日里汹涌而来、烦不胜烦的刺杀足够让他的肌肉和神经回想起那十余年腥风血雨。
弯腰一手拎起滚落的人头,一手拽过尸体衣领,向门口稳步,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正是杀人抛尸时。
他经过家中唯一一扇窗户前,丢下手中沉重尸首去拧门把,忽觉身侧一寒,意识未至身体先行,猛然把头往侧后一甩!
“嘭!—”子弹敲碎玻璃呼啸而至!柒只觉太阳穴一热,接着便是钻心剧痛,顾不得去摸便就地一滚,撞到沙发后直接闪身瘫坐其后,权当掩体。
他连日鏖战,受伤颇多,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喘了几口气后,这才看清那失了目标的红点,在地上游移着,仿佛匍匐着寻觅猎物的狼。
妈个逼。柒咬牙,是狙击手。
那子弹射爆了灶台水管,正往外咕咕咚咚四处涌水,柒抬手去摸额侧的伤口,一手殷红,也正渗血。他面色不变,心跳却出卖方才的劫后余生,此时发狠一摁伤口,想以疼痛迫使自己冷静。
亏他当年挑选住处费千般心思又万般小心!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厉害?!
柒如蛰伏蝮蛇,一动不动,险象迭生而又绝处逢生的时刻他经历得多,自然不会缺这一次。
却没成想那红点闪了两下,竟凭空消失不见!屋内上下,任柒仔细搜寻,再找不出它的身影。
怎么回事?首席的眉毛拧得打结:莫非是看他人头太值钱,分赃不均黑吃黑。还是迫不及待,准备正面强攻了。亦或者......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缓慢退身于黑暗中,成为一道真正的暗影。
厉害的来了。
06
周遭静谧无声,零星响动就足够引人注目。
一只手小心拨开窗台上碎裂的玻璃片,接着整只手臂伸进来,“啪嗒”拧开了锁,一道黑影就逆着夜晚的明月光翻了进来。
伍六七夜视不差,发觉自己刚进来就踩进了一滩暗红的血水里,一览无余一楼客厅厨房的惨状后又被吓了好大一跳。他本就心焦,如今更是心急如焚,一边安慰自己能当首席肯定是个身手不凡的狠人,一边又害怕真出什么意外,那也是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心悸,想也不想,绕过茶几就往楼上冲。
陡然一杆黑影直直向他袭来!伍六七脸色一变,抬臂格挡。那影子角度刁钻、快若闪电,呼吸间便朝他打出百十下。伍六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双臂上下翻飞去挡,还是躲不及,几下挨在腰腹,疼痛火辣,被打得节节败退。
“我操!谁?!”那人近战功夫远在他之上,他被一下顶退几步,脚后跟抵到门口,一手捂着肚子喘气,五官疼地纠在一起。另只手则按住腰侧的枪,背后微微见汗。
阿七耐着疼痛抬眸,却见一对溢满杀气的、血红的眼珠子,犹如鬼火,勾着一道手握长刀刀鞘的鬼影从黑暗中脱出,朝他索命。
一步。
又一步。
皮鞋碾碎跌落墙皮的咯吱声无比刺耳,那鬼影终于在月光下原形毕露:衬衣衬裤,提刀而立,只站着不动便忽略不得其霸气冷冽。纵使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亦可怖如浴血修罗。
那个男人漠然颔首,一张在血泪与爱恨中浸泡的俊脸便戳在伍六七心头,叫他心颤,叫他哆嗦,叫他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是好。
柒低哑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响起:“次席剪刀,善隐藏伪装,更善用日常物件杀人,手法千变万化...防唔胜防。”
被诘问的人默默苦笑,柒抿唇,觉得这人实在高明:普通得就像你生活中最稀松平常、用完即放的家庭用具,但仍旧是锋利的,便可杀你个出其不意,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
所以才代号剪刀。
所以进入了我的生活,然后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在这漫长、沉默而苦痛的对峙中,柒盯着那人的脸,目光阴鸷,回想起许多令人头疼欲裂的事:
比如十岁那年跳进他宿舍的野猫,骗他吃喝又骗他抚摸。等到他适应并熟悉柔软的肚皮和略高的体温,会对着它自说自话、排解伤痕和苦闷,甚至为它买来了猫窝和逗猫棒时,就再也没有回来。
比如十九岁那年一个姑娘的眼泪,她说她恨培养他的“父亲”霸占了她,她说她爱他愿意陪他远离尘嚣岁月静好。他被骗了一颗心去,疯到带她叛逃组织九死一生,结果生死关头被那个女人背后一刀直刺心口,活生生从天堂摔落地狱。
他们都骗他。
再比如现在,眼前样貌与他相差无几的男人,用他也看不透的演技和笑容,把他仅存的爱意与信任骗去了。他信了他温和纯净的眼,信了他交付的信任,也信了他自然开朗的笑。
他竟然信了他是真的爱他,而被爱着的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摆脱鲜血淋漓,在某年某月某日,重新走在阳光下。
他骗他!!!
魔刀千刃噌地出鞘,裹挟着浓烈的仇恨与怨怼,直直冲着旧日情人。
曾经的首席杀手森然开口:“伍六七,嗰日侵早,我本身系要杀咗你D。”「伍六七,那天早晨,我本来是要杀了你的」
那日一夜缠绵后,先人一步醒来的柒坐在床边一语不发,心里却十分懊恼于昨夜的鬼迷心窍。他不想节外生枝、徒增负担,贴身匕首寒光闪烁,却悬停在露水情人微微跳动的颈动脉上方,迟迟不肯下手。柒思忖再三,只觉得不能做那个杀死太阳的罪人,最终弃于一声轻叹。
如果一开始的天真心软就是错,那么一无所有的他不介意再次成为罪人。
“馁知咩?嗰个女人,畀我切sing咗一副麻将,骨头同内脏,全都壅喺天井度...”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被我切成了一副麻将,骨头和内脏,全都埋在院子里」
“而家...”伍六七眼睁睁看着那双曾盛满无限柔情蜜意的红瞳如今只剩怨恨疯狂与滔天杀意,冷汗遍生,绝望地连连摇头。
“轮到你咗!!!”
07
他身上只有一把十二发的PPQ,但热兵器太容易出现伤亡,即使首席杀手柒真如传闻中所言,牛逼到可以用冷兵器硬刚热兵器,他也并不想真的伤害对方。
何况只需要制住对方他就可以解释,而厨房明显是可供开发新武器的不二场所选择。
但即使是这段不算长的距离,跑起来也必定是一番苦战:他快,柒更快,仅只简单旋转刀柄向上轻挑,那件西装就被他割开一条长口,摔在脑后。魔刀横扫,见一击不成被人堪堪躲过,又借力打力,将身一扭,乘胜追击。
伍六七回头望见支离破碎的外套如风中飘絮,还没来得及肉疼自己小半个月的赏金,就被人一刀正中后背!伤口不深,却大,涤纶撕裂时特有的尖利声如同惨叫,鲜血很快蜂涌而出,浸透了整件衬衫背部。
突如其来的烧痛感使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我操你大爷来真的?!”伍六七气得眼冒血丝,他既委屈又暴怒,由此催生出无限的气力来。小腿发力一蹬,如炮弹般直直撞向柒的腹部。首席明显没料到这人突然不要命的打法,被顶得连连倒退,肠胃一阵翻涌。还未站直,又被人极为迅速地两平底锅抽在额头和手腕上——眼冒金星!长刀脱手!
好机会!伍六七已经拉开了橱柜门:刀具和筷子自然是没有了,近战他和柒对上也并不占优。于是反手抽出几叠盘子,手肘带手臂,嗖嗖几下就将菜盘尽数飞出,带着可怖的力度向柒头上身上砸去。柒瞬间反应,杀意沸腾时那双血瞳亮得吓人!没有掉头去捡千刃,顺手一摸茶几几张扑克便展开在手,手腕快速轻抖,轻巧的纸牌瞬间化为锋利的飞刀,直接切上飞来的瓷盘!
“嘭嘭嘭嘭嘭——”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在半空中,居然是两两相抵,无一落空!
局势瞬间逆转!柒借机一个侧步向后滑去,脚跟挨着刀柄向上一勾再一提,千刃便如知是其主般乖巧地落入他的掌心。爱刀在手,首席如虎添翼,低喝一声便向前突刺,直取伍六七心口。
我靠,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HalloKitty?今天我伍姥爷这挂是开定了!伍六七脸上尽是棋逢对手的张狂笑意,回手一掏“咔哒”一响手枪便上膛完毕!
柒瞳孔猛地挛缩,调转身形去躲他枪口,却见伍六七并没有瞄准他,啪啪啪啪六枪连发,全冲着天花板上那盏大吊灯。
吊灯钢绳哪里经得住这番点射?马上不堪重负就此断裂,巨大吊灯磅礴如泰山压顶之势向还处在他底下的柒砸去!柒处变不惊,赶忙卧倒,长腿一勾将身旁茶几置于自己身上,听着金属玻璃带着重力加速度,噼里啪啦砸碎在头顶上。
排山倒海之势渐熄,柒顾不得身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便从桌腿间看到那两条长腿迈步走进——还穿着他送的九分西装裤!不由得屏息,用长刀刀鞘缓缓递出一角…
“啪!”一声枪响炸开在刀鞘旁边!首席立马一脚踢开茶几,借力翻出。伍六七被茶几撞到膝盖,嗷嗷直叫将它踢开的同时又是四发连击,分别射向柒的四肢。
正在起身的首席杀手逃脱不得,右肩一下被射穿!血液汩汩而出,他闷哼一声,转过身去,正对着五米外颤抖着举枪的伍六七。
“哈…首席……”伍六七也为方才吊灯砸下玻璃飞溅所伤,额头被挂了一个口子,血流下来,使他只能闭着一只眼,大喘气:“束手就擒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掩体了…可我还剩一发子弹……”
他得意地笑了:“你说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刀快啊?”
首席杀手收刀回鞘,右手虚握,因疼痛还颤抖不已,惯用手却是极稳的,紧紧攥住刀柄,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刀见血,不见不还。
他面无表情,冷声开口:
“七步以外,枪快…”
“…七步以内,刀快!”
伍六七呼吸一窒!他只觉面前这人气势突变,似黑云压城叫人战栗不已,像高山,像大海,像一切深不可测的东西…他马上就要拔刀了…马上就!!
“咔哒——”
有人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08
…我还活着么?
伍六七脑子里嗡嗡作响,眼睑微颤,一睁一合,只观得眼前人影晃动、雾气重重,四肢百骸疲软无力,不知此为何时,又身处何地。
“醒咗?”
清冷的男声似一瓢冰水兜头而下,立马给他唤了个清醒。伍六七猛然睁眼,正对着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柒裸着上身,肌肉纹理依旧是熟悉的漂亮,右肩处裹了厚厚的纱布,看样子枪伤已受到妥帖的处理。他抱着臂,自己那把PPQ正被他用食指勾在扳机处挂着,一下接一下,晃悠。
“老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了我!”伍六七大喜过望,一个用力就想从椅子上站起去给爱人一个久违的拥抱,没料到身体却被紧紧桎梏住,几番挣扎,动弹不得。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阿七迸出无穷喜悦的双眼渐渐被尴尬无措填满,低头去瞧自己:果然,手被反绑了,身体也被粗麻绳固定在椅子上。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太阳穴处突突跳动的钝痛——应该是被柒哥一刀背打昏过去了…果然还是舍不得吧!于是他又从这疼痛里觉出些甜蜜来,迎着那人复杂纠结的眼神去观察周围。
应该是地下室!伍六七判断。这里宽大明亮,密闭却不潮湿,显然主人常待,且通风做得不错。设施却简单,一桌一椅一柜,仅此而已。
好歹住半个月了,我怎么没见过啊…?他细细思索着,手腕挣动想要脱身,却又毫无头绪。眼下沦为阶下之囚、案板鱼肉,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听人如何发落。
“馁最后一发子弹……嗰个狙击手?”此时柒心头爱恨交织,五味杂陈,看着明明身陷囹圄,却依旧满不在意的人把头点得似小鸡捉米,接着又仰天痛斥现如今小兔崽子们角度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这荒山野岭杳无人烟的也能找到狙击点。
“但靓仔你这个选点没毛病的,还只有一扇窗户,二楼又太高,除了被我端掉的那个附近就再找不出第二个狙击点了…柒哥就是我柒哥!”
“收声!”首席厉声打断狗腿子的彩虹屁,看他被吓得唯唯诺诺又委委屈屈,有些散乱的小辫子都萎了下去。他气不打一处来,他搞不懂这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猫咪戏耍的老鼠崽子,怒火中烧,撑得他整个胸膛快要爆炸!
于是他反手从桌上抽过一盒新弹匣,长腿一迈就朝着伍六七欺身向前。PPQ在食指用力间旋过一个利落的空翻,枪柄便被握在手里,拿了弹匣的单手卸过空弹匣就直接怼进,再顺手弹开保险。
“咔擦!”上膛完毕的手枪直抵在伍六七脸旁!柒眉头紧锁,目似喷火,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又将枪口顶了顶,低吼道:
“你究竟想做咩?!”
青年却依旧不慌不忙,仿佛正被人拿枪戳着的不是他自己。四目相对间,一双红瞳目眦欲裂,周围血丝尽现;一双黑眸静若深潭,包容温和似有盈盈月光。
“…我想做什么,柒哥还不了解?”他唇边渐渐荡漾开一丝笑意,染上那人弯弯的眉眼。
“我已经厌倦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好多众赫!
(改自原文)(不得不说原文才是最好磕的)
换号搬文,原文发表于2021.2.2
l写在前面:
因为这对太冷以及高铭实在鸽等等因素,窥探组注定不能成为大部分人的本命和主坑。偶尔爬回坑想写同人就发现只记得基本人设,细节性格全忘记了,又得把书再看一遍。所以这次重刷的时候干脆就做了个人物设定的笔记整合。
因为高铭更侧重塑造心理分析师,以及原著以催眠师第一人称叙述,所以本篇解析篇幅也侧重倾斜于心理分析师。
全文耗时5h纯手打,所以可能有虫。仅供参考,如有错误、谬解和缺漏,欢迎指出和补充。
l催眠师
......
l基本公开信息:
姓名:周启阳
身份:催眠师,大学助教
生日:1月11日
星座:摩羯
血型:O
籍贯、出生地:北京
性取向:异性(呵
兴趣爱好:跑步、组装模型、国际象棋、玻璃器皿
厌恶:太过明亮的环境,多汁的水果,狗叫,下雨天,戒指
喜欢颜色:黑,浅灰,灰白
l原著推理信息:
1.优柔寡断,比搭档多些顾虑。
(我愣在那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搭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样吧,我先跟他聊聊,之后你决定是否催眠。”
我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千手观音》)
(“这位师父说得没错。”搭档从门外拎着本子走了进来,“信仰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要求助于其他学科的。”说着,他瞥了我一眼。
我没再吭声,讪讪地坐到了一遍。——《千手观音》)
(搭档:“这有什么可新鲜的,现在寺庙都有会计了……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是假的?”
我:“不……问题就在于分不清真假。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收钱……合适吗?”——《千手观音》)
3.数学不太好。
(我:“为什么心理学被你说得像是数学了,那是当初我最头疼的科目。”——《你的花园》)
4.出于偶然才选择了这个职业
(来访者:“……所以说,你选择催眠师作为职业完全是出于偶然了?”
我笑了笑:“就是这么回事儿。”——《关于梦和催眠》)
5.沉稳镇定
(见下文①)
l心理分析师
姓名:王西拉
身份:心理分析师,兼任某大学的心理学客座教授。
生日:11月1日
星座:天蝎
血型:B
性取向:不详(哟
籍贯、出生地:不详
兴趣爱好:钱,站在窗侧发呆(绝不站在窗前),半躺着看书,吃零食,金属器皿
厌恶:看TV剧,榴莲,所有含酒精的饮料,无用的装饰和摆设
喜欢颜色:纯白,银白,浅蓝,黑
1.对异样事物有非同寻常的探索与和好奇心。
(“昨天拿到的,看上去像个鬼故事,接吗?”
我的搭档沉默着接过来,开始皱着眉认真看。过了好一阵儿,他合上那几页纸,抬起头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像个鬼故事。”
他依旧没吭声,嘴角泛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知道,那个表情意味着这个活儿我们可以接了。——《夜惊魂》)
(当我把目光瞟向搭档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在似笑非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这位“第二人格”。从他好奇的表情上我能看到,他很想接下这单。——《迷失》)
我点点头。
搭档露出好奇的表情:“打算说吗?”——《衣柜里的朋友》)
2.对细节的把握极其敏锐,专业能力极强,直觉强,知识面广;平日不拘小节,但在讲台上会很严肃严谨。
(虽然有时候他的分析过于直觉化,以至于看起来甚至有些天马行空,但我必须承认,与其说是他的直觉,倒不如说是他对细节的敏锐及把握——这是我所望尘莫及的。——《夜惊魂》)
(我叹了口气:“好吧,望尘莫及,无能为力。”前一句是我对搭档的知识面的叹服,后一句是指今天这个事情的分析。——《千手观音》)
(看着他继续侃侃而谈,我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敏锐的思维以及独到的见解真的是我所望尘莫及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从事心理这一行了。——《完美记忆》)
以上,周启阳望尘莫及*3
(我:“那应该用什么来比喻?”
搭档:“我觉得更像是谋略,不仅仅是拿到数据分析、计算,还有经验以及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我:“什么?”
搭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的双眼:“直觉——人类特有的天赋。”——《你的花园》)
(虽然本质上学校对这种名誉讲授者要求并不苛刻,而且他本人并不是那么严肃,但这家伙在讲台上的表现却令我大为惊讶——我指的是严肃性和严谨性。必须承认,他的领悟及整合能力很不一般。我曾经为此调侃过他:你应该是这考取一个真正的教授职称。他对此的回答极不严肃:“其实我是一个演员。”——《潜意识与暗示》)
3.喜欢权威感,可能存在潜在控制欲。
(搭档:“在书房那种环境中,被问询者对问询者会有尊重感,而且书房多少有些私密性质,那也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他这么说。
其实我觉得,真正的原因是他很喜欢那种权威感。——《夜惊魂》)
(我:“你是想和他交锋吗?”
4.平日不拘小节不打扮,但实际上真的很帅。
(我:“嗯……好奇可以理解,不过假如他今天的穿着不是很合适你也别见怪,因为他平时……”这是我发现她望着我身后,眼神都变了。
我回过头,搭档来了。
他让我大吃一惊。
眼前的搭档一改平时不重衣着随便乱穿的作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刮得干干净净,浆挺的衬衫没配领带,而是解开最上面的颈扣。外套是一件剪裁合体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如果不是眼神中不经意间那稍纵即逝的一丝冷漠,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我的搭档——这家伙衣着神态跟平时在诊所简直判若两人。
“Hi。”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嘴角上扬带出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飞行课》)
(自打搭档进门后,他几乎就不停地被各种女孩和女人搭讪,不是这个递过来一杯酒,就是那个向他伸出手,看上去他有点儿应接不暇。——《飞行课》)
5.有主见,不优柔寡断;对于决定的事物很难改变。(这一点上与催眠师相反)
(搭档:“没有什么可是,一个早已过了青春期的男人跑来撒谎、付钱,想通过催眠来找到点什么,那我们就满足他好了。而且,我真的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迷失》)
6.性情坦率,理智地疯狂。
(还没等把水送到嘴边,就听到站在窗边的搭档骂了一句脏话。
我:“很糟糕吗?”
搭档:“永远都会有这么蠢的人吗?”——《迷失》)
我笑了笑:“就是这么回事儿。”
来访者:“那你后悔吗?”
搭档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来访者转向搭档:“怎么了?”
搭档:“你这问题像某个无聊的媒体才会问的。”
——《关于梦和催眠》)
(搭档:“催眠除了暗示还有什么重点?我想借鉴你进行催眠时的方式来引导谈话。”
我:“用语言的肯定作为即时性奖励,或者用一种比较隐蔽的方式:顺着话说。”
搭档:这是我的弱项,所以我做不了催眠师。”——《衣柜里的朋友》)
(我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你疯了,一定是疯了。”
7.喜欢挑战;不会选择去做专业心理咨询师,尽管很有天资。
(搭档:进入别人内心深处,需要整天看那么多扭曲的东西,这已经很糟糕了,更何况还要绞尽脑汁地去修复,想想都是噩梦啊……”
我:“你说过,你喜欢挑战。”
搭档把杂志盖在脸上,梦呓般低估了一句:“太久的话,我也会迷失。”——《迷失》)
8.很少纠结某件事;有上神学院的念头,因此对神学有一定知识面;非唯物主义者,有客观唯心主义倾向;对于跟自己真实所想有关的不会多谈。
(我: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小时候曾有过上神学院的念头,现在又动心了?”
搭档:“其实一直都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中。”
我好奇地看着他:“这可不像你,我以为你从来都不会纠结呢。没出家是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吗?”
搭档:“不不,问题不在这儿。”
我:“那是什么?”
搭档凝重地看着我:“因为至今我都没见过佛祖显灵,也从未受到过主的感召。”
我:“你是说你需要一个神迹?”
搭档点了点头,没再吭声,用沉默结束了这个我本以为会延续下去的话题。——《千手观音》)
(我叹了口气:“我没开玩笑,你相信有鬼魂的存在吗?”
搭档略微停了一下:“相信。”
——《衣柜里的朋友》)
9.特别喜欢钱,不是一般的喜欢钱,但对金钱的认识坦荡,且喜欢钱的原因非单纯的物质欲。
(搭档飞快地扫了僧人一眼:“可以,不过费用不低,也不会因为身份打折。”他对金钱的贪婪从不写在脸上,而是用实际行动表明。——《千手观音》)
(搭档关切地问:“先等等啊,这单不是免费的吧?”
我叹了口气:“……人家付钱……”
——《完美记忆》)
(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搭档脸色有点阴郁,并且显得闷闷不乐,我问他是不是后悔了,他点了点头。
我:“你感觉没什么把握?”
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好一阵儿才缓缓地说道:“这趟酬劳有点儿低。”
接下来是我叹气。
(少年笑了:“你喜欢钱?”
搭档:“非常喜欢。”
少年:“为什么?”
搭档:“它能让你体会到舒适,远离很多不爽的东西。”
少年想了一下:“哦,你是指金钱带来的便捷?成年人大多不会像你这样直接承认自己喜欢钱,认为那很脏……”
搭打断他:“钱不脏,脏的是人。”
(搭档并没想我想象中那样快速把钱收起来,反而皱了皱眉:“在确定您神志清醒、思维正常之前,我们不会收钱的。”——《安魂曲》)
(我:“那你多……好吧,我换个问题:每个人都有喜欢钱的理由,而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
搭档:“因为钱好玩儿。”
——《钱》)
(搭档:“好吧,其实真的不复杂,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而已。”
搭档:“我很想知道,我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消除掉因无聊而带来的空虚感。”
我:“无聊带来的……你这算心理问题吧?”
搭档点了点头:“是。”
我:“用解析别人心理的方式来赚钱,并且借此来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治愈自己?”
搭档:“嗯,差不多。”
10.有所理想,举止很孩子气。
(搭档:“问题不在这儿,我不想干了。”
我:“啊?”
搭档:“我是说我没方向感了。”
我送了口气:“我知道,看出来了,在你说,各自休假一个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以为你是想散散心或者……”
搭档:咱两认识、一起开这个诊所也好几年了,每天都是这些东西、这些人,我本来把这个当事业来干的,现在却成了工作了。”
我:“有区别吗?”
搭档:“有。事业是理想,工作是谋生。”
我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一直都认为这是工作呢,因为你对钱的态度……”
“我喜欢钱跟我是否在做事业不冲突。”他像个任性的孩子般一直在打断我。
“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成人吗?”我从窗台上拿起他的手机,又抽出几张纸巾一起递过去。——《幻痛》)
11.抽烟,但很少,可能在兴奋或者有所感触时抽,并且抽眼前会开窗,靠在窗边,但一般不在书房抽烟。
(进了书房后,搭档打开窗,从抽屉里翻出烟,自己点上后,也扔给我一支。他平时很少抽烟,也不让我在这里抽烟,所以他现在的举动让我有点惊讶。
“今天的事儿有点意思。”说着,他靠在窗边,把打火机也扔给了我。——《千手观音》)
12.缜密细致。
我:“吸氧?这怎么了?什么目的?”
搭档:“学过的你都忘了?纯氧能让人兴奋,对不对?另外一个功能呢?”
我努力回忆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顺从……”
我那个狡猾的搭档得意地笑了。
我摇了摇头:“你太可怕了。”——《千手观音》)
13.尊重事实,尊重未知。
(我忍不住笑了:“你担心摄像机会有静电噪点或者受到干扰?”
搭档:“嗯。”
我:你确定自己是中立态度?”
搭档:“确实,但我必须尊重事实——如果那是事实的话。”——《你的花园》)
14.会沉于感兴趣的案件忽略休息。
15.消极的爱情观。
(我想了想,反问他:“你相信鬼吗?”
搭档:“你是指和爱情一样的那个东西?”
我:“和爱情一样?你在说什么?”
搭档:“大多数人都信,但是谁也没亲眼见过。”——《衣柜里的朋友》)
16.选择这个职业的理由:相对自由,觉得自己有问题,收入高
(少年:“你看,我说你不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吧。那你从事这份职业是因为钱咯?”
搭档:“不仅仅是。这种职业相对自由一些,不会太累,而且还能接触很多有意思的人。”——《衣柜里的朋友》)
(少年:“你做这行是因为兴趣还是你觉得自己有问题?”
搭档:“后者。”——《衣柜里的朋友》)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问搭档:“如果被迫不做这一行了,你会选择做什么?”
搭档头也没抬:“和这行有关的。”
我:“为什么?”
搭档:“因为它收入高。”
我忍不住笑了:“就是这个原因?因为钱?你不怕堕落?”
搭档放下书,抬起头:“不,因为我的确听到过天使的安魂曲。”——《安魂曲》)
17.不爱社交,但喜欢结交一些有意思的人。
(我:“除了我你还跟谁有频繁交集?没有了吧?偶尔的同学和同行聚会你肯定一律推掉的。”
搭档:“呃……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的世界》)
(搭档点点头:“她曾经是我姐的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但他比我姐有意思,我们一直没断联系。”
——《驱魔》)
18.外向实则内敛,镇定实则混乱。
(我很少见到搭档这么兴奋,虽然有时候他会因为某个问题而冥思苦想,可那并不能让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他就像一个历经风浪的老水手,永远保持着冷漠和镇定。——《衣柜里的朋友》)
(见下文①处)
19.耐人寻味的感情经历。
(少年:“你为什么没结婚呢?”
搭档:我为什么要结婚呢?”
很显然,少年被这个反问问愣了:“嗯?嗯……对啊,为什么要结婚呢?嗯……我觉得……是……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好了,你恋爱过吧?”
搭档:“当然。”
少年:“你曾经对你的恋爱对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搭档:“过分的事情?指什么?”
少年:“呃,就是不太合常理那些……”
搭档:“我还是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但从字面上说的话,应该没有过。”
(搭档叹了口气:“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
我:“早恋?”
搭档:是的。”
我:“结果呢?”
搭档皱了皱眉:“没有什么结果。”
我:“我指的是成年之后。”
他摇摇头。
我:“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你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搭档:“有些原因是不能抗拒的。”
我:“你指和那个女孩分手?”
搭档:“对。”
我:“是来自双方家长的压力?”
搭档:“比这个还严重。”
我:“你不会是把人家给……”
搭档:“当然不是!”
我:那是什么原因?”
搭档:“因为其实我们两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笑得几乎扶不稳方向盘。
我骂了句脏话。
笑够了后,搭档问我:“你要听我真正的初恋吗?”
我点上烟看着窗外,头也不转地“回敬”了一个字:“滚!”
20.没有安全感;成谜的心理问题和过往经历。
搭档:“后者。”
少年:“没有安全感?”
搭档:“对,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你从不会背对着窗户或者门坐,这应该是心理问题所遗留下来的行为痕迹吧?”
搭档:“你说对了。”
(搭档:“事实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对什么充满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所以,这方面我很糟糕。”
我:“你是想说你有情感障碍吗?”
搭档:“恐怕我是认知障碍,我对整个世界有认知障碍。这也就是当初我找你的原因,因为我是冷漠的,我需要从你身上吸取那种能够让我提起精神的东西,在认识你之前我甚至做过抗抑郁治疗。”
我:“你从没跟我提起这件事儿。”
(搭档:“我就怀疑一切。”
我:“所以你因此而不安。”
l一些零碎的细节(原文零散或段落较长,不作摘录):
诊所从未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安魂曲》中,老人所述诊所门口是干净的,没有肮脏的“恶魔”,暗示两人本质上都是善良的)
诊所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客户送的画。(《半面人》)
分析师不爱深谈自己,注重保守秘密。催眠师不爱探听他人秘密,尊重隐私。(两人搭档这么多年,关于分析师的背景经历等,催眠师仍然模糊不知)
心理分析师:
常用表情:似笑非笑
平时表情:散漫,镇定
常用态度:漫不经心
分析案例、有所感悟:兴奋,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得意洋洋(实质是冷漠)
思考时习惯性动作:食指放在下唇来回滑动(《千手观音》)
深度思考时习惯性动作:喜欢盘腿、弓背的姿势,并把双肘抵在膝盖上,用指关节托着下巴。(《黑暗中的隐藏者》)
不爱解决女性繁冗无聊的感情案例,但虽然嘴上说着很烦,还是会想办法解决,但对同等情况的男人容忍度很低(《冷餐》《失败案例》)
21岁拿到两个名校学位,姐姐则比他早一年(《她》)
偶尔抽烟,讨厌喝酒,但喜欢看别人喝酒,因为觉得人酒后会更本质一些,不需要分析就能看到很多。(《飞行课》)
怕麻烦,不爱养小动物(《一个人的世界》)
催眠师:
一起出门大多时候是当司机。
经常被坑请搭档吃饭(这大概是宠(。
偶尔会用网络语言(《失败案例》)
猜测:名字“周启阳”可能取自“阳和启蛰”一词。「阳和启蛰」:比喻恶劣的环境过去,顺利美好的时光开始了。(大抵比喻对于分析师而言的两人相遇也很合适)
l窥探组不完全糖点(原著缝里抠糖)与可延伸细节。
从后面看去,搭档歪着头的样子像是一个孩子。
——《半面人》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搭档:“你发现什么了?”
搭档翻着手里的杂志:“你应该换个问题。”
我扶着方向盘笑了,这个家伙一贯如此:“OK,请问,您知道问题所在了?”
——《完美记忆》
我:“熬夜了?”
搭档扔下外套,伸了个懒腰:“凌晨才睡,不过,我知道她的问题了——你想知道吗?”说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已经理出头绪了:“这个问句模式,还有表情……不会又让我请吃午饭吧?”
他无耻地笑了:“说对了。”
——《你的花园》
搭档:“你……怎么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衣柜里的朋友》
搭档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样子他并不想说下去,这让我很诧异。最初我还以为他会得意洋洋地跟我说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好吧……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叹了口气,继续开车。
我:“对了,还有,你不觉得掐他脖子这事儿……有点儿过分吗?”
搭档没吭声,点了点头。
我:“作为你的搭档,从职业角度我要提醒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事儿了,虽然你没伤到他,但是你吓到他了。”
搭档表情认真地抬起头:“你认为我会在做第二次?”
我:“嗯,你的那个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呃……像是个在街头混的。”
他咧开嘴坏笑了一下:“好吧,我不会再有那种行为了。”
我很少见到搭档这么兴奋,虽然有时候他会因为某个问题而冥思苦想,可那并不能让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他就像一个历经风浪的老水手,永远保持着冷漠和镇定。但这次很明显不一样,他的情绪有了变化。我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没有人会放过那个机会:面对曾经的自己。
搭档:“你在找厕所?在门口那个方向。”
少年:“不,我在看你们。”
搭档:“看到了什么?”
少年耸耸肩:“你们是非常好的组合,很稳定。”
搭档:“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你的性格看上去外向,实际是内敛的,而且你的内心比较复杂,你搭档的性格跟你正相反,并且能用沉稳让你镇定下来,所以面对问题的时候,你们能够互补。没猜错的话,你搭档的沉稳正好可以弥补你的混乱。”①
听到我进来,搭档头也不抬地说:“回来了,这位就是催眠师。”很显然,他不是对我说的。
——《黑暗中的隐藏者》
我:“好,那就这么定下来吧…”我终于松了口气。“……话说,有日子没看你这么认真过了。”
搭档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我一向都很认真。”
我:“应该给你在电台开个夜间栏目。”
搭档撕下一块比萨饼塞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不是解决家庭纠纷那类栏目吧?”
我:“我指的就是那个。”
搭档:“你就那么恨我?”
我:“我确定你能大幅降低离婚率。”
搭档:“……我不要……肯定很无聊……”
我拿起蒜蓉酱闻了闻,皱着眉扔到一边:“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搭档:“反正都是一种情况,面对的都是一种人。”
我:“哪种人?
搭档:“梦中人。”
——《暴君》
他把资料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好奇的神态。
我注意到这点了:“怎么了?”
搭档:“明天不需要你做催眠。”
我没好气地告诉他:“恐怕我也做不了,我情绪有问题。”
他笑了:“我很少见你有这么强的情绪。”
我:“因为我还是一个正常人。”
搭档大笑起来:“你是说我不正常?”
我:“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搭档没吭声,笑着拿着我的杯子接了杯水,然后放到我面前:“明天,明天就清楚了。”说完,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去了书房。
——《摇篮里的浑蛋》
我:“这样,要不你先来找我吧,这里海滩不错。我昨天刚刚找到一家味道很好的小吃店。”
“或者……”我能猜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胡子拉碴穿着邋遢地歪在沙发要不就是床上,身边堆满了空零食袋子,屋里乱成一团,窗帘紧闭,“或者我们去英国吧?还记得那个曾经梦到被半面人追赶的客户吗?她一直邀请我们去英国玩儿。”
搭档:“事实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对什么充满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所以,这方面我很糟糕。”
我:“要给你做个催眠吗?”
搭档:“你试过的,失败了。”
我:“也许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搭档:“你试过不止一次。”
搭档:“好吧,等我慢慢找到后告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说了,下周。”
搭档:“具体点儿。”
我:“我订了机票再告诉你。”
搭档继续往嘴里扔着零食:“嗯,到时候我去接你,别挑夜航……”
我:“知道了,你的夜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回到阳台,继续眯着眼睛远远看着海滩的方向,心里想着怎么能找到个有趣的事情或者案例,好让我这个陷入混乱并且因此沮丧和颓废的搭档恢复过来,因为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或者事业,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此而生的。至于刚才那些,只是某种情绪上的发泄罢了。仅此而已。
搭档又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等确定短信发出去后,抬起头看着我笑了笑:“走,2B。”
我:“啊?什么?”
他:“车停在地下2层B区。”
——《佣兵》
搭档:“长久以来,我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有某种心理成因,因为我精通于此,s所以我能了解,我能解决,我能看透,我能通过分析和经验知道全部,所以我也就认定一切都没什么值得我投入的,无论是热情还是状态,所以,我才会消极并且无病呻吟。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而已,就像你休假时我说过的那样,一切都很好,只是我不好了,因此,我就认为是一切都出了问题。”
我:“那现在呢?”
搭档:“现在我明白了,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震撼,我是指对自己的……见面说吧,你现在是在诊所还是在家?”
我:“家。”
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几乎一夜。
放好外套后,我坐到斜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这家伙。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向我,现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话筒说:“是的,我们回来了。”——《佣兵》
我:“除了我你还跟谁有频繁交集?没有了吧?偶尔的同学和同行聚会你肯定一律推掉的。”
——《一个人的世界》
我耐心地劝导:“之所以让你养动物正是要培养这些。”
搭档:“呃……要不这样吧,咱两商量一下,我可不可以把猫寄养在你那里?所有费用都我出。等我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时候我就去逗逗它,成吗?”
我重新拿起平板电脑懒得再理他。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看着屏幕头也没抬:“你那不叫养猫,你那叫嫖猫。”
他愣了几秒钟,扑哧一下笑了。
“所幸的是,你有个靠谱的搭档。”说着她看了看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当然,”搭档停下动作看着她,“我不会看错人的。”
——《她》
搭档:“嗯……没什么,只是又一次印证了我的观点,所以有点儿得意。”
我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时时刻刻都很得意吗?”
搭档:“并没有,我只是冷漠。”
我:“我以为你不知道这点呢……”
搭档:“我知道。”
——《平衡》
l个人理解和一些废话
正如《衣柜里的朋友》中的少年所说,窥探组是互补的,所以才能合作至今,某种程度上正如福尔摩斯和华生,没有绝对意义上的亲密行为,羁绊和牵系却在默契之下自然而然生长,无法斩断,前者在心理和梦境中寻找痕迹,后者在现场和凶杀中搜寻线索,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太大差别,到底心理创伤是心中的凶杀,到底二者探的也都是人心。
虽说原著中两人是界限分明的搭档,并没有太多暧昧行为(周启阳看起来真的好直啊淦),但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朋友。
看原文时,会觉得比起分析师,催眠师显得存在感不强,能力也不突出,优柔寡断,顾虑较多,甚至觉得“我”似乎是为了衬托“搭档”的存在(这既有叙事角度的原因,也有描写侧重的原因)。但没有“我”,“搭档”也不可能这么镇定这么强,一个是根系一个是花,花绽放的前提是有完整的根系,不然连活着都是个难题,正如分析师亲口承认,催眠师身上有能让他提起精神的东西,相遇之前一直在做无用的抗抑郁治疗。或许说是风筝和线更合适,线作为连接人间的节点牵制也保护着风筝,没有线,风筝飞不起来,线断了,风筝就会迷失。
这对妙就妙在,他们建立在毫无麦麸的友情基础上,稍微延伸想象一点点,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嗑法。
(神智不清铜仁女:“嗑!嗑他们!”)
高鸽真的埋了很多伏笔设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在心理分析师身上,隐瞒初恋,隐瞒性取向,隐瞒所有经历,只点出部分心理问题和创伤行为,而不说述任何成因,最多也只是通过提到姐姐的篇目(《她》)露出了分析师少年时代的一角,很会吊读者胃口,也给足了同人创作空间。
而冷的原因大概因为,一是本质上并非原耽小说也非网络连载,所以读者中正宗铜仁女占比不高。二是情节性强,感情线基本没有,cp张力不是很强,只能抠糖(非原耽题材也不麦麸其实挺好,也因此他们的嗑点是从默契和细节中透出来的,而并非作者刻意设定的情节)
手记叙事方式使得剧情较少,打副本冲关(或许可以这么说)的内容远多于两人私下的情节,剧情也暂时没能构成完整的故事体系——换种说法也就是,作者太鸽了挖坑不填。
如果没看过原文的朋友有耐心看到这里,希望它能给你一点去看原著的兴趣,因为哪怕抛下嗑cp这点来说,《催眠师手记》本身就是一本很绝很精彩的书。
没了,最后,祝大家产嗑齐下,铜仁愉快,副坑北极圈天天有粮,主推赤道圈没有傻批。
*梗图改
搞点雷的(
#院长视角:穿越回顾晏暗恋期却发现他的父母竟然健在于是找了个机会带顾晏见了父母
#顾晏视角:向来不近色的暗恋之人突然和一位女士举止亲密,结果那竟然是对方亲妈,对方还邀请他回家吃饭
#翻出一个陈年老灵感,写写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院长是和一位美女一起来的!”
“我看到了,是位非常优雅漂亮的小姐,看着活泼又健谈,和院长一路说笑。”
“原来真正心情好的笑和礼节性的笑真的不一样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原来真正心情好的笑和礼节性的笑真的不一样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繁忙的一天,本就让人烦躁透顶,路上又听到了令人心情不快的话,顾晏脸色阴沉,走得飞快
乔跟在后面大呼小叫:“顾,你慢点走!等等我!”
好不容易跟上,他半开玩笑道:“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看院长夫人?”
闻言,顾晏脸色更难看了。
乔也不算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看顾晏的状态再联想他以前表现,乔小少爷的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这位好友不会是喜欢院长吧?
众所周知,院长凭借着独有的人格魅力以及一张异常俊美的脸,这些年追求者无数,男女都有,各种类型也是一应俱全。但燕绥之单身至今,从来没有特别对待过谁,也没有对谁透露过好感。没人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甚至有人断言根本没人能撬动院长的芳心
直到今天,谣言也算不攻自破了
不少学生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飞扑进燕院长的怀抱,这种超乎正常社交距离的举动并没有惹得燕绥之反感,反而是稳稳接住对方,笑着柔声让她慢些
论坛已经炸了,不少人认为这是等同于铁树开花一般的奇迹
毕竟上一个试图这么做的追求者并没有成功,院长闪身避开后礼貌表示以为对方是袭击他,毕竟像他这种顶级讼棍仇家无数,不得不小心一些
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论坛上对院长和那位小姐关系分析的热火朝天,有人推测是院长喜欢的人,有人说是院长女朋友,有人说是院长老婆,还有人说那位小姐和院长有些像,说不准是姐姐或者妹妹
不过这种观点立刻被反驳,法学院学生拒不承认此人是法学院的,院长明明说过自己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表兄弟姐妹,一个合格的梅兹大学法学院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
后来证实这人还真是隔壁化院来凑热闹的
凑热闹的大兄弟并不服气,嚷嚷着明明就是很像。法学院学生表示,去去去,一边玩去,都说了没有姐妹像啥啊难不成还能是他妈吗?肯定是夫妻相呗!
上午坐在院长办公室看卷宗的顾晏无意中刷到了这个帖子,心脏在那瞬间仿佛被人敲了一棍,闷闷地难受。
他抬眼望向燕绥之的办公桌,空空如也。也是,广大的法学院学生发挥着狗仔精神,在帖子里发院长和神秘女子逛校园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亲昵地挽着燕绥之的胳膊,有说有笑。
还从来没有人与燕绥之离得这么近,他一向是讲究社交距离的人,也就是说,法学院学生们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那位小姐肯定和燕绥之的关系不一般
顾晏闭了闭眼,试图忽视这个信息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就算那人没有爱人又如何,他的那些荒诞的想法就算生根发芽,也只是在暗处伸展枝条,见不得光
他放空大脑,将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卷宗,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手上的智能机坚持不懈地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定的闹钟,他报名了索本星的一场辩论赛,定了飞梭票,这会儿该去港口了
顾晏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边走边预定了专车。不料,刚到校门口,一辆银车在他面前停下
“顾同学?”车窗缓缓降下,驾驶位上的燕绥之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这是去港口?”
见顾晏点头,他又道:“那巧了,我去港口接个人,上车,送你一程。”
顾晏本想拒绝,但看着燕绥之笑意盈盈的脸,鬼使神差地上了车,然后捏着眉心取消了自己预定好的专车,和司机道了个歉并赔付了违约金
车上空调开得偏高,顾晏将外套脱了下来,依旧有些热。燕绥之脸上也热出了一丝薄红,显然,这个温度对他来说也不是很舒适
顾晏不露声色地看了眼副驾,那个座位后倾着,座位上的人侧着头,从顾晏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大概是睡着了吧,那空调为什么开得这么高就不言而喻了
顾晏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失落,又有些酸涩。这几年藏在内心深处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慕,似乎只能永远埋在地底
“我看你报名了索本星的辩论赛?”燕绥之问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到那位小姐的小憩
“嗯。”顾晏声音有些沉闷,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智能机,把早已倒背如流的辩论资料又看了一遍
燕绥之和他聊了一路。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或者说非常好,哪怕面上的表情同往常并无差异,一样地温和优雅。但顾晏能感受到,燕绥之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是因为副驾上的哪位小姐吗?顾晏再次尝试回避,但上午无意中刷到的帖子让他不由自主地又冒出了这种想法
“顾同学,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燕绥之将车调成了自动驾驶,转头问他
顾晏抬头便撞上了燕绥之含笑的双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没有。”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港口近在眼前,车速缓缓减慢,驶进停车场。顾晏终于赶在停车前问出了口:
“你和你……爱人,来港口做什么?”
话音落下,顾晏自觉用这种方式侧面打听他和哪位小姐的关系真是蠢透了,燕绥之早在邀请他上车时就说明了是去港口接人
不料对方愣了愣,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出了声
“我很抱歉,但是,你刚刚说什么?”燕绥之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弯着眼角,带着些许促狭
顾晏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发烫,但面色未变。不明白燕绥之在笑什么,回以疑惑的目光
副驾上的小姐似乎被他们吵醒,伸了个懒腰,一手将脸侧的发丝抚到耳后,转过头来。燕绥之顺手帮她将椅子调节正常
顾晏这才直观地看到她的脸。论坛里的照片不是背影就是模糊,法学院学生可没胆子跑到院长面前偷拍。加上她当时带了顶夸张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论坛里面并没有她清晰的照片
此时他才直观地感受到,这位美丽的小姐确实和燕绥之有些像
她的声音很悦耳,一举一动透露着优雅可爱,配上那张明艳出挑的脸,像是一位被宠大的、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吵到你了?”
“那倒没有,我是被这个小家伙闹醒的。她好像在踢我。”她伸手抚了抚小腹,那里微微隆起,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燕绥之也抚上了她的小腹,玩笑道:“可怜的小家伙,才三个月就背上了黑锅。”
卢女士刚想弹燕绥之一个脑瓜蹦,突然注意到了后座上的顾晏,后者正沉默着注视二人亲昵的互动
“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帅哥,”她拍了拍燕绥之的肩,“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顾晏从她醒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更是无法插嘴,此刻被提起,他冒出了立刻告辞下车的念头
他知道燕绥之会怎么介绍他,无外乎就是学生,亲近点说就是直系学生。他搭在车门开门键的手放了下来,哪怕内心已经接受了某种结果,他还是想听听燕绥之是如何介绍这位小姐的。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顾晏。”
冷不丁地听到了一个未曾想过的前缀,顾晏一贯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掀起了一丝波澜。他抬眸,燕绥之正含笑看他
“顾晏,”燕绥之一双好看的眼睛促狭地弯着,特意放缓了语速,像是强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母亲,卢女士。”
其实不能怪顾晏和法学院的学生们误会,卢女士不仅长相年轻靓丽,穿搭和气质都像一位俏丽的少女
顾晏的动作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看得燕绥之生出些逗弄的意思
“顾同学,怎么在背后编排老师呢?”
“我……”顾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是往常,他还有个甩门离开的选择。但是今天不行,车上还有一位一脸好奇的女士——院长亲妈,直接离开实在是不礼貌。他只能僵硬地解释,但像是狡辩:
“论坛上看的……”
“团伙作案。”燕院长点评道
一边的卢女士好奇心达到了巅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法学院的那帮学生以为你是我的爱人,在背后编排我。”燕绥之浅笑着抬手,隔空点了点顾晏,“这位,直接问到我头上了。”
语气没有一点责怪与不悦的意思,像是在纵容一群小傻子
问到人头上的小傻子顾晏:…………
卢女士笑得花枝乱颤,毕竟没有女人能拒绝陌生人侧面证实自己年轻貌美
谈笑间,车窗被人敲了两下。透过单面玻璃,可以看到来者衣着考究,无框眼镜衬得一张俊脸斯文而禁欲,身上透着沉稳高贵的气质
见燕绥之降下车窗,那人挑眉:“二位来港口停车场接我?”
燕绥之开门下车,调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卢女士被一家甜品店的香味绊住了脚,不然我们肯定准时抵达。”
林先生嘴角向上翘了翘:“以我对你的了解,那是卡点抵达。”
“你就说算不算准时吧。”燕院长理直气壮
一旁的卢女士也不服:“不是我想吃,是你女儿要的!”
林先生看了一眼妻子的小腹,目光柔和:“那先欠着,等她出生再找她算账。”
谈笑间,林先生坐上了燕绥之让出的驾驶位,燕绥之则是来到了后座,打开车门,坐到了顾晏旁边
好巧不巧,还被刚刚上车的燕绥之看到了
“飞梭取消了?”他勾着唇角,邀请道,“一起吃个午饭?”
林先生闻言转过头来,卢女士热心地向顾晏介绍了燕绥之的父亲,又对自家老公介绍说顾晏是燕绥之“爱徒”
燕绥之看了眼再次僵住的顾晏,无奈道:“建议少看古早修仙剧,容易让你肚子里的小姑娘以为这是人生第一课。”
卢女士佯装生气地要弹燕绥之的头:“你这倒霉孩子,说什么呢?”
最后顾晏也没能下车,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卢女士扯开话题,林先生更是直接,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燕绥之拍拍顾晏的肩道:“别紧张,我父母都是很和善的人。”
顾晏心底冒出一句:这场面真是像极了见家长。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快速将其清出脑海
他本以为他们是想找家餐厅,不料林先生直接把车开回了燕绥之的别墅,换了鞋就和卢女士一起进了厨房。留下他和燕绥之在客厅对坐品咖啡
燕绥之见顾晏浑身透着拘谨,为了掩饰,装作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心下好笑:“顾同学,如果不是确定刚刚煮的确实是蓝山,我会怀疑你在喝纯正猫屎。”
顾晏冷俊的脸更瘫了
燕绥之笑出了声:“别紧张,吃顿饭而已,怎么像被老师家访的小朋友一样?”
话音落下,又觉得这比喻不妥:“哦,你是被老师叫到家里。”
顾晏:…………
他不明白燕绥之为什么会邀请他回家吃饭,甚至是旁人从未见过的父母亲自下厨
那些被他定义为不该存在的心思,疯狂地彰显着存在感。他不由得升起隐秘的期待,会不会在燕绥之心里,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直到午饭结束,燕绥之重新驾车送他去港口,顾晏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午餐的氛围很融洽,林先生和卢女士同燕绥之说的一样,不仅和善,还幽默风趣,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长辈的慈爱。他突然察觉自己今天的表现算得上糟糕,三人总在有意无意地将他拉进话题,但他只是问一句说一句。
或许会给两位留下木讷的印象吧,他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到了。”燕绥之停车,看见顾晏像是在发呆,有些好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晏,回神了!”
“抱歉。”顾晏表情有些不自然,刚想下车,燕绥之又道:
“你今天是在紧张吗?”
“没有……”
“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眼里含笑,顾晏突然发觉,这一整天,燕绥之的笑容就没断过。
以往他只是在人前表现出一个完美的、温文尔雅的院长形象,人后偶尔也会放松似的,露出面具之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
顾晏见过几次,那种表情让他很不舒服,像是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挂心的人或事,他随时会离去
连带着,他也开始能看出燕绥之对一件事是真的感兴趣还是礼貌性地附和,于是也能判断出,他今天一天心情都非常美妙
因为父母来看他吗?
可是看燕绥之和父母的相处方式,他小时候就算不是被宠大的,家庭氛围肯定也相当融洽,不至于只是见一次面,就让他变化这么大
非要打个比方,倒像是小说或电视剧里,离世的亲人又回到了身边
他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想法?顾晏按了按眉心,开口:“你问。”
“那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反常?”
“顾晏,你是不是喜欢我?”
隐藏多年的心思被揭开,顾晏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耳边炸响,前所未有的慌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喜欢的这个人身为年轻盛名的联盟一级律师,在心理学、微表情分析等方面有一定建树,尤其擅长找人话语上的漏洞,没准哪句话就是在试探挖坑。燕绥之既然问出来了,那就是有了至少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他刚刚的沉默与回避已经足以证明了
眼下,也只有继续保持沉默了
燕绥之并不在意,依旧带着笑看他的反应
良久,他听见顾晏略带沙哑的声音
“嗯。”
顾晏垂眸,不敢看燕绥之的表情,也不敢想燕绥之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没有今天,如果燕绥之不挑明了说出怀疑,他大概会保存着年少的爱慕,像封存好一坛酒,珍藏陈酿。几年后毕业,他们便再无接触的理由,便从此失去直接联系,而自己会在对方一年一度的生日宴,或是某场酒会与他短暂重逢,在背后注视他的部分公开的生活行程
这大概就是这段暗恋注定的结局吧?
一只微凉的指尖抬起了他的下巴,顾晏惊讶抬眼,发觉燕绥之正好笑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像是将恋人逗弄过了头后,好玩又带着安抚。还有一丝隐秘的、不易察觉的心疼
“看我,顾晏。”
下一秒,燕绥之柔软的唇瓣附了上来
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吻清空了顾晏的大脑。燕绥之并没有深入,侧头在顾晏耳边轻轻道
“我可没表达过什么拒绝你的意思,别偷偷给自己判死刑。”
耳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顾晏再也忍不住,揽住燕绥之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剧场版?而且根本找不到资源去看......谁有资源可以推一下吗?谢谢~身为一个快新粉没有看过真是太难受了(尖叫、阴暗扭曲爬行、跳跃、大笑、站起来狂奔、变成吗喽飞走)
没有删水印哦!
黑羽快斗x工藤新一
假如少年怪盗与十年后的名侦探相遇
17
但是中岛大政没有料到,乌鸦早就留了一手应对他的追踪,他回拨的通讯会被转拨到爬山虎的手机,并在同一时刻,乌鸦炸毁配电室,引发了全机场的断电,除了配置紧急发电装置的关键设施,其他区域一齐陷入恐慌的黑暗。
显然这是一个险恶的、将计就计的圈套。
骤然置身于停...
骤然置身于停电后的黑暗环境,附近旅客轰然作响的骚乱声音和视野限制将会令他比往常更加焦躁。
在此一刻,手机响起的铃声宣告着不死不休的敌人就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混进他们千挑万选的保镖里。
唯恐对方趁着黑暗逃离的想法,害怕视频也像父亲那样被对方公诸于众的心理,将会逼迫对方不留余力地痛下死手。
恐怕中岛大政是这样想的,反正到时候只是死了个发出过威胁预告的恶徒,届时让律师适当运作,就能不痛不痒地以正当防卫来结案。
他和爬山虎都将失去一个心腹大患,也不必抛下多年经营的生意,到国外重新打拼。
然而当紧急供电的灯光重新亮起,栽倒在地的死者脸上的墨镜歪斜滑落,露出细纹颇显老态的眼角,一切未来的幻梦都化作了泡影。
同时赶到的便衣公安推开一脸怔忪的中岛大政,解下死者面上的口罩,骇然就是爬山虎本尊死不瞑目的脸孔。
凶手当即震颤着后退一步,立即被身后的警察合力扣住。
工藤新一隔了数分钟后才姗姗来迟,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意识到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死者虽不无辜,幕后黑手却是诛心的算计。
这桩案子性质恶劣,背后牵涉甚广,工藤新一配合着诸多调查至告一段落,离开警局时天色沉黯,街灯昏黄,已是深夜。
长街只有三三两两疲倦的行人,黑夜仿佛沉默的河,冰凉地流淌在他的后背。
尽管有月光雪亮地照亮了前路,工藤新一迈步的步伐却很慢。
脚底亦步亦趋的浓重影子一直在晃动,一如在他心头晃动的那个摇摆不定的阴影。
临街有家可移动的居酒屋小铺,常是附近晚归的人消遣或买醉的港湾。
冷风卷着炸物的香味,直到此刻工藤新一才意识到他整天都滴水未进,被过度忽视的肠胃滞后地感到隐痛。
反正回家也没东西吃。他这么心想着走了过去。
维持着神思不属的状态过了一会儿,直到挂在檐边的风铃乍响,挡布被一只手拨开,工藤新一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自顾地夹起炸饺,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店老板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客人需要什么?”
“和那位先生一样。”来人同样开朗道,声音很是年轻,气质也是。
工藤新一的拇指和食指钳着酒盅,眉眼间情绪淡得让人看不出心思,手指轻轻摇晃杯中清澈的酒液。
“别学我。”他说,状似厌烦。
“什么?”那人道,应对得轻松又狡猾,“说不定我们只是恰好口味一致。”
工藤新一按在酒盅的手指微紧了紧。
“我不觉得。”
话音落下后,他似乎多花一两秒整理情绪,才说:“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一句不像是提醒的陈述。
“嗯?”一声短促的笑,“我以为您知道以貌识人并不可取,不是么?”
修长手指攀上工藤新一放在桌上的手背,冰凉指尖暧昧地轻抚他指节那一小片皮肤。
“说不定我们是同龄人呢。”他轻柔道,意味深长的语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什么?
工藤新一思索着这句话语,忽然感到一股迟来的怒气,那大概是劫灰下皑皑的余烬,拨开冷透的外层才发现内里仍旧在灼烧出痛意。他眼神冷了冷,斜睨过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藏匿在鸭舌帽的阴影下面,胆大包天地仍旧一身白天的装束,迎上他的视线,那丝笑意很快变成同样锐利的痕迹,灼灼地与他对视。
“生气了?”他问。
工藤新一不答。
“这副表情……是在责备我吗?”对方问,大笑了一声,“总不至于因此恨上我吧!”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
“只是兵不血刃地杀死几人而已,说到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啊,莫非你还在记恨十年前?那个怪盗确实算得上是相当无辜呢,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规则,弱小和优柔寡断也是一种原罪……”
工藤新一在听闻“怪盗”二字的刹那蓦地抬了抬眼皮,露出被触及逆鳞的厉色,却见台后的老板不知不觉靠着柱子昏睡了过去,身侧人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腕上的手表,拨开辅助麻醉针瞄准的玻璃表盘,又轻轻扣了回去,来回反复地动作着,从铺子上方投来的一簇辉光落在他优美的指尖。
“社会和秩序的存在为弱者提供光明和庇荫,但是侦探先生,在这面保护伞势所不及的地方,那些奉行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暗处,才是你与我一较高下的天地。”
在工藤新一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否认的沉默中,对方却仿佛被取悦般轻笑了一声。
“工藤新一,你爱我么?”
他柔声问,手指如刀尖抵上侦探的心口。
“是爱?还是恨?你应该知道,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能够刺进你的心,也没有比爱恨更强大的情感能够容纳你对我的感情。”
工藤新一没有去瞧这人蜿蜒在自己侧脸上过于蛊惑缱绻又过度傲慢冷酷的视线,没有疑问的问题有什么可令他动摇的。
他眼睫低垂的样子冷淡到近乎对这个问题无动于衷的地步。
“这次是你赢了,乌鸦。”侦探道,然而还不待乌鸦脸上过分漂亮的笑容变成真心实意的得意,他也笑了下,“所以,欺骗、挑唆、误导……这样就能够使你满足了吗?”
工藤新一扬起的笑容中带有几分危险锋利的味道。
“你还有一个打算亲手弑杀的目标吧。”
这句话使得乌鸦终于缓缓收敛了面上的轻浮神色,几近面无表情了一瞬间。
虚假的社交笑容同样在工藤新一的唇边消失。
电光石火间黏连的视线一触即分,烧灼彼此的刺痛几近谬觉,但工藤新一藏在衣袖里的小指却神经质地抽动了下,神经末梢一阵发麻。
街上卷来的风扯动着这间小摊外悬挂的挡帘,疏冷气流一鼓作气地灌进他们之间撕扯到凝固的空气。
乌鸦在这种氛围里站起身,抬起手臂,紧了紧袖子后抱住自己。
是因为黑夜么?泠泠月光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加质感厚重。
然后是因为降温成霜雪般冰凉却更柔软的语气?
还是因为干净利落被拉开的距离?
紧接着,乌鸦的呼吸的气息不再能被工藤新一听见了。
声音传递到他耳边也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他几个瞬息后才意识到乌鸦在问他:
“你要阻止我吗?”
刚才工藤新一在说出推论的那一刻已然成竹在胸,全世界都难寻敌手的名侦探,得出的推理自然无限接近于世间最深的真相。
可直到当下这个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仍是在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谜底。
工藤新一迫切地想要揭开一切的谜底。
乌鸦,潜在杀人犯,尽管他策划了许多用心险恶的杀人布局,但他始终都未曾亲自动手过。
这名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和工藤新一过往所知的罪犯都截然不同。
理由是对方过于“高尚”的杀人观:
杀人,和漠视被害之人存在价值的杀戮不同,必须在正视对方与自己同等为人的前提下夺走对方的生命,杀人才会成立。
杀人也和其他任何一种形式的伤害都不相同,只有当一个人赌上了自己的尊严和过去,只为了抹除另外一个对等个体的存在时,杀人才会成立。
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屑杀戮,倘若决断,就是杀人。
自己是绝对不会容许他杀人的。
工藤新一这样做并非替人脱罪或是任何标榜正义之举,他只是不打算坐视悲剧发生。
其中有私心吗?他的答案是肯定。
亲手阻止的话,能否彻底打败这个不想被自己击败的人?这一次的胜负又是否能够终结二人多年纠缠不清的争斗?
湿润的冷风轻轻吹拂着,工藤新一漆黑的发梢随风飘动,他眼底的神采逐渐从迷茫中重新变得锐利清晰,这便让二人间微弱牵连的氛围被眼神切割开了。
只是他的眉间仍困扰地微微蹙起了一点,让这从来无往不前的侦探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非常美丽的忧郁。
“我想做什么都是我的事,是你别妨碍我。”
工藤新一把手掌垂下,按在桌面,像是凭此按捺住愈加沸腾不休的心绪,冷淡地说。
这样自持却一身反骨的侦探无疑是迷人的,没有猎食者不会钟情这么强大又危险的猎物。无论追逐还是被追逐,永远都不会无趣。
乌鸦看着他,唇边再次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乌鸦放下挡帘的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工藤新一没有阻止他的离开,目光追随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
有些人可能无法理解。工藤新一这样的人,某些时刻离经叛道,某些时刻又格外恪守一些无形的规则。
乌鸦是那个组织的高层,也是……谋杀怪盗的幕后黑手。如果他意图不择手段地留下对方,此时是个天载难逢的好时机。
但工藤新一此刻依旧坐在原处,只是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有一些很深沉的东西在他的眼底一闪即逝,工藤新一垂下睫毛,静静地饮尽杯中的清酒。
“怎么?难得见你这么凝重的表情。”
瞧着工藤新一听见中岛大政的死讯后一直眉头紧蹙,服部平次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中岛集团这桩案件已经在你手里彻底告结了吧。因为恶事败露和父子相残,民间纷纷推测一切都是他们内斗得两败俱伤的结果。我想中岛大政的死讯一旦传到外界,恐怕大家还要觉得大快人心呢。”
“大快人心吗……”工藤新一淡笑了一声,“只有结果是正义的完全犯罪,听起来真是黑色幽默。”
“所以,既然工藤你说到「犯罪预告」,就代表案件中藏有隐情了,对吧?”
没有错漏他语气中的讽刺,服部平次挑起眉梢。
“我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复古的名词了。”他感慨道,“如今这个时代,只有两种人还敢使用这种把戏,其中一种,是自作聪明得过了头的笨蛋,亲手将自己的把柄向追踪者拱手奉上,而另外一种……”
服部平次看向工藤新一。
“则是自负他即便撞见你我这样的对手,也能够相当从容地全身而退。”
从结果来看,能被工藤新一如此层次的侦探称其为完全犯罪,对方属于哪个类型自然不必分说。
而且对方的身份也同时昭然若揭了。
“所以中岛大政的死果然还有隐情。”服部平次说。
从得知这桩弑父血案是在工藤新一手中终结,以及杀人者看见乌鸦后陷入精神失常,服部平次就猜到背后必与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有关。
“像他这种只能被玩弄蹂躏的可怜人物,恐怕至死都不知晓‘乌鸦’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服部平次意味深长道。
——乌鸦。
这个称呼不是指的某种动物,而是属于一个神秘人物的代号。
有关这个人的情报很少,但与之有关的案件却无一不给人留下浓墨重彩的强烈印象。
有着猫一般爱好玩弄猎物的恶劣性情,而且睚眦必报。
每次行动都目的明确,势在必得。
无论是犯罪的策划还是执行能力都强得夸张。
乌鸦是食腐鸟,所以暗地有这样的传闻说,被他所盯上的家伙基本已经与尸体无异,再多挣扎都徒劳无用。
同时也是极为罕见的数次能与工藤新一交手以后全身而退的犯罪者。
根据服部平次的推测,他是一个极其善于利用人性而且精通伪装的危险人物。
为了阻碍新博物馆的修建,承建的青山会社社长与建设省的藤原政务官都遭遇了某位超一流水准的狙击手的暗杀,前者死亡,后者在工藤新一的干涉下逃得一命。据说那位官员被吓破了胆子,目前卸下了职务,正在私人医院疗养,而建设省的项目一直无人接任,因此被无限延期了。
而那位变装成了白鸟警官的狙击手同谋,真实身份则被工藤新一揭晓,是一位代号为变色龙的人物。
属于过去怪盗Kid所调查的那个组织,也是十年前参与了围杀怪盗的那场行动的成员。
变色龙作为乌鸦的得力部下,很难排除那次行动是接到对方指使的可能性。
在思及这个人的时候,工藤新一的眸色如渊,静而幽深。
“他不会事事如意的。”
他心知无论先前的爬山虎还是中岛大政,对那个乌鸦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就像拂去蒙在心头的尘埃一般,在对方动真格地执行真正的计划之前,就能轻而易举地清扫干净。
如今这位有着恶魔般智慧的狡猾对手重新将自己隐于黑暗。但是工藤新一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在自己的道路前方布好了天罗地网。
而他只要一子踏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笑意盎然的那双眼睛,多情浮光下翻涌着变幻莫测的风云。
——下一个杀人游戏,你要阻止我吗?
仿佛一个预告,暗示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胜负对决。
“当然,我会阻止你……”工藤新一喃喃说,“我绝不允许。”
“什么?”
工藤新一的声音太轻,服部平次疑心自己听错,但紧接着屋门响起的“笃笃”敲动声吞没了他的话语。
“呃,请进。”服部平次道。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悦耳的声音打散了此刻一室古怪的氛围,在场的二人都向门口看去,黑羽快斗轻快地走了进来。
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放着一杯冰咖啡和一杯乌龙茶。咖啡是现磨的煮好之后再冰镇的,乌龙茶比较简单,是瓶装饮料倒出来加了冰。
似乎已经放了一会儿,玻璃杯壁外已经凝结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给。”
他将加冰的乌龙茶,小桶冰块,还有半瓶乌龙茶和托盘一齐放在服部平次面前。
“哦哦,谢谢。”
服部平次道着谢,随后见黑羽快斗五指拢着玻璃杯的上端,拿起另一杯饮品在工藤新一面前轻晃了晃:“请用,名侦探点单的冰咖啡。”声音里显而易见地带着笑意。
他缓缓挪开不愿再看见男同的双眼。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因为工藤新一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没有交代对方的身份,服部平次只能暗中猜测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身为过去与工藤齐名的关西名侦探,他的性格粗中有细,对人自然有一套独家的观察方式。然而目光不动声色地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却没想到,仅仅这样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自己面对他极具欺骗性的漂亮笑容,竟然也看不透对方藏匿于从容眉目间的城府深浅。
快斗。
唯独工藤新一称呼的这个名字,赋予服部平次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怪盗,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对Kid的了解没有那么深,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大盗是工藤新一看中的猎物。
那时候工藤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对那个人表现出一种占有欲。
其他的案件,服部平次与他有竞争也有合作。但唯独涉及那个怪盗的时候,工藤新一总是独自追寻对方,偶尔有意无意地排斥其他人对他调查,不干涉,但也不协作,有时甚至放任怪盗在他眼下离去。
有关回忆之卵的事件落幕以后,那二人就像达成什么共识,或者应该说是更加了解对方的能耐。
哪怕因对决中的大放光彩被媒体高调宣传为KidKiller,使得当时伪装身份的工藤新一不得不曝光于世人眼下,对方都不甘愿放过任何与之交手的机会。
同样那个白衣大盗也毫不掩饰他对工藤新一的另眼相待,每逢二者相会的场合,怪盗的预告与舞台总是比往常更加恢弘华丽。
仿佛比起单纯的棋逢对手,那两个人连性情都十分投契。
要说有个存在种种可疑之处,却能让工藤新一情愿提供许多法律容许范围外的便利的人——
只能想到那家伙了。
那个曾将无数警探玩弄于鼓掌中的天才级犯罪者,举世闻名的谎言家。
但有个疑点始终阻碍着服部平次确信这个结论。
原因无他,出现在他眼前的黑羽快斗实在太年轻了。
倘若真是那个曾与他和工藤新一都交过手的绝世大盗,对方的年龄至少应该与他们都相仿。
觉察出工藤新一有意无意的包庇态度,出于对挚友的信任,服部平次没有在这问题上追究太过。
就像过去每次拜访的习惯,服部平次借宿了一夜,次日与工藤新一辞别的时候他有意挪开视线不去看对方微敞的领口下时隐时现的情色痕迹,漂移的目光猝然与楼梯二层俯视下来的黑羽快斗相对。
对方懒洋洋地侧身靠着扶栏,低垂的眼帘下是露骨的打量眼神,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睥睨的锋利。
虽然年轻,通身气质却意外地相当强势。
倘若确实是工藤新一认可的对手,确实没必要担心那些,那可是个从不辜负旁人信赖的傲慢之徒。
过分孤高,反而纯白无暇。
但是他的态度,怎么完全一副与自己初次见面的样子?正这样想,就见对方漫不经心移开目光,眼神落在服部平次身侧的工藤新一身上。
工藤新一感知敏锐,下一刻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去,黑羽快斗给了他一个装猫般乖巧无害的笑容。
感觉又被闪到眼睛的关西人:“……”
但说实话,面对那张跟十年前的工藤如出一辙俊秀出彩的脸孔,想起怪盗曾让无数警官侦探都置身囹圄的智谋诡计,服部平次还真是找不出什么挑剔之处了。要说性别吗?反正这张脸已经足够拯救了一切。
工藤那家伙,说不定有点自恋情结。
然而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试错承受能力,有的人能够快刀斩乱麻,一意孤行,有的人却很难从跌倒的疼痛中走出去,容易陷入悲伤。服部平次既然成了知情人,作为过去工藤夫妇双方的朋友,难免为自己的内心下意识已经偏向了一方而更加同情那位同样在与挚友的感情中挣扎了许久的姐姐。
非常遗憾,如果不是爱上工藤,她应该很容易得到俗世意义上的幸福人生。
好友清冽的声音这时传入服部平次的耳中。
“服部,你把他当作谁?”
侧目看向对方,视野中的侦探一如既往是让人看不透的神情,因为声音很轻,服部平次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幻听。
只是几乎而已。
这样取证般的发问,会是因为工藤新一内心也存在一些令他举棋不定的怀疑吗?
所以服部平次没有当成幻听,而是顺势思考了一番。
工藤新一的宿敌?还是情人?
如果只把问题限定于他自身的视角,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服部平次给了黑羽快斗一个露出牙齿的爽朗笑容,见那心机狡诈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低语:“只是个臭小鬼而已。”消失十年该不会去当什么神偷小学生了吧。
好好好好小刀怡情
张起灵视角
胖子一贯爱插科打诨,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问吴邪喜不喜欢我,我的听力很好,坐在树上都能听到他们说话。捕捉到这问题是关于我的时候,我立马收回放空的思维,看向他们两人站的位置,胖子脸上是典型的八卦表情,甚至还有点贱兮兮的,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吴邪脸上,不自觉身体侧向那方,想听听吴邪的答案。
吴邪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吴邪什么也没说,只是推开胖子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我的眸光黯淡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有一点不甘,有一点失落,还有一点庆幸,庆幸吴邪没有直接说出那个让我失望的答案。
我收了腿蹲起来,手撑着树梢的分叉踩在上面几步跃下落到了地面,正好跟吴邪擦身而过,没去看他,保持着经典的插兜姿势往屋里走,吴邪在背后叫了一声小哥,我装作没听见。
路过胖子旁边的时候,他也拉住了我的手臂,重复问了遍刚刚的问题,问我喜不喜欢吴邪,我只是抬眸扫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我喜不喜欢吴邪?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十多年前我就喜欢吴邪了,你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吴邪这样的人,别的人进这行要么为钱要么为了长生,他却是为了他三叔。我能想到最贴合吴邪的形容词就是天真、执着。
这种天真不是贬义词,反而让人很想维护,他对周围的人都很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可是干我们这行的,很少有几个能得善终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一直以来,我都不干涉别人的决定,只有他们求生的时候我才会救他们。理所当然的,我也习惯了独自行动,但是从跟吴邪认识之后,我的身后就多了个尾巴,他分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要跌跌撞撞地跟在我后面,问我这问我那的,好像我也有了牵绊。
牵绊,这两个字本不该出现在我身上,毕竟我连我的过去都记不得,就算原本有的,也应该消失了,可吴邪就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固执地以他的方式关心我,这种方式有时候会给我带来点困扰,但总的来说,我并不排斥。
到现在我都记得我们去西王母宫那回,吴邪坚持要背阿宁的尸体去西王母宫,这行为看起来很傻,可是放在吴邪身上却又显得十分自然,那时候我就在想,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夹喇嘛组建起来的队伍大多各怀鬼胎,由于各种原因,一般情况下都会死很多人,久而久之大家都形成共识,人死如灯灭,生前的身份在那一刻被遗忘,还剩下的就是一块烂肉,碰上凶险情况能不拿着同伴尸体挡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吴邪还拿这些尸体当人,想着要妥善安置,这是他身上独有的良善。
对于我们这种见惯了人性丑恶一面的人来说,吴邪就特别难得,像是从地面顺着缝隙透进地下的一束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有些不真实。其实大多数刚进这行的人都这样,但是吴邪不一样,他的这种良善似乎是刻进骨子里的,任外界的污浊如何冲荡都没法改变。
你很难不被这样的一个人所吸引,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决定进入青铜门,普通人的十年很长,足够让吴邪忘了我,没了我,他就可以回到之前的生活,这份天真也能一直保持下去。但我到底是有些不甘心,仍旧抱着一丝侥幸,把鬼玺留给了他,告诉他十年之后如果还记得我,就来接我。
我已经记不起来当年进入青铜门时想了些什么了,到底是希望吴邪忘了我还是记得我。
但是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吴邪很固执,我怎么会忘了这点?或许我记得,只是低估了他的毅力,他做成了一件换旁人来至少得用一辈子的事情,听胖子和瞎子提及那十年的只言片语,我仍是后怕。
我是喜欢吴邪的,但我不该喜欢他。
刚来雨村的时候,我以为经过十年,吴邪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但是很明显不是,吴邪跟我相处的方式不仅没有亲近多少,反而疏远了。我偶尔会故意制造些肢体接触,但是吴邪立马会躲开,脸上浮现出那种尴尬的神情,好像我是什么病毒一样,他跟胖子都经常搂搂抱抱,却不愿意牵我的手。
吴邪不喜欢我,他只拿我当好兄弟,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吴邪对任何一个朋友都这么好,所以那十年里他筹谋的那些并不能证明我在他心里是特殊的,要是换了胖子,估计他也会做这些。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同性恋”这个词,原来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喜欢男人,所以吴邪才会那么抗拒我的接触吗?这下我知道,吴邪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了。说不定再过两年,他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然后跟她结婚,组建家庭。这才是他本来应该过的日子,如果没有遇到我,指不准他现在都有孩子了。
瞎子上回说,谁要是跟我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成天跟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还是专业失踪人口,要是还连带失忆能不能找回来都不一定,也就吴邪能受得了我。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在他们眼里有这么多缺点,我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这回却忍不住想,吴邪平时也会这样觉得吗?比起吴家给他介绍的那些对象,我好像确实不怎么样。
除此之外,吴邪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怨恨,但是我似乎没有资格说喜欢他,坦然地站在他身边。
更重要的是,这十年来,吴邪真的变了很多,尽管他已经刻意掩盖,但有些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掩盖不了,他变得厉害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处处依赖我,遇上什么事都叫小哥。按理来说这是好事,可我有些失落。我承认,很多时候不是吴邪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他,我需要他的依赖来证明我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证明还有人记得我。
可是我不该喜欢吴邪,我不确定这样的喜欢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吴邪不喜欢我,那我就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好了。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砂锅,我握着柄将里面煎的中药倒进碗里,白色的雾气从碗里冒出来,等凉了些,我才端着碗进了屋。吴邪正瘫在沙发上,电视里面还播放着综艺节目,他看得入迷,甚至连我靠近都没听见,直到碗伸到面前才回神,抬头看了我一眼,接过药碗就一口闷了,我又递上一边的温水让他缓下苦劲,那张皱着的脸才松了。
最近连着下雨,吴邪的关节又开始疼,我走之前没这毛病,应该是那十年落下的,他对那十年总是缄口不言,我也没多问,从他身上那新旧疤痕就能窥得一二。后山有一种止疼的草药,很管用,只是长的地方有点危险,我采了些回来,对吴邪的病也有效果,只是不肯告诉吴邪那是什么草,怕他又大惊小怪,拦着我不让去。
等吴邪喝完后,我才端着空碗走了,听到他问我还要喝多久,脚步一顿,回了句再过两天。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吴邪,他瘫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活像是没了骨头,整个人四肢都全然的舒展开,呈放松姿势,显然,是舒服到了极点。
我眨了下眼睛,低头遮住波动的眸光,心觉这样就挺好了,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注:彩蛋是最后的结局。
身为杂食人第一次觉得杂食人真该死啊(
真的很雷很雷))打tag都像是在乱打cp虽然真的都能代(你)
一些大佬而不自知的小狗
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实则内心活动丰富
堂口那边出了点事。
不算大事。一个跟了很久的老人想自立门户,跟本家闹开了,因为手底下有点人,惹出来不少麻烦。
讲真,我是不想再管这堆烂摊子了。自从接回闷油瓶,我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跑路,二叔、小花、黎簇,能推就推,可惜十年经营,怎么想也不是马上能甩开的,到底还是沾了一身腥。
“天真,胖爷我还记得你当年那副样子。”胖子坐在副驾驶,扭着半边身子跟我说话,“看啥都好奇,满脸写着清澈的愚蠢——瓶仔你说是不是?”
闷油瓶没理他,坐在我身边发呆。
“啧啧,可惜现在也变成老油条了。”
胖子也不觉得扫兴...
胖子也不觉得扫兴,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一脸痛心。
“去你的!”我踹了一脚副驾驶椅背,笑骂。
不过胖子也没说错,我自己想起当年那副傻逼样子都忍不住摇头。亏他和闷油瓶能忍我这么久。
“好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我说,“年轻不懂事,也算是付出了惨痛代价。”
——被骗的多了,对谎话就有了分辨能力;受的伤多了,痛觉也会跟着麻木;中计多了,直觉就变得敏锐;经历多了,看起来也就更有深度……
总之,现在的我,也算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是听多了传闻之后,发现自己原来那么牛逼。
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花依旧觉得我是个天真的傻逼,胖子和闷油瓶大概还是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孩,瞎子评价我是朽木不可雕的便宜徒弟……反正没人觉得我是什么大人物。
我也觉得。见多了大风大浪,自己哪点涟漪也就不算什么。
“到了,小三爷。”
车停在院门口,手下伙计毕恭毕敬地给我拉开车门。胖子和闷油瓶照例先下,一左一右护在我两边——他们总觉得一会儿看不住我就要出事。扪心自问,在瞎子的魔鬼训练下,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收拾其他人绝对绰绰有余。
可惜我的抗议永远无效。
年轻时见过二叔和三叔领着一群人威风凛凛的样子,身为男人,多少对这种电视剧一般的场面有点向往。因此,即使已经人过中年,推开门的那一刻,我仍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帅爆了的中二感。
这种心态,前几年我是绝对没有的。想来大概是人都在身边,事也解决了七七八八,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哟,都在呢。”我马虎地扫了一圈,笑到,“站在这算怎么回事,进屋说?”
——相较吴家其他人,我脾气要好得多,端着和气生财的态度,自认为也算是半个好人。可惜道上喜欢把人妖魔化,非说我是笑面虎,把不少人吓得够呛。
有不少人管我叫吴小佛爷,剔除本家伙计,结合传言,我寻思着应该是在阴阳怪气。
于是一帮子人又涌进堂屋。我示意伙计开灯,自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做到主位上,胖子和闷油瓶站我身后,看起来挺吓人——道上把我们仨的名字绑定,说我们一出马必定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在说什么屁话,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不过思维发散这么多,我面上还是一副不显山露水的和气,伸手敲敲桌子,笑着看那人:“按辈分,我该喊你一声叔。”
对方梗着脖子看我。
“你是我家的老人了,我记得原先是跟三叔办事。”我慢条斯理地讲,伸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也就装装样子,身后那俩人看得死紧,要真点上了,能挨俩小时骂。
“小三爷记性好。”老人阴测测地笑,笑得我头疼,“不过时代变了,本家保守,咱可是还想再趟趟新水。”
趟你个头!我暗骂道。
看他也不害怕,估计外面埋伏了人。我一时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种单纯不做作的傻逼了。
“看样子是没得谈了。”我拍拍手。
闷油瓶反应最快,一下子就窜了出去,三下五除二给这人按到了桌子上。胖子对着手机吆喝,不一会儿,几个伙计就推开门进来,毕恭毕敬地朝我鞠躬。
“人不多,都抓了。”
“行。”我笑了笑,走到老人身边,“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看到我单枪匹马杀过来,瞬间自信爆棚了?”
他方才短暂的得意一扫而空,满脸写着震惊茫然。
“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屁来。
“傻逼。”我言简意赅,点了烟,按到他手背上。
这人还有点骨气,愣是忍着没叫出声。我看着那张扭曲的老脸,心道眼睛有点痛。
赶紧看了两眼闷油瓶洗眼。
整个流程下来不到十分钟,这让我感到身心舒畅——放任这人瞎闹本就是为了提前布置,现在人一处理,啥事没有,烂摊子交给二叔,我还能原路回雨村继续养老。
“老规矩,一只手,然后滚蛋。”我给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带着闷油瓶和胖子离开。
“啧啧啧,还真是有点大佬样子了。”一上车,胖子就开始用一种猥琐至极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然后捏着嗓子学我说话,“老规矩,一只手~”
我被恶心的说不出话。
“下次要再有这种事,你俩别再整这一出了。”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雇了俩打手——还有一个明显不合格。”
“那可不行,胖爷我这是给你撑场子来的。”胖子得瑟地说,无视了我的嘲讽,“吴小佛爷一句话,能掀起腥风血雨——道上可都是这么说的。”
我心道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装逼的心愿吧。
小哥照例懒得理我们俩,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产生了一点想亲他的念头。
说干就干,我一把薅住他的领子,照着嘴吧唧一口印上去。
“操!什么逼动静?”胖子震惊到。
小哥将视线平移到我脸上,依旧满眼古井无波。我笑眯眯地看他,毫无悔过之意。
“我警告你小天真,你俩别一会儿给我演起什么限制级大片啊!”胖子抹了一把脸,终于扭回了他硕大的身躯,“瓶仔你也是,别这么惯着他!”
闷油瓶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看着我,眼里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笑意,道:“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