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咬的推荐LOFTER(乐乎)

胖子从厨房出来,正看到这只脏兮兮瘦巴巴湿漉漉的小流浪从张起灵怀里咪咪叫着探脑袋,哟呵一声,说:咱小哥也要养起宠物了哈!

张起灵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掉河里了。捞的。

救它一命也算大功一件嘛,对不对?胖子说。留着吧留着吧,咱家也不缺它这口饭。扭头又喊吴邪:明天去镇上该买的都买了,知道不!

吴邪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买点猫砂猫玩具得了!猫砂盆使咱胖爷淘汰的那洗脚盆行不?胖子就数落他:抠门!

张起灵听他们吵闹,不管过了多久都觉得很有意思,有一点想笑。怀里这只小猫隔着湿了的衣服传过来很轻柔的体温,小小的心脏怦怦跳,感觉十分奇妙,但又有些熟悉。他......

张起灵听他们吵闹,不管过了多久都觉得很有意思,有一点想笑。怀里这只小猫隔着湿了的衣服传过来很轻柔的体温,小小的心脏怦怦跳,感觉十分奇妙,但又有些熟悉。他想:过去我大概也曾这样抱过一只小猫。又想:或许是许多只。还是想:我应该是第一次决定留下它。

这只猫就这么留在了家里。很普通一只狸花猫,胆子却不小,第一个小时就在家里开始大摇大摆地巡视领地。吴邪某天说起养猫的注意事项,从疫苗到绝育再到驱虫,絮絮叨叨一大堆。张起灵正在装猫爬架,从设计到用料加工,正宗张家族长手艺,榫卯结构,没用上一根钉子。听到绝育,他随手掀翻小猫,看了一眼:嗯,喜来眠果然从人到狗再到猫都是公的。

绝育后的猫在胖子热情投喂下变得越来越圆润,颇有一种向胖子本人发展的趋势,还非常聪明。张起灵撞见好几次吴邪拎着猫把它扔出卧室,感叹此猫在这样的体重下还能这么灵活地开门进屋,以后晚上办事怕不是得锁门。张起灵当月洗猫,手感十分实心,导致他也不禁多揉了两把猫肚子,脑子里冒出了一种关于胖爷独家秘方的迷思。

喜来眠进入了淡季,吴邪说干脆歇业一阵,再这么干下去不知道是活干人还是人干活。胖子说真他妈对了,胖爷我都三天没摸猫了,这合理么?张起灵在旁边也点点头,他也没摸到,而且很想睡觉。吴邪则是想:妈的,自打旺季一来,别说睡老婆了,闷油瓶的手老子都没摸到几次,亏大发了。于是喜来眠第一次董事会在“喜来眠特色民宿暂时歇业”一事上达成了三位股东全同意的结果,实属皆大欢喜,三个人揣着分红高高兴兴地回家,该摸猫的摸猫,该睡老婆的睡老婆,该睡觉的……没睡成。

收银小哥努力抗争四天,终于有了自主决定睡眠的机会。吴邪下午上镇上买猫的日常消耗品,张起灵就把躺椅拖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盹。他自到了雨村之后,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吴邪曾拿手环给他测过,基本全是大片的深度睡眠,也偶尔能睡得对外界毫无知觉,一觉醒来昏昏沉沉,还想摊开四肢接着睡。这样安心放松的环境在以前从未有过,张起灵伸展筋骨,在躺椅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他今天的第三轮觉。

不过猫总是会出现在他们三个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张起灵刚睡着,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哐一下砸在他胸口,惊得他差点整个人从躺椅上弹起来,袭击他的这东西体型丰润,皮毛油润得发亮,张起灵定睛一看。妈的。他心里偷偷骂脏话。是猫。

猫可不管他此时此刻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波澜,张起灵看看猫,猫看看张起灵,猫就这么在地下斗王的胸口慢慢坐下来,盘成一个十分有分量的猫球,两眼一闭,开始睡觉。张起灵盯着猫,想:这得有十几斤了吧?十三?他感受了一下胸口的重量。十三斤了。张起灵躺回去,又想:不能让胖子再喂了。猫太胖不好。

吴邪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张起灵躺在椅子上望天发呆,随手撂下东西来犯贱,掐张起灵的脸。这人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软,脸颊也很好掐,张起灵很无语的看过来,意思是:你干嘛?吴邪就笑,低头亲他:干嘛在这儿躺着?晚上结露水,多冷啊。

张起灵指指猫:把它抱下去。

我不。小哥你自己来吧!吴邪大笑,趁着张起灵不能动,在对方谴责的目光下又伸手揉了好几下张起灵的头发,胡乱地亲了好几口,把人搞得乱糟糟一团才满意的拎东西扭头进门。

张起灵好无奈。张起灵伸手摸摸猫,决定自食其力。

“起来了。”他小声说。

猫在他胸口打了个滚,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张起灵叹了口气,继续看天,希冀于胖子一会儿会拿猫条来拯救他。

小哥os:吴邪点的?尝一口

看到xI说小哥也不爱吃西湖醋鱼真的爆笑了好久,火速画了

写在前面:ooc预警在外面没有电脑,所以暂时没有合集……前文头像,抱歉。当顾昀发现每天自己已经习惯每天回家有饭吃的时候,长庚也在一点点长大。顾昀这只千年老狐妖可能是父爱泛滥了,以至于长庚都快成年了,依旧把他当小孩儿,怕暴露身份不好从族里拿些奇奇怪怪的逗小妖玩的,只好每次出去时在人间的集市买一些小玩意带回去,长庚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但每次顾昀给他的东西都好好珍藏着。

顾昀也乐得这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了小狼崽饲养手册…嗯,自家长庚害羞,不能逗过了,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儿。

顾昀原本想这孩子从小就经历那么多痛苦的事,应该......

“长庚……”怎么有事不和我说呢?摸了摸怀里的小狼崽,毛意外的舒服。“唉,怎么自己把自己绕圈里了……早知道这么舒服还不如直接捡回来不当凡人了,这下他也不敢在我面前变成小狼崽了,啧啧啧。”对哦,谁叫老狐狸夹起尾巴做人了呢?

在顾昀后悔当初时,长庚的情况不太乐观,好在顾昀还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主(大概日后),赶紧给长庚输入了妖力。“唔……这是第二次将你捡回来,上一次答应给我当干儿子,这次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顾昀自言自语,在月光下一双桃花眼笑得格外好看。不过沈易看见了这一幕大概只能想出无耻老狐狸拐卖幼年狼妖的故事。

长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顾昀院子的床上,吓得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此时是狼的形态。“顾昀会怎么想他的不告而别呢……若是生气了,也还好,可是他若不在乎呢?”长庚想得出神“我又是怎么回来的呢?他又救了我一次。如果他发现我是妖……还会留着我吗?”

顾昀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自己小狼崽,尾巴都不摇了,整只没有精神一样趴在床上。“还没好?”他知道长庚听得懂,但乐得装糊涂,就当自己不知道这是长庚,算是报复一下不告而别吧。

“唔,我家长庚离家出走后,我就捡到你了,要不你也叫长庚。”顾昀摸着长庚的毛。“原来……长庚也不是只有我一个……”长庚想着情绪低落了,他没有在顾昀眼中看到怀念,或者……愤怒,轻飘飘地一句带过让他喘不过气来。顾昀以为是他饿了,所以决定带他出去吃东西。

还是之前的那个酒楼,一路上行人都以惊恐的目光看着那个抱着一直白毛小狼崽的黑衣男子。“这年头连狼都干养,也不怕噬主。”长庚听了这些话更加害怕顾昀将他扔掉,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抱有恶意的人。“公子,你还是将它丢掉吧,此凶兽,不能留。”“哼,我不留着,不养着,难不成让给你们做毛皮大衣?”然后摸了摸小狼崽小声说到“乖,不听他们说,不把你丢了。”

长庚的双眼有些湿润,这是顾昀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可是人的寿命也就那么久,我能陪他多久呢?”

最后到了酒楼,顾昀点了他喜欢吃的菜。虽然不知道怎么养小妖,但是……应该什么都能吃吧。却发现长庚闷闷不乐。“所以我不在,他也可以来这儿吃吧。他还是更喜欢这里的味道。”长庚想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高兴于顾昀的不丢弃,一半却在为自己伤心。

做噩梦

熏炉里香正烧,烟丝丝缕缕往上,长庚向来不喜欢这香味,他更喜爱自己烧炭火,仿佛这样可以回到雁回,回到一切还纯粹的岁月。顾昀看破也不说,只是让人把香换成了安神散。

一番云雨,顾昀躺在最外护着长庚。二人还未互通心意时,长庚总爱睡在最外侧,每每他回府看见缩成小小一团的长庚,总觉得他微微一动就会从床边掉落,一如他小心翼翼、摇摇欲坠的人生。

之后他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长庚,可每次长庚只是笑笑,用那双盛着破碎春水的眼眸看着他。顾昀怎会不懂,怎能不懂,他只觉心碎成一瓣一瓣。他的心肝,日日殚精竭虑,在梦乡那些人那些事也不放过他。岁月一点一点磨光长庚的天真......

之后他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长庚,可每次长庚只是笑笑,用那双盛着破碎春水的眼眸看着他。顾昀怎会不懂,怎能不懂,他只觉心碎成一瓣一瓣。他的心肝,日日殚精竭虑,在梦乡那些人那些事也不放过他。岁月一点一点磨光长庚的天真,可疼痛顾昀与他共享。

此刻,长庚仍睡不安稳,习惯性地缩起身子,顾昀掰开他锁在胸前的手,将他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他感到长庚身子微微发抖,这是又做噩梦了,他低头一看,长庚眉头紧锁,下唇被紧紧叼住,用了狠劲隐约能看到血丝。顾昀抚平他的眉心,一下下轻拍他的脊背。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长庚紧紧抱着顾昀不撒手。

陈轻絮还是把乌尔骨的事告诉他了,顾昀想按这小兔崽子的脾性,怕是会瞒他一辈子。想到这他就又气又疼,气三分疼七分。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听陈轻絮讲述时的心情,他有太多想问长庚,疼吗恨吗害怕吗委屈吗?可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心也掏出来,同等的交与长庚。

顾昀摩挲着长庚的乌丝,看着细发在手指间滑落。他不会让乌尔骨毁了长庚,他的心肝还没有好好为自己活过。

许是梦到吓人的了,长庚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顾昀死死按住他,一下下吻他的眉,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唇角,吻他的手指尖,一遍遍说别害怕,我在呢。

好像过了从冬天到春天那么长,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又乖乖地靠在自己身前,呼吸平稳绵长。顾昀擦掉他额角的冷汗,轻轻揉挲泛红的眼尾,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塞了塞,也闭上了眼。

“睡吧,睡吧,我接着你呢。”

人们常说这世上的宁静是早晨透过窗的阳光,中午品味蝉鸣饭香的午休,以及夜晚情人亲密过后的拥睡,这样的宁静宛如细水轻轻流动在每一个平常人的生活中。

然而对我来说这样的宁静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多少个日夜我抽着烟从天黑看到天明,又多少个床榻间我伸手探过去,除了空间,只有满寂的冰冷。

所以拥有这样的宁静之后我一直觉得在做梦,感觉自己还是吸了费洛蒙出现在幻境里。

那为什么我每天早上醒来会看到闷油瓶睡在我怀里,除了脖子上戴着的xiangquan外,没有suolian束缚,也没有药物控制,他就这样呼吸平稳地趴在我胸上,睡得沉稳。

我在他面前从未显露太多情......

我在他面前从未显露太多情绪和心理,除非是在床上被刺激到之后,但是转过身我就会抓着胖子问我是不是在做梦,让他给我一拳。

他兜头给了我一巴掌,让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拥有张起灵的日子正是拉开。

我在他面前是个严格的伴侣,从他的衣食住行都在教导他。每天每顿吃的东西进行规定,他必须吃完。

同时也在调整他的睡眠,曾经他的睡眠都是一块一块破碎状的,从来没有睡过一个整觉,睡着了耳朵还竖着,这是他多年来游走于生死险峻边缘的习惯,但我是不允许他这样的,他需要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拥有完整的甜美的睡眠。

在行为上我要求他要开口说话,他语言系统混乱扭曲,而且不爱说话这个对我来说是大忌,必须给他纠正过来。每个人跟他说话他要答复,给他东西要说谢谢,客人到来要开门说请进,我在一点一点地教他,刚开始他只能被动回复,慢慢地我会要求他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

想吃什么了,哪里不舒服了,想要什么,都要说出来。

刚开始他并不适应,饭吃的很少,午休睡不着,晚休难以睡沉,跟他说话他更是默默地与你对视,嘴巴跟堵了水泥一样不开口。

但我早在十年前就琢磨好他不听话该怎么办了。

我书房、小客厅、卧房的抽屉里准备了许多wanju和皮质shoupai,他要是犯得较轻我就让他趴我腿上pigu挨揍,睡不着觉就更好办了,我身体力行能让他直接昏睡过去,只是每次睡着睫毛都湿漉漉地,呼吸带着泣音。

至于每天没说够话,你看他第二天起来嘴巴和xiong肿不肿就完事了。

哦,不好意思,你们看不到。

而我会缓和自己较为冷漠的神情,非常温柔地亲吻他,直把他吻得脸颊通红,喘不上气。

我发现他是喜欢我温柔吻他的,每次他表现好了我与他温柔接完吻后,他都会红着脸睁着眼睛看我,没有太多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喜欢。

小花、瞎子秀秀等人也经常会给闷油瓶买礼物,自从胖子在他们面前吹嘘过小哥穿他的小鸡睡衣外,他们都很热衷给闷油瓶买衣服。小花寄过来的是高档的,数不清后面有几个零的真丝睡衣,秀秀买的是小猪佩奇睡衣,王盟挑的是纯白的猫咪睡衣,但我最喜欢的是瞎子背着小花偷偷塞给我的衣服。

镂//@¥%空%……¥女%……仆%¥#黑#¥%丝#¥%装。

这件睡衣当天晚上就被我扯烂了成了一块抹布,而他更是“脏兮兮的”一塌糊涂。

第二天我拿着勺子喂嘴巴肿了,眼睛困得睁不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闷油瓶吃鱼粥,我一口一口喂给他,边用脑袋夹着手机和瞎子打语音。

我表示自己对他的礼物很是满意,希望这个师父能再多奖励奖励我这个徒弟。

我不是买不起,但是别人送的礼物,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种感觉既刺激又好气。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划到手机上,没什么神情,蔫了吧唧地咬住我伸过来的勺子。

只是下次瞎子来的时候不仅不给他抱不让他称重,还一脚把瞎子眼镜都给踹飞了。

我们几个差点看到瞎子的眼睛,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种习惯我是不可能让他养成的。

拿pipai和绳子把他按着揍了一顿,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甜蜜期戛然而止的时候正值杭州六月天,我终究不可能全天24小时陪着他,为了得到他,我从二叔和其他老九门那里要来了权力,但不能得到他后就将能控制他的权力弃如敝褛,而且我也知道若是想永远拥有他,权力和财富就必须牢牢握在我自己手里,曾经绝望无助在雪山一个人对他苦苦哀求的场景永远不能再发生了。

我不能一直待在吴山居,接手的吴家、陈家等有一大家子要养,那些盘口要重新划分,而且我不想让大家再参加倒斗的行当了,一是避免张起灵又循着苗头想起什么溜走,二是这份工作危险而又不稳定,因此一直再安排转型,文物鉴定,考古助理,房地产等我都安排大家去培训学习,这事情做起来很麻烦,小花和瞎子这两个月忙的团团转。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找小潘也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胖子、王盟、坎肩白蛇都有工作,必须有一个与老九门毫无关系能让我信任的人留守吴山居看着他保护他。

我并不是放不下“吴小佛爷”这个人人尊敬的称号,那对我来说是桎梏,只是如果必须通过这个称号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我一定会把这个桎梏牢牢握在掌心。

吴小佛爷重新出山的前一天,我那天晚上把他翻过来覆过去的炒chao,他又困又累,我已经很少把他折腾到大半夜了,除非他真的惹火我,他抱着我的脖子,浑身都是汗,像条搁浅的美人鱼颤动又不敢挣扎,眼泪早已打湿我的胸膛。

“我刚才给你讲的......呼...你再重复一遍!”

“...要...吃早餐......三餐...不...挑食...啊嗯...睡...睡”他说的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不一会就又泪流满面。

这样的对话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他也被逼的回复过很多次,但我还是一直在问他,莫名的恐慌席卷我全身,不抱着他我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感。

“还有呢?”

他睁着眼眸,哑着嗓音:“不...呜......不跑......真的不跑...”

"真的......"

我眼睛更加暗红,凝聚成深沉的黑色,捏起他的下巴,判断他说的到底是否是真的。

他疲惫地垂落下眼眸,探身献唇贴在我的嘴唇上。

“不...唔额...不骗......睡吧......”

“吴邪......睡觉...累......”

我在他的亲吻中闭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长白山的那片雪地——

“十年后,你要是还记得我,就带着这个来青铜门。”

“接我回家。”

画面飞逝,又定格在了我站在青铜门前,门口敞开一条缝,里面神鬼森森,但是从白天等到黑夜,再没那个人出来。

我眉头皱了皱,神情阴霾,他敏感地察觉,立刻环手紧紧抱住我,脑袋蹭着我的脸颊,不住啄吻我的下颌。

“别...这样...真的......不走...”

“呜......累...”他哭了一声,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最后憋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

“吴邪......”

在他精疲力尽地亲吻中,我终于缓和了神色,夺回主动权回吻他,浓烈的情绪包裹着我,他很快就被亲的晕头转向。

我看着他被我养的红润的脸颊,漂亮到极致的眉眼,终于选择了再相信他一次。

“好。”我淡淡地说道。

将他抱起来。

他惊疑地抓住我的肩膀,喃喃道:

“睡...睡......”

我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按倒,对上他惊恐的漆黑双眼。

“这不就在睡觉吗?放心,肯定和你大睡一场。”

那天晚上结束已经不完了,窗帘透过了日出的淡蓝色的微光,他被我洗干净睡在我身边睡得很沉,我一夜没睡,就那样看了他一晚上,在闹铃响的前一个按灭,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老板,小哥起床了。

老板,哥吃了早饭,三个油条,一碗小米粥。

老板,小哥在玩具房拼积木。

老板,小哥抱着猫咪抱枕在睡觉

......

其实,我出来了,家里有监控,我手机能看得到他,吴山居除了小潘外也还会留着几个人,要么是胖子,要么是王盟,要么是小花或者瞎子,会留着人和伙计给他做饭,但我仍是疯魔不止,我每天看着监视器抽烟不止,办公室里乌烟瘴气,被小花看到后狠狠骂了一顿。

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四十分钟就开回去了,路上脑海里群魔乱舞,全身筋肉紧绷,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掏出来攥住,松开几分,再紧紧攥紧。

进门的时候,我撞了一下,我根本没感觉,一脚踹开门就闯进去。

正遇上闷油瓶擦着头发走出来要拿吹风机,我的脸登时就扭曲了,一把将他抱起来抵在墙上。

他还没有回答,小潘从里面走出来,看这架势愣住了,疑惑道:“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小哥刚才在洗澡...你......”

洗澡?我还未反应,后面传来胖子的叫声:

“卧槽谁他娘地把门踹飞了?!意大利产的合金不锈钢,三百万一扇呢!”

“天真?”胖子穿着大裤衩走回来,两只手各拎着慢慢一大包菜。

“你他妈的干嘛呢,现在是白天!”

小潘举手说:“小哥在洗澡,手机在床上,他应该没听见。”

“我去衣帽间给小哥准备衣服,手机在充电,也没拿。”

我转头看胖子,胖子气的想掀起两大袋菜砸我头上,但又因为是要给闷油瓶做饭买的菜,半天都没舍得砸下来。

“我去买菜!肉都吃完了,小哥最近挺喜欢吃清蒸鲈鱼的,我中午给他做一条。”

胖子吼道:“你瞎啊!我两只手都提着这么大的袋子,你让我用JB从口袋里掏手机啊!”

“老子以为又是妈的找老子上保险的,谁知道是你啊!”

“你是我二叔的兄弟,还是我的兄弟?”我喘着气,觉得气得有些头晕。

胖子喝了口水,白我一眼:“就因为是你的兄弟,才帮你治病!”

我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地将脑袋靠在闷油瓶的腹部,一下一下缓着气。

知道了缘由我全身疲惫,跟汪家对峙多年我都没有这么疲惫过,心脏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漏了一个大洞,但好在自己缝补上了,不那么空洞。

闷油瓶还被我架着顶在墙上,刚才我的动作吓了他一跳,呆愣愣地看着我和胖子吵架。

我闭着眼睛头埋在他肚子上,过了一会感觉到他的手触摸我的头发。

“吴邪...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轻声回道,“让我缓缓。”

他的声音请冷犹如冰河:

“可...是...你流血了......”

流血了?我猛地抬起头,才感觉右眼一片模糊,有粘稠的液体流了我满脸,一股子血腥气弥漫在我的鼻尖。

刚才进门的时候撞了一下,应该是撞破了额角开了个口子所以流血了。

我说我怎么这么头晕呢。

“天真,你先把小哥放下,包扎一下。”胖子说,边走过来拉我。

我朝他转过头去,大概我流的血比较多,他一下就愣住了。

胖子皱眉看着吴邪,他半边脸清白干净,另外半边脸却完全被鲜血染红,中间是分明的界限,一半佛,一半魔。

他面无表情,眼眸黑沉沉的,像是深夜的大海,平静无波澜,但却隐藏着极为恐怖的狂风暴雨。

他转过来与自己对视的那一刻,胖子深感到了那张令他万分熟悉的脸背后的扭曲与疯狂。

当真是入魔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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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看着我额头的伤口,眼眸微缩。

“是不是......有人......”

“欺负你了?”

他现在的理解能力还没恢复,差语言功能一截,我和胖子吵架吵得语速又很快,他没听懂,只以为我满脸是血抱着他浑身发抖,是不是受欺负了。

我鼻尖涌起一股酸涩,差点没绷住,我很想跟他说这十年来我的委屈和伤痛,但是我想起我已经不是那个当初的吴邪了,重逢后我在他面前一直是强大不容忤逆的样子,我不能毁掉这个人设。

而且......这个是我自己撞得,说出去都丢人。

“血...流血...”

“包扎......”

“你...包扎......”

他戳着我一直喊让我包扎,我抱着他埋在他身上不想动。

他被逼急了,伸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的动作,估计是跟小花掐瞎子学的吧。

“你先放开小哥,脑袋流血可不是小事。”胖子和小潘抓着我,我不松手,他两只好拽着我,我扛着闷油瓶,四个人很滑稽地走到了沙发上。

胖子拿医药箱给我包扎,我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唯一地感觉是剧烈跳动地心脏和他身上地冷香。

“这么大的口子,得缝针了,我去拿麻醉,你他妈撞哪了,撞铁门上还得打破伤风。”胖子道。

“不知道。”我闭着眼睛,脑子根本不转。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知道撞哪里了。

胖子给我缝完针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良久皱眉问:“你抽了多少烟,身上好重的烟味。”

刚才血腥味盖住了味道,包扎好后烟草味涌了上来。

闷油瓶抓着我的衣服轻嗅:

“你抽烟了?”

我抬起头,蹙眉问:“我熏着你了?”

以往我都会在外面洗完澡散掉烟味再喷点古龙香水才回家抱他,他也从未察觉。

这次是失误,我一时被恐惧和怒意冲断了理智,犯下这种错误来。

“我去洗澡。”我站起身,胖子一巴掌把我拍回去。

“刚缝好针,洗个屁的澡,滚去擦擦得了。”

我看着闷油瓶才发现他新换好的睡衣被我的血弄出了一大片痕迹,我紧紧盯着,手指蜷成拳头紧紧握着。

这是闷油瓶最喜欢的睡衣。

被我弄脏了

闷油瓶看了眼自己沾血的手指,又看着我,目光难言。

胖子叹了口气,让闷油瓶跟着我去浴室洗干净换衣服,他让小潘去修门,自己去做饭。

我两在浴室互相擦对方,但实质上是我一个人洗两个人,他是准备帮我洗的,但是被我一把抓住放在洗浴台上。

“别动。”我拿着毛巾细细擦他的手指。

他脱了睡衣,肚皮上还有我的血,莹白变得稍微圆润的身躯上还满是痕迹。

他皱眉看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复杂的话,他现在还不会。

二叔骂了我句没用的东西,让我早点滚回去,我点头,但是没想到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发热。

大概还是额头流血又碰了凉水吧,我是用凉水擦的,因为我想清醒一点,给闷油瓶用的是温度正好的水。

胖子一摸我额头差点气到心梗,大骂了我一顿吼的我脑袋更晕了,将我按在床上量体温打针吃药灌水,让我滚去睡觉。

“天真你他妈再犯病,老子真挖个坑把你埋了。”

“没什么事。”我揉着额角,“我等会就走,你看着他让他午睡。”

当时多重的伤多重的病都扛过来了,简简单单开了个口子发点烧不算什么。

“走个屁!”

最后我还是躺在了床上,和闷油瓶一起午睡,我病了屋子不开空调,六月杭州是热的,但是闷油瓶身上温度却正好,不是以前那种冰凉,像是一块暖玉。

我紧紧抱着他,睡得很沉很沉。

睡梦中,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额头,掌心那么温凉,气息又那么温柔,有人在往我腋下塞温度计,然后喂我喝水,缓解了我冒烟的喉咙。

真是个好梦啊,我怎么会梦到闷油瓶在照顾我呢?

在梦里我装作冷淡地模样凶他:又不乖乖睡觉?

他皱眉看着我,转身离开。

我心脏骤停,在黑暗中朝他伸过手去——

不要离开我......

我猛地睁开眼睛向身上一看,我胸上什么都没有,一旁的被窝也是空的,我一起身差点晕倒,但还是冲出了门。

小潘坐在客厅看我出门立刻扑上来拦住我——

“老板老板,小哥和胖老板在书房聊天,他没走。”

我一口气没泄出来,胖子和小哥就先后走了出来。

我猛地扑过去将他抱住,动作达到他戴着的睡衣帽子都掀翻了,两只灰兔耳朵都立了起来。

“不要离开我......”

到底我还是说出了那满心满腔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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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加番外8000字,番外免费,给粮票就可以了,明后天不更新,周一更新。再次申明:现实遇到文里吴邪这种神经病马上呼叫警察叔叔,本文只是我的xp,不要虚现实混为一谈。

*总裁昀猫猫庚

*现代pa

*OOC致歉

*短打。

c市连着几天都是大雨滂沱,偶尔会有晴朗的时候,那点太阳连内裤都晒不干。

愁的发霉的顾昀撑着一把黑伞将买回去的樟脑丸和干燥剂连忙往家里走,他的资料和文件已经开始起水珠了,再不管可能哪天拿出来已经湿湿嗒嗒了的。

“这雨下的,谁把天捅漏了?”

顾昀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小区,小区边的花园还看得见几朵花高立枝头,时常爱美的顾昀走上去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正欣赏着呢突然发现花丛底下有一块黑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

循着手机上的照片看过去,顾昀上手扒拉了一下那花丛,湿漉漉的花丛里赫然是一只小猫!

看着不到四个...

看着不到四个月大,顾昀摸了摸他的肚子只觉着有一点点的难以捉摸到的起伏,小猫身上全是泥巴和雨水,像是流浪猫饿的不行了。

顾昀将手中东西存到门卫室,找来了网兜将那小猫从花丛底捞了出来,那小猫似乎没了任何力气,只堪堪睁眼看了顾昀一眼便倒了过去。

顾昀也没犹豫,脱了外套将那小猫包裹起来搂在怀里,小猫像是嫌弃他的触碰一样喉咙里一直发出不满的呼噜呼噜声,顾昀点了点他的脑袋,“快死了脾气还这么大。”

顾昀带着小猫去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得出结果是这只小猫是被遗弃了。

这只猫花色很漂亮,奶牛猫的花色,小脸圆润可爱招人喜欢的很,可……他得了猫瘟。

猫瘟难治,所以他的主人遗弃了他。

不仅是猫瘟还有猫藓,后背上也有很多地方已经脱了毛了。

顾昀上手摸了摸奄奄一息的小猫,湿漉漉的毛发和已经闭上的眼睛都在预示着他的死亡即将到来。

“要不……我养吧。”

顾昀朝医生笑了笑,又看着检查台上的小猫,他那么小,又那么脆弱,好歹也是个生命不是?

他没由来的心软让他与这只小家伙牵了线,开始了纠缠。

因着小猫情况不太好时时都要人照顾,顾昀好几日都没去公司,手下的事情全一股脑的给了小安处理,文件签署也全是在家里进行的。

他家是个两层公寓,宽敞又明亮,小猫到家的时候顾昀在二楼收拾了个房间出来专门做宠物房。

“干什么呢?”

顾昀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一手捏着小猫拿针筒喂小猫一边回应那边儿,“没干嘛。”

那边的沈易轻笑了两声,“听别人说你养了个小家伙?”

“昂,”顾昀擦干净小猫嘴上的奶液,捋了捋人后颈那块的毛发,本来秃了一块的地方现在已经长起了细细的绒毛,“正吃饭呢。”

“出息。”沈易毫不留情的说他,然后八卦似的问,“漂亮吗?”

顾昀抬头看了一眼傻犟傻犟的小猫儿低笑了一声,“漂亮的要命,就是死犟死犟的。”

“诶!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沈易又问,顾昀将小猫儿抱在怀里跟哄小孩儿似的,“前两天病了,这不刚到家嘛,没来得及。”

“是吗?”沈易扬起了嘴角,“哪天带出来我们认识认识呗。”

顾昀爽快答应道,“行,等他病好透了就行。”

沈易知道自己兄弟如此心里跟开了花似的,坐在椅子上自我陶醉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他问一边正在敲论文的陈轻絮,“媳妇儿,你觉得子熹那女朋友得长成什么样啊?”

“给他迷的一两周都没去公司了。”

陈轻絮回过头看着沈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针见血道,“你未免太过心急了。”

“他家都催成什么样了?急的顾叔从我这里下手了还,这不打搅我们俩二人世界嘛。”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手机一响,短信里一串并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俩字:清楚?

沈易硬着头皮回答道:一切都摸清楚了。

那串号码又发来俩字儿:名字?

沈易早前就在顾昀朋友圈里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十分自信的发出了两个字:长庚。

那串号码:男孩儿?

沈易:不会吧?

说实在的,顾昀不太敢把长庚带出去见人,不说他病的厉害,四个月大的小心脏里装不了什么东西,又是被人遗弃过的,他恐怕……怕人的很。

“长庚啊,你快快好起来吧。”顾昀摸着开始后背开始长毛发的长庚低声喃喃道,“好起来去院子里跑啊,跳啊。”

“喵……”

微不可查的猫叫声从长庚嘴里发出,他颤抖着双腿颤颤的走到顾昀身边,贴在他的大腿根蹭了蹭那人,“喵。”

脆弱但坚定,顾昀耸了耸肩膀笑了,“好样的。”

过了几日,一直睡不好觉的沈易终于是下定决心一探究竟,正给长庚上药的顾昀听见楼下的响铃声十分的纳闷儿,与此同时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不在家?”

顾昀答道,“密码我生日,我在二楼。”

二楼?顾昀二楼不是卧室吗?大白天的他在卧室里干什么?不会吧?精力这么旺盛?这么……这么充沛?

沈易轻咳了一声,输入密码进了屋,他有点神经兮兮的探着脑袋伸着耳朵上了楼,生怕听见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

“你干什么?”顾昀开门就撞上了鬼鬼祟祟的沈易,沈易掩饰性的笑了笑,看顾昀衣着正经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没事儿。”

顾昀拿出瓶酒精来让沈易摊开手,一边喷一边说道,“长庚还没好全,你别把病毒带进来了。”

“知道知道,理解理解。”

挺他妈会照顾人啊。

喷完一轮顾昀又让他戴了鞋套,这才将人迎了进去,沈易满心欢喜的看着这屋里十分的温馨。还是最明亮的那一间,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这就不是小男孩儿喜欢的风格……

猫?

“你轻点儿,他怕人。”

说着顾昀就去抱窗台上晒太阳的长庚,“长庚来,有客来啦。”

沈易这一刻觉得自己被九天玄雷劈了,立马就要成仙了,他僵硬许久指着顾昀怀中的幼猫难以置信的问,“长庚……其实是只猫?”

“昂。”

“这他妈还不如是个男孩儿呢!”

顾昀撸着自己的小猫碰了碰沈易,“你以为是什么?女朋友?”

“你太龌龊了。”

沈易难以言喻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看着那副活像被妲己迷了心智、笑得跟个二傻似的顾昀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开口,“你家老爷子知道了头发都得气立起来。”

只见顾昀将长庚放在窗台上,拿了几个可可爱爱的小玩具放在小猫身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找了一个角度就开始拍了。

过了十分钟,沈易的手机又响了一下,拿起一看果然,顾叔虽迟但到。

“你叫顾十六带着他的猫给我滚回来。”

沈易还没将手机收起来就被顾昀抢了过去直接拨了号码过去,“老爷子,你跟不上时代了就别硬挤好吧。”

那边还没说话呢,顾昀又给挂了。

“叛徒,”顾昀指着沈易骂,又怕惊扰到一边的长庚骂的可轻,“沈季平我们的革命友谊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就是因为你的背叛。”

“子熹你听我说……你别推我啊……”

顾昀捞起自己的小猫推着沈易往外走。“叛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恶势力的爪牙。”

“滚滚滚。”

就这样,沈易被赶出了顾昀的家门。

沈易心里苦,但沈易不说。

顾大少那可是在a市军区大院里长大的贵公子,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二十六七了不结婚给顾老爷子急的到处找人。

从最开始要求家世相貌品行到最后一降再降只有女的,活的这俩要求了。

在a市的顾昀身边都是他老爹派遣的眼线,雇佣的保镖,吃饭都得清场。

于是,受不了控制的顾昀在四年前离家出走之后没了消息。

直到一年前顾昀出了事才联系过沈易,结果又被他爹一追踪追到了c市,这老头还要跟他玩阴的。

“长庚,我可不想回去。”顾昀抱着长庚亲了一口,“我和你一起做猫吧。”

“有了我,你就不是流浪猫了。”

“有了我,你就不会被遗弃了。”

浴室里溢出来的水已经漫了出去,顾昀连忙将长庚放下一阵风一样冲进了浴室里。

殊不知他走后,自己的小猫长成个小孩儿模样坐在垫子上懵懵懂懂的盯着他跑走的方向。

小孩儿瘦的皮包骨,脸上和身上都是不明来历的淤青和伤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委屈的嘟囔道,“长庚……好疼。”

慢慢的,他又朝顾昀离开的方向爬了过去,“长庚疼。”

“呀,你怎么出来了?”顾昀捞起长庚摸了摸他的肚皮,“哎哟,耐人的很哦,给你开个小罐罐吃好不好?”

“喵。”

ooc警告

记一次长庚生病

————

“让开!”

来人分明穿了身家常的素锦宽袍,合该闲倚池边逗猫喂鱼,亦或懒卧小榻掩卷阖眼,此时却是步履匆匆脚下生风,遇到不长眼没提前避让的,呵斥声冷得能冻出三尺寒潭。

新来不久的小内侍吓得扑通跪地,待人转眼又走去十几丈远,仍在两股战战:师父不是说顾侯爷脾气温和待人宽厚,从不给奴才们发火吗,怎么跟传言中不一样呢?

顾侯爷不仅给奴才们发火,给太医也没有好脸色,一路上就已不知暗骂了多少声饭桶。

“皇上昨晚发热,你们不劝他好好休养,竟任他今天一大早又去上朝?”他脸色铁青,便是见惯了主帅威严的玄铁营将士们来了,也...

“皇上昨晚发热,你们不劝他好好休养,竟任他今天一大早又去上朝?”他脸色铁青,便是见惯了主帅威严的玄铁营将士们来了,也得立马变成噤若寒蝉的小鸡仔,何况几个文文弱弱的太医。

但他也只有空训这么一句,转眼已挨坐到龙床边上,探上皇帝的额头。

好烫——他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长庚,长庚,能听到我说话吗?”顾昀用袖口帮长庚擦擦额上热汗,柔声唤他,那语气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

“唔……难受……”长庚迷迷糊糊地,许是听到了顾昀的声音,喃喃开口,带着浓浓的嗓音,撒娇似的。

顾昀的心顿时扭作一团,慌里慌张地从棉被下找到长庚的手,在暗处用力握紧:“别怕,我在,我来了啊乖,待会儿吃完药好好睡上一觉就不难受了。”言罢,复垂眼一瞥跪了一地的太医们:“药去煎了吗,什么时候能煎好?

太医院院使哪敢与之对视,头也不抬战战兢兢回道:“下官已经命王院判带领几个御医前去煎药了,算时辰估摸就快好了。”

顾昀微不可察地蹙蹙眉,又俯首在长庚耳边安慰了几句什么,暂时松开被下的手起身:“你随本侯亲自去端药。”

来到寝宫外间,顾昀开门见山:“皇上到底几天才能痊愈?”——他可不会真的认为长庚吃完药好好睡上一觉就能好,那不过是安慰可怜小心肝的话。

张院使抹抹头上冷汗:“启禀侯爷,皇上只是由风寒之邪外侵、肺气失宣所致的普通发热……”

“不用给我背医书,本侯没工夫听,”顾昀冷冷打断他,“院使大人是听不懂话吗,本侯是要陛下尽快好起来!”

“是是是,侯爷息怒,依下官经验来看,皇上平时身强体健,只要按时按量喝药并好好休息,约摸两三日即可痊愈,不会有什么大碍。”张院使吓得不敢再多废话,在嘴里打转了一圈的“三五日”最后出口也变成了“两三日”,原本他很想再补充一句“但是事无绝对,到底何时能好哪个大夫也不敢做断言保证,陈圣手来了也不能”,然而鉴于安定侯这尊杀神发起火来实在过于可怖,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等顾昀端着药回来时,长庚正在不安地呓语着。

顾昀先把药放在床头小案上,坐过去拖着长庚脖子和腰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然后重新端起药碗,拿汤匙舀了一勺,吹吹后又尝了尝,确认温度适宜后,方喂到长庚嘴边。

“乖,我回来了,保证不走了,都陪着你,喝药好不好?”

大概是在昏迷中听到了义父的安慰,长庚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竟果真乖乖就着顾昀喂他的动作,一口口将苦涩的汤药吞咽下去。

——之所以说“义父”,而非“爱人”,是因为长庚做了不长不短的一个梦。

梦不长,只因梦中之人太过令人留恋。

梦不短,盖为梦中之事整整过了三日。

准确说,那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又在梦境中呈现了一遍,也不知是在应和谁的相思与执念。

梦里,半大的孩子生了一场大病,大夫都说凶险,而对他好的继父不在家、“母亲”惯常冷漠,但这似乎都不重要,因为他还有个真心疼爱他的小义父,把他抱回了家,昼夜不休地守了他三天。

孩子其实病得昏昏沉沉的,没太有意识,可他就是知道,小义父一直在自己身边,一刻不离地陪着自己。

三日后,孩子终于醒来。

一梦千秋,人间已改天换地,是他亲手执笔,画下的一幅江山盛世图——不仅是送给苍生,更是送给他的小义父。

只不过,眼前的小义父早已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爱人。

顾昀本就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熟睡,几乎是长庚刚一挣动他便睁开了眼:“长庚,你醒了,感觉如何?渴不渴,饿不饿,还有哪里难受吗?”

长庚的脸色依旧还很苍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唯有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亮晶晶的:“渴,饿,好难受,子熹……”

顾昀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本能地想笑骂他一句小崽子又来装蒜,可惜心里实在太疼又软,最后只得认命地叹息一声:“好,好,我喂心肝喝水,我喂心肝吃饭,还把心肝抱在怀里哄,心肝不难受了啊……”

长庚嘴角忍不住地往上勾,却偏要用尽气力强行向下耷拉,憋出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惨兮兮的模样:“可是子熹还是会骂我的。”

四境主帅于是心想:你个胆大包天的小崽子真是翅膀硬了,生了病竟也敢瞒着我,还敢拿政务繁忙当幌子夜不归宿,现在又哪来的厚脸皮让我别骂你?你等着,本帅不仅会骂你,还会抽你板子呢!

然而铁血大将军的威名在皇帝面前总是不怎么副实,甭管他老人家心里如何凶神恶煞地规划一通,实际表现出来的永远都只有似水的温柔——不信你们看呀,他这不正弹了弹龙脑壳,又揉了揉龙脑袋,还待打算去亲亲龙脑门吗?

哦对,你们根本看不见。

*架空民国背景

*长篇

*军阀替身(?)昀×人妻公子庚

*ooc致歉

【一·迷雾】

“公子,大帅回来了。”

长庚摘下白手套扔进身边小安的手里,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他跑去文山,可有带回什么东西?”

小安摇了摇头,环顾四周见没人后又说,“大帅他……去了那位墓上。”

长庚眼神一停,抽出一根香烟来抿在嘴里却不点燃,而后有些不耐烦的撸了一把长发,“不用管他。”

小安微微颔首心下却了然,他们这位公子说话向来都是云里雾里,不用管那位其实也就是说不准再让他出顾公馆了。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长庚将那位放在心上疼,控制欲也是...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长庚将那位放在心上疼,控制欲也是没得说的。

进门后长庚将手中掐着的烟递给了坐在正堂的男人,那男人面如傅粉,是个多情风流的长相,一针尖的红痣点在眼尾,每每看到长庚都会心软。

那男人便是顾昀,他手握三支军队,是西北最强大军队的统帅。

——的替身。

他只是长得和顾大帅非常像,是长庚拿来稳定军心的工具人。

顾昀擦燃火柴给长庚点上烟,一双桃花眼里情绪十分复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赝品假货,但真切的看见那座墓碑时心里又涌上些不该有的不甘心。

蒙蒙烟雾中,长庚的眉头紧锁着烦心的很,就连烟灰落在他洁白的西装上都没有发觉,还未等顾昀说出一个字来,他便躺倒在椅子上吐出一口烟雾来。

“子熹,”长庚偏头看着一直盯着他的顾昀,面上似有为难色,“陪在我身边,不要走。”

顾昀被这话惹得心下无数涟漪激荡,他还没跟这人发作,却被他先占领了可怜处。

疲累爬满了他精致漂亮的面容,长庚闭上眼轻声道,“你去文山见到了?”

顾昀点了点头,屋子里昏暗,长庚又不曾睁眼,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是出不了声了,那人又笑起来说道,“爱妻长庚四个字看的难受了?”

那墓碑右下角明晃晃的刻着四个大字——“爱妻长庚”,顾大帅的墓碑上大大方方的将长庚的名字写上,像是昭告后来人他这样一个亡命徒也有挚爱。

又像是炫耀。

被炫耀到了的顾昀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可也没有资格,他没有过去,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当初若不是长庚他可能就被那黑心医院藏进地下室去了。

顾昀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与那位相似无二的脸颊,淡淡开口道,“公子与大帅琴瑟和鸣,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掐烟的手一顿,长庚喉中像是被梗着了什么半晌才说道,“你不知道,我并不喜欢他,我是被他抢来的。”

顾昀猛的抬头看着长庚,长庚深邃的眉眼里饱含着思念和一些遗憾,他抹藏了些情意说道,“他死了,他手上的权力就都是我的了。”

“我就是图这个,”长庚的笑容越发的明媚,胸腔不正常的起伏着,顾昀听着他说,“到现在都有人怀疑他是被我弄死的。”

顾昀惊的目瞪口呆,他知道的传闻并不长庚所说的那样,传闻长庚本来就是世族子弟从小在英国长大,回来之后便直接嫁给了当时最大的军阀,也就是顾大帅。

如今顾大帅已经死了快六年了,世间传闻两个人一直都是恩爱两不疑。

却不料是这样丑恶的真相,那顾大帅不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恶霸!

“我到现在都恨他,”长庚掸了掸烟灰有些惆怅,“我恨他抢了我又不好好对我,然后就死了。”

顾昀听着心疼的很,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他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长庚身子歪向他那边,混血深邃的眼眸亮亮的盯着他,“你很乖,我喜欢乖乖的。”

我喜欢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比如现在的顾昀,比如手中的权力。

长庚不经意敛下的悲伤没有被顾昀捕捉到,他抿了抿嘴唇看着长庚,有些荒谬的说道,“你让我成为顾大帅,我也可以的。”

一抹杂着不好受的笑容呈现在长庚的面容上,他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顾昀,苦笑着说道,“你要听我的话。”

顾昀心下泛起欢喜,点了点头应下,“长庚说的,我都听。”

【二·家里人】

去了一趟文山的顾昀被长庚明令禁止在家,他本以为那日傍晚长庚向他吐露心事是信任他了。

如今他觉得在顾大帅身边盘旋的人并不是他想的那副傻白甜模样。

他和长庚的年纪都不小了,长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可能都算不上就是闲来无事哄哄他而已。

他跟了长庚四年,那人才朝他吐露一点点心思。

他不禁想他难道比不上那个死了的人吗?

“明日有贵客,你好好准备准备。”

白衬衫未扎进的衣角飘进顾昀的视线让他回神,顾昀抬头只一眼便本能的去环住那人的腰身带进自己的怀抱,长庚像是习惯了一样坐在他的腿上,手中的咖啡都不曾洒落一滴。

顾昀看的出神,长庚抿了一口咖啡枕在他的肩头静静的看着他的侧颜,好像啊,真的是很像他。

顾昀移了移身子让他枕的舒服些,脸颊贴在他的头顶轻声道,“昨夜又忙到凌晨?”

长庚未答也不必要回答,轻阖着眼将手中的咖啡递到那人嘴边,顾昀闻着蹙眉偏过头去却听那人沉声道,“喝。”

顾昀低头抿下一口,面如菜色的看着怀里的人坏心眼的笑,那人笑的好看,口中咖啡却是苦的发慌,他不免腹诽道,人长得这么好看,喝的东西却那么不符合,那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苦吗?”长庚笑他,顾昀闷声不响的将他头上的发带摘下,两只手拢了拢那人的长发给人系好。

长庚享受着他的服侍,浑身都觉得爽快了起来,他蹭着顾昀的脖颈整个人都偏倒在他的怀里。

很久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顾大帅会这样抱着他,就像现在这样轻轻的掂着他,哄着他,那个时候那人会软了声音哄他喝药,“喝吧,我给你买了蜜饯。”

“很困吗?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顾昀掂着他的身子鼻腔里发出猫儿似的哼哼声,哄着疲累的长庚,他的声音很好听,不像顾大帅那样有些生硬,是温柔的,亲和的声音。

对于顾大帅,长庚更多的是怕。

对于顾昀,他更多的是想在这人身上找一点慰藉。

“明天的贵客很重要,”长庚闷声说道,顾昀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他将人搂紧,又听那人道,“是我家里人。”

顾昀不曾见过长庚的家里人,他知道长庚家里很富裕,有钱的很,是中原有头有脸的人物,长庚家里最小的儿子,估计是很受宠爱的。

“不可能。”

欢迎贵客的席面上,长庚平淡的吐出了三个字随后切了块牛排进了嘴,场上几个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顾昀已经气的快冒火了。

来的人是长庚的爹和三个哥哥,他们在中原已经是势占一方,此次来到西北就是劝长庚将他手里的军权分给几位。

明里暗里的都说是一家人,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刻薄。

“顾昀已经死了,顾昀留下的孩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李父将手中的刀叉放下语重心长的算计着长庚,“这个冒牌货迟早会被发现。”

“你不如交给你几个哥哥打理。”

“打理什么?”长庚慢条斯理的将自己切好的牛排换给了身边的顾昀,他冷眼看着面前的父兄几个,“这军权在我手里不错,军中顾昀旧部也都还在。”

“你们要了去,我难道不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吗?”

李父看着面前的小儿子,沉声道,“你母亲还在英国。”

长庚只淡淡一笑,“父亲,我母亲早就死了。”

顾昀没有心情吃饭了,他确实是长庚的傀儡,可长庚这么被人逼着他心里一股火直闯脑门儿,始终都发泄不了。

“你只不过是父亲流连在外时的外生子,”李老二开口道,“如今攀上了高枝,依附上了大树就想摆脱你那卑贱的出身了?”

说着,李老二身后又站出几个人来,像是训练有素的打手冷的直逼长庚,像是威慑。

长庚双眼一睨,这场席面涉及顾昀敏感的身份在场的人都少,这些多出来的人恐怕是不能留了。本来顾昀的身份就让人生疑,若不是长庚这座大山立在前,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弄死了呢。

但若是要拿这件事来说事的话,长庚可不会心软讲什么情分了……

“都他妈别吃了!”

发作起来的并不是长庚,而是已经忍无可忍的顾昀,他站起身来一把推翻了餐桌,餐盘刀叉丁零当啷的摔了一地,他没管这些踏着军靴上去就是一脚踢在李老二面门。

接着长腿一横,李老二整个身子都被踢到了门口。

顾昀气上心头,挽了挽衬衫袖子抓着人衣领握紧拳头对着人面中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狗娘养的,你他妈再说一句呢?”

“在我家说我老婆?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在一拳砸断李老二鼻梁骨之后,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连忙招呼着人上来拉架,可根本是拉不开。

顾昀猜想自己以前肯定是个军人,不然怎么这么力大无穷,招招见血。

“会不会说话!”又是一拳砸在李老二腹中,顾昀将上来拉他的李丰一把甩出老远,不仅如此还回头威胁那人,“你再来拉一次试试呢?”

说着他猛的起身在花坛后面抽出一把枪来上了膛抵着李老二额中,长发胡乱散在他的肩头,他气的一双眼睛猩红,“本帅问你,会不会说话?”

熟悉的暴戾让李老二心慌的浑身都在抖,被打碎的牙都不敢往外吐只得往肚子里咽,顾昀手腕下压看着他,满腔怒火如在世阎罗,“他娘的你哑巴了!”

“子熹。”

见事态已经不可控了长庚才终于出声唤那人的姓名,顾昀明显的一愣,他回头看着一身英式宫廷礼服的长庚心下一软,又觉得自己现在生气很丑于是转过了头。

他收了枪一脚踏在李老二面中不解气的使劲碾了碾,低骂道,“什么东西。”

李父早就被吓傻了,被捂着肚子的李丰扶着身子撑着不倒下去。

“你你你……”李父颤抖着手指着顾昀高骂却被瞪了回去,那人只得高喊,“李长庚,你看你养的狗!”

在场都愣了一下,只有顾昀快速走到长庚身边在他耳后笑着小小声的“汪”了一声。

长庚咳了一声正了正形,伸手推开顾昀说道,“大帅如此大动肝火,实在是不值得。”

顾昀懂他的意思,沉着脸往外走着指了指屋子里几个人警告他们说话小心点儿。

“父亲,现在能好好说吗?”

长庚笑容满面的看着面前父兄们。

【三·刀刃】

处理完李家那些事已经是午夜。

长庚捏了捏眉心推门便见一个人影坐在他的床前,身量高挑的男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等待着良人归来。

那身形,那气质让长庚驻足在门口,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了,以至于现在都有点恍惚,仅仅是背影他也觉得心慌了。

“怎么不进来?”

男人起身去开汽灯,军靴衬的高挑的男人严肃正经,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下颌线上,那人浅浅一笑,“别站在外面了。”

是顾昀。

长庚意识到这个人是顾昀的时候脚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他猛的将顾昀抱住挂在他的脖子上,顾昀顺势搂着他的腰身轻声细语的问,“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顾昀紧紧搂住长庚的身子,他似乎并没有想起来自己是个替身,他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顾昀”,而真正的顾昀是不会这样抱着长庚的。

长庚猛的回神,抬头看着顾昀双眼猩红,他抬手抽了顾昀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四巴掌……直到他抽的心里舒服了,畅快了才停手。

顾昀先是一愣,然后就随他去了。

最后一巴掌落下时,顾昀的一边脸颊已经肿的高高的了,长庚问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生气到要杀了他们?”

“他们欺负你。”顾昀低着头不敢看长庚,话里却是坚定和心疼,“你本来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顾昀也欺负你,他们都欺负你。”

“你在可怜我?”长庚扬起了脸,眼睛里的怒火藏不住,顾昀急得嘴角抽了抽,握紧了长庚的腕子本来就要交还给他的枪塞进了他的手里抵着自己的额头。

“长庚,你不需要谁的可怜。”

顾昀这样说道,“他们对你不好,在你身上谋取利益,我不会,我是你的。”

“在我身上谋取利益,我不也是杀了我丈夫才得来的这大帅府吗?”长庚玩味的笑了笑,枪拍了拍顾昀红肿的脸颊。

“那是他活该。”

顾昀毫不留情的骂道,“是谁杀了他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长庚,你信我。”

“你拿什么要我相信你?”

话未落尽,顾昀挑了他手中枪上膛后朝自己左边肩膀来了一枪,血液很快的遍布了他的肩膀染红了身上的白色衬衫,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将枪口下移到心口。

长庚不易察觉的慌了神,他对上顾昀坚定的眼神,这样的眼神那个人从来没有给过他的,从来没有。

他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不需要你操心,有我就够了。”

可他说,“你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你就是你。”

他说,“依靠我,不好吗?”

可他说,“你本身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说,“你是我的。”

可他说,“我是你的刀。”

长庚摊开手将枪要了过来,他掩去心下里的担忧,故作镇定的说,“好好处理一下。”

话未落,顾昀见人要走便扯着人袖子说道,“你别走了,我回自己房间睡。”

还没说完长庚便捋了捋他的头发露出额头来吻了一下,顾昀登时就愣在了那里,“你……”

那人将他的头发又撸了下来盖住那个吻,说道,“别想太多,就睡我这儿吧。”

陈轻絮进府为顾昀处理诊治的时候那人已经开心傻了,“大帅,子/弹留在了里面,需要取出来,接下来我要给您打麻药了。”

顾昀点了点头,对着人陈姑娘道谢,“麻烦你了。”

只觉针扎似的痛了一下,顾昀盯着长庚没几秒就没有意识了,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待人真切的没意识了长庚才握紧了他的手,陈轻絮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叹气,长庚的神色早就没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他并不介意在陈轻絮面前掉眼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落在顾昀的手背上,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没办法,他偏过头去望着这间屋子,小声的哽咽着。

陈轻絮并不说多,只提醒道,“公子旧疾未愈不可郁结于心。”

长庚执拗的咬住手背,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起身往外走,“抱歉。”

他浑身发抖撑着树干吐了起来,他胃里翻涌的厉害,中午和晚上也没吃多少只吐了些清水。

“呜呜呜……”

细细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静谧的夜里长庚哭的有些崩溃,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爱我的,是吗?

这四年来的所有,都是出自他本心的是吗?

【四·情起】

“医生,他不能进入地下室。”

熟悉的声音将顾昀的意识唤回,他全身都没瘫软没有力气,只有意识活跃着。

“可是公子,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无力回天了。”

“我不同意!”长庚高声说着,“他没有死,不准送入停尸间。”

顾昀不禁觉得奇怪,他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说他死了呢?

“公子,您和这位先生的关系医院是不会承认的。”

“还请……”

长庚举枪抵着那人的脑袋,“你说了算还是我的枪说了算?”

后来的事都知道了,他被带回了顾公馆成了顾大帅的替身,坐上那个不属于他的位置,一坐就是四年。

“长庚……”

睁眼便是熟悉的天花板,肩上的疼痛扯着让顾昀痛呼了一声,他缓缓坐起身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

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的时候,顾昀本能的拉了拉被子给熟睡的那人盖上,那人双腿一屈将半张脸盖住,恐怕是累极了的。

顾昀偷摸的将手臂掼入那人腰下贴在他的背上亲昵的蹭了蹭,像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那样,给予了一个早安吻。

“别闹,痒。”

长庚盖住自己的整张脸,顾昀大着胆子环着他的小腹,却碰见了那人肚子的一道疤。

顾昀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的摸着,指尖轻柔的描绘着那伤痕,太长了,那道疤太长了。

几乎是开膛破肚的长度。

这是受了什么罪啊?

顾昀将脑袋埋在人颈后,心里怒骂着顾大帅的不作为和恶心,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做什么男人?

活该。

现在老婆是他的了,不管如何,他必须要照顾好老婆,不能让长庚受一点点委屈。

这样想着,他便又睡了过去。

两个人的关系在冥冥之中更进一步,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长庚在顾昀面前也开始放松了起来,他会对他笑,对他吐露心事,也会……对他撒娇。

“好累,今天都不想看军报了呢。”

顾昀将洗好的葡萄摘好放进装饰盘里拿给长庚,给他脱了鞋将人抱上了床,有些宠溺的说道,“我读给你听吧。”

“好不好?”

长庚点了点脑袋,“那就麻烦你咯。”

顾昀只浅浅笑着将他面前的军报一个个的读给他听,那人就躺在床上吃着葡萄,很多时候他都会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往往这个时候顾昀便会将人服侍好了,给人掖好被子,轻拍着人的身子哄着睡着。

这样的日子让顾昀留恋又心甘情愿的跟在长庚屁股后面,好像他并不是顾大帅的替身,而是那人的知心人。

【五·远霆】

开完会的顾昀提着蛋糕欢欢喜喜的进了帅府,刚进院子就见院子里坐着个少年,那少年漂亮的都让他多看了几眼。

挺像长庚的。

只不过那孩子没什么精神气,秋日里本是爽快的季节他却穿着开衫毛衣腿上还盖着毯子,坐在轮椅上沉闷的很。

顾昀喜欢孩子,特别是又乖巧又嘴甜的孩子,面前的孩子乖巧,又长得像长庚,简直是合眼缘的不得了。

他将蛋糕盒子打开拿出一个小蛋糕来放进那孩子的手心里,“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呢?”

那孩子这才抬眼看着他,他看着面前的顾昀眼眶一瞬间盈满了泪水,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沉着脸无声的落着泪。

“怎么还哭了呢?”

顾昀上手给他擦着眼泪,慌里慌张的实在是滑稽,突然那孩子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抬起脸朝着顾昀身后喊了一声,“爸。”

顾昀回头看才发现这少年叫的是身后的长庚,他看了看面前的孩子又看了看长庚,“爸?”

“爸爸,我可以吃吗?”

长庚径直走到了少年面前,忽视了一旁愣住的顾昀,他看着长庚笑的温柔,他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点了点头答应道,“可以吃的。”

这时候少年才剥开蛋糕外层的装饰纸,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长庚笑着看着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既然好了就回来在家住好吗?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天天都在打扫。”

少年点了点头,伸着脑袋去贴长庚的脸,长庚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头,擦去他嘴角的奶油,说道,“爸爸还有事,晚上回来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少年吃了一口蛋糕,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顾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被人推走的少年身上,长庚喊了好几声那人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顾昀慌里慌张的将手里的蛋糕盒打开,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说道,“这是,这是,那家店的新品,我,我,……我给你买的。”

他像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拿不住那蛋糕盒了,便仍其翻落在地上,奶油和蛋糕混在一起掉的满地都是。

“你没有告诉我。”

顾昀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信任了,长庚也默认了他们没有挑明的关系,他以为长庚是知道他的心意的,他以为长庚也有,至少有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点点喜欢他的。

他还是个替身。

“他是我的孩子,他叫顾远霆。”

远霆,这是个好名字,顾昀点了点头眼泪已经落下,他问他,“是你和他的孩子?”

长庚点了点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和顾大帅在一起了八年,他的身体与常人有异才不被李家待见,可是他一刻都没有后悔过有这个孩子。

“他小时候出了些事情,这几年一直在英国接受治疗。”长庚伸手去拉顾昀的袖子,“他昨天到的家,你不在。”

那孩子看起来已经有十四岁了,也就是说长庚十八就有了这个孩子,还是……强迫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生下来的。

“那他对孩子好吗?”

顾昀含着泪问他,长庚只笑了一下,“远霆也挺怕他的。”

几乎是一瞬间,顾昀将人拉进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抱住了他,长庚还没来得及挣动,便听那人说,“我愿意给远霆当后爹。”

“你别说笑了。”长庚扒着他的肩膀将脑袋死死埋在他的肩窝里,“远霆大了,有些事他都懂得。”

待长庚走后,顾昀便蹑手蹑脚的进了顾远霆的房间,他看着这间布置温馨,装潢漂亮的屋子心下不是滋味儿。

顾远霆此时正在浴室里洗着澡,顾昀好不礼貌的转了一圈不经意的发现了那孩子书桌上的一张合照。

“这是……”

相框里是年幼的孩子和长庚,本应该是三个人的全家福却没有那人的身影。

顾昀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到现在都是听长庚说自己长得和顾大帅很像,却从来没有见过顾大帅长什么样子。

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说像,其实顾昀根本不知道自己与顾大帅有多像的。

“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顾昀猛的回头,连忙放下手中的相框回头看着已经出来的小少爷,那人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长发,“你有事找我吗?”

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长高了不少,顾昀伸手摸那人的脑袋时却发现这孩子不是幼儿了。

他尴尬的看着那人,却发现这孩子戴着一对青灰色的玉镯,男孩子戴玉镯很少见却不俗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镯子看顾远霆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将那玉镯罩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昀问他。

顾远霆点了点头,“爸跟我说起过你,我不反对。”

顾昀心下有些欢喜,他拿过顾远霆手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又说道,“你真的不反对就好。”

顾远霆受宠若惊的坐在床上,他回头看着顾昀,问他,“你会对我爸爸好的吧?”

顾昀猛的点了点头,打包票道,“我不仅要对你爸爸好,我还会对你好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识趣的,还知道心疼他爸跟着他那渣爹过得不好。

顾远霆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和长庚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让顾昀心里软软的,不免心里又骂起了顾大帅来,什么东西,这么好的一对妻儿都不好好对待,真是不知好歹。

【六·照片】

从顾远霆房间里出来之后顾昀便直接去到了长庚的书房,他觉得挺奇怪的,不管是军部还是家里都没有顾大帅的照片,这有点荒谬了。

长庚若是恨顾大帅将他的痕迹销毁的话也还说得通,可军部呢?

顾大帅的荣誉徽章可是拿篮子放着的,怎么可能没有照片呢?

“砰砰砰!!”

枪击的声音使得顾昀猛然一愣,那声音是从东北角传来的,顾远霆的房间就在东北角!

来不及思考,顾昀抓着枪一股脑的冲上了楼,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派过来的杀手冲进了顾公馆刺杀。

“砰!”

被打碎的玻璃朝顾昀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顾不得被细小碎渣扎下的伤痕,顾昀径直冲向了顾远霆的房间。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这回是从房间里传来的,顾昀一脚踢开门就见顾远霆跪在地上,身边是被枪/杀的刺客,他浑身都是血,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他死死攥着手里那把银色的手枪对准了窗口,顾昀抬手便将那人击毙,连忙扯了两件衣裳给顾远霆裹在身上。

他护着孩子对他说,“别怕,远霆。”

远霆抬头看着他,模糊的视线让他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他说,“我舅舅一直想让我死,我死了我爹便后继无人了。”

外面轰炸的声音实在太大,顾远霆趴在顾昀肩膀上如同一只幼猫,他问顾昀,“你喜欢我爸爸吗?”

顾昀揉着他的脑袋,“我喜欢,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所以我必须要保护你。”

“那就好。”顾远霆将自己手里的枪给了顾昀,他说,“我枪里还有三颗子/弹。”

“这把枪是我爹留给我的,我爹说这枪扔出去会炸开,你试试。”

顾昀看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顾远霆心下发慌,外头的枪声越发的逼近了,顾昀卸下弹夹,将枪给了顾远霆,“你爹留给你的,保管好。”

顾昀紧握枪柄,说道,“我带你出去。”

一枚烟雾弹扔进了房间,顾昀连忙捂住顾远霆的口鼻,他听着来人的脚步浑身紧张了起来。

一个,两个,外面有三个。

顾昀看了一眼身边的顾远霆,他朝他做口型道,【远霆别怕】。

“远霆不怕,爹爹在。”

此时此刻,顾昀与那位重合,只一刹那顾昀便从书架后面冲了出去,迅速的击毙两人,连带着门前一个。

还有两个不知是怎么回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回头寻找时才发现顾远霆也不见了。

“远……”

“别动。”

一把枪抵上了他的后脑勺,顾昀听这声音也听出来了是长庚大哥李丰,“你要干什么?”

“把枪扔了,顾远霆在我们手上。”

说着,顾远霆被人劫持到了顾昀面前,少年满脸是血,他朝这边吼叫着,“你别管我!你又不是我爹爹,你别管我!”

“你保护好自己。”

顾昀朝孩子温柔一笑,将自己手中的枪三两下卸成了废铁。

“和孩子无关,放他走。”

李丰一脚踢在顾昀膝弯上,“跪下,不然……”

劫持着顾远霆的人已经将刀抵上了他的脖颈,顾昀连忙答应,“别动他,我跪。”

说着顾昀膝盖一弯跪了下来,见顾昀被迫是这副狼狈模样的顾远霆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不能跪!!不准跪!!”

“爹爹!!不准跪!!”

“我还不是你爹呢。”顾昀故作轻松的说道,朝他微笑着安抚着他有些惊慌的情绪。

“没想到顾大帅也有软膝盖的这一天啊,”李丰拿出把刀来扔在他身前,“手脚都挑了。”

顾昀捡起那把刀,然后巧妙的挑了李丰的手筋,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枪便落到了顾昀手里,只听一声“趴下!”,顾远霆身后的人便直直的倒在了身后。

李丰抓着自己被挑开的手腕疼的大叫,顾远霆连滚带爬的跑到顾昀身边,“你没事吧?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顾昀将他护在身后,“没事儿啊,不担心。”

又转过头问李丰,“你是他舅舅,为什么要杀他?”

李丰恶狠狠的笑着,“我是他舅舅,可他爸也没顾念我是他哥哥!我爹和弟弟都被囚禁,老二直接死在我们面前,我难道不知道是你们做的?”

顾远霆叹了口气说道,“舅舅,六年前我爹爹是怎么出事的,你比我们清楚。”

“他该死!”李丰狂笑了起来,“谁让他们独占权力不松手,钱权都让他们占了,红湾头那么大的财富都不要!”

顾远霆忍无可忍的骂道,“无耻!!你知道红湾头有多少人吗!五万人!当初你的提议差点让他们失去性命无家可归!”

“我爹爹几次三番同你商量你都不愿意松口,这才动用军部,你以为我爹对你们刻薄,其实他早就留了你们很多条命了!”

顾远霆吵的双眼猩红,“他本可以将你们都揪出来枪毙,全只因为你们死了,我爸爸就没有家了。”

“滚开!他弑父杀兄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没家了!”

“吵什么吵?”长庚现在楼下将枪上了膛,顾昀和顾远霆看着他心下欢喜,长庚抬头看着李丰,“你以为子熹怎么出事的我全然不知吗?”

“你的妻儿已经在军部做客了,我劝你给我立马下楼,不然我不敢保证我那小侄子现在会在哪里。”

长庚满身的戾气,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他带来的军士。

“爹……爹爹!!!”

顾远霆瞳孔骤缩去抓顾昀的袖子却没抓到,谁都没料到李丰走了极端直接抱着顾昀从二楼上跳了下去,顾昀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肉体着地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死寂,李丰被顾昀垫了一下尚还有意识,顾昀直接是后脑勺着了地当场昏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蠢弟弟,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真正的顾昀吗?”

“你以为……”腹部的疼痛让李丰停滞了一下,他一口血吐出来指着长庚,“你竟然……”

“砰!砰!砰!砰!砰!砰!!”

七发子/弹,一枪不剩。

众人都看着长庚如同索命的厉鬼一样站在昏死的顾昀面前,他整个脑袋都一片空白,浑身都麻软,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远霆……远霆……”

长庚浑身一软跪在顾昀身边,无助的喊着儿子的名字,他胡乱的去抱睡在地上的顾昀,后脑勺出的血已经开始染红地板,他抱起顾昀崩溃的问着顾远霆,“远霆你爹怎么了,我怎么看不见了?”

“远霆你帮我看看,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子熹,子熹,顾远霆你爹怎么了!”

“为什么没人听我说话!”

“来人啊,救命啊!!”

“来人啊!!!”

【七·挣扎】

六年前,仲夏。

黑色轿车里,顾昀正闭目养神着,他刚从军部出来,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浑身酸痛的厉害。

“大帅,昨天定做的蛋糕还没拿回去。”

霍郸开着车提醒着顾昀,顾昀点了点头,“顺路给拿回去吧,今天霆儿的生辰,不回去该又不理我了。”

“买点礼物回去吧。”

顾昀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前几日的红湾头项目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那贪心的大舅子就想把那里开发出来做商场,可是怎么可能,那边住了将近五万人有一半都是老弱病残,开发商场让这些人去哪里呢?

天灰蒙蒙的,顾昀的车就停在顾远霆小学门口,见有落雨的迹象便从车里拿了把伞。

今天刚满八岁的顾远霆长的小小的,书包背在背后乖巧的很,肉团子一个让顾昀喜爱的很。

“爹爹。”顾远霆抿着唇看着他,顾昀也不笑,抱着他进了车里。

父子俩都没话可说,顾远霆有些害怕的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昀,察觉到孩子视线的顾昀只沉声道,“爸爸在家,他回来了。”

“真的吗!”顾远霆惊喜的问。

顾昀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今天是你生日,他想陪你过。”

“爸爸爱你的。”

顾远霆莫名其妙的五个字让顾昀差点当场洒泪,他生硬的将儿子搂在怀里,说道,“是爹爹不好,总惹你爸爸生气。”

“爹爹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顾远霆搓了搓自己的小手眼眶里泪水都在打转,“爸爸每天晚上都在等你,我好几次醒了都发现爸爸站在楼下等你,可你总不回来,他想你。”

连孩子都看的出来的情意没道理顾昀看不见,顾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爹爹错了,爹爹改。”

“我也想你。”

顾昀高声笑了笑,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好,爹爹也想你和爸爸。”

回到家的时候不出所料长庚早早的站在二楼上看着底下人在忙活儿子的生日宴,顾远霆在学校性格好,早前就说了生日请了好多小朋友到家里来。

横幅彩带和气球都已经上了楼梯和空中,长庚定做的几层大蛋糕早早的放在了一楼。

抬头看长庚还是在英国的那身打扮,贵公子一般慵懒的倚在护栏上,他像是刚睡醒,披散的卷发也没有精心打理,就那么随意的放在肩后。

顾昀将手里的蛋糕拿给顾远霆,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径直上了楼,谁知长庚见他兴匆匆的上楼,头也不回的便回了房间。

主卧的门半掩着,顾昀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入便看见长庚躺在床上撑着脑袋阖眼养神,看那样子是不太想理他的。

顾昀扯出一个椅子来坐在床边,直盯着长庚看个没完,长庚混血的面容立体,精心细琢的一副美人图一般,顾昀伸手摸了摸他高耸的鼻梁,“是不是没怎么吃饭?”

长庚半睁着眼睨他,话说的也不招人待见,“你那么忙还管我吃饭呢?”

“我昨天晚上回来了,王伯说你入夜就出去了,饭也没吃几口。”

长庚知道他又在骗人,若是昨天晚上回来了为什么他早上没有见到他的人?为什么好几次都等不到他回来,他一出去人就回家了?

“长庚,我们好好聊聊吧。”

顾昀伸手去握那人的手,只见那人睁眼满目都是失望,多看一眼都不想直接回过头去了。

见人抗拒顾昀也不恼,他说,“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就连霆儿都知道我忽视了你。”

“我是爱你的。”顾昀抿了抿唇看着长庚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说着不敢去看那个人,“我只觉得把你放在我身边就好,一直也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跟你说话。”

“就连早饭也很少陪你吃,我知道我不太合格,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

顾昀低下头敛下目光有点不知所措的朝长庚认错,“我错了。”

“我拿什么来相信你?”长庚回头看着顾昀,“我不是什么美娘娇妾,你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哄一哄我就会和你冰释前嫌吗?”

他十八岁的时候在一场宴会上被顾昀看中,那时的他即使被李家不待见也还有一肚子的学问和未展开的拳脚,他抱着对未来的憧憬想在自己的家乡有得一席之地。

可不容得他再思考些什么,顾昀那个土匪直接把人绑回了西北,强取豪夺不问他的意愿,不顾他的喜好,怀上了孩子把人紧紧的绑在自己身边。

这让顾昀美化为爱。

长庚曾经反抗过,哭闹过,也寻死过都没有用,有了孩子之后他也曾想跟顾昀和平共处,可是……没有用。

他恨顾昀,顾昀毁了他的人生。

可是顾昀不知道的是,那时的长庚见他第一面是对他有好感的,如果循序渐进的话,长庚是可能愿意的。

可是没有如果。

“你把我抢回来又不好好对我,这顾公馆空落落的,霆儿去上学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长庚的语气平缓已经失望到了极致,“我恨死你了,顾子熹。”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宝贝,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拿过长庚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有些可怜的抬眼看着长庚,“宝贝,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是破裂不堪了。

长庚看着这样的顾昀心下一疼,那人捂着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像是伤心极了,他在怕吗?为什么呢?

“你不爱我就放过我。”

“我爱你。”顾昀的声音闷闷的却十分执拗,“宝贝,我错了。”

“给我一次机会。”

“离婚。”长庚只吐露出两个字来,他看着顾昀猛的抬头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不……不……”

长庚讽刺的笑了笑,“我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们得离婚,我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名存实亡的婚姻长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继续维持下去,靠什么?

靠顾昀那点自己都捉摸不出来的爱?

还是靠他高超的自欺欺人的技术?

“顾大帅活这么久,没追过人吧?”长庚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霆儿的生日过完我就搬出去。”

“然后我们离婚,顾昀,你要是不同意就别在我面前说什么你爱我这种荒谬的话。”

他不会同意的,没有人比长庚更知道顾昀有多么的偏执,那人如一只猎兽的狼,桃花眼里透露出的从不是什么温情,而是令人恐惧的控制。

“你看……”长庚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自嘲的笑了笑,“你好会说假话,好会骗人啊……”

“我同意。”

顾昀轻笑了一声,再抬眼时嘴角上扬着看着他,满目都是歉意,他说,“我自负非常,我本来以为你跟着我最起码不会吃苦。”

“结果不曾想走到这个地步。”

长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又重重点头道,“好。”

【八·恹恹】

“爸爸……”

在外头听了全程的顾远霆终于鼓起勇气来探出脑袋唤着长庚,长庚颔首朝他微笑,“洗完澡了?”

顾远霆进门大大方方的爬上了长庚的床从背后挂着他的脖子张开手给长庚闻,“我洗的可香啦。”

长庚闻了闻将他的身子抱在怀里,蹬了顾昀一脚后下床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跟小孩儿说,“走吧,小朋友们快到了,先去换衣服。”

偌大的主卧就剩了顾昀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也没有可倾诉的人。

因为是小孩儿的宴会,顾昀就没有让家里准备酒水,备的全是甜甜的果汁儿,他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生日宴成了大人们的名利场。

于是整个顾公馆皆是温暖欣喜,几个孩子带着自家大人撒欢儿似的到处跑着玩儿。

顾昀坐在床前看着院子里的大人们都带着孩子们在做游戏,华丽的礼服在他们身上被绚丽的灯光照射着十分夺目。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在喷泉边开心玩耍的妻儿身上,长庚一身简单的黑白色礼服,长长的卷发如瀑布一般散下,在灯光底下被儿子牵着去抓泡泡。

他在笑,他真的好漂亮啊。

顾昀放下手里的酒杯心情复杂的看着这样一幕,很久以前,大概是他还没把长庚抢回来的那个时候,他接到了一张照片:漂亮的混血少年明媚的笑着,阳光照射在他的头发上,每根头发丝都是美丽的。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长庚真的好漂亮啊。

“我找到泰迪熊啦!”顾远霆把自己找到的玩偶给了长庚,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长庚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他真棒。

小孩子害羞,被夸了就害羞的很,凑到长庚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难为情了。

“爸爸可不去。”长庚站起身来扬起脸有些傲娇,顾远霆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要嘛要嘛,今天我生日,爸爸就随我吧。”

“滑头,惯会这些哄人的把戏。”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顾昀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们直到消失不见,忽的他只觉心下一慌,沉声道,“小安,看好公子和少爷……”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覆住了他的肩膀,回头才发现是迟来赴宴的沈易,那人蹙眉看着顾昀发白的脸色,“你怎么回事?”

顾昀摇了摇头阖眼说道,“季平,我的记忆开始出问题了。”

沈易连忙将人扳了过来,上下查看他身上的针孔和旧伤,顾昀轻呼了一声推了沈易一掌,“你家夫人说了,我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什么都记不清了。”

顾昀的脑子一直都有问题,从最开始的淡漠到现在的记忆出了问题,可能最后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他幼年丧失双亲,一个人在这乱世里闯荡,最后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是吃了苦受了很多伤。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伤了脑子,沈易记得那次的混战是因为跟中原一位富商起了冲突,那位富商和中原军部的关系理都理不清,顾昀那时心急的厉害,一时疏忽让人下了黑手,脑子被人用枪托砸出个口子。

沈易赶回的时候顾昀已经飙车飙回了西北,是在城外几里地找到人的,车上除了他还有当时刚回国的长庚。

长庚的状态也不好,沈易那时叫人一个都没叫醒,顾昀脑袋血都快流干了才想起要把人送医院去。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被下毒后洗了胃打着点滴。

后来顾昀时不时就会头痛,有时候沈易站在他面前就跟看不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给长庚打咖啡时总会忘记自己在干什么。

顾昀也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进了军区医院后待了两天出来发现自己这是后遗症。

“长庚打算和我离婚。”顾昀平静的说出这话来,倒是把沈易吓得不轻,又听那人说,“季平,你是我身边的人,如果我将来遭遇不测,西北军部只能交由我的妻子,我手中的财富和权力全权交于长庚。”

“你不是一直不允许他出门工作吗?”沈易捏了捏眉心说道。

“其实长庚从来都不需要我。”

顾昀朝他粲然一笑,“他本身就是个很强大的人。”

沈易搞不明白他们这么多年的情感纠葛,也管不了,只微微颔首道,“属下领命。”

沈易走后顾昀一个人坐了很久,孩子们的精力很旺盛,好在顾昀设计的生日宴足够他们疯跑玩闹许久。

“爹爹……要切蛋糕了。”

顾昀回头看着扒在门框上的顾远霆,收拾好心情后起身去牵那孩子的手,顾远霆开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拉着顾昀的手兴冲冲说道,“爹爹快点儿!爸爸在等我们了!”

长庚站在众人的最前面,再美轮美奂的灯光也只是他的附庸,身形颀长的他平静的站在一人高的蛋糕旁望着下楼的顾昀父子俩。

顾远霆一个飞扑进了长庚的怀抱,那人蹲下拉着儿子的手说着些赞美鼓励的话,像是临走前最后的告别。

顾昀站在孩子身后将长庚扶起,牵起那人的手将早就做好了的一对玉镯戴到了那人的手腕上。

长庚睨了睨眼看着顾昀,像是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顾昀紧握住他的手小小声的说,“你身子向来不好,我听别人说玉器养身,本来早该送给你的。”

“抱歉,我来晚了。”

长庚只耸肩笑了笑,他摇了摇头像是不太想跟顾昀谈起两人并不平和的感情,他说,“我们的霆儿早就长大了,你不必如此。”

顾昀并不松手,他点了点头看着一直望着他们的顾远霆,那孩子一直拉着顾昀的衣角朝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说着他将切蛋糕的刀拿给了长庚,伸手撒娇要抱,“爸爸,你陪我切蛋糕吧。”

那一瞬间,顾昀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多年来的忽视和控制,长庚早就忍得已经快疯魔了,模糊的记忆里顾昀依稀记得儿子刚出生的时候,长庚都还躺在病床上就跟他说,“我不想跟你过了。”

那时的他是怎么做的呢?

无视那人悲伤的眼神,忽视那人不正常的情绪,逃避本就该负起来的责任。

顾昀,你可知道你以为的好长庚并不需要。

你的爱是枷锁,是痛苦的源头。

“砰砰砰!!!”

绚丽夺目的烟花窜上上空炸开,许多人都围在露台上看着这场盛宴最后的落幕,顾昀长庚并肩而立,长庚旁若无人一般欣赏着天边的烂漫,而顾昀却小心翼翼的去勾住那人的小指。

“我真的错了,宝贝。”

无人听见的道歉最终淹没在孩子们的欢闹声里和生日宴最后的哄散中……

【九·困苦】

深夜,熟睡的长庚只觉身后一沉,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昀偷摸的进了屋子躺在他的身边。

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静静的躺在他身边,直愣愣的盯着人的后背,一双桃花眼熬的绯红。

长庚紧张了一会儿便被睡意打败沉沉睡了过去,他不知道的是,顾昀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他惊恐的从客卧醒来本能的去寻找长庚却找不到,出门后又漫无目的走在顾公馆里。

长庚在哪里呢?顾昀想。

生日宴结束后热闹的余温还没散去,顾昀愣在原地望着大门许久许久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肉体的记忆使得他摸索着到了主卧的门口,半掩着的门里透露出夜灯灯光的微黄,顾昀站在门口像只流浪狗窥视一样观察着里头的环境。

“他睡了。”

于是,他大着胆子进了门却又不敢惊动熟睡的那人,只得轻跪上床躺在人背后却又胆小到不敢抱他。

他伸手卷着长庚一丝长发在手指上,他问长庚,“你真的不要我了?”

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和温柔的夜风,仿佛这样平静的世界他这个杀星是融不进去。

长庚啊长庚,你要照顾好自己。

睡过去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这样一句话,再醒来的时候顾昀只记得自己要送儿子去上学。

“子熹?”

长庚试着把人叫回来,可那人只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长庚翻身下床站在顾昀面前那人却视若无睹般走过了。

“顾子熹!我他娘的叫你呢!”

“你聋了吗?”

顾昀并没有回头,他可能听到了登时只愣了一下,身后的长庚期待着他回头,可那人直到最后都没有。

顾子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长庚气的回房间对着属于顾昀的那只枕头就是两拳砸在上面,气愤的他一直到王伯过来叫他吃饭才静下心来。

“公子,大帅让我过来看你起床没有,若是还觉得累就让他们把早饭送进房间里。”

“滚滚滚,假好心……”

不对啊,他明明知道我已经醒了啊,为什么……让人来叫他起床?

这是在耍我吗?

顾昀你可真够无聊的。

没在计较顾昀又忽视他的事情,长庚起床吃了饭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他东西不多,百分之八十都是顾昀给他添置的。

他当年被顾昀抢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连来时的衣服他都不记得自己穿的是哪件了。

他总觉得心里空的很,这顾公馆里竟然没有一个东西是真切属于他的。

送儿子上学的顾昀只默默听着他坐在旁边开心的述说着昨天晚上的热闹景象,还时不时的打个哈欠觉得昨天睡得实在是太晚了。

“没事,小孩儿偶尔疯一次没什么的。”顾昀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身子,“觉得困可以眯一会儿,让霍伯伯开慢一点。”

小孩儿靠在顾昀的怀抱里开始补觉,顾昀轻轻拍着他的身子哄着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他似乎也这样哄过谁的……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大街上两辆车径直对冲相撞,坐在车里的顾昀将儿子裹在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随着翻了的车滚了好几个翻才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

周围的人群见这样的架势开始一哄而散,惊恐的向四方奔去,一脑袋血的霍郸从主驾驶室里爬了出来。

“大帅!”

他连滚带爬的去寻被压在车下的顾昀父子俩,被顾昀好好护住的顾远霆从爹爹的怀抱里探出了头来,小脸儿灰扑扑的一直在哭,“霍伯伯……呜呜呜呜……”

霍郸伸手将顾远霆抱了出来,那孩子虽然被顾昀护在怀里却也受了不少伤,刚被霍郸抱出来便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帅……”

顾昀已经不省人事了,霍郸喊了几声都没响动……

哄闹的医院里,赶来的长庚被小安带上了四楼,听到顾昀父子俩出事的时候长庚正准备走,都没听个完全便扔了行李开车到了医院。

“公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安站在门外给长庚打着预防针,长庚慌得一把推开小安便进了病房,整个病房里只有顾远霆小小一个躺在病床上。

“霆儿,爸爸来了。”

顾远霆此时无法动弹,脸部擦伤不说由于撞击的太猛他浑身就像被撞散架了一样,一动就疼的很,还有内脏内出血的可能。

虚弱的孩子见到长庚便难以自控的哭了起来,可他一哭便疼的厉害,“爸爸……我疼……”

“爸爸在啊,不哭了。”长庚轻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不哭了,霆儿乖啊。”

听着这话顾远霆抽噎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下去,长庚坐在身边看着刚满八岁的儿子受了如此重的伤心里疼的揪了起来。

或许是爸爸来了让始终陷入恐慌里的顾远霆终于放松了下来,不多时便慢慢的睡了过去。

长庚掀开被子只看了一眼就又盖好,小孩儿肚子上多处淤青不说,腿可能也……

“顾昀人呢?”

长庚抬头质问身边的小安,小安低着头有些不敢说,长庚起身抬手一巴掌抽在小安脸上,压下怒火道,“我问你顾昀人呢?”

“公子,你要节哀。”

“什么意思?”长庚跨过那人身边开门出去便看见了隔壁病房在站着沈易,他走过去问沈易,“顾昀人呢?”

沈易摇了摇头并未开口,长庚猛的回头却看见玻璃的另一面顾昀躺在病床上浑身是血,并且还上着呼吸机维持着呼吸,几个医生正给他处理着伤口。

长庚只觉自己的身体都动不了了,沉重的踏出一步他扒着玻璃难以置信的望着里头的人,“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喷涌而出的泪水瞬间布满了长庚的脸颊,他撑着玻璃看着里头昏迷不醒的顾昀问身后的沈易,“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沈易只沉声道,“大帅的车遭遇了袭击,他只顾着孩子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霍郸把孩子抱出来之后通知了军部,我们到的时候……军医说他瞳孔已经散了。”

“谁干的?”

沈易颔首只答,“中原过来的,和公子李家交情甚好的一位姓王的参谋。”

“王裹。”

长庚立马便反应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底还是他家里那群野心勃勃的商人做出的好事,顾昀只是挡了他们的路而已。

“将大帅已死,少爷失踪的消息传出去。”

“今后,玄铁三部由我统领。”

此后,整个西北军部全掌握在长庚手里,而顾昀早已经名存实亡,就连坟墓都被长庚选在了文山,年年祭拜。

【十·回魂】

缓缓苏醒的顾昀眼前模糊的很,他脑袋里一片浆糊,他胡乱的手摸来摸去却摸到了一个人。

“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昀挂上一个招牌似的魅力笑容,“没事儿了,就是脑袋疼。”

长庚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见他确实是没什么问题才骂道,“你傻啊?他扑过来你不知道躲吗!”

顾昀连忙坐起身拉住长庚的手腕,望着为他着急的长庚嘿嘿一笑,又有些抱歉的说道,“错啦,下次我肯定抱着远霆躲得远远的。”

说着他将长庚带进自己的怀抱里,长庚顺势坐在他身边白了他一眼,“脑袋上的口子都还没愈合呢,又在贫嘴。”

顾昀的目光柔和,虽然模糊但他听的出来长庚是笑着的,见人担心连忙覆住人手背安慰,“好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长庚偏过头躲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嘴里哼哼两声又说,“我让人炖了乌鸡汤,都睡了半个月了,该补补呢。”

“半个月了?”顾昀有些恍惚的张着嘴,后又点了点头朝那人温柔一笑,“行吧,我在这里等你。”

长庚拿来两个枕头揉了揉放在他的背后,扶着顾昀的身子靠在枕头上,顾昀手上还扎着针动他的时候长庚可小心了。

“好啦,我可以的。”顾昀抓着他的手抚了又抚,“你去吧,我都饿了。”

顾昀见人走远后才收起了笑容,忽的他面色一凝,趴在床边直接干呕了起来,不适感撑的他脑袋发涨,好半会儿才缓过来躺倒在枕头上。

他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股慌张的情绪直直窜上,他抬起自己的手盯着好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

抽噎声在空荡的病房里响起,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哪里都没有顾大帅的照片,也突然明白为什么顾远霆见到自己的时候便流泪不止。

全因为他就是顾昀,他是真正的顾昀,那个长庚恨极了的顾昀。

那个待长庚一点也不好的顾昀。

见长庚迅速返回,顾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扯出一个笑容对着那人,长庚轻笑了笑,打开饭盒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汤汁来递到顾昀嘴边,“啊——”

顾昀张嘴含进,只听那人说道,“你才刚醒喝不了太重的,我就让他们少做了调味。”

顾昀乖巧的点头,抓着自己的被子一双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看着长庚,长庚见他如此不免低声笑笑,“你看你都瘦了。”

暖意掺杂着醋意漫上顾昀的心头,他巧妙躲开长庚又喂过来的鸡汤脖子一缩有点怨恨的看着长庚,性情不稳的他搞得长庚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长庚笑问道。

顾昀哼哼道,“我不喜欢喝,我不喝了。”

长庚刚还温柔体贴的脾气立马收住,只见他将保温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爱喝不喝,不喝喂狗。”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外走那人拉着他的袖子望着他抿了抿嘴唇,“我喝,你别走行不行?”

长庚睨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哼哼道,“谁管你喝不喝。”

顾昀有些失措的将床头那桶鸡汤抱在手里一饮而尽,他拉了拉长庚不让人走,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命令道,“肉也吃了。”

“哦。”

“你还不服啊?”

顾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长庚只耸肩一笑,他回头看着细嚼慢咽吃着鸡肉的顾昀眼底尽是宠溺,他问顾昀,“霆儿让你当后爹,你开心不?”

顾昀只一愣,他这个亲爹都还没死呢怎么还来个后爹?抬头对上长庚的眼神,顾昀连忙敛了敛自己的不解,换上他并不熟悉的眼神看着长庚,“远霆他……”

“他只受了些惊吓,脸上的血是没把握好角度刺客的血喷他脸上了。”

长庚审视着眼前的顾昀,忽然勾唇一笑,“他爹在的时候一直教他练枪来着,可是他那时候太小握不住,是去了英国后我母亲教的。”

顾昀对于此事也只是淡淡一笑,抬头只见长庚脸一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不容反抗的命令,“顾昀,跪下。”

顾昀有些不理解的望着他,带着白手套的手掐住他的下巴,那人以不容拒绝的气势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听不见吗?”长庚凑近了闻他身上的伤药味儿,“我让你跪下。”

顾昀眼睛一睨偏头看着长庚,那人却依然坚持,良久只听见液体被扯动的声音,顾昀穿着病号服,就连头上的纱布都没拆便板正的跪在了长庚面前。

长庚坐在他面前翘着二郎腿勾起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我是谁?认得吗?”

“长庚。”

“错了。”

“老婆。”

“你想的倒美。”

顾昀偏着脸蹭了蹭那人的军靴鞋面,桃花眼里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你说你是我的谁?”

“你是我养的狗,”长庚压下身子逼近他的脸颊,他的鼻梁已经对上那人的鼻尖,“我自然就是你的主人。”

说着长庚肩膀一扭,他卯足了劲儿又是一巴掌抽在顾昀脸上,顾昀动也没动一下,对上他的眼神勾唇道,“行啊。”

只一瞬间长庚就被人覆在身下,那人捏住椅子两面把手罩着长庚身躯,长庚仰躺在椅背上笑意越发深沉,指尖挑了挑顾昀的下巴,“狗要咬人啊。”

“我……”

“公子!军部急电!”

两人双双回头看着闯进来的小安,只见那小年轻面红耳赤的抓着手中文件站在面前罚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顾昀被长庚猛的一推,顾昀踉跄两步坐在了病床上,只见长庚长腿一跨走到了小安面前,只看了那文件一眼,长庚回头朝顾昀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一个飞吻,“好好休息,我的……”

后面三个字说的无声,顾昀却清楚的看见了——……(泡面提醒请自行猜想,那三字儿过不了审。)

顾昀只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涨涨的,脸热的发烫,他伸手摸了摸只摸了一手的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流了鼻血。

他自觉自己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更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了,他儿子要是混蛋一点他就是爷爷辈的人了。

可是……长庚真的……好sao啊。

“你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顾远霆正抽着一边的纸巾给递给顾昀,顾昀连忙拿在手里揉了揉堵在鼻子里止血,顾远霆担忧道,“用不用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不用,火气过剩了。”

顾昀只这样解释道,见顾远霆担忧的很,他抬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你别担心啊。”

顾昀只晃眼一看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变了太多,小时候肉墩墩的一个抱起来可沉了,天生的自然卷在脑袋上蓬蓬的可爱极了。

现在他也开始学着他和长庚留长发了,刚过肩的卷发被他好好用发带绑好此时趴在他的腿上,顾昀朝他笑笑,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早上起来的很早吧?”

顾远霆点了点头,“我在准备军校的入学考试。”

“什么?!”顾昀讶然一惊就差没有一蹦三尺高了,他走过这条路觉得这条路难走到浑身酸痛,不存在走错走对,因为每踏出一步都是无数的荆棘。

顾昀捧着儿子的脸急忙问他,“你爸爸同意了?”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大概顾远霆还在襁褓之中,顾昀就跟长庚设想过以后自己的儿子要走什么样的路,那时他说,“走什么样的路都好,就是不要走上我这条路。”

那个时候长庚对他没好脾气,起身就是一脚踹在他脸上抱着熟睡的儿子回了房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爸爸同意了。”顾远霆撑着脑袋说道,“要是爹爹在的话应该也会同意我的。”

不,小子,你爹不同意。

“爸爸说人身在世总要有独立的力量和自保的本事,特别是现下的局势,若是我做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是不能自保的。”

顾昀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没受过一点委屈,虽然他和长庚一直不和睦,但在孩子身上也奇怪的停下了两人的不愉快。

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儿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却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去拒绝去阻止,孩子长大了。

“你会同意我的吧?”顾远霆盯着他满是希冀,“而且你不觉得少帅比少爷更酷吗?”

顾昀一时无语,好小子,太有理想了。

“我……当然支持你。”

【十一·委屈】

长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在军部的时候就听小安说顾昀下午一直闹着出院,谁劝都不好使。

于是,他脱了外套将沾了血的手套扔在桌子上,带跟的军靴发出沉闷的声音来,似乎有很大的不满和怒气,他开门的时候发出不小的声响。

在见到顾昀还打着点滴的时候,那些不满和怒气突然就没有了,小夜灯开的昏暗,长庚也不怕弄醒顾昀直接就上了床。

他掀开被子脱了鞋将顾昀的一只手臂展开然后钻了进去,秋日里的夜晚太凉了,凉的长庚为了寻找那点温暖一直在往顾昀怀里钻。

“我好想你。”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长庚起身望着顾昀的脸抬手摩挲着他脸颊的伤痕,本来就是一副挑不错处的面容,可脸上已经添了太多太多的伤痕。

“我太想你了。”

他颤抖着手捧着顾昀的脸颊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随后趴在人肩膀上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不正常了?”

“我应该恨你的。”长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好想你。”

“你说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点呢?”

“其实我也猜想过当年的事你是有苦衷才不得已把我抢回来的,我知道我父兄都是些什么样的毒虫,他们早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了。”

“可是……霆儿都十四岁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就愿意一直让我这么误会你吗?”

“你不是爱我吗?”低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你不要变回以前那个样子,我很讨厌你。”长庚咽了咽口水阖眼道,“你每次看我就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就连我的感情你也可以忽视掉,八年啊。”

长庚突然落泪问他,“你希望我讨好你吗?”

“可是你说,我就是我啊。”

“我不会原谅你的。”

被他枕着的手臂突然收紧长庚侧了侧身子被那人拥入怀中,他不知道熟睡的人到底有没有听见那些话,他被人好好的抱在怀里,忽的他愤恨的咬上那人的肩膀,眼泪混着呜咽发泄着……

“长庚,做恶梦了吗?”

顾昀温暖的手掌抚摸上他的脑袋,还带着输液针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都是梦,醒来就没事儿了。”

“咬吧,咬吧。”

顾昀温柔的声音让长庚情绪大恸,肩头都被湮湿的顾昀直亲吻着那人的头顶和发丝,像是在告诉他,“不怕我在呢。”

渐渐的,顾昀只觉怀抱里的长庚放松了下来,他轻抚着长庚的后背哄他入睡,他知道的,他知道他的长庚跟着他受了太多苦,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

他质问自己当初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啊……

思绪被拉回,长庚刚生下顾远霆的时候顾昀推了军部所有的工作陪在他身边,那个时候长庚年纪太小便成了父亲,根本都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又实在厌恶顾子熹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宝宝睡了?”顾昀将切好的西瓜递给长庚一块,正拿着拨浪鼓哄睡孩子的长庚只让了让身子,他说,“我不想吃。”

“子熹,我想出去。”他回头望着顾昀满眼都是乞求,整张脸发白的不正常,“孩子已经生了,你放我走吧。”

“宝贝,”顾昀揽着他的身子亲吻着他的额头,“外面很危险,我们不出去好不好?”

“我不会跑的。”

“我想睡觉。”

长庚搂起婴儿床里的儿子就往楼上走,顾昀跟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直到长庚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却坐在了窗台的时候,顾昀已经慌的站不住脚。

他一把拦腰将长庚从窗台上抱下来,他蹲在长庚面前问他,“你要干什么啊?”

“我母亲还在英国。”

他低头看着顾昀,其实那个时候长庚就不对劲了,只是顾昀从来也没有了解过,只觉得是他还小过几年孩子大了就好了。

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长庚为什么不让他出去,因为顾公馆外一直都有人埋伏着企图弄死顾昀,企图弄死他。

正是把他卖了的李家人。

这样一困就是许多年,长庚没有社交没有工作就待在这顾公馆里陪着孩子长大,他尝试过和顾昀平和的说话,却发现顾昀是最能轻易的点燃他的那根引线。

他不求顾昀一定爱他,可哪怕是正常的对待,正常的眼神顾昀都没有给过他。

他好像很不耐烦自己,每每见到他都是一副蹙眉眼神里完全是不理解的模样,好像长庚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他从没有纠正过,把长庚放在一个怀疑自己却也不知道哪里错了的境地,他像是被顾昀扒光了不管,那人就冷漠的看着他沉溺在恐慌之中,从没有想过拉他一把。

在最后顾远霆慢慢长大,已经可以甜甜的叫着他们爸爸爹爹了,外面的局势也稍微平稳了,顾昀终于答应长庚可以出去了。

可是长庚发现自己早就不是十八岁那个向往自由的少年了,他是一只被顾昀困了许多年金丝雀,他与这个社会与现在的一切都脱了节。

他不会飞了。

其实他依稀记得一点,他的病从把长庚抢回来之后他会不定时的失去些记忆,最开始是一些小事和一些人,直到他发现自己记不清长庚的模样了,最后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习惯都会忘掉,比如忘记自己能听见,忘记自己可以呼吸。

他察觉出后一直在吃药,只不过也经常忘记自己要吃药,全是沈易在身边提醒在身边逼着吃,就连军部的事情他都很少处理了,全交手给了沈易。

直到六年前那场车祸后,一直到他醒来他都没再忘记过什么东西。

得偷摸让沈易查一下。

“我爱你。”顾昀将睡过去的长庚紧紧箍在怀里,他贴在人头顶乞求道,“我爱你宝贝,不要走。”

【十二·困兽】

此后的每一日,顾昀都披上了自己替身的皮陪在长庚身边,他跟着长庚应酬处理事物,这些事他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长庚总是让他多做做,自己有时候就躲起来躲清闲自在。

“回来了?”顾昀将自己刚打好的咖啡放在长庚面前,“累着了吧?”

长庚坐在沙发上看着咖啡杯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的奶泡不屑的笑了一声,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

“不好喝吗?”

长庚对上顾昀的眼神,直言道,“顾昀,你打的咖啡和以前一样难喝。”

顾昀愣了一下,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揉了揉眉心,他伸手去拿那咖啡杯想要再换一杯,却被那人眼疾手快的砸了!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庚喉中哼笑两声,“你觉得呢?”

“从我应酬喝酒的时候?”

只见长庚摇了摇头,他逼近顾昀身前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从你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恢复了记忆。”

“我就想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看来我低估了你啊。”

长庚一直自嘲的笑着,“我以为我在耍你,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

“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庚双目猩红看着他,顾昀却侧脸回避,长庚又逼问他,“自从十四年前回到西北后,熟悉你的人都说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们说你以前不是那副凉薄模样的。”

“告诉我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昀不答,长庚却自己回答了起来,“十四年前我被我父亲卖给当时势力最大的中原军官以谋财富,是你从西北单枪匹马把我抢了回来。”

“我那个时候已经被下了毒命不久矣,也是你在救我,因为救我你的后脑差点被人砸碎了是吗?”

“为了救我你不顾自己的伤势开车回到了西北,可是你的伤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救下你的命,后遗症是没办法根治的。”

“所以那八年间,你失忆了不下数百次,”长庚将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痛苦至极,“所以每一次的皱眉和不耐烦都是在想我到底是谁是吗?”

“每一次的忽视和漠视都是你忘了要怎么对待一个人是吗?”

顾昀抿了抿嘴唇,“其实后来我已经记住你了,对不起。”

“那我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在你面前的不堪,都算什么?”

长庚并没有撕心裂肺的朝顾昀发泄,他摔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昀,平静的说道。“我和你结婚十四年,我们育有一子叫顾远霆,远霆是美满幸福的意思。”

“我叫长庚,我是你的妻子。”

“还有,你对我不好,你对我很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一滴豆大的泪珠滑落,接二连三的如一颗颗硕大的珍珠从顾昀那双早已经红透了的眼睛里滚落,他站在长庚身边听着长庚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要永远记住。”

说罢,长庚转身出了家门再没回来过。

李公子心灰意冷远走,顾大帅永失所爱。

曾经再美的一段佳话都在长庚失踪的瞬间破裂,真的就像梦一样,顾昀再也醒不过来,长庚再也入睡不能了。

【完.】

【番外一·墓碑】

每一年顾昀都会去文山祭拜自己的坟墓,他也会带上毛笔和红漆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上面几个字。

“爱妻……长庚。”顾昀念出了那四个字,他本以为是失去记忆的自己留下的这四个字却不曾想是长庚心里那点小小的愿望。

是不是他从来都是爱自己的?一直到最后他都相信自己是会爱他的。

“爱妻”两个字长庚当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写上去的呢?

虽然是为了保全顾昀和孩子,但肯定也是有点点期望的,他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顾昀的爱人,人鬼神都会看见这座墓碑,都会知道他顾昀爱他。

泡泡一样的谎言骗了自己好多年。

【番外二·少帅】

自从长庚失望远走后,已经上了军校的顾远霆时不时都会回家,每一次回到家都是顾昀坐在沙发上要么就是在处理工作要么就是在闭眼休憩。

他怕自己的爹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也怕……他活不下去。

两个人纠缠了十四年,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顾远霆也觉得很可惜,他无法去指责顾昀也无法跟随长庚远走,夹在中间靠着小时候那点温馨生活面对现在的家庭破裂。

“远霆,”顾昀将自己手上的文件拿给顾远霆,“你看看,看完之后写一份报告给我。”

顾昀捏了捏眉心抬头看着顾远霆,因为军校制度他留的长发已经剪了,自然卷短发竖在脑袋上是另一种俊美,恍惚间顾昀也会觉得要是孩子不像他就好了。

可是他又庆幸孩子长得像他,起码想那人的时候他可以多看看孩子。

“爹爹,我可以先讲给你听吗?”

顾昀回神微笑点了头,“当然。”

顾远霆高谈阔论自己对军事的理解,也掺杂着些利民生机的策略,顾昀只专心听着时不时提问一句,那孩子对答如流满眼都是热忱。

一番下来顾远霆那颗有抱负的心脏快跳出来了,他期待着顾昀的回答却听那人问道,“是你爸爸教你的吧?”

顾远霆点了点头,拥有四分之一混血的他那双眼睛尤其与长庚相像,“爸爸说,男儿有志当在四方,所以我不仅仅局限与在西北,西南、东北、中原甚至更远的地方我都想去。”

“子熹,我想出去,去更远的地方。”

顾昀眼中含泪,他终于是发现了自己当初错的有多么离谱,当初的长庚也是这样怀抱着对远方的壮志雄心回到了这里,可是……

“爹爹,你还没说呢,我到底如何啊?”

顾昀拿起文件拍下他的脑袋只说道,“写报告。”

长庚远走的第三年,顾远霆在一次军校救援任务中重伤,锁骨骨折被送往军区医院,好在没有伤及性命就是养了半年多。

急得顾昀无时无刻的待在孩子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顾远霆有时梦里呓语经常喊着“爸爸”,惹得顾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长庚远走的第四年仲夏,顾远霆被顾昀带到了军部学习,最开始是作为顾昀的秘书带在身边,开始给儿子铺路,带着他应酬认识人。

长庚远走的第五年,顾昀开始放权,开始让顾远霆参加军事会议,开始让他指挥作战,开始将自己手上的一切一点点的都交给自己的独子。

年底,年仅二十岁的顾远霆成为西北军区的话事人,人称顾少帅。

他从顾公馆里金尊玉贵的顾少爷成了西北军区统帅顾少帅。

顾昀抚着那张被折起来的照片喃喃自语,“长庚,他最终还是走上这条路。”

【番外三·蛋糕】

顾昀五十岁的寿宴上来了许多的人,但他还是坐在二楼上看着底下来往,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爹。”从西南赶回来的顾远霆欢喜的提着一个蛋糕进了门,他一边打开一边说,“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人遣散了就好。”

“让他们都走,扰我清净。”

顾昀回头就见顾远霆切了一块蛋糕放在分装盘里作势端了过来,顾昀连忙拒绝,“我不吃甜品。”

“爹你尝尝吧,那家店排队很长很难买的。”顾远霆劝道。

顾昀拗不过他,象征性的尝了一口说道,“蛋糕做的不好,不甜。”

“他也说呢,你咖啡也打的不好,太苦。”

几乎是一瞬间,顾昀回头看着被遣散的人群里那个人,那人刚好回头朝他那个方向看去,两两对视后那人朝他一笑。

“我走了。”

三个月后——

“啪嗒——”一声。

我打开灯,屋子慢慢变得明亮起来,屋里很温暖,三月份的天气屋里却一点冷气都没有,淡黄的灯光静静亮着,氤氲出静谧的气氛来。

书桌那边亮着一盏台灯,一个人影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东西,听到我进来那人立刻抬起头。

我坐到床旁边的沙发上,冲那边的人招手。

“过来。”

那人从椅子上站起,小心翼翼向我走来。

一头乌黑的墨发在灯光中照的分外柔顺漆黑,脸庞淡漠苍白,眉眼犹如山水画一样,鼻梁高挺,面容精致,但淡粉柔软的嘴唇被黑色的口//枷牢牢束缚住,衬出一种被掌控的美感,他的脖子上扣...

一头乌黑的墨发在灯光中照的分外柔顺漆黑,脸庞淡漠苍白,眉眼犹如山水画一样,鼻梁高挺,面容精致,但淡粉柔软的嘴唇被黑色的口//枷牢牢束缚住,衬出一种被掌控的美感,他的脖子上扣着一个项圈,正中间一个青绿色的碧玉铃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正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指节修长形状完美的脚趾轻轻踏在柔软的进口羊毛地毯上,除了叮当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像是静静走来的一只猫咪。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地抬腿侧坐在我大腿上,然后戴着镣铐的双臂抱住我的脖子,将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伸手抚摸他的后背,隔着衬衫他的身体温热,像一块被氤氲抚摸久沾满了人气息的温雪。

他穿着我的衣服,身上满是我的气息,让我的控制欲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只是我的面色依旧沉静,没什么特别,只是目光盯着他颈后露出的修长白皙的脖颈,缓缓磨了磨牙。

自从我两第一次后,他就一直比较乖,除了在床事上比较难以承受我的性欲和热情外,他是比较听话的,就是比较笨和迟钝,很多东西我对他立规矩就太刻意显示我对他的心思了,需要他慢慢揣摩,往往他得揣摩好几个月才能知道他需要这样做,我才高兴。

就比如说坐大腿这个动作,我一个字没说,他学了几个月最近才领悟到,刚开始我让他过来,他只会傻愣愣地站在我面前,磋磨了几次他察觉到他主动靠近我,触碰我的话,我在床上不会那么凶猛地折腾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每次我进屋喊他过来,他都会像只无声的猫咪一样走过来坐在我大腿上,双手抱住我的脖子,乖乖伏在我的怀里。

他第一次走来坐我大腿的时候,我沉静的面容登时扭曲了,但我迅速只花费1秒钟就完成了面部调整,别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额角的青筋微凸,手臂微微收拢起,下//身0.0001秒迅速起立,直直顶住了他的tun肉——而已。

因为他表现良好,所以我给了他一点奖励,一本我这十年来总结的笔记。

笔记内容涵盖了张家、汪家、老九门、青铜门等系统构造、职责规范、分布据点、现如今的居所,人员编排以及各种诸鬼邪神的古董名称和作用,这种笔记这十年来我写了没一百本,也有五六十本了。

这些笔记对张起灵来说就是原料珍稀造价昂贵比他妈帝王蟹还惹人流口水的进口原装猫粮,惹得这只猫一蹦一蹦地往上跳,简直如饥似渴,刚才他在看的东西就是我的第一本笔记,他想找寻自己的记忆和历史,我就让他找。

当然了现在笔记也是在更新中,最新一则就是关于重回七星鲁王宫遇狐尸,进入地下世界楚江殿恶斗九头蛇柏夺回张起灵的故事,只是在那个黑袍人影的地方我大大画了个问号。

这人是谁,怎么到的七星鲁王宫,又怎么到的地下世界,看情况不是违背我命令和张起灵夹喇嘛的那些人,那他最后一刻飞出来是要干嘛?

还有那个铃铛,麒麟驭十阎罗狱铃,张起灵找这玩意是要做什么,他小时候找青铜铃铛是为了成为张家组长进入族长才能进入的房间了解过去百年张家变迁,那是一切的开始,成为他背负一切鲜血和责任的开始。

那现在他又找这个更诡异更价值不菲的铃铛又是什么开始?

我抬起他的下颌,捉起他颈间的铃铛,神思悠然地摆弄着,铃铛在我手里发出更为急促悦耳的响声。

我眼神一凌,心中冷哼,不管是什么狗屁铃铛,他如今的开始由我来确定,那就是,他要从雪山走入人间,他要和我在一起的开始!

笔记本最后还写着——这个价值千金的碧玉青铜铃铛戴在张起灵的颈间特别好看,衬得那截玉白脖子跟抹了奶油一样,倒地是千年传承的张家古董,定制的国外精钢项圈跟它比起来就是一堆狗屎,花纹上的麒麟脚踩十殿阎罗映在碧色铜壁上,麒麟踩着阎罗,而我干着麒麟,这寓意非常好,这个铃铛打开了新视角,现代的东西无论多昂贵原来多珍稀配不上我的小哥,果然还是历史古物更衬他。

要和胖子再去拍一些古物,去小花家仓库多翻一翻,再多砸几次新月饭店,多弄点无价之宝打扮张家族长,就是不知道其中有玉//shi项圈没,或者有那什么mu//马,这些问小花估计会被打,问瞎子吧,说不定他盗来和小花玩过。

关于麒麟驭十阎罗狱铃的最后一句——从此以后这个铃铛的唯一作用就是装饰在张家族长那漂亮的脖子上,随着我cao他发出响亮的声音,除此之外狗屁都不是。

我抱了他一会,让他坐起身子坐稳,然后抓过他的手腕伸手解了他的镣铐,锁链应声而落,两个白皙的手腕上留有被束具束缚的三指宽的红印,但是没有破皮,也没有刮伤什么的。

我拉过他的手臂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流血后,我从旁边的架子上取来消毒剂和药膏,给他轻轻抹上。

我面色沉静,没有什么表情,但动作还是轻柔,帮他疏通被束缚已久的血脉。

这个是例行的过程,这些东西虽然可以极大地满足我的占有欲但是一直待在他身上对他身体不好,无论我是多么变态,多么自私自利,多么禽兽不如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我都以他的身体为第一位。

即使这些东西我再订制的时候就再三强调安全,内里垫着柔软的鹅毛垫,但我仍放心不下担心这些合金东西会无意勾破他的皮肤,尤其是我在床上比较疯,持续也比较久,万一动静太大磨破了怎么办,所以我基本上每两天天会过来一次换器具和给他消毒上药,然后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我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向很安静,不挣扎,呆呆地看着我。

给他的手腕上好药后他双臂缩在身前,靠在我怀里,蜷缩起拳头。

我解开他脚腕上的镣铐,因为他走路本身已经“不方便”了,所以我就中间没给他加锁链,只留了两个铁环,脚腕上也没有破皮流血,只是有点微微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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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四川玩了几天,好热啊,所以较迟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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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人走过房间外面的长廊,抬手按下几个机关按钮,楼梯走廊寸寸出现。

吴山居关他的地方自然是我选的最严密谨慎的地方,布满重重机关,没有我允许和训练的人,没有办法靠近。

靠近就得死。

刚开始弄好后苏万、黎簇等人还抢着过来要闯,见我说可能会弄伤他们还很不服气。

“这么大点地方,你能弄啥机关,我们几个连云南古墓都闯过了,还怕这个?”黎簇睨了我一眼,十分不满。

我吸了口烟,道:“那你们进去吧。”

我看着他们走进门,一言不发。

半个月后,我扭动一侧的壁...

半个月后,我扭动一侧的壁画机关,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摔了出来。

黎簇和苏万两个小鬼满身都是灰,黎簇脸都擦伤了,而苏万的眼镜碎在了地上。

我让伙计把他们扶起来,然后送他们滚出去。

“你!”黎簇恶狠狠地看着我,眼里还有散不去的惊恐。

苏万震惊地看着我,说道:“我来之前师父还说让我戴上这副眼镜,要不然真可能折在这里,现在竟然真的碎了。”

要不是这副墨镜在里面替他们挡了一击,他和黎簇还真不好说。

“你们还真当我吃素的,玩够了就滚吧。”那时候我还没把人抓回来,心情烦躁的很,对这几个小娃温和不起来。

“叫好哥过来吧,应该可以。”苏万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我笑了一声:“叫他过来充其量是你们自己滚出来,而不是我打开机关放你们出来,行了,小孩子去小孩子该去玩的地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们不甘心的走了,临走还嘟囔已经度过一些机关了,再来一次肯定能全部闯完。

我心里想,再来一次机关早变了,你们还是得灰头土脸地滚出来。

这做后院宅子可是困那个人的,让几个小屁孩几次就闯过去,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他。

回忆终止,我低下头看怀里的人,他攥着我的衣服,手指葱白,从那家旅馆把他逮回来后我还心存侥幸,没把他放在这里面,但到头来他还是让我失望了,不过没关系,最终的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穿过最后一层屏风,我来到前院,那里站了几个人,看着我走过来,都向下颔首。

“小佛爷。”

我点了点头。

我应后,他们抬头朝我这边看去,微微看了眼我怀里的人后,又低下头去。

王盟走了过来:“老板,车和人已经备好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毯子走过来低头看张起灵,显然他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看张起灵蹙眉忍耐的模样还是目露震惊。

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将毯子盖在张起灵身上,遮掩住他隆起的肚子。

我连着毯子抱好他,前殿安静下来,我不发声,没人敢说话,轻微地“嗡嗡声”可以隐约听到,还有张起灵难忍的呼吸声。

“走吧。”

“是。”

******

上了外面的车上,我抱着人坐到后座,将毯子盖在他的下颌处,伸手捏开他紧抓着我衣服的手指。

他手指上都没有茧子,不像我,微微露出的指头紧紧蜷缩着,看起来很难受。

我刚捏开,他就又抓住了身侧的毯子,两只发丘指用力,捏的指头泛白。

这么难受的么,不过很正常,他没遭遇过这些,如此难耐再自然不过。

我将他的手指搭在我衣服上,你还是抓我的衣服吧。

驾驶座和副座上了人,一个是王盟,一个是坎肩。

王盟坐在驾驶座上,问道:“老板,走吗?”

我捏着张起灵的下颌,打量他蹙紧眉头,紧闭着眼睛的神情,回道。

“告诉胖子等我一会,你开慢点,走平坦的路。”

王盟错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好的老板,不过那边的路全都不好走,我尽量选好走的路。”

路上车开的的确很慢,倒不像是去办事,而是去观光旅游。

漫长无聊的道路中我并不无聊,我抚摸着张起灵的脸颊,不时捏捏他的手指,点点他露出他的淡色嘴唇,玩得不亦乐乎。

他坐在我腿上,上身靠着我肩膀,秀眉一直皱着,眼睛半阖着,睫毛细细颤抖。

这样子说显得我比较渣,但是我还是很想说,真是漂亮,真让人浴血沸腾啊。

我轻笑着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

***

开了一个小时左右,车忽然摇摆颠簸起来,我看了一眼外面,临近山边郊区,路不好走起来。

“晃荡”一声,车开过一个略微凸起的土丘,又下落,发出明显的撞动声来。

“额呜——”

我们三个自然没事,但是这晃动明显刺激了张起灵,他发出一声闷哼,呼吸急促起来,捏着我衣服的手指不由得用力,不仅抓皱了我的衣服,还捏到了我的肌肉,指甲都掐进去了,很是痛苦。

王盟明显听到了,回过头来:“没事吧?”

我任由张起灵抓着我,说道:“没事。”

“这里的路都这样,我尽量小心......老板,小哥他......”

“他没事,你继续开吧。”

*********(此处省略,完整版在老地方)

又开了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我抱着他下了车,王盟和坎肩立在我身后,我们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山门,入目是一排向下的石阶。

我抱着他走下石阶,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只剩下我的脚步声。

越往下越深不见底,漆黑难明,隐隐约约,有一丝气味传过来。

一直紧闭着眼睛的闷油瓶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强忍着打量了四周一眼,又看向了我。

我没有回视,继续向下走,尽头还有一扇门,门外守着两个伙计,看着我过来,他们将门拉开,迎我们进去。

门开的一刹那,土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闷油瓶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里面笔直地站着几个人,烟雾缭绕,周围血腥赃物遍地,地上满是粘稠的液体,看起来脏乱异常。

这里很黑,没有电灯,点着几个油灯,灯光闪烁间,黑影飘忽,远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声音,有几个人挂在那上面,没什么声息。

胖子叼着烟,听到声音回头看我,骂道:“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掉沟里去了呢,再不来,这几个就凉透了。”

“路上有点陡,开的慢了点。”我淡淡回他。

“到哪一步了?”

“就差你了。”

胖子跑过来,似乎有些急切,我看了眼那边,伸手将怀里的人递给他。

“你抱着,动作轻点。”

胖子小心地接过来,他看了眼怀里的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又感觉不对劲伸手摸了下毯子,眉毛立刻就竖起来。

“天真你他妈的——”

我挽着衣袖打断他:“要打架等回去和你打,现在先把正事办了。”

“你...你有种,今晚你给胖爷等着,我真得教训教训你,你..你...你竟然......”

“你好样的吴邪。”

“你他妈的够狠!”

胖子在那骂骂咧咧,显然气得不轻,脸都涨红了,要不是抱着人,真会冲过来和我干架。

我活动着手腕充耳不闻,小花走过来,将手里地鞭子扔给我。

鞭子上都是倒刺,上面尽是挂着的血肉。

小花照样穿着粉色衬衫,笔挺的西装裤,要不是他浑身充满血腥气,看样子是去签合同的,哪会出现在这刑房。

他含着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燃,冲我说道:“就不能选择干净点的地方,解家刑堂不够你用的?”

“秀秀去你家跟回自己炕上一样,别吓着她。”

小花嗤笑一声:“还有心情怜香惜玉,吴邪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么。”

“是嘛。”我淡笑着接过手下递给的一根铁鞭。

“不过你想多了,他们要是真在我家刑堂,不等你过来秀秀就把他们给宰了。”

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一旁道:“交给你了,快点,结束后我要回去洗澡。”

我“嗯”了一声。

胖子骂了半天拿我没辙,叹了口气,抱着人坐在对面正中的椅子上。

他刚坐下,闷油瓶便艰难地要从他怀里爬起来。

“小哥你别乱动。”

胖子按住他,但是闷油瓶却很坚决,他攀着胖子的肩膀努力立起身,即使已经难受地面色苍白,但还是坚持地转了过来,看向我这边。

他带着兜帽,阴影盖住上半张脸,只露出紧咬着口//jia的嘴唇和尖细的下颌,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眼睁大了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然后挥手一鞭子抽在了对面挂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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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有小剧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将他的双手锁在浴池上方的锁链内锁好,哪次洗澡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我以为他没力气了,结果迟了一步绑他,就差点被他两根发丘指给捏晕过去。

他看到我只是皱皱眉没有晕倒,还瞪大了眼睛看我,一脸震惊。

我被他那有些懵逼的神情都逗笑了,虽然后面还是揍的他屁股开了花。

他当然不知道那十年来我跟黑瞎子学了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是为了我能反抗他的强大,敬而控制他。

十年前在雪山他弄晕过我一次,我怎么可能被他弄晕第二次呢,在长白山刚见面想捏晕我没成功,现在竟然还不长记性。

不过现在他没机会打晕我了。

老地方,明天接着...

老地方,明天接着更新

见彩蛋

吴邪没理会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接过胖子递来早餐,拉过病床上自带的桌子,把早餐放在了张起灵面前,小哥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胖子会在粥里加各种东西,能看出来小哥很喜欢。

现在的吴邪表情阴郁,只让黑瞎子把这个人带走,临走的时候黑瞎子还不忘调侃一句:“果然啊,便宜徒弟没好货。”但也只能认命的把人带走,这几天为了这点破事他都好几天没跟他家花爷亲热了,结果活他干,还被撒一身狗粮,什么事啊,黑瞎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这个便宜徒弟。

这边的吴邪脸色却不太好,他是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赶来,还让张起灵动手,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是自己不够细心,他的小哥怎么宠都是...

这边的吴邪脸色却不太好,他是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赶来,还让张起灵动手,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是自己不够细心,他的小哥怎么宠都是不够的。张起灵自然是看出他情绪不对。

“吴邪,我饿了。”或者这样可以安慰他张起灵这样想着,这时候吴邪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粥已经不烫了。“小哥是我不好,来,我喂你。”吴邪说着想要喂张起灵但是被拒绝了。

“吴邪,我没事。”所以你不要自责。或许是今日的粥太烫了,热气熏的人眼眶湿润,吴邪缓了缓,开口道:“我知道我们家小哥就是厉害,咱们先把粥吃了好吗?”声音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要是被别人看到,非得被吓个半死。

张起灵就着吴邪的手,慢慢的喝粥,这边的吴邪喂的正开心,听到了来自胖爷的不满,许久未出声的胖爷忍不住调侃道:“我说,天真,老子还在这儿呐,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存在。”语气里的打趣让吴邪不禁觉得好笑,阴郁的心情也散了不少。

“那还真是委屈胖爷了。没事,你胖,心也宽。”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胖爷我是胖吗,这都是护体神膘!小哥你给评评理。”

张起灵咽下最后一楼粥,言简意赅道“你重。”

“天真你听没听到一声心碎,是胖爷我的心,小哥,你少跟吴邪学!”

“好了,胖子,快把你不存在的眼泪擦擦,咱胖爷的运气就是好,难得被小哥损。”

“切!胖爷我不跟你拌嘴,小哥,今天的粥感觉咋样,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

“不错,随便。”张起灵说完就缩回了被子里,神情恹恹的,吴邪看出他眉宇间的困倦转身跟胖子说“胖子小哥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你先回去研究研究其他的粥。”吴邪说完就用眼神示意着胖子,胖子拿着东西走了,走之前轻轻的关上了门,吴邪看着张起灵,对上他困倦却又执着睁开的双眼,心里忍不泛起一阵疼惜。

“小哥,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放心睡吧。”吴邪低声哄到,不一会儿张起灵就睡熟了,吴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张起灵的脸,轻轻的,怕吵醒熟睡的人,张起灵动了动,吓了吴邪一跳,仔细一看张起灵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吴邪的手里,是这样的依赖,这时候的张起灵真是少见,吴邪的心都要化了,过了一会儿,吴邪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外胖子斜靠在墙上,“睡着了?”

“嗯。胖子小哥这里不能离人,你帮我守着,我要去解决一下脏东西。”

“放心,小哥这有我,赶紧把这些混蛋收拾利索,我可不想隐居的时候还要被这些人打扰。”

“放心吧,胖子,咱胖爷的运气就是好。”

“那是!天真我嘱咐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放心吧。有小哥在。”吴邪对着胖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等吴邪到了盘口时黑瞎子正在那悠闲的喝茶。

“呦!我还以为你今个不来了。”

“你都不着急回去陪小花,我当然得来啊,顺便看看是谁嫌日子过的太清静,活腻味了。”

说着吴邪来到了这个人面前“你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我问你答,懂?”

“小佛爷,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给我条活路吧。”

“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好办,黑爷会帮你想起来。”

“吴邪,我可没说当你的免费劳动力啊。”黑瞎子戏笑着。

“我都把小花给你了,还不行啊”

“这话我得转告给小花,你都这么说了,那瞎子我就活动活动。”

黑瞎子走到那人的眼前仔细打量着,“我劝你把知道都说出来,要不然他疯起来我可管不了。”

这人已经被黑瞎子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没等黑瞎子出手就把知道的说个干净。

“我说,我说,我是受我们老大——郭哥的命令,他让我…让我取张起灵的血。”

“干什么用?”吴邪开口问道。此时的黑瞎子已经坐在他旁边喝茶了。

“他没告诉我,只说让我搞到张起灵的血,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你们老大是脑子不好吗,你真以为光凭你自己就能办到,说,他用张爷的血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真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吴邪没有耐心了,直接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说,不然废的就不是一条腿了。”

“啊啊啊啊啊啊!!”地上的人抱着腿痛苦的哀嚎。

“我说,我说,我们老板想下一个斗,这个斗其他的机关不足为虑,只有主墓室的机关需要麒麟血才能打开,说是献祭的第一步。”

“献祭?讲清楚!”

“是…献祭,要张家人献祭,最好是有纯种麒麟血的张家人。是为了主墓室的东西。”

“那东西有什么用处?”吴邪缓缓的开口。

“说是…是可以长生!”

碰!!只听见碰的一声,吴邪一脚踢碎了椅子!快走两步,扯起这个人的衣领,额上的青筋暴起“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不然你知道骗我的下场。”说完就把他甩在一旁。

“来人,给我看好他,顺便查查他口中的老板,让人去找找那个墓。”吴邪下派完任务就跟黑瞎子走了。

这边的张起灵却不太妙啊。

下一章:小哥第三次发病

某日,长庚听见顾昀感慨:“和长庚在一起这么久,总是吃不饱。”

长庚懵然,心中暗想道:子熹是在照顾我食量,还是菜不喜欢,又或者是保持身材……怎么回吃不饱呢……

于是当天晚上,长庚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什么口味的都有。看到这么多菜,顾昀诧异:“这是有人来做客吗?这么大张旗鼓。”

“不是。”长庚回答,“今早听你说总是吃不饱,就特意多做了些。”

...

一开始顾昀也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说过,回想起来后,他挑了挑眉:“你想让我吃饱?”

“嗯。”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长庚还是点了点头。

顾昀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笑盈盈的看着长庚吃,长庚不解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我很喜欢。”顿了顿了,顾昀又道:“夜深了,别吃太多。”

长庚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晚上确实不宜多吃,是他思虑不周了。

他吃的本就不多,没多久便吩咐下人来收拾碗筷。

“吃饱了”顾昀问道。

“嗯。”

“那该我了。”

长庚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到了床上,细碎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衣裳被扯得散乱,束发早已不翼而飞,青丝散了满床与顾昀的交缠在一处。

一室旖旎,极尽缠绵。

五日后总算能开口讲话的长庚,抓住顾昀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吃饱?!”

顾昀的手护在两侧,生怕这腿软的人一不小心就摔了。

他一脸无辜:“是啊。”

又是一天,顾昀感慨:“和长庚在一起后,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长庚隐晦地瞟了他一眼。

真让你顿顿都吃,他这辈子在床上过得了。

(求赞求支持,我尽力了)

抱歉宝贝们,因为一些事一直拖到现在,很感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也很抱歉鸽了这么久,我会继续写下去的,爱你们!

顾长生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长庚这一病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日,时而长睡不醒,时而呕吐不止,就连刚喂进去的药都能马上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本来就没有二两肉的身体看起来更加瘦弱,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就算顾昀不再锁着他,他也没有什么精力离开床榻。

林大夫更是直接像以前一样,住在了雁王府,虽说长庚自己也算半个大夫,但医者难自医。

这几日只要顾昀得空他都会一直陪在长庚身边,事事亲力亲为,半刻都不敢离开。

哪怕是以前不会照顾人的顾昀,在照顾病人这件事上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就怕他天上地下唯一的小心肝含在嘴里化了,捧在手里摔了。

经过林大夫几日的调理,长庚的症状好多了,人看起来也比之前有精神......

经过林大夫几日的调理,长庚的症状好多了,人看起来也比之前有精神了一些。

偶尔顾昀下朝回来,还能看见长庚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假寐晒太阳。

只是长庚除了喜欢和林大夫一切捣鼓草药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无非就是拿着柳月给他的那本医术看了一遍又一遍。

今日林大夫遇到长庚时,他正一个人在院子里认真修理那些药材,颇有几分当世神医的模样。

“殿下,今天身子可还有何处不适?”林大夫走过去对长庚道。

“已经大好了,林大夫不必担心。”长庚说着,看见林大夫对他投来一个怀疑的眼神,他笑了笑又道:“只是还是没什么胃口。要不,林大夫替我诊诊脉?”

林大夫依言替长庚把了脉,见脉相平稳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脉相正常,殿下还是要注意休息。”林大夫说道:“殿下之前那症状就像是……”

林大夫话还没有说完,长庚便接过了话头,玩笑道:“是啊,若非我自己知道不可能,我都会以为十二要有弟弟妹妹了。”

嗜睡、呕吐,这些症状确实和当初怀着珩儿时一模一样。但他之前特意向陈轻絮和柳月学过男子怀孕的脉相,所以他知道,自己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罢了。

林大夫将院子里晒着的草药换了个位置:“殿下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和景深都要担心死了。”

虽然雁王府外有何荣辉在,但其实长庚是默许罗景深来雁王府的,所以罗景深来找长庚时,一般都飞檐走壁,那些侍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要是罗景深运气不好,正好撞上顾昀,那些侍卫也只好按照顾昀的要求,把罗景深撵出去。

“委屈景深兄了。”长庚每每想起顾昀对罗景深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便觉得好笑。

“话说侯爷为什么对景深有那么大的敌意?”林大夫不解地问,“侯爷对我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难道是因为我是大夫?”

长庚笑道:“大概是……林大夫你长得面善吧。”

其实顾昀对林大夫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主要还是因为林大夫早已成家,夫妻恩爱,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而罗景深光棍一个,又得长庚信任,时常和长庚在一起,顾昀怎么会不讨厌他?

小义父这是吃醋了吗?长庚勾唇一笑,虽然顾昀的醋吃得莫名其妙,但他挺乐意看小义父为他乱吃飞醋的模样。

长庚走到一筐单独放置的药材面前停住了脚步,盯着药材看了许久。

这框药材是林大夫按照长庚写的药方找来的,辅以心头血便是“昭炼”的解药。

如今药材以齐全,看来要想办法让顾昀喝下去才行。

长庚唤来一个下人,把药材配好交给他,让他拿去厨房煎好。

“殿下……”林大夫想提醒长庚这些药材要谨慎使用,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长庚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陈姑娘可有回信?”

他写信给陈轻絮,想让陈轻絮来京城一趟并不是为了乌尔骨,而是担心“昭炼”解除后,顾昀还会出现什么其他的后遗症。

虽然有林大夫在,但多一个陈轻絮,长庚才会更放心。

“陈圣手来信说,她在边陲遇到了陈渊,陈渊正在研究耳目之毒的关键时期,她需要留下帮忙,可能要晚几天来京城。”

听到林大夫这样说,长庚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陈渊专注研究顾昀耳目之毒的解药十余年,如今看来,终于要有结果了。

长庚让林大夫在满院子的药材里帮他找几味药,然后按照医书上写的方法放在药钵里碾碎,多次试验才得到一枚药丸。

“这是什么?会让人失去记忆吗?”林大夫问道。

这枚药是长庚按照北蛮的医术做的,林大夫并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只能凭药材估计药效。

长庚把药收好后,对林大夫道:“这个颗药叫‘遗爱’。”

遗爱,顾名思义:遗失心中所爱,忘记心中所爱。

小义父用情太深,如果自己真的逃不出命运编织的生死囚笼,那子熹余生怎么办?

所以,哪怕长庚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他也要让顾昀把他忘了……

长庚看了看自己毫无血色的掌心,颜色是苍白的,温度是冰冷的。

“殿下……”林大夫见长庚神情落寞,忍不住开口道:“还请殿下好好爱惜自身才是啊。你这样半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是谁说我半点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长庚笑着看向林大夫,说道:“我可贪生得很。”

“这不巧了吗?”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昀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走到长庚身边,拉起长庚有些冰冷的手,对长庚挑眉笑道:“侯爷我怕死,正好绝配。”

“义父你回来了,我好想你。”长庚回身扑进顾昀怀里,深深呼吸了一口顾昀身上独有的清苦药香。

为了他们河清海晏的理想,为了顾昀……是生是死他都也走下去。

“心肝今日受委屈了?”乍一被长庚抱住,顾昀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长庚闷闷的声音,他轻轻摸了摸长庚的后脑勺:“谁欺负我的心肝儿宝贝了?我找他算账。”

闻言,长庚低笑一声,随口找了个理由:“药苦,不想喝药……”

“哟,多大了还撒娇。”顾昀轻轻捧起长庚的脸,柔声安慰他:“乖,喝了药才会好。”

两人若无旁人的腻歪林大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默默的站在药材架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确实苦,心肝身上的安神散味都变苦了。”顾昀离长庚那么近,鼻尖除了有安神散的味道以外,还有浓浓的药味。

“厨房里熬着药呢。”长庚对顾昀随口说,“刚才林大夫说我恢复得不错,改了几味药材,所以有点苦。”

“恢复得不错?”顾握着长庚一缕白发,眼神复杂道:“头发都还是白色的,这叫恢复得不错?”

林大夫和顾昀说过,长庚的头发变白只是暂时性的,没多久就会变回来。可已经过来那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变回来,顾昀怎么会不担心呢?

“过几日就会变回来的。”长庚说完,对林大夫使了个眼色:“对吧林大夫?”

见状,林大夫在顾昀的审视的目光里点头如捣蒜。

“勉强信你一回。”顾昀收回目光,对长庚道:“今日有好好吃饭吗?”

“吃不下,没什么胃口。”长庚如实说了一句。抬头便看见顾昀眼里的心疼和责备都要溢出来了,立刻提议道:“义父也还没有吃午膳吧?要不我去煮点面,我们一起吃?”

“……”顾昀沉默不语。

“子熹就当陪我好不好?”

“你还病着,怎么能让你去厨房?我去吧。”

“子熹不是常说君子远庖厨吗?况且子熹的厨艺……呃,还是我去做吧。”长庚不想让顾昀知道厨房里熬的药,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便出言阻止:“有林大夫帮我打下手,义父在这里等我就好。”

“好吧,自己注意安全。”自己的厨艺如何顾昀心知肚明,既然长庚这样说了,顾昀也不再强求。

“好。”长庚笑着应了一声。

厨房能有什么危险?他看着顾昀这般小心翼翼护着他的样子觉得心里暖暖的。

顾昀不会打理草药,在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做,便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等着长庚的投喂。

刚闭上眼打了个小盹儿,院子里就传来脚步声,顾昀一睁眼,便看到了沈易。

“子熹,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沈易不客气地在顾昀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季平兄来蹭饭吗?”顾昀瞥了沈易一眼,玩笑道:“我家可没有。”

“切,谁稀罕。”沈易看了一眼顾昀身旁被他薅秃了的盆栽,知道顾昀肯定有纠结的事,正考虑要不要问。

“不是来蹭饭的?”顾昀坐起身,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坛酒,对沈易道:“我今日可没有兴致陪你喝酒,我改邪归正了。”

自从之前他借着酒劲逞凶,欺负了长庚好几次以后,本就劝他喝酒伤身的长庚更是严格控制了顾昀的酒。

现在看着送到眼前的酒,顾昀有些眼馋。

“谁信?你自己信吗?”沈易明显不信顾昀的话,他一边把酒封打开,一边道:“这是我爹新酿的酒,让我拿来给你尝尝,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酒封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酒香四溢和院子的药味撞了个满怀,将厨房混合面香味下的血腥气掩盖。

“……”顾昀一直看着厨房的方向,像是透过门在看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沈易的话。

“子熹?”见顾昀没有反应,沈易又叫了他一声。

“你说,我要不要把林大夫抓来严刑拷打一番?”

原来这就是顾昀薅秃了盆栽的原因。

“你不是说你信长庚吗?”沈易问他,“为什么还要逼问林大夫?”

“我自然信他。”顾昀挑眉一笑:“我说我不问,可没说我不查。”

“你前几日说是要查罗景深,查到了吗?”

前几日顾昀想知道长庚到底瞒了他什么,便打算把罗景深抓来好好审问,结果便是一无所获,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殿下做事远比你我以为的更加天衣无缝,严刑拷打林大夫审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总有办法。”顾昀道:“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在军营混迹的大将军自然有的是手段,可他的对面是与他势均力敌的长庚。

“你还是先替我尝尝这酒吧。”沈易把酒倒在杯子里,放在顾昀面前:“省得我爹天天念叨。”

酒的香味、药的苦味,还有什么……顾昀皱了皱眉,狗鼻子似的捕捉到异样。

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顾昀心下一惊,突然站起身来,抬脚就要走向厨房,却见长庚和林大夫端着煮好的面走了出来。

“长庚?”顾昀赶忙上前扶着长庚,着急的问道:“长庚你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憔悴?”

长庚面色苍白如纸,鬓发都被汗水打湿,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顾昀扶着他在桌子旁坐下,隐隐约约闻到在安神散下的血腥味,正要开口说话。

林大夫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牵动人的食欲,仿佛刚刚顾昀闻到的血腥味是他的错觉。

“咳,刚刚被厨房的烟呛到了。”长庚轻轻拍了拍顾昀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开口道:“季平兄来了?刚煮了面,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我就不吃了。”且不说沈易没有蹭饭的打算,就如今顾昀的脾气而言,要是有人打扰他和长庚独处,肯定会被记恨。

长庚端起杯子里的酒闻了闻:“……这酒挺香的。”

“喝酒伤身啊。”林大夫冷不丁补了一句,而后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顾昀。

“不是,殿下你别误会。”沈易怕长庚误会他又带着顾昀喝酒,赶忙开口解释:“这是我爹让我带来,让子熹看看的。”

“长庚,我一点儿都没喝。”顾昀也解释道:“真的,哪怕我再馋这口酒,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喝呀?”

长庚眨了眨眼:“义父想喝酒吗?”

顾昀:“想就有吗?”

“嗯。”长庚拿起筷子沾了一筷子酒递给顾昀,说道:“给。”

顾昀见好就收,点评道:“季平,沈老爷子这酒酿的不错,技艺登峰造极,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了。”

“是吗哈哈,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他老人家。”沈易打着哈哈,拎着酒坛一溜烟儿跑了。

“殿下,我去药铺拿点药材。”林大夫说完,不放心地看了长庚一眼,便跟着沈易的脚印离开了雁王府。

“义父快吃面吧,一会儿该坨了。”长庚把托盘里的一碗面和一碗汤端给顾昀。

长庚这些年要照顾珩儿,厨艺比以前更好,早就不是煎个鸡蛋还会有蛋壳的水平了。

顾昀大快朵颐:“心肝儿的手艺真不错。”

“子熹喜欢就好。”长庚对顾昀说:“吃完面喝点汤。”

“这汤……”顾昀先喝了一口,就发现长庚放下筷子看着他,他以为长庚还在生气他偷喝酒,咕噜咕噜几口就把汤喝完了。

见顾昀把汤喝完,长庚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腥……”顾昀道。

这个腥味有点像血腥味,和他刚才闻到的一模一样。

“有吗?”长庚端起汤喝了一口,说道:“是有一点,应该是我加了草药一起熬的缘故。”

闻言,顾昀又端起汤碗闻了闻,确定那个腥味是汤的缘故,这才放下来。

稿稿不可以用

沙海邪帝(狠厉老男人)×雨村软瓶(武力值并不软,一脚一个)

穿越老梗了可能ooc

抱着人在行军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队伍要出发时,关根犯了难。

张起灵坚决要跟着他一起下墓找古潼京,他性子拗起来关根真是劝不住,说好话求也求了,佯装严肃也装了,可还是阻挡不住张起灵整理装备的动作。

“就算你背着我下墓,我一个人也能追过去。”张起灵淡淡道。

关根被这话吓得一激灵,他知道小哥有这个本事,只能妥协,比起让张起灵一个人冒险,还不如一开始就带着人一起去,好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还放心。

一行人就这么下了地。

马老......

马老板和苏难一行人是不好相与的,但一切都在关根严密的计划之中,这些日子也这么过来了。

可如今有张起灵在身边,他却觉得安心不少。

如同灵魂都找到了栖息之地。

就好像回到了当年是个愣头青的时候,小哥如同下凡的神祇一样保护着他,而他在小哥和胖子的庇护下,就算屡次身处绝境,依旧有希望的信念。

队伍里多了个张起灵,一行人一路上走得畅通很多。

虽然张起灵对此地的记忆残缺不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来过,但依照他的实力这些都不重要,一出手便震惊众人。

无数目光投到他身上,无意不充满了探究与惊艳。

“关大老爷,你带来的人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让我们见识见识?”苏难挑眉道,昨日见关根把人抱走,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当时见他面色白净,又精瘦,没把人放眼里,没想到身手这么厉害。

“与你无关。”关根眸色深沉,握住张起灵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后,遮挡住外人的目光。

“少废话,赶紧往前走,想死在这儿吗?”

看关根语气凌厉,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毕竟还要靠他们活命。

此后便是无数明枪暗箭,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地下防机关,地上吃沙子,黎簇已经被折磨得将逃跑的心思灭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但比起丢了小命来说,受伤还算好的了。

又一次从地下出来修整。

关根抹了一把脸上被划破流出的血,看向张起灵的目光里都是心疼。

他掏出张湿巾给张起灵擦脸擦手,原来白白净净的脸蛋现在都被风沙吹了一层灰尘。

把人固定在自己腿上,关根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

心思乱得很。

张起灵如今是细皮嫩肉的,吴邪都怕自己手上的茧磨着他,又怕自己手上用力大了折了他的腰。

感觉自己现在像糙汉老牛吃嫩草一样。

滤镜太厚,完全忘了胳膊圈住的这把腰蕴含着多么可怕的爆发力……

“吴邪,怎么了?”张起灵也摸了摸他的脸。

他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抑制不住地心疼。

好像心被浸泡在盐水里一样,酸酸涩涩的。

曾经游行在世间却与世隔绝的的清冷人啊,也在雨村的三餐四季中被人养出了些小情绪。

关根朝他笑笑,给他擦完脸后亲了亲他的嘴角。

嗯,软的,甜的。

如今的小哥多了些人情味儿,还是天边挂着的皎洁的月亮,只不过投射下的清辉中清冷里夹杂了些温和和煦,让人更为着迷了。

只是现在条件有限,帐篷里什么都不能做,关根晚上也只得安安分分搂着人睡了。

哎,这要是在外面,他一定……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这里陪着我受苦了,”关根道,“沙漠里条件不好,等咱们过些日子出去了,我带你去杭州过好日子。”

张起灵摇摇头,将尖巧的下巴抵在关根肩膀上。

“没受苦,在你身边就很好。”还是如同相遇那天一样的话。

关根心里甜蜜,拍着人的后背,享受着难得静谧的氛围。

心里想着一定要快点把这一阶段的计划完成,早点带小哥从沙漠出去,到时候自己一定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但很遗憾的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又一次下墓的时候,机关不知为何断了横梁,墓道上方岩石落下,一片哀嚎与混乱,沙子从缝隙中流出来,就像是追人性命的魔爪,要将所有人淹没在沙漠之下。

人群被冲击得四散开来。

黎簇抱着头吱哇乱叫:“啊啊啊,我还是大好青年啊,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苏万!杨好!爸!呜呜呜,你们能知道我死在这了吗,连收尸都没法来……呜呜呜……”

王盟看这小伙子心理能力一般般,赶紧把人一捞,怕人冲散了,倒是可真是收尸都没法收。

而关根则是眉心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去寻刚才还在身边的张起灵。

伸手一抓,明明抓到了他的手,却毫无实感,就像抓到了泡沫一样。

张起灵也皱着眉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自己肩头一疼,然后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要离开了吗?

他反握住关根的手,最后朝抿唇笑了笑,“吴邪,我没事。”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相交的手并不能阻止他的离开,顷刻间身影就消散于无形,只有关根撕心裂肺的呼喊充斥着狭窄又危机丛生的墓道。

而在雨村的吴邪,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等到了他的亲亲老婆。

在他手里娇养着的漂亮老婆出去一趟,浑身都脏兮兮得像只小花猫,身上穿着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黑色冲锋衣,衣服帽子里抖一抖都能抖出二两沙来。

“啧啧啧,我们瓶仔这是去哪了啊?”胖子对于大变活人这事显得十分惊奇,目光看向吴邪。

邪门这体质还能传染不成?

但也没心思问这么多,因为张起灵受伤了,肩膀上血淋淋的,差点没吓死他,急急忙忙去找药箱。

吴邪抱着昏迷的老婆眼圈都红了。

他倒是清楚张起灵去哪儿了,心里怪自己当时就不该让小哥跟着自己去找古潼京,这又受伤了!

本来人就缺血,现在又流了这么些。

原本孤零零的沙漠之旅被张起灵的陪伴所代替,所以这一天才没有多着急,因为他知道张起灵在哪里。

但看着张起灵被那个自己抱着搂着是不是还亲一亲的时候还是心里酸溜溜的。

现在则很想把关根揍一顿,居然让小哥受伤了……

但现在多说无益,吴邪和胖子给小哥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然后开车带着人去医院急诊,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折腾完回家。

这期间张起灵都在睡着。

他是真得累狠了,那些体力劳动在沙海足足有十来天,可一回来却都加诸在一天之内,着实疲惫。

吴邪心疼的不得了,小蛋糕也不给人吃了,统统收进冰箱,换成红糖酿鸡蛋,好好补补再说。

张起灵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这期间可把吴邪吓了一跳,眼都没敢合上,一直在旁边守着。

“吴邪,”张起灵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我回来了?”

吴邪立刻从床边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喂了他几口,心想可算醒了,要不把他吓个好歹。

“再不回来我真要冲过去找你了。”吴邪心疼地看着他肩头的伤口,都不敢凑近去抱他了,还是张起灵主动伸手抱了抱他。

受伤这事是吴邪最忍不了的,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张起灵现在已经不敢说“我没事”这类的话,只能用行动去安慰吴邪。

“吴邪,想你了。”声音还是清清冷冷地好听。

吴邪的心倏地就软了,伸手轻抚着他的背,“我也想你了。”

来废话了!

第三章已经出来了,但死活过不了,我不理解,这个真的很隐晦的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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