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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闭上眼睛,自由回忆,任凭你对我裁决。

01.

每逢我发新歌做宣传时,就迫不得已要接受一些采访。其实我很讨厌和那些自以为懂我的媒体和人打交道,他们之间总是不乏一些采访者会耍一些小聪明,他们往往不会按照约定好的台本问一些登得上台面的问题,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有人问过我,从爱豆转型成制作人,是不是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了。有人问过我,认为自己的实力真的符合制作人的身份吗?

还有这次提问我的年轻女孩,她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忐忑不安写在脸上,然后磕磕巴巴地问我:”严老师,大家都知道你没有谈过...

还有这次提问我的年轻女孩,她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忐忑不安写在脸上,然后磕磕巴巴地问我:”严老师,大家都知道你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为什么写的情歌总是能写到大家心坎儿里呢?“

以前大家都觉得我是个总说实话的人,直来直往,不会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人情世故说谎,也不愿意因为即将要撞上墙壁就一定收回出去的拳头,为此我留过很多血,受过不少伤。但之前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我也没有想过回头。我想,我生性如此,为何要因为世界怎样对我,我就怎样改变呢?

后来我也学会害怕了。

原因很简单。是有一次。我和宋亚轩带了一模一样的耳钉上了同一个卫视的晚会,表演不同的节目。我们团分开活动已经很久,我和宋亚轩更是很久没有一起出现过,徒然的巧合让我们都有些手足无措——但显然有人比我们更知道应该怎样做。

我们一起上了热搜,好像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话题,不过是明星造型撞车的家常便饭。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个豆瓣帖子的开始变了风向。我们许多年前的事情又再次浮出水面,甚至掀起了一点波澜。

其实我早已不再害怕这些事,不谈恋爱归根到底也是没有碰见可以替代他的人,但是我不能让这些事情毁掉宋亚轩。

所以我学会害怕了。我不愿意再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我的棱角,我也学会顺着世界期待我的样子去做。

我接受了采访,我说,是好朋友很久以前一起买的同款。

而事实上,那是我送宋亚轩的成年礼物。成年的意味太复杂,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正巧那年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宋亚轩打算正式打两个耳洞作为成年纪念,于是我买下了那个牌子的限定款的耳钉。他也许以为我只给他买了独一份才敢光明正大地戴出来,事实上我买了双份,而他并不知道我的私心。

而这一次,我面对女孩抛出来的问题,我一样假装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坐飞机的时候还是挺多愁善感的,有时候看着窗外的云和天就写出来了。”

02.

但其实也算不上说谎吧。

我坐飞机的时候,会有一些飞机反应。耳鸣和头晕是根植不好的症状。飞机每次起飞的前两分钟时我会觉得无比压抑,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蜂巢包裹了我,全世界唯有嗡鸣声。

但以前我很爱逞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只有宋亚轩发现了,于是他默默换了座位,尽管按照公司要求,我们并不是总能坐在一起的搭档。但他还是换到我的旁边,低下头小声问我:“很难受吗?”

我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子,我就强撑着对他笑,“还好还好,奥特曼的继承者不会难受。”奇怪,好像看见宋亚轩,就能激发一些我体内奇奇怪怪的东西,明明我很不舒服,张口却还是在哄他。

宋亚轩也就比我大了几个月,却学做起小大人,要给我安全感。

我的耳朵又在轰鸣,但是是一种名为炽热的东西在蔓延。

他说∶“坐飞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我要来陪你。”

“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起坐飞机了呢?”我笑着问,我没指望他可以给我答案,因为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我不在意未来如何。

明明已经十六岁的男孩,却好像七岁的顽童一般认真思考起来,然后把我的手攥得更紧——“总有一天我会陪你坐你搭乘的每一个航班。”

那时候我想,那我也不会让你的手松开的。

03.

宋亚轩问过我很多次一个相同的问题——我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为什么喜欢他?

而这个问题,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回答过。所以后来来不及说出口,就变成了秘密。

我的前十六年人生,有些波折,转到巴蜀,回到公司算是我重新开始的一个起点。这个起点很孤独,没有人陪伴我。虽然那时候已经和宋亚轩认识,可是我们都还有些尴尬,不知道和彼此说什么。

我哦以为我是可以适应孤独的,但其实不是,没有一个青春期的男孩会喜欢一直一个人呆着。

晚自习时,我有些百无聊赖地跑出来,却意外地走到宋亚轩的班门口。我站在黑夜中,他站在讲台上,一黑一明,我被教室里明晃晃的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不肯离开,我看着宋亚轩在黑板上写完一道题,对着身边的同学傻笑起来。

也许是命运安排,从那时候开始,宋亚轩就变成了我生命里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

04.

9月11日多云

男孩不应该都喜欢美国队长和奥特曼吗?他们多帅啊!为什么宋亚轩对我提起来的话题那么不感兴趣。

9月17日晴

宋亚轩说他还是有点胖,他说要他一定要瘦下来。我想说,你明明都很瘦了,为什么还要减肥呢?可是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我只是笑着对他说,加油。他也不再说话了,估计以为我在敷衍他吧。

9月28日阴

怎么办?我可能把感冒传染给宋亚轩了!他也在咳嗽……

刚才下楼买了两盒药,明天给他带过去。(ps最近不能给他买一只酸奶牛了)

10月8日晴转多云

今天宋亚轩要在物料里穿可爱的布偶装,更神奇的是他还要我觉得草莓发卡很好看,不过宋亚轩不喜欢戴,说它太幼稚了——宋亚轩也老说我幼稚,因为我喜欢看奥特曼。

10月16日晴

宋亚轩问我的梦想,我说我想要当一个大制作人。他眼睛里泛光,笑着说我的梦想真好,然后说他自己想要好好做一个歌手。可其实我想说,我的梦想与他有关不是吗?如果他想一直唱歌,我就想给他一直写歌。

10月30日晴

宋亚轩今天开始坐我家的车回家了。

11月2日阴

宋亚轩今天下课被他们同班同学拉走一起吃饭了,我给他带的奶茶没送出去。

……我自己喝了,真难喝。

11月15日晴

宋亚轩今天送了我一条围巾,说是阿姨自己织的,冬天快到了,要注意保暖“哟”,他确实是加了一个“哟”。虽然围巾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但“哟”字只对我说了。

11月20日阴

今天宋亚轩好像不太开心,似乎和父母闹矛盾了,我把我的一只耳机分给他听。

3月4日阴

今天宋亚轩过生日,他许完愿,悄悄在桌子后面捏了捏我的手。

他不知道,他吹生日蜡烛的时候我也悄悄许了愿,我许的是,宋亚轩要天天开心。

3月4日晴

宋亚轩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明年,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亲口对你说祝福的机会。

【END】

除夕夜阖家团圆团圆的日子,烟花的声音吵坏了宋亚轩的耳朵。

不知道是谁在认真享受着过新年的喜悦,在窗外放了一桶又一桶的烟花,一个闪接着一个闪不定时点亮着寂静与黑暗,刺耳的声音宣告着新的一年真的到来了。

宋亚轩其实从来没有外界所看到的那样开朗活泼,也许骨子里他是属于北方的那样不拘于小节,但南方的浸泡又让他平添了几分多愁善感,烟花声和倒计时让他开始慌张——长大了,又长大了一岁。

而长大丢失了什么,他却记得一清二楚。他丢失了许多和普通人一样享受安静的校园生活的机会,丢掉了隐私,丢掉了自由,甚至丢掉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喂?”

“……新年快乐。”

那个声音他认识的,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会让他脸红心跳的声音,会让他听到就心脏隐隐作痛的声音。

他就那样一个人面对着电视,呆滞了很久。心动,靠近,眼泪,靠肩,聊天记录,初吻,夜奔,还有因为所谓更重要的事情而那样突然失联掉的爱,他,也许对方也是一样,他们从来都没有甘心过。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拨了回去。

也许所有埋藏在心底的爱意从来都不是停止发育的坏芽,而是伺机而动等待着有一天喷薄而发,然后完完全全地显形,暴露出每一道回忆,每一个喜欢的瞬间,每一件和他有关的事物。

”嘟,嘟——“

宋亚轩想,对方一定会接。

而他也一定会说:”这次不要再挂掉了,以后都不要再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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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欢等待,

严浩翔和宋亚轩的故事在我这里正式结束了。

#一发完现实向张真源视角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勿上升五一假期愉快

#下篇已更新点合集归来去

亚轩出事前,严浩翔买了一颗星星。

准确来说,是买了一颗星星的命名权。

他在群里说这事儿的时候,一向信奉浪漫至死不渝的丁哥都忍不住吐槽他,说你少干点这种没头没尾的事儿,早能在北京买套四合院了。

而亚轩只是随大流说了句:翔哥真秀。

后来严浩翔私下和我说,那是给...

后来严浩翔私下和我说,那是给宋亚轩买的。

他和我说这话时语气有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温软,可第二天,我们就收到了亚轩出事的消息。

说来讽刺,亚轩一辈子唱歌,从小被誉为天才,变声期仍能声嘶力竭用一首他一向觉得可以放入黑历史的凄美地技惊四座,二十九岁那年,却因为咽喉癌晚期,而走在了手术台上。

没人知道他生病了,也没人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们三十岁时,走上了师兄的老路,周年演唱会档期排大半年,拼命的调整更换,也极难凑齐七个人,人一步步的朝前走,就离过去越来越远了,而我们的过去,满是彼此。

团队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在拍杂志封面,这边还在和他们说这种玩笑不能开的,那边微博已经给我疯狂推送。

等我带着一身夸张至极的造型狂奔到医院时,亚轩已经被接回了家,剩下严浩翔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过道里。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抬头和我说:哥,我没叫醒他。

我一路冷静自持,在无数闪光灯下都不肯落一滴泪,却在那一刻,骤然破防。

我曾有幸得知,关于浩瀚银河系里两颗星星的秘密。

严浩翔喜欢宋亚轩。

我一直觉得奇怪,明明他和我认识最久,和贺儿最刻骨,可最终却选择了亚轩。

严浩翔说万事万物都有因果,每道数学题也总有可以套入的公式,但只有喜欢,没有理由。

我就是喜欢他啊。

他那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

关于我们七个人的故事过于耳熟能详,而严浩翔喜欢亚轩,追根究底,大概在蜕变的时候。那时说他们是初见也不过分。

异国他乡的时候,亚轩发过一场高烧,正赶上我们大逃杀的初评级,他眼里包着一汪水,什么也不能做,评级一结束,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马哥照顾他,我都一个二个都在门后轻轻的探出了脑袋,来看他的医生说,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于是那道门框就封印了马哥以外的所有人。

我没想到,严浩翔隔着一道门,守了宋亚轩一晚上。

他从小的生长环境使然,去看望新朋友,是他的教养,可他的教养不需要他守一个新朋友一整晚。

可惜我们那时太小,对于情感仅有一知半解的本能,他本能奔向亚轩,我却没能参透其中深意。

那年八月份的时候,公司有个采访,例行公事的问我们对于每个成员的印象,那时候我们确定成团,也算一只脚晃晃悠悠的触及了梦想所在之地。

我记得我们对于宋亚轩的印象极度统一,不外呼可爱,好玩儿,是个漂亮的孩子。

我要举报严浩翔抄答案。

采访前的练习间隙,他跑来问我,真源,你觉得亚轩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我那时候一身汗,肾上腺素因为运动无限分泌,还能想起这是采访的问题,大手一挥说:你就照实说啊,怕什么,你看看贺儿,实在不行他们会剪的。

而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说他不能说他的答案,他说他觉得亚轩笑的这么漂亮,却不愿意把真心给别人看,他说亚轩过的很辛苦,却依旧是个美好的人。

他朝我笑,我终于找回了十五六岁的青春期对于情感该有的直觉,毫无意义的发出了一个不能播出的单音节。

然后我把我原本准备的答案贡献给了他,我说你千万背好了,别说串了。

他点头说好,从鬼屋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大盒巧克力冰淇淋,笑着和我说,张哥要帮我保守秘密。

我被一盒冰淇淋收买,多年来,看他以朋友之姿热切的爱着一个人。

我曾说过,严浩翔是个强迫症,强迫别人也强迫自己,我至今仍觉得惊奇,他竟然真的能将感情全部压抑,任由它们翻涌,仍能勾肩搭背的称呼宋亚轩为饭搭子。

他打小就是个狠角色。

我曾以为他这一生就是这样,毕竟这世界上不能说出口的何止一个答案,我们是在何种环境里才走到了这一步,如果生活只为情爱,那未免太枉费。

严浩翔哭了,他上一次哭还是参加夏令营,他为拖累我们体罚而愧疚,那一次,应该是为他自己。

关于那个夜晚的事情,是贺儿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们高考闭关,组合却暴风成长,亚轩被推上风口浪尖,听说一个人在家里喝过酒。他这样的人,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可见那时,过的有多辛苦。

贺儿说,严浩翔那晚大概是忍不住了吧。

那个夜晚,他拿走了亚轩的啤酒罐,陪他结结实实的醉了一场,等贺儿半夜出去喝水的时候,两个醉鬼已经趴在窗户上数星星了。

他一个一个的从窗口拖回来,两个人眼里都是沉沉的泪水。

他们都不是爱哭的人,酒精烘托气氛,听说那个晚上,严浩翔亲了宋亚轩。

他十五岁时终于鼓起勇气敲碎橱窗想要带自己的娃娃逃亡,可娃娃没有跟他走。

贺儿说他从没想到亲吻也能这样悲伤至极,严浩翔咬破了宋亚轩的嘴角,然后血就和眼泪一起留下来了,他说宋亚轩一定也是喜欢严浩翔的,所以才接受了这个吻。

我当然知道,可以亚轩一贯的性格,也只能接受这个吻了。

台风计划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也教会我们,这世上所有相遇,终将离散,就像那年蜕变他和我唱的那首歌里最后一句词。

因为成长,我们忽尔间说散就散。

我深爱之人也在原地等过我许多年,可我一样没有回头的勇气,所以我说不得亚轩懦弱。

只能怪我们生不逢时,酩酊大醉都不能将真心话一吐为快。

后来,直到那颗星星出现之前,严浩翔再没说过这件事情,我们如同从许愿的那样事业成功,人人前途无限,自然也免不得各自发展。

偶尔大家会在群里数着日子算周年演唱会,丁哥会恐吓要把那一年没来的人凌迟,最后恶狠狠的说下一年一定要都来啊。

年年都说好,年年都有人缺席,没想到再次齐聚,会是参加亚轩的葬礼。

他才二十九。

他才二十九啊。

那是个下雨天,我人生没见过这样压抑的黑白两色,他父母与往来宾客都在乌云下沉默哭泣。

可严浩翔没哭。

他站的很远,不过担得一个朋友虚名,人生许多大事里,连靠近的权利都没有,尽管他这样爱宋亚轩。

可从头至尾,他只在大雨里,撑起了一把黑色的伞。

那一天结束之后,他还是发歌,可我们六个却再也没有见过,我与他之间最后一句对话,是他被笼罩在苍白灯光下,和我说,他没叫醒亚轩。

“我买过一颗星星,在北方玄武最后一个星宿里,对应西方星学里的双鱼座,很亮,我叫它芽鱼。”

北方玄武第七宿,壁宿,安一世之壁得享太平。

“这颗星星我本来想送给一个人,可晚了一步,我后悔了两年,又突然收到了他一封信。”

“他在信里说,我们终将重逢,那我想请他等一等我。”

“宋亚轩,请你在我的星星里,等一等我。”

这个采访在微博热搜居高不下,我退出来,转发了它,配上了十四岁时宋亚轩唱的那首我怀念的。

这是我仅能做的事情。

为我曾见证过的,最悄无声息的爱意。

严浩翔三十岁时,与爱人天人永隔,却将爱意清晰的告知了全世界。

亚轩你看,他何其勇敢。

他这样勇敢,你一定记得如他所愿。

#民国向一发完勿上升私设如山假期愉快也希望各位食用愉快

#总是圆一下有些人的武侠梦

我生于民国初年,与先生在一起时,二十三岁。

先生小我一岁,生在八月里,姓严,小时候性子冷淡至极,街里街坊常说,就是生在十二月,佛山冬天也没他这人冷。

其实不是的,我家先生是一等一的热心肠,那年我举家迁至佛山,私塾下学,人家欺负我北来朝我扔石头,笑话我一口北平话,就是先生救了我。

先生父亲是佛山商会的会长,上头一个亲阿姐,...

先生父亲是佛山商会的会长,上头一个亲阿姐,原本是要承家业的,只是我家先生志不在金银,爱拳脚功夫,为这个同他父亲翻了脸,金尊玉贵的少爷流落到了穷人巷。

我阿爹听说这事儿时骂了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可我想,听戏的都爱挑穆桂英挂帅,佛山武学源远流长,如何就不许先生向往了。

有人乱世求平安,有人乱世全英豪,哪里就轮得上挨骂了。

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先生跟了师父没再上过学堂,他教我拳脚与广东话,我同他说孔子中庸,偶尔也说起前门大街。

后来我晓得了什么叫中意,没学会拳脚,先生不懂中庸,却听得一句,止戈为武,侠之大者,为民为命。

穷人巷南北极深,我住头他住尾,先生说学不会就学不会吧,每天从巷尾走来,上下学都跟着,冬天给我装半袋栗子,夏天与我分一碗甜汤。

如此,及至我由学生成了私塾先生,广东话说得没半点北边口音,他仍是爱等我,巷里种得好多桂花树,他总站在树底下,每年九月里开花,先生怀里的栗子就沾了桂花香。

叫我如何不喜欢他。

我二十岁那年,先生出师,承了他师父的武馆,佛山规矩,出师算自立门户,武术街东西六百米,你得走出条血路来,才对得住南拳北腿四个字。

先生学的咏春,三板斧:摊,膀,伏,六百米走的艰难,那天没能接我下学,换我在桂花树下等他,他回来时天黑的不成样,我点了灯,看他踩着一地落花奔向我,将我高高的举起来说,成了。

我问他成了什么,先生给我看他新扎的腰带。

他做徒弟时扎灰腰带,说学艺人得吃苦,得做目下尘,出师换了黑腰带,压银线,下要保得住武馆招牌,上要对得起南拳百年风光。

他抱着我转圈儿,像我途径上海时,在百乐门见到的那些穿着大裙摆的洋人,牵着手荡啊荡,我从不曾见他如此高兴,那年的桂花好香啊,拂过我眼前又挂到他眉梢,他离我也好近啊,鼻尖挨着鼻尖。

先生一生醉心武学,立了门户越发痴迷,少有功夫陪我上下学,换了我提灯在巷口等他,深冬腊月,如能赶上馄饨摊最后一碗馄饨,就算他回来的早。

我那时总是笑说前因后果,怕不是要把小时候他陪我走过的那些路都还给他,咱们才有个两清。

先生咬着半只馄饨抬头,极认真的与我说没有两清,他说,芽芽,你再等等我,咱们得一块儿走下去。

芽芽是我那已故的母亲给我起的小名,我不知道先生要我等什么,只是回家阿爹同我说起我这年纪该做亲,我瞧他没入巷尾的背影,也同阿爹说,再等等。

阿爹容了我一次,他怜我丧母,待我很宽容,只是人上了年岁就操心些,翻过年他总是与我说这事儿,谁家儿子娶了妻,谁家老汉做了爷爷,又问我他什么时候才能享半个天伦,我喝得两盅酒壮胆,与我阿爹说,我不娶妻,我有喜欢的人了。

阿爹不问我喜欢哪个,只问是否还记得母亲为什么要叫我芽芽。

北方人取小名图好养活,母亲叫我芽芽,是想我这一生如春日里的草芽,坚韧,蓬勃,又能不招眼的平平安安等到秋落。

阿爹摸着缺了口的酒盅说,怎样都成,男女也无妨,可他习武,南拳北腿,刀剑最无眼,便是为你娘,也不该是他。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先生。

我是逃来佛山的。

我家出身徽班,祖上三代戏子,辉煌时给乾隆爷唱过戏,落魄如我阿爹,湖广卖艺,别个拉着我问,卖身吗。

且不论我家先生出身,只说他一生随性,十来岁时鲜衣怒马,至如今二十二仍是不凉热血,就与我是两样人了。

我十来岁时已漂泊过南北,穆桂英挂帅,抖银枪出雄关,人人夸巾帼须眉,只有唱戏的惦记世间本该男儿出生入死,偏让杨家一门女将撑起门楣。

南迁前我阿爹封箱,摔了一生的行头,烧得二十件蟒,此身富贵丢在北平,求的是我母亲这句芽芽。

偏偏我又遇见了先生,我半生信中庸,先生却说侠之大者,为民为命。

我不该喜欢先生。

三月里,先生又开始接我下学,巷口树上生了两片嫩芽时,他带我去了巷尾,先生似有些着急,耳朵尖泛红,攥着我的手也生汗。

我问他要做什么,先生推开一扇木门,我看见一屋红灯笼,廊前院后都是,映着月光又迎着风。

民国二十三年,我二十三岁,先生点得二十三盏灯,灯下二十三样贺礼,有无锡的福娃和北平的兔儿爷,最后一样,是房契,落了他的印鉴,写了我的名字。

先生说,他小半辈子挣得一副身家,都在这儿了,他说,芽芽啊芽芽,叫我亲一亲你好不好。

我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深的夜,他与我鼻尖挨住鼻尖,进一步便是我们这辈子第一个吻,兴许还能落两点桂花香在梦中,明明情难自禁,他仍是将我放了下来,哑着嗓子说,再等等。

我总是不明白先生要等什么,小时候跟着阿爹唱戏,戏里也说先动心的难免吃亏,我以为或许是先生喜欢我不比我喜欢他,那么多个夜里在巷口等他,记起阿爹的话偶尔也恨,恨极了就想把他丢下吧,可我又舍不得那阵桂花香。

好长一段日子我独自反复拉扯,又觉得不到他半点情深,痛苦不堪,险些就丢开手去,直到今天穷人巷满堂红,我满心不甘,只剩一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是等这个。

他仍捧着那张房契,我泪流满面,扑进先生怀里咬住他的唇畔,及至唇齿间沾了铁锈味仍止不住颤抖。

不管了,不管了,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该与不该我都不管,这辈子只要我家先生。

先生那年端午登门,叫我阿爹连人带礼关了出去,阿爹还是不肯,我前后劝了两月没能劝住,抱着先生说,阿爹不是不喜欢你。

他只是不喜欢那根黑色的腰带。

先生说不能怪你阿爹,又伸手去解腰带。

“人得先活着,才有以后,你阿爹是对的。”

我将他抱得再紧些。

去岁过年时,我见过他那个会长父亲,光鲜亮丽的四轮小轿车压得穷人巷地砖不堪重负,他阿姐穿了件好漂亮的大衣,油光水滑得留不住穷人巷的风,却掐出莹莹一段腰身,看着他的眼眸中尽是泪光,说:浩翔,回家吧。

他父亲不怒自威,镶了红宝的手杖杵进泥里,问先生还浑到几时,先生头也不抬,说,至死。

一屋子有人哭,有人怒,有人不回头。

阿爹说先生骨头太硬时怕也不曾想过他竟愿意将一生所好折在我手里。

先生,先生,我的先生啊。

先生封了腰带再不去武馆,仲秋时,终于换得我阿爹一盅酒。

我家院里有一棵桂花树,是搬来时从巷子里挪过来的,至那岁才开了花,阿爹喝了好多酒,酒盅的缺口扎破了他的指尖,他看着先生又看着我,同我说去把衣柜底下的箱子起出来,他说母亲生前给我留了一对红烛,叫我与先生带走。

先生与我一道去的,那夜月色极好,不点灯我也能看见他眼里的泪,他看着月亮说九月是好时候。

是好时候,月亮圆,桂花也香。

我与先生男儿身做不得鸳盟,却也烧过红烛,定下了一辈子,他抱着我,喊我芽芽又喊我宋儿,我眼里是烧高的焰苗,暖洋洋的,还有一截绵软的红纱。

天亮时红烛还剩了半截,叫先生收了起来,我趴在窗户口看蓝盈盈的天时,也不曾想过分离,我以为人生苦难已过得十之八九,或长相厮守四个字太难,可怎么也不该是这样潦草一生。

先生走在十月初,那天我没去私塾,早上还说起要酿酒,推开门就看见了他师兄。

英国人前夜进了武术街,杀了他一个师弟,他师兄来报信,衣襟上都是血,与我家先生说,他保不住那块招牌。

我见过他那个师弟,端午时他还说他师弟天赋极好,就算他离了武馆,师门一手咏春听桥也后继有人。可惜血肉之躯要与刀枪匹敌太难,先生扶着门,指甲掐进了木缝里,我恍然,三月到现在不过半年,这么新的门,原来也有了裂缝。

先生回头来看我,我与他说:去吧,回来时带两坛酒,兴许还能赶上最后一茬桂花。

他来抱我,与我说,好。

我等了他好久。

我三十八岁时南京解放,从此世上再没了民国,十月我下学,巷口树下有人在等我,说是他战友,与我两坛高粱酒,是先生留下的。

北边的高粱酒最烈,原来先生走的这样远,怪不得一十五年都没能回家。

我找出了那半截红烛,先生走的第十年,我去过一趟武术街,招牌仍端端正正的挂在门楣上,由东至西六百米斑驳不堪,隔了十年似还有那一夜的枪炮声,上得武馆二楼开窗,我忽然看见了一颗桂花树。

我住巷口,那是我家院里的树。

我那天才晓得武术街离穷人巷这么近,东西六百米无人生还,巷里却开得一树繁花,我攥着先生的腰带泣不成声。

那年他走时没带走腰带,我总以为是要与我留个念想,可原来他一去不回,不是为了武馆。

小时候先生总说我这人慢吞吞的,说话慢吃饭慢,人家欺负我喊救命都慢,我不服气,同他比哪个吃桂花糕快,噎得差点要上医馆,先生抚我的背说没事,他说慢点就慢点,我在呢。

我在呢。

早知这三个字这么重,当初怎么也不能叫先生说出口。

听闻北平今年好大的阵仗,城楼下山呼海啸,战乱都结束了,人间苦难消弭大半,值得欢欣庆贺。

只是先生没能回来。

点起那根红烛时我没能看见先生,戏里说浮生似梦,有人梦里南柯,我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夜,本还想着,不管真假,见到先生总得问问他值不值,又记起斑驳的武术街同穷人巷的桂花树。

我家先生是一等一的热心肠。

半截红烛太短,烧不到天明,我三十八岁已不太爱哭,终是懵懂睡去,案前书册被风吹开,映出最后一点烛光,写:镜花水月。

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来我梦中,一十五年,我都快忘了先生生得什么模样,只记得他走的那天抱着我,背后蝴蝶骨透过衣衫,硌的我小臂疼了许多年。

终其民国三十八年,几多风月缱绻,我与我家先生一世却不得三十八天圆满,也罢,总叫先生不悔,我也无怨。

霸道总裁严Ⅹ清纯学生文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刘耀文一个人在大别墅里等待着房子的主人回来。

“嘟嘟嘟…嘟嘟嘟…”

此时,这边的严浩翔在和合作方喝酒,在KTV里。

“再喝点啊严老板”

“不行了王老板,喝不下了,等会还要开车”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来来来,我把那边的小妞给你叫来”

“怎么了老板~”一个穿着性感的美女走了过来

“帮忙伺候一下严老板”

说完,美女就往严浩翔身上凑,手还不老实一直在乱摸严浩翔只好硬着头...

说完,美女就往严浩翔身上凑,手还不老实一直在乱摸严浩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喝酒,为了这单生意。

“唔…嗝…王老板,还继续吗?”

“不喝了不喝了……”

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严浩翔找了个代驾送他回去。

(开门声)

“幺儿,我回来了…”

“幺儿??”

刘耀文缩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

“严…严浩翔…”

严浩翔看见了角落里的刘耀文,走上前去询问到

“怎么了幺儿?你没事吧?”

“我当时手机被拿到另一边了我没听到,对不起”

“严浩翔…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幺儿乖~我不会离开我的耀文弟弟的”

“严浩翔,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斯到普!稍微写到这哈,只是个小开头而已嘿嘿

#主文严文

#群像

#微大乱炖慎入

“我们都在这柔风细雨中迷失……”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严浩翔躺在沙发上,整个人深陷进去,好累…

“严浩翔,快来吃饭。”贺峻霖头也没抬,站在餐桌旁摆筷子。

“…好……来了。”声音有气无力的。

其实都是工作人员买的外卖,太晚了,也不方便去做饭。很快,七个人都坐下了,宋亚轩拿着筷子从马嘉祺碗里夹走一块马嘉祺刚夹来的鸡肉,马嘉祺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刘耀文立马坐直身子,瞪了一眼宋亚轩。

丁程鑫好笑的看着他。

“怎么滴,这么大了还吃醋啊。”丁程鑫安抚似的用手揉了揉他后...

“怎么滴,这么大了还吃醋啊。”丁程鑫安抚似的用手揉了揉他后面的发尾。

“哪有~”说完刘耀文还轻轻撅了下嘴巴,头靠在了马嘉祺肩上,可眼睛却还看着宋亚轩。

严浩翔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翔哥笑什么?”

刘耀文撇着眼看他,大家好像都安静了,就等着他说话一样。

“没,觉得耀文儿可爱。”

严浩翔继续扒饭,但其实他一点也不饿,回来快两年了,自己性子倒越来越冷了,在屏幕面前可能还要活泼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学会了享受孤独吧。

“浩翔,来,多吃点菜。”

丁程鑫给他夹了一些蒜薹炒肉,他也欣欣接住。

“谢谢丁哥。”

严浩翔夹了根蒜薹放进嘴里,抬头看着丁程鑫。丁程鑫已经在给其他人夹菜了,严浩翔咧了咧嘴,继续吃。

晚上,严浩翔被尿憋醒,他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张哥他倒是不担心,怎样都不会醒的,就是贺儿睡眠浅,怕一个响声就把他吵醒了,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

严浩翔走去外面的厕所,在拐角处看见灯还亮着,他想应该有人吧。下一秒灯突然熄了,因为视线突然变暗,严浩翔什么也看不见。

“啊”

碰撞声与叫喊声都呼出来,严浩翔被撞倒在地,一个人重重的压在他身上,从惊呼声中他已经知道了是刘耀文,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耀文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撞到。”严浩翔手抓着刘耀文的肩膀。

“没事没事,翔哥你怎么样啊?”

刘耀文起身,拉了一把严浩翔。

“对不起啊,翔哥,我想上厕所了,但又怕吵醒亚轩儿,所以我就出来上,刚刚有点怕黑,就……就想马上关灯…跑回去。”

看着刘耀文大大的一只垂着头道歉,严浩翔觉得很好笑,果然是个小朋友啊。

严浩翔绕过刘耀文,啪的一声,灯亮了,白光下,严浩翔整个人都显得很苍白。

“我没事,耀文,我开着灯呢,你先回房间。”

严浩翔笑着看了看他。

……

严浩翔来到洗手台,看着镜子,撩起衣服,腰上红了一大片,刚刚磕到台阶了,他用手揉了揉了,他太瘦了,腰上只有丁点儿软肉。真的要多吃点了呢!

想起刚刚与刘耀文的碰触,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好热。

第二天,大家都早起去训练。

严浩翔腰痛的厉害,很多动作都做不到位,但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倒是宋亚轩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休息一下,他表示自己没事。宋亚轩见他不说,也就不问了。

后来有个空中旋转跳起的动作,张真源在他身后,因为舞蹈动作大,严浩翔的衣服被撩到了腰以上,他看到一片青青紫紫的地方,他瞳孔收缩,落地的一瞬间立马叫停。

“停,停,严浩翔你腰怎么回事?”

张真源说起就要去撩严浩翔的衣服。

众人都停下来了,目光聚焦在严浩翔身上,严浩翔也被吓了一跳,想要挡住张真源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

腰上一凉,衣服被掀起来,严浩翔认命的闭了眼睛。其他五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哎呀,真源儿,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磕到了,我准备中午再去医院看看。”

严浩翔拉下衣服,可怜兮兮的去扒拉张真源的手,他知道张真源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做亲弟弟来照顾的,不管他在没在他身边。

丁程鑫看了也不好责怪。

“耀文儿,你的部分应该都练好了吧,你陪翔哥去医院看看。”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有点期待。

“那个,我…好吧。”

刘耀文知道应该是昨晚造成的,但他才准备好和宋亚轩吃饭,看来要泡汤了。

医院

“亚轩儿~我想你了~”

“想什么想,好好陪翔哥”

刘耀文在和宋亚轩聊天,不时笑出了声。

“耀文儿在干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和宋亚轩聊天。”

刘耀文都没抬头,没看到严浩翔扬起又落下的嘴角。

“是嘛?那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刘耀文立马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严浩翔自嘲地笑了笑,这个小孩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医生不都说了吗,我没什么大事,你是不相信你翔哥?”

“那哪能啊,翔哥强着呢,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吧?”

“嗯”

刘耀文的手还抓着严浩翔的手腕,严浩翔看着眼前的人都已经站起来了,嘴上却还说着关心人的话。

自作自受,怪谁呢!

“那我走了,翔哥。”

刘耀文起身就走。

严浩翔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只稍稍碰到了指尖,连个温度都感受不到。

严浩翔抓了抓了空气,这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刘耀文动了心,明知是深渊,却偏偏不信邪,以为自己会成功呢!

耀文儿,你什么时候看看我……

严浩翔准备回去了,在医院走廊上看到一个家属带的饭菜,里面也有蒜薹炒肉,他皱了皱眉,其实他不太喜欢吃蒜薹,也不知道丁哥什么时候能记住。

*翔轩宋视角8k3字速打现背

*bgm:陈慧琳《记事本》

适度的爱是不存在的。

是爱得太多了,还是爱得不够呢?——青山七惠

一.

我对幼时严浩翔的记忆很模糊,当然我们以前确乎是见过面,聊过天,也有过同台演出的——勉强能想起来星星点点。但是要我说初见是何情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未到夏日,他穿着灰色的外套推门而进,宣召着一种重新开始。谈重逢有些勉强,因为我们未曾熟悉过,顶多算重新见到一个面熟的陌生人。丁儿明显之于他比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我更熟悉些,赶紧热情介绍起来。而我...

未到夏日,他穿着灰色的外套推门而进,宣召着一种重新开始。谈重逢有些勉强,因为我们未曾熟悉过,顶多算重新见到一个面熟的陌生人。丁儿明显之于他比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我更熟悉些,赶紧热情介绍起来。而我在一旁抱着吉他咧开嘴对他微微笑着,并不开口。

他的归来于我而言不是什么惊喜,也算不上惊吓。想找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新朋友有些困难。以前我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甚至会直白说出“我不太喜欢xx”这种话,但现在也学会用笑容掩盖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看得出来,他很尴尬。毕竟他算一个后来者,与我们都不算熟悉。即便早有旧识,也许久未交谈过。做完自我介绍只留下一片寂静。

平日我喜欢没事嚎一嚎歌,和其他人打打闹闹以此暖暖场。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有些沉默,只是悄悄看他,内心说,严浩翔长得真好看。他虽一直笑着,闪着光的眼神还是在安静中一点点趋于黯淡,后来他只是一直在低着头,反反复复弯折他的手指。

摄像机拿走时,他终于不再顶着尴尬的笑脸,只是贴心地把他母亲做的零食从包里拿出来分。我犹豫着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嚼了一口。在他有些期待的眼神下,我说,好吃,谢谢翔哥。也算迈出了交往的第一步。

二.

我和刘耀文儿住在同一个宿舍,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们会躺在床上,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我觉得翔哥人挺不错的,我还挺喜欢他。”耀文向来是直肠子,喜欢把感受真诚地告诉我。

“嗯……我也觉得。”严浩翔确实哪里都不太挑得出毛病,但我没有刘耀文那么快热,谈不上喜不喜欢。

好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性格好人格魅力大,总归吃香,严浩翔很快就和所有人熟稔起来。他会和小马哥在楼道里追着打闹,和耀文儿一起追番听歌,和贺儿更是直接同床睡觉。

除了我。

我们的熟悉并不算快,因为出道战录制伊始,我就发了高烧。

那天我强撑着精力去参加初次考核,浑身发冷,嗓音也很难以承受选曲,一直沉着意识忧心忡忡自己的状态,并没有太多注意他的表演。只是偶尔虚浮地瞄上两眼,隐约听到导师的赞美声。

轮到我表演时,我已经有些恍惚,光是站起来我就有点儿摇晃。几乎是出于本能表演完,导师的批评教导一个字也未听进去,就悻悻回了座位。严浩翔轻轻拍我说,亚轩表演得真好。我挤出微笑点点头,却完全忘记观察他说话时的神情。

后来我才看到节目播出时里的画面,他整个人开始表演时的状态完全宛若变了一个人,有掌控力,也很强势,眼神中盛满了年轻人无拘无束的追求与野心。那时我一瞬间也有几分遗憾,要是当时有仔细看他表演就好了。

沉重的身体和虚无的意识让我无力和新朋友过多交谈,只是整日躺在床上昏睡,身上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裹得我整个人更加潮湿。他也保持着优秀家教下培养出来的礼貌,轻手轻脚地在宿舍里活动,让我安眠,偶尔会来宿舍看我一眼,又迅速离去。我虽然没睁眼,但也能感觉出是他,我很感谢。

但相比于小马哥夜里来摸我额头,喂我药吃之类的,他所做的也不算太令人记忆深刻。

普通朋友,还能要求人家做什么更多的呢。

三.

第一次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出去的机会,也是节目安排一起出去逛街挑身衣服。

开个玩笑似乎有益于增进感情吧于是我随手就拿了丑丑的姜黄色夏威夷风老头衫递给他。他只是无奈地看着我,大概不太了解我的皮性子,“你认真的”我犹豫着点头,并未指望他真的配合我。

我以为他应该是一个有自己原则,也有偶像包袱,不会随意打破自己形象的人。但他凝视着我几秒钟后露出明亮的笑,然后真的好脾气地去衣帽间换衣服,大约不愿在镜头前驳了我的面子。

还是老天赏他做明星这口饭吃,穿着姜黄色花纹的老头衫,我愣是没能把视线从他分明的棱角和无所适从的笑上挪开。

“真帅。”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大概以为我在开玩笑,笑着拍回来我的肩膀,“你也是。”

哪里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呢。

四.

从前我把他等同于我印象中富二代,总会有些傲气,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接触久了,发现严浩翔和我想象中的并不太一样。

第一次我被突然的身体接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他的眼睛。他的双瞳澄净映光,认真地看我时像一汪湖水。我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帮我遮住暴露出来的皮肤。

这时我要再说“谢谢”,那也太客气,更显得疏远了。于是我下意识地像对待其他队友一样,在开玩笑时做些身体接触抻长了袖子,隔着布料想拍拍他的脸。可临伸出手又犹豫了,一个拍变成了轻轻地触碰。

一般这时,其他人都喜欢皱着直男表情打回来,他却好像两个人一定要平等,笑着也轻轻伸出手碰了回来。

手掌是热热的,只轻触我脸颊半秒便离。好似带着克制。

我以为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温柔,可后来发现,其他人跟他打闹时,他也会嬉皮笑脸地打回去,哪里还会轻轻地碰人家脸啊。

到底是跟我不太熟吗

五.

镜头前玩游戏做一些亲切的行为是必要的,我们俩被分到一组,丝带绑起了手臂。相视一笑好像都有点儿无奈,一时半会儿走起路来也不能分开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除去紧张之外,手臂相互接触的瞬间,一条神经就好像麻到大脑,有点儿晕乎乎的,全程被他带着跑。

年轻男生玩起游戏来,也会因兴致大发而偶尔忘记自己的年龄。严浩翔好像很喜欢奔跑的感觉,拉着我在满场游荡,我并没有完全沉浸游戏,有时候眼神飘飘忽忽却只看向他。年轻热烈的背影,朝气蓬勃。泼水时他也积极参与,一泼一个准,叫每个人都大叫着要向他回泼。我跟在他后面,虽然不太融入游戏,也略微被淋湿了一些。

突然他就回过身搂住我,胳膊攀上肩膀,气息扑洒在我的脖颈处。然后我听见泼水声接触衣物的声音,是三代的孩子玩开心了泼了他满背的水,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精瘦的线条。

“我反正也湿的差不多了,就别让你淋湿了。”他终于松开我,随手撩了一下蓬松的头发,却让不安分的发丝更加肆意张扬。

“你头发都沾湿了,好乱。”我忍不住伸出手捋了捋他的发丝。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微微低下头,乖乖地让我整理头发。

眼睛鼻子嘴巴,都像玩具店最昂贵的毛绒泰迪熊。可仔细看公仔的眼睛,黝黑发亮,正符合孩童的纯真无辜。

可惜我们的熟悉似乎只停留在做游戏时,镜头一关开始休息,他就被贺儿招过去。我也踏实地坐到刘耀文儿身边,接过了后者递来的矿泉水。

我们都有更亲密的朋友,也总差那么一步让关系更近一寸。

六.

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做同年级的同学。

也许是因为提前认识且有工作同事的关系层面在,所以我们会一起吃午饭,即使两班教室隔着整个楼道的距离,他也会串到我们班和我聊聊天。

做同学总归和工作状态不一样,他也对我显示出了不同的一面,更贴近好朋友的相处模式,但不变的是对待他人的细致入微。

我无意中和他提起过爱喝校外的一只酸奶牛。他当时笑着说他记住了,我并未在意。

一次中午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我有些抱歉,想着他肯定等急了,一下课就冲出门。哪知道他正拿着我最爱喝的饮料,靠在墙上等我,看见我出门,就笑着把身体从墙上撑起来,“终于下课了,你的。”

那须臾,我想我应该是莫名其妙躯体发热。而究极原因,也有可能是我的心跳加速了。

严浩翔比我还小几个月,但朋友们往往说我很闹腾调皮,对他的评价却是稳重负责任。这点我也是认同的,他确实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至少让我也觉得安心。

有时私生会跟到学校拍我们,我父母工作很忙,无暇接我上下学。他也看出来我的苦恼,他干脆主动提出来让我坐他家的车回家,一下课就拉着我往学校外面跑。被他拉着狂奔,我却生出一种有了人陪伴也还不错的感觉。

他一边跑一边笑,甚至会傻乎乎地问我:“像不像黑夜里私奔”

像。

甚至有过一秒钟,我真希望是场没有归期的私奔。

秋末时下了场雨,那日我心情不太好。父母希望我回到山东上学,重庆离他们太远不太方便照顾我。我理解,却舍不得这里,并不肯同意,闹了些矛盾。

整天上学都有些发蔫,严浩翔主动来找我吃午饭,我也兴致缺缺。放学后,坐在他家车的后座上,我也只是靠在最边上,看着夜色将临,窗外被淅淅沥沥的雨模糊的景色,一句话都没说。

忘了车开到哪里,耳间倏地传来温和的触感,是严浩翔轻轻地把一只耳机塞到我的右耳。

“记得你喜欢听粤语歌那听杨千嬅吧。”

“原来暂时共你没缘份,

来年先会变得更合衬,

融合二人是哪样成份,

但愿虔诚能显得吸引——”

那晚我徒然有了和父母好好沟通的勇气。我表达得清楚,“重庆也挺好的,这里有我的朋友,我舍不得走。”

明明不该有的情感,悄然发芽。

七.

在重庆,我是异乡人。

小时候我就喜欢唱歌。想着简单,要当个大明星,让所有人都听我唱歌。等到真的开始接触梦想才明白,想要实现它,你可能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不计代价。

在寻梦的路途上,我不算孤独,因为有六个人陪我一起,不必提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少金钱上的互利互惠,镜头前的真假作秀。至少年轻人相互取暖,陪伴着成长的时光是无比真挚且珍贵的。如果我只选择当个普通人,也肯定会交到朋友,但其间的羁畔绝不会有同他们那么深刻,我从来不怀疑。

我确实爱哭,也脱离不开爱哭的冠名。但这些情感,我不愿让其他人看见。他们也有自己的练习和生活要专注,我不能把我的负面情绪带给他们。所以我往往在阳台上多站十分钟,让红痕消去,眼泪也都风干了再回屋。

哪知道严浩翔会站在我身后徒然开口,“想看电影吗”

一句话打得我有些措不及防,呼噜了一把脸,赶紧回头看他,“什么电影”

“你想看什么,包场我请你看……只要你能开心就好——马上也是你生日了。”他绝口不提我想遮挡的的伤心处,只说要请我看电影,甚至拿生日做了挡箭牌。

“……好啊。”那日确实只有我们俩有闲工夫,他看完牙早早回了宿舍,我也是去医院看了嗓子提前回来,其他人还在扒舞练歌,我们居然就两个人去看了电影。

我随便挑了一部电影,当然也来不及包场,所以我们坐最后一排的位置,他买了一大桶爆米花递给我。

看了一半,我才察觉挑得电影不太好。好莱坞巨制当然不错,但打打杀杀的画面有些血腥过头。我胆子小,并不太敢看。往往一个突如其来的画面,身子也跟着一哆嗦,嘴里嚼的爆米花都呛得我咳嗽。

严浩翔的胳膊就悄然搭过来,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我的背,像哄孩子似的说:“慢点儿慢点儿。”一边说一边关切地看我。借着电影屏幕的亮光,我看清他的双眸,映着我的身影。也只有那一刻,唯有我的身形映衬其中。

我非常讨厌,又渴望他这有意无意的温柔。

严浩翔好笑地看着我:“就说骑车出去散了散心吧。”

统一口径,闭口不谈我们一起看了电影。

八.

那天我们匆匆忙忙赶回去吃晚饭,其他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太自然,掺杂几分惊异。也能理解,我们确实算不上熟到可以两个人一起出去的程度。但一起出去过了,关系显然也就破除了那一层。

“谢谢你愿意出来跟我看电影。”我看到他的消息,疑惑地望了望对面的他,他却低着头没有看我。

“谢谢翔哥,看完电影心情好多了。”

“以后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这次他看向我了,抿着嘴却好像在紧张。

我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有些若有若无的暧昧,说暧昧又有些过,总归是氛围变得不太一样。

采访时有人问我,觉得严浩翔是什么样的人。我说他真诚,对待朋友无话不说。其实正相反,我越发看不透他,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私下里,我们时常会凑到一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身体紧挨身体,好像要把彼此当做对方的暖宝宝。镜头前,如果凑巧分到一组,我会主动向他勾勾手,他好像感受到我的讯息一般,笑着坐过来,胳膊就顺势搂着我。我往下缩一缩,能更好地靠在他胳膊上。

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因为你人如其名。”

量变引起质变。小宋老师的政治课必学。

表白的夜晚来得并没有任何波澜。因为我们时常于夜晚睡不着时在阳台碰面。肩并肩坐在一起,仰着头空虚地看黑紫色的天空,数一数今天晚上又有几颗依稀可见的星星。我们的年轻是那样旺盛,只面对同一块天空,就衍生出无限无限对未来的幻想。

他问我:“你未来的计划里会不会有我”

我不肯说,只是让他猜。

“那我猜,你应该会允许我亲你。”但他并不问我是否真的允许,就凑过头来,像是认准了我一定会迎合上去。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的发生和我从小所看的轰轰烈烈的电影不尽相同。他是悄然在我心中埋进了一颗种子,我并没有在意,任他肆意生长,最终成了一面盘踞的绿色高墙,横在我的心上。从第一眼我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开始,从他陪我度过学校无聊的日子,到陪我看电影,就注定了会有见到参天大树的一天。这份喜欢也可以延伸为一种偷偷的迷恋,一种崇拜,我喜欢他身上所有我不曾拥有的优点。

他总是那么胜券在握,对每件事都有十足十的信念,我又怎么能让他输。

于是我们迎来第一个吻。

潮湿又干净,不掺杂念。

九.

在镜头前,我们不能是彼此的第一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和其他人做些亲密动作,还要假装出一副很好笑的样子。没分到一个组,却悄悄关系对方的进展。

私下里,我们仍然要藏着掖着。连偶尔一起去便利店都成了弥足珍贵的机会。我们一起挑吃的,手却忍不住偷偷地交缠在一起,捂出潮热的汗水也不肯松开。可是只要其他人在,我们一定会立马松开手。

和严浩翔谈恋爱,算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即便没法让情感见光,他还是努力地营造浪漫。早上起来,会悄悄把早饭送到你床边。偶尔累了,也可以接着坐在一起的机会靠在他腿上。他的手就轻轻地拍,只消几分钟,和他在一起的世界就是宁静的。

平常看着他极为克制只是偶尔显露温柔,私下一到面对我的事情时,总会显露出很多不理智,占有欲刻到了骨子里,显露在脸上。即便是我拿过的水瓶,也要夺过来亲一亲,生怕沾了别人的气味。我在严浩翔怀里,觉得平常被翔哥的那个人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小孩。

于是我笑着问严浩翔:“你怎么这么幼稚啊,一点都不理性。”严浩翔把搂着我的胳膊又紧了紧,“理性也没法控制情感啊。”

嗯,极为文绉绉。不知道又是从哪里看的鬼话,要诓骗我。

生活也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来,我也很难回忆起,我们当时是怎么坚持那么久的。可能因为从未尝试过,初入禁区,带了八分的勇气,也就无法停止。

七个世界当然藏不住两个人的秘密。我们俩半夜一起坐在阳台说话被小马哥撞见,他不点破我们的关系,只是叮嘱我们,自己要小心。

七个人周围,是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私下里过度得掩盖不住的亲昵,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公司谈话当然必不可少,只是工作人员给我们留足了面子。“镜头前,不允许你们俩过度接触,不方便我们做宣传和话题;私下里,也减少接触吧。”

公司一谈话,本是小马哥一人参透的事情,变成了所有人公开的秘密。

那天回到公司的路上,我们两人没有再说话。

耀文儿在临睡前问我:“你和翔哥怎么办?”

“我们以后会注意的。睡吧。”

我们完全保持了情侣的默契。第二日,在沉默中一拍两散,甚至没有好好说一声分手。因为我们都知道,什么更重要。不管出于对全团还是自私考虑,梦想两个字都更沉重。

从此,镜头前,舞台后,只当队友,做不成朋友,更何谈其他身份。

十.

那是最后一次,我们七个人能难得聚在一起,给我过20岁的生日。在那之后,我们各自开展自己的事业,团名义上还是保持着,但七个人总是无法聚齐了。

那时我坐在中央,面前是两层的蛋糕。我戴着幼稚的小王冠,看着他们每个人年轻的脸,恍惚间渐渐与好几年前的稚嫩面庞重合。明明依旧年轻,却每个人都不一样了。

唯有严浩翔,他好像一点都没变。笑着和我打招呼,和我击掌,只要笑起来,他永远是我记忆里最单纯的16岁少年。

即便我知道,他对我的笑以后只会在镜头前。

策划要求每个人都谈谈初见我的感受。在我二开始打头的年纪,谈起初见,却已然恍如隔世。

我的心情忐忐忑忑一直到严浩翔轻轻地开口——他是直视我的双眼说的。“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练习室唱《稻香》。我觉得唱得很好听,就凑过去瞧了瞧。但当时你妈妈在旁边,我没敢太近,所以没看清你。

——好遗憾,当时应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的。”

我懵懵地对他点头。

他却低下眉眼,又好像回忆起什么:“亚轩儿,从前给你的生日祝福很复杂,很多话。但今年,我只想祝你多笑一笑——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

在镜头前,他露出纯真的笑颜,一双眼睛明亮着,如同我们一起看过的每个夜晚,黑暗中寥寥的星星。

可我却觉得他笑得好难看,好难看啊。

难看得我都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我根本记不清的一面初见,他记得那么清晰——却这么晚才肯告诉我。

十一.

那晚严浩翔还要回剧组拍戏,却还是坚持着陪我们吃完饭才离开。期间他喝了不少酒,纵使小马哥和贺儿都拦着,他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分醉,身子都有些歪歪扭扭地站不稳。

我站在酒店门口送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路平安。”

他听见我的声音猛然回头,虽然站不稳,眼神却好像没有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张嘴只留下一句“生日快乐”,扭头就上了保姆车。

看着车愈行愈远,我想,狮子座的决绝,本该如此。永远保持清醒,在该撤身时头也不回。

我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挨个和其他人道别,今个过了,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些。

三月的晚风还带着冷,他双手插在外衣兜里,身影显得单薄,他看着远处冷不丁地开口:“宋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是翔哥不让我告诉你的。”

听到严浩翔的名字,我的神经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不自主地从头麻到脚,打了个冷颤。

“19年出道战的那个夏天,你发着烧。是严浩翔说自己正好也睡不着,摸了你的额头觉得太烫,坚持要一趟一趟地给你换冰毛巾,一整晚没怎么合眼——我想跟你解释,可他说算了,不想让你知道。”

小马哥是聪明人,他的话点到为止,我也了然于胸。我一直错以为那是小马哥无微不至的关心,却没想到是严浩翔。

最不可能的严浩翔。

小马哥深邃的眼神令人一如既往的有安全感,他抱歉地看着我。我笑着摇摇头,下一秒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他。也唯有在没有镜头盯着我,我敢向朋友索取一个拥抱,把许久以来压抑着我的全部尽数融化在其中。

小马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如同那时我和严浩翔一起看电影一样。那时严浩翔也轻轻地拍我,怕我呛着。

本来被我忍回去的眼泪,瞬间硬生生地如汹涌海浪喷涌,我终于放声大哭。

多可笑,那首《我怀念的》原来早就预示着是要唱给严浩翔听的。

“我放手,我让座,假洒脱,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太爱了,所以我,

没有哭,没有说——”

原来我们彼此那样隐晦地爱过对方。可是我们都深谙有什么事情更加重要,也更加珍惜我们所拥有的紧握着的梦想。

所以我们终究谁都不肯说出这份隐晦的爱意,还误以为对方不爱。

可惜我以后不能,也没机会告诉他了。

有天我在手机上偶然看到严浩翔的采访视频,问起他给全团成员的备注。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挨个念了一遍。丁儿,小马哥,耀文儿,小张张,贺儿。

最后一个才是我。

“我给亚轩儿的备注是:洋娃娃。”

“因为他对我笑时,我就仿佛见到橱窗里最漂亮的那些洋娃娃一样,很好看。”

#小宋医生×小严公子一发完8K+有一点点长激情肝文,后面有空再修吧

#前几天看梦游记突然出来的想法,阿宋阿严,第二人生里,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吧

#周末愉快希望看文也愉快

严浩翔认识宋亚轩是在03年,蒙特利尔鬼哭狼嚎的酒吧里,贵公子围了一桌,他坐最中间,宋亚轩在最边上,手里握着一杯水。

小严公子半辈子纸醉金迷,打十岁往上,没见过在这地儿喝水的,多看了两眼,身边的朋友勾上他的肩膀说,广东仔生的好看吧。...

小严公子半辈子纸醉金迷,打十岁往上,没见过在这地儿喝水的,多看了两眼,身边的朋友勾上他的肩膀说,广东仔生的好看吧。

恰逢宋亚轩喝水,一仰头喉结一动,一口水就被送了下去,他五官都生的圆润,看不出一点棱角,唯独下颚线锐利分明,严浩翔看着,点了点头。

朋友大笑说,不行的,人家是个书呆子,懂得伐。

严浩翔没说什么,那头宋亚轩放下了水杯,这头他却灌下去一口酒。

中途的时候宋亚轩离了场。

他不大喜欢这样的地方,可人在他乡,又不想显得太特殊,所以偶有人问他:宋仔,喝酒去伐,他点一点头,兜里装个mp3,也跟人家灯红酒绿的坐两个钟头。

他来加拿大,是读书的。

2000年的夏天烈日炎炎,他高考得了个好成绩,跟家里商量,想去加拿大学医。

他家在广东有份不错生意,他是长子,照理不该说这话,可他父母是顶温柔的人,他开了口,也就放他隔山隔海的去了,临行前他母亲往他的行李箱里塞了很多火锅底料。

那时候也不记得自己之前口口声声的说外面买的不健康,只担心儿子一个人异乡飘零要吃苦,宋亚轩带着满满当当两大箱的温柔,一个人登上了求学的飞机。

一走就是整三年。

他也想回去呀,可书还没读完呢。

加拿大人生地不熟,他心里的念头跟别个人有些不一样,囫囵过了三年,也没交上半个真心朋友。

严浩翔摸黑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对着皇家山上的枫叶出神。

蒙特利尔的雨季要来了,这酒吧位置好,门口能看见夜里雾蒙蒙的枫树,他左边耳朵里还挂着只耳机,手里握了个mp3,上面贴了张照片,是个白嫩嫩的奶团子,严浩翔看见了问,是你小时候?

说完了,有些后悔。

他想他们并不认识,这话问的有点突兀了。

可宋亚轩听到他说话,取了耳机摇头跟他说,不是的,这是我弟弟。

他同严浩翔确然不认识,但这个城市的华人极少有不晓得严浩翔的,他生在西南,十岁上跟父亲移民到加拿大,家大业大,正经八百的公子哥,早些年皇家山上有场烟火盛会,照的整个蒙特利尔亮如白昼,一夜间撒金如雨,就是这位的手笔。

今天这场酒拉他来的人也说了,小严公子会来买单的,席间好酒流水一样的开,他看的心惊,这位连个眼睛都没抬过。

他来了这样的地方,也不想矫情说不知道,往旁边走了半步,思索了一回,叫了一声小严先生。

这人在蒙特利尔混号公子,可他想,这么样叫不尊重,喊名字又不到那样熟稔的程度,折中不伦不类的喊了一声先生,听得严浩翔笑出了声。

他非善类,舞池里声色犬马,人人晓得他荤素不忌,姑娘少年个个给他递眼色,欲语还休,他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又遇上了广东仔。

他朋友说的极对,广东仔生的真好看,夜色都遮不住的唇红齿白,叫他喝下去的酒都翻了上来。

他想,酒吧里的人都弱爆了,这世上最不能抵抗的勾引该是这个广东仔的样子,就管自己乖乖巧巧的笑,有的是上钩的人。

严浩翔不是个压抑本性的人,十七岁能给姑娘放满城烟火的人,会是什么好儿郎,他心里烧了一团火,毫不掩饰的朝宋亚轩跨了一步,正对上他又退了半步,于是严浩翔一伸手,捞到了一只耳机,耳机里蹦出个单词:liver

liver肝脏。

他又想起了朋友那句,广东仔是个书呆子,来这种地方听英文单词,可不是书呆子干的事情,他捏着那只耳机问,广东仔,你叫什么名字?

广东仔说:“我叫宋亚轩,唐宋的宋,亚洲的亚,气宇轩昂的轩。”

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给他解释,话音落下,耳机里的单词正好播放到肋骨,严浩翔舔了舔后槽牙。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广东仔的唇角天生上扬,低头认真说话也有一段风流,这点风流勾的他心里沸反盈天,可宋亚轩的眼底干净的没一点东西。

他仅仅是在蒙特利尔雨季来临之前,向一个没见过的人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夜色里流过一个又一个的单词,第一滴雨砸在严浩翔脑门上,忽然浇熄了他一身的热烈。

他知道,广东仔来加拿大,是读书的。

于是把耳机还给他,说:好好读书吧。

宋亚轩笑了,接过耳机说:好。

他这笑真心实意,蒙特利尔夜色漆黑,底下走着的人也不干净,他才来的时候,为生的好看,也被人家半夜堵在小巷口过,那人扒了他半件衣裳,夜色里宋亚轩看见自己白晃晃的肩膀,伸手摸了根铁棍,照着那人的脑门就来了一下。

那会儿是急了眼,后来想起也后怕,他是学医的,晓得这是要出人命的,幸而运道好,人没出大事,他遇到个不中用的草包,被人开了瓢,反倒没再敢私下来纠缠。

他那时年轻气盛,如今却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何况今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严家的小少爷,他晓得这是个无法无天的,胸腔里头心跳的比耳机里的单词还响。

而今严浩翔要放过他,叫他怎么不高兴。

他眼神在灯光下亮的出奇,蒙特利尔下一场绵绵的雨,严浩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头那股燥意压制不住的往上顶,他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说,宋亚轩,别他妈对着人瞎笑。

他掌心温热干燥,隐隐带着烈酒的香气,宋亚轩心脏又声如擂鼓,说声好,退两步,走进了雨里。

书呆子回去好好读书,小公子眼里的黑影融进雨里,也回去好好醉生梦死。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广东仔心里有奔头,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偶尔一顿大酒半醉半醒,严浩翔会突然看见那天路灯下的宋亚轩,眼里头亮晶晶的叫他小严先生,他笑自己越活越回去,学人家一见钟情,搂了个姑娘想放纵,姑娘敬他一杯酒,唇印挂在杯壁上,他突然就失了兴致。

生的不如广东仔好看,笑的也不如广东仔漂亮。

他结账回家,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再见面是在一家小酒馆里。

他朋友瞧他像是换了口味,绞尽心思在大学城里找了个学生妹最多的地儿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都是你喜欢的,他来者不拒,穿件黑衬衫,洋洋洒洒的跟着来了。

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台上唱歌的广东仔。

宋亚轩抱着把吉他唱天黑黑,孙燕姿的歌,歌里唱,我爱上了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他朋友看傻了眼说:嚯,广东仔唱歌这么好听呢。

严浩翔笑了,伸手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宋亚轩唱完那首歌,酒正好见底,他遥遥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空酒杯,那头宋亚轩回了他一个灿灿的笑。

他笑的那样热烈,严浩翔想,广东仔一点都不听话,转身又要了一杯烈酒。

这边酒还没上,那边先闹了起来。

宋亚轩在台上柔柔的唱情歌,下台还没喘一口气,本地洋人送了他一杯酒,送酒的人牙缝里满是烟渍,腥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宋亚轩看了一眼混浊不堪的酒,收了笑摇头说,我不会喝酒,说完了,侧身让路要走。

洋人眼里只有他白花花的脖颈,脆弱的一碰就要折,哪里肯放他走,挣扎间,忽然感觉脑袋上有些潮湿。

严浩翔新要一杯的烈酒都交待在了他头上,连带着碎开的玻璃杯,血混着酒往下滴,洋人捂住脑袋开始嚎叫,小酒馆里热闹了起来。

小严公子是个不怕事儿的,摆了架势,朝着冲上来的洋人就是一脚,他小时候也是街上长起来的,打架的阴招多的很,只是这些年贵公子当得久了,力气有些接不上,他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狐朋狗友只会咋咋呼呼的要报警,还没拉上架就叫人一拳打出了鼻血,场面越来越乱,没多少功夫,他也挂了彩。

血把黑衬衫粘在了皮肤上,他背上挨了一棍勾出一声闷响,宋亚轩看事情不妙,兵荒马乱里拉住他的手,说,严浩翔,跑吧。说完了,拖着他往外跑。

严浩翔二十岁时,也曾和喜欢的人奔跑在蒙特利尔的街头,夜风吹的衬衫往后扬起,勾出两个人细细的腰身,宋亚轩右手还拎着一把吉他,月光把影子拉长,他们像抛下一切去私奔的勇士。

严浩翔突然希望蒙特利尔的街道永无止尽,然后他们就这样地老天荒。

可故事总有尽头。

宋亚轩停在一家药店门口,跑的太投入,不晓得后面什么时候就没人了,严浩翔手臂上的血糊了他一手,他把吉他递给严浩翔,进了药店买了消毒水棉布和一把剪刀,划开衣袖时,严浩翔杵着吉他忍不住抽气。

他小臂上纵向割开一道口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看得宋亚轩眼里起了一片雾气,抬头同他说:你忍忍。

严浩翔嘴硬说没事,不疼的,消毒水往上一冲,他立刻没了声音,指甲在吉他上划出了两道痕迹都没能压住肌肉的颤抖,宋亚轩的脑袋又低了一些,严浩翔觉得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刺激的伤口有些痒,他心里头一惊,丢了吉他去捏宋亚轩的下巴,用了力气抬起来,对上他一双盈盈的泪眼。

他哭笑不得,说,这是干什么啊,真不疼,说完了,扯着袖子去给他擦眼泪,这滴没擦干,那滴就涌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广东仔哭的肩膀都发抖,严浩翔没法子,大着胆子把他搂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叫他的名字,说:宋亚轩,你哭什么呢,我说过的,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宋亚轩,好好读书吧。

那天路灯底下,他是这样说的。

夜晚星子暗暗的,像严浩翔的声音,他搂着宋亚轩的腰一遍遍的叫他名字,夜风吹的人凉飕飕的,宋亚轩在他怀里包好了他身上的伤口,天亮时,蒙特利尔街边的枫叶红了。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为一个人打架,宋亚轩收拾好了垃圾说,以后不能这样了啊,他晃了晃手臂说,没事的,我有小宋医生,我怕什么。

我还不是医生呢。

宋亚轩一夜没睡,声音有些哑,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日出第一道阳光照在了严浩翔身上,他心头又泛起了一股痒意,鬼使神差的问:宋亚轩,我能亲亲你吗?

说完了,自己也觉得没脸,广东仔是个好学生,他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合适,前脚才英雄一样带他跑出了黑夜,后脚就叫他知道其实自己也是存了同那个洋人差不多的心思,严浩翔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不敢去看他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重新听见了那个哑哑的嗓音。

宋亚轩说,严浩翔,你抬抬头呀,我亲不到你。

他的声音又软又糯,同他的唇瓣一模一样。

严浩翔想起了西南老家的糍粑,搂着他的腰一口口的吞掉了他的呼吸。

03年的时候,严浩翔认识了宋亚轩,03年的时候,小严公子改邪归正。

朋友搂了个在冬季穿超短裙的姑娘问他要不要去喝一杯,严浩翔怀里揣着刚出炉的可颂摇了摇头,伸手拦了一辆车去等宋亚轩下课。

面包的香气摇摇晃晃,宋亚轩一口口的咬干净,面包渣还留在嘴角,他摸了摸肚子抬头同严浩翔说,你别给我带面包,吃胖了很多。

严浩翔吻去他嘴嘴角的面包渣说好,第二天给他带了一块草莓蛋糕,宋亚轩看见了,气的瞪眼,把一整块蛋糕都糊进了他嘴里,然后两个人在麦吉尔大学绿顶子的房屋下笑弯了腰。

宋亚轩想,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待不腻的。

严浩翔等了他一会儿,灰色的呢子大衣上落了几片雪,宋亚轩快走几步给他把雪拍掉,严浩翔任由他动手,指着他的刘海哈哈大笑说,宋亚轩,你的刘海。

他头发有些软,那几步走的迎风,刘海就竖了起来,他在严浩翔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动手给自己收拾头发。

他在这上头一向不得其法,越收拾越乱,严浩翔笑的要飙泪,良久才稳住了呼吸去帮他,宋亚轩正来气,身子来回扭不叫他碰自己,严浩翔使了劲儿按住他的肩膀,动手一根根给他梳理好,同他说,过完年,我送你回家吧。

宋亚轩不动了,抬头去看他。

严浩翔最见不得他这样看自己,平白无故的撩起他心里一场大火,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再不回去,你家里要来加拿大找人了吧。

他说小宋医生别怕,老爷子也有想头要把生意往国内搬,咱们祖国现在发展多好啊,等过两年我就去广东找你,到那会儿咱们还这么着无法无天。

他又说,宋亚轩我可警告你,回国就回国,你要敢跟别人好上了,我把你腿打断信不信,我可是要打飞的查岗的,你别叫我逮着。

他说一句,宋亚轩眼里的湿意就重一分,穿透了厚厚的外套蔓延到严浩翔的肩膀上。

严浩翔叹气,把他脸从肩膀上抬起来,亲了亲他的眼皮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宋亚轩,你怎么这么爱哭啊,你这么爱哭,叫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啊。

那一天他们在雪地站了很久,没人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枫树上挂满落雪变白头。

春天的时候,宋亚轩回家了,国内实习的医院都联系好了,严浩翔送他,远远的冲他挥手,和他说,小宋医生,我们要异国恋了。

宋亚轩丢了行李奔向他,搂着他的脖子咬破了他的嘴唇,说:严浩翔,我在国内等你。

严浩翔唇角挂了一点血,说,好。

宋亚轩二十四岁离开严浩翔时,没有半分害怕,他信爱意可抵山海,信遥远漫长的未来。

他一年实习期满,考出了执业医生时,严浩翔还特地飞过来替他庆祝,两个人在广东乌漆漆的海边拥吻至天亮,08年五月份时,他做了个改变两个人一辈子的决定。

电视新闻里落石滚滚,他母亲伸手指着说,你看到了吗,这是要命的事儿,他低头不响,只往嘴里扒饭,半夜里没带一件行李偷偷溜出了家门,就给他母亲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您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他这辈子就撒了一次慌,二十六岁时孤身一人奔赴灾区,答应了他母亲会平安回来,结果忘了回家的路在哪儿。

严浩翔听的发笑,说你那儿还是大白天,抽的什么疯,然后自然而然的说起今天拿了个大单子,被灌了好多酒,喝生鸡蛋都不顶用,抱着马桶吐了得有五分钟。

宋亚轩听着沉默了半晌,和他说,严浩翔,你答应我,以后都别喝酒了,你那个胃早两年就不行,到时候穿孔了麻烦。

小宋医生说起来专业来无穷无尽,他笑眯眯的听着,口不对心的说,好的好的。那头却认真了,一字一句的说:严浩翔,你发誓。

他哄小孩,在异国的同个月亮底下举起三根手指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严浩翔说:好的呀,我现在喝酒,你来打我啊。

宋亚轩感受着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干净,说严浩翔我爱你,叫严浩翔答应自己别喝酒,说起蒙特利尔街口那家面包店,说起麦吉尔大学绿顶子的房屋,树荫下画画的流浪汉,挂满雪的枫树,末了他说,阿严,我好想你啊。

严浩翔走累了,找了条长椅坐下,问,你这是怎么了,一抬头又看到了雾蒙蒙的皇家山,顺口又和他说,阿宋,我看到皇家山了。

宋亚轩那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皇家山三个字窜进耳朵里,他又清醒了一点,和严浩翔说:阿严,你去皇家山给我拍一张照片好不好,我想看看皇家山。

严浩翔愕然,说,现在?

严浩翔没了脾气,揉了揉僵硬的小腿肚子又往前走。

宋亚轩说:我在你家乡。

他说阿严的家乡可真漂亮啊,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都比皇家山高,也比皇家山好看,可我还是想再看一眼皇家山,咱们第一次说话,我眼前就是皇家山,阿严,蒙特利尔下雨了吗,那边下雨最好看了,哪里都雾蒙蒙的,像你的眼睛。

他那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严浩翔愣了一会儿,朝皇家山发足狂奔,说:宋亚轩,你等一下。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蒙特利尔的夜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喉咙干的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等一下,后来宋亚轩说,阿严,我好困啊,我想睡了。

那头说:先生,您节哀。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世上有太多话客套又无用,宋亚轩死了,他的爱人走了,别人却与他说,节哀。

“那你们能送他回家吗,他家在广东,离海很近,他有个阿弟,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先生,您放心吧,宋医生是为国捐躯的,我们会安排好的。”

他怕黑,送他回家的时候,给他点一盏灯好不好。

2008年五月,严浩翔在皇家山上灌了四瓶伏特加,把自己喝到了胃穿孔,可两个小时前才说他再喝酒就要打他的人没来,他在医院醒来,突然忘了怎么哭。

又半年,他家乡那场地震逐渐平息,有人在网上放出了所有地震中牺牲的人,宋亚轩在其中一闪而过,仅留下了一个姓名,可他听说,宋亚轩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个听诊器,他关了电脑,和家里说,要学医。

家里自然不同意,他都二十五了,转道学医不是天方夜谭吗,他说服不了他父亲,也不愿再多解释,干脆绝食抗议,瘦脱了相被送进医院挂点滴,他阿姐问他:非要去。

他点头。

阿姐问他为什么,他不说话,只对着手机里一张照片出神,他阿姐叹了一口气说,你去吧。

他眼里突然泛起了泪光,说,谢谢阿姐。

从学医到回国花了十年,他穿一身白大褂出现在广东一家医院的时候,脸上挂着温软的笑意,看着小护士红了脸,说,小严医生生的真好看,人也和气。

他早班进科室,同组的马嘉祺说,可以哦翔哥,我们医院都要成立你的后援会了。

他笑笑不说话。

马嘉祺是他加拿大读医时的研究生校友,那时候严浩翔还是独行侠,同哪个都不太亲近,唯有马嘉祺是例外,有回俩人一起外出吃饭的时候马嘉祺问起过这事,严浩翔说,你笑的时候有点像一个人。

他知道严浩翔有个走了的爱人,每年五月里,严浩翔都会回国去看望他,他不是个爱揭人伤疤的人,问老板要了一瓶酒,问他要不要喝点,严浩翔摇了摇头说,他不让我喝。

马嘉祺放下酒说,好。

严浩翔把头埋下去了一些,他没和马嘉祺说,这句好也有点像宋亚轩。

严浩翔回国的第二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疫情,他是第一批去灾区的队伍,医院通知的时候他没有半分犹豫,空着一双手就上了车。

那时候人心惶惶,封城,物资紧缺,一套防护服来来回回得穿一周,他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离开过那里。

新年还没过完,几个病人接连发病吐了他一身,呕吐物渗进了洗薄的防护服里,小护士被吓得昏了头,喊一声严医生,手忙脚乱的要给他擦,严浩翔往后退了好几步,叫她出去。

疫情的传染性极强,他找了抬呼吸机把医生护士都推了出去,病房一锁,他想自己已经是这样了,干脆脱了防护服专心救起人来,马嘉祺在隔离病房在看他一个人在里面来回转,眼睛差点滴出血来。

他晓得严浩翔在做什么。

严浩翔爱的那个人听说也是死在灾区的。

那以后,严浩翔活着为了他,死,自然也要为他。

许是天怜他半辈子过的辛苦,他同几个重症病人待了一周,也得了疫情,躺在床上无法进食也不能呼吸,几次失去心跳意识,都在最后关头醒了过来。

他近乎奇迹般的痊愈了。

医院开了庆功大会,他接受市里的表彰,也上电台接受采访,温温柔柔的笑着,人家说什么他都点头。医院给奔赴灾区的医护人员放了长假,他和马嘉祺回了母校。

蒙特利尔又一个雨季来临,马嘉祺和他在华人街的一家餐馆里看到了他在国内的采访,女主持人泪眼朦胧的说:您能活着回来简直像是神迹,马嘉祺想起那个春天的凶险,也忍不住感叹说:真是老天保佑你。

严浩翔听了,笑说:不是的。

他问老板要了一杯苏打水,说:我不信这个,如果神爱世人,如果神明真的永远庇佑良善,阿宋不会连皇家山都看不到,我的阿宋这么好,还不值得他眷顾吗,这回这件事只是我豁出了命,然后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而已,如果非要有个因由让事情具有浪漫色彩的话,我更愿意相信,是他在对我笑。

是阿宋觉得我做的对,在对我笑,然后,我醒了。

仅此而已。

严浩翔想。

华人街永远热热闹闹,来往行人不绝,严浩翔低头喝水时却那样安静,好像世界于他并没有一丝值得眷恋的地方,马嘉祺突然对他的爱人起了十二分好奇,问:你的阿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我的阿宋啊。

严浩翔想了想说:你看过雨季的红枫树吗,我的阿宋就是挂满了雨的红枫。

少年时他跟阿宋好了,朋友曾说,不是吧,你喜欢这么个闷声不响的书呆子啊。

严浩翔总是笑着不说话。

你们都不知道阿宋是怎样的人。

没关系的,我知道。

我的阿宋啊,干干净净的人,干干净净的心,胸腔一把灿灿的火,融在他笑盈盈的唇角,然后,还这世界一个温柔至极的雨季。

*be预警

*现实背景

*上升小孩被乔治和奥特曼围攻!

重庆有穿城过的轻轨,山城有刘耀文的爱人

山城的冬天罕见下雪,今年却格外大,压在长立不倒的松柏,铺满沥青路,白了无边。

严浩翔从市医院里走出来,穿着单薄的灰色大衣,脸上紧紧捂着口罩,手里捏着一张化验单。这场雪来的真的很应景,就像他的胃癌通知书一样。

大概是雪天太冷了,没有私生跟着,街上人也寥寥无几,他放弃了叫昕哥来接他的念头,自己走出了医院大门。

手机突然铃声响起,他好像没有知觉,直到响起第二遍,才慢慢从口袋里拿出来,是刘耀文的视频通话,那人的头像映在屏幕上笑得灿烂。

“严...

“严浩翔你去哪了?外面雪好大,赶紧回来!”视频那边人影一闪一闪的,严浩翔看半天也没瞧见他的正脸,看背景像是在厨房。

“哦对了等会回来的时候在宿舍楼下带一杯抹茶星冰乐。”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冰的不好但是你文哥我身体倍棒,所以记得带哦。”

严浩翔笑了笑,尽管他知道刘耀文大概是看不到手机屏幕的。他应了声“好”,刘耀文那边哗啦啦的声音停了,他擦擦手拿起手机:"怎么了吗今天去哪里了?心情不好吗?"

“小文你话太多了,我来不及开口。”

“你有事儿吗?”看着严浩翔嘴角噙起了笑,刘耀文才算放心。

“我尽快回去,不然厨房没了,马哥和丁哥可以打死我们。”

严浩翔挂了视频,情绪后知后觉涌了上来,刘耀文是他所有情绪的开关。

倒也没有像戏剧里看的那样悲伤到痛哭流涕,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走在回家路上想着要给爱人带一杯喜欢的饮料,然后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他只剩一年可以相处了,又或者,一年也没有。

严浩翔没怕过什么东西,刘耀文是他唯一的软肋。

“一杯抹茶星冰乐,谢谢。”

严浩翔抬手把口罩向上提了提,把身上的大衣紧了些,意外又早有预料地见到了几个举着手机拍个不停的女生,面孔都很熟悉了,他只是惊叹于她们的执着。

担心影响到店里客人,他往角落的位置去等,那些人不死不休也紧跟上来,在他身边围成半圆,举着手机咔咔拍不停。

人群密集得他有一些喘不过气来,胃里猛然一阵钝痛疼的他倒抽一口气。

幸好没有让小文下来,不然被堵在这里的就该是他了,严浩翔多少有些庆幸,好像相爱的人总把对方放在自己之上。

店里暖气开的很足,热的他脑袋有些发蒙,他寻思着饮品估计做好了,站起身要去拿,因为太久没动而摇晃了一下。

没有预想的那样跌回去,他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撑住了,随即挡在前面的是一片熟悉又心安的阴影。

那些人并没有任何羞愧的意思,半步不退的继续按快门,严浩翔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预见到明天热搜词条了,伸手拉了拉刘耀文的衣服:“没必要和她们吵起来,拿了星冰乐就走。”

刘耀文点点头,带着严浩翔走出人群,中间几次推攘,严浩翔险些站不住。

等进了小区门,保安把私生都拦在了外面,严浩翔才长舒一口气,把星冰乐递到刘耀文手上,头也懒懒地顺势倚在他肩膀上。刘耀文十五岁开始肩膀就比他宽阔了,如今快十八岁,早已经有成年人的成熟感。

“怎么会在星巴克?”

“想着等会下面肯定有人堵,你今天又心情不好,等会打了人,飞哥得骂死我们。”刘耀文讲起话绘声绘色的,眉眼间都是少年神采,眼里放光。

刘耀文是团里唯一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孩了,严浩翔后知后觉,少年气在他身上本来就一点都不奇怪的。

新春将近,小区也应景挂了很多红灯笼,路边树上挂了桔子,都是好寓意,寓意新年新气象,寓意来年大吉大利。

宿舍空荡荡的,其他五个人都回家过的年,刘耀文有工作安排抽不开身回家,严浩翔就跟家里说了今年留下来在国内过年。

“加拿大的年味没有国内重,我就怕不热闹。”严浩翔如是和家里说。

其实在宿舍也没什么热闹的,无非是哥哥们离开前帮忙贴好了对联挂好了灯笼,工作人员帮忙置办了年货,但严浩翔还没和刘耀文单独过过年,和小朋友过的年总会喜气一点。

不出所料宿舍充斥了不好的烧焦味道,严浩翔换了拖鞋,转头瞪了刘耀文一眼。刘耀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变成了刘丸子的样子:“想着给哥做个晚餐的……”

严浩翔没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脱了外套放在玄关的木架上,撸了撸衣袖走去厨房。他哥的身影在他眼里突然伟岸了起来,像个救世的英雄,刘耀文拎着那杯星冰乐瘫到了沙发上,顺手抱起抱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冲浪。

#时代少年团严浩翔现身医院一行红字高挂微博热搜榜,刘耀文吓得手一滑,第一反应是又被狗仔造谣,点进去细看就发现他翔哥挺拔的灰色身影,镜头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得出那人侧面优越的鼻梁和冷白皮肤。

“严浩翔!”刘耀文急急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进厨房去拉住他哥的手,硬生生拉到客厅坐着。把手机屏幕面向严浩翔,道:“你生病了?”

严浩翔神情不变,挪开手机面着他的脸道:“是胃病啊,最近一直胃不舒服,开了药吃。”

严浩翔胃一直很差刘耀文知道的,所以平常日子里会时刻注意他的饮食,自己爱喝的星冰乐也从来不敢买来给他尝尝味道。

刘耀文难得的冷了脸,不满地收起手机走回沙发上,他讨厌严浩翔不需要他的样子,明明在一起两年多了,却还是一直把他当小孩。

严浩翔目光黯淡了些,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嘴哄小朋友,他坐了一会缓缓站起来走去,伸手去摸放在玄关的大衣,口袋里的病情通知书已经被捏皱了缩在口袋一小隅,他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把垃圾提了起来开了门走出去。

刘耀文生气归生气,目光却依然默默瞥着严浩翔。脱了外套的身形显得单薄得多,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衣,门关了一声就没再发出声响,刘耀文打开手机点了外卖,躺了一会没坐住,还是站起来拿了大衣开门追了出去。

外面雪停了,小区仍然空无一人,刘耀文稍往前几步就看到严浩翔站在路灯旁边,黄晕落在他哥身上,形单落寞。严浩翔好像一直是这样,高冷又拒人千里之外,像高山顶的积雪,永远和人彬彬有礼又保持分寸。

严浩翔只对他失控过。

刘耀文鼻子酸酸的,几个大步走过去拉着他哥的手,把衣服给严浩翔披上,放低了姿态向他服软:“外面挺冷的,翔哥,咱们回去吧,快八点了春晚要开始了。”

严浩翔手冰的不行,脸色稍稍放缓了些,道:“没不想回去,”他别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忘记带钥匙了,也没带手机。”

刘耀文没忍住笑出了声,揉了揉严浩翔的头发,拉着人就往家里走。今晚夜色很好,照在宿舍的大院子里熠熠生辉的,鸭子的房子也是光亮的,美好的让人不舍得辜负这个夜晚。

他们是那家店的常客,外卖已经送到家里,严浩翔恍恍惚惚觉得像是宿舍多了一个田螺姑娘。

不对,是田螺小文。

刘耀文一进门就匆匆忙忙进厨房,拿了可乐和姜就要煮姜汤。他没什么生活能力,所以哥哥们一致认为应该把这个保命汤药教给他,刘耀文也没想到第一次用上是为了他哥。

严浩翔绕到旁边开了电视,把外卖盒一一开好,拿了碗筷,对立放下。外面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光彩夺目地在空中绽开,再一点点落下去,突然就有了年夜的样子。

姜汤煮好的时候,春晚也差不多开始了,刘耀文一路小跑捧着碗过来,放到严浩翔面前,盯着那人等他喝完才放下心来。

到底还是没给他翔哥做上一顿饭,刘耀文今年的愿望算是落了空。但严浩翔也从不在意这个,他喜欢和刘耀文坐在一起,就像现在边看春晚边吃饭,时不时乐一乐,会让他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春晚将近尾声,刘耀文从桌子上拿去一瓶红酒,往杯子里到,三分之一左右就停了,然后给严浩翔到了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

“小朋友不可以喝酒。”严浩翔皱了皱眉头。

“我马上就成年了。”刘耀文有些不满,他对酒的跃跃欲试大约从十六岁就开始了。

嘁,未成年人真麻烦。

“喝牛奶吧。”严浩翔抬手把两个杯子换了位置,刘耀文没来得及拦下,严浩翔仰头把红酒一股脑倒进嘴里。酒从味蕾上翻腾而过,顺着食道落进肠胃里,惹起胃里一阵不满。

严浩翔左手用力按上胃部,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把热牛奶又往前面推了推,道:“小朋友就应该喝牛奶。”

刘耀文一脸“你有事儿吗”盯着他哥看,迫于压力还是把热牛奶喝了干净。春晚倒计时开始响起了,刘耀文起身走到阳台,严浩翔在他后面跟了过去。

倒计时数到了“1”,刘耀文转身拥住他哥,把下巴扬起轻轻抵在了严浩翔发旋上,像小狗汲取温暖一样蹭来蹭去。

“翔哥,新年快乐!”

严浩翔抬手抚上男朋友的背膀,紧实又挺直,周身被温暖所包裹,他偏头避开他的下巴,轻轻蹭到他的脸颊一侧,道:“小文,新年快乐。”透过他的肩膀,他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严浩翔很少这么主动凑近他,他是个自傲矜持的人。他哥的烟嗓从耳朵里缓缓流入,炸的他耳朵一阵红。

阳台上准备了不少烟花给他们玩,刘耀文还是小孩心性,拿了烟花兴冲冲就往院子里跑,严浩翔跟在后面。他今天一反常态,只想一直和小文黏在一起。

“翔哥你看!”

少年手里的手持烟花放出闪烁的光,映在脸庞上,像黑夜里的星星。自相遇那天起,凛冬散尽,严浩翔的星河长明,每颗星星都是刘耀文的点点光。

严浩翔笑着看他闹,看他在院子里拿着烟花蹦蹦跳跳。他从口袋里摸起手机,摄像头对着展颜的少年,小声道:“希望小文每天都和今天一样开心,万事顺意,乘风破浪……然后,再慢一点长大吧。”

严浩翔最怕不热闹,刘耀文是热闹。

新年伊始,比拜年收红包先到的是打工魂。

大年初二时代峰峻就正式开工了,虽然才年初,工作已经接踵而至。

临时接到的舞台通知让七个人来不及从过年状态里调整过来就投身练习室当中了。

音乐一遍遍放,严浩翔越发力不从心,跟跳的舞步明显无力了不少,也漏了几个拍子。他的体力因为生病已经很不好了,还有药物的作用让他体能明显大不如前。马嘉祺身为队长盯着镜子很明显能够抓住严浩翔的不足,于是停下舞步按停音乐,拍拍手示意大家先休息。

“浩翔跟我出来一下。”马嘉祺脸色不太好看,他是队长,也是团队的二哥,表演练不好就会被路人被队友粉骂,因为自己有过经历,所以更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出现在弟弟身上。

“马哥。”站到离训练室较远的走廊上,气氛沉默了一会,严浩翔率先开了口,因为过度运动一直向外涌的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淌下来,发颤的身体倚靠在一旁墙壁上。

“我生病了。”

“有点严重。”

马嘉祺皱了皱眉,教育的话顿在嘴边没有出口。他这个弟弟平常很少把不适显露出来,当初训练到胃溃疡也没有表现出来,直到脱力送去医院大家才知道他的状况。

“什么?”

“……胃癌,”他看着马嘉祺的脸色失去沉稳,道:“可能来不及了。”

“开什么玩笑?!”马嘉祺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攥得他指尖发青发白:“严浩翔吓人很好玩是吗?”

严浩翔站着没动任他拽动自己的衣服,他直直地盯着马嘉祺的脸,久久才开口:“来不及了,哥……晚期了。”

毫无征兆地,他在发抖,松开攥着衣领的手指,有些无力地下坠,不断喃喃道:“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他和严浩翔认识不比别的成员久,但他对这个弟弟却是真的心疼,马嘉祺出道早,进了时代峰峻之后压力一直很大,他更希望能够帮他们扛下压力。

“耀文,知道吗?”

听到刘耀文的名字,严浩翔一直没变的表情柔和了些,道:“没打算和他讲的,只是觉得我离开之后对团队影响会很大,提前说一声总是好的……可是小文还是小朋友,会接受不了的吧。”严浩翔嘴角略略扬起却是苦笑。

他好像忘了十六岁那年那个意气风发和刘耀文要一直白头到老的自己,他也忘了自己其实才十八岁刚刚成年而已。严浩翔有话没说完,不止是希望马嘉祺做好准备,其实他自己扛的有点久了,久到很想靠到哥哥的怀里好好休息一下,他太累了。

马嘉祺刚刚的声音有些急了,传到训练室那边,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五个人直觉局面不太好,都跑着过来看情况。

刘耀文是第一个跑到严浩翔身边的。

他很错愕,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自持的马嘉祺,一个蹲在墙边把头埋在手弯里不说话的马嘉祺,他以为是两个人出现了争吵。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住,没有人出声,只剩下马嘉祺微微的抽泣声在空旷的走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明了。

很久之后,马嘉祺从臂弯里慢慢抬起头,眼眶红的不成样,哑声开口道:“耀文和浩翔先回去,我和大家说点事。”

马嘉祺突然拿出手机:“一起来拍个合照吧大家。”

“好啊。”此起彼伏回应,其他六个人纷纷站起来走到马嘉祺那边去。刘耀文兴致最高,他觉得每次拍合照就好像在拍全家福一样。

TNT一直是个家。

以为是营业照所以习惯性按照番位站好,马嘉祺却没按快门,丁程鑫开口道:“阿翔站来中间吧,过来小马这边。”

“丁哥?这样翔哥要被骂的。”刘耀文下意识去阻止。

“没关系,这是私照,不发。”马嘉祺把手抬了抬示意严浩翔站来中间,严浩翔知道他们的用意,笑了一下就弯身移到了中间。

“三二一。”

照片定格了那时候的少年笑颜,大家都看着镜头,严浩翔透过屏幕悄悄望向了刘耀文。

新春到夏末,少年们在接连不停的通告里奔走,严浩翔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渐消逝。

马嘉祺看不下去他的状态,从公司申请了一天假期,带着严浩翔去了医院做检查。

结果很糟糕,比严浩翔预想中能陪刘耀文再多过一个年近的多。

“之前就和严先生提过的,早点住院选择治疗,多活两三年还是大有希望的……”医生对严浩翔的执着不住院十分不满。

“上次的药吃完了,麻烦您了。”严浩翔打断医生的话,道:“等真的到时候了我会选择住院的。”

马嘉祺就在门口等着,严浩翔不准他跟着进去陪同。严浩翔从医生那里出来手里拿了病历,马嘉祺不懂,但他在外面有隐约听到二人的谈话。

“为什么不住院?”马嘉祺捏着病历的手有些紧,他尽力维持自己的生气。

“马哥,我挺爱面子的,都最后了还让我插着管子见你们,我受不了。”严浩翔好像是对于他自己的病情来说最开朗的人了,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不知觉已经五个月有余,他感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压垮,无能为力的挣扎和痛苦他好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门刚打开,耳边就响起礼花声响,丁程鑫和宋亚轩在门后藏了好久。彩色纸片从空中飘飘扬扬,再慢悠悠地落下,环绕在严浩翔身边。严浩翔的小朋友就从礼花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插了点着的蜡烛的蛋糕,小心翼翼又笑的灿烂,后面是贺峻霖和张真源鼓掌唱着生日歌。

他恍惚回到过去,回到那个还没有压力没有病痛的时候,那时候严浩翔尚少年。他发愣间隙,刘耀文已然走到他面前,把蛋糕微微向前探,道:“翔哥许个愿啊。”

“好啊。”严浩翔微微笑了,双手合十,漂亮的眼睛轻轻闭上,蜡烛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像个虔诚的使徒,祈望上天善待他的爱人。

他睁开眼睛,大家默契相视,一齐吹灭了蜡烛。刘耀文仍然做了第一个把奶油抹上他脸的人,用奶油把他哥涂成可爱的小熊。

好像无论长多大,狼王都会是小熊的小狼崽。

嘉陵江边的风更大的时候,秋天就来了。

刘耀文从刚入九月就开始提前亢奋,每天倒计时距离自己变成成年人还有多少天。每早按时按点赖在他哥身边明里暗里提示成年的事情。

刘耀文难得单独去外务了,严浩翔终于得以清闲下来。他一个人去了嘉陵江旁的公园,秋天的公园不免比往日多了几分萧瑟,落叶被风卷到地上,铺满了一隅地方,也盖上了长椅。严浩翔随意拍了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休息。

公园离公司不远,他走过来都觉得累了。入秋以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刘耀文以为是他没照顾好严浩翔,就想方设法找好吃的给严浩翔,全都被严浩翔委婉拒绝了,他已经不太吃得下东西了,他猜自己大概真的要离开他的小朋友了。

上天好像不愿意听他的愿望,下了狠心决定分开一双良人。

“翔哥去哪啦?”刘耀文的低音炮从通话里传过来磁性又深沉,带着语气里的焦急不满。

“在公园散步,等会回去。”严浩翔把头轻轻靠在长椅的靠背上,缓缓吐了口气。

“没有人跟着吧?”刘耀文虽然不知道最近他哥为什么心情低沉,但出去走一走总是能很好地缓解情绪,这是严浩翔教给他的。

“没有……”严浩翔思忖了一会,道:“小文,我有点事和你说。”

“嗯?”

“……今年生日,我不一定和你一起过了。”

那边音量顿时放大不少:“为什么!”

严浩翔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刘耀文就在那边耐心等他开口。

“我父亲那边有一点事,所以我要回一趟加拿大……我尽量赶回来,好不好?”

“那翔哥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有凉凉的东西顺着脸流下来,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是眼泪。

秋夜无人的角落里,有一个少年在月光下哭了很久很久。他是从天上惩罚下来的神仙,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被这个世界排斥和打压,只有一道光抓住了他。

刘耀文是光,他是被光眷顾的人,也是马上要抛弃光的人。

“您好,沈医生吗,我是严浩翔,麻烦帮我办理一下住院。”

刘耀文叫的车子已经到宿舍楼下了,严浩翔穿着黑色的厚大羽绒服站在门口,刘耀文提着行李箱,面色不好地从房间走出来。

“真的会赶回来吗翔哥?”

严浩翔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刘耀文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刘耀文也没有不满,顺从地弯着脑袋给他哥摸。

“会的。”

刘耀文帮他把行李箱送到了车后备箱里,面色不好地堵在车门口,也不说话就盯着他哥看。严浩翔被他盯得发麻,道:“怎么了?”

刘耀文还是不说话。

“小文要抱吗?”严浩翔伸开双臂。

“嗯。”刘耀文上前揽住严浩翔,把头埋在他的颈弯里,吐着热气道:“哥要早点回来。”

“嗯。”严浩翔先放开了手,往后稍退一步。秋天的风吹来,严浩翔拢紧了身上的厚羽绒服,开了车门坐进车里。刘耀文绕到驾驶座窗口对着司机道:“麻烦师傅送到机场。”

车慢慢开始启动,刘耀文望着车慢慢移动,心情渐渐不好,一股不安笼罩着他,好像严浩翔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一样。

“刘耀文!”严浩翔从窗口探出头来,冲着刘耀文喊:“记得开心一点啊!”

“翔哥也是!”刘耀文朝着车招了招手,目送着车渐渐离开视野绕过路口,最后消失不见。

严浩翔重新坐稳,头靠在椅背上,无力席卷了他全身。

“不好意思,麻烦掉头去市医院。”

刘耀文好像忘了,他哥是不怕冷的,向来不会穿那么厚的羽绒服。刘耀文忘了,严浩翔也不记得了。

此时严浩翔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偌大的房间,孤零零的他自己。他生病的消息只有五个哥哥知道,他连家人也没通知,他生来就简洁,连去了都一样简洁。

刘耀文以为他遇到了麻烦的事情,又怕问了让他更不开心,就另寻了个话题和他讲。其实也就是刘耀文在讲,严浩翔时不时回应。

严浩翔手指攥紧了白色的被单,道:“那就祝小文成人快乐,变成大人之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去直播吧小朋友。”

“我希望成年之后的刘耀文不用那么急着长大,希望小文依然是那年在阳光底下奔跑的少年,希望小文万事顺遂平安喜乐,遇到困难找哥哥们解决也不会丢脸的……”他顿了一下,有些费劲地喘了喘气道:“以后的话,就找个合适的女生结婚吧,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翔哥不希望小文大红大火,翔哥只要小文安稳。”

我在无人处悄悄说爱你,我把和你的爱藏进泥土最深里,我只要你平安。

刘耀文成年第一天半被开玩笑半因为自己忍得太久了喝了不少酒,直播刚结束,就醉醺醺地嚷着要睡觉,手机被所有人遗忘在了直播间的沙发一角里。

#时代少年团严浩翔因病逝世

刘耀文愣了一下,冷着脸走去练习室,马嘉祺彼时坐在那里面。

“马哥,你说这些造谣的人有事吗天天……”刘耀文愤愤道,然后就被堵住了。他马哥坐在练习室墙角,手死死捂着脸,眼泪顺着缝隙滑下来。

“耀文…是真的。”

刘耀文愣在原地,笑道:“马哥要去参加演员选拔吗?这是成年第一天恶搞吗?太离谱了吧。”

马嘉祺勉强从地上站起来,开口满是颤抖:“浩翔,生病很久了。”

刘耀文成年的第一天,他从马嘉祺嘴里知道了完全不一样的严浩翔。那个明明被病痛压的要痛死了还在每天和他强颜欢笑的严浩翔,那个自己夜夜崩溃绝望第二天依然跟着努力练习的严浩翔,那个一向骄傲却为了爱人独自忍受的严浩翔。

这是刘耀文成年的第一课,代价是他的爱人。

严浩翔是个骨子里温柔的人,他在最后的几天里录了个视频,他不擅长直接抒发自己的情感,所以他趁着状态还好的时候写了几封信。视频记录了他写信的全过程。

视频开头,是穿着病号服的严浩翔,肉眼可见消瘦下去的严浩翔。

“以这种方式见面,真的很抱歉。”严浩翔好像还是那么乐观,就像他一直带给大家看到的那样:“有些话也说不出来,写信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式。”

“阿程哥的……”

“啊对了要好好谢谢马哥……”

“小张张的可不能敷衍……”

“今天是轮到亚轩了……”

“给小贺写点什么好呢……”

“好像是第一次给家里人写信呢……”

“希望盐汽水们也能遇到自己的春天啊……”

“最后是小文了。”严浩翔从旁边抽了一张新的纸,趴在桌子上思索:“写什么好呢。”

他思考了一会,低头开始下笔,嘴角噙着笑意,边写边道:“小文是我唯一的弟弟,所以希望刘耀文小朋友之后的日子可要好起来啊。”

刘耀文泣不成声,他突然觉得很好笑,那天直播他说“今天的刘耀文成年了,今天的刘耀文可以保护哥哥了”,原来是个笑话啊。

严浩翔尽自己所能为刘耀文搭起一隅乌托邦,只为了满足他的英雄情怀。

那天的热词被时代少年团占满,好像不约而同那样从大哥到老幺,一个一个转发了严浩翔的置顶唱歌视频。

@时代少年团:TNT一直是一家七口。

@时代少年团-丁程鑫:阿程哥是阿翔永远的哥哥。

@时代少年团-马嘉祺:落下去了,也依然发着光。

@时代少年团-张真源:下一次也一起长大吧。

@时代少年团-宋亚轩:这次翔哥一定可以看见太阳了。

@时代少年团-贺峻霖:这次又要久等你了,不过没关系,下次见面就不要告别了。

@时代少年团-刘耀文:我爱的少年生于山城,没于山城。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你在无人处爱我

大雾散去,人尽皆知,我说了我爱你。

End.

这篇之前有发过一次算是旧文重发了

阿严和阿文的路还很长很长,他们会一起走很久

南山南/破镜重圆全文8.5k+

那个夏天蝉鸣连了天,天光彻底暗下来他总把我手牵。我们摇晃着携手走过门口臭水沟上的小桥,看将近的晚风吹遍整个小巷。阴涩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脸,总是大笑完往他的口袋里掏烟。

那年刘耀文从夏天开头纷纷嚷嚷的火车走下,身上只剩几张偷渡出来的钞票和一把吉他。

他沉默地跟着人群走,捂紧戴了两天的口罩,努力不闻四溢的海鲜味五香味泡面。小孩在地上撒泼,披头散发的女人吼着问售票员为什么不免票。破旧的柱子旁站着爆出来布料的行李箱,刘耀文没看就转弯,一脚踢到一个人。

“抱歉。”

那人呼痛,胡乱抹了把眼睛抬头看他,乞丐一样的.........

那人呼痛,胡乱抹了把眼睛抬头看他,乞丐一样的头发凌乱,愣了半天第一句话却是问,你会弹吉他啊。

什么鬼。刘耀文想,点了点头。

那人拍了拍灰站起来,说帅哥,我也会弹琴,你收容我一下呗。

刘耀文没理,那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追着他跑,牵着吉他包掉下来的布料,差点把整个包都拽下来。跑着跑着啪嗒一下摔在路边,被刘耀文重新扶起来。

在破旧不堪的火车站,闹剧荒诞无稽,身上没多少钱的刘耀文捡回去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叫严浩翔,沾把水洗个脸还很有人样,眼睛里自带的缱绻情韵好像玩飞漂时溅起来的涟漪。

他们经过快把脚走破了的三天,终于有一个乐队愿意要他们。

红指甲的大妈一推麻将给他们找了个住处,在破败不堪的城中。湿漉漉的夏天他们两个人蜗居在没有空调的烂尾楼。

上个楼梯都吱吱嘎嘎,午睡起来严浩翔还笑刘耀文被汗浸湿的打卷头发。

两个大男孩都不会做饭,严浩翔只能和楼下的单身妈妈笨拙地学。明天拿着赚的十几块钱只吃一顿只有番茄的番茄炒蛋,再把剩下的钱存起来。严浩翔在公共厨房里被熏得眼泪汪汪,还要兴冲冲地捧着菜去给刘耀文说这是写歌素材。

眼前人脸都被熏黑一小片,刘耀文笑起来。坏心眼地踢了脚严浩翔,那人一个没站稳盘子打滑,通红通红的番茄就连着汁一起落满刘耀文写歌的草稿纸。苦情的压抑的文字顿时就模糊成一片,汁水顺着破皮的裤子滴滴答答。

攒了好久的钱去买了个电风扇,扇的却净是热风,只能做个安眠器用不断的旋转吵嚷的声音哄睡不乖的小熊。

严浩翔撑了半天眼皮终于累到倒在刘耀文大腿上,戳戳那人说你要不唱首歌给我听吧。

唱什么。

刘耀文看着月光下不断的黑压压的连山说那就南山南吧,刘耀文的家还在北方,流动的月亮半悬在空中盼着左右两方。

刘耀文扫弦的动作很轻,看着半睁眼睛的严浩翔有点恍惚。沙哑又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像窗外雨前的月光。

……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你声音里有太多流浪了。严浩翔在闹哄哄的风扇声里皱着眉说。

这首歌还唱我爱你吗。刘耀文在间奏中侧头问。

严浩翔瞬间哑了声,心跳莫名其妙加速赶上来,想的却是难道不是么。南山南,北秋悲,在谷堆被吹散,墓碑被淹没之前,你也应该看我一眼。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这句出来严浩翔也睁大着眼睛认真地看刘耀文,刘耀文几乎可以在他的漂亮眼睛里看见自己白T恤的倒影。他心虚般垂下眼睑,沉默着唱完整首歌。唱到严浩翔早合上了眼,困意袭来。他也一扔吉他搂着人沉沉陷入了梦里。

/地下乐队在酒吧唱,严浩翔不能喝,却还被一杯一杯灌。没敢和刘耀文说,喝到最后抱着垃圾桶吐得死去活来。

主唱揽着他的腰,说小键盘手,要不要和我回家呀。严浩翔用尽力气拿酒瓶塞进人怀里就跑。又被拖着拉回来,他想挣脱却快失了意识,在像上世纪血痕一样的肮脏晦暗里看到了刘耀文。

那人锋利倔强得很,别人都在烟酒味里赔笑,他却愿意烂在高傲里粉身碎骨。

被温暖的手臂环着抱回家。严浩翔赤着脚坐在地毯上模样显得很脆弱,眼神飘忽又带着朦朦水汽,不爱喝醒酒汤还打人,断断续续哭到后半夜。

刘耀文抚上他后脑勺,一遍一遍耐心地问你怎么才能不哭啊。哭到嗓子哑了那人才肯说,你亲亲我,亲亲就不哭了。

刘耀文眼色一暗,把摇摇欲坠的灯按灭了,把人扑倒在床上从他眼角沁出的清泪开始吻。

严浩翔,接吻要闭眼啊。

吻完他和身下还在抽抽哒哒的人轻声说,明天早上起来你要敢忘了,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

公交车来回一趟一人两元,两人就是四元。耳机有两只,两人刚好一人一只。

每次严浩翔拆耳机线总是不免打结,环环绕绕怎么也解不开,还倔着不撒手给刘耀文。刘耀文只能低笑无奈地让手环过人身侧,大手覆在小手边上帮忙解。指尖相触,严浩翔只能扭头红着脸去看窗外的风景。

只能坐最便宜的公交,还是没有空调。从起点开到终点要从夕阳半悬开到暮色全和。耳机一首一首切着歌,最近刘耀文好喜欢听郭顶的我们俩,耳边流淌着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歌词切换严浩翔想到和刘耀文的第一张照片,是他在左边弹着电子琴抬眼偷偷看右边弹吉他的刘耀文。那是他们两人合唱的六层楼。

想着的时候歌停了,刘耀文令人安心的身躯靠过来,伸手摘了严浩翔左耳的耳机,低声说严浩翔我爱你。

5:20

严浩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笑着也想侧头靠在刘耀文肩上对着最近的右耳说同样的话,刚说完刘耀文三个字嘴就被捂住,刘耀文扶着他的头让他去左耳说。

因为情话是要说给左耳听的。这是他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

他露在掌心外的眼睛弯弯,舌尖轻舔刘耀文的手,靠在他左耳边好慢好慢一字一字地说,我,爱,你。

右耳刘耀文,左耳我爱你。

然后被还带着风尘气的外套覆上脑袋,温热的嘴唇又凑过来。

严浩翔生日那天的夜色深处刘耀文抓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细细吻着他的锁骨,热气拍打在前胸,激起一片红色的海潮。

刘耀文附在他左耳说,严浩翔,你真的好漂亮。

他在床上好像水一样。

严浩翔被撞的喘声不断,头抵在咿呀摇晃的床头眼角淌出泪。意识模糊得像是最近隐隐兴盛起来的灯红酒绿。

刘耀文看他这副模样,又压着人狠着欺负。

完了严浩翔手半盖上眼睛,喘着气说刘耀文,我们以后一定要去一次北海。你说北海北看不看的到南山南。

刘耀文应。在爱人眼里看到了触不到的水星。

生活,不也充满了不期而遇和生生不息吗。严浩翔大张着手臂在阳台上如是说。

刘耀文数好两人存好的大红钞,笑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那人。手指挑逗着他发尾吻上他耳根。

小日子慢慢过成严浩翔做饭刘耀文洗碗。常常是严浩翔叉腰瞪着眼睛监督刘耀文洗没洗干净,刘耀文在拿抹布搓碗的同时抬头看认真的小熊,眼里还点缀着笑意。

他问,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特别老夫老妻吗。

哪里有哦。严浩翔嗔怪。

水声哗啦啦还在响。严浩翔皱着眉推开又抱过来的人,嫌弃说你身上菜味儿好重。却被抱到桌上掀了围裙承受密密麻麻的爱意。任凭水声混着水声。

“喂,刘耀文在吗?”

熟悉的嗓音让他一秒清醒过来,他坐直了身体,沙哑声线回道,爸,是我。

漫着浑噩酒气的房间又在他脑子里浮现出来,噩梦是那么近又那么清晰。记忆和嗅觉绑的很紧,发了疯的女人拍打着他的房门,指着他背着她填的音乐系吼叫。外面酒瓶摔得一个比一个厉害,破碎的玻璃渣甚至透过门缝滚进他的房间。

嫖赌的父亲操着半大的公司,神经质又控制欲的母亲天天撒泼发疯。华丽的别墅里明天上演着不同的狗血剧,比八点档电视还离谱的桥段就喜欢栽在他身上。

那天晚上他买了凌晨的火车票,翻下窗台,背着孤勇和流浪去南方。

他大脑一片混乱,他爸在他走之前最后一句话,在房门口吼出来,吼你一辈子都别想逃了我。

严浩翔在八月底就从烂尾楼下的信箱里翻出一摞厚厚的纸。

落款都是他的父亲,严浩翔抬眼看阳台上正闭眼睡觉的刘耀文,先读起来。

然后手一抖一摞纸全都纷纷扬扬掉到他鞋面上,洒了一地的雪白。

在黑夜深处严浩翔惊醒,冒着冷汗侧头看身边安静睡觉的人,他想问刘耀文,你来这里是何必呢。

你明明可以过的更好的。

为什么穷着的刘耀文还能背着贵到离谱的吉他,为什么他与势利人交往温和中还能透出恰当好处的锋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早起刘耀文亲吻严浩翔的头顶,他自以为的温馨里不知爱人把眼泪埋进枕头里兀自伤悲。

刘耀文握着他的玻璃脚踝心疼地问他,这是怎么搞的。

他仰头把泪堵进去,说猫挠的。。

家里出现好多好多酒瓶好多好多烟,一部分出现在阳台,一部分在橱柜下面。两个人各占一部分,却单纯地以为对方还是好好的没影响。白天扯出笑脸假装生活仍然像以前那么高兴,却在夜晚各自脑里装了太多太多心事。

刘耀文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在睡觉前和严浩翔说话了,他辗转反侧很不安地睡去。不知假装睡着很久的严浩翔转过来抱住他眼泪糊了他满背。

/分手是在十一月,那时天已经很冷了。刘耀文给严浩翔裹紧外套一路无言坐到终点站,下车严浩翔仰头冷冷地开口说

我们分手吧。

刘耀文伸出去搂他的手都在抖,笑得僵硬说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严浩翔说,风里听不出来尾音却在抖。

好了,回家吧。刘耀文还是揽过他,被从未有的力道甩开。

不知多久的压抑化成此时的勇气。在大风里刘耀文听到严浩翔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爱你了刘耀文。你走吧。我们各有自己的生活。你去你的北京,我回我的重庆。

刘耀文只觉得火气上涌。

说严浩翔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啊,去什么北方,这里才是我的家。

你不走我走。严浩翔冷冷睨他。我受够了。

好,好,我走。你满意了吧。刘耀文声音也冷下来,毫不犹豫把手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再苦再累的日子都能一起抗过的男朋友也像他煞笔的父亲一样催着让他回家。最近好好爱他爱的太累太累了,凭什么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那我走,你留在这里吧。

夜里刘耀文起身收拾好了所有的一切,连写歌的纸都没有留,把两人在小小房子留下的欢笑爱意一同收拾在行李箱里打包带走。坐着摇摇晃晃能让人吐的火车回乡。

严浩翔回家就发了高烧,那晚睡下后头脑不清醒几乎晕了三天,一觉醒来才发现刘耀文的痕迹早已不在。

他像一片十一月秋末的叶,被青春叛逆的风吹过来,不带走任何东西。

/过后几年时代像是乘了东风,爱豆流量扶摇直上,快餐外卖肆意横行。好多好多楼都被拆了重建,人也变得更孤独。

他们也在人潮汹涌里断了联系。

刘耀文爸终于病了,肺癌,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儿子好好照顾他的公司和妻子。

葬礼办完,他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他转手卖了公司,钱存着不用,只留下一点股份留着算个惦念。

写了三天的北海用来纪念一个人,一个窃取他爱意就匆匆逃跑的小逃犯。

生活过得好很多。不知不觉中常吃的沙县小吃变成了星巴克,二十几块钱批发的T恤变成了几千块钱的品牌,月租的青年公寓变成了高端小区的精品房。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阳台环看整个灯火辉煌的都市时,他总是会想起从前和那人在一起的时光。

想念那个夏天吃的番茄炒蛋,在昏昏欲睡时弹的南山南,四块钱来回两人的公交车,一人分一只的耳机和外套下的吻;想念烂尾楼下面有小桥的臭水沟,在那些夜色深处的亲昵;想念两个人一起睡着滚过的廉价床单,吉他弹出的爱恋好像有一生那么长。

我只是怀念那个夏天,才不是为了怀念一个人。。

他在高楼上抽烟的同时严浩翔从一千里之外的面包店里走出来,提着明天的早餐。

蓝牙耳机播完十点半的地铁切换另一首歌,前奏有点陌生,他皱着眉想看看是哪首歌。手刚掏口袋到一半,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又怎么可能忘得记。

孤身的岁月里有太多想对那人说的,想说我后悔了根本没想过想和你分开。可又怎么挽回呢。那人远在万水千山之外,每每难过了听再燃的重金属音乐还是会想起那首南山南。

他蹲在公交车站的路牌下,顺着繁华而盛大的街道想远方,想起两人还牵着手在这里走过。

那时年少气盛的刘耀文眼里没有一点忧愁,眼里一片清明,说翔哥,我以后肯定给你买大房子。我们要过好日子。

于是他兀自怀念起来。

刘耀文有好好吃饭吗?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爱吃番茄炒蛋?

刘耀文有好好睡觉吗?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瞒着他熬夜到凌晨四点?

刘耀文有遇到让他心动的人吗?他们会不会在一起过的很甜蜜?

会不会,忘了他?

刘耀文,在睡不着的夜晚,你有没有想过我?

哪怕一秒,转瞬即逝。

他突然好害怕和刘耀文错过,说不定他回来过,只是在某个地铁站或者居民楼下,只因为短短几秒擦肩而过。

他害怕模糊成热风的爱恋只停在那个夏天,害怕此生再也不见。

屏幕亮起来,微博跳出来通知,刘耀文的演唱会门票开始出售了。他想都没想,气火攻心直接买了一张。看着支付完成的界面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

就当最后再见一面,以后再也不见。

北海放到了最后一句,严浩翔垂眸踏上公交。没发现其实倒数五句尾字连一起是我的小熊,最后结尾是我还是爱你。

喝不完山城的酒。严浩翔从火车站走出来,正午的阳光差点把他烤脱一层皮。

演唱会在下午五点开始,严浩翔就趁这间隔的几小时一脚一脚踩过陌生的城市。想象刘耀文会不会也在这里走过呢。这深深浅浅的脚印会不会有重合。

会帮他掖好被子,会把厨房里容易打滑的地方清理得干干净净,会在接吻的时候用手护着他后脑勺,会在他害怕时轻轻的哼歌叫他不要怕……

这么好的人,我们居然在一起过。

想想都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了。

我自私一点,刘耀文,我只求你爱我。

他仰头灌下冰水,彻骨凉心。

“文哥!快走了呀。在看什么?”

啊。刘耀文从阵愣中回过神来,眼睛还被晒的有点看不清。

刚刚走过去那人好像一个人。严浩翔么。

走路姿势很像,很拽。穿衣风格也很像,干练。关键他刚刚仰头喝水的时候瓶盖要换手拧一次,这太像那个人了,一模一样复刻的小习惯。

但,怎么会。

他想重新打量一下,却看到那人好像隐隐回过来了头,他却有点近乡情怯了,赶紧把鸭舌帽拽下来,跟着进了会场。

刘耀文开始唱歌,一首一首唱着他自己一字一字写的歌。他进步好快。严浩翔想。

青涩温柔的嗓音越加沙哑低沉,抱着吉他越来越像一个讲故事的人。满地都是刘耀文撒下的月光,他被疏离又熟悉的温柔包裹,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严浩翔在声潮里也想喊wen大,他握紧了拳又做成喇叭状,却听见自己吼的是刘耀文。

他喉咙咽了一下,我爱你三个字被堵在嗓眼里。这三字太沉了,像千斤沉沉压在他心里,难受的像烂尾楼窗外黑黑沉沉的山。让他根本说不出那年公交车上真诚而挑逗的话语。

他只好低下头对着地小声说,我爱你。眼泪坠在地上,好像能听到闷闷一声。

刘耀文我爱你啊。我永远爱你。

不顾周围人好奇投过来的眼神,他抬手使劲地挥灯牌,尽管知道那人看不见。

你应该不知道我来听了你的演唱会,举着灯牌吼到声嘶力竭。

台上的刘耀文对着下面笑了笑,有人抱上来了一把吉他。那把吉他只有他和严浩翔认识。他说,最后唱一首前辈的歌吧,我刚走上这条路时经常听。

严浩翔的心剧烈地跳起来。

彼时真正的月亮刚好攀上来,他爱的男孩弹着琴清唱了一首南山南。前奏刚出来他就听了出来。

迷乱的灯光只化成眼前白白一盏,照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好像最盛大的祝福。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喝醉了吧。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别做孤岛啊。

他唱的好温柔,跟以前不一样。

刘耀文轻轻扫弦,台下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继续唱歌。然而他仰了仰头,顿了顿笑着说这首歌我唱给一个人。他说我唱的太流浪了。

台下惊呼和问询声窸窸窣窣响起来。

刘耀文继续讲。讲了他的故事,说这首歌故事的结局是BE,所有流水和爱意都堆在了墓碑旁。我很难过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也是BE。

但他让我知道,没有人会是一座孤岛。这和前辈说的不一样。

我很后悔我没能一直照顾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我今天说的话他能不能听到。

以前我讨厌面对从前的自己,不想回忆过去。但你知道吗,就算我现在过的再好,我还是一直想念你。

好想你,好想你。

刘耀文眼里也有闪烁,他犹豫了短短一刹,一个“严”字刚刚出口,又急刹车“我的小熊宝贝,我永远爱你。”

还是不要说名字了,好好保护他。

静默了好久,好多人哭起来,有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说wen大和小熊姐姐一定要各自好好的啊。

刘耀文又笑了,他把吉他放在地上,站起来大声说,是小熊哥哥啊,他不喜欢女化了说他。但他真的很可爱。

惊呼一阵。然后更多的祝福响起来。

大屏上不断切着台下的画面,刘耀文看着,眼眶蓄着泪,不断说谢谢,谢谢。

“他说我们一定要去一次北海,到现在还没去呢。我写的歌再好又怎样,我写的北海是假的北海,我的北海是我以前的爱人。我真的,真的放不下爱他了……”

大屏上突然切到严浩翔泪流满面的脸。

刘耀文手一抖,攥着的话筒就掉地上了。

“……严浩翔?”

身边的姑娘睁大了眼睛看严浩翔,正在拍摄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关。严浩翔闭了闭眼,新的旧的眼泪全都一起掉下来,是重庆夏天下不完的雨。

他喊,眼里全是晶亮的泪花,用最大的力气喊刘耀文。

“大傻子刘耀文!”

他从跌跌撞撞跑出去,摄像机追随着他,人们目送他到台上,看着他因为跑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台阶上撑着膝盖喘气。

去奔赴月亮,还真的挺累的。

他扶着腰走上去,捡起了话筒,又踮着脚环住还在怔愣的人的脖子。被熟悉令人安心的气味环绕,他哭着说刘耀文,刘耀文,你怎么看不到我。

别哭了。刘耀文抚上他瘦削的肩背,心疼地帮那人擦去不断渗出的眼泪。看他的漂亮眼睛里他的倒影清澈又模糊成一片。

我就要哭怎么了。他的声音哑哑的。你管不着,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刘耀文轻拍着他的背,最后紧紧环住他纤细的腰。说,哭了好丑。熟悉的直男感又回来了,他带着泪花笑了起来。从那人怀抱里钻出来,近距离捧着他的脸,台下的尖叫声响起来,一声盖过一声。

刘耀文笑得很温柔,在人耳畔轻语道,好像婚礼现场。

严浩翔倔,声音闷闷的,说我才没有说要和你复合呢。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翔哥,你投怀送抱啊。男德呢。刘耀文咧嘴。

严浩翔狠狠堵住刘耀文的嘴,红着脸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会弹吉他啊。

会。刘耀文认真地点头。

“帅哥,我也会弹琴,你收容我一下呗。”

“好。”

这次我没想逃。

/两个月后。

刘耀文发了一首新歌,叫《小熊和水星》

还好巧不巧上了热搜让全民议论。不过这时刘耀文和严浩翔已经在北海边上散步了。

算是圆了迟到了好几年的梦了吧。

“干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刘耀文问。

“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看。”严浩翔皱眉。踢了踢脚下的沙子,还有点潮。

“还要多好看啊宝贝。”刘耀文调戏。

“你叫我什么啊傻逼。”“宝贝啊。”

“不许叫,闭嘴!”那人的耳朵逐渐变红。

“好吧那换一个。”“老婆别生气。”

“你!”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浪漫吹向他们,把两人额前的头发吹起来一点。好像在说剩下的路还有很长。刘耀文笑着躲着严浩翔的攻击,趁其不备又把人一把拉到怀里深吻。

严浩翔,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南山再南,北海再北,哪怕再难过再熬不过去,一场大雨再彻骨凉,还有人陪你粥可温,有人陪你立黄昏。所以,千万别忘了我爱你。

/end——————————————————————

小許有话说:

小严生日快乐!!!!

麻了写了快一个半下午终于写完了。一边写一边听歌,好久没听了写到结尾没把我听哭,简直感动。写完了看一遍有一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故事跟歌其实没大关系哈,激情想起来就写。感觉46组太贵了好想穷一下√(bushi)

下篇好想写先婚后爱,可惜我没有脑子。睡了

崽崽,我有点想你了。

今晚,你会来我梦里吗?

今年,你失约了。

手机被横屏支在桌面上,屏幕里是一位矜持温婉的女人,些微的几条细纹浮在眼角也遮不住那张面孔的柔美。女人温和的目光看着屏幕前那个在桌子上四处翻找的男孩,轻声说小宝别着急。

严浩翔终于从一堆零零散散的学习资料下抽出了耳机,急得插了两次才把DC头插进小孔,女人在那头轻轻地笑。严浩翔置放好一切后才理了理额前碎刘海,瘪着嘴趴到屏幕前,声音也跟着放得软绵绵。

“妈妈。”

有一阵子没有和母亲视频联系了,虽然自己时不时就会拍些小日常发给母亲,可无声无像的文字联系始终让严浩翔觉得冷冰冰的,缺少温情。今天好不容易母亲有空打给自己,必须要戴上耳机将母亲的话一丝不漏...

有一阵子没有和母亲视频联系了,虽然自己时不时就会拍些小日常发给母亲,可无声无像的文字联系始终让严浩翔觉得冷冰冰的,缺少温情。今天好不容易母亲有空打给自己,必须要戴上耳机将母亲的话一丝不漏地听入耳中。

“我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妈妈。”

“那小宝加油呀。其实不用紧张,心里也不用有负担,妈妈相信你的。算起来,妈妈也差不多三个月没见到你了,对吧?”

母亲的声音有如山林间潺潺的清泉水,在严浩翔听起来熟悉又亲切。但是再好的耳机线也无法真正传递母亲原本的声音,那应该是比这还要温和百倍的。

“是的妈妈,我很想你和爸爸。妈妈你的身体还好吗?虽然我上一次问你说已经好了,但是我总也不放心。我也不在你们身边,没有办法照顾你,其实我……”

“好啦小宝,别想那么多。我们小宝呀,从小就懂事听话,什么都是体谅别人在先,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不用担心我们,在刘叔叔家也要好好生活,保重好自己。等我们这边处理好了,就来接你回家,顺便还要好好感谢一下刘叔叔一家。”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严浩翔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空白,心也跟着重重一顿。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屏幕上母亲的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严浩翔你饿了吗我让王姨熬了银耳粥你要饿我给你端上来……了。”

刘耀文也没敲门猝不及防就闯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碟营养粥。本来在后面叫了几声没反应,想着去看看那人凝神聚气地拿着手机干嘛呢,直到走近严浩翔的桌子前才看清屏幕里的女人。几乎是一秒反应过来,刘耀文笑容一瞬间僵住。脑子里嗡一声,只剩下一个声音。

跑!

于是他砰一声放下碟子,脚底跟抹了油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跑。严浩翔见状忙扔下句“妈妈等一下”就摘了耳机去追人,好在他跑得够快,在刘耀文一个闪身要蹿进自己房间时捉鸡仔似的一把拽住了人后衣领。

“站住!”

严浩翔两只手把住刘耀文的肩膀给人翻了个面,房间门也被他顺手带上,防止这小崽子一会儿再趁机蹿进去。刘耀文哎哟一声,自知逃不掉,便也乖乖被严浩翔按住肩膀贴着门罚站。严浩翔替他理了理被自己大力拽歪掉的领口,语气也随之放得轻缓,哄小孩儿一样的。

“你说你跑什么呀?”

“我还,我还没有准备好……”

刘耀文紧张得嘴唇发干,刚刚脑子一嗡更是让他觉得缺氧,手指头都跟着打颤。他抿着嘴,几乎不敢和严浩翔对视。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妈妈又不吃小孩。她之前一直跟我说想看看耀文呢,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你还给我逃跑。”

严浩翔撤回手,他也看得出刘耀文的不适,知道刘耀文的紧张和逃避可能包含了许多层因素。可能有他们之间的那方面的情感影响,可能还有极大部分是怕突然见到他父亲,也有可能刘耀文对自我有些怀疑。因为严浩翔知道,刘耀文是个从不临阵脱逃的人。至少认识他这三个月以来,对于任何事都没见刘耀文退缩过,无论是感情还是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准备好。我、我不行。我今天穿得也不好看,我、我怕阿姨觉得我有很多不好,我还……”

嘘——

严浩翔伸出食指抵住了刘耀文已经起了干皮还在支支吾吾的嘴,移开时轻嗔了句傻瓜。大傻瓜咬着嘴唇不说话,严浩翔于是牵起他的手放到两人眼前晃了晃,示意大傻瓜看看他们紧握的手。

“有我在怕什么呀。你给自己太多心理负担了,但其实我妈妈就是想看看你。除了和我爸爸,其实小时候你们也见过的呀。早晚会见面的,你这样直接逃跑像什么样子嘛。”

不安慰还好,严浩翔这一出声安慰,刘耀文都快哭了。他抽开严浩翔的手又反过来包在手心里,刘耀文罕见地眨着湿漉漉的求人狗狗眼看向面前人。严浩翔现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他未来岳父岳母慈祥的光辉,刘耀文两腿一软就差给人跪下了。

“真不行,今天真不行。求你了哥,放过我吧。我现在这状态真的没脸见阿姨,她会对我印象不好的。到时候就、就、万一……”

刘耀文没敢说万一阿姨以后死活不让他叫妈这可怎么办。他以后是要和严浩翔结婚一直在一起的,这万一给阿姨第一印象就不好了然后蝴蝶效应一错再错,那不是完犊子。本来日后在双方父母之间还要打一场恋爱保卫战役就很难,刘耀文誓死都不能让自己败在这第一关上。这么久没见,现在他和严浩翔又早晚会是情侣关系,和他未来的妈第一次再见面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眼见着严浩翔又要开口劝他,刘耀文忙赶在这之前开口。

“我还没想好该跟他们说什么,我到时候可能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像个傻逼。真不行,这样太不正式了,仪式感还是要有仪式感的。要是义、义先生也突然出现了,我会显得更蠢,我完全没有准备好见义先生,真的真的会让他失望的。”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怎么也听不进劝,还是苦苦哀求他的模样,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他了。但同时又觉得好笑,这小屁孩追他那时候的狂野劲头去哪了?还打算追不到就霸王硬上弓的气势哪去了?死缠烂打都要跟自己睡一张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现在不过是让他跟母亲视个频就怂成这模样?终于体会到自己当初纠结父母那层关系那么久的苦恼了吧?现在也该轮到这小屁孩好好苦恼一番了。还真是及时行乐只看中眼前,严浩翔看刘耀文是根本没往后为他们的未来着想,一点都没有责任感。

罢了,刘耀文实在不愿意严浩翔也不是说非逼着人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挣开小屁孩大手一挥便放他回了自己的快乐老窝。严浩翔撇了撇嘴也转身回了房间重新坐在书桌前戴上耳机,万幸母亲也还在线上等着他。

“刚刚是耀文吧?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呢,是不是比小宝都要高点儿?怎么突然跑了?”

严浩翔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嘟囔囔地揭开了银耳粥的盖子,看了一眼碗里淡金色的汤羹又赶紧合上。

“他可不是比我高点儿嘛,也不知道每天吃的什么。他呀,跟我在门口叽叽歪歪了一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说什么还没有准备好。”

严浩翔讲到这,没忍住捂着嘴噗一声笑开,眼底的喜悦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或者说,在母亲面前,严浩翔也只是一个爱撒娇爱依靠,眼里嘴里都藏不住事的小孩。

“他害羞呢。”

女人也跟着屏幕前的小孩笑,能看到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融洽自己也就放心了,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个孩子的好关系。

“看来耀文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小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害羞的性格。那孩子天生善良,没有半点歪心思,只是从小就缺少陪伴。你刘叔叔跟秦阿姨两个工作狂我是知道的,就是可怜了孩子。你看耀文对你多好,知道你学习到现在怕你饿了还给你送粥上来,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知道吗?”

“好了小宝,妈妈就不打扰你学习了。粥也赶紧趁热喝吧,别浪费了耀文的一片心意。考试加油,要相信自己。”

远在异国他乡的人看不到,那只有一墙之隔的人为什么不能趁着机会多看看呢。

严浩翔想着又拿起手机,给刘耀文发信息叫他过来自己房间。编辑好的信息点击发送,手机都没在桌子上放热房间门就已经拉开了,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那小屁孩肯定在巴巴地等着自己给他发消息。

小屁孩半个身子卡在门缝里只钻出颗脑袋进来,严浩翔回头瞟了他一眼应了声嗯,快点过来。他又转回身去舀了一勺银耳粥,听着背后踏踏踏的脚步声越靠越近,严浩翔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

“刚刚吓死我了,太惊险了,差点我就死在第一关!”

严浩翔无奈地看着已经竖起耳朵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摇尾巴的大狗子,正拿他闪亮亮的狗狗眼盯着自己。严浩翔没忍住上手捏了他的脸颊肉一把,听得那人哎哟一声瞎叫唤,才又好脾气地轻轻给他揉了揉。

“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喊你过来跟我一起复习,书也不拿。”

大狗子哼哼两声一把反握住那人作乱的手说你还小你不懂,严浩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屁孩。抽出手又捏上小屁孩软软的脸蛋,这次还捏着往外扯了扯,半是命令半是威胁地开口。

“快点去拿书。”

狗子听完这话蔫得一对狗狗耳朵都塌了,他有些委屈地看着严浩翔,眼睛里带上了刚刚求人那会儿的湿漉感。

“可是我不想复习也不想考试,我能就看着你学习吗?我会超安静的可以吗?因为我真的不想复习,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

大狗子委屈,可小鹿儿能比他更委屈。狗子本身也不是狗,而是一条披着金毛皮囊的恶狼,但小鹿却是真的鹿啊!什么也不用做,只是拿一个湿润的眼神轻飘飘瞥他一眼,狗子就立马双手举过头顶。

“投降。”

刘耀文宣布他没辙了,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门口走去。

“我去拿书,我最爱学习了。”

口是心非的男人命最好,那得吧,一会儿我要在你房间睡着了你可别怪我啊严浩翔。随便拿了几本不知是英语语文还是数学书的刘耀文愤愤地想。这些书他翻都没翻开过,今晚居然就要在严浩翔连撒娇带要挟下读书了。刘耀文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人还没过门他本人就已经这么听话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离开前还顺手拆了根上次为了哄严浩翔买的结果人不爱吃的棒棒糖叼嘴里,刘耀文随手把书往桌上一摊便大剌剌坐下。严浩翔见状便腾了半边桌子给他,自己也收了碗筷往边上挪了挪。最起码架势要摆得六亲不认,刘耀文觉得自己又行了。

“那你今晚就在这里学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不会就一起讨论,我也顺便可以巩固一下高一知识,OK?”

刘耀文没说话,叼着棒棒糖随手比了个OK,便撑着头靠在桌子上翻开了语文课本第一页。余光瞥见严浩翔一直盯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暗自一笑,坏心思地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递到那人嘴边。明知道严浩翔有洁癖还要故意臊他,刘耀文挑了挑眉看着一脸嫌弃离了老远的人。

“又不吃,又要盯着我看。”

严浩翔撇了撇嘴干脆不理他,推开刘耀文的手就抽了张试卷摊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刘耀文自觉没趣又颠了颠儿将棒棒糖塞回嘴里。

抽完了烈烟吃草莓糖,感觉就像打完群架吻严浩翔。

什么时候床单里徜徉。

嘿嘿。刘耀文被脑子里的想法爽到了,反正只要不让他直接对线“岳父岳母”,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勇最牛逼的男人。

语文书!让我来看看你,这么厚一本到底能写出个什么花来。

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很舒服,加上周围的环境凉爽又恬静,刘耀文整颗心都跟着沉稳下来。看着看着,他就被书中情节所吸引,逐渐入了迷。

【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手指间的纸页被翻搅得几乎卷曲,刘耀文一点点皱起了眉。原来家中落难后不得已被送至他人屋檐下寄养,是这样一种不能进退的尴尬心境。他甚至有些无法想象,这如果是一个男人,需要多努力才能放下心中的骄傲,克服那份芥蒂。林黛玉都是怕被人耻笑了去,可自己从前耻笑严浩翔的时候还少吗?

【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

【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刘耀文读到这又嗤笑一声,这真像他那个爸能说得出来的话,他在他那个爸眼里不就是这样的么,孽根。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姣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林黛玉真是一个很美的人。刘耀文看着这些字眼,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姑娘娇美的脸,又似乎神奇地与一张熟悉的眉眼缓缓重合起来。严浩翔分明不是这个模样,他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可不知为什么,刘耀文发现严浩翔有时会在他的脸上展现这些微妙的神韵,似有若无。

这大概算得上是名著影射到了现实,刘耀文放下书后还有些怅惘,更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刘耀文用他仅会的几句典故阐释着他的心境,还是不明不白的,他有时候也表达不清自己。嘴里的糖剩下半颗,他干脆嚼碎了任由甜腻的草莓味在口腔里弥漫。

“看懂了吗?”

刘耀文摇摇头说没看懂。他不觉得只凭自己这么随性地略读,就能看懂一篇名著里人物的复杂形象和饱经世故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他只是意会到了他自己想要意会的,十分浅层面的东西。或许是刚刚读了书的缘故,脑子里有许多感概,他突然也想说一句话。

“严浩翔,我见你第一眼最眼熟。”

被提及者一瞬间的错愣,他似乎没有明白刘耀文在说什么。不过没有关系,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要刨根究底弄个明白,朦胧自有它的美。刘耀文摘了糖上的白色小细棍,吊坠静静地躺在深凹的锁骨里,偶尔狼眼上的那一点黑紫色玛瑙会折射出亮光。刘耀文带着草莓味的唇忽地在严浩翔的脸侧落下一个吻。

原来我这一生注定的那个月亮,是你。

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大大小小许多场考试,有的人精神上紧张得每一刻都想临阵脱逃,有的则完全无所谓,好像结局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没差。

不过刘耀文还算有点良心的,没睡得彻底找不着北,从车上下来揉着一头乱毛的当头跟严浩翔说了句考试加油。

“你呢?”

严浩翔问他,被刘耀文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混过去。那人还非要送他到教室楼下看着他上楼才回去,撵也撵不走。问他这几天怎么总是反常,这样寸步不离是做什么。刘耀文说他这是在护送未来高考生,严浩翔笑着拐了他一肘子,在心里觉得怪异却也没和他多辩。

连中午吃饭严浩翔跟他吐槽语文试卷上那道让人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的作文时,刘耀文都无心听,扯着脸随口敷衍两句。严浩翔以为他是因为没考好不开心,赶紧安慰他说没关系下午还是有机会弥补的,刘耀文才猛地回过神来,突然脱下手腕上的表塞给严浩翔让他戴着说先放他那保管。

“电子表不能戴去考试。”

“那你放好考完再戴。”

刘耀文应了他一声便继续捣鼓手机。主要是严浩翔上学怎么都不肯带手机,给他的手表上有GPS,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取严浩翔的实时动态,保证他身在安全区,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然而真正让刘耀文坐不住的应声而起的,是钱姝终于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救命救我】

正在安静考试的考场内,后排突然发出一声动静,监考老师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查看情况,刘耀文已经翻窗跳了出去。

严浩翔考完今天最后一门出来时,正和碰到的同班同学讨论试卷题目。其实是同学找他对答案的,严浩翔物理挺不错,选择题基本上就是标准答案。对完答案的同学一路上哀嚎回了教室,严浩翔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我的也不一定正确,其实这次我也觉得难有很多不确定,明天加油嘛。说完他才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位置,把第二天要考试的书本整理好后记下了黑板上的作业,刚拿出包里刘耀文的表准备戴上。

吴瑞上气不接下气出现在了教室后门口,他扶着膝盖喘了喘。

“翔哥!下边儿两人找你,说是急事喊你快去!”

严浩翔开始怀疑刘耀文的真身,怎么看都像个动物拟人嘛。暴躁大尾巴狼在狂犬疫苗两针下去真就一点不狂了,好像变成一坨生了病后绵怏怏没脾气的大狗子,他只离开半步狗子都要汪呜汪呜召他回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黏人啊!

头疼脚疼胳膊疼全被他说了个遍,甚至还跟他胡扯什么皮肤疼?说什么感官麻木啦感觉不到触碰啦纭纭,严浩翔真的很想拎着狗子后脖颈提起来一次问个清楚。是不是故意找茬,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我不舒服。”

当然他不可能真这么问刘耀文,严浩翔清楚他的脾性。在刘耀文不吵不闹的时候,就得怎...

当然他不可能真这么问刘耀文,严浩翔清楚他的脾性。在刘耀文不吵不闹的时候,就得怎么顺着怎么来。

“又哪里不舒服了?”

严浩翔这次干脆头也没抬,他一只手被刘耀文拉着垫在枕头和他的脸中间,一只手还在奋笔疾书赶作业。狗子从回来沾了床就要睡不睡的在那哼哼唧唧刷存在感,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说不舒服了。问他哪里不舒服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关键还不允许自己离开。严浩翔原本的学习计划被打乱也实在没招,只好搬了张小凳子来坐在他床边写。

“你都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哪里不舒服,还有你为什么要说‘又’啊?你上回都没说的,现在是不是嫌我烦了。”

你听这人说的什么话,热乎乎的脸还要贴着他的手掌心蹭来蹭去。严浩翔就瞥了他一眼,也懒得回答他幼稚的小学生式发问。

“你把我手压麻了,祖宗。”

祖宗闻言抽出严浩翔在他脸下的手,又摊平了放到自己手掌上比了比。他发现严浩翔的手不仅整个型号小了他一圈,色号还白了他几度。五根手指尖细细的,粉粉的,真是很嫩很漂亮。刘耀文大手握着他完全卸力的手腕,越看越喜欢。没忍住拉下来放到嘴前吻了一下,小白手掌果然立刻就蜷缩成一小团。

“哎……你干嘛!”

严浩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掌心吻惊得在作业本上划了一条长道。他抬起头带点嗔怪的眼神看着床上也同样圆鼓愣登盯着他的人,羞得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掌心里还有一点湿软的触感,他感觉刘耀文吻过的地方在持续发红发热。

非要这样你才能看看我,作业有那么好写吗。刘耀文就死死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精彩的表情,一面又捏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缩,不准他逃。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又好像很舒服,世界又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粉色。刘耀文看着自己腕骨上那一条细小的血痕,觉得里面都在流着漂亮的粉色溪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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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节宠物寄养生意火爆犬类寄养一天收费在百元上下——中国青年网导报记者昨日调查发现,今年春节,厦门宠物寄养市场行情火爆,但价格却依然亲民。以狗狗为例,虽然根据体积、饲养难度的不同,寄养价格略有不同,但基本都在百元上下。 与此同时,“临时家庭”、私人寄养也悄然走红,因收费低廉和贴心服务,受到不少宠物主人的欢迎。 https://t.m.youth.cn/transfer/index/url/news.youth.cn/jsxw/201602/t20160203_7603047.htm
6.佛山深圳广州训犬基地训犬师培训狗狗寄养朗博汪训犬学校是广东专业训犬基地提供:狗狗训练、训犬师培训、狗狗寄养、影视剧犬出租、宠物出售等业务,专车免费接送、终身免费复训及指导。http://xunquanxuexiao.cn/
7.过年宠物你们寄养了吗?该不该寄养宠物店大家好,今天小编关注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话题,就是关于寄养宠物要带粮吗现在的问题,于是小编就整理了2个相关介绍寄养宠物要带粮吗现在的解答,让我们一起看看吧。 1、过年宠物你们寄养了吗?该不该寄养? 2、小区里开一个宠物寄养批发宠物粮狗粮什么的能赚钱吗? https://www.jydogs.com/post/283538.html
8.关于小狗的童话故事(精选62篇)突然有一天,可爱不见了,我不停地问爸爸,爸爸难过地跟我说:“可爱被狗贩子的.麻药针射中后,倒在了家门口。”听了这话,我伤心地痛哭起来……狗是我们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请爱护我们身边的每只狗狗吧! 小狗的童话故事 篇16 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我喜欢交朋友, ...https://www.jy135.com/ertonggushi/tonghua/681273.html
9.我和小狗的故事作文500字(通用68篇)在一天下午放学后我走到管口时,看见了那条小白狗,正在摇着尾巴向主人示好,就像一只从未得到过的小孩子一样撒娇着。但主人看都没有看,把一个又黑又小的屋门打开示意让它进去“而小狗狗却进去了,因为它信任主人,知道主人不会骗它的。自从那以后,我没有再看见那只狗狗,或者被卷在家里了,或者死了……但我...https://www.cnfla.com/zuowen/202405.html
10.关于我和小狗的故事作文(通用28篇)第二天刚到门口邻居告诉我狗狗在家叫了一天,我非常生气,因为住的是老楼,就怕狗狗扰民,邻居打电话投诉!于是我一气之下把“伶伶”送给同事了! 事情大约过了一个月,公司的事情算是忙完了,可当我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狗窝时,才发现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孤单,不知不觉中我又想起“伶伶”可爱的大眼睛和每天见到我...https://www.yuwenmi.com/zuowen/tuijian/9567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