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绫华视角→兄妹盖饭有,前半妹妹后半哥哥。
给老婆写的腿肉,因为她说想吃。
女子大学生抛开作业日更7k竟是因为神里兄妹给她下蛊
只要我发得比官方快,就不会OOC!!
但还是要说OOC有,性格捏造有,吃不下快跑!
我在这座从小长大的宅邸,迎来了旅行者来到稻妻后的第一个春天。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发现庭院中栽种的樱花树结出了小小的花苞。初春的风尚且料峭,我却觉得今年的春光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明媚。
也正是在这个时刻,我后知后觉她的到来已然改变了许多事情——沉睡于锁国令之中的这座国度、囿于永恒的大御所大人、...
也正是在这个时刻,我后知后觉她的到来已然改变了许多事情——沉睡于锁国令之中的这座国度、囿于永恒的大御所大人、以及…我。她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那个让万物再次生长、破开冰雪来到我身边的人。
虽然还没到花开的时节,我却已经预感到了,今年的樱景一定比往年都要动人,这必然是因为她的到来。我已备好上好的茶,到春深之时,再邀请她来赏樱吧。
我总是在想,与旅行者有过来往的人,一定都会被她吸引的吧,毕竟她那么坦率,那么明媚,无所拘束,也无所畏惧。也因此,当兄长大人向我提起,希望由我引见,与那位旅行者见上一面的时候,我的心跳不禁异样了一拍。
我想,在我向兄长谈起她的时候,我一定是带着未曾察觉的笑容的吧,不然,兄长大人不会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忍不住唇角绽开浅笑,伸手轻抚我的发顶。
就是在那时,我意识到了,兄长大人也很久、很久没有露出真正的笑容了,即使在这一刻,面对着我,他的笑容也显露出几分浅薄的寂寥。
我的内心矛盾而别扭,既希望兄长能喜欢她,因为她美好到值得被每一个人所珍视,又希望兄长不喜欢她,因为她温暖到即使是兄长大人分走她的光辉,也会让我感到酸涩。
但同时,我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知道,兄长大人一定会喜欢她的,因为从小到大,我们总是喜欢上相同的东西——樱花、茶道、剑术、以及自由且明亮的存在,我深知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与他更相似。
所以,当旅行者问我,兄长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不禁回答:
“兄长大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但是,旅行者,你见到他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太过接近。”
旋即,她像是忽然理解了什么似的,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我把你哥哥抢走吧?我也有哥哥,所以非常理解你的感受喔!”
该如何说、我其实在担心你会被兄长大人抢走呢?
我只能轻轻地摇着扇子:
“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家兄他……”
喜爱逗弄珍视之人。
剩下半句话,无论如何我也说不出口。
在我把话题转向兄长大人希望与她见面时,她又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真不可思议,明明是直面大御所大人的威光也不会胆怯的人啊。
“绫华,你哥哥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她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
“请放心,只有这点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会喜欢你的。”
只有这份喜欢,我能够保证。
在名为社奉行神里之家的宅邸中,我生活了十数载春秋,修习礼仪,精进剑术,无论何时都要挺直脊背,保持端庄的仪态,哪怕家中遭遇剧变,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体面,受民众敬仰却没有密友,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偶尔会觉得怅然若失,与你结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会那样,是因为太寂寞了啊。
你是异乡之人,不受此地任何规则与身份制约,在你面前,我不是社奉行神里家大小姐,不是为大家所敬爱的白鹭公主,不是任何人,仅仅是「神里绫华」。我所要背负的,仅仅是社奉行大小姐的身份,然而兄长大人所要背负的,却是神里家家主的职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只能是神里家家主,即使在我面前,也必须扮演可以依靠的兄长,兄长大人他……一定比我更寂寞吧。
第一次邀请你来家中时,看到你伫立在庭院之中,却好像轻而易举地就可以飞出重重的院墙,不被任何事物所桎梏,虽然我与兄长都不曾言明,但其实接受着相同教育的我们,一直以来,都非常地、非常地向往如你这般的存在。
稻妻是樱花盛开的国度,家中庭院栽种的樱花树也是精心选育与培养的品种,我见过非常美丽的樱花,它曾是我心中最美丽的事物,但是你站在庭院中下回头朝我微笑时,我觉得在没有比那更美丽的存在了,从前没有过,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请你放心,比我更加寂寞的、身为家主的兄长大人,在见到你的时候,心中的悸动一定会比我更深吧。
她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因为兄长大人确实很喜欢她。
几乎是在第一次会面结束以后,我就立刻询问了兄长的感受。
“是非常可爱的孩子,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兄长大人稍稍弯了弯眉眼,神情惬意,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以指关节抵住下颔,眉目间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暂时不想告诉兄长大人,他说这些话时,神态是这些年来最放松的一次。
尽管如此,我清楚他很快也能自己察觉到这些变化。兄长大人是十分敏锐的人,不论是面对政敌还是自身,有时在意识到心境有所改变之前,行动上就已经下意识地出击捕获了令他动摇的元凶,在事态超出他的预期之前控制住发展。
虽然他总是面上噙笑,但本质上并不是好相与的温和存在,至少对那些企图颠覆神里家地位的政敌们……是如此的。
我的担忧成了现实。我很确信兄长大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并不仅仅停留在好感,所作所为仅是出自于本能、又或者说,猎者的天性?总之,他擅自拉近了距离却还不着痕迹,不过是浅浅几次来往,旅行者对兄长的称呼就从生疏且拘泥的「家主大人」转变为了亲近却稍显不合礼数的「绫人」,并从对方那里接到了不少报酬丰厚的委托,交付以后还能收到特地备好的小礼物,有时是和果子,有时是自枫丹或者须弥而来的稀奇小物件,礼物的价值体贴地控制在身为旅行者的她能够放松收下却又不显低廉的范围内。虽说并非由本人亲自赠予,而是委托家仆转交,但我在一瞬间几乎要与我们家的政敌感同身受了——社奉行神里家的家主,危险的男人,绝不可以因为他面容含笑就放松警惕。
这种惴惴不安的心绪不断发酵,最终在旅行者一脸纠结地询问我兄长大人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时达到了顶点。
“……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尽管早有预料,但仍旧觉得有些措不及防,我能做的,也不过是紧紧地捏住扇骨,守住冷静,不能失了在外的仪态。
对方用手撑脸,眼神坦荡未藏分毫私情:
“因为总是收礼物,很不好意思……你看、派蒙都被他喂胖了!”
白色小漂浮物顿时气鼓鼓地握拳抗议:
“喂——我听到了喔!”
该怎么说呢?从语气到神态都没有丝毫害羞,是完全没有开窍的状态呢,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旅途之中,她没有被别的男人骗走了。我在有些幸灾乐祸的同时,甚至开始怜悯兄长大人了——总是运筹帷幄、令我骄傲的兄长大人,终于碰上了难啃的木头,身为妹妹虽然理应为你加油,但在那之前,作为小小的报复心,我也很想看到他栽跟头的样子呢。
那礼物终归是送出去了的。因为不日后我回到家中时,便看见兄长大人伫立于回廊尽头,稍稍低下头,作深思状,额前几绺头发垂下,却不显凌乱,镜蓝眼瞳中掠过晦暗不明的思绪,唇角的弧度却仍是定着,长久以后,直到桌上灯花燃尽,散去余晖时闪烁一下,他才轻轻叹了一小口气,像是无可奈何。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的模样。
那大抵是……思慕吧。
兄长大人未曾有过恋情。
初尝恋慕的年轻人在接触心仪对象时,往往会感到慌乱忐忑,不知如何面对,有些甚至在还没有觉察到那份感情名为倾慕时,那恋情便无疾而终了。
但兄长大人是分外敏锐之人。因为从未有过,所以当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情萌生的时候,他一定会比其他人都要快地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再与曾经历过的其他心绪对比,一个个地排除,然后迅速地锁定正确答案。
他一定也注意到我了,因为我定定地站在院中,木屐沉得我无法迈开一步。
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我无法理清,我并非不开心,也知道这会很失礼,但是那种难抑的情感依旧让我开了口:
“兄长大人,就算是你……”
兄长大人看了过来。
我知道这种眼神,这种眼神我最熟悉不过。
因为我是他的妹妹,神里家的大小姐,我们接受着同样严苛的教育,不可以大声说话,不可以絮絮讨论,尚礼世家内敛的情感只能通过眼神来传递,在沉重到无法喘息的氛围里,我和兄长曾无数次籍由对视来交流,所以我们能够懂得的,这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眼神——
是很小时候双亲尚在时,他们在说,绫华,你是大小姐,不可以任性。
是从小到大家中仆人看过来时,他们在说,绫华大小姐,你是家族的门面,不可以失礼。
是家中变故后外来访客投来审视时,他们在说,神里家的大小姐,即使家道中落,也不可以露怯。
所以我知道,那是制止的眼神。
我有说过吧?我和兄长大人从小到大总是喜欢上相同的东西:相同的诗句、相同的茶叶、相同的花卉。但是,自从记事以来,我从未因为要和兄长大人争什么而任性过,一方面是因为,家中的环境不允许我任性,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兄长大人总是让着我。他真的很敏锐,不仅能够知晓自己的情绪,还能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在这样的家中生活,很痛苦的吧?不能有自己的私心,不能做纯粹的自己,在成为自己之前,首先得是神里家的孩子。所以他才总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我,因为至少在他面前,我可以任性,可以不是社奉行神里家大小姐,而是被疼爱的妹妹,但是,在父母离去之后,他就无论在谁面前,都只能是神里家家主了。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遇到了能够让他仅仅做「神里绫人」的存在,遇到了真正重要、真正想要的存在,只有这个不可以相让,即使他相让,我也不会接受,因为我是他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得到幸福。
我听见兄长大人唤了我的名字。
他踱至庭院之中,漫步到樱花下,负手而立。
霞粉的花朵缀了满枝,随风簌簌飘落。
寒樱吹雪,月下美人,大抵如此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春深时节了啊。
我也不知不觉地走到树下,展平扇子,用扇面接住飘零的花瓣。
兄长大人柔和的音色在耳边晕开,他伸手取下沾在我发间的樱瓣:
“绫华,春天是会过去的。”
……是啊,无论樱花多么美丽,七日之后都会凋败。
但是,鸣神大人啊,我想留住这份春光,一如您追求的永恒。
兄长大人的声音渺远得仿佛从月之国度而来:
“旅行者来自异乡,也曾交过很多朋友。
“只是朋友,是没有办法让她留下的。
“但是成为家人就不一样了吧?就像她一直以来,都在为追寻哥哥而行动着。
“所以,绫华,有些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让哥哥来帮你做到吧。”
我知道,如果是兄长大人就一定可以。因为他从小就一直是值得仰赖的兄长、出类拔萃的继承人,直到后来,他成为了无可挑剔的家主,自始至终,他都仿佛无所不能,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即使并不爱于人前出现,单凭每年重要场合的几次露面,身姿俊雅、文武皆长的他也已经令稻妻城中许多贵女芳心暗许,这样的他,想要用尽所长来俘获谁的心的话……
于是,我咬住了下嘴唇,任由他伸手抚摸我的发顶,宽长振袖披拂而下,拢在我的后背。
那并非什么难事,不过是在将旅行者约至宅邸时,适时地被人叫走,离去那么十几分钟;又或者是和对方约好了在哪里玩乐,恰好碰上了出门的家兄罢了。在兄长大人的配合下,我能做得滴水不露,绝不会让她生疑。
就比如现在,中途离去的我看到她仍在原地等待,面颊红绯,眼神躲闪。
我明知故问:
“旅行者,你这是……?”
我能看到她的脸更红了,摆摆手慌忙澄清:
“什么都没有喔!绫华你不许乱想!”
哎呀哎呀,我没有乱想哦?不就是被兄长大人欺负了吗?一眼便知吧?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呢。
兄长大人生性有些恶劣,总是喜欢对身边人作一些恶作剧,即使是我也没少被捉弄,面对心仪的女子,大概会做得稍微、稍微更过分一点吧?
但是,一想到她平日里总是活泼开放,对男女交往也不如此世女子一般拘谨,能够见到她因为这种事情羞赧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我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兄长大人热衷于坏心眼地戏弄她了。
旅行者渐渐开始有了烦恼。
疑虑为什么有人像分别已久的哥哥一样对她那么温柔,会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用玉梳一下下把她的头发梳得柔顺,修长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捞起,再用发簪挽作一个好看的发式。
珍珠色的蝴蝶簪好像扑棱着翅膀撞进了她心里,一无所知的她内心萌生了时而酥痒、时而疼痛、时而思慕难抑的情感。
蝴蝶啊蝴蝶?为什么飞到我的手心却刻意?好像我可以握下手就能抓住你。
她开始对着赠予她手中的那把刻着椿纹的玉梳叹气,惆怅着为什么有人的手会如此令人眷恋,握住她十指相扣的时候令她分外的安心,拢在她双眼前时候熨贴得让人想要落泪。
会牵住她的手逛集市,替她解开冒险时遇到的谜题,收集她想要的话本念给她听,受伤时多了可以倾诉的地方,即使偶尔吵架也会在那之后被塞一颗金平糖,接着头顶传来温暖的感觉,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反复地揉,抬眼便可觑见他眼中煦沐的笑意。
与对方并肩走在稻妻城的时候,小向导飘在他们中间,一只手牵着自己,另一只手牵住对方,气氛和谐到路旁的居民都觉得像是一家三口的程度,自那以后绯闻便愈演愈烈,八重堂甚至出了本主人公原型影射他们的恋爱轻小说,年轻俊美家主与自异乡而来的旅客陷入热恋……这样的故事风靡全城,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路人大声讨论,每一次听到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偷偷瞥向身边人,对方却总是神色如常地回望,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微眯起眼对她轻轻颔首一下。
那双含笑的碧蓝眼瞳中,映出自己脸颊扑红的模样。
这样……不就显得,只有自己在介意了吗?
啊对、还有派蒙,这只贪吃的小家伙早就被收买了,吃饱喝足之后便泪眼汪汪地拽着她的袖子吧嗒吧嗒,嚷嚷着荧、荧——不然我们就跟他走吧!
笨蛋派蒙,怎么可能跟他走啊?哥哥都还没有找到呢。
……哥哥。
他曾经对我说过,倦鸟归巢,飞累了就回家吧,然后轻柔地、如对待珍宝一样地抱住了我。
我知道,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是哥哥不见后,飞累了能回哪里去呢?
在那之后,能够温柔地替我梳好头发,伤心的时候替我擦拭眼泪的,就只有他了,虽然也会捉弄我,惹我不开心,但是、但是——
我想飞回他的身边。
我一直期待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她眼神游移,不知何处安放,宛若心绪不宁,语气也有些飘忽,尾音还带着颤。
如果兄长大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一定会想要再次细细地、绵密地啄吻她的唇瓣的吧。
她不安地眨着眼睛,说:
“绫华啊、你说,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的意思是,那个,恋、恋爱方面的……”
我用扇子掩住面庞,莞尔道:
“在这方面,我的兄长啊……”
是个坏男人。
“是个好夫婿。”
明明是野兽,是居心叵测的猎手,却会装作柔顺的猫,纤弱的蝶,露出不设防的脖颈、如落水一般脆弱又惹人哀怜的神情,好像是你抓住了他,又出于卑劣的私情而留下。
殊不知,一开始就被牢牢抓住了手腕,陷进密不透风蛛网里的那只蝴蝶,其实是你自己啊。
因为,这就是神里家的男人,这就是我的兄长,我是如此深知着……他的本性。
她的脸庞因为我的话语,染上了火烧云一般柔软的绯色。
太容易害羞的话,到了结亲的那一夜可怎么办呢?兄长大人并不是会轻易饶过她的类型啊。我不禁提早开始担忧了。
但是,我却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还想继续让她露出更多难为情的表情,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兄长大人……未曾婚配,如今已是适婚年龄。
“他的品行由我作证,而你,也是我最钟情的人选。
“若是他心悦于你,那么,我也会像这样,从旁支持你们的。”
我假装没有看见她被蹂躏过一番的嘴唇,以及印上了喑红痕迹的脖颈,只是比平常更为轻柔、更为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说起来,之前曾想邀请你来家中赏樱的,你可还记得?
“我已备下了好茶,届时,兄长大人也会同在。
“请你务必赏光,来宅邸之中小坐吧。”
——鸣神大人啊,请原谅我的卑劣,我的私情。
小女不过是想采撷刹那的芳华,不过是……想要借谁人之手,以留住这份春光。
一如您追求的永恒。
—End.—
兄妹盖饭没人吃??兄妹盖饭没人吃???兄妹盖饭没人吃吗????天理难容!!声嘶力竭
彩蛋是婚后的绫人视角,1k字自认为挺长还挺甜的,没什么意外的话建议看一下不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烂人写烂文
*3k+俗套梗
*今天生日赶着写完的,比较粗糙,大家看个乐呵
祝食用愉快
那是你和陆景和第一次吵架。
盯着屏幕上通话显示里的“陆景和”三个字好一会,你突然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泄气般地向柔软的沙发上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鼻尖传来一阵焦糊味,你猛地睁开眼,突然想起自己还炖了一小锅排骨...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鼻尖传来一阵焦糊味,你猛地睁开眼,突然想起自己还炖了一小锅排骨汤。
等到你急忙冲向厨房,揭开锅盖时,果不其然,排骨已经糊得不成样了。
把厨房灶上的火关掉后,你将这道厨房失败作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看来今天的晚餐靠自己下厨是没什么着落了,你正准备打开橱柜找几包方便面随便对付一下,这才注意到橱柜上贴了一张紫色的便利贴:
“姐姐,不要总是委屈自己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工作辛苦了就点一份外卖吧,或者你想吃什么发给我,我给你点都可以哦~”
后面是一串很臭屁的落款——“你的宝贝男朋友”,附赠一个很可爱的“陆景和”q版小人。
你盯着这张便利贴良久,眼睛没由来地一酸,死死地捏着那张便利贴的一角,就在这一瞬间,你突然意识到——
这是你和陆景和,第一次吵架。
冷战也是从那一天之后开始的。
后来的半个月里,陆景和一直在外地出差,他虽然每天都会发短信询问你的日常生活近况,但你们俩之间无论是语音还是视频都大幅度减少了,你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在和你闹脾气。
但是或许是出于自身的性格,你并不打算向他低头,关于你们争吵的事情,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观点,你不会逼着他去认同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代表你能赞成他的观点。
可每次就当你以为日常的对话结束时,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却显示了许久,那时你不免会想:陆景和也和你一样,在犹豫吗?
可最终对话界面还是毫无波澜。
就这样,你们两个好像幼稚的小孩,在和对方互相闹着幼稚的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喂,温辰?”
“是我,律师小姐,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家,有什么事吗?”你翻了个身,又换了种姿势躺在沙发上。
你沉默片刻,温辰又继续说:“我知道律师小姐在和二少爷冷战,但二少爷之前在和这对老夫妇的聊天中一直提到你,他们二老对二少爷的绘画事业曾有过帮助,也对你本人也很好奇,况且律师小姐是二少爷的正牌女友,这种时候总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来假扮吧——”
“他敢!”温辰的话还未说完,你的嘴比脑子先快一步,气势汹汹地吐出这两个字,等到你反应过来时,温辰已立马开口:“所以说,律师小姐是答应了?”
你一下子就噎住了,又翻了个身,将耳朵紧紧贴着手机,脑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头脑风暴。
“律师小姐,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温辰继续锲而不舍地询问着。
——温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陆景和都教了他些什么了嘛。你撇了撇嘴,半晌才慢慢吞吞吐出一句话:“好吧,就算我答应了。”
其实你心里清楚,你完全可以随便编造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去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起了那张紫色便利贴,又想起这么多日来那总是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对话界面。
你承认自己先败了,你已经不能忍受这么多日来与陆景和之间的冷战了,你不想再把这件事拖下去了。
你是抱着一种求和的心态答应了温辰。
“那就好,今晚七点会有专车来接律师小姐的。”
坐上专车时,你胡思乱想了很多。
陆景和还在生气吗?他见到我会不理我吗?还是说他已经不在意了那次吵架了呢?
你甚至开始反思,这几日以来,你对陆景和的态度也不太好,每天的短信也只是敷衍了事。小男朋友不懂事也就算了,你还跟着闹什么脾气呢?你越想越是懊恼,说不定那次吵架,你的想法可能就是错误的呢……
直到专车到达地点后,你推开车门,看见不远处站在酒店门口的陆景和正在与旁人谈论些什么。就在此刻,陆景和与你仿佛心有灵犀般,他突然转身,而你恰好从车门探出头,不期而遇地对上他的目光,就这样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那一刻,先前在专车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你抛之脑后,你满心满眼都只有陆景和一个人。
陆景和在看到你后,愣了好半天,他的目光过于热切,就像一只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狗狗一样。你抬步向他走去,他的失神被一旁的与他交谈的宾客看在眼里,他顺着陆景和的目光看到了你,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陆景和的肩膀,丢下一句话后走进了酒店。
直到我来到他的面前,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姐姐。”
陆景和垂下眼眸,你甚至能察觉到他的声线有些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湿漉漉的——更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了。
天知道你最受不了他拿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你的心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他就是在此刻提出多过分的要求你都能答应他。
你突然想踮脚揉揉他的头发,又倏然察觉到这是在酒店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是不敢太放肆,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走啦,别发呆了,我们先进去吧。”
方才外面还是有些暗,没能仔细打量陆景和,走进酒店后,你这才悄悄用余光偷看着他。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但却变瘦了,面部轮廓也变得更加锋利。
你不禁开始出神——陆景和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是工作太忙吗?还是因为那次吵架呢?
一想到这,你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又浮了上来。
一旁的陆景和似乎是感受到了你的视线,他将头低下来,朝着你粲然一笑,在衣袖的遮挡下偷偷地捏了捏你的手指。他没有戳穿你偷看的行径,反而是一转话题:“姐姐,今晚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这样的话说出来,压根没给人拒绝的余地,况且你也无法拒绝他。
这一个晚宴,你陪着陆景和像只陀螺一样左转右转,到处认识一些长辈。最后好不容易歇下来时,你终于见到那对老夫妇,他们很和蔼地拉着你和陆景和促膝长谈了一番,最后发出一声感慨:
“你们俩,真是般配。”
晚宴期间,陆景和免不了要喝点酒,但他偏偏还要逞能把你的那部分给挡了下来,喝到最后他的脸上浮着红晕,即使走路还算稳当,但你知道他已经醉的不行了。
回到家后,陆景和身上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弛下来,他整个人都粘在你的身上。你将他在沙发上安顿好,又跑到厨房去给他调了一杯蜂蜜水,监督他喝完后,又忙不迭地去给他找换洗衣物。
正当你在衣柜里翻找时,一双充满力量的手从身后环住了你的腰,你就这样被圈在陆景和的臂弯里。
陆景和轻轻将头搁在你的肩上,像只大型犬一样撒娇似地蹭了蹭你的脖子。细软的发丝接触到你的肌肤,他呼吸间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你的脖颈上,你不禁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料陆景和更加得寸进尺,他恶劣地朝着你的耳朵吹了口气,声音甜腻得要命:“姐姐,我好想你啊。”
你转过身去,只见他的目光炽热而专注,你一下子就有些抵抗不住了,想起还要和他解决上次吵架的事,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把话说清楚。
你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开始对他的“审讯”。
“陆景和,我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冷战?”
你没躲开,就任由着他的头在你的脖颈上又使劲蹭了蹭。
你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撸着谁家的狗一样,而他现在确实也像只狗狗一样,又委屈又可怜。
你的嗓音也不自觉放软:“陆景和,你知道吗?在和你冷战的半个月里,我无数次想过,是不是我错了,如果我能接受你的观点,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吵架,也不会冷战了,我知道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可我一点都不想冷战,我不想我们每天聊天都只是机械化的、冷冰冰的模式。”
他从你的脖颈中抬起头,用那双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鸢紫色眸子注视着你,双手捧着你的脸颊,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轻轻在你唇上烙下一个吻。
这半个月以来,所有的难过、委屈、纠结和思念,都融化在这一个吻里了。
“姐姐,我们再也不要冷战了。”
第二天陆景和酒醒,又抱着你闹了一顿,打闹间他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陆景和望着你,像是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颇有些无辜似地眨了眨眼。
“那时候温辰给我下套,就是你支使的吧?不准装无辜,给我从实招来!”
——END
*“你”非荧
你是阿贾克斯……
不,现在应该叫他达达利亚才对。
你是达达利亚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托克,在家有好好照顾自己和兄弟姐妹吗。”
达达利亚橙色的头发上戴着兄弟姐妹们给他编的花环,神色温柔地蹲在他们中心,两只手各抚摸着一个脑袋。
“有!”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
与兄弟姐妹们叙旧之后,达达利亚像是才看见站在屋门前的你,或者应该说,是因为他想带孩子们进屋,所以才注意到了你。
“小姐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说是这样说,但是眼睛里冰...
说是这样说,但是眼睛里冰凉一片,没有一点对你关心的似水柔情。你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刚想开口却喉间起痒,一时咳得十分狼狈。
冬妮娅过来给你拍拍背,托克也担心的过来拉着你的手。你摇摇头示意没事,待平静下来后,把怀中捂得温热的披风递给了达达利亚。
“在屋里看到你穿得很少,以为你要和托克他们在外面玩耍,所以出来给你送披风。”
达达利亚没有接过你递来的披风,而是招呼着兄弟姐妹一起进屋,顺便叫上你。
“我不冷,小姐跟我们一起进屋里烤火吧。”
“我……”你望着托克和冬妮娅她们期待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好的。”
你自小体弱多病。母亲的身体不好,怀孕之后更是每况愈下。她在将瘦小的、不足月份的你产下后,便撒手人寰。
父亲自那之后始终郁郁寡欢,只有对着你时会流露出几分笑意。
后来,父亲看出你对达达利亚的感情,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给你定下了这门亲事。
但是达达利亚,他并不喜欢你。
你望着他英俊的侧脸,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跳舞的冬妮娅。
但如果是看着你,那里面一定空无一物,还带着淡淡的疏离与明显的冷意。
你低下头。
小孩子是闲不下来的。才说了一会儿话,托克和冬妮她们就丢下达达利亚和你,一溜烟儿地跑去集市上找伙伴玩了。
炭火的噼啪声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如果不算你和达达利亚两个人的呼吸的话。你知道他向来是不喜欢你的,但是你除了这间屋子也无处可去,达达利亚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在炉子陪伴安静的烤火,看着跃动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把手中的围巾摸了又摸,确认围巾没有被勾起的毛线、一整条都平整光滑,才鼓起勇气开口道:
“那个……”
你们对上了视线,你强迫自己不去闪躲,把手中厚厚的红围巾捧给达达利亚。
“病中左右没有事情做,就想着给你织了一条围巾。这样你至少在至冬工作时,不会那么寒冷……”
达达利亚盯着红围巾看了一会儿,接了过来。他接过去的时候你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但在他指尖碰到你的指尖的时候,你像是被烫到——不,确实也是因为达达利亚的指尖实在是太烫了,赶快收回了手。
达达利亚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不满你刚才的表现。你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补救的办法,只好小声的说:“希望你喜欢。”
出乎你意料,但也不算特别出乎意料的是,达达利亚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了沙发上,没有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虽然他看起来态度很明确,就是不喜欢。
你无措地攥紧了裙边,想着要不要把围巾收回来,但是父亲教过你,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试探性的问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帮我把它拿给潘塔罗涅先生吗?你不在时,他对我们家……对我和托克他们都很好,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他。”
达达利亚猛地看向了你,凶狠的神情把你吓了一跳,你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他的情绪过于强烈,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头,向你解释道:
“抱歉小姐,我不是有意。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同事'与你们有太多瓜葛,毕竟他们……不,毕竟我们都不算什么好人。”
你用低头掩盖泛红的眼眶,努力使声音听起来平稳无虞。
“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达达利亚似乎叹了一口气,朝你这边倾身过来。
你向后躲开了他想替你擦去眼泪的动作,顺势站起身,借口要去做饭,马上跑走了。
金黄的发丝擦过手背的感觉还保留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暖香也久久未散。
达达利亚收紧了手,不知道想抓住什么。
“荧,这是我的妻子。”
金发的、耀眼的旅行者。充满活力与自信,与你完全不同。
“哇,长得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你有妻子?而且还这么漂亮。”
你对荧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借口身体不适失陪,然后躲在房间里听她和达达利亚谈笑风生的声音。
达达利亚……看上去很开心。
除了对兄弟姐妹们,你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样开心的样子。
他是不是……不。他肯定会喜欢这种女孩子吧,而不是像我这样……
你偏偏在此时剧烈地咳嗽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你痛苦地在门板上留下一长条指甲的刮痕,弯下腰掐着自己的喉咙,想控制自己不要打扰客厅里的他们。
终于止住了咳嗽,可是客厅里的谈话声也没有了。你缓缓睁开眼睛,满目猩红,就像你此刻的心里。
你用衬衣一下下擦着地板和门板上的血迹,可惜血迹已经渗进木头里,留下暗红的伤疤。
“小姐,你还好吗?”
达达利亚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也许是因为她在的缘故吧,你想。
你看着袖口的血迹,漠然道:
“我没事,请不要在意我。”
快点到来吧,死亡。
如你所愿,你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已经到了无法下床走动的地步。
每次一睁眼,你总能看到达达利亚守在你的床前,但你已经不想去理睬。
“为什么吃了这么多的药,小姐还是不好呢。”
他的手覆盖在你的额头,轻轻地说。
不会好了。你想。
再也不会好了。
你死在阳光明媚的日子。
不过不是病死,而是自杀。
那天天气很好,至冬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托克提议你出去散散步,你索性就依了他,任由他把你推出去晒太阳。
你让托克自己去玩,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地在集市上逛着。
“你听说了吗?”
“【公子】大人查封了xx大人的家,听说是因为走私罪,已经被送进大牢里了。”
“真可怜啊。一把年纪了,在大牢里没日没夜的重刑审讯,依旧坚持自己没有走私【邪眼】。会不会真的是冤枉的?”
你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浑身气血逆流,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听不到。你驱动轮椅抓住说话的那个人,近乎疯狂的道:“你骗人!父亲他……他不会!他不会!!达达利亚……”
对,达达利亚。
他怨恨父亲把你塞给了他,所以现在是在蓄意报复吗?用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都怪我……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你浑浑噩噩地呢喃,任由旁人把你骂作神经病也不在乎,因为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为什么这么蠢地把一辈子、把亲人都搭进去。
你摸到了头顶那支被你故意打磨得十分锋利,用来防止不测的发簪。
金色的瀑布落下,却已不再耀眼,而是比白发还要苍白,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小姐——”
达达利亚看到自己的妻子毫不犹豫地把发簪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只给他留下了最后三个字。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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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宝好会哦!3.23左律大皮鼓!6.29小陆咬袖箍!11.9莫美人袜夹!
彦彦子会是什么呢?麻烦来刺激的!
(未宝,一款属于你的xp养成器)
思念&恐惧
经典款
帝君:无想的一枪!
bylitarnes
Prologue.
“在燃烧的情况下,乙炔和氧气生成二氧化碳和水,当焓变为一千三百千焦每摩尔,当五阿伏伽德罗常数个电子转移时,该反应放出的热量是……”...
“在燃烧的情况下,乙炔和氧气生成二氧化碳和水,当焓变为一千三百千焦每摩尔,当五阿伏伽德罗常数个电子转移时,该反应放出的热量是……”
千野关闭了指向屏幕的激光笔,轻轻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暗含挑战意味的笑,她以极具压迫力的审视的目光扫过2-B班的教室,令所有人都不禁挺直了脊背。
今天是她来到帝丹高中任职的第一天,从一所普通高中跳槽到了这般名校,她却显得从容不迫,这皆是因为她优秀的履历和经验。她最受赞誉的一点正是对课堂的把握,一双明察秋毫的双眼总能精准辨别出每个注意力不集中的学生……
——比如,倒数第二排靠窗的茶发女生。
目光捕捉到她的那一刻,千野皱了皱眉,她没有抬头看黑板一眼,而一直埋着头不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可以看出思绪完全偏离了课堂。
新学年第一天就如此正大光明地开小差,即使在千野原本就职的、那个学生层次不齐的普通高中也很难想象,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虽听闻这个2-B班似乎有几位不同寻常的学生,不过不管是谁,她可从不打算手下留情。
她正过身子,点道:“就请那边靠窗座位的同学回答一下吧。”
“是。”与她想象的不同,站起来的是茶发女生身侧的男生,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温顺老实的样子,语气自信而笃定,“六百五十千焦。”
千野微愣了半秒,目光停留在二人相接的桌子上,很快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似乎帝丹高中之前听取一位学生“想要更多互相协作”的意见,试着将课桌改为了两两拼桌的模式,所以窗边的座位也能指向相邻的同桌吗……
偏偏这位男生还一下子答出了正解,不去明显说教学生是她的教学方针,再点这一侧的人未免显得过于刻意。她略显恼怒地再扫了一眼依旧半点抬头意思的少女,最终也只好冲那个男生点点头表示嘉奖。
她再度审视了一遍课堂,合上了教科书:“那么,小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不急。她这么想着。反正只是吃了不熟悉新学生的亏,接下来还来日方长呢。
不过……千野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又忍不住好奇了起来——那位能说服校方改变教学方针的学生,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分量呢?
“多此一举。”
淡然的声音从侧边传来,灰原哀终于略微抬了抬颚,目光依旧凝聚在眼前的本子上,笔尖书写的速度未曾放缓:
“那种程度的问题,我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是是,我的大科学家。”江户川柯南用双臂抱在头后仰天,“这不是怕打断你的思路吗?”
他侧过头去,只见干净的书页和蓝黑墨水上,阳光从树叶间漏过之处,笔尖在密密麻麻的行隙间,不停书写着比黑板上恐怕复杂百倍的化学公式。他随口问道:“有什么进展吗?”
“还不知道。”茶发少女冷淡地回答道。
“似乎很严峻啊。”他不留情面地指出。
灰原哀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打断我思路的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户川柯南自觉地闭了嘴,目光无意识地悠哉扫过了班级,又忍不住小声感叹道,“不过,今年分在一起的只有我们两个啊,还真有点不习惯啊。”
少女的笔尖顿了顿,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不也挺好吗,反正现在我也没有和他们玩耍的心思。”
“别说这种话嘛,偶尔也一起放松一下吧?”
“你真的很吵欸。”
本该是所有人视野的中心、却被两人所忽略的讲台上,千野努力维持着和善笑容的侧颊上,隐约暴起了一根青筋。
哼,还以为邻座的男生是个老实学生,结果也是开小差的共犯吗……
“你说上井在春假跟佐原表白被拒了?啊哈!”大大咧咧的少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大概没想到今年也和她在一个班,座位还那么近吧,这多尴尬啊!”
香取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旁听着,目光一角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她踮足探出头向窗外下望去,忍不住小声叫道:“……似乎有人在告白哦!”
“真的假的!在哪在哪——?!”
少女们瞬间对刚才话题失去了兴趣,一齐扑到了窗边。
只见一楼庭院中的樱花树下,那位戴眼镜的男生正从容不迫冲着难为情举着情书、手臂僵在半空上的少女摇了摇手后,便背过身离开了。
“啊……这是被拒绝了吧。”香取遗憾地感叹道。
“什么啊,是江户川君啊……”看清人脸后,众人兴致寡淡地散开了,“真是大惊小怪啊,这可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
“什么什么,江户川君很有人气吗?”
“你居然不知道吗?!那可是校外女生都时不时跑过来瞻仰的存在哦!”
香取歪了歪头:“到那种程度?”
“很奇怪?”其他人似乎显得更为疑惑。
“怎么说呢,他是挺帅的,但是不觉得……比如说啊,眼镜的品味有些太老土了吗?”
“才不只是因为长相呢!他可是去年以一年级生的身份就登上了足球部主力的位置,还是带领帝丹闯入全国大会的功臣嘛……”
“而且,别看他还是高中生,其实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侦探了哦!”
“尤其是国中的时候,还参与FBI的行动破获了一起超大的跨国犯罪组织的案件哦!”
少女们东一嘴西一嘴地扒道,三言两语解释了情况。
“原来如此,真厉害啊……”香取惊叹道,低头思考了半晌后,她又随口问道,“这么说来,一起破案的灰原同学一定也很有人气吧,她还是个大美人嘛!”
走廊突然陷入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女生们互相对望了一下。
“欸……不对吗?”
她挠了挠头。
“唔……跟江户川君不同,大家似乎把她看做心高气傲的高岭之花,暗中倾慕的人也不敢付诸行动呢,可能是因为她比较低调……”一位少女委婉地指出。
另一位心直口快的少女毫不留情说道:“话说,与其说是低调,不如说是她太孤僻了吧!”
“记得她国中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追求者的。”似乎是帝丹国中直升来的同学插嘴道,“感觉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封闭,也频繁有参与社团活动,虽然也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嘛,而且听说小学时是个更温柔会照顾人的家伙呢。”
同一所中学的知情者也点头道:“对对,虽然那家伙以前也总是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进入高中之后,似乎变得越来越极端了。”
“是这样吗……”
这学年恰好和两人同班、座位处于后排的香取,今天上午确实看到灰原同学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连上课也没有停歇。想起这个,她又不禁想到化学课上为她江户川解围的行为,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说……两个人在交往吗?”
“江户川和灰原?”八卦爱好者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传闻倒是听说过不少呢,不过似乎双方都是否认的态度。”
香取沉吟道:“是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毕竟是青梅竹马嘛!”
“青梅竹马?!”她瞬间立直了身体,双眼隐隐放光。
熟知她的好友笑着摆了摆手:“啊哈,你是个青梅竹马属性控来着呢。没错没错,江户川、灰原,还有C班的吉田、小岛,A班的圆谷,听说他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玩了。”
“真好呢……”她想起课堂上前排两人熟稔地小声交流的样子,笑意就藏不住地自嘴角溢了出来,那种充满默契和理解的样子,正像是两颗完全贴上节奏的齿轮在完美运转,那不正是她所憧憬的青梅竹马的相处方式吗。
“嗑rpf不可取。”好友汗提醒颜道。
“因为……”少女的侧颊上浮现出一层浅粉,她双手交叉合十,微扭着身子说道,“所谓的青梅竹马,就是那种不管如何绝对不会背叛彼此,平时互相拌嘴、但又随时作为彼此坚实的后盾,同时完全互相理解,就连最狼狈的彼此也见过,所以再怎么都不会嫌弃远离,互相陪伴扶持一起走下去的美好关系吧!”
末了,她不忘再度垂着头,带着欣喜的语调感叹道:
“真好啊,我也想像灰原同学一样拥有一个那么帅气的青梅竹马啊……”
“喂喂、刚才还说人家眼镜老土……”身旁的人再度汗颜道。
“——我和他,才不是那种理想的关系。”
一道冰冷到极点的言语,像是一把利刃,豁然劈开了喧哗的空气。
平静的语调之下,仿佛潜藏着海啸般不容置疑的绝对魄力,令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噤声,将目光投入阴影中那道身影,却在识别出面容之前已隐约知晓答案。
茶发、高挑。近乎苍白的脸未施粉黛,削瘦到隐约露出骨痕的脸却拥有着种别样的美丽,狭长的青蓝色双眸微缩着,收于身侧的右手握着一把卷起的稿纸。
灰原哀。
“不是……青梅竹马嘛?”她怔怔地脱口问道。
好友面部扭曲地用指尖轻轻拽了拽她。
而那个人像是自己不处于被暗中议论的中心那般,脚步不急不缓,坦然地走了过来。
她不知不觉后退了半步,似乎蓦然明白过来那个人被评价为孤僻的理由。
她周身的气场似乎太过坚决而又偏执,不顾周身的环境,她就像是一盆凉水、一道白线,光是自身行走就能划开一切所谓的“空气”,那些虚伪的社交辞令、假意附和、抱团的传言滋生,香取想,她并不是看不懂,也并不是不会配合,或许她反而精于此道。她只是已经不愿施舍哪怕一分精力而在这些或许被认为是无意义的事情上。
皮鞋足尖轻轻叩击着地板,脚步一步步逼近,那一意孤行的身影令女生们都莫名向后缩着。她们最擅长的便是掌握“空气”一事,可既然此人不愿配合,没有人知道她会怎么做。
灰原哀什么都没有做。
她仅在走廊边缘侧身之时,抬眸略扫了香取一眼,就再吝啬于舍以她们哪怕一个眼神,只是兀自拖拽着那道清冷的影子向前,遁入了教室的阴影之中。
“我说啊。”
江户川柯南倚靠着在教室内部的门旁,感到身侧有人经过时恰到好处地开口,目光仍注视着窗外澄澈的天空:“你跟那些孩子说这个,也没有用吧。”
灰原哀顿了顿,抬眼瞥向他毫不偏移的侧颜。
少年的视线没有偏移,只是擅自说了下去:
“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放在常人眼中,被定义为……”
“——孩子?”灰原哀干脆利落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们已经高二了哦,就在今天。”她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朝着座位走去,一边加重了尾音,“已经和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口中的‘孩子’还是指小学生的时候一般大了呢。”
身后是一阵未明的沉默。
灰原哀在座位面前停步,然后突兀地转身,对上那一双海蓝色的眸眼,她踮起脚尖凑近了他的脸庞,将卷成一束的稿纸打上他的肩,泛乌的柔软唇瓣无声翕动:“然后,现在也是。”
江户川柯南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话。
窗外肆意盛开的樱花随着悠风飘落,白鸽展翅偏偏起舞欢呼着,踏上新征途的学生相伴吵闹着期待着新的邂逅,名为春的爆炸卷袭了整个城市,四面八方每个角落都开始回暖。
而偏偏在这个空间内,这位茶发少女的肩头上仍堆满了霜雪。
Chapter.1
“所以,进展如何?”在上课的前隙,江户川柯南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灰原哀皱了皱眉,将目光从他脸上撤下,低声说道:“似乎行不通,不过,之前的假设下还有其他几种反应物可以尝试一下,我需要尽快回地下室进行实验。”
她加重音节读了“尽快”两个字。
“什么啊。”他读出了那字词下的潜台词,挑起半边眉托腮望了过去,“还在为我没同意你休学这件事生气吗?”
灰原哀整理着手上的稿纸,淡声回答:“并没有,只是对太过听你话的博士有些失望而已。”
“博士也是为你的将来着想才没有同意的啊。”江户川柯南为她的监护人澄清道,“在高二这么关键的时候休学,会减低校方的评价,对升学有影响吧。”
“将来……”灰原哀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灰原哀的将来吗?”
江户川柯南努力不去在意她话语背后的嘲意,他只是扭过头,有些含糊不清地嘟嚷道:“而且,要是成天都见不到你,那我可困扰了啊。”
她顿了数秒,随即轻勾唇尾:“啊啦,你就是靠这种话俘获万千少女心的吗?”
“笨蛋——要是少女心有这么容易俘获,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为情杀人的事件啊。”江户川柯南砸着唇,带着无奈的语气翻出了半月眼。
“由你来诉说俘获少女心的艰难,不觉得有些太没说服力了吗?”灰原哀翻动着稿纸,以戏谑的语调说道,“某位刚才还在楼下被告白了的大人气江户川君呢。”
“不,我再试图纸面推算一下能不能排除几个可能性吧。”灰原哀说着就摊开了稿纸,用钢笔圈出了几个点,“减少一会的工作量。”
“现在大费周折做这种事也意义不大吧。”他抱怨一般嘟嚷道。
“总比虚度光阴要好吧。”
“呐、”
江户川柯南望着窗外,假装不经意般突然开口道。
“什么?”
“如果说这次的假设不成立的话……就放弃吧。”
灰原哀的笔尖空滞了数秒,她垂下头,被茶色刘海的细碎发丝掩盖的双眸看不出神情,半晌过后,笔尖又不偏不倚书写了起来:
“这个假设不成立的话,我会再去找其他可能性,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答案根本不存在呢?”
“那么,”
灰原哀的目光凝固在稿纸上,没有丝毫的偏移,语调平静而又笃然,
“——我会创造出答案。”
江户川柯南扭开了视线,轻叹了一口气。他心知这样的说辞持续下去也失去了意义,相似的争执在他们之间已重复无数次,成为了问好一般的家常便饭,但终究不过和那些八卦新闻的讨论一样虚妄而无意义。
这一次的过程就和数月前的那次尤为接近,而那次的结果是灰原哀冰冷将他逐出阿笠博士家,还留下了“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没毅力的男人呢”,这般刺人的话语。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我们。
他望向窗外浮动的云彩,记忆随着流动的风卷回过去。
第一次的冲突大概是刚上国中那会,她已经发觉他对临时解药的抗性越来越强,提醒过他也许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而他不久后用在了一次危险的行动中。
他完美地救下了被不慎卷入事件的兰,那次却没有对她说等我。
在那次行动中,他感觉身体在充分锻炼下,其实和大人的性能已相差无几,而他也并不抱有什么回到原本身份的期待了。于是他在心下做出了决定,便心态轻松地去找了灰原,挥着手叫嚷着,“喂,灰原,已经不用研制解药也可以了哦……”这般那般跟她解释了。
他本以为这已经是个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过程,甚至在想象灰原会一如既往毒舌地说,“啊啦大侦探你可终于想通了,就放弃名声老老实实做个国中生吧”,之类的话……却不曾料到,这会成为他们接下来五年最大的争执。
他还依稀记得在他说完之后,灰原脸上流露的强烈讶异。
是啊,我真够自以为是的。
江户川柯南轻嘲地嗤笑了一声,又扭过头去看身侧的人。
——但是,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茶发随着窗外投来的风轻轻摇曳着,她的侧颜在阳光的斜照下显得令人怜惜,眼中的冰冷却是一片生人勿近的气息。
如果你要是喜欢做的话,那也就无所谓啦,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和你一条战线、倾尽全力支持你的,但是……
他这么想着,目光落在她抿紧的唇和蹙紧的眉上。
——分明你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勉强啊。
这个倔强的家伙,如果搞不清那个答案的话,恐怕终生都无法劝服她吧。他想着。
从帝丹高中的大门步出,只见樱花铺满的坡道一路向下,身着蓝色西服三两成群的学生们调笑着前行,江户川柯南将包反手背在身后,边走边用鞋侧随意踮着足球,抬头一瞬恍惚间,眼前晃过了黑色长发的少女和棕色短发少女互相嬉闹的模样。
他略愣了一瞬,足球从停滞的鞋侧倏然跌落。
嗯,比起那个时候,两边的树还真是长高了不少啊……他用指尖漫不经心比划着对比思考道,刚想去低头捡足球,扭过头却发现足球在身侧人的指尖手着转,灵巧地被抛了回来。
……啊,还有现在在我身边的是这家伙啊。
他不禁一个勾唇,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比了个感谢的手势接过足球。
“啊,那个呢……真遗憾,这次似乎也没有人通过测试呢。”江户川柯南无奈地摊了摊手。
“一~个~都没有呢——”灰原哀打了个哈欠,夸张地拖长了尾音,“不觉得是试题的问题吗?那也太刁钻了一点吧,话说,关于福尔摩斯问题的占比也太多了吧。”
“什么啊,我可是勤勤恳恳俢改了几十遍,直到元太也能通过的为止来着啊!”
“是耳濡目染吧,毕竟听人在耳边念叨福尔摩斯念叨了十年,这也难免吧……”
“是我的错吗?!”
“当然,很明显呢。”灰原哀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江户川柯南略一皱眉,迟疑地小声嘀咕:“可是,兰的时候就……”
没有听清字句的灰原哀,只是感到奇怪地歪着头望向他,数秒之后,又听他自顾自地发出一句小声嘀咕:“是听的方式不一样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短暂地好奇之后,灰原哀又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嘛,我也没兴趣知道就是了,比起这个,还是早点回去……”
“那个、”江户川柯南吞咽了一口唾液,似乎是终于从哪里得到了勇气一般,开口道,“其实啊,我拿到了两张今晚福尔摩斯新编话剧的票……”
“不可能的。”果然是毫不留情的立否决。
江户川柯南腆着脸皮再争取了一下:“……你再考虑一下嘛,难得的机会来着。”
“我跟你说了今天要抓紧做实验吧。”灰原哀不耐烦地蹙眉扶额道,“话说,邀请你家的那个她和你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你说兰?今天晚上新出老师邀请她一起吃饭来着呢。”
说完这句话的江户川柯南,发现少女的身形忽然又猛烈晃了一下,脸色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了,他连忙扶住了她,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真是的,都说了你要多注重一下自己啊,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吧,今天中午是又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下……”
“你真的好吵啊。”灰原哀蹙紧眉尖,扯紧包带低声说道,她不管不顾地保持着扶额的姿势快步向前,有些跌跌撞撞的步伐在两秒之后变得稳定了起来。
“我真的该快点回去了。”她说。
“等、等等我……”江户川柯南连忙跟了上去。
一个人看福尔摩斯话剧的夜晚是寂寞的,回到家之后的江户川柯南,在床上反复思考着那些改编或好或缺陷的地方,来回揣度的时候,脑海内时不时又冒出了灰原哀的脸,他更加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被闹钟从关于福尔摩斯的梦中惊醒,他拼了老命唤醒毅力,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早早地就出了门。
沿着熟悉的路来到阿笠博士家用钥匙打开了大门,在卧室寻找无果后,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般,他走入了地下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无数纸质资料的海洋有河流溢出,被足尖所阻挡。那个削瘦的茶发身影处于层层叠叠A4纸的正中央,肩头披挂的白大褂似乎融入了这片白色的海洋,她的身形就这样被埋没在铺了遍地的资料中。
灰原哀向来爱整洁,总是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会成这样的局面,可以想象到的是深夜不断翻找资料,最终疲惫到极致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吧。
也就是说,看来之前的那个假设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江户川柯南有些不忍心叫醒安然熟睡的少女,不过想到要是一会迟到了,之后很有可能又被换着法子挤兑责责难,他还是抿了抿唇,在她身边俯下身,用右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刚才还呼吸均匀的少女立刻睁开了眼睛,那双晕着水汽的蓝色眸眼半眯着望向他,令他感到侧颊发烫的同时,在数秒后便褪去了所有迷离。
“今天就休息吧……”他在半空中举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冷淡地说道:“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他无奈遂了她的意走出门外,又忍不住依靠在门口,关心地侧耳倾听着内部的动静。
半分后,一声轻咚闷然传来。
“灰原?”他贴近门廊,试探性地问了问。
没有任何回应。
他有些急切地再度敲了敲门:“灰原?灰原?!我进来了哦……”
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在视野一晃之中,依稀瞥见衣衫才褪去一半的茶发少女,将大半的白皙肌肤袒露在空中,茶发凌乱散落着,她就这样倒在了资料之中。
“什么啊,又睡着了吗,这么累吗,就算之后会被骂,这次还是别叫醒她好了……”他连忙捂着眼睛,又稍许送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靠近少女,打算为她披上白大褂再搬去卧室,触及肌肤的时候却骤然发现那触感如此的冰凉。
“灰原?灰原!”察觉到些许不对的江户川柯南,猛烈地摇晃着少女的身躯,然而向来浅睡警惕的她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灰原?”
他的指尖不受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Betweenthelines.1
“对不起呢,吉田同学,突然把你叫出来。有无论如何都很在意的事……所以忍不住想打听一下。”香取俯身从自动售货机底部中取出两罐红茶,递给了吉田步美其中一罐,“这个就作为不成器的谢礼好了。”
“不用这么生疏也可以的吧,我们去年不是同班同学来着吗?”吉田步美笑道,颇有干劲地挽起袖子举起了拳头,“而且,倾听委托也是侦探Club部员的责任嘛!于是——是什么事?”
“那个……”香取迟疑地开口道,“侦探Club的各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吧……”
闻言,吉田步美愣了半秒,随即了然一笑,她放下右臂接过了红茶:“啊,我知道了,你从小哀那里听说了什么吧?”
“不愧是侦探Club的部员啊。”
“我可接受不了这样的奉承呢。”吉田步美苦笑着摆摆手,“其实是因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来着呢……”
她垂下眸,唇角的弧度带上了几分柔软。
“小哀她呢,不知为何,和我们一起提起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只有被和柯南君一起提起的时候,她会坚决否认‘青梅竹马’这个称呼方式呢……”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啊。”吉田步美抬头遥望着天空,眸底也流淌着些许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是因为她对青梅竹马的定义不太一样吗,还是说……对柯南君有什么特殊看待的必要呢。”
“说起来,他们今天两个人都缺席了呢,有什么发生了吗?”
“无论如何,希望能一切平安啊……”
Chapter.2
江户川柯南和阿笠博士快速对视了一眼,无话可说。
那个拥有顶尖医学水准的科学家,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和可能的隐患呢。违背这些状况也要继续坚持的事情,旁人想劝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嘛,老夫也隐约感觉会有这天了吧。”阿笠博士看向床上虚弱昏睡的茶发少女,挠了挠侧颊,“最近的她实在是太辛苦了,很多次老夫半夜夜起出来的时候,都还看见地下室的灯亮着。”
“真是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江户川柯南蹙紧了眉头,怄气地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倒是不懂事科学家的执念还是什么的,不过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体也赔上去吗……”
“科学家的执念?”阿笠博士摸了摸胡子,“你是这么看的吗?”
“还是说……”江户川柯南迟疑了片刻,声势变弱了几分,“就那么想变回那个叫做宫野志保的女人吗?”
阿笠博士顿了顿,笑呵呵地开口道:“柯南你,难道是在担心这点吗?”
“哈?”他歪了歪头。
“你在担心哀君变回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冷淡女人,失去至今为止构建的关系吗?”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随即翻了个白眼:“笨蛋,怎么可能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嘛,可能会稍微、稍微有一点担心吧,因为想来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叫宫野志保的女人,除了她的姐姐和那个组织以外,对她所知甚少,如果灰原是为了变回她而拼命努力的话,我也不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
他哼着鼻子,发出一声嗤笑:“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的话——那家伙不管怎么样都是那家伙吧,那个一脸冷淡的哈欠女,我可不认为身体或者身份的改变就能置换她的本质。”说着说着,他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所以说,这方面的担心也太多余了。”
“嗯哼哼……讲得很不错嘛。”阿笠博士满意地笑了笑,“好,老夫就当你是通过了青梅竹马理解性测试的第一关,告诉你一件事吧。”
“有要说的话就别卖关子了吧博士——”
“咳咳,听好了,哀君她啊,可没有变回去的意思呢。”
“……欸?”江户川柯南愣住了。
阿笠博士走到了少女的床边,摇了摇手指:“因为老夫也些点担心啊,如果她变回原来的姿态,也许就不能借住在我那边了,于是有一次问了问她。”
“不过,她却说,反正宫野志保是孤身一人,家人都去世了,组织也背叛了,根本没有回去的地方。反倒是灰原哀拥有亲情、友情和容身之地,就这样继续下去也还不错吧。”
“那么……”江户川柯南刚想说点什么,阿笠博士却打断他继续说了下去:“至于科学家的执念?或许是存在的吧,不过应该并没有到那种程度才对。”
阿笠博士似乎陷入了回忆,不自觉地露出微笑道:“你们国中的时候,我还偶尔看见她会翻阅时尚杂志,露出很向往的样子……我感觉,她也是有很多研究解药以外想去做的事情吧。不只是娱乐方面,就连科研方面,她在翻阅科学杂志的时候,也会偶尔注目很久某些新颖的领域、或者是新奇的观点。毫无疑问,她在广阔的领域都是拥有兴趣的。”
“那……”江户川柯南有些焦急地上前一步,“那到底是为什么啊!是什么还让她在都已经过去十年的今天、在现在还如此执着于研制解药呢?”
“已经提示到这一步了,还是猜不出来吗?真是青梅竹马失格了啊。”
老人叫慈爱的双眼紧紧注视着他,与少女共同生活过十年的他,以权威的语气,突兀喊出某个被封存已久的称呼:“——当然是为了你啊,新一。”
“……哈?”
江户川柯南愣愣地将视线投向仍在昏睡中的少女,她不断喘息着,额顶布满了晶莹汗珠,仿佛还在与什么激烈战斗着。让她如此执拗,不顾一切坚持的……是我?!
“不,可是,我可是很早就跟她说了,不用为了我研制解药了啊——我早就已经放弃工藤新一的身份了啊!”
“真的吗?”
这位从小陪伴着他的邻居,正一动不动凝望着他,眸底拥有着仿佛看破了一切般的从容,他捋了捋胡子:“你真的已经对工藤新一完全没有留恋了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当然了,博士,我都说了我已经放弃变回去了!”
“放弃,或许不是那么简单能做到的事情哦。”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博士转向窗外的眸光变得有些温柔,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闪光:“哀君她啊,可是十分敏锐的呢……在她告诉我之前,老夫也不知道,在我注视银杏的时候,会露出那种眼神吧……”
“……博士?”江户川柯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这位博学的老人,又将专注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带着几分宣告般的确信和深沉意味低语道:“柯南你一定也是没看到过吧……”
“——在你注视兰君的时候,时至今日也经常露出的那种眼神。”
“什么眼神不眼神的啊,博士也开始学会故弄玄虚了吗,简直跟那个家伙一样啊……”
迷茫又不满地小声嘀咕着,江户川柯南和十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将滑板竖起抱在怀中后,小跑着步上咖啡厅旁狭窄的楼梯,推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哟,听说你今天没去上课,小鬼头?”
一头染成金色的短发精细向后梳着,在名贵的耳饰和项链的修饰下,精致灵巧的妆容被衬出几分妩媚和优雅。铃木园子轻巧勾起着唇角,端庄地坐在熟悉的沙发上。
江户川柯南不满地横着眼宣称:“我已经高二了,园子姐姐。”
“嘻嘻,对大姐姐我来说还完全是个小鬼头吗。”铃木园子撩了撩廓发,得意洋洋地说道。
真是的,这个女人,不就是稍微年长了几岁吗,干嘛这么得意嘛……
像是附和他心底的抱怨一般,一道温柔的熟悉声线穿至耳侧:
“是呢园子,柯南君现在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了吗。”
黑色的披肩长发温顺而下,柔和的眉眼中潜藏着岁月的痕迹,变得更为细长的双眸微微眯着,唇瓣被浅粉的口红完好勾勒。毛利兰偏了偏头,亲近地朝他问道,
“比起这个,小哀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江户川柯南一转态度,瞬间将双臂抱在脑后,扯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嗯,没什么大碍,我回来拿一下作业本而已,兰姐姐你们聊!”
他的目光定格在熟悉二人身侧的短发成年女性身上,那似乎是她们在酒会上新交的朋友,自己也只见过几次而已,她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望了这个有名的高中生一眼,又和兰与园子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话说回来,两位真是关系好呢。”
江户川柯南在桌子边俯下身,一边翻找着课本中夹杂的作业本,一边以余光打探着成人女性三人组,只见铃木园子一把揽住了毛利兰的肩头,亲亲热热地说:“那是当然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吗……
他指尖的动作停滞了半秒。
以前要是说起青梅竹马的话,园子一定还会加一句“还有新一君”的吧——这样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在数十年内,一直以这个词与那两个人相连着、一直被相提并论的他,似乎是失去了一份容身之地般,有莫名的不甘像是竹笋一般升起了,他微微蹙起了眉尖,视线不知不觉间飘到了正微笑着轻轻点头的毛利兰身上。
“咔擦!”
“啊,抱歉,未经允许地做出这种事……是因为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摄影同好会,这周的主题是捕捉周身感觉有趣的瞬间,不知不觉已经养成看到了好的构图就忍不住拍下的习惯了。”
“不不,没关系的哦。”江户川柯南的脸上立刻褪去了严肃,切换成一个爽朗的笑容。
“真是的,你也做得太认真了……”毛利兰跟她互相调笑着,铃木园子还摊了摊手,“没事没事,那个小鬼被拍一拍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啦……”
女性似乎还是有些在意,这时相机刚好吐出一张拍好的彩印照片,她便取下那张照片,伸手递给了江户川柯南:“如果介意的话,就请你收下这张照片吧。”
伸出手接触到照片的江户川柯南,刚想向前推辞掉,捕捉到照片内容的黑色瞳孔猛地一震,他霎然失了语,在不知不觉间,便已将照片紧紧攥在手中。
他将照片放近到眼前,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眸。
他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依旧浑然不觉地盯着那张照片。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徘徊沉溺在照片上自己双眼的颜色之中,微张的唇轻轻颤抖着。
成像效果不算太好的照片上,望向前方的少年深沉复杂的眸底是一片静谧的蓝,混杂着些许反光的白,和白光深处的蒙上的浅浅灰影而已,像是海洋中漂泊的一片寻觅港湾孤帆。
任谁都本不该从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可他却看见了、他终于来到了她一直所见的景象中,他看见,那一刻,在自己眸底倒映的是……
——工藤新一。
镜花水月之中,他望见一位被岁月培养得面相成熟的侦探,自然而然地坐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身侧,紧紧握住青梅竹马爱人的手,或许相互的无名指上还嵌着银白戒指。那个本该存在、在他年轻时从来理所当然认为应该存在、现在却不存在于世界任何一处的——虚妄的身影。
原来就是、这种眼神吗……
——灰原一直感受到的、注视着的,是这样不成器的我来着吗?
他回忆起与她每一次的争执、每一次的讨论。
她不辞辛苦坚持了十年的研究,在他每一次问起理由的时候,都是这么一边冷淡答着“不关你的事吧”,而一边注视着这一面的自己来着吗?
——怎么可能没有留恋啊,可恶!!
工藤新一。
不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而是被父母精心选择、寄托了美好寓意的这个名字。
从幼时就一帆风顺,和青梅竹马的少女相伴共同长大,希冀着终有一天在圣洁的仪式上掀开她的头纱,一起构筑一个美好而温馨的家庭;同时,以这个名字作为侦探大展风采,让所有人都知道身为儿子的自己也不会输给父亲……
这般自幼以来的目标和坚信,在十七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而彻底破碎。
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简单舍弃得了。
就算表层意识已经做下了决定,眷念却始终潜藏在心底,总会时不时找机会冒个尖。在兰和园子升入大学时、在兰和园子开始工作时、在兰和新出老师走的越来越近时……在意识到他的身高终于追过了她、却离她越来越远了的每一个瞬间…………
曾经“工藤新一”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了。
——包括那位青梅竹马的少女。
很痛、
很痛啊……
过去了十年,也依旧没能消除的痛楚,如今还时常在暗中作祟着。而一经察觉便如洪水般猛烈的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右手五指不知不觉按上了心口,帝丹的蓝色西服被攥到扭曲变形,仿佛要将它扣出五个血洞般紧揪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痉挛的双腿在不自觉后退。
他的脑海中突然撞上了许多纷杂凌乱的片段,一会是樱花班内他与兰和园子在一同吵闹,一会是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以他为中心解决着事件、一会是国中的他和兰在夕阳下不言不语而彼此心系的同行,一会是他和灰原哀搀扶着彼此踉跄从组织最后根据地的废墟步向FBI的货车、一会是他在伦敦呈表心意拉住了兰的手、一会是为地下室趴在桌上浅眠的灰原哀披上白大褂,一会是他推入空手道部的门微笑看着威风凛凛演武的兰、一会是他推入侦探Club的门看见灰原哀神色冷淡阅读着医学书籍……
它们彼此尖锐地冲突、相撞,天翻地覆胡搅着,他仿佛立于分叉口看着两次人生迥异的轨迹,被迎面撞来的碎片的激突撞得粉身碎骨,眼镜滑落入深不见底的空洞,千般的情绪在胸口纠着发烫,令他感到头痛欲裂。
在天旋地转的混沌中,他模模糊糊地思考着。
难道说,那家伙不愿和我的关系被称作青梅竹马,也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不让我感受到这种熟悉的称谓后指向的对象被替换的落差感吗?
……可是、啊咧?
他忽然想到。
就算如此,在与步美、元太、光彦……还有,灰原那家伙之间的关系被称作青梅竹马时,令自己觉得别扭之类的——似乎一次也没有过啊?
就正当将江户川柯南还在混乱思考揣度着其中种种时……
那句问话突然撞入耳侧。
“啊啊,算了,先不管那个嚣张的小鬼是怎么了,反正估计是些无聊的高中生恋爱烦恼吧……比起这个,兰,你对新出老师的再次求婚到底怎么想的,是时候做出回复了吧?”
江户川柯南猛地抬起了头。
毛利兰迟疑地挽起了耳边的碎发,她交叉握紧的双手猛地攥了一下,青紫色的眸底似乎有水光轻涟着,她落于地面的目光颤抖了数下,最终才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敛紧了眉关,微颤的清丽语调仿佛寄托着最后的希望和念想:
“……果然,我还是对新一…………”
听吧。
——这现在依旧如鼓似雷锤动的心跳,不就是这份留恋最好的证据吗?
江户川柯南埋着头,狠掐着照片将其蹂躏成团攥在拳心。
结果、他也还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天旋地转的视野中,捏紧了双拳摇晃地朝前迈出一步,然后听见自己带着轻磁的低沉声线清晰掷于地面:
“兰——”
这一声穿越了时空,仿佛与十年前游乐园内的呼喊重叠。
茶发少女的意识游离于混沌的边界,连最后理性都在迷宫中沉沦,像是铅水被注入身体那般,冰冷的触觉吞噬着四肢百骸,但血液又仿佛在燃烧着般强烈发烫着,相异的触感几乎要从内部将身体撕裂开来。意识稍微清醒之时,只感觉满头的冷汗沿着发丝蜿蜒而下。
像是从天边传来般,模糊不清的对话映入耳畔:
“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的朋友。”
“嗯?仅仅是这样吗?”
“啊……是陪伴我很久的、很重要的朋友。”
“青梅竹马吗?”
“嘛,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她最后的意识紧紧抓住那正在不断远去的声音,像是一根浮于水面的稻草,在她将要抓住之时直直穿刺了心脏。她在识海中奋力挣扎着,红肿嘶哑的声带想要声嘶力竭地呼喊出口: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那个称谓,不是属于我的啊!
已经夺走得够多了。
已经从她那里夺走的够多了、已经让她流过够多的眼泪了,不要让我连这个都夺走,不要、不要、不要、不行……——还回去啊、得快点还回去才行!
这是你欠下的债,必须由你来偿还。
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嘶吼道。
所以、要快点,再快一点,去研究出解药——
趁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去把“工藤新一”好好地还给她、还给他们啊!
似有依稀咸辣泪水自眼角无法控制地浸出,焦灼在视网膜顶端燃烧起舞,刺痛立刻传至了全身上下,她的意识杵逆着河流,迎面万千荆棘的利刺,不顾浑身狼狈地前行着。
每当江户川柯南愈发接近工藤新一的痕迹,她便愈发地焦急,或许是心底某处也隐隐感觉到,在他彻底追上了曾经的他之后,大概一切都会来不及了,两条道路将会彻底分崩离析,所以、现在必须,快点……——站起来啊!!
纤细的双手紧攥着洁白被单、猛张的薄唇大口大口喘息着。
灰原哀倏然睁开了双眼。
Betweenthelines.2
千野翻阅着资料的手不断停顿,神情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用指尖轻轻转动着圆珠笔,来回核对确认资料的无误。
——灰原哀,女,17岁,帝丹高中高二B班学生。
与她意料的不同,这个上课公然开小差、新学期第二天就请假的女生,成绩却与课堂表现相反,在各科都是A*的顶尖成绩,尤其是她任教的化学,几乎是次次都拿了满分。
但如果去翻阅教师评语那一栏,又会发现她在课堂上的我行我素也并不是第一天了。相反,从国中开始就有多次老师对此表示不满。
“课堂每日都敷衍了事,也能取得这样的高分。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她一手托腮,一手翻看着她唯一一次化学没有满分考试的试卷复印件,错的唯一一道题相当简单,怎么都像是为了不过于显眼而故意为之,但倘若如此,只错一题的伪装可有些显得半吊子了。
千野举起那张复印件,对着阳光下,仔细端详着,喃喃念出了秀丽笔记书写的答案:“取代反应……”
错得如此离谱。
“正确答案是——加成反应。”
Chapter.3
浸满汗珠的手勉强攀上了栏杆,却忽然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被握住。那只手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指尖,然后将她使劲地按回床上,她立刻慌张地试图挣脱,接着被握紧的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她对上了一双带着无奈的熟悉眸眼:
“笨蛋,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你又在勉强自己了吧。”
灰原哀望着那具熟悉的黑框眼镜,怔怔地呼唤出声:“工藤君。”
“是。”他顺手将她的手塞回被单内。
灰原哀只好老实地倒回床上,她瞥了一眼还在滴答下落的点滴,又冲他轻声说:“休息到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先提前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江户川柯南坐在原位,半点动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抓着她床边的护栏:“医生说你最好留院观察几天。”
“我就是医生。”她坚持道,“我最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休息到明天就已经够了。”
“知道的话就别这么乱来啊,都把自己搞进了医院,还叫我怎么相信你?”江户川柯南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怒意,“这是父母给予你的重要的身体吧,别肆意妄为啊。”
灰原哀闷声回道:“还真是道貌岸然的正论呢,可惜,他们倒是不怎么珍惜自己,所以现在也没法找我算账了。”
他无奈地问:“这么着急回去,又是想快点研制解药吗?”
她叹了一口气,在被子中蜷缩起身体:“你又有意见了吗?”
“不,这次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似乎感受到些许凝重的气息,灰原哀顿了顿,将被子拉下一角侧过身子,斜眸向后望去。
仿佛是终于挣脱了束缚已久的枷锁一般,只见江户川柯南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西斜阳光的照耀下,他露出了一个释然而又痛快的笑容:
“就算你研究出了解药,我也已经不打算变回工藤新一了哦。”
“……你说什么?”灰原哀愣住了。
“所以说,就是这样。”江户川柯南以不容置疑的语调甩下通知。
“兰那边,我也经和她说清楚了。”
“什么……意思?”她的声线微颤着,眸中鱼跃着惊惶。
“——我已经告诉她,工藤新一不会回来了。”
数小时前。
“兰——”
“……姐姐。”
他只隔了半秒,便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唤出了熟悉的称呼。
“柯……南君?”
平时粗枝大叶的毛利兰,在关键的地方心思却格外细腻,察觉到异样的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动不动认真注视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少年。
“——我觉得,新一哥哥大概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哦。”
江户川柯南埋着头,犹疑的语调在叙述中变得逐渐坚定。
“兰姐姐你,还是不要等他了吧……”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了数分,以泄愤般的意味低吼道,“那种白白浪费了你十年青春的男人,也不值得你再等了!”
出口的话语像是一把倒转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那滚烫翻涌的强烈愧意几乎要灼伤他的喉管,心音在熔岩中苦苦挣扎,击上地表的缝隙喷涌而出。
“是、是啊!”似乎是有些惊讶于向来与新一亲近的柯南会说出这种话,铃木园子先是愣了数秒,随即便高声附和道,“你这个小鬼头,还是偶尔会说点好话嘛……那种不守信的家伙,兰你还是忘了他吧!”
毛利兰没有回铃木园子的话。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柯南君?”
他怔怔看着眼前被放大数倍的蓝紫色双眸,那双光涟涟的眸底仿佛掺杂着些许哀怜和祈求,令他的心头猛地为之一颤。他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镜片的反光,然后从那深处隐约瞥见了一道人影,一道与方才照片中自己眸底同样的人影。那个身影将所有光芒都汇集于一身,或许代表着她的梦与希望,她的救赎与信仰。
江户川柯南艰难地张开了唇,他感觉舌头仿佛有千斤那般重。
即使如此,他还是品尝着这份仿佛要将舌尖麻痹般的苦涩,毅然以词句为刃,一刀斩断心底曾最为重要的那条红线: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说兰姐姐,你就接受新出老师的求婚吧……是时候忘掉新一哥哥、去开启一段新的旅途了。”
毛利兰捧着他的脸。
她仔细凝望着他,她用目光仔细临摹着他的每一处眉眼,又仿佛在透过他看着更远什么地方。她那冰凉而又修长的触及到了他的镜框,轻轻拉拽勾着,却没有施加力度。在江户川柯南如雷的心跳声中,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般的对视后,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轻轻放下了双手。然后,眯起月牙般的眸眼露出一个温柔缱绻的微笑:“我知道了,就这么做好了。”
“等、等等兰?!”
虽然一直有劝说好友,不过铃木园子没预料到她突然就这么干脆地做出了决定,她的目光在柯南和兰之间周转着,有些不明所以。
毛利兰依然望着戴眼镜的男孩,轻笑着说:“我稍后就去联络新出老师,告诉他我的决定……那么,柯南君也快些出门吧,小哀这个时候一定很需要你呢!”
“啊,嗯……”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作业本,走向门口的步伐显得缓慢到蹊跷,在打开门之后,他还转身向后望了一眼,小声告别道:
“那,我走了哦,兰姐姐。”
曾经是他青梅竹马和梦中情人的那个人,此刻也一如二十三年前那般温柔地微笑着、无声包容着他的一切。她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挺起胸膛笑着朗声告别道:
“一路顺风,路上小心。”
灰原哀早已掀开被子立直了上半身,她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你擅自做什么……”
“啊,是我擅自做的。”江户川柯南打断了她,“不过说到底,这本该就是我自己的事吧,怎么决定都是我自己的事才对。”
“自己的事?”灰原哀蹙紧了眉,湖蓝色的眸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愠怒,“那么……白白等待了你十年的她又怎么说呢!”
“……这是我的错。”江户川柯南的眉关轻微一抖,“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底抱有期待的期待,在让她背负得越来越沉重的同时、还潜意识想着为名为工藤新一的自己留存一丝生机的余地,迟迟不把话说绝,而是搁置她的心情过了这么多年……”
灰原哀蹙紧眉头呵斥道:“正因如此、才要等变回去之后,好好地补偿她,让她幸福才——”
“灰原。”
她一愣,暗光下那双海蓝色的眸眼认真地盯着她,像是一道光直射入心底,
“像你这样敏锐的家伙,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现在,就算是我变回去了……”
他一字一顿、像是要戳入自己心底那般,坚决地说道,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故事,也已经注定无法迎来美好结局了。”
灰原哀咬紧了嘴唇。
——对,就和我跟你一样。
他苦笑着想道。
茶发掩盖住了灰原哀的表情,他只能瞥见那垂发下削弱的肩头在轻轻颤抖。
下一秒灰原哀猛地昂起了头,紧紧揪住了他的领口、将他的衬衫下拽,碰一声剧烈撞上了他的额头。她咬着牙关,自牙缝中逼出愤然低吼:
“这些事情……这些都不是放弃的理由吧!我所认识的那个工藤新一,就算是路有多难、障碍有多少,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放弃,就算是狼狈不堪浑身污泥,也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开辟一条道路……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你终于正视了你无法对过往身份的留恋,那就该赶紧去往那个方向努力才对吧!”
“或许吧……”江户川柯南的眼镜因撞击的颤动滑到了鼻尖,那架眼镜背后的蓝色双眸却依旧无比平静,“但是,我不是工藤新一。”
“……你是的,工藤君。”她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双手之上,缓缓垂下了头,将额角抵上他厚实的胸口,嘶哑地叫喊道,“……我知道你是…………”
“呐、灰原。”
江户川柯南注视着她头顶的发旋,低声开口道,
“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你说什么?”
良久,上面再没有传来动静。
灰原哀迟疑地、缓慢地微微抬起头,撞入了那片静谧的蓝色海洋。
一瞬,天旋地转。
她的视线仿佛穿越过了无数的时空,在记忆的海洋内遨游。穿过两人一起上下学的每天日常,穿过他每一次问候自己饮食情况的关心,穿过两人比肩对决组织的会议,穿过那些课间只有彼此了然的细碎低语,穿过一个又一个案件默契的冒险和胜利,来到了某个平淡的清晨……
她一身红衣,娇小身躯的低矮视线令每一个动作都充斥了无比的不安,反复压抑着窒息感,跟在老师身后走入了教室的门,她以探究的目光望向教室内部。然后,像是一道明光劈开了整个漆黑夜空,后排座位的重重交叠身影中,他被一瞬烙入了眼底深处。同样矮小的身子,黑框眼镜后那点缀着智慧光芒的海蓝眸底、却潜藏着和自己一样的孤独与不安定。于是她浅浅勾起唇尾,又很快收敛佯装无事地径直迈步向他的方向走去。
定格于记忆中的一幕时隔十年再度被唤醒。
她怔怔弥留于那片深蓝的海浪中,从镜面反射中望见了一个诧异睁大双眼的自己。
矮小的身影旋转着穿过无数的记忆碎片来到她身边,再度舒展开来的面孔更为成熟,带着少年的清爽气息,便是眼前每日凝视的身影。
鼻尖触及的是一如既往的黑框眼镜,冰凉温度带来无比安心的触感……
——江户川柯南?
“你只看见我对工藤新一的留恋,却未正视我对江户川柯南的感受啊。”
他以略显气恼的语气低诉道。
又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十年了啊,自我们相遇开始……真是的,这简直是青梅竹马了嘛。”
十年。
江户川柯南。
虽然是情急之下想出的名字,却是他最爱的推理小说家们的名字组合。
使用这个名字是从在游乐园被打晕那天开始,可他认为真正为这个名字赋予了意义和存在理由的是与她相遇的那天,他遇见世界唯一和自己同样遭遇的命运共同体,然后他们立下携手的契约共同前行。
那之后,跟少年侦探团童趣但纯真快乐的冒险、结识了愿对身为小孩子的他也另眼相待的FBI们、和兰发展出姐弟一般互相信任的亲情、向她索取着解药互相拌嘴和互相袒护……
从十年前的一场邂逅开始,这一切也都是他自己所走出的人生,他从来都以此为傲。目前身处高二、认真考虑着将来出路的他,早就准备好以这个名字迎接每个新一天了。
“——事到如今,我对江户川柯南的留恋,早就不输给工藤新一了。”
铿然有力的话语掷于耳畔。
“知道了吗,就算是你现在研究出了解药,也只是让我徒增烦恼而已。”
江户川柯南用指尖轻轻卷着灰原哀的茶发,柔软的发丝与食指纠缠在了一起,轻声吐出的苦楚话语带着些许微涩的气息:
“让我拥有一份这么精彩的人生,反而要感谢你呢……”
“所以说,够了。已经够了啊,灰原。”
其实啊,你不至于看不懂吧。
她从他紧逼的眸底看出了这般探寻的意思。
是啊……
她的指尖从他领口脱力滑落。
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负罪感之中,一直不愿去正视、一直视而不见,卑劣地想要爬上道德之线假装正义,不断逃避的同时,还以他作为高尚的借口。
真是狼狈啊。
少年毫不留情地刨开了她的舒适区,他的话语几乎要将她长久以来的固执彻底打垮,令她触动不已。可是,她却还是没有办法这样简单接受下来。或许真的是太久争执所带来的习惯,心中的某处还微妙酸胀着,无法言明的情绪百味杂陈地涌了上来。
唇瓣无法抑制地微张着,收紧指尖竭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鼻尖已经不自觉变得酸涩发红,她不由得在心底咒骂着身体的不争气。
像是被小鹿践踏过我的草坪,她心乱如麻,而在从一段乱麻之中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之前,失了平衡的空虚表层意识闹别扭般纠了起来。她扭过头,眉尖带着恼意竖起:“归根结底,你还是根本不相信我能顺利研制出解药吧……”
“怎么又转到这个话题来了啊……”
“就算是很难的取舍,你不至于连选择权也不想要吧。”灰原哀不顾他的反应,钻牛角尖地抓紧被单自顾自说了下去,“说到底,你还是认定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还未说完,额间就传来一整轻痛。
她捂住额头,只见表情冷淡的少年给了她一个暴栗,还露出半月眼拖长音调说道:“笨蛋——我要是连你也不相信,还有谁能相信啊。”
江户川柯南一转神色,认真地凝视着她,缓声说道:“灰原,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家伙之一。”
“你说会做成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只要你认真去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一定能拿出成功。”他顿了顿,轻轻搭上了她的手,“但是,如果只看得见这一件事,花费数十年的功夫只做这一件事,那对你这样的家伙来说也太划不来了吧。”
“你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才能,如果不是被这件事给束缚,你一定立刻就能做出相当了不起的人,做出很厉害的东西来的。”
“说不定有一天,当你走过了足够的路,积累了不同方面足够的经验,再回头来看现在这个问题,就能一下子迎刃而解了呢。”他笑道,“一直只注视着一个方向可是很难前进的吧。”
他的指尖传来了无法抵抗的温热,燃起火苗驱散了孤冷的寒意,令她的侧颊开始微微发红。
他眸底无与伦比的专注与坚信又像是一片浸入皮肤的雪,令所有焦躁与虚热平复下来。
“你拥有很强大的羽翼,本应能够去向任何方向,却被我给束缚在了地面,我可不会因此觉得开心。要说的话,我更希望能成为让你在心无旁骛自由翱翔的同时,能够随时停下栖息的树枝。”江户川柯南自嘲般轻笑着,缓慢扣紧了指尖,“所以,灰原……”
“——挣脱开这个笼子,去自由地飞吧!”
指尖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皮肤灼穿。
他嘴角的笑意耀眼到让一切都为之失色。
灰原哀认命地轻阖上双眼、
……不对啊,要说的话,你可是——天空啊。
于是白色的羽翼终于伸张开了宽阔的骨骼,带着挥散而下的光羽无限制舒展开来,将所有的铁荆一扫而破,有力地在苍穹中随心所欲舒展开来,掀起令世界都为之颤动的巨大尘浪。
“综上所述——”
“你就放弃工藤新一吧。”
他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以独裁的语气命令道。
“不过,作为交换……”
“——我把江户川柯南送给你,怎么样?”
少年微微眯起了眸眼,愉悦地轻笑了起来:
“不想要吗?”
被纤长睫毛所覆盖的蔚蓝双眸,像是无数的石子被一齐投入般剧烈震荡着,过于磅礴的感情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用双手捂着张大的唇,将略带颤抖得呜咽音死死藏了回去。又抬起了头拼命想要掩盖视野的模糊和眼角的湿润。
——想要啊,当然想要。
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在叫嚣着舞动,呼喊着潜藏于心底的愿望。在她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要还回去、在她一次一次为了挽回工藤新一而苦苦努力的时候,心中总有某处在悄然作祟。她其实想要紧紧抓住江户川君的衣角,就这样和他以同等的身姿一直走下去的。
每次每次、拼命将这种潜藏的心思压抑了回去。
但是,内心某处还是一直渴求着,正因如此,她或许其实一直在暗中不断地发起进攻、不断地想要从他身上索取着多余的温暖,想要和他去组成一个完整安定的整体。
他现在所下的决定、所形成的新的姿态,一定少不了因为她暗地里拼命进攻的结果吧。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愉悦的音调压抑不住地从嘴角不断溢了出去,然后将那清铃般的脆响渲染至了整个空间。她的身体剧烈前后颤抖着,在久违地放声大笑之中,将顺着指尖滑落的两滴泪水偷偷藏入了掌心。
半晌,她将被发丝和手掌掩盖的面部轻轻抬起。
一如既往的蔚蓝双眼,除了眼角难以察觉地微微发红没有任何变化,而语气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带着几分戏谑意味:
“啊啦,既然大侦探如此盛情……”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他笑了起来,带着满脸的志在意满,朝着她伸出了右手:
“欢迎回来,灰原。”
灰原哀优雅地勾起唇角,轻轻将左手搭了上去:
“那么,再次请多指教了,工藤君。”
江户川柯南略微一愣,摸了摸头:“嘛,那种已经死掉的家伙的名字就不用叫了。”
“可是,工藤君就是工藤君啊。”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少年他突然想起了刚上初中那年,当他那次对博士和她一起说道,“为了稳妥,今后私下也叫我柯南好了”,的时候,博士倒是很快应了下来,可是这家伙一到两人独处的时候,还依旧一口一个“工藤君”,在他反复提起的时候,还一脸没事人一般说道“有什么问题吗?工藤君”,“是吗?工藤君”,“好的,工藤君”之类的话,令他感到十分无奈……
现在想来,这个称呼或许也是她一直警示自己的做法。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吧。
“工藤新一这个人,已经哪里都不在了。”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少女微笑着凝视着他,指尖微微收缩,坚实的温度从相连的掌心传来:“他就在这里啊。”
“所以说,在这里的我是江户川柯南。现在是,今后也只会是。”他略带迟疑地说道。
茶发的少女再度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轻然嘲意:
“什么工藤不工藤,江户川不江户川的,你就是你啊。”
他愣住了。
视野上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有某种温热的情绪从心口一齐涌了上来,肌肤像是被烧烫了、鼻尖有些发涩,他在少女有些失色的神态中一把紧紧捏住了她的手,将那份灼热拉至了自己的胸口,有些别扭地死死纠住扭着握紧了,然后他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发颤的低哑声线却带着些许释然的意味:
“啊,是啊。”
他终于明白过来。
身为江户川柯南的他,却一直留恋着、希冀着工藤新一,在心底保存着身为工藤新一的所有片段,同时拥有着两份迥然不同人生的他,至今为止的数年都没有失衡地、以他本该有的模样活了下去,这一定是因为这个少女一直注视着全部的他、完整的他,一直待在他身边,呼唤着他“工藤君”,理解着他的全部,给予他一片可以全然放下心的自由天地的原因吧。
为什么,刚才还认为自己是给予的一方呢。
他苦笑着狠狠嘲讽了自己的愚蠢。
明明至今为止,是他从她那里得到了太多才对。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旁听到的女生们的聊天。
“知晓最狼狈的彼此、无论何时都是彼此坚实的后盾、互相理解、互相扶持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才是对我来说最符合‘青梅竹马’这个词的人啊。”
江户川柯南翕动着薄唇,时隔一天半对那段相谈吐露出发自内心的感言。
相握的手十指相扣着,
“一起走吧。”
娇小的男孩女孩站在道路的分叉口,冲着曾经的自己轻快地挥了挥手。
Epilogue.
以抑扬顿挫的语调清晰读出题目,千野犀利的眼神再度扫射了全班,定格在了后排的某位少女身上,她轻勾唇角,从容不迫地点道:
“香取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吧。”
“真遗憾,还算接近吧。”千野悠然抚过桌面,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目光却在扫过窗边时骤然凝结。
只见窗外阳光斜射之下一片清明照射之处,茶发的少女和戴眼镜的少年都毫不掩饰垂着脑袋,两只肩膀相触,两颗脑袋互相倚靠在了一起,似乎同时陷入了浅眠,均匀的温热呼吸在极近距离交替着。
这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简直妄视教师的存在。千野感到些许恼怒从心底升上,她有些掩盖不住语气中的些许冷意地,眯起眸眼点道:“就请那边靠窗座位的同学回答一下吧。”
和第一堂课一样的点名方式,不过,这次是谁都一样了。她心情愉悦地想着。
然而,再次出乎千野的预料,就在全班同学都正要扭过头望来的时候,两个人却竟然莫名自觉地从浅眠中转醒过来。他们先后抬起了头轻打了个哈欠,然后在同时望向黑板的半秒内,就带着尚泛着水汽的朦胧的双眼,异口同声地轻吐出一个答案:
“——亲核加成反应。”
江户川柯南站在扳道的最上方,注视着数不清的樱粉花瓣随风飘落而下。
一瞬之间,似乎有黑色长发的少女和棕色短发的少女的幻影浮现在眼前,她们调笑着互相戏弄,又一起朝着他转过身来,温柔或开朗地冲他笑着。然后她们的身姿化为了成熟女性的模样,在刹那间化为樱花随风舞动飘然而去。
他略带惆怅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一只充满活力的坚实手掌猛的拍上他的肩头。
“啊——柯南君今天好早,真狡猾啊!”
吉田步美微嘟着唇从身后窜了出来。
“又是提前把课题写完了吧,不愧是柯南君啊。”
圆谷光彦拉着包带笑着跟了上来。
小岛元太也大大咧咧地叫嚷着走到他身侧。
然后……
“是的呢,吃独食可不好啊,江户川君。”
被春风微微扬起的茶发,嘴角姣好轻翘的弧度。
他回过头,就在西斜日轮的正中心,灰原哀就背光站在坡道上方,悠然冲他一步一步走来,直到与他并肩而行。她歪着头,透过茶发的间隙侧睨着他,步伐轻快地划了一个圈。
“真是的,没有的啦!”他白了她一眼,然后冲元太强烈澄清道。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说辞呢。”她摆了摆手,显得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
不过,的确是确有其事呢,因为他中午饭的便当可是她亲手做的嘛。
落日的余晖尽情挥洒给大地带来最后的薄辉,在青涩活泼的欢笑和嬉闹之中,此刻沿着樱花飘散的坂道笔直前行的五个身影,也许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十年前的某些少年少女呢。但是,试图寻找谁的影子的话会以失败而终吧,就像是世界上找不出两朵一模一样的樱花。
相同的只有一点——同样被温暖春意所狂热席卷的整个世界。
融化了所有冰霜。
也搞了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魈宝可爱orz
大权在握、掌控生杀、狼子野心这几个词说的都是我刚成亲的相公霍毅。
洞房夜,他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稀世珍宝,
我不相信他会对我一见钟情!
那么,他对我的宠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透过我看别人。
可瞅瞅我这张平平无奇的小圆脸,我?替身?我配吗?
1
霍毅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当上丞相,全凭他英年早逝的父亲,他继承衣钵,继续父亲未完成的造反大业。
小皇帝废物,北方草原部落又频繁在边境挑事,所以即使我相公司马昭之心,实际掌权的太后也还是舍不得他的济世之才,留他在朝中掌事。
前朝需仰仗霍毅,所以霍毅的后宅太后必不会放过,...
前朝需仰仗霍毅,所以霍毅的后宅太后必不会放过,她打算在母族中找个机灵的女子,以此牵制霍毅,谁曾想她这边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小皇帝小手一挥却将我赐婚给霍毅。
我虽然也是太后母族的,但爹娘早逝,从小被寄养在各个亲戚家,算是吃百家饭长大,跟太后不亲也就算了,还是出了名的木讷,要不是小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丞相夫人这个职位定然不会落到我头上。
霍毅在整个庆朝名声都不大好,更有传言他青面獠牙活像怪物,可我一个小小孤女,如何敢反抗,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花轿。
霍毅权倾朝野,婚礼也是豪奢惊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边头礼已经进入大门那边尾礼还未出丞相府,我身上的金银饰物、奇珍珠宝压得我喘不上气。
我悄悄从发饰上扣下来一颗东珠,万一霍毅将来不打算要我,我也好有些银两傍身。
我刚把珠子攥进手心,还没来得及藏,门便吱嘎一声被推开,我听见外面宾客的吵嚷声,还隐隐闻到了酒气。
喜婆丫鬟们井井有条,不多时,我的盖头被喜秤挑开,我垂着头不敢动,只能看见一双白净纤细的手。
见我紧张,霍毅用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我顺着花纹繁复的喜服向上看,入眼竟是一张好看至极的脸,皮肤白净、剑眉星目,两片薄唇隐隐泛着粉红,哪里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怪。
见我看看呆,他绽开一个笑,嘴角漾开一个浅浅的梨涡,平白给这张美人脸带来些许少年气。
“娘子可看够了?”
他声音不尖不闷,我不自觉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回神,红着脸垂下头。
而后他紧挨着我坐下,柔声道:“娘子可是有些怕我?”
我仍旧低垂着头,说不怕那是假话,但我只能弱弱摇了摇头。
他捧起我的脸:“娘子不用怕,夫君在一日,就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栗棕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温柔,在他眼中我像是稀世珍宝,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出了失而复得的情绪。
察觉我有片刻失神,霍毅问:“为夫有这么好看吗?”
我不自觉红了脸,他追着打趣:“娘子满意,为夫也算没有白长这张脸。”
见我依旧怯懦,霍毅牵起我的手,我躲闪不及,被他发现了手里藏着的东珠。
这下完了,我在心中默默祈祷霍毅不要惩罚我,身子却比脑子快一步跪倒在地。
霍毅将我扶起,心疼溢于言表,他正色道:“你是我丞相府唯一的女主人,丞相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包括我都是你的。”
霍毅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在脑海中搜寻曾经与他相识的证据,我很有自知之明,霍毅这种地位,不可能对我一见钟情。
但我一直长在深闺,别说霍毅,就连外男都鲜少见到,那么霍毅对我的宠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透过我看别人……
2
既然知道了我不过是霍毅白月光的替身,自然要做好替身的本分,我从丞相府的仆役处打听到,霍毅确实有个青梅竹马,是备受宠爱安平公主,安平公主性格活泼,人又漂亮,据说是只看一眼便惊艳的绝世美人。
看着铜镜里这张平平无奇的小圆脸,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替身?我配吗?
好在我还打听到公主特别喜欢熏香,每每走过,余香久久不散,趁着霍毅上朝,我特意熏了整整一个时辰,感觉整个人都腌入味了。
掐着时辰,我站在丞相府门口等霍毅下朝,远远见到他的马车,我兴奋地跑上前想跟他展示我熏香的成果,却被衣裙上扇起来的香味呛得鼻涕眼泪直流,直到霍毅从马车上下来还咳嗽不止。
霍毅被我身上的香气熏得倒退一步,他捂着鼻子问:“娘子打翻香料罐子了?”
没等我收拾好狼狈回答霍毅,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宁静:“霍毅,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烂俗,好难闻的气味。”
是安平公主,她踩着内侍的背从马车上下来,嫌恶地用丝帕捂住口鼻,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即使在这样刺鼻的香味中,也如同仙女下凡尘。
霍毅整理了一下我被风吹散的头发,柔声道:“桃儿,我有事跟公主商议,你先去饭厅等我。”
即使周围是这般浓重的熏香味道,可安平公主路过我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是淡淡的,令人愉悦的花果香。
她没正眼看我,我自知身份卑贱无言入她眼,只能将头垂了又垂。
为霍毅准备饭食的时候,我听到仆人们的谈话,无非是些我不配做相府女主人,安平公主才是丞相的良配,我迟早下堂被休之类的话。
贴身服侍我的小翠问我为何不整治这帮长舌妇,居然敢乱嚼主人的舌根。
我摇了摇头:“她们说的又没错,上天垂怜我才有幸入了相府,若是相公想要休我,我也无话可说。”
不料这些话竟然被霍毅听了去,我一拦再拦,才勉强保住那几个奴婢的性命,霍毅打发人牙子把她们卖出相府,还召集所有奴仆当众宣布,以后若是再有人敢对我不敬,他定不会让人活着离开相府。
霍毅话音刚落,安平公主在一旁鼓起掌来:“丞相好大阵仗,又打又罚,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宗人府。”
霍毅不甘示弱:“公主不必阴阳怪气,从公主府送进宗人府的也不少。”
俩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我默默低头,收起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小小失落,只有公主这般骄傲的人才配跟霍毅站在一处吧……
两人的对峙,还是霍毅先低了头。
“我跟娘子要用午膳,就不多留公主了。”
安平公主将头扬得更高:“不知丞相府的饭菜如何,本宫倒想尝上一尝。”
公主发话我们没有赶人的道理,只能留她在府中用膳,我也很自觉地站在一旁,打算为霍毅跟公主布菜。
霍毅拉着我的手坐下:“站着做什么,赶快来吃饭,今日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长胖些,瞧你瘦的。”
安平公主表情不太对劲,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看霍毅给我夹了鸡腿后喃喃道:“原来你也有体贴人的一面,可为什么是她……”
霍毅含情脉脉看着我,说了四个字:“只能是她。”
我自小待在闺中,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痴傻些,今日看来果然如此,我根本听不懂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虽然如此但我知道,公主曾昭告天下,她的意中人是今科状元,霍毅得不到所爱,应该是在利用我让公主吃醋吧。
安平公主拂袖而去,霍毅还在往我碗里添菜,我很好奇,两个相爱的人究竟为何会走到这般境地?
3
公主从丞相府离开第二日,太后便将我传唤到宫中,说是叙些家常,但我心中隐隐不安,我虽说笨拙,但第六感出奇的准,果然,太后想将堂姐赐给霍毅。
我很疑惑,苏婉儿是苏府嫡女,身份再尊贵不过,就算是贵妃也做得,怎么可能屈尊给霍毅做妾?
我将疑惑问出口后,苏婉儿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妾?你觉得我苏婉儿会在你之下做个妾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堂姐要同我一起做平妻吗?”
苏婉儿明显不耐烦:“你也配。”
太后居高临下,冷冷地对我下达指令:“你回去同丞相说,长幼有序,将长姐迎进霍家后,你自愿降为妾室,让长姐做正妻。”
我不敢忤逆太后,却也知道这件事能做主的只有霍毅,于是跪下来道:“太后,此事还需丞相决断,若是他点头应允,臣妾绝无二话!”
太后没想到我会驳她的面子,于是威胁道:“你一个孤女,若是不姓苏,如何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要清楚你依仗的是什么!”
太后明显来者不善,夫妻一体,我现在是霍毅的人,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太后息怒!”我跪下来将头深深磕在地上。
见我如此冥顽不灵,太后命身边的嬷嬷掌嘴,眼看巴掌就要落到我脸上,霍毅匆匆赶到。
见到霍毅我松了口气,他满眼心疼,拍着我的背用只有我们俩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我道:“别怕,有我在。”
酸意通过鼻子直冲向眼眶,我这是怎么了?我一向自诩坚强,怎么还要落泪?
霍毅将我护在身后:“太后娘娘,不知我娘子犯了什么错,居然要您身边的嬷嬷亲自动手。”
可能是想在霍毅面前露脸,苏婉儿冲了出来:“苏桃儿以下犯上,胆敢忤逆太后娘娘。”
“不知这位是?”霍毅问。
苏婉儿面露娇羞:“我是苏家嫡女苏婉儿。”
霍毅看向我:“原来是娘子的堂姐,请堂姐说清楚我家娘子究竟是何处忤逆了太后娘娘,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于人。”
苏婉儿不好意思说出缘由,站在原地双手搅着手帕干着急。
“总不会是堂姐也想嫁入我霍府,又不甘心做妾,便逼着妹妹让出正妻的位置吧,滑天下之稽!”
霍毅气场全开,苏婉儿被吓得身形不稳晃了几下,太后高坐在凤椅上,明显对苏婉儿的表现不满。
霍毅并不打算放过苏婉儿,他是混过军营的,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看来被我说中了,堂姐若是真的这么缺男人,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总不至于抢妹妹的夫君。”
苏婉儿不知所措,这般羞辱急得她快要晕厥,为了帮她解围,太后大发雷霆:“放肆!这是慈宁宫,哪里容得下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口出狂言!”
我怕急了,忙替霍毅跟太后求饶,但他满不在乎,浑不吝道:“太后娘娘您尽管罚我,让人欺负到自家娘子头上还不反击,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霍毅把话说出口,不惩罚他太后面子上挂不住,但又忌惮他手中权力,只敢扣些俸禄了事。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我赌气霍毅行事莽撞,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吭。
霍毅看出我在使小性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糕点哄我:“娘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
我垂眸不肯看他:“相爷位高权重,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霍毅忽然笑出声。
“相爷是在取笑我吗?”我更生气了。
霍毅将我搂在怀里:“我是感到高兴,你肯对我发小脾气,证明你心里是真的将我当作相公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只能说出自己的担忧:“相爷莫要再为我顶撞太后娘娘了,今日只罚了些银钱,倘若伤你皮肉可还得了。”
马车内没人,霍毅便肆无忌惮,他凑上前吻住我的嘴角。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问。
我懦懦地点了个头。
“今日可是吓着了?”他继续问。
我摇了摇头:“我既无亲族又无父兄,太后没法子威胁到我,所以并不害怕。”
霍毅看起来有些心疼,向我抛出近乎誓言的许诺:“相信我,你能成为我的娘子,依仗的是我的爱,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爱。”
面对霍毅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愣住,这明明是刚刚在慈宁宫太后用来威胁我的话,他是如何知晓的?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我嫁的是怎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
4
我被侍从叫到前厅的时候,小男孩正东瞧西看,像是个有教养的孩子,他是被霍毅带回来的,若无意外应该是他在外的私生子,若是如此,将来他也会唤我一声母亲。
不愧是霍毅的儿子,他镇定自若,完全没有来到陌生地方的怯懦,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
我蹲下身问:“你母亲呢?”
小男孩眼里划过一丝悲伤:“母亲早就去世了。”
我拉着他的手带他来到桌子旁,桌子上是我刚刚叫人摆的糕点。
“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你不用客气。”
听我这么说,他便狼吞虎咽起来,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喜好,让人又多准备了些。
想来这孩子也是可怜,他母亲多半是霍毅养的外室,早年去世,霍毅等到我入府才将他接了回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慢些吃,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会对你好的。”我摸着他的头,尽可能想给他一些温暖,让他放下戒备,早日适应在霍家的生活。
小男孩却颇为疑惑:“一家人?朕……”
就在这时霍毅赶了回来,一进门他便大剌剌道:“陛下,太后娘娘不让您吃这些甜食,您怎吃了这么些。”
陛下?我如同晴天霹雳,眼睛在小男孩跟霍毅之间来回游走,我迟缓地回忆起,小男孩刚刚好像自称“朕”?
我看着霍毅双眼因为震惊瞪得溜圆:“他是皇帝?”
小男孩“嘿嘿”一笑:“朕看着不像吗?”
我生无可恋,忙想跪下行礼,却被霍毅扶起,他笑道:“这是丞相府,没有君臣,只有侄子与叔叔婶婶。”
我怎敢做陛下的婶婶,霍毅果真权势滔天。
见我担惊受怕的样子,霍毅调笑道:“刚刚不是还说要做一家人嘛,现下怎么害怕了?”
我拽着他的衣角恳求他不要继续说了,又凑近他耳边解释道:“刚刚我误会陛下是你在外生的孩子。”
霍毅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以为陛下是我的孩子,还能心平气和要跟他做一家人?”
我弱弱点头,不知道哪句话惹得霍毅不快,反正他明显有些不大高兴,就连交代陛下会在相府住几日,要我好生照料的时候都脸色阴沉。
他一晚上都没同我说话,要睡觉的时候,我自认为乖巧地让侍女搬了副被褥去厢房,想着不在霍毅眼前晃悠,免得惹他更不高兴,然而我刚钻进被窝,霍毅便怒气冲冲推门而入。
“你为什么不回房睡!”
我起身看向他,他虽在生气,但嘴角向下,倒像是委屈更多。
未完结,点击下方【赠礼】,“奶茶”以上即可解锁“隐藏”大结局~
还请喜欢的小仙女多多支持哟!biubiu~么么么么么~
小点会奉上更多大家喜欢的作品!
作者/六喜
原标题:《奸臣他娘子》
※含达达利亚/魈/温迪/散兵(彩蛋)
不爱你,你就死。
——————————————————
异状出现时,你和派蒙刚从新探索的遗迹中出来,正在围着火堆吃今天的晚餐——经典甜甜花酿鸡,一阵凉风吹过,你打了个寒颤,喉咙眼里发痒。
“咳嗯。”
你清了清嗓子,异物感却还是存在,你猜测自己大概是要感冒了。
这些天风餐露宿,一直在野外,没有回城里,看来身体确实是熬不住的,明天回去修整一下吧。...
这些天风餐露宿,一直在野外,没有回城里,看来身体确实是熬不住的,明天回去修整一下吧。
你这么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你的警惕。
却在陷入安眠后,咳嗽着,被派蒙哭喊着推醒:“荧!醒醒!快醒来!”
你的眼睛还紧闭着,剧烈的咳嗽就突破了你的气管,冲出一些绵软的絮状物,洒落在你的枕边。
你睁开困倦的双眼,抬起手摸了摸派蒙的脑袋,安抚她:“怎么了?”
派蒙的小手指向你的枕头:“我被你咳嗽的声音吵醒,想帮你加个被子,就看到你吐出来这样的东西,荧,你是生病了吗?”
你看过去,是一些纤细的白色小花瓣。
……
“病?不……用诅咒来定义它更加合适,吐花只是它的症状之一而已。”
丽莎捧着连夜从禁书区翻找到的记录,看向你的眼神,是怜悯。
“你们在那座遗迹里,发现了什么?”
你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努力克制喉咙间的痒意:“一些宝藏,和一具破败的棺材,里面没有尸骸,只有一些看不出形的黑色碎屑。”
“这种诅咒早已绝迹,那座遗迹的棺材里,曾经躺着的,应该就是一位花吐症患者,他未能得到拯救,连身躯也化作花瓣,最后一次诠释自己的爱意,花吐症会传染给符合条件的宿主,所以你才会染上诅咒。”
“荧。”丽莎难得正经喊了一次你的名字。
“我会用你吐出的花瓣为你研究解药,但,这种诅咒直到绝迹,也没有人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它的患者要么得到心爱之人的吻而痊愈,要么在绝望中咳血而亡,再无他例。”
“去见他。”
“不要死。”
【达达利亚】
你在恍惚中把派蒙托付给了丽莎,叮嘱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丽莎眼神中透露出哀伤,明白了你的选择,却没有阻止你离开。
你走出骑士团时,想起丽莎的话,和那具棺材中遗留的花瓣残渣,喉咙间痒意更甚,你捂住嘴,咳出一些花瓣在手中,用手指捻起,捏碎。
看起来就像普通的花瓣,路边随处可见。
这,就是你的爱意吗?
你此刻才知道,当死亡的铡刀横在你的脖颈上时,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会失去意义。
丽莎是你的朋友,自然会抱着有一分希望就去争取的想法,但在你看来,这是无望的期盼,上天并没有给你第二个选项。
达达利亚,不喜欢你。
你也曾在发现自己的心意时胡思乱想,对方的每个举动在你眼里都变得有深意,他看向你的眼神,他对你说的话语,他对你区别于他人的态度,这些那些,你都曾认为是喜欢的信号。
直到,他的身份和目的揭露。
黄金屋内,这位愚人众末席执行官下手毫不留情,你咬着牙艰难抵御住了他的攻击,换来他的一声赞叹。
达达利亚的目光真的很纯粹,纯粹到你与他对视,轻易就能发现里面没有你,你不会再误会他的那些举动。
你没有记恨他差点毁了璃月这件事,因为事后你从钟离的谈话中得知,一切只是他布的局,只要有钟离在,璃月就不会出事。
所以你什么也没做。
他离开璃月时你没有去送,他找你约战时你从不应下,听说他来了蒙德你就去野外探险。
这是你唯一的任性,对命运的小小反抗,你知道,世间唯爱不可强求。
你尚且做不到不爱他,如何强求他能爱上你?
你本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与朋友们相聚,但你如今的情态怕是无法隐藏,若让他们知晓了真相,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愚人众做交易,或者绑架达达利亚,让他来吻你。
你不需要。
不爱你,你就得死吗?
那好,不过一死罢了,在死亡面前,连死亡本身都变得不再可惧。
你这么想着,咳出了更多花瓣,上面竟然夹带着血丝。
你的情况似乎比丽莎推测的更严重。
那么,就去轻策庄吧,初次到那里时你还和派蒙笑谈,轻策庄里都是些老爷爷老奶奶和小朋友,很少有年轻人会踏足这片土地,是个安静,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不能带上派蒙一起,有点可惜,不过能这样安静地离开,也不错。
你这样想着,离开蒙德,来到了轻策庄。
管事若心奶奶热情地接待了你,在听到你说,你因为诅咒活不过两周以后,她沉默了一会儿,枯糙的手轻轻抚着你的头发,对你说:“那就留下来住吧,陪孩子们玩玩。”
你点点头。
当夜,你望着窗外的月,在第一次没有派蒙的絮叨声中进入睡眠。
第二天,你离开房间去和孩子们玩耍,考虑到丽莎说的传染问题,你在脸上蒙了一层纱,根据记载,只要不接触到吐出来的花瓣,就不会被传染诅咒。
有小女孩羡慕的看着你,说她进城的时候看到那些小姐都用这样的手帕,还说你咳的很好看。
你哭笑不得,一边说生病可不值得羡慕,一边把自己没用过的手帕分给她们,看她们开心得转圈,你也乐得眼睛弯弯。
至于那些咳出来的花瓣,你把它们收集了起来,统一烧掉,以免留下后患。
第三天,你到处闲逛,与老人们聊着天,难得碰上一个愿意听他们说话的年轻人,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他们年轻时那些波澜壮阔的生活是你完全没想过的可能性。
看着你瞪大的眼睛,老人们乐开了花。
你回到房间后,决定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或许不会再有人来聆听这些老人们的故事,但有朝一日你的笔记被人挖掘出来,也算一桩不错的轶闻。
你熟练地擦干净唇边的血痕,蒙上面纱打开门。
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若心奶奶,另一个是橙发蓝眸的青年,两人似乎谈的很投机。
是达达利亚。
你的喉咙开始发痒,下意识后退一步想把门关上,若心奶奶却已经看到了你,朝你招招手:“小荧,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达达利亚也把目光转向你,热情地朝你笑笑:“小姐,早啊。”
你无心和他说些什么“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的笑话,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分析他的来意。
若心奶奶应该记得你的嘱托,没有把你的身体情况告诉他,他看起来不是被谁强迫来的,丽莎应该没有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你松了口气,看来他只是来找你约战的。
你没有理他,而是朝着若心奶奶说:“奶奶,我们出去一会儿。”
说完就拉着达达利亚出了门,他临走前还不忘朝若心奶奶挥挥手,看起来一副长辈最喜欢的小辈模样。
“小姐对我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是热情还是冷漠啊?”
你没有回答他,径直拉着他走到瀑布边的空旷处后,松开了抓住他手臂的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来找我约战吗?”
你质问他。
达达利亚摊了摊手,无光地眼眸笑着注视你:“小姐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不约战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又来了。
你克制不住喉间的痒意,只好把手放在面纱下捂住嘴,轻咳两声来缓解。
你对这些话已经彻底免疫,不去管他说了什么,而是拔出剑来。
“少说废话,想打一场就放马过来吧,打完赶紧走。”
见到你终于拔剑,达达利亚瞬间兴奋了,燃起了斗志,唤出水刃。
“我期待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已经很久了,小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你握紧手中的剑,打败达达利亚的意念从未如此坚定过。
或许是你心中怨念太重,竟然真的凭着一腔孤勇把达达利亚击倒在地,你跪坐在他身上,与他还未平静下来的狂热眼神相接,剑就直插在他颈边的土壤里。
“咳咳!”
你隔着面纱捂住嘴,花瓣再也克制不住,从你的喉中喷涌而出,你死咬牙关,将它们悉数嚼碎,苦涩的汁液被你吞下,返出一种绝望来。
为什么你要爱上他?
为什么他不爱你,所以你要去死?
你其实是不甘心的。
丽莎的那句话还徘徊在你耳边。
爱上我吧。
你单手扯掉面纱,俯身亲上了达达利亚的嘴唇。
一触即分。
没有用。
“咳咳!!”
花瓣从你的嘴中喷涌而出,和你的眼泪漏过指缝,洒落在达达利亚茫然的脸上。
你将要死去了。
你终于不再压抑哭泣的冲动,放任自己流着眼泪,手还不忘拂去达达利亚脸上的花瓣,拿起一边的面纱擦去血迹。
清理干净后,你撑住他的肩膀要站起身来,却被他扣住了后颈。
“对不起,冒犯了……”
你垂下眼,哑着嗓子无力地说出道歉的话。
达达利亚的手却没有放松,反而更用了一些力,使你被迫俯下身去。
他的眼神晦暗,抬手抹去了你的眼泪,亲吻你。
喉间的痒意散去。
诅咒,解除了。
【魈】
你的脸色有些白了,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
丽莎怜悯地看着你:“但你没有选择,你得向他表白,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因为这句话,你来到了望舒客栈楼下。
可你的脚步却停驻不前。
你喜欢魈,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
危机中数次被他救下,与他并肩作战后拉近了距离,他得闲时你偶然能在望舒客栈寻到他,与他洽谈一二。
“便呼我名。”
这个约定你一直记在心中,却除非真正危急时刻,绝不动用。
你在面对他时,总是表现得很谨慎。
你在顾忌一些事情。
你对他的坚持敬佩,对他的过去怜惜,你知道他性格坚韧,但你总觉得他易碎。
要你去表白,给予他这份莫须有的压力,若他不喜欢你,他会觉得你是因他而死吗?
你做不到,你不想成为伤害他的人。
可你也不想死。
你就这样傻站着不知道多久,直到熟悉的低沉少年音在你身后响起。
“怎么不上去?”
你转过身,看到魈的身上还残留一些血迹。
他刚除魔回来。
你想开口解释,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咳出花瓣。
你急急地捂住嘴,看到魈脸色一变闪到你面前要拉住你,连忙往后一退,避开他的手,免得他碰到花瓣,也染上这诅咒。
魈的手落空了,愣怔住,将手收回。
你捂着嘴含糊地解释道:“我染上病了,怕传给你,你别碰到我。”
魈抿了下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对你说道:“和我上去。”
你咽下花瓣,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顶层,魈指挥你坐下,自己进了房间翻找什么东西,你思考着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
“给你。”
一个小玉瓶被递到你面前,你抬头,看到魈认真地看着你。
“这是什么?”你有些好奇。
“可治百病的灵药,我用不上。”
魈的语气平淡,但你直觉这瓶灵药的普世价值绝对不低。
你心间划过一丝暖意,忍住咳嗽的冲动,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不用了,这只是小病,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回去。”
或许,可以等丽莎研究出解药,魈对你这么好,只要你不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你做不出伤害他的事情。
但你的这句话显然已经伤害到他了。
你刚要起身,他就按住了你的肩膀。
魈的呼吸有些颤抖:“为何要走?是我……冒犯到你了吗?”
你连忙摇摇头,放弃起身的动作:“没有没有!魈对我很好,这件事与你无关,只是我的一些琐事,我会处理……”
话音未毕,你感觉到花瓣涌了上来,连忙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几片花瓣没被你接住,飘落在地。
等你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时,魈已经捡起了那几枚花瓣。
你瞳孔地震,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把那些花瓣撇落。
“不要碰!传染上就完蛋了!”
魈反手扣住你的手腕,靠近你质问:“这是什么?不可对我撒谎!”
你心思疾动,试图当场想出一个好借口,但一想到他的人脉都是仙家,说不定一问就知道真相了,又只得放弃。
最后,你嗫嚅着,将丽莎的话解释了一半。
“……这就是花吐症。”
你只是没说你的单恋对象是谁,说话说一半不能算撒谎吧。
却没想到魈会直接问你:“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你沉默了,摇摇头:“丽莎在为我研究解药了,我等她就好了。”
魈扣住你的力道更大了:“若是不成功呢?你就要等死吗?”
你也很委屈啊,你能怎么办?除了等待结果,你还能做什么?
魈把你拉起身:“和我一起去见帝君。”
你吓得摇头,连声拒绝:“不要!”
魈顿住了,回身问你:“你心悦之人……是帝君?”
你的惊吓变成了双倍:“不是!”
但帝君肯定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真让魈把你带上门了,你还怎么做人啊?而且这诅咒若是钟离有解除的办法,早就该有方法流传下来,也不会至今无解了。
魈却好似明白了什么,脸上神情变幻,最终定格在失落:“你先随我去,问问帝君的想法。”
你真的要崩溃了,魈这么上赶着要拉你去见你的“心悦之人”来亲吻你,你既委屈又无奈,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眼看你要去钟离那里丢人了,你心想现在和死前一刻也没什么区别,大声喊出了心中所想:
“我喜欢你!”
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你,脸上是惊愕,还有些红。
“你……心悦我?”
你羞愤低头:“对。”
沉默。
“那……”,魈的语气有些犹豫:“我要吻你吗?”
你的脸红得快炸了,不敢看他:“你不喜欢我,就不用亲我。”
却听到脚步声到了你的身前。
“……抬头。”
你茫然地抬起。
少年仙人的俊俏面庞倾下,轻轻一吻,退开,面色绯红,金瞳却直视你:“……有好点吗?”
你傻傻地回答:“诅咒……好像解除了。”
【温迪】
你苦笑着摇摇头:“若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见丽莎想要问你,你忙说道:“我倒觉得这个人的死法挺浪漫的,虽然生前他无法诉说自己的爱意,但他死后,开出的每一朵花都能让见证者知道,他的爱,是那么真实。”
丽莎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悲观,但她尊重你的选择,因为你说————
“如果有的选,我不会选择死亡。”
你只是知道,这是一份无望的爱罢了。
“丽莎,不如祝福我吧,祝我在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得快乐,或许我离开时,花朵会比那人的开放得更加热烈。”
你离开了蒙德,来到璃月,在往生堂订做了一份棺材,胡桃亲自来接待你,听说你可能快要死了,她笑着说:“最后一程来找我,我陪你!”
或许这个世界上,对于死亡这件事表现最豁达的就是胡桃了,所以你才会愿意和她说起这件事,因为在她眼里这算不上什么坏事。
你了却这桩心事后,再一次回到了蒙德,此时你已经学会随身携带手帕,并远离人群,免得感染给他人。
你的咳嗽并不频繁,以至于你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温迪,或许你可以多活大半年什么的。
回到蒙德时夜色已深,你爬上风神神像,在神像的手中坐下。
你很喜欢这里,让你有种被他珍视的错觉。
“咳咳。”
四下无人,你放心地咳嗽,用手帕将花瓣收起。
“这是什么?”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晚风吹过,你的身体有些僵硬,又强行放松下来。
“没什么,一些花瓣。”
“哦?可以给我看看吗?”
温迪借助上升气流飘到你的身边坐下。
你摇摇头:“不可以。”
“啊,那好吧。”
温迪果然没有再坚持,你很清楚,他从不会真正在意这些东西。
你的喉咙又有些发痒,你意识到你不该离温迪这么近,收起手帕,你对温迪说:“我走了,晚安。”
“嗯,再见。”
温迪笑着对你说道。
你滑翔而下,踱步回自己的住处,回头望去,温迪还坐在那里,望着天空。
你收回视线,轻咳两声,转身离开。
最近碰到温迪的次数好像多了许多,或许是你平时不曾在意,染上这诅咒后反而更加注意温迪的动向了吗?
你不明白。
你从前爱往人多的地方钻,现在却连酒吧也去不了,听说温迪最近夜夜在酒吧驻唱,可惜你没法去听了。
你叹了口气,白天,你还是只适合宅在家里。
晚上你就会出门溜达,有时走到风起地,会偶遇温迪,和他打个招呼,送他个苹果什么的,又匆忙离开,有时走到摘星崖坐坐,薅秃那里的塞西莉娅花,却从不送出去,而是残忍地一朵一朵插回去,虽然它们肯定是不能成活了。
这样的日子比你想象的过的快。
你没有咳血,但你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你意识到,这样的日子可能已经要到头了。
你向丽莎提了一个请求,帮你找来了一种名为口罩的布制品,正确佩戴好后,不仅可以遮住你过于苍白的脸色,即使咳嗽,花瓣也不会四处飘落。
你今晚,准备去听温迪驻唱。
你焦急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天一黑就掐着点进了酒吧,温迪果然拿着他的那把竖琴在歌唱。
你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杯葡萄汁,不喝,只这么静静的听着。
一曲结束,众人纷纷打赏,你也上前,放了些摩拉在他身前摆着的帽子里。
看到你,温迪的眼睛亮了亮,你弯着眼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喉咙间痒意发作,你匆匆退回座位,咳出一些花瓣,兜在口罩里。
整场驻唱,你几乎全部听了下来,温迪的歌唱技巧和内容确实很广泛,一整晚变着花样唱,嗓子也没哑,众人的气氛一次次被推向最高点。
你的咳嗽声淹没在人群的喧闹声中,四肢脱力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你依旧靠在墙边,因为温迪时不时会投来眼神,使你想要与他相视而笑。
最后一曲响起之前,你悄悄离开了酒吧,传送到了璃月,缓步走到了往生堂。
为你准备的棺材已经做好,就摆在侧厅中央,胡桃已经应约在等你了,你按她所说的,换上一套璃月衣着,被她扶着躺进铺了柔软内衬的棺材里,胡桃笑着说:“睡吧睡吧,这里面躺起来可舒服了!”
你点点头,向她道谢:“谢谢你,胡桃。”
胡桃呵呵一笑,反问你:“这些天过的开心吗?”
你点点头,已经快要没有动作的力气。
“那就好,睡吧,我会领着你去该去的地方。”
你安心地闭上眼,放任自己的心灵随着疲惫的身躯一起沉沦。
原来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甚至让你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只是……这耳边的吵闹声是怎么回事?
你皱着眉,缓缓苏醒,睁开朦胧的眼睛。
你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还会有醒来的一天。
你抬眼,想问问胡桃,看到的却是少年熟悉的绿色眼眸。
他趴在棺材边专注地看着你,见你醒了,朝你挥挥手:“你醒了?”
外面似乎传来胡桃的声音,只是听不太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进来。
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好问他:“温迪,你怎么在这里?”
他却答道:“我忠实的听众最后一曲没听到就走了,我就跟上来想为她演奏完呀,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等死?”
你有些无奈的笑了,经历了死亡的体验,有些话你反而愿意说出口。
你将花吐症的由来向他解释清楚,又说到自己染上了花吐症的事实,你命不久矣,所以才躺在棺材里。
“那你可以向他表白啊?”
温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你无奈的笑了:“他得喜欢我,亲吻才有用。”
温迪有些不满地嘟着嘴:“那你好歹试一试吧,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温迪,我喜欢你。”
温迪眨眨眼。
半晌,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但我比你勇敢,我可以试一试。”
他坐在棺材侧边,俯下身来,亲吻你。
“怎么样?我喜欢你吗?”
你红了脸。
彩蛋是散兵↓
魈/散兵/阿贝多/万叶
万叶在彩蛋
撞梗致歉
第二人称视角
ooc
魈
你和魈吵架了。是的,只不过你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怒气,有可能只是你单方面的冷战。
自从你不理他之后,不擅长与人交流的仙人似乎也开始躲着你,这让你感到十分烦躁。虽然平常的他也不会经常在家,但你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你滔滔不绝地说着,丽莎突然出声打断了你。
“嗯,小家伙,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仙人吧。”你顺着丽莎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你最熟悉的身影。
丽莎看看他,转头又看向你,很识趣地合上书离...
丽莎看看他,转头又看向你,很识趣地合上书离开了。
你本想解释,魈却先开了口,“几日未见你回来,怕你有危险,问了言笑才知道你来了蒙德。”
在蒙德待了几天,你的气早就消了,你想等他来找你。可是真的等到了那一天,你又开始慌张,手指在背后搅成了一团,不敢看他的眼睛,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坏孩子。
“我…”
“这次是我不对。”魈打断了你,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下次再有这种事…可以不要再留我一人吗?”
你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他现在应该了无牵挂,在璃月的各处斩妖除魔吧。但是你成了他的牵绊,让他有了弱点,让他开始明白一种名叫“恐惧”的情感。
“对不起…”你伸手拥住了他,不停地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魈感觉自己几日来的担心融化在了这个拥抱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触碰到你,他的负面情绪就会一点点弱化。他本是孤独的,是你让他有了避风港。
回去的路上,你们都没有说话。你牢牢地牵住了他的手,他亦是如此。
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散兵
和散兵吵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一般不太会出现冷战的情况,因为你知道他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那并不足以形容你们现在的关系。这次你真的很生气,气到直接去踏鞴砂大杀四方,都不想理他。
就在你和一个浮浪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一声巨响。
“菜鸟果然是菜鸟,连自己快被偷袭了都不知道。”
你不理他,独自解决完了那个浮浪人就要离开。
“不理我?”他嗤笑一声,抬手拦住了你的去路,“跟我回去。”
“不要。”你想推开他,手却被他紧紧握住,甚至有些生疼。
你几乎是被他硬扯回去的。你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在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抵抗了?”他一把将你抵在了房门上,“刚刚不还是很硬气?”
你顺手掐了一把他受伤的手臂,他似乎没想到你会这么干,不受控地“嘶”了一声。
看着他乖乖坐了过来,你才开始上手抹药。
“痛死了,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以前没见你这么娇生惯养啊。”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没看见就不告诉我了?”
“这点伤而已…”
“你好自相矛盾。”上完药,你合上医药箱,放回了原处,看到他还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刚刚上过药的地方发呆。
你坐到他边上,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按在了沙发上。熟悉的侵略感让你下意识放松了警惕,他的气息将你填满,他的吻急促而热烈。
“趁我现在心情好,来做吗?”
阿贝多
自从你和阿贝多发生了很大的矛盾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实验室里,就连砂糖和蒂玛乌斯来请教学术问题,他也是避而不见。
看到砂糖和蒂玛乌斯被拒之门外,你更是失去了去找他的信心,最近两天都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
在你们冷战的第三天,琴团长将可莉交给了你,说她今天很忙,拜托你照顾一下她。你刚想问为什么不问问阿贝多,她说联系不上,以你们的关系,可以一起照顾的吧。
你最终还是没告诉她你们两个冷战的事。
可莉在你的房间画了一下午的画,没有提出要出去炸鱼,只是问阿贝多哥哥为什么不在,你说你也不知道。你不想把大人的坏心情带给小朋友。
可莉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你们两个吵架,她只说想吃阿贝多哥哥做的黄油煎鱼。为了掩盖你们吵架的事实,你也不好搪塞,最终还是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秉着被拒绝也没办法的态度,你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回应。
“进来。”
没想到他会同意的如此干脆,走进门的时候你都带着一丝不敢相信。你环顾了整个实验室,发现并没有做实验的痕迹,而阿贝多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个…可莉想吃你做的黄油煎鱼…”你终于想起了正事,在经历了许久的沉默之后缓缓开口。
“你来找我,就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竟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我…”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也有侥幸的吧,想借着一个借口来找他。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慢慢向他靠近,直到站到他面前你才反应了过来。
“我好想你。”他摩挲着你的手,抬头看着你。
那一刻你突然就放下了之前的情绪,你们只带着满腔的爱意,望向自己最爱的人。
“我也是。”
那天晚上,琴团长来接走了可莉。你躺在阿贝多身边,问起了今天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来的是我?而且,你明明连砂糖他们都没见…”
“听脚步声很容易判断,”他习惯性地揽住了你的腰,轻吻了吻你的眼睫,“那扇门一直都是为你一个人留的。”
【有隐藏结局!】
火葬场注意!
①ooc致歉
②你≠荧,可代入自己
(可能有点私设,介意请止步哦)
③文笔不好致歉!
④你与旅行者可能同时存在
(这个意思是,荧或者空可能也在这个世界,你们可能是朋友,可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感谢投喂,不要白嫖,点赞推荐搞一哈嘛()
故事背景:因为和璃月七天神像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你嫁给了钟离,但你并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夫君夫君,你看,这是一位商人卖给我的发夹,好看吗?”
钟离自顾自的品着茶,看都没看就嗯了一声,你嘟囔着嘴,晃着他的手臂想让他看看自己这幅装扮。
在...
在你不懈努力下,他终于肯抽出眼神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便愣在了那里,你以为他是因为你的装扮而愣住,殊不知他正透过你看另一个人,你还不自知。
“钟离,钟离钟离,你怎么了?”
你担心的望着他,他拉着你的手腕,眼神一沉。
“没什么,今天云先生有场戏。”
你乖巧的坐在那,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茶,小脸瞬间皱在了一起,好苦!
“唉…”
你赶紧将茶杯放回去,认真听他说话,钟离说这话,是想邀请自己一起去吗,钟离一把年纪了,肯定不好意思,那自己得主动点。
“好啊,一起去嘛。”
你不知道的是,钟离说这话其实是在驱逐你,听到你说一起去,他看着你,好像是没和你一起出过门。
虽然成亲了,但他从没和你一起出门过,就算出门也会让你戴上面纱,偶尔会在街上遇上,你没想那么多,只当是钟离不好意思。
你上前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将他拉起来,这是你们第一次一起去看戏,平常都是他自己去。
“快点快点,去早点抢个好点的位置。”
看向你的身影,钟离眉目间隐约流转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自己一直都将她看做另一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公。
“呦,这不是钟离吗,我们可从未见过你带女伴过来啊,不介绍一下?”
你没料到前来观看云堇唱戏的人这么多,赤裸裸的目光落在你身上,你下意识往钟离身后躲了躲。
“啊哈哈,你看,那小姑娘还害羞了。”
钟离的身影有意无意的往你面前挡了几分,“这位是在下的夫人,今日带她出来走走,不多打扰诸位。”
他牵上你的手,你受宠若惊的看向他,钟离竟然主动牵了你的手!
“夫君,那个…我们坐的位置是不是太偏了,感觉都看不见云先生了。”
“闭上眼睛也可以听。”
你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钟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戏曲结束后,你一蹦三跳的走在前面,钟离跟在你身后若有所思。
成亲之后,他没碰过你一下,这天你做了噩梦,抱着枕头走到他的门前,想了想还是算了。
和钟离相处,更像是父与女的感觉,在他眼里,你或许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姑娘,可……
回想起当初那段漫无目的的流浪,让你坐卧不安,如果不是和钟离的神像有着特殊的共鸣,或许自己还在流浪。
“晚安,钟离先生。”
你刚转过身,身后的屋子便传来了声音。
“若是害怕,那便进来吧。”
“诶?!那那那,那怎么好意思。”
最后还是进去了,你红着脸躺在床上,钟离坐在旁边翻着书页,一身睡衣的钟离先生,这是第一次见。
“钟离先生,晚安……”
他瞥了你一眼,勾起唇角摸了摸你的头。
那天你正要去万民堂打包一些饭菜,路上遇到了一位发色张扬的姑娘和钟离聊天,你躲在树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们两个的长相十分想象,摸上脸上的面纱,你心情复杂。
看着钟离含情脉脉的望向他面前的少女,那双平常只会摸你脑袋的手如今在摸其她人,你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是你…抢了…别人的位置?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香菱…你看我。”
你在香菱面前摘下了面纱,看到你的模样,香菱脱口而出旅行者,你咬紧了牙,想起钟离温柔的表情,你眼里的泪水滴在手心。
他看向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如果面前这人是旅行者该有多好。’
“诶!!”
冲出万民堂,你跑出了璃月港,自己是替身,哈哈哈哈!!怪不得钟离会娶自己,原来是因为,自己和传说中的旅行者长相相近!
你明白了!你明白了!
钟离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旅行者,如果没有这张脸,钟离连看都不会看自己。
可……流浪的生活,你不想再回到曾经了。
“钟离先生!!”
香菱拦上钟离,钟离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要带给你的糕点。
你坐在神像下面抱紧自己,头发逐渐变白,闭上眼睛抽出匕首缓缓架在脖子上。
依依不舍的摸上神像,神像谁都可以救治,但唯独救治不了你,这就是你和神像的特殊联系。
钟离先生,我的夫君,你在看着我吗?
“再见了,钟离先生。”
鲜血喷洒而出,你听到钟离呼喊着你的名字,啊,真好,只有在梦里,你才能做回你自己。
倒在地上无神的望着天空,这便是你最后的记忆,我想像鸟一样,自由飞翔。
好好看一看我曾经流浪过的土地,还有和钟离一起看过的风景。
画完了!
夹带私货(×)
全是私货()
年龄操控-是我的大妄想!!!!!
因为我一直觉得如果次瓜要成立,那肯定是次子自己出击!!!!!!所以这篇就是我对次子告白的一个妄想!如果你觉得ooc可以不用告诉我哈。
*红楼梦同人,贾宝玉×林黛玉,曹公欠我的一个宝黛大婚我自己写
*接高鹗续本苦绛珠魂归离恨天,改写为调包计乃是黄粱一梦,黛玉醒转过后发觉原是自己和宝玉大婚在即
*有大量ooc,有参考/引用原著
林氏黛玉,灵秀天成。姣花照水,弱柳扶风。正是十七韶龄,如何重病缠身,落成北邙乡女?
此刻黛玉辗转挣扎,却已喘成一处,促急得很。她一手攥了紫鹃的手,拼了劲说道:“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话音未落,双目微瞑,气息奄奄,也不言语了。只觉身轻如燕,飘飘欲飞,紫鹃探春的呼声响在耳畔,忽远忽近,而后竟是再无声息...
此刻黛玉辗转挣扎,却已喘成一处,促急得很。她一手攥了紫鹃的手,拼了劲说道:“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话音未落,双目微瞑,气息奄奄,也不言语了。只觉身轻如燕,飘飘欲飞,紫鹃探春的呼声响在耳畔,忽远忽近,而后竟是再无声息。
神思混沌间,黛玉念起宝玉,心下又哀又痛,又惊又忿,只道素日来如胶似漆、青梅竹马,均是一场云烟过眼,兜兜转转竟是你夜入销金帐,佳偶成他人,我魂归离恨天,谶语斩情恨。一念至此,黛玉心如刀绞,禁不住惊叫一声:“宝玉!”
言语脱口,黛玉翻身坐起。只听见紫鹃叫道:“姑娘,姑娘终于醒了!”黛玉四下环视,只见一室兰竹书香、诗云子曰,床前罗帐高挑,撒花软帘轻放,满室人语鬓影。床前紫鹃雪雁两个守着,捧了药汤茶水侍立在侧,脸都唬黄了,似是惊魂未定。
黛玉心中茫然,却见床前人影簇拥,一人抓住她手,道:“林丫头可算是醒转了,你可不知,你这大喜之下晕厥过去,把你那未婚的丈夫吓成什么样儿!”黛玉定睛一瞧,此人两弯柳叶吊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一身大红缂丝盘金窄裉袄子,艳光照人,竟是凤姐儿。凤姐摸出黛玉双手冰凉,忙对紫鹃道:“快拿个手炉来,给你们主子焐着!”
黛玉眼光动处,竟又见得宝钗、探春、李纨等人。众人俱是满目释然,见黛玉一声儿也不言语,又担起心来。却不知黛玉只道自己死期将近,如一场大梦初醒后又见繁华,何能说出一句话?待紫鹃将手炉忙忙地送到手中,黛玉才道:“我病了这些日子,早该不成了……你们何苦都来瞧我呢?”黛玉见到宝钗,念起宝玉,柔肠百转,不禁怔怔落下泪来,又惹得一阵咳喘。
凤姐轻拍黛玉的背,扭转了头对宝钗等人笑道:“瞧瞧我们这宝二奶奶,必是高兴得过了头了。”探春几人抿嘴儿直笑。黛玉一行啼哭,一行暗思,只道众人是戏耍自己,乃强自抬起头,哽咽不定道:“宝姐姐都已嫁与宝玉,你们……你们怎要如此戏耍我?我恨不能去了便罢!”
宝钗哧地一笑,手里捉着一柄梨白绢扇,探手去拧黛玉的脸,嗔道:“真真一个颦丫头这张嘴,将要出阁的大喜之日,乱讲什么生死?自己要和宝玉成亲,如何便扯上我来?”探春笑道:“还是这个理儿。林姐姐听了喜讯都晕了过去,现下莫非连宝玉都忘了么?”凤姐早唤小厮去通传贾母等人黛玉已醒,只听窗外一阵人语跫音响动,转瞬贾母已入,面上泪痕未干,见了黛玉更是眼泪交流,迭声道:“醒了便好!你这丫头自幼身子骨弱,总不经风,日后有了宝玉两相知心,彼此照应,我也算放了心,日后见了你母亲,也好有个交代……”黛玉大梦重生,又见故人嘘寒问暖,鼻间一酸,滚滚下泪,一时也呜咽不止。凤姐忙劝道:“老祖宗,林姑娘和宝玉的好日子可就快到了,本该喜气洋洋才是,如何便哭起来呢?宝玉现且如何了?”宝钗等人也连连相劝。
贾母抹泪道:“那小祖宗知道要娶他林妹妹,喜得什么也不顾,病也愈了,知道林丫头听讯昏倒,又发起那疯病来,直嚷着心口疼要见他林妹妹,方才终于躺下……”话音未落,门外又闹起声响,语声耳熟至极。“林妹妹可好了不曾!既是好了,怎不让我进去瞧瞧!”黛玉心头遽震,心窝里一颗芳心怦怦不止,神思轶荡,攥了帕子,只痴痴望向门外。
拉扯之间,一人终于挣脱推门而入。那人面色苍白稍黄,却不掩风流;双眼粉融泪滑,仍难遮俊丽。面如傅粉,睛若秋波;风韵不累眉梢,情思悉堆眼角;项戴五色花纹缠护的一块灵玉,腰系刺金攒花锦绦,正是宝玉无疑。
此一相见,梦溃云归,尘缘再续,宛若隔世之感。黛玉声噎气堵,泪下如雨;宝玉已冲了过来,紧握了她双手。念起黛玉将成了自己的妻子,只嘻嘻地傻笑,道:“妹妹可大好了没有?教我担心得紧。”黛玉天资颖慧,心细如发,片刻迷惑之后,又听了众人对答调笑,已足得知眼下状况。她一径泪落,只瞧着宝玉点头儿,心里油儿酱儿醋儿糖儿倾覆一处,五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来了。
众人只道他二人向来痴性相投,又是年少夫妻,自是取笑谑侃。贾母面上带笑,佯责宝玉道:“宝玉,你妹妹方才转醒,你别要胡闹她!”宝钗笑道:“宝兄弟情性一贯如此,待颦儿却有分寸。”凤姐秋波转动,笑道:“这时候都腻成如此模样,待到成亲后,怕是要三步不离了!”她一面直说,一面拿手比着,满屋哄笑。黛玉明了先前均是惊梦倥偬,有情终成眷属,一颗心早掉了蜜糖罐儿里。她臊红了脸,又不知讲些什么,终只轻啐道:“你知道什么!”
宝玉早已拾了棉被上落的帕子替黛玉拭泪,抬手之间自然至极。黛玉本欲闪避,却想起此时二人关系已然不同,又见在场者并无异色,遂由他去了。那宝玉天性有些痴傻之意,又待黛玉一片深情,拭泪时见泪水浸透鲛绡帕,竟直着怔怔地痴道:“妹妹为我,好似一生的泪都要流尽了,我日后必不让你再伤心难过。”
此言一出,顿时满庭笑语,探春朝黛玉笑眨了眼;贾母轻打了宝玉一下,笑骂他如何浑说“一生之泪”;宝钗正唤香菱关窗免得漏了冷风进来,闻言也不禁抿嘴儿;凤姐扶着床帷,拢着手炉笑弯了腰。黛玉面红耳热,心中乍喜乍悲,喜的是宝玉一腔深情显然早注在自己身上,悲的是人人许那一生之诺,却终究难得长久,最终得白头偕老的又有几人。她赧然一笑,扭转了头,又见窗牖内月色如泻,满地清明;潇湘馆外湘竹萧萧,对月无言。黛玉心生怅惘,昔日顾影自怜处,成为一隅红尘烟火地;一场溘然长梦,不知是真是幻?
待众人纷纷散去,宝玉攥了黛玉的手不走,大有幼时强赖黛玉共衾同枕之态,袭人笑劝、黛玉轻推之下,才道:“明日我再来瞧妹妹。”后才一步三回头、依依地去了。
紫鹃雪雁知道黛玉出嫁,满心欢喜,面色红润地伺候黛玉沐漱洁净。镰月挂梢之时,黛玉仍只垂手发怔,紫鹃劝道:“姑娘早早儿歇了罢,来日那大喜的日子,可要康安地见宝二爷呀。”黛玉兀自摇头,忽道:“紫鹃,将我那诗稿子拿来。”紫鹃不解,把那早早理好的木匣端来后,黛玉支起身子,亲自探手去找。她自箱底摸到一块白绫绢子,抽出细看,果真是当日她命紫鹃焚烧的那张诗稿,字迹历历,净洁如初。果然如她所料,此间那哀怮伤感之事均未发生。黛玉一时满心杂感,泪又滴下,唬得紫鹃一跳,黛玉却只招手让她拿过笔来,在那雪白绢绫下接一句,一挥而就:“幽庭对影解霜痕,寒竹共月夜半昏。梦萦此心此萦梦。”*又觉心旌轶荡,目昏笔拙,遂未接上最后一句便搁了笔,灭了灯后痴痴抱着那绢子辗转反侧,三更才迟迟入睡。
此后数日,贾府上下自是忙作一团。黛玉双亲皆亡,亲事当由贾母等人一手操办,偏偏宝玉亦是贾府贵人,论理张罗亲事者也不过同是王夫人几个。忙着办泥金庚帖又添上八字、写了通书、打点婚嫁聘礼的金银首饰、妆蟒绸缎、又备羊酒;更令凤姐儿经手,安排为一双新人扯布裁作婚嫁新衣,同又在外去请婚筵当日负责鼓瑟吹笙之班。
逢人出入潇湘馆问询细节,黛玉本最是不屑此些事端,此时事关自己亲事,却多了三分耐性。雪雁紫鹃暗笑她叮嘱之间似已有了几分为妻之态,黛玉便红了脸扯绢轻砸她二人;众人又见黛玉气色逐日转好,因由愈发多了喜气了。宝钗连日来陪伴黛玉,亲绣了布样预作喜礼之一,又将一方苏帮玉雕迁送入黛玉房中;惜春则亲摹了一幅《夏山图》送予黛玉;其余厚礼迭达,不胜枚举。
自那日后,宝玉日日登门。他深知黛玉品性,不敢冒犯,话语间却是情心直寄,温言软语。黛玉因着亲前女子之礼,过了几日便硬起心肠,闭门不见,只待成亲之日。宝玉早因亲事喜不自胜,此时难见心上佳人,因而更是翘首急盼喜日到来。正是遂了凤姐一句巧舌调侃,“他二人偏偏不挺了脸儿相聚;可若是不相聚,又日日相思,教我们瞧了也巴不得他们早早儿地成亲才是!”
星移日动,成亲当日,贾府之内张灯结彩,红火喧嚣。宝玉真个乐得手舞足蹈,袭人麝月替他装新时也偶吐出几句疯话,无非辗磨思念黛玉之语,袭人等忍着笑替他系束婚袍锦带玉绦,宝玉却已望穿秋水,急得直要往下灌茶,浇不熄心里头的热火。贾母传鸳鸯叫他先歇一歇,宝玉伏案小憩,闻听窗外风吹木叶之声,顿时翻身而起,口中只叫:“是林妹妹来了么?”袭人笑道:“林姑娘再等半个时辰才来,好祖宗,你先休息会罢,一会子有的你累呢。”宝玉哪里歇得下,跺足道:“何苦管这劳什子规矩,我恨不能亲迎了妹妹来!”鸳鸯为安抚他,也笑道:“林姑娘最是文雅知礼,你贸然过去,她如何能从呢。你且放心,琏二奶奶已经过去瞧林姑娘了。”
且说黛玉这厢,因无至亲,便叫宝钗同了探春湘云等一众姊妹为她装扮预备。赤金镂纹缨络垂旒朝凤挂珠的凤冠,内穿红绢绸衫,外罩绣凤穿花蹙金大袖红袍,红裙红裤,足上一双红缎绣花鞋。当真是朱钿玉饰,金碧富丽,彩绣辉煌,却不落尘俗之态。罥烟弯眉似蹙非蹙,初画螺子青黛;含露双目似泣非泣,满含缱绻情思。正是:“风吹得倒玉立亭亭,云争不过仙姿袅袅。”
凤姐儿到了潇湘馆,只见平日清雅素洁的黛玉一身红艳,别有昳丽韵致,直笑道:“好一个出水芙蓉似的美佳人儿,我瞧了都欢喜,更不必说宝玉了!”黛玉赧颜轻啐道:“这个时候,你还来招惹我。”紫鹃等人替她覆了红绢盖头,扶着黛玉盈盈上了婚轿。
大轿从大门进来,家里细乐迎出去,十二对宫灯排着进来,新鲜雅致,宝玉睁目瞧个不住。傧相请了黛玉出轿,宝玉见喜娘披着红,扶着新人,披着盖头,下首扶新人的正是满面含笑的紫鹃。紫鹃犹自注目黛玉,寸步不离,体贴地引她步步落处,因此宝玉见了紫鹃竟如见了黛玉的一般欢喜。傧相喝礼,预拜天地。**
拜堂之时,宝玉心中喜悦至极,沸滚难耐,不住拿眼去瞅黛玉。黛玉掩于盖头之下,眼前一片茫茫火红,偶见视线之内宝玉一抹织锦袍角衣袂,心下莫名怦然而动,只觉万般温柔欢喜,千种羞怯情意,杂陈冲上心头。拜过两拜,待到对面互拜,此时宝玉到底有些傻气,突地一拜到底后道:“我拜妹妹就是,哪有叫妹妹拜我的道理?”堂中难免一片哄笑,黛玉在盖头之下听了此句,却不觉好笑,心头酥软,念起多年情谊心有灵犀,宝玉又待自己这般温从柔顺,不禁百感交集,眼圈儿也悄悄红了。黛玉碍着礼仪,不得回口去答,仍对他深深一拜。
拜过天地,又请出贾母受了四拜,后请贾政夫妇等登堂。行礼毕,两人独自送入洞房。还有坐帐等事,俱是按本府旧例,不必细说。宝玉早等得心焦,便走到新人跟前说道:“妹妹,好些天不见了。盖着这劳什子做什么?”欲待要揭去,宝玉又转念一想道:“林妹妹是爱生气的,不可造次了。”又歇了一歇,仍是按捺不住,只得上前,揭了盖头。喜娘接了去,紫鹃忙悄悄同她退下。***
宝玉定睛一看,果真一个美人正垂首坐在那里。盛装艳裹,冰肌玉骨,垂鬟青鬓,星眸曼睩,脱俗似仙,风流袅娜。秉绝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双眸微阖,芙蕖慢拢一脉香;贝齿轻咬,蕊桃羞借七分俏。可不正是林黛玉!
宝玉夙愿得偿,一时之间竟发起了怔,双目大睁,道:“林……林……”吃吃半晌,竟没能说出话来。唤过千百遍的“妹妹”二字,迟未滑出唇口。黛玉本是满心羞怯难言,正待宝玉来说话,此时也端持不住,扑哧一笑,张嘴欲叫宝玉,忽又自觉并不合适。若说换一称呼,又显太过古怪,因此不禁欲言又止。一双新人无言相对,满心言语,不知从何说起。宝玉痴痴凝注着她,黛玉面靥一红,回转过头道:“你……我要歇下了。”
宝玉如梦初醒,又点了头儿,见黛玉头上那厚重金冠,笑道:“那我来帮妹妹将这劳什子摘去。”说着便立起身来,探手而去。黛玉不料,只得端坐以待他摆弄。宝玉如何懂得这些,瞧那繁琐之态已锁起了眉头,动作似待个瓷娃娃一般细致拨弄,仍不慎拉扯到黛玉万缕青丝。黛玉不防,冷不丁“啊”地一声轻呼。可将宝玉唬得真个算是魂不附体,拉了黛玉的手道:“妹妹,可是扯痛了你?”黛玉轻垂眼帘,只摇了摇头,笑道:“没呢,二哥哥,你且再帮我弄一弄罢。”宝玉不解其意,又见黛玉颦笑之间风华如许,心动神摇,连忙继续为她拆解那凤冠,黛玉却独自抿嘴儿直笑。
终待宝玉将凤冠勉强摘下,笑着回头道:“妹妹先歇罢,我将外袍脱一脱就来。”话语甫一出口,黛玉脸色一红。宝玉自认失言,方要补救,黛玉眉心一蹙,道:“我来解罢。若要你来,不知又要解到什么时候儿。”说毕当真含羞带怯地伸手为宝玉解了那缠络的带子。宝玉忙近前来,略低了身子,教她易于动手。黛玉将解下的长袍捋了叠放在床头梨木小桌,垂首只管拢着衣内皱褶,一双墨漆漆的含情杏目拢在蝶儿一样的睫下。宝玉心里一动,意欲俯身下去,却又不敢,傻呆呆怔在那里。等黛玉安稳地卧到里侧,才褪了鞋翻身而上,只知盯着黛玉笑。
黛玉将一张红帕在他面前一抖,又覆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道:“你瞧我笑什么?”宝玉大着胆子,道:“我见妹妹生得愈发灵秀,又念起这般灵秀的仙子成了我的……我的妻子。”又复叹了口气道:“便总怕这是一场梦。”殊不知黛玉此时也是最怕梦这一字,思潮翻涌,俨然眼眶微红。宝玉情知有错,急道:“好妹妹莫哭,我不该……”
说话间,黛玉却已伸过了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握了他的双手,道:“这也是梦么?”宝玉心中大震,连话也不知如何,盯住黛玉婆娑泪光的双眼,讷道:“妹妹……”
黛玉方才心下激动,此时自察失措,忙抽回手来,翻身用锦被掩住脸,只道:“我要睡了。”黛玉心迷意乱,宝玉说话,总不答。宝玉知她未眠,瞅了半天,浅浅喟叹一声,双臂竟环上黛玉。黛玉微微一震,却听宝玉闷声在她耳畔道:“妹妹……如此,便总不是梦了罢。”
黛玉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他竟待她如此深知。眼中泪茫然泉涌,回身只怔望宝玉。宝玉替她拭泪,叹道:“妹妹莫哭。你既嫁了我,我纵是现在死了,也是值得的。”唬得黛玉伸手拧了他的嘴,嗔道:“如何便又开始叫死叫活的!你若愿……若愿同我相守一世,先将这毛病改了去!”宝玉抱着她喜道:“妹妹要我改,我自然改!”又低头拿眼瞅着黛玉,片刻不舍离开,只觉魂牵梦萦之人竟已在怀,幽幽暗香扑鼻,忍不住喜得直笑。黛玉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人对脸儿躺着,黛玉靠在他绢红的里衣,反瞧着宝玉,不觉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叹道:“你这冤家……”又红了脸,只垂头不语。红烛赤霞,更衬眉眼风流,香腮带赤,人比花娇,姮娥降世一般。宝玉眼饧心动,心跳如擂,见黛玉不动,双手便渐渐都探试着轻按了上去。
朱帐轻落,双烛高燃。年少夫妻,金风玉露,恩爱缱绻,自不在话下。
次日回门过后,大观园中众姊妹聚首潇湘馆,平素幽清悲落之地,此时又多人声。只见宝玉一袭绛色鸱吻暗纹锦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满面春风,转盼多情,似比往日更多笑意。那黛玉换过月白素锦绸面小袄,碧玉掐金双环宫绦,亭亭伴于宝玉身侧。眉目转盼之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婉转风流,又不失少女之似笑似嗔,娇音细细,情态楚楚。
众人直道恭喜,宝钗亲亲热热握了黛玉双手,笑道:“颦丫头,我这里先叫过一声二奶奶了!”弄得黛玉赧容不语,宝玉却是乐不可支,他人对黛玉叫一句二奶奶,恨不能比什么都教他欢喜。宝玉一夜之间得偿夙愿,顿觉健旺起来,瞧谁俱是眉眼俱笑,旁人道句恭喜,他也嘻嘻傻笑不止。
宝玉前后叫着妹妹,恨不能将茶温也替黛玉试过。黛玉恐众人暗道自己恃宠而傲,暗中早拧了宝玉一下子。不想宝玉正倒着茶,唉哟一声,回转了头愣道:“妹妹,有什么事?”黛玉这厢听他一叫,心里一跳,只道他倾了茶,忙拉了宝玉袖子道:“烫着没有,我瞧瞧。”此景连宝钗也笑了,凤姐手刮着脸笑道:“宝二奶奶快放心,就是烫着了,他也觉得甜得很!”羞得个黛玉甩了手儿用绢子半遮了脸,宝玉拉着她手只叫妹妹莫担心。
待二人携手到了前厅,黛玉四下打量,只见满目嫣红喜色。见那一方“凤吟听竹”匾额,两侧原是宝玉拟的“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对联,备婚的前些日子王夫人已命卸下,预备着叫新人夫妇再亲书一联。宝玉起意,指着那联道:“此处该写些什么为好?”
众姊妹杂杂地提了“凤鸣瑞世”“香护芙蓉”“鸿案齐眉”等俗语,只给黛玉留着语机。黛玉念起那夜所续诗稿,便道:“我先前念过一句‘梦萦此心此萦梦’,未曾接续,又觉太拙。”却把宝玉喜得拍手称妙,耽搁半晌,又大喜道:“妹妹,我有了一句!”紫鹃袭人等早捧过笔墨纸砚,众人观视,见宝玉笔走龙蛇,写道:“安长此情此长安”。众人喝彩称绝,宝钗笑道:“潇湘妃子配了怡红公子,宝兄弟这诗才好似又上了个台阶。”湘云笑道:“二哥哥和林姐姐结了夫妻,果然更相辅相成。不过这新横批难道能写作‘怡红潇湘’么?”众人喧嚷之间,又笑着扯过纸笔,试拟横匾。惟黛玉怔怔反复念了两遍下联,暗道:“安长此情此长安,安长此情,此长安……”辗转回念,心生百感,酸甜苦辣,只觉平生肺腑之愿,竟均在这一联中诉得干净,他从心窝子里恳切掏出的话,仿佛正是我要讲的。
宝玉道:“妹妹,你瞧如何?”黛玉原欲滴下泪来,转念一想,却用帕子径自抹了抹眼角,抿嘴儿笑道:“我……我心里觉得很好。”宝玉执了黛玉的手,只瞅着她叹道:“妹妹觉得好,想必是明白我的了。”黛玉见周遭仍有人在,一时红涨了脸,欲甩手道:“好生说着话,又动手动脚起来了!”宝玉却不松手,笑道:“这一生一世,只要妹妹懂我的心,我哪还管过旁的呢。”黛玉怔了一怔,心下悲喜轮转,终是定在那一个欢喜之上,泪水也不觉簌簌而落,仍作愠声道:“宝玉,你好……”万般思绪,终究难言,唇边绕个弯子,回到腹中。只执手携立,伊人尚在,笑观庭前湘竹换海棠。
毕生夙愿,惟是盛世繁华,一心一意,长情长安。
后人有诗云:“仙生施露因,俗世续缘果。红楼一梦醒,幸凭双影说。”
FIN.
*文中诗词都是我随手瞎写的,没有好文采只想勉强应景
**几段有参考/截取续书中的宝钗出嫁片段
***续书中宝玉揭开宝钗盖头片段,这段心理活动挺可爱的,我就照搬微改了orz
故事背景:你知道自己不是风神的宠儿,温迪每日的弹奏也不是为了你,你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但你在这个世界所能倚靠的人只有温迪,但一直被当做其她人…你也会累啊。
温迪坐在树下闭着眼睛,阳光穿过指缝,他睁开眼,直直望向天空,你收回自己目光,低头望向自己...
温迪坐在树下闭着眼睛,阳光穿过指缝,他睁开眼,直直望向天空,你收回自己目光,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腕,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罗列在上面,看上去触目惊心。
“温迪,起风了,咱们先回去吧。”
你弯下身子,他平静且无波澜的眸子望着你,“你先回去吧,我想躺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知道游戏剧情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待在这里所思念的人是谁…反正…不会是你。
“那我先走了。”
你的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吹风,这一阵又一阵围绕你的冷风,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出自谁手,他在驱赶你,是因为看惯了,所以觉得自己不像了吗。
“真希望我的身体能好一点。”
周围的风有所减少,你垂下眸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样我就能跟温迪一起去摘星崖看星星了……”
回不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谁都靠不住,谁也不会来帮你。
温迪似乎也厌倦你了,他之前都不会像这样的,会带着你,陪着你,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有他,所以不用害怕。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住处,看到那与旅行者七分相似的容貌,你突然拿起刀片对准脸颊,又像什么东西回到脑海,瞬间清醒。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想要伤害自己,你明明…很怕疼啊…无力的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面的风声,以前的温迪会带着你看遍蒙德的风景,现在的他,是不是连看到你都会觉得烦躁。
想回家了,想回家和爸妈说晚安,想一个人待在屋里写作业,想和朋友唠嗑,想听到爷爷奶奶的唠叨。
“啊。”
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间,你竟然睡着了,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这样,被子滑落微揉眼睛,看样子温迪来过你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想看星星了,穿好衣服悄悄推开门,一个人朝着摘星崖的方向前进。
温迪站在远处看着你的身影,手指微动,一条丝线缠上你的手指,他闭上眼睛接着躺在树上。
夜晚的星空很美,不是吗?
“夜晚真美,只不过没有星星呢。”
一连四五个夜晚,你都会一个人偷偷前往摘星崖,每次都是安静的望着天空,一句话也不说。
你思念家乡了,可你也舍不得温迪……
“听说旅行者要回来了。”
“诶嘿,想不到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
扬起笑容,是该恭喜他呢,还是…应该恭喜自己?
“温迪,在你身边那么久,我好像忘了我是谁呢。”
“……是吗,你是想要自由了吗?可我好像从没困住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总觉得他现在跟你说的话都话中有意,啊…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多疑,自己不应该是这样。
你病了,一开始以为只有温迪才能医好你,可他不愿意看你,他永远走在前面,不愿意停下脚步等等你。
所以,你自己将自己放弃了,但凡有一点能回家的线索,你也不会这么绝望,你活够了,你承认自己很失败。
“对不起……”
“欸?为什么要道歉,别担心,我这次只是单纯想和旅行者叙叙旧,等我回来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游玩。”
在他和旅行者见面的日子,你狠下心划伤了自己的脸,路人对你避而远之,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你被骑士团押走。
温迪,我好绝望啊,一个人站在摘星崖举着手,试图想摘下天空中并不存在的星星。
“摘星崖摘不到星星,我也摘不到你。”
察觉到你的想法,周围聚起狂风,你觉得自己悲伤的快要炸掉,他是在警告你,还是什么,疯狂咳嗽着,狂风有所减免,但你似乎是铁了心,一步步朝着摘星崖边走着。
你知道,温迪不敢伤你,是因为和旅行者在一起,所以不能分心吗?
可惜,他错了,你根本就不是想跳崖,朝着旁边的石头用力一撞,鲜血溅到旁边的塞西莉亚花,身上的风元素痕迹全部消散。
果然,风停了,温迪咳出一口血,你是痛苦的,撞的那一下根本不足以让你死去。
痛苦,真痛苦啊,明明说好了要带着我走遍提瓦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什么要骗人呢。
拿出药剂,你倒入口中,不好喝,有点苦。
“呃,啊咳咳咳!”
眼前就是塞西莉亚花,你突然笑了,真好,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夕阳落下了啊,真美呢……温迪抱着你的尸体,是,一开始他把你带在身边确实是因为你和旅行者相像。
但现在…他不需要再考虑这些了,因为他失去了你,永远的。
“你是回家了对吧…那你还会回来吗…”
回应他的只有紧闭双眼的尸体。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要把你写进诗歌里,让世人都记得你,你不生气吗?那为什么不醒来说我,指责我……别这样啊……”
微火葬场注意!
故事背景:当你穿越到提瓦特大陆,因为世界不断排斥,身体一天天在变差,甚至记忆都变得破碎。
注意: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记忆开始出现衰退!
生命走到尽头就是这种感觉吗,无力,提不起精神,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你的记忆开始混乱,有时候他们...
你的记忆开始混乱,有时候他们上一句刚说完,下一秒你就会忘记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的你又被老板骂了,他说你办事不认真,你低着头默不作声,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骂。
过了很久很久你才回过神,啊,是…因为什么呢。
“诶嘿,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你望着面前人,好眼熟,好熟悉,可是那个名字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看出你的呆愣,温迪伸出手在你面前挥了挥,他的手挥过,带起一阵微风抚过脸颊,你本来看不清的道路此时如同迷雾散去,脑海逐渐清晰。
“温…迪?呜……”
“诶,别,别哭啊,打起精神来,啊…心神都被扰乱了,我要不去找老板,稍微捉弄一下他。”
“不!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没什么的……”
害怕,好害怕会忘记温迪,在他泛着疑惑的双瞳下,牵起温迪的手,明明有很多话想去说,可你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
穿越到提瓦特大陆后,你陪了温迪多少年呢,不记得,只记得很久很久。
“咳咳!咳咳!”
你咳的脸色发红,突如其来的咳嗽引起了温迪的注意,轻抚手中里拉琴,一股带着清爽的风环绕在你身边,见他担忧的眸子,你微微一笑。
“你是在担心我吗?”
带着一丝期待望着温迪,不料温迪下一句的话让你愣在原地。
“风会吹向他的信徒,只要你是我的信徒,无论身处何处,风都会吹向你。”
关心自己的原因,竟然只是,作为信徒吗?
辞去了工作,老板见你脸色苍白,突然良心发现般递给你一个苹果。
“这是?”
“看到你这个模样,我才想起来,你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我还经常凶你,确实不太好,等你身体养好了想再回来,我这里随时欢迎。”
你想去找温迪,想把喜欢你这句话在生命走到尽头前告诉他,当你踏入酒馆后,一道炽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边。
“原来今天的酒保是迪卢克老爷哦,十分难得。”
你向往常一样,捂着嘴调侃了几句面前的迪卢克,他什么都没说,闷闷的‘嗯’了一声,红色的马尾下,耳朵微微泛红。
在人堆里寻找着温迪的身影,一楼不见那道翠绿的身影,心中还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在二楼?
“你要找那位吟游诗人的话,他现在不在这里。”
“诶,那他去哪里了呢。”
迪卢克沉默了一瞬,你给自己补了点妆,所以他没有看出你现在已经快走到地狱了,思索一番后,还是告诉了你他现在的位置。
路过雕像,你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其中也包括了旅行者,只不过你们两人不同,她是大名鼎鼎的,你则是默默无闻,不过没关系,只要温迪眼中有你就好。
见你来,他和派蒙笑着和你打了招呼。
你收回手,在下一秒,刚刚你在和谁在打招呼?
“啊温迪,温迪!”
听到你的声音,温迪眼睛亮了起来,收起琴向你走来。
“你终于来了,这几天不见你,我刚打算去找你呢。”
看到你苍白的脸色,握着竖琴的手微微用力,生病了吗,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凑到你的面前关心的询问道:“你看上去好虚弱啊,是生病了吗?”
“诶,是,有…诶?
嗡--------
嗡响声持续了一会儿,你眨眨眼,望向站在一旁的旅行者。
“旅行者也在这啊,你们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温迪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你想再追问下去,可是想到温迪不会告诉你,也就作罢了。
他做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你的,一直都是让你去猜,可你怎么猜的到。
犹豫再三,拿起今天在摘星崖刚采的塞西莉亚花递过去,望着温迪的脸,现在周围也没多少人了,于是你鼓足了勇气。
“温迪,我,我,我我喜欢你!”
周围人都望着你俩,温迪被你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尴尬的退后一步,你伸出手不想他后退,温迪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抓了个空…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该不会是和谁打赌输了吧。”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你耳中,只觉得自己如同小丑,周身气息异常寒冷。
温迪给你打了圆场,拉着你赶紧来到了其他地方,他掐着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哦。”
“是,是吗…我,我下次一定争取不输掉。”
低下头,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温迪有些手足无措,你抬起头擦去眼泪,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输的好惨。”
“诶,没关系没关系,游戏输了没关系,让我来为你弹奏一曲怎么样,调换一下心情。”
“不用了,我想回去休息了,今天输了游戏很不开心,明天见吧。”
曲子…你才不喜欢听!!
离开时你朝着温迪挥着手,温迪站在七天神像旁,收起担忧,扬起微笑着看你,却不知这一别,便是永远。
喉咙里的血迹涌了出来,床单枕头上干掉和未干的血渍让你分不清自己身处现实还是幻境。
弥留之际你想喝口水冲散喉中的铁锈味,手抖得连玻璃杯都拿不稳,杯子被打翻在地,你抬起头看着床头。
床头放着一把又一把枯萎掉的塞西莉亚花,握紧了手中这支刚采的塞西莉亚花,你呜咽着,浪子的真情,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啊。
脑海中的声音一直都没有消失,她嘲笑着你配不上温迪的真情,你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脑中嗡鸣一片,你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花朵,喷出一大口血液,逐渐合上了眼睛。
如果离开这里,会遇到真心喜欢自己的‘温迪’吗?
温迪逗弄着手中的风仙灵,心里仿佛有根弦断裂,他望向你的住处,奇怪,为什么风中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
“是错觉吗,还是我多想了。”
蒙德城寻不到你的身影,他在风起地等着你,等不到你又跑回蒙德城雕像那里演奏。
直到听到你去世的消息,温迪愣了许久,手中的曲调全部跑音,她…死了?
“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他脸上带着歉意,快速离开了人堆,你死了,不可能啊,昨天你还向他打招呼,这怎么可能呢。
推开你的房门,浓重的血腥味还在空中没有消散,温迪拿起一支塞西莉亚花沉默不语。
自那之后,蒙德城的众人再也没有在酒馆里见到那位吟游诗人,奇怪的是,他们而且总能听到那已经无人居住的屋子传来曲子,宛转悠扬,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
枯萎的塞西莉亚花堆在一起,温迪的心中始终住着一位来自异乡的旅行者。
“诶嘿,这首曲子怎么样,你瞧,外面起风了,仔细听,风声中夹杂着爱意。”
他阖上眼睛,耳边仿佛又传来记忆中的那个声音。
“温迪,我是不是巴巴托斯最特殊的信徒呢?”
“当然,你可是风神的宠儿哦。”
在你放弃了自己时,你所信奉风神的信念全部消失殆尽,所以,他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也错过了最后见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