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霏霏很想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拔高5公分。
哪怕这个想法会让牛顿踢碎棺材板蹦出来掐死她。
那也比那个臭小孩第N次嘲笑她腿短,第N+1次cue她矮要好的多得多,现在又多了一个为什么王霏霏你总是站在坑里啊。
天地良心她孟佳也没比自己高到哪里去。
连平时善解人意的葵都学会了只要把东西举过头顶王霏霏就绝对拿不到,gjr还在旁边笑,王霏霏,跳起来拿啊。
这个梗真的过不去了。
暴打了一顿旁边看热闹的李斯也不能解气。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死小孩孟佳搞出来的。...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死小孩孟佳搞出来的。
就她一个人闹还不够,带上大家伙一起闹了。
还有上次一起化妆,直接cue自己黑咕隆咚就是个豹纹的底子。
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死小孩还抓着自己手腕大叫,王霏霏你不准对我翻白眼。
然后一副奶兮兮的看着自己。
骂她吗?张不开嘴。
打她吗?下不了手。
太后真的很想静静。
静静Queen不在,想朵姐也行。
这样复制粘贴有意思吗?
这个憨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王霏霏我跟你讲,这次这个绝对好,你信我一次,出去见面吃个饭,要是不好我就把自己炖成鸽子汤给你喝。”
王霏霏在镜子面前画好了最后一步的口红,手指在上唇修整了一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孟佳。
“我哪次没信你?哪次我都去了。”
“那你多跟人家说说话互动一下,别那么高冷嘛。”
“我王高级为什么要跟不认识的人瞎聊?我很闲嘛?”
“反正你都不跟我排位,那就多跟别人聊一聊啊,聊着聊着就有感情了。”
王霏霏克制住了没有翻白眼,心里想着,我都跟你聊了十三年了。
孟佳没有说大话,这次的人确实不错,儒雅绅士,说话做事很有分寸,每次都能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所以王高级这次不高冷了,虽然不至于动心,但好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看在孟佳的面子上。
以及聊天中那莫名的熟悉感。
于是王霏霏低头玩手机的次数日渐增加,聊天列表里的不能排位的女人降到了第二。
朝阳区第一貂蝉:东皇快上线,快快快,还有太后呢?一起一起。
最辣鸽子精:她应该在约会中不会来了。快开吧,我上来了。
朝阳区第一貂蝉:你在家,她出去约什么会?跟谁约?
gjr被炸了出来,发了个孟佳头顶绿植的表情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孟佳你是不是被绿了。”
最辣鸽子精:公主落泪.jpg,好姐妹有异性没人性,抛弃多年老友一人出去寻欢作乐。
张小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要介绍给太后的那个人嘛?
gjr:什么????你为什么要介绍别人挖自己的墙角????
最辣鸽子精:什么叫挖自己墙角?我这是为姐妹的终身大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好吗?
gjr:Nozuonodiewhyyoutry
张小花:她还是不懂,不懂,一颗心想要被挽留。
音乐餐厅的气氛正好,灯光,音乐,食物,以及对面的人。王霏霏在对方去洗手间的空隙看了一下手机,小群里聊的热火朝天的,一层层的爬完楼之后,叹了口气,在鸽子精的最那条“呕心沥血”的消息上点了引用。
蛮辣排骨:我谢谢你啊。
在对方拿着花跟自己表白的时候,王霏霏没有当场表态,习惯性的去问了孟佳的意见,孟佳回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王霏霏想,她现在真的很讨厌这四个字。
她也曾这样相信,万事不需要争抢,只要自己最好十二分的努力和万全的准备,所期待的事情都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可这个道理似乎不能适用在孟佳身上,感情是占有,是独一无二,是不可替代。她们十三年的相知相伴,相互依靠扶持,给这份感情增加了无数个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牢固基础之外,唯独缺少了那份最应该有的占有欲。
她们有共同的朋友圈,也有各自并不熟悉的朋友,她们都分别谈过恋爱,却都不了了之,没有人总结过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孟佳发展了新的“爱好”,给自己介绍男友。
王霏霏第一次坐在对方面前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孟佳该有多好。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王霏霏晃着红酒杯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回过神来时,对面的人看着她微笑。
“回来很久了吗?抱歉…”礼貌性的微笑并示意性的鞠躬。
“没关系,佳鸽跟我说,如果你发现王霏霏在发呆,千万不要打扰她,她不喜欢被别人打断自己的思绪,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王霏霏能想象的到孟佳这么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还带着的嫌弃的表情,笑了笑,并准备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佳还说了什么。”
“挺多的,比如你厨艺很好,所以对外面的食物很挑剔,很喜欢居家所以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这家餐厅就是佳鸽推荐给我的。”
“金牛座慢热所以介意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距离和分寸。不过我还是好奇,你跟佳鸽认识这么久也会存在分寸这个词吗?”
王霏霏捏着红酒杯的手陡然用力,“是啊,越是亲近的人,越需要注意分寸不能越距。”
所以那份占有欲是被这份分寸感给生生淹没了是吗?
到底是分寸,还是自己怂?
你知道我那么多喜好,为什么就不知道我喜欢你呢?
王霏霏今晚喝的有点多,跟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喝酒是很危险的事,所以她叫来了孟佳。
朝阳区第一貂蝉:东皇你为什么下线了?这团战呢。
最辣鸽子精:王bb说她喝多了要我去接她。
朝阳区第一貂蝉:公主落泪.jpg,好姐妹有异性没人性,抛弃多年老友一人出去寻欢作乐。(复制粘贴)
gjr:天道好轮回。木头要开花。
最辣鸽子精:离谱.jpg,你懂什么,我这是要保护好朋友的人身安全。
gjr:赶紧去接你的“女子朋友”吧,记得去掉那个子。
张小花:喝多了才是重点,佳鸽把握好机会。
蛮辣排骨:孟佳你不说你从来不迟到吗???怎么还没来!!!你是蜗牛吗???
朝阳区第一貂蝉:霏霏你快上线,佳鸽太坑了。
gjr:太后驾到,闲杂人等注意退让。
孟佳到的时候,王霏霏已经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了,冷风吹的脸有些麻木了看到孟佳后还是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怎么就自己在这里,那个人咧?把女孩子就这样留下也太不绅士了。”
孟佳一边吐槽一边把王霏霏冰冷的手塞到自己外衣口袋里暖和。
“他跟我表白了。”
王霏霏埋在孟佳怀里,声音有些闷。
“我知道啊,你跟我说了,那你最后答应了没?”
“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冷,都怪你让我等这么久。”
“哇,王fifi,你不会又说‘对不起其实我最爱的是孟佳’拒绝了人家吧?喂,好歹这次这个是我手把手教了很久的,你给个面子换个理由拒绝行不。”
王霏霏真是气到酒醉也清醒了,把手从孟佳手里挣脱出来,狠狠的拍了一下对方。
“什么叫手把手教?是你找男朋友还是我找?还有你为什么要教?你到底是希望我喜欢他还是喜欢你?”
“好痛啊,王fifi…”孟佳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先装可怜。
王霏霏就吃这套,屡试不爽,每次惹王霏霏生气了孟佳就开始撒娇卖萌装可怜。
gjr看到过几次,嫌弃的都把脸都摆成了囧字了,xql没羞没臊,这狗粮我不吃。
果然,王霏霏赶紧改了要吃人的表情,一脸着急的帮孟佳揉了揉刚刚被自己摧残的地方。
可是刚刚的问题却让两个人尴尬无比,就这么一直沉默着到了王霏霏家,王霏霏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拦在了门口。
孟佳觉得这次王霏霏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她都会让自己留宿的。
怎么办?
现在能场外求助吗?
再装一次可怜行不行?
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腰,“我…我…”
完蛋,刚刚板着脸要赶人走的王霏霏听到孟佳带着哭音的奶腔就心软了。
“我什么…快说,说完赶紧走。”还是要装一下,太后的气势不能丢。
先抱紧一点,省得一会再被打。
“我还是希望你喜欢我多一点…”孟佳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勾的人心痒痒的,可王霏霏还是觉得不够。
她们不能再这么继续不明不白的下去,至少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无论孟佳什么态度,以后是就只做朋友还是能更进一步,王霏霏都想今晚能有个了断。
走廊的声控灯暗了亮,亮了又暗,王霏霏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人是你介绍的,你现在又吃哪门子的醋。”
看来今晚是逃不过了。
眼一闭,心一狠。不就是表白吗?她孟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霏霏不理她,那可是她的精神支柱,精神支柱没了以后这日子可咋过。
“王霏霏,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对不起我不该介绍什么男朋友给你,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我怕我说了你就再也不理我了,我…我…”
最辣鸽子精潇洒自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佳鸽哭了,哭的像个30岁的孩子。
做为全国第一训鸽爱狗的王霏霏女士,成功将自己的小皮圈套在了自己觊觎多年的奶狗身上。
心里比了一个。
“赶紧进来,多大人了还哭,丢不丢人。”
牵着哭了吧唧的人进了屋,迅速关上门把人压到门上。
亲了一下眼泪汪汪的狗狗眼。
“你可要记得今天说的话,以后要好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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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被甜到
自从入了佳霏坑天天怀疑自己掉进了蜜罐子里
迟早要变成糖尿病
那我也乐意
*现背全员助攻
*就是说七夕快乐
——
大碗联手献策,冠军都能拿下来了,还拿不下你?
“八千人什么概念?”郁可唯的痛心疾首力透对话框,“八千个路人都看出来了当事人还在直著!”
这俏皮话也是老生常谈了,只是眼看着基数从个位数直奔一万大关,攻略进度条还在loading无...
这俏皮话也是老生常谈了,只是眼看着基数从个位数直奔一万大关,攻略进度条还在loading无限死循环。王霏霏爬完楼叹口气,丢了个省略号到群里。
除了孟佳,其他六碗面都在群里,一见蒸煮上线,立时群起而嘲讽之。“今天孟佳开窍了吗?没有。”“今天也是做家人的一天。”“钓系女子为何深夜叹气,接下来小编就为您解释……”
王霏霏丢了一个自己的“我能怎么办啊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御姐”的表情包,打字道:“那我请求场外支援来得及吗?”
CP粉头郁可唯激动开麦:“场外支援哪有你亲自表白管用!”王霏霏还没听完,又冒出来一条:“我是说正经的那种,不是你挂嘴边的那种爱你loveu。”
说起王霏霏的一筐光辉事迹,大家都精神了,但实际上大家也只是用表情包骂骂咧咧几句,毕竟从种种实迹来看,佳霏猫还属于侄女卖姬CP的原因并不在于就差把我想和你酱酱酿酿写在ins/微博/脸上的王霏霏,而是在于外面舞的飞起实则一窍不通少了根弦的孟佳佳。郁可唯总结道,这就好比温水煮青蛙,策略绝对没问题,可惜青蛙这边居然兴致勃勃跳下锅里洗了个热水澡,还一边敷面膜一边要求水温再高点。
……就很离谱。
总之一来二去的,王霏霏的爱情保卫战就打成了持久战拉锯战。王霏霏这种钓系女子的原则向来是只勾引不主动,盯上猎物慢慢收网,结果到孟佳这里,王霏霏还没开始吐丝织网呢,孟佳佳就摇着尾巴问我能做你的宠物吗,还努着头使劲儿往身上蹭。王霏霏倒是有心想解释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一转头就看见孟佳已经兴高采烈叼着自己的小毯子窝在她膝头打起呼噜开始流口水。从她确认自己心意到现在满打满算的一年多里,王霏霏绝对可以说用尽逻辑心机暗示明示无所不用其极,奈何孟佳佳也不知道信了什么邪,就非要在条条大路通爱情的环境里另辟蹊径,坚持走出了一条根正苗红的“我也无法形容这种关系”的自定义路径。
爱狗人士王霏霏叹气:“说点实际的,姐妹们,到底怎么能让她开窍?”
而后张小花冷静补刀,把群名改成了“王霏霏的开塞露”。
还好姐妹靠谱,也可能是做起哄架秧子的小学鸡实在过于有趣,或者助攻文读百遍套路自现——总之姐妹群能瘟能舞的,不出半个小时就列出一长串助攻计划表,那话怎么说的?三十六计,总有一计搞定你。
“什么东西啊?”孟佳毫不在意,“不是有王霏霏吗。”
一句话噎得旁边金晨嘴里的牛奶都要喷出来了,堪称大喜大悲的典型。
张小花心说您伦理哏还带着全家人一起占便宜也过于秀了,但表面上还是娇憨毫不在意:“我是说给你介绍男朋友。”
孟佳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张含韵,做了个十分夸张的挑眉,你不是吧张小发,就你还想给我介绍对象?
“……”
……
张含韵:妈的,心好累。
大喜及时上线救场:“这不是身边有好多自己不来电的青年才俊,给姐妹介绍一下嘛。”
“我不急啊,”孟佳抓过手机扫了一眼,“趁还能蹦跶还是搞搞事业吧。”
大喜推心置腹地表示试试也不耽误,但孟佳摇了摇头,维持住30+姐姐冷静理智的人设。
“我谈恋爱会恋爱脑诶,”孟佳思考道,“还是算了。”
金晨就坡下驴:“找个圈内人嘛,互相理解不耽误工作。”
“那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更多?”
眼看着孟佳认真思考,小花赶紧转了话题:“算了,你不想就不想吧,介绍给霏霏总行?”
孟佳沉吟两秒,点点头,可以,王霏霏比我拎得清。
张小花笑容僵在脸上,欲言又止:“……是吧?”
孟佳一秒进入姐吹模式:“对啊,王霏霏她就能处理得好嘛,她可以的。”
张小花:“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佳:“?”
张小花:“我是说霏霏谈了恋爱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眼见着孟佳坐直身体,眼见着孟佳皱起眉头——
张小花金大喜心中无声呐喊:快认清自己的心啊朋友!!!!!!!!!!!!
“这个啊……”
孟佳佳最后笑开,轻轻摇了摇头:“她不会的啦。”
张小花:……
金大喜:……
ε≡(ノ′_ゝ`)ノ
吃了一嘴味道跑偏的狗粮,众人痛定思痛,觉得可能这个进程还要再往前头倒一倒,得先从让孟佳知道她也可以和王霏霏谈恋爱开始。于是本次任务执行者李斯丹妮决定先从橘色八卦入手,循序渐进带孟佳推开新世界的门,做站在门外准备往里走的人。
刚开始进展都十分顺利,孟佳对姐妹们精挑细选编出来的纠缠十几年的姬佬恋直八卦听得十分入迷,李四蛋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功成名就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金典有机奶,正思考该怎么开口引导孟佳发表意见,就听见孟佳冷不防开口:
“这个故事……该不会我的朋友就是我吧?”
这话说的,李斯丹妮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吭哧吭哧地把牛奶咽下去:“……你知道?”
没想到这还不止是今天唯一的惊喜。在孟佳沉思了一下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李斯丹妮:“那,王霏霏知道吗?”
李斯:!!!!!
李斯一拍大腿:“她知道!”
终于瞥见幸福曙光,李斯一个激动把牛奶撒了一身。干脆将错就错借此机会躲进卫生间给群里发消息:“朋友们听我说,我刚给她讲完八卦,她问我是不是在说她的故事,还问我王霏霏知不知道!!!!!!!”
一瞬间,底下多了好几排感叹号。
郁可唯:感天动地!
张含韵:锣鼓喧天!
金晨:鞭炮齐鸣!
沈梦辰:人山人海!
王霏霏:你们等会!
一瞬间,底下又多了好几排问号。
沉默了十秒钟之后,王霏霏发了个微笑表情,然后丢了一张孟佳的聊天截图。
孟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佳:你猜怎么着!!!!!!!!!!!!
王霏霏:?
孟佳:李斯刚刚跟我出柜啦!!!!!!!!!!!!!!!
郁可唯:……
张含韵:……
金晨:……
沈梦辰:……
王霏霏:……
李斯丹妮:……
(皿)!!!!!!!!!!!!
完全靠着姐妹情,李斯丹妮才没有冲出卫生间和孟佳拼命,甚至还能靠着CP粉的自我修养含泪继续疏通心灵管道的工作。但真聊起来了,李斯还是察觉到了一点问题。
“怎么说呢?”李斯在群里汇报工作,“我觉得她不是不懂你知道吧,她说别人说的都挺明白的。”
“我觉得这就像一般给人开导爱情的都是母胎SOLO一个道理,”沈梦辰道,“仨字儿总结就是灯下黑。”
王霏霏心梗:“……所以?”
“想要直女变成给,”郁可唯叹气,“就得直给。”
王霏霏倒是觉得郁可唯很有可能瞎着眼过下半辈子的方法也不怎么靠谱,毕竟孟佳什么德行她还是了解的,果然当天孟佳还能枕在王霏霏大腿上听郁可唯讲她新歌里的唯美灵魂伴侣情,丝毫不为所动。
“你这个还蛮适合现代舞的,”孟佳认真解题,“穿白衬衫转圈圈那种。”
郁可唯当即表示,这个你和王霏霏定就行了,反正我听专家的意见。说完自顾自去给俩人做牛奶布丁,美其名曰给俩人创作空间,但王霏霏总觉得郁可唯那句“当自己家”的意思是在建议她们当场doi。
孟佳佳浑然不觉地从王霏霏的膝枕上爬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王霏霏:“你觉不觉得这首歌很有感觉?”
王霏霏呼吸一滞:“……?”
“我总感觉有点熟悉。”孟佳佳再次苦恼地嘶了声,没注意王霏霏微妙又复杂的小眼神,过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怎么?”
“和李斯讲的差不多啊!”孟佳一拍大腿,“李斯暗恋的不会是郁可唯吧?”
讲完了孟佳发现王霏霏没说话,心说不是被这真相震慑了吧,结果一抬头才发现王霏霏神色充满着一种绝望。孟佳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霏霏:“等等,你这个表情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王霏霏热泪盈眶地摇摇头:“不是。”
“是你刚才拍的大腿是我的。”
所以说到底爱情使人盲目这句话不仅适用于郁可唯也适用于王霏霏。眼看着孟佳在沙发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yue过去了,王霏霏居然还能莫名其妙地觉得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连智障都能智障得这么可爱。
晚上群里复盘大会,果然粉头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丢了十八宫格练舞亲密照,张张到肉,放到哪里都是瘟成一片的水准,唯独在助攻群里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张小花还发了个嫌弃的表情,配了个极其轻蔑的“就这”。
“我们要的是这个吗?你坟头的水准呢?你的自我修养呢?你对得起蒸煮的信任吗?我们要药干嘛?给我把蒸煮锤死啊!”
灵魂六问问得郁可唯都心绞痛了,发了一个滑跪的表情:“生而为佳霏批,对不起了!”
“难不成要我放终极大招才行?”沈梦辰接了一嘴。
“还有大招?”
沈梦辰一段话分十二次打:“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快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前,看佳霏结婚,你能满足一下吗?这个。”
大招确实挺有创意,南韩归来大龄爱豆没见过这种阵仗,面膜都吓掉了一半。还没等重新敷上,就看见大家已经渐入歧途,开始讨论花多少钱才能让海底捞员工录个这种视频,还是去横店找个真群演比较靠谱。
行了姐妹们辛苦了,王霏霏终于出声制止了群里的损色撮合法大狂欢。
“要不咱们缓缓吧,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了。”
尽管话说得不重,但是分量不轻。王霏霏难得失眠了一回,半夜三更爬起来打开电视机,小米盒子推送深夜治愈片单点进去就看见《你眼中的世界》、《一天》、《和Summer的500天》,王霏霏长叹一声,随手点开了旁边的德云社相声。
一墙之隔,孟佳听见客厅里的声音。特别小声的男人在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郭德纲和于谦,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孟佳翻了个身松了口气。可能有点认床的缘故,她累了一天也睡不着,但王霏霏也没睡又是怎么回事?她披着小毯子下了床,至少两个人都失眠会让她乐意开火煮热牛奶喝。
“你怎么没睡?”
“失眠。”
“哦。”
王霏霏光着脚站起来,让孟佳坐。空调发出很轻的嗡嗡声,王霏霏调大了电视的声音,然后自己去厨房拿牛奶。
孟佳跟过来,把头垫在王霏霏肩膀上:“我来吧。”
王霏霏耸了耸那侧肩膀,说:“没事,你回去窝着吧,我扔微波炉里打。”
“你跟我睡吧。”
“聊天不是更睡不着?”
“可以不聊天,盖棉被纯睡觉。”
“我的被子是鸭绒的。”
“你跟不跟我睡?”
“睡。”王霏霏想起她们做练习生的时候,又笑了,“你要不然现在下楼跑几圈,睡得香。”
“我老了,人已经懒了。”
“你在跟我提老?”
“你看手上,”孟佳把头移开,“洒了要。”
热牛奶只要两分半,两个人斜倚在料理台旁边等着,可能是因为心态崩了,王霏霏察觉到这个场面有些无声较量的意味——而且孟佳难得有种让她摸不透的感觉,王霏霏果断地换了话题,聊起明天的早餐。
早餐什么的无所谓,孟佳确实会恃宠而骄地提很多要求,但是既不复杂也不让人觉得负担。王霏霏看着冰箱里剩下的吐司和午餐肉思考着,她有时候总会因为孟佳的分寸感而想给她更多,尽管孟佳已经做到最好,但正是因为这种默契才让人觉得压抑。
哪怕是用最卑鄙的手段也行,多一点要求,然后多一点付出,多一点满足,别一成不变地维持着美好的平静。想破坏这一切的心情偶尔会在午夜涌上心头,幻想里孟佳惊慌失措的样子会让她感到难以言说的快乐。撕毁这一切,烧干净这一切,抓心挠肝地得不到这一切,然后吻住她,擦掉她的眼泪——
微波炉“叮”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喝完牛奶,两个人重新刷牙然后躺回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兴致都不高的样子,王霏霏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孟佳的肩膀,快要入睡的半梦半醒间,孟佳把头靠过来躺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里,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好爱你呀王霏霏。
我也爱你。王霏霏嘟囔着,快睡快睡。
但说实话,王霏霏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想改变,或者说,她的期待永远不会超越某一个岌岌可危的刻度。十年的反复磨合让这段关系的每一个齿轮都精确的吻合,但同样意味着无与伦比的脆弱。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审慎地处理关系,只是在不留痕迹的每一次努力后会因为压抑而加深对于犯错的渴望。而孟佳是一意孤行的人,她会因为王霏霏的只言片语而冲动,也因此会让王霏霏永远无法使用这种特权。
所以只能是一种念头,和饥饿或者口渴一样轻微并且恼人的念头,会在没有降临之前反复的蠢蠢欲动,在她抱着孟佳的时候,在她们在别人的视线中被划分为一体的时候,在她们成为她们的时候,还要反复确认孟佳并不属于我的这个界线,像是永远好不了的蚊子包,或者别的什么无关痛痒又反复出现的困扰。
不过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有,但是忍受还是能忍受,王霏霏对此驾轻就熟。第二天一早还能照样早安宝贝,霏霏我要抱抱。
结果起床没一会,郁可唯拉了个群撺掇着晚上拉着到北京的沈梦辰小碗面接风聚餐。结果聊着聊着话锋一转,沈梦辰和郁可唯不知怎么就自然而然地接上说要在王霏霏家中小聚,王霏霏赶紧在小群里问了一嘴你俩打的什么鬼主意,两个人顾左右而言他,反而回到四人群里发出“不如你俩去超市买点菜晚上我们自己做”的提议,精准戳中王霏霏的终极家庭幻想。
所以经历了一下午超市买菜洗手作羹汤的温柔陷阱,等到晚上客人来的时候王霏霏基本上是找不着北的。别说疯狂偷拍在群里po照片的真CP粉,蒸煮自己都觉得项上人头随时会磕掉,王霏霏自然也完全没有在意郁可唯带果酒来的险恶用心,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酒都已经下去一大半了。
见好就收的助攻群趁着王霏霏酒力将上未上的时候赶紧告辞,生怕惹火烧身悉数搞砸。王霏霏趁着孟佳收拾碗筷的时候发了个恶狠狠的“你们这一计是准备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刚发完孟佳就甩着手出来了,让王霏霏还觉得有些被抓包的不自在。
但酒壮怂人胆这话确实是对的,看见孟佳摇头晃脑哼着歌的可爱熊样儿,王霏霏心里诚然有了种想要一屁股坐死“不如生米煮成熟饭”的轻浮念头。不过还没等她想好怎么酱酱酿酿的时候,孟佳已经快她一步往她胳膊上一靠,背压着她的右手窝在了沙发上。
“来来来,修图了。”
孟佳对色令智昏的身边人毫无察觉,心无旁骛地枕着人肉靠垫开始P图大业。王霏霏就在一旁看着,从耳边的碎发看到T恤领口里的漂亮锁骨,还有不消看也能回忆起的那几颗漂亮的痣……她确实是太白了一些,总让人想起蛋糕上的奶油,又或者是装在瓷杯里冒着热气的牛奶。
总之是一副过于因为吃不到而美味的样子。
王霏霏委屈屈(′×`)
不过此时天时近晚,地利无间,人和又是自己酒醉恶名在前,面友助攻在后,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这美景良辰。王霏霏内心打定主意,又找好退路,心一横,朝着夜夜入梦的脸,探过身去。
怎料刚一探身,孟佳却突然动了。
手机屏幕暗了一圈,又过了会,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黑屏。
王霏霏自然是没空理会什么美图的,这会子心里正打鼓似的犯嘀咕。别看她想着是要酱酱酿酿虎狼同上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想在孟佳的脸蛋子上亲一口罢了。可这副光景落到孟佳眼里就不一样了,那双平日里冷静漂亮的眼睛带着点朦胧的水汽,又迷茫又直率地看着自己,活像一把火一路烧进肺管子,连呼吸都烫的惊人。
可到底怎么说也不能就此僵持,直勾勾地四目相对,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王霏霏眼见着孟佳眉头都皱起来了,心中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烟消云散。毕竟亲个脸的勇气和打啵的勇气还是差了不少的,这又不是二十岁的好时候,做点什么都能轻轻松松不留痕迹的遮过去。
可是下一秒——
孟佳像一支箭一样靠近过来,精准地正中红心。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早知道这样就行我养那五碗面干嘛啊!!!!!!!!!!!!!!!
……啊?!
王霏霏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突如其来爱情的甜蜜,孟佳倒是先把她放开了,俩人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一时尬在当场,除了瞳孔地震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两个人摆着一副建国前新婚夜小夫妻的羞怯脸,王霏霏心想倒是说来惭愧,加起来六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有朝一日能把自己搞得像是正在初恋。
王霏霏正盘算着说点什么,倒是孟佳先开口了。
“我错了。”
听了这话王霏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想你错哪儿了?你难道不好奇我干嘛突然凑过去吗?
“我不该趁你喝多了……”
眼瞅着孟佳是要认真道歉,连声音都讷讷的,王霏霏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佳一听这话就更委屈了,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看王霏霏:“……是误会行了吧!”
王霏霏一听这话心里反而踏实了,找回场子的姐姐赶紧伸手把孟佳的脸扳到自己这边,一字一顿,你想什么我不确定,但是孟佳,我确实很喜欢你。
刚说完自己又找补了一句,以咱俩这个关系,我觉得说我爱你也不过分。
所以说太亲近了也就这点不好,王霏霏正开心的不行,一见孟佳哭,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上涌,你是不是有毛病孟佳佳?啊?
谁能想到尘埃落定的表白竟然气氛荒诞如斯。孟佳一边抹眼泪一边拧王霏霏大腿:“你早说啊你!”
王霏霏也上手在孟佳胳膊上抽了一巴掌:“我怎么说啊我!”
你不说我怎么敢想?孟佳又是一肘子顶过去,我还以为只有我才这样!
王霏霏也不知道气笑的还是真心笑出来,拜托,明明是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别的想法我才不好意思说好不好?诶孟佳你做人讲讲道理,我还不明显吗?全面组都看出来了就你看不出来啊你个pabu!
孟佳一咧嘴,哭得更厉害,加上确实除了弹舌以外在口舌之争上没有和王霏霏对抗的能力,因此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才憋出来一句那不是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信吗。
也不知道是爱情上头还是哭得酒精上头,孟佳抽抽搭搭地打王霏霏的手:“我又没见过别人!”
她这种语言表达能力换别人估计就懵了,还真只有王霏霏能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世界上灵魂伴侣不少,和灵魂伴侣坠入爱河的也不少,但当了灵魂伴侣十几年之后幡然醒悟的,确实没什么参考。
——而唯一的参照系在嘴上占着便宜手上吃着豆腐眼里送着秋波而关键时刻永远打死不说。
王霏霏:等会!
王霏霏:谁不是呢!!!!!!!!!!!!!
孟佳越说越来劲:“我看你这样我还以为是我有问题!”
老娘不仅要确认你是不是喜欢我,还要确认你都这样了所以我喜欢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超委屈的好不好!!!!!!!!!!!!!!!!!!
孟佳还想接着巴巴两句,却听见王霏霏在旁边笑出了声。
“你干嘛啦!”
“没想到2020了我们还在吵谁爱谁多一点。”
“王霏霏你闭嘴!”
“我真的以为二十岁才会吵这个。”
“而且你还没有主动!”
“好啦,”王霏霏探过身子把孟佳拥进怀里,“以后都赔给你。”
她还带着三分醉意,但她的拥抱紧紧的没有缝隙,在这个怀抱里,孟佳还在瘪着嘴嘤嘤嘤地哭着,这一幕曾发生在凌晨三点的炸鸡店,发生在无人经过的练习室,也发生在灯光照不到的舞台边缘。但王霏霏又清楚地知道,这是实打实的初次拥抱。
“我也爱你。”
——是她和她的每一次。
——也是她们的第一次。
AAAAAA.
然后郁可唯的答复终于跃入眼帘。
“然也”
“这是美人计。”
THE-END
身边朋友都站骨科,我独自磕砚妆,可谓是寂寞如雪。我第一次写重生文,还不大满意,老觉得前期铺设不太够,加上刚开学也忙,忍住了断更的冲动,今天有空终于给写完了,正文完结。
第八章忘记
晏朝太子晏霄年岁渐长,开始对自己父皇和母后的感情起了疑心。父皇在皇宫,母后在行云山寺,两人固然都是疼爱自己的,但这两位之间倒是极少碰面,只有大型宴会和祭祀,母后才会被请入宫一同庆贺祭拜。儿时他觉得两人是恩爱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倒是觉出了问题,但无人敢解答他的疑惑。...
晏朝太子晏霄年岁渐长,开始对自己父皇和母后的感情起了疑心。父皇在皇宫,母后在行云山寺,两人固然都是疼爱自己的,但这两位之间倒是极少碰面,只有大型宴会和祭祀,母后才会被请入宫一同庆贺祭拜。儿时他觉得两人是恩爱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倒是觉出了问题,但无人敢解答他的疑惑。
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偷听到母后唤父皇“微生砚”,父皇每次都会应答。父皇爱母后,御书房的内室他偷偷进去过,全是母后的画像,明明思念但他从不提及将母后接回宫中长住的事。
母后爱不爱父皇,他开始确信,后来越来越怀疑,变得不敢肯定了。
在去山寺的路上,他靠在车壁上往外看,眼泪已经干涸了,脸被风吹得干疼。晏霄的声音细不可闻:“母后,你爱父皇吗?”银妆抱住了他,让他躺在自己膝上,说:“霄儿怎么想到问这个?自然是爱的。”晏霄枕在她的膝上许久未动,最后银妆以为他睡着了,用更轻的声音说:“大概是爱过的,从未有人那样坚定地选择过我,即使是父亲,遇到事也会权衡一番,随时准备牺牲我和哥哥。你的出生便是我的妥协。也许是不爱的,仇恨支撑着我走过了那么多岁月,放下只会让我愧疚。霄儿,终其一生,我也无法放过自己了。”
承佑五十八年秋,病痛缠身的承佑帝崩逝,新帝终于如愿将母后从行云山寺接了回来,如今,她是太后了。
扶灵去皇陵的那一天,天下缟素,银妆漠然站在皇陵外,看着棺椁被运入皇陵,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一世,微生砚也比她早去一步。新帝伏地痛哭一番,勉强站起身,见太后一脸平静,倒也不觉得意外,便扶着她走出了陵园。
踏出陵园时,晏霄感到扶着母后的手背一热,抬眼一看,是母后落的泪。他从未见过母后如此复杂的神情,向来淡然无求的母后,脸上是悲伤和迷茫的,之后竟有些开怀之意。他有些慌乱,忙劝道:“母后节哀!切莫伤了身体。”太后却淡淡地说:“哀家只是觉得自己活得过久了。”
晏霄心下酸涩,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太后,扶着她沉默着坐上凤辇。银妆的心境却真的开阔了很多,她想着:“瞧吧,微生砚,待我去了,也能忘记一切了。待我死后,我们大概还是能见到一面的吧。”
凤辇离得远了,她回头望了一眼,心说:“再见。”
二十年后。
东离大家微氏小公子到了适婚年龄,不爱美人,独爱折腾自己那几间商铺,可总也不能成事,微老太公虽然生气,但打小就偏宠他,拿他没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嗜钱如命的小少爷,遭匪后居然花费百金为救他的侠女购置了房产,还被人家拒绝了。人家姑娘说了,四海为家,偶然救他,不为钱财。
微晏有些失望,示意左右接过银沧手里的房契。其实他知道这样行不通,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报答。银沧却狡黠一笑:“冒昧问一下,微公子还未婚娶吧?”微晏没太在意,随口答了一句:“暂无打算。”却听到她说了句:“那……娶我如何?”
微晏吓得站了起来:“这……女侠不再行走江湖了?”银沧摇摇头:“不,我继续仗剑四方。”
“那……”
“怎么?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这,没说不能,只是家中……”
“那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你大哥比你强太多,就让给人家吧。微晏,就问你到底娶不娶我?”
“娶!”
虽然我欣赏微生砚的宠妻人设,但他老坏了,确实该死。静仔的角色老是与这种痴情的亡命之徒纠缠,没啥好说的,就很带感。
第七章天命
微生砚腿痛得狠了,也没去扶她,索性直接跌坐在地上,说:“所以,这便是你的交易?”银妆展颜一笑,说:“微生砚,你重活后,想起前世,先想到的定是年少时生活的不如意和被我杀掉的冤屈。所以,你努力斩断所有人对你的威胁,谨慎小心地做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看到前世将你斩首的枕边人,你居然还敢将她再次变成你的枕边人,是为了什么呢?我把你要除的人提...
微生砚腿痛得狠了,也没去扶她,索性直接跌坐在地上,说:“所以,这便是你的交易?”银妆展颜一笑,说:“微生砚,你重活后,想起前世,先想到的定是年少时生活的不如意和被我杀掉的冤屈。所以,你努力斩断所有人对你的威胁,谨慎小心地做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看到前世将你斩首的枕边人,你居然还敢将她再次变成你的枕边人,是为了什么呢?我把你要除的人提前除掉了,刀也递给你了,那就尽快结束吧。”
他坐在地上,用帕子擦拭掉眼泪和鼻涕,哪怕是这种动作也做得很优雅,看来为了成为真正的天潢贵胄,着实花了不少心思。佩剑被他从腰侧取了下来,放在一旁,没去动它。他摇了摇头,并不看银妆:“银妆,这个交易成不了,因为并不是我最想要的。”银妆瞥见他微红的眼睛和瘫坐在地上的腿,冷笑了一声:“我既治不了太子的腿疾,也成为不了太子想要的伴侣,身为太子妃瞒骗东宫,谋杀先皇,自当伏诛!”微生砚不为所动,刚才那个趴在老皇帝身前急切悲恸的“孝子”仿佛是旁人,他悠悠地说:“单凭太子妃的能力,不能保证父皇必死,罪不在你,怎么能平白冤枉?回宫吧,我想要的,是你成为我的皇后,这才算得上是身为‘微生砚’的我最完美的报复。”
承化十七年三月初九,承化帝暴毙,太子晏亭槐即位,改元“承佑”,册封太子妃银幼澜为后,太后被荣养于行云山,其余皇子封王,各回封地。一月之后,河西王等人叛乱,灭族。
河西王的死讯,几日后才传到银妆这里,天下人皆道当今皇上宽孝德厚,只有银妆才切身体会得到那道貌岸然下的虚伪冷漠,传说中去安心礼佛的太后不过是被软禁在山上罢了。
入主永康宫的那天,宫中梨花盛开了,宫女们拿着扫帚扫去满地的落花,银妆站在窗台边看着,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只有贴身的大宫女听到了:“不急……”
登基半年了,皇帝没有来过永康宫。但宫人晓得这位是后宫唯一的主人,都小心侍奉着,不敢怠慢。朝臣劝新帝选妃的折子全被压了下来,渐渐也没人再提了。
入秋了,寒风渐起,银妆取了一只竹筒,从酒窖起出一只坛子,喝了些小酒。她有些醺醺然,洗漱后便斜靠在躺椅上睡着了。梦里她见到了哥哥,哥哥说他在新的地方过得很好,还和她说了很多新婚妻子的趣事,她只是笑着倾听,仔细地看着哥哥幸福的神情。
微生砚叫醒她时,离她很近,她还未回神,当即扇了他一耳光。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都低着头抖个不停。微生砚倒没生气,只是退后了一步,平静地说:“是朕久不来永康宫,吓到幼澜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所有宫人尽数退下,微生砚一把抱起她,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还为她脱了鞋袜。银妆没动,看似很温顺地仰躺在榻上,右手却握紧了袖中的短刃。
他脱了外衣,搭在架上,便走了过来,还没等银妆反应过来,他便摁住了她的右手,慢慢把短刃收走了,随后便欺身靠近。
事罢,银妆佯装睡着。微生砚知晓她是在生闷气,便从背后将她拢到身前。两人都没有说话,微生砚还是依着从前的习惯,摩挲着她的手指。银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微生砚!”微生砚在她耳后轻声说:“银妆,回忆上一世,我印象最深的是死后陪在你身边的那二十年。开始我是充满怨恨和迷茫的,我恨你的狠绝,也恨天命弄人,更恨自己机关算尽却一无所获。但是二十年太久了,对鬼来说更是如此。我的恨渐渐被消磨掉,剩下的全是一些遗憾了。我不再满足于在梨树下凝望你,开始希望进入你的梦境和你说说话,希望你得到他们的支持好好经营微生家的产业,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活着……”
银妆始终没有说话,空气中只剩刻漏那寂寞的滴答声,微生砚等了许久,久到连他也没了信心,银妆才说:“你能有什么遗憾呢?”微生砚笑了,这是第一次,他敢将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说:“我最大的遗憾是我们没有孩子。那是我死去五年之后,你有一日去望州做生意,因为女子的身份被轻视,气得当席拂袖离去。回来时我就守在窗边,看着你匆匆梳洗完便生着闷气进了内室。那日,我为你挡去了风寒湿气,以免你大病一场,想着若是我们有个孩子,作为微生家的继承人,肯定能为你分忧。”银妆的语气软了一些:“微生砚,我了解你的为人。”微生砚脸色不变:“我知道,可你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如今也是。”
隆冬时节,百花绝迹,皇后有了身孕,宫人伺候得更加心惊胆战了。对银妆来说,这第一次怀胎算得上安稳,受到的折磨不多,只是自己嗜睡了些,有时睡得久了,醒来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微生砚很焦虑,多次召见太医,太医院院正皆说“无碍”。想起银妆的状态,他终是发了火,将院正革职,斩了院正派去请脉的助手。从此,余下的太医都战战兢兢地去请脉,翔实地记录皇后的日常起居,生怕触怒震怒的皇帝。
入秋时,银妆生产,微生砚坐在殿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无人敢上前和他禀告别的事情。但是当产婆在银妆的一阵阵痛呼中夺门而出,匍匐在地上惊惶地说娘娘生产并不顺利时,晏亭槐慌忙要从座上站起来,却站不起来,转念想到自己的腿疾,他颓然垂下了手,望着大殿的门口,声音有些飘忽:“务必保下皇后的命,其他就听天由命吧……”
承化十八年,太子晏霄降生。皇后生产伤了元气,前往行云山静养。
银妆在山寺里见到了被“荣养”多时的太后。太后依然雍容华贵,只是身形消瘦了许多,见她也并不搭理。银妆知晓自己在她眼中是毒死儿子的毒妇,便自顾自地在佛前跪下了。太后低声咒道:“毒妇!你杀孽深重,怎敢来佛祖面前乞求原谅?”银妆笑言:“素闻太皇太后一心向佛,茹素多年,今日一见,怎得有如此厚重的杀气?妾未向佛祖乞求什么原谅,自身的罪孽自然是要还的。”太后轻蔑地看了一眼她合十的双手,听着她说,“但太皇太后当年救过妾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妾与陛下新婚那日,失手伤了陛下,先皇当即要诛杀妾与银氏,除了陛下一力担保外,只有太后为妾求了情。于是,在陛下登基后,即使您老人家鼓动河西王谋反,也还好好地被供养在行云山呢。”太后脸色阴沉,银妆换了温和的语气:“妾说这些,不过是要向皇祖母寻个方便,安安心心地在这里长住罢了。”
山寺外,微生砚止步不前,听着寺庙的钟声回荡在山间,转身下山,他身后,山风猎猎,林涛汹涌。
这几天好忙,《玲珑》落下好几集没看,中午看了一下36集,害,这对越来越虐了,受打击了。
第六章呈才舞
老皇帝七十岁的寿宴快要到了,晏亭槐作为太子,哪怕是“瘫”了也要出席,不能被他多疑的父皇抓到任何把柄。
提前两个月,东宫便开始准备了。寿宴上准备的贺礼、太子夫妇的冠服以及其他相应的人员安排和事项流程。晏亭槐的腿疾使银妆更加忙碌,一连几天都往返于宴会场地和东宫之间,在这过程中免不得听到一些意...
提前两个月,东宫便开始准备了。寿宴上准备的贺礼、太子夫妇的冠服以及其他相应的人员安排和事项流程。晏亭槐的腿疾使银妆更加忙碌,一连几天都往返于宴会场地和东宫之间,在这过程中免不得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她暗暗记了下来,做好了准备,以防不测。
一日,晏亭槐在院中处理政务,银妆结束了手中的事回来,坐在了他的几案旁。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正在批阅的折子,问她有什么需要。银妆定了定心神,直视他的眼睛,说:“微生砚……”晏亭槐眼神飘忽了一下,但并没否认,他安静地回看她。银妆又说:“我早知道是你,我们太熟悉了。你是生意人,一直都是,那我们可不可以做个交换?”“交换什么?”“用你最想要的换取我最想要的,把我们前世孽缘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不再因为哥哥的死而怨恨你,你也放下我对你的伤害,如何?”晏亭槐没有说话,想了很久,他只是反问了一句:“银妆,你确定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银妆点头:“确定。”晏亭槐转了转轮椅,背对着她长叹了一声,说:“好,那便如你所愿。”
终于到了寿宴举行的这一天,银妆穿戴整齐,推着端坐在四轮车上的晏亭槐出席。繁琐的流程下来,已是日上三竿,众人都眼困肚饥,好容易挨到开席。银妆刚扶起晏亭槐,费力地将他安置在座上,老皇帝便叫住了她:“朕素闻太子妃闺中便才名远扬,尤其舞姿名动京城,今日不知可否一见?”银妆冷静地一礼:“回父皇,儿臣自然应该献上一舞,只是这舞需要两个人来完成,能否让儿臣再请一位大师一同呈现。”老皇帝微笑颔首,银妆便和侍女低声交代了一句,侍女快步退了下去。
在等待的间隙,晏亭槐一把抓住了银妆的手,轻轻在她手上写:不可。银妆向他笑着点了点头,便施礼退下准备了。
银妆心里很清楚,早就探听到风声说老皇帝要在寿宴上向名望日盛的东宫施压,但想到如今的太子,除却腿疾几乎无懈可击,那么被刁难的人,首当其冲的是哪一位就不言而喻了。她早早便准备好了舞蹈和搭档,就等皇帝这句话了。
待宫外舞者到达,银妆也梳洗一新,她献上呈才舞,但她水袖翻飞,一双妙目顾盼生姿,竟是将中规中矩的呈才舞诠释出了妩媚。舞毕,老皇帝难得地笑了起来,众人也都应和着笑了起来夸赞了两句。银妆便施施然又落了座,晏亭槐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挣脱。
老皇帝简单说了些开席词,一旁的刘公公一一试了毒,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才开始动筷。只有太子夫妇没有动筷,晏亭槐从余光里发现银妆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皇帝。
下一瞬间,老皇帝变了脸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本能地去扣喉咙想要吐出来,但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倒在了刘公公肩上,血顺着内侍服淌了下来。场面乱了起来,太子从座上跌下来,爬行到皇帝身边,悲切地高呼“父皇”。太后当场晕了过去,太医赶到时全力救治,以皇后为首的所有人跪了一地,很快被金戈铁甲的禁卫军团团包围。
银妆冷眼看着三步远的那一幕,她看清了晏亭槐涕泗横流的脸,耳边充斥着众人或惊慌或悲痛的呼喊。直到老皇帝和太后被抬了下去,众人都被遣散出大殿,她还是跪着。
晏亭槐这才走到银妆身边,他勉强蹲了下来,看着她痛痛快快地一揖到底,听到她说:“但求速死。”
本文一定he,不必担心。假期过完,我要忙起来了,日更估计难了,幸好这个文篇幅不长,尽快写完吧。
第五章秋意迟
晏朝承化十六年,太子迎娶银丞相之女银幼澜为太子妃。大婚之夜,太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深夜会诊,直到四更,太子才清醒过来,立刻将太子妃送至偏殿严加看管。
这一夜的鸡飞狗跳,在上朝前已传得沸沸扬扬,银丞相长跪于朝堂之上,为女儿求情,老皇帝却盯着太子一言不发。太子...
这一夜的鸡飞狗跳,在上朝前已传得沸沸扬扬,银丞相长跪于朝堂之上,为女儿求情,老皇帝却盯着太子一言不发。太子上前将银丞相扶了起来,说:“丞相,太子妃如今神智不清,不能辨人,孤被其打晕,四更才恢复意识。等查明病因,一定给丞相一个交代。
银妆慌乱了,上一世的孽缘没有结束,重活一世居然再次和微生砚成了亲。现如今已经拜了堂,她成了谋杀亲夫的太子妃被关在这里,简直和上一世再次重合了。太子并没有来看她,也没有其他人来兴师问罪,甚至让宫女好吃好喝地侍奉着她。根据她这一世的爹银丞相的描述,太子可不是什么宽容仁厚的人。
绑在身后柱子上的双臂又麻又痛,比开始好了很多,她真觉得自己像宫女所说的那样,有些神志不清了。
天快黑的时候,小宫女上前要点灯,偏殿走来的一道身影阻止了她。昏黑的殿内,晏亭槐将银妆身后的绳索解开,银妆慢慢活动了两下,忍着痛扶着柱子站起来。晏亭槐还好心扶了她一下,将她扶到塌边坐下,温声道:“太子妃为何要袭击孤?可以说说原因吗?”银妆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回殿下,妾身很害怕,殿下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晏亭槐递给她一盏茶,颔首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太子妃和那位故人没有什么好的回忆。”银妆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说:“是的,所以我杀了他。”
她紧紧地盯着晏亭槐的眼睛,不放过一丝神态。但晏亭槐很平静,既没有慌乱惊讶,也没有像微生砚那样的笑容,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是吗?杀了便杀了,太子妃不必害怕,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既然只是个误会,那孤就不再追究了,也好向父皇和岳丈交代。”他搀扶起她,带着她回到了寝宫。打碎的合卺酒杯已经收拾掉了,床上挂着的喜绸也已经撤去了,两人沐浴更衣后,用膳后便歇息了。
季夏时节,晚风微凉,银妆躺在晏亭槐身边,内心沉静。她问:“殿下不问那位故人的事吗?”晏亭槐回道:“既是太子妃的伤心事,为何要问?”银妆没有说话,听着身边人呼吸渐稳,她轻轻地翻了个身。他到底是不是微生砚好像并不重要,上一世的爱恨情仇她一直抓着不放,两人都转世之后还要继续吗?左右她再次落到了他手里,也挣脱不得,那便相敬如宾,平安度日便是。
晏亭槐再次入梦。
梦里,他曾是宿川首屈一指的巨贾,迎娶银氏之女银妆,虽是交易,他却动了真情,但后来间接造成了她哥哥银霄的死,被她当场斩杀。死后他不愿意转世,甘愿做一个孤魂野鬼,一直在她四周徘徊。可能是太爱她了,耗费心力去赶走靠近她的那些病魔厉鬼,常常强行进入她的梦境,但什么话也不能说。庭院中的梨树自他建立微生府便早已存在了,梨树树神因为受他生前的精心供养,便送给他一片幻境,供他力竭时修养。后来他转世,成了晏朝的三皇子,由于成为鬼魂后在人世停留太久,他早早地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费尽心机,排除异己,坐上了太子之位。
晏亭槐早早地醒了,他看着身边假寐的银幼澜,没有揭穿她,便起身洗漱更衣,离开了。
快退朝时,对于太子妃的事,太子解释是一场误会,没人敢质疑太子的家事,只有老皇帝有些不满,冷脸甩袖离开。
一日,晏亭槐勉强被两名宦官扶回东宫,送入暖室,银妆知晓他是旧疾复发,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晏亭槐见她低眉顺眼地端茶倒水,心情不快,便拉了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太子妃不用做这些,让她们去做,陪着孤便好。”银妆规规矩矩地坐着,即使斜坐在床边,她的背也是挺直的,端着世家女的气度。她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了,任由他握着。晏亭槐说:“太子妃嫁来有些时日了,看来身体还没调养好,即使这样握着手,也感觉不到温度。可有大碍?”银妆摇摇头,说:“劳殿下费心,只是入秋寒凉而已,妾身身体康健。殿下的腿可好些了?”晏亭槐摇摇头:“孤生来便患有腿疾,一直好生将养,太医也查不出每年秋天为何会复发。现在入了秋,只是疼得厉害。”银妆说:“要妾身去唤太医吗?”说着便要起身,晏亭槐没放手,说:“不必了,太医不过再熬一碗汤药给孤灌下去,你在这儿陪着我就好了。”
疼痛随着入夜,渐渐加剧了,晏亭槐对这种折磨已是习惯了,闭眼良久也毫无睡意,索性挣开了眼。银妆见他挣眼,额边碎发也湿了,看来是疼得狠了,便拿了软垫为他垫起双腿。晏亭槐见她眼神飘忽,应该是困倦了,便说:“太子妃去休息吧,太医在这儿就好。”银妆见他松了手,便顺从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回寝殿的路上,她被晚风一吹,困意暂失。晏亭槐的腿疾倒让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微生砚也曾双腿无力坐在轮椅上修养,不知和这一世的腿疾有没有关联。银妆叹了口气,她渐渐地确信晏亭槐便是微生砚了,不知他有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却总爱用过去的感情去对待他,就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这满心的杂乱是什么呢?之前的二十多年她没能明白,长长的恨意横亘其中,如今也无法再深究了。
重生文我还真是第一回写,谁让微生砚这一世坏事做尽呢?再重来一次,能不能追妻成功,就看他造化了。我真是取名废,起名字比写文还难,微生砚的新名字可能有点子怪,我尽力了,后续就知道“槐”字啥意思了
第四章溯洄
微生砚死后的第二十一年,微生夫人也去了。
银妆漂浮在半空,看着老管家体面地安葬了她后,遣散了所有侍女家将。由于她和微生砚没有子嗣,人也去得突然,便从亲近的商户人家领养了一名继...
银妆漂浮在半空,看着老管家体面地安葬了她后,遣散了所有侍女家将。由于她和微生砚没有子嗣,人也去得突然,便从亲近的商户人家领养了一名继子,继承了家主之位。她靠坐在庭院的梨树下,不知道该去哪里。
自从离开了微生砚的幻境,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能是已经转世了。回顾这一生,她出身簪缨世胄,又嫁与富商巨贾,几乎没有受过风吹日炙,即使家族没落,兄长冤死,斩杀亲夫,也不过是受了几日牢狱之灾便不了了之。当年的悲愤和愁苦,如今也淡去了,她应该知足。最后,她起了身,渐渐离微生家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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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银丞相十年前新添一女,取名幼澜,小字阿妆。还未及笄,银丞相便开始为挑选未来的女婿而发愁了。
银幼澜作为相府千金,在京城诸多贵女中,表现并不突出。她的学问、教养、品行、书画,都很出色,但为人冷淡,寡言少语,很少有贵女愿意请她游园品茗。在丞相老爹看来,她只与表哥林霄关系融洽,除此之外连个手帕交都没有。银丞相有些犯难,因为林霄已有婚约,隐晦地向女儿提议过一次,幼澜也并没有答应,这份心便歇了下来。
晏朝这位太子殿下晏亭槐,论出身并不合祖制。在他之前还有三位皇兄,未及十岁就接连早夭。在他之后,皇后又生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位体弱多病,终年养于深宫,不能受风,另一位幼年文韬武略,如今却唯唯诺诺,不成大器。只有这位太子殿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除了每年入秋后,双腿会因先天的隐疾酸痛难忍,竟是从未出过差错。银丞相曾与亲近的其他大人讨论过,一致断定太子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其他皇子的下场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大臣们尚且如此怀疑,老皇帝的疑心自不必说,但太子这些年行无半分差错,又恪守孝道和规制,根本没有理由被废。不仅如此,近两年太子还主动上交了手中的兵权,只留有基本的护卫守卫东宫,在朝中领了一个工部的闲职,却让老皇帝更加不安了。
这样一位心思深沉的储君,让银丞相怎么放心把女儿许给他?可是他回去与自家女儿促膝长谈后,银幼澜却答应了,她表示,没必要得罪太子殿下,被他看上是自己的荣幸,嫁了便是。
男主出场,他可能不是个人(大雾)。凡是能活过来的都是没死透的,死透了的人又活过来了也太恐怖片了噻!况且我的设定是砍头啊,害。但是可以转世重生啊,嘿嘿,不要着急嘛。
第三章幻境
银妆再次见到了微生砚。
说来也是有趣,比起生前的微生砚,她对死了的微生砚更加熟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夫妻了吗?斩杀微生砚之后,他就常常入梦,这二十年间,数不清有多少次了,银妆从开始的厌恶害怕,到了...
说来也是有趣,比起生前的微生砚,她对死了的微生砚更加熟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夫妻了吗?斩杀微生砚之后,他就常常入梦,这二十年间,数不清有多少次了,银妆从开始的厌恶害怕,到了如今的漠然接受,见到他也不觉得新奇了。
见微生砚坐在一株梨树之下,她款款走过去,静静地端坐在他面前,淡笑着问他:“微生砚,你到底要做什么?”微生砚起身为她斟酒,轻声说:“不过是想见见夫人,再叙叙旧罢了。”银妆拿起面前的酒杯,随手将酒水泼到一边,说:“微生砚,你已经死了!”微生砚笑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夫人怕鬼吗?”银妆不再看他,视线转向一旁的梨树,说:“说怕有用吗?怕的话你就不会再纠缠我了吗?”微生砚的笑意淡了一些,说:“夫人,这便是为夫赖以存在的方式了。”银妆理了理裙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我明白,你一向如此唯利是图。不过,你的执念不会有任何结果,趁早放下,投胎去吧。你这样的人,投生成什么飞禽走兽,寄情名山大川,岂不美哉?”
微生砚挡在了她面前,说:“夫人这是在祝福为夫吗?”银妆面色平静:“当然不是。”微生砚朗声大笑,银妆发现他和话本里极力塑造的厉鬼不同,脸上没有落魄和悲惨的神色,甚至衣着也如同生前一般华丽。只听微生砚又说:“来了便观赏一番再走吧。”
两人泛舟游于大泽中,满天飞雪,天地俱白,但感觉不到寒冷。银妆扶着窗棂,漫不经心地问:“你哪来的灵力支撑这个幻境?”微生砚走过来,挨着她坐下,说:“我自有我的办法。”银妆挪坐到一旁,远离了窗棂,说:“财富真是个好东西,哪怕变成鬼,也分三六九等呢。”微生砚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再理会,任他看着。
船靠岸边,微生砚扶着她下了船,这是一座湖心岛,不同于泛舟时单调的水域,遍布盛开的梨花的岛屿凭空出现,显得有些诡异。银妆站在一片平亭风格的雕梁画栋下,面露欣赏:“很美。”微生砚牵着她,却走向了一个地洞。
地洞极深,两人不知走了多久,最终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青铜门,天然的溶洞里面原是一汪泛着红光的“水”。见银妆一脸厌恶,微生砚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说:“这不是血,我没有杀生。”他步入池中,坦然地躺了进去。红色淹没了华丽的衣衫,也淹没了他的躯体,映照出更妖异的光。银妆皱眉,这又是什么妖法?她没有进去,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微生砚出来,唤他,也不应。
想着他可能是要独自修炼,银妆独自离开了地洞,想在梨花岛上观览一番,却发现那些雕梁画栋实际只是在树林上空幻化的虚影,走来走去都是在原地兜圈子。银妆没了耐心,又回到了地洞,坐在红池边等着。
等了许久,才见微生砚从池中漂过来。银妆问:“你何时放我回去?我已经死了吗?”微生砚抖抖袖子,身上并没有沾染红色。他在银妆面前蹲了下来,抚摸着她的面颊,说:“怎么会?你不会死的。”近距离才看清楚他的眼睛,瞳孔有些发灰,面色有些灰败,和刚见到时的精神奕奕完全不一样了。银妆忍不住发话了:“微生砚,你到底在这里等什么?你不会还觉得自己能活过来吧?”
微生砚索性坐在了池沿上,背对着她幽幽道:“怎么会?‘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你我都不信来生,自然不会做这种妄想。我不过是,想要在这阴阳交接的地方,长长久久地陪伴你。”银妆默然无言,良久,她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说:“不必了,我过得很好。”她顿了一下,“不过微生砚,我挺失望的,本想听到你说一些赎罪忏悔之类的词,但你对于去不去地狱好像也没想过。”微生砚很自然地伸手将她的肩揽在怀里,说:“夫人也说了,我已经死了,那些并不怎么要紧。”
看着池水映射在岩壁上的红光,银妆内心油然生出些荒谬之感,身边这个人好像并不是她当年斩首的那位便宜夫君,不然的话,他何以对她如此平静呢?她用力挣开了他,说:“你用什么法子将我带来这里我并不好奇,但我要回去,我要活着!”微生砚放开了她,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地洞。他灿然一笑,向后仰倒,片刻后,红池再度恢复平静。
两位演员演技精湛,年上恋演绎得也好动人,年龄差什么的压根不是事儿!对于静仔我是死忠粉,暂且不提。屠楠老师不愧是演话剧的,显老的小胡子也影响不了他的魅力。久等了,微生砚就要出场了。
第二章微生家
如今作为微生家的家主,银妆是游刃有余的。
世家女本就要学掌家的手段,微生砚又为她留下了很多得力的助手,所以她每日虽事务繁多,但也有独自游园赏花的空闲。...
世家女本就要学掌家的手段,微生砚又为她留下了很多得力的助手,所以她每日虽事务繁多,但也有独自游园赏花的空闲。
可是这次游园回来,银妆因着湖畔的寒风,夜里有些发热了。她一向康健,侍女还说家主好多年都不曾生病了。老管家一向与她不对付,见她缠绵床褥,还是把要处理的事都接了过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银妆觉得浑身都冷得发颤,裹在被褥里,意识昏昏沉沉之间,见床边守着一个人,问他是谁,他也不应,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她觉得眼皮猛地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难得睡个好觉,银妆觉得通体舒泰,问是谁来看她,侍女摇头说不知,只有她随侍左右。可能是病中的幻觉吧,银妆没有多问,便起身去议事堂了。
如今,她也带领微生家走过了二十年,人们逐渐忘记了当年只手遮天的微生砚,牢牢记住了冷漠铁血的微生夫人。
看着下面嘈杂不已的众人,银妆捏了捏眉心说:“林家的事,我会解决,诸位无忧,先行回府。”遣散众人后,她出了门,策马赶去了平江侯府。与平江侯虚与委蛇一番,平江侯答应帮她摆平,但条件是月末微生家新置的船只,收益要归他五成。银妆忍着恶心,将五成利磨到了三成。
走出侯府后,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银妆冒着暴雨策马回府,到家已是被浇得全湿,刚刚病愈的她再次病倒,这次,她彻底病得起不了身了。
晚上掌灯时分,老管家听了传唤,赶来看她。银妆烧得脑子有些糊涂,见他也不太认人了。努力直起身看了看,口中却喊着“微生砚”。老管家的泪便下来了,嗫喏着说不出话。他从未想过银妆还会记得前家主,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一袭溅血衣裙的杀神,将前家主的尸身弃之身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银妆梦到了新婚时候的事。
那时候她嫁衣如火,被他搂着肩斜靠在床头,听他在耳边逗趣两句,内心又羞又气,故而懒得搭理。微生砚照顾她的情绪,体贴地没有再说什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留下一枚钥匙。银妆拿起来,打量着那把精致的钥匙,微生砚解释道:“金库的钥匙,它是你的了。”银妆笑得讽刺:“妾身这交易属实划算……”微生砚也不在意她的嘲讽,在她发间吻了一下,说:“夫人定会得到想要的东西,以后微生家会全力辅佐银氏。”
银妆不记得当年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显然当时她并没有相信。她最终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微生砚自然也没能得到。
银妆想要醒过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微生砚的执念中,可是她拼命挣扎也睁不开眼睛。仿佛溺水一般,身体在黑暗中缓慢下沉,寒凉的空气大股大股地灌入口中,淹没了她的呼吸。她咳嗽着,双手无力地抓向半空,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气,渐渐泄了气,沉了下去。
“我今天玩了一天很累了呦,能不能别来我梦里了?”宿华懒散的掏掏耳朵,然后不屑的吹了一下。
“宿华?”银妆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宿华,看来对方把她当做微生砚了。
“银妆,你怎么会?哎呦,我差点忘了,你的能力是来自篱砂的,难怪你也可以入梦。”宿华拍了拍脑门,她还以为是微生砚呢,结果是银妆。
“你通过这种方式和微生砚联系过?”
“不是,我是以为就我和他有这能力,谁知道你也能,忽略了,忽略了,你是不是还没掌控好啊,居然把我拉过来了?”宿华可不想银妆误会,赶紧转移...
“不是,我是以为就我和他有这能力,谁知道你也能,忽略了,忽略了,你是不是还没掌控好啊,居然把我拉过来了?”宿华可不想银妆误会,赶紧转移话题。
“我告诉你啊,入梦这种事可是很危险的,掌握不好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我告诉你啊,念光阁有一位先辈就是这么没的,这法门讲究的是……”
在白天撒欢的玩了一阵,宿华晚上还在梦里兼职辅导工作,第二天眼睛就挂黑了。
“啊啊啊——欠,好困呐。”宿华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睛冒着些水花,怕微生砚不小心饿死掉,她必须想个掩人耳目的办法接济他。
“你们这边打猎吗?我在宿川的时候可喜欢打猎了。”
重火听到打猎迷茫了一下,然后听到银妆的解释才明白过来。“我们这边只捕鱼,也射飞禽,地上的走兽稀少,大都是豢养的,并不需要围猎。”
“哦,这样啊,看着鸿溟的漂亮姐姐们,我倒是有些技痒了,重火姐姐有兴趣和我较量较量吗?”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们宿川的箭法。”重火也很期待的样子,不过眼里有那么些轻视。
在鸿溟射箭必须到沿海去,防止误伤平民,还不能对内陆方向射箭,避免丨流矢伤人。
不过这正和她心意,天上城设计的十分巧妙,从下往上看根本发现不了,要不是先前登陆的时候留了记号,宿华可能就找不见了。
宿华一开始听到鸿溟这规矩,觉得还有些尴尬,朝外射,这射下来的猎物不都掉海里了,这些人莫不是有病?直到她看到旁边的一支水板小队。
感情这还自带打捞队。
银妆也同样洞悉了宿华做这些的目的,偷偷笑着看她射箭,然后悄悄把射中的猎物移向那处浮岛,东西消失处便是落点。
不过这样一来,宿华就难免被当做臭箭杆子了,一连数发,一发未中,就算射中了,那些猎物也坚挺的飞走了。在重火的一发一只对比下,尤为可怜,就连踩着水板去捞鸟的踏水小队看着宿华,都没忍住笑出声。
“我看你今天就算了吧,哈欠连天的,输给重火姑娘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银妆开始劝了。
“哎,今天状态不佳,改日再战。”宿华顺着银妆给的台阶下,一点没脸红。
“宿华姑娘想必是水土不服,所以才发挥失常的。”重火也安慰着她。
宿华假意伤心,背这人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微生砚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为了你小子的五脏庙,我牺牲可大了,连面子和自尊都不要了。
“宿华,你这个笨蛋!”微生砚都已经骂烦了。
第一只鸟掉下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浮岛周围的力场可以干扰飞禽靠近,基本不会有鸟会靠近。
他小心翼翼的过去一探究竟,一只羽箭冲着他急射而来,被他险之又险的避过,看着插在石壁上的箭矢尾部仍震颤不已,他狼狈的爬起来,这种场面着实让他吓得不轻。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下一秒,一只硕大的秃鹫摔了下来,腥臭的鸟血溅到微生砚未来得及遮挡住的下半张脸上,本就稀少的杂毛在秃鹫不断痛苦的挣扎下漫天飞舞,足足折腾了快有半盏茶的功夫。
微生砚额上青筋突了突,这种狂野的手法,除了宿华那个疯丫头,他不做第二人想。
她应该是不知道,在天上飞的鸟,并不是都能吃的,也真难为她为他想出这么个办法。微生砚失笑的摇摇头,把那挣扎了许久终于断气的秃鹫丢下浮岛,用帕子抹掉脸上沾着的血渍。
窥一斑而知全貌,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洞悉一切了吧。
微生砚看着远处晶莹剔透的湛蓝海域,抿着嘴笑了。
女皇再次召见了银妆和宿华,这一次是以鸿溟最高统治者的身份接见她们,十三位最尊贵最权威的泊主悉数到场。
恣岁看着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摇了摇头,黄毛丫头罢了,女皇对她们居然如此郑重其事,还真是太平日子过昏了头,想要再逞逞她女皇的威风。
风里希向奚涉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的上去宣布:“诸天在上,海神为鉴。孤御鸿溟十三载,虽未有开天之功,然自觉为政期间处事勤勉……唯膝下子嗣稀薄,夙夜忧叹,不能自持,幸得天哀怜,降孤以天命之女……以为佳偶,共缔良缘。”
全场哗然,她们的女皇竟然要这两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做她们的女君。
“女皇三思。”监司竹祈怒视一眼奚涉,然后率先跪下,她作为鸿溟的大脑,数百万民众的信息都在她的掌控下,独独这两位身份空白,且来自什么宿川的未知之地,她绝不答应。
哼,这一切都是女皇的命令,你有本事冲着女皇发火呀,奚涉挑衅的回她一眼。
“啊,这个女皇您要不再……考虑考虑?”宿华小小声的想要劝劝,说实话这种突如其来的……她可不可以拒绝。
她可以理解女皇看上银妆,但是她没法理解女皇还要连她一起娶的理由。
银妆幽幽的看向她。
啊,不对不对,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她们两个现在要嫁的是男的诶,这才是重点。
更多的人跪了下来,劝女皇三思,迫于压力,风里希只好宣布先退朝。
“女皇厚爱本不应辞,但小女已经嫁人……”银妆坦白。
“我也……”宿华跟上,虽然她并没有,但这不妨碍她用这个理由推拒,女皇难道还能考证不成。
“前日你们在秭归泉泡过,孤知道你们尚是完璧之身。”风里希这两日对她们早已了如指掌,否则她也不会在今日宣布。
这这这早有预谋啊,她们还以为见皇帝都要沐浴更衣,结果是个圈套。
银妆也感觉不舒服起来,这种考察方式,比之前微生砚扮做下人观察她还要令她来的厌恶。
“放心,我不会真的要让你们献身的。”风里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们是外来人,所以并不清楚,鸿溟在二十几年前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男男女女,并不像现在一样不均衡,直到秭归泉从地下喷涌而出,一切都变了……”风里希讲起了一起的根源。
秭归泉对女子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更有祛病疗伤的作用。但对男子来说,秭归泉不光无效,而且有害,当他们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副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在这次灾疫中,男子在这片海域上几乎绝迹,为了保护那些硕果仅存的种子,女人们承担起了所有工作,到了适龄阶段,就有接受种子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秭归泉的特殊作用,孕育的下一代中也少有男性。
风里希是特例,相传她们的先祖有希氏是神袛,所以他们的交丨媾可以跨越性别,甚至是种族,但是一生只会产下一个孩子。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鸿溟,已经没救了。”风里希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表现的很淡然,“你们能来到这,想必也有办法回去吧。”
“秭归泉还能验处吗?”宿华的回路始终和别人不同,别人说着伤感的话她偏偏能打断。
“唔,这个你还是不知为妙。”风里希提到这个有些尴尬。
银妆也从风里希的生态中判断出对方并没有撒谎,只不过有些事隐瞒。
“既然只能生一个,你为什么要娶我们两个啊?”银妆问出了她的疑惑。
“障眼法罢了,我早就有了心仪的人,眼下的局面你们也看到了,孤尚未死,那些泊主监官都迫不及待的动到孤的头上来了,若是有了孤的子息命脉在手,她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敢情是拿她两个做幌子,宿华差点以为被微生砚那乌鸦嘴说中了。
“那什么,银妆真嫁人了,而且那家伙是个十足的醋坛,我建议你别冒这个险。”那家伙要是疯起来,说不定你鸿溟不用等以后,明天就要玩完了。
“我答应了!”宿华拍着桌子答应了。
银妆:你好勇哦。
退出梦境,微生砚也在反思自己,明明一开始就包容着她,呵护着她,为什么刚刚会控制不住对她说那么重的话。自从恢复记忆,他就时常想起新婚那天,银妆控制着自己杀死她,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银妆太过聪明了,银氏审判,善洞悉人心,知道他已经爱她胜过生命,所以她选择了最最残酷的方式,让他亲手了结自己的最爱,让他从疯狂走向崩溃。
可惜一切并没有像银妆想得那样结束,也幸好并没有就此终结,篱砂更换了忆晶,误打误撞的进了他们的婚房,让银妆的意识得到承载,才明白她的做法其实对平亭来说是一场浩劫。他,微生砚,在一切希望都破灭后,难道他就没有能力成为别人的梦魇吗?...
可惜一切并没有像银妆想得那样结束,也幸好并没有就此终结,篱砂更换了忆晶,误打误撞的进了他们的婚房,让银妆的意识得到承载,才明白她的做法其实对平亭来说是一场浩劫。他,微生砚,在一切希望都破灭后,难道他就没有能力成为别人的梦魇吗?
他释放了所有墟婴,这些本来已经束之高阁的怪物,反正火屠辛已经牵着它游过街了,那么他让全平亭的人,甚至全宿川的人看看,不过分吧?
人死后若是见到为他伤心人的眼泪,恐怕都会心怀愧疚,逡巡不去,更何况此次造成平亭祸乱根源的银妆。
她太过善良,所以消除了微生砚和她的记忆的记忆,让他忘掉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熏神染骨的痴和疯,这样他就不会费尽心思的让她复活,更不会在毫无希望后采取玉石俱焚的手段。
容貌虽变,微生砚还是认出了银妆,他这前半生,害怕念光阁,害怕失去记忆,却在这一次放任她消除了他的记忆,他是不愿的,可他更不愿做的是伤害她。
“微生,找我干嘛?”宿华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和银妆在一起吗?小心些,那些人是……”微生砚正要跟她讲他在书上看到的内容,结果就被打断了。
“知道了,鸿溟实录嘛,我自己的书还会没看过吗,别瞎操心了,不会给你头上戴绿的。”宿华老神在在的说,微生砚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在那边一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微生砚已经不想问升降杆的事了,他可不会蠢到自曝其短。
“你那还好吧,饿得受不了就多喝点茶垫吧垫吧,我们还要在这留些时日。”宿华也不主动提她干的事,她出门的时候特意留了一副拐杖给他,微生砚迟早会知道的。她可不想先提起这事,谁先说谁处于不利地位。
“随你。”微生砚说完就退了。
“死傲娇,看你能撑个几天。”宿华忿忿然的退出去,看着旁边睡的香甜的银妆,露出了满意的笑。
哼,死闷骚,话都憋心里,让你这个老处男独守空房去吧。
一晃天明,两人像牵线木偶一样被侍候起床,这服务也太过周到了吧,宿华感慨了,银妆倒是在微生府里就被伺候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昨天的那名女狩重火如约出现,为她们展示列缺石的威力。
“这是收集了五重雷威力的列缺石,贵客请站远些瞧。”
看着她们在空地上倒上一坛水,然后从木盒里用竹夹慎重的取出一块列缺石,顺着空心竹子滚到那滩水上。
接触一瞬,噼啪作响,登时发出耀眼的白光。
宿华看得目瞪口呆,因为她昨天还想着要摸一颗来玩玩,还好还好,不然此刻她已经变作烤鸡了。
银妆也被这威力给惊呆了,果然这世上无奇不有,连雷电之力都可以收藏在这小小的石头里。
地上那滩水已经被蒸干了,地面有些微焦,徐徐升腾起白烟。
重火夹起地上焦黑的石头放到昨天的灯盏里,亮起了微弱的光。
“列缺石里面的能量并不是一下子就会放空,我们通常用灯来检验里面能量的残留程度,像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徒手触摸,不会有危险。”重火说着用手取了出来递给她们看。
宿华好奇的用指间轻触,‘滋啦’一声让她整个人麻了,也直了。
“哎,你怎么了?”银妆在后面要去扶她。
重火赶紧收回手,“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还不曾接受过雷电锻体,在我们这长年累月处于雷暴天气,从孩童开始,就要一点点接受雷电之力的锻体,直到能徒手握住三重雷的列缺石。”
银妆碰到宿华后,衣衫和头发也鼓了起来,这种奇妙的现象倒是让她觉得甚是有趣,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为什么感觉还挺舒服的?”宿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银妆说。
“是的,雷电之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刺激人体,达到治病救人的效果,不过只有雷师才精通这方面的操作。”
重火还和她们普及了列缺石的存放和等级,还有储能过程。以及她们平常使用的水板也是依靠列缺石提供能源,这样她们就可以在水道中自由往来。
“这可比微生那鱼船有趣多了。”骑在水板上呼啸来去的宿华还不忘拉踩某人。
银妆也有些跃跃欲试,可她不想宿华那么放得开。
“你自己玩吧,我就不了。”银妆喜静,对于这种动手动脚的玩意儿不太擅长,站在旁边看着宿华玩也不失为乐趣。
“来吧!”宿华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哎,你——”银妆对她这种无赖的方式真是无奈,想让她别闹了。
“不抱紧可要当心掉下去哦。”她坏坏的向前一冲,银妆只能搂住她的脖子。
为什么她的力气那么大,真是匪夷所思,银妆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她靠意念之力能够做到的远比这个要多得多,不过宿华这种纯靠体力就能达到,还是太过夸张了吧。
“乖孩子,要加速了哦。”宿华在开阔的水道里肆无忌惮的狂飙起来。
“你待她们可真好,什么东西都不藏着掖着。”奚涉的阴阳怪气又来了,似乎只要是在女皇身边,她就不会正常说话。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奚泊主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风里希看着玩得高兴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两个女孩子,这种坦诚自然的样子。
“只怕女皇一番功夫,终究落得个竹篮打水的结局。”
“如果看不惯,你可以按你的计划来。”风里希把那丝微薄的笑容收敛了去,自由,可真是件奢侈的事。
“不不不,谨遵女皇之命。”奚涉故作谦卑的行礼,眼神中却透着戏谑和占有。
“呲啦。”一道闪电堪堪劈到她们的笼子上。
“啊啊——”宿华被吓得直接打回原形,哭唧唧的抱住银妆。
“泊主,那是两个女子,没有人尾随的痕迹。”在旁边一直观察她们两个的女狩向她们的首领禀告。
“哦,那就放出来吧,太久的话,监司估计也会对她们产生兴趣。”奚涉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奚涉是鸿溟这片海域中最年轻的泊主,和她同级的还有十二位,而在她们之上的,就是这片海域的主人,阴皇风里希。
至于监司,则是一个独立的机构,直接对阴皇负责,承担域内监察和考量工作,当然也包括对外来者的调...
至于监司,则是一个独立的机构,直接对阴皇负责,承担域内监察和考量工作,当然也包括对外来者的调查工作。
刚刚的一切应该是考察她们二人有没有威胁,银妆有点庆幸她刚刚没有出手,否则她们就要面临在此被电成焦炭,或者是一场好打。
宿华此刻想哭却不能哭,什么鬼地方,没见过人害怕的掉眼泪吗?一个个看她是什么目光。
“她们这边好像和我们不同,似乎是以女子为尊。”银妆悄悄的和她说。
“自我们进来后,一个男的也没见着,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繁衍后代的。”宿华和她咬耳朵。
带路的着重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
“我好饿呀,诶,你说微生砚这家伙会不会被饿死啊,下又下不去,走又走不了,嘿嘿嘿。”一想到还有人比她还惨,宿华就乐呵了。
“我们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银妆提醒她。
结果意外的是她们被带到一处温泉洗浴池,之后还换上了当地特有的红色和靛蓝搭配的服饰,束手束脚,好在和那些穿着暴露的女狩不同,衣服该遮的地方都遮上了,只是纱制的比较透气,估计和此地地域有关,天气较为湿热,穿绫罗绸缎非闷出疹子来不可。
另一边,微生砚正坐在地上挖野草,好在这个天上城当初是一体两面的,虽然暴露在外的一侧经过动荡已经荒废殆尽,但是另一面还算完好,因为所处位置过高,一般飞禽难以企及,吃肉是别想了,他打算煎服药顶顶先,起码比光吃野菜管用。
天上城的居所很简陋,但是相当的可靠,遗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经过岁月考验的产物,微生砚洗手的时候从泥沙边意外捞起一支望千里镜,倒出里面的泥沙,清洗干净,居然还能用,他兴致勃勃的开始用它观察起宿华发现的海域。
“这是?”调整镜筒的距离,他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宿华这个不知死的家伙,她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自己去就好了,还偏偏带走了银妆。
还有升降杆!
微生砚摔掉千里镜,气得在地上薅了一把草。
“好美啊!”看着眼前的美人,宿华眼睛都直了,她本身长的很素净,不是那种两性特征明显的人,因此扮男扮女皆可,骨子里极爱性感和忧郁的美人,常常哀叹自己不够出色,长相不够出众。
“两位远道而来,孤代表鸿溟为二位客人接风洗尘。”风里希穿一身红色薄衣,长发在头顶挽过一圈,其余的拖在塌上蜿蜒,肤白若雪,凝如玉脂。
身为鸿溟最高统治者,她对待两位外来者的这种礼遇实在太过,甚至有些僭越礼制。
“想不到在鸿溟之外尚有未知之地,宿川,是这个名字吧。”推杯换盏下来,风里希逐渐进入主题。
“是的,女皇,只不过宿川外围高山林立,暗伏地火,连年动乱,宿川之王名存实亡,那里比得上您英明睿智,治下山明水秀,海晏河清。”宿华上去就是啪啪啪,一通马杀鸡,也不知道是否拍到了女皇的爽点。
“我听说你上来的时候是扮成男子的,这是为何?”风里希好奇的看着宿华,虽是笑着的,可是银妆却觉得她这个人有些深沉和危险,因为她实在太过沉稳了,有条不紊的劝她们饮了好些酒,让她们放松警惕,再循循善诱。
“那样穿着方便嘛,我们那边女子出门总有诸多限制。”宿华停顿了一下,脑子里感慨万千。
“哦,这怎么说,你们的君王难道也是男人。”风里希笑得娇媚。
“对啊,不光如此,就连诸侯和士兵也都是男子。”
“只是大多而已,其中也有女子。”银妆在旁边补充,手指微动,泼翻了宿华跟前的酒。
“诶,我这还没喝多少呢,这杯子怎么就不听使唤了。”宿华整个人盯着杯子凑近又拉远,确信杯子是被她打翻了。
“来人,给客人换个杯子。”风里希意犹未尽,当然不会就此打住。“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许多新鲜事,今夜必要尽兴,不醉不归,醉了宿在孤这也无妨,只要能多讲些你们那边的趣事与孤解闷。”
“好好好。”宿华已经喝得东南找不着西北了,乐得能和女王姊妹相称,银妆只好学着她的样,假意装醉。
“该死,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微生砚骂骂咧咧的打翻了药碗,他刚刚尝试过入梦找宿华,结果对方根本不搭理他,她们两个究竟在干什么?还是说已经碰上麻烦了?
“喔还似第一次来这么眉的地方呢,嘿嘿。”宿华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她的酒量真是超出银妆的预料,明明刚刚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了,直到那些人过来添了三次酒,加起来大概有五斤的量,她还是这个样子。
风里希也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充分表现出对未知之地的好奇心。
银妆饮得少些,不过那些酒喝起来十分适口,不知不觉的也饮了有三壶,酒力上头,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她伏在桌案上,想借着凉意让自己清醒清醒。
“宿华!你在哪?”银妆听到了微生砚的声音,不满的小声哼哼了一下。
迷雾散开,微生砚站在桥对面看着她,有些吃惊,一时没有开口,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开口问:“怎么还不回来?”
微生砚这种刻意回避的姿态让银妆有些愣怔,明明已经记起了一切,却偏偏对她冷漠相待,一天一夜,只字不提他们过去的恨和爱。
“出了点事,我们目前在女皇这里做客,宿华喝了许多酒。”
“你们——”他一下子气愤起来。
银妆以为他是气她们两个把他一个留在那里,想要跟他解释,结果微生砚一下子就爆发了。
“真是不知死活!”他喘了口气,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这个评价。“不知轻重的就敢到陌生的地方去,你以为你们都是神主吗?还敢随随便便喝她们给的东西,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就算被人骗了,也是因为你们太蠢太笨……”
这种没头没尾的训斥让银妆也有些委屈,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那一点愧疚在微生砚的话里荡然无存。
“如果你找我是为了说这些,那么你说得太迟了,我们不光喝了酒,还在这吃了不少好吃的,而且我们今晚不回来了,女皇很乐意让我们睡在她的寝殿。”银妆也有她的骄傲,所以她说完就离开了梦境。
“那都是圈套……”可惜微生砚的话已经迟了。
哼,只有你才会认为人人都不怀好意,事实上,你才是那个对所有人来说最危险的人。
银妆身子抖了一下,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有些暗淡了,那些女狩鱼贯而入,熟练的更换墙上的石头。
“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啊?”宿华扯着一个女狩的短裙一角,撒着娇,看来她又把自己当做男孩子了。
在得到风里希的允许后,女狩告诉宿华,这是列缺石,用来收集天上的飞火,就是雷电之力,然后通过这个灯盏转换就能放光。
“还真是别出心裁之物。”宿华抚掌赞叹。“不知可否可以给我把玩一二?”
“这个……太危险了。”那名女狩有些迟疑。
“若是感兴趣,明天让她带你瞧瞧这雷电列缺的威力,今天夜已深了,你的朋友看起来已经很困了。”风里希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安排她们就寝。
“还真是抱歉啊,我的朋友有些不胜酒力,那我们先告退了。”宿华扶着银妆跟随引路的女狩退下了。
“怎么样,得出什么结论了吗?”看到人都下去了,风里希恢复了高贵雍容的样子,对着空旷的大殿说话。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石壁上那处高高的窗口,一个身影出现了,看起来早就在外面潜藏已久。
“装模作样又如何,闭口不谈又如何?反正你的目的一开始就达到了,是吧,我的女皇?”奚涉跨着腿做在窗口,那种看破一切的得意在她脸上显露无疑。
“奚泊主,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可别让孤空欢喜一场。”风里希冷淡的打发她,她一向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人。
“尊命。”奚涉轻盈似猫,悄无声息的掠走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充其量能在没人的时候,说几句让风里希不快的话,可也仅此而已。
微生砚‘看’着宿华的话,心累的捂住了额头,真不让人省心。
银妆也醒过来了,困惑的看了眼微生砚,她此时也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待他,只好沉默的跟着宿华出去瞧她的新发现。
“微生,我们能下去看看吗?”宿华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在问他意见,仅仅是报备罢了,就连银妆也是一脸向往的样子。
微生砚极不情愿的挥了下手,让她别装模作样了,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自己下去玩,他说的话可不管用。
两人用剑绑住绳索一端掷到对面石头上,然后顺着绳索滑过去。
“哎呀,别想你哥的事了,你以为换个忆...
“哎呀,别想你哥的事了,你以为换个忆晶这么容易啊,这不得有材料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没准在这上面集齐了东西,到时候哄哄微生,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宿华安慰这银妆,她可不是那种走一步想下一步的人,总是以很简单的方式想问题。
“这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银妆苦笑,宿华表明身份后对她特别亲近,彼此相处的还算融洽,先前的一切好像仅仅是她的一种恶作剧。
还是说出自念光阁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带着让人误会的身份出现,然后又力证自己是个好人,这也未免太恶趣味了。
两人甫一登上这片海涂,麻烦很快就上来了,她们被隐藏的当地人一下子围了起来,数十支长矛虎视眈眈的对着她们,围而不攻。
看着她们身上所穿衣着都较为清凉,大方的坦露四肢,露出晒得均匀的麦色肌肤,脚上踩的编织精细的草鞋,手上的长矛质地精良润泽,一看就不是什么站桩的摆设,一个个的目光炯炯,看来是是个尚武部落。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劲瘦的女子分开包围圈质问她们,说出的语言和宿川的通用语有些不同,不过尚能听懂。
“我们遇上了劫匪,他们打劫了我们的鱼船,把我们丢下了船。”宿华自觉的张开两手,表示她们二人绝无歹意。
领头人并没有看宿华,反而专注的看着银妆。
“是的。”银妆把剑插在身旁。
“外人,来自那里?”那个领头的一听到她们的声音便警惕起来。
“一处名为宿川的土地,或许你们当中有人到过。”银妆解释道。
女首领看着银妆露出赏识的神情,不过对于她的话倒是很疑惑,“宿川?”
她招过一个人耳语了一阵,点了点头,继续盘问。
“你二位身份未明,为我岛居民安全考量,就先委屈一下你们,来呀,把他二人关到笼里。”
她们没有粗暴的上前来绑缚银妆和宿华,而是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她们自己走到空地中的笼子里去,然后锁了起来。
“这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宿华看着这些人把她们关起来就不理了,有些摸不透她们的心思。
“我也不清楚,但起码看起来还算礼貌。”
“礼貌?我可不觉得,刚刚那个头头连个正眼都没瞧过我,而且你发现没,刚刚那些人都是女的,一个男的都没有,我觉得这地方有古怪。”
微生砚看着书,有些等的不耐烦起来,把书随便一丢,结果把立在墙角的拐杖砸倒了下来。
好吧,这下他有移动工具了。
“喂,你说她们会不会正想着怎么把我们咔——”宿华夸张的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不会吧……”银妆也有些底气不足。
“反正我在这待着总感觉不舒服,她们肯定有什么阴谋。”宿华在这大铁笼里不安分的走来走去。
“咦?”宿华看着脚下她踢过的地方,沙子底下埋的是和旁边相同的铁栏杆,她又检查笼子的四个角落,用手往下刨了刨,四个角被钉得死死的,估计这柱子往下埋了有几十丈深。
“这铁和一般的不一样。”银妆摸着笼子里其中一根铁棍,轻轻敲了敲。
“你的星芒剑和它比起来可够呛的。”宿华用手指在笼子的夹缝里擦了一下,上面有不少黑灰。
“怎么说?”
“听过雷电淬火吗?就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要是来一场雷暴,可是连铁都要掉层皮的。”宿华跟她解释她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是说她们要人我们被雷劈死?”银妆算是明白过来了。“那她们刚刚岂不是骗了我。”
“傻姑娘,这年头连你爹都不能信,你还指望一个外人对你说真话。”宿华宛如一个老父亲一般谆谆教导着自家傻女儿,还趁机摸了把银妆的下巴。
微生砚看着操作台,皱起了眉头,气愤的用拐杖敲了一下石台。
宿华,可真有你的。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宿华掏出不知道藏在哪的百宝袋,拿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
“这是?”银妆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带把手的小棍子。
“哦,天上城的升降杆,下船之前我给拆下来了。”宿华小声补充道:“微生这个人可不能信,你不能让他有任何做坏事的机会。”
“你好像很了解他。”银妆觉得宿华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当然了,他八岁才进念光阁,我可比他早多了,要不是我的能力没什么前途,阁主老头非得求着我坐他那位置呢。”她开起了玩笑,想逗逗银妆。
“上次你说过你是替微生砚保存记忆的。”
“对啊,我会储存记忆,不过也只能存储而已。”宿华强颜欢笑着,“这样别人就不会担心由我存储的记忆会被篡改,这也是有好处的。”
她的能力虽然单一,但是可靠呀,这还不够好吗?
“你的能力很特别。”银妆诚恳的评价,宿华的存在就和忆晶一样,是历史的记录者。
“嘿嘿,我觉得你才特别,特别的美。”宿华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要不是她确确实实是个女的,银妆一定认为她在耍流氓。
看着那片暗沉沉的,蓄满风雷的云,踏踏作响,如千骑万乘奔涌而来,闪电曳着亮眼的白光,在空中布满蛛网,宿华咽了咽口水,她可不想死的如此刺激。
银妆虽然嘴上不肯开口,但是心里还是想要复活哥哥的,只是一直以来对微生砚一味索取,才导致他在船上对火屠辛有那般所作所为,还有先前那番话也让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微生砚,他是个坏人,他的一切都是靠不光明的手段建立起来的,但是她和火屠辛这些人就有理由心安理得的用那些东西吗?在平民百姓眼里,她们和微生砚也不过是一丘之貉,而且还是被微生砚养起来的空有名头的落魄贵族,恐怕脑子还有点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婚约,还把金主拉下台,换下一身绫罗绸缎,再次踏上海外飘零之路。
她们的所作所为,难道能为自己冠上劫富济贫的名头吗?标榜什么锄强扶弱...
她们的所作所为,难道能为自己冠上劫富济贫的名头吗?标榜什么锄强扶弱的少年英雄身份?
只不过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始终忍不住为眼前的不平而鸣,至于以后的事她们完全没有思考过。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受害者的痛苦和剥削,同样也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一时的自由和快活,多么讽刺。
银妆服下长息丹,沉沉睡去。
对比来说,微生砚真的太狠,他清醒的算计每一个人,连人心走向也判断的分毫不差,他凭一张嘴搅弄起宿川的风云,步步为营的要将银霄推上王位,他求得是什么,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有这个手段,还是为了在成事后杀死银霄,让自己和银妆的孩子取而代之,彻底掌控这片宿川大陆。那么银氏兄妹,便是他一开始就决定要牺牲的对象,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牺牲品,他也料想到了这个结局。这些事已经没了答案,微生砚再也不会提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会把失败挂在嘴边,他再也不会向人吐露这段耗时二十年之久的局,今后只会成为他时不时的感叹。
中央的操作台控制着天上城徐徐下降,因为太过庞大,操作十分费力。
微生砚坐在椅子上,轻轻吹着杯中的热气,指挥着宿华在那卖力气。
天上城里的东西依旧完好,宿华换下微生砚给她的寒酸外套,在他的白眼中,神气的换上了质地良好的短打男装。然后就被支使着去端椅子,生火煮茶。
“你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出门居然还带茶叶?”宿华一手掌舵,一手调着岛下的羽翼伸展,太快了还要拉开后面的缓降气囊。她真的太累了。
“出门带瓜子糖果的人没资格说我。”微生砚瞟了她一眼又把手里的书往下翻了一页,这里的古籍用的并非是宿川大陆通用文字,不过和他在忆晶里看到过的某地文字一样,除了个别的特殊词语外,他倒是看懂了七成。除了宿川,元氏造神之外,没想到在其他地方,还有这种有趣的秘辛。
天上城突然倾斜,手里的茶泼到了他的怀里,他移开书手忙脚乱的擦拭,同时心里想要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早把这女人杀了,知道自己那么多秘密,还敢在他眼前不知死的晃,搞些小动作来看他的忍耐力。
“呵呵,不小心。”看她那狡黠的笑容都知道绝非意外了。
“当心别把你自己摔出去。”微生砚表面上关心实则巴不得成真。
“怕什么,凡是接触这个板面的东西都不会因为重力而脱离。”宿华踩了踩地面,她已经看出来了,此处分上下两极,倾覆却不受影响,连水都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倒流,无论这么晃,她都不会掉下去。
“你也说了是东西,你一个好端端的人,要是自己想不开要跳起来,掉下去也是活该!”
这话的威胁如此直白,宿华要是连这都听不出来,那她就连老孙都不如了。
“去屋里避避吧,马上要进入云层了,把舵固定好,别等下不知道飘那去。”微生砚在那活像个大爷一样等人伺候,不,他就是大爷。
宿华嘴上碎碎念叨这个该死的糟老头子,不料抬头看见微生砚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这种样子不代表他心情好,是表示他想杀人。
她尴尬的笑笑。
该死,她又忘记这糟老头子会读唇了,看了以后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唔,背他,那这家伙的手岂不是在她那个位置,一想到刚刚可能已经被占便宜的她,欲哭无泪,果断的摇了摇头。那面对面抱他,咦,这比刚刚的那个方案还要羞耻,那她本就贫瘠的土地岂不是要被压成盆地。
微生砚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抬了抬他的手,然后被宿华打横抱了起来,他一下子就震惊了,一贯处变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羞耻的感觉。
宿华: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直到被抱到塌上,微生砚那张欺神骗鬼嘴都没有张开过,他在思考他男性的尊严问题。
“嘿嘿,你看我捡到了什么。”眼前是那一抹熟悉的白,宿华乐呵呵的扶着银妆进来了。“没想到她也没赶上船呐,幸好幸好。”
微生砚看着她,那种五味杂陈的情感在他脸上暴露无遗,叹了一口气扭过头道:“把她带出去,离这越远越好。”
“我偏不。”宿华也犟了。
她和微生砚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主仆的关系,只能说的上是互帮互助,他现在竟然敢命令起她来了。
“那我走。”他这么说着,当真从塌上摔了下来,要往门口爬。
“微生砚!”宿华怒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狂言要颠覆宿川的人吗?”
微生砚忍耐的趴在地上,一言不发,宿华把银妆扶到位子上坐下,拦在他面前。
“为了一个女人,你没了斗志,你是在学篱砂吗?亏你当初还说她可怜,你瞧瞧你现在,和她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是她。”
“说说谁不会,你倒是做给我看呀,靠你的人格魅力征服她,而不是像舔狗一样花小心思讨好她。”她指着银妆恨铁不成钢的吼微生砚。
微生砚的眼神有些凶狠,看得宿华都有些心颤颤,她不会是激过头了吧,他又贼小心眼。
“我只是信不过你。”
“啊?”宿华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她真是心拔凉拔凉滴,就她这么兢兢业业的想要撮合他俩,居然被微生砚认为存心不良,要拿银妆做他的软肋要挟他,没天理呀。
颤抖的用手指着这个没安全感的狗男人,“你你你……不要太过分哦,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微生砚不说话,看向他的后面,拍了拍没知觉的腿。
“这不就意外嘛,我哪知道那家伙这么吝啬,绑人都用敲的,也不知道买点迷药。”
“你标错了签。”微生砚平静的指出她的错误。
生签,死签,还有死活签。她偏偏选了死活签,生死不论,找到就行。
“我天天待屋里,哪知道这些。”宿华心怀歉疚不敢看他。
“船上那个叫顾小鸽的是你的人吧。”
“诶,这可与我无关啊。”她马上否认。
“我都还没说呢,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本来就是嘛。”
“至少是你安排她上船的,她还清楚银妆的身份,看她手上的茧子,不难猜出……”
宿华已经听不下去,自爆了,“哎呀,谁知道会有土匪啊,她跟我再三保证只是上去取材的,想写银妆和你的续集而已。”
微生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想他钻营一生,居然还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来,元一也就罢了,宿华用出这种拙劣的手段,居然还试图隐瞒,简直是在侮辱他。
“平亭的那些话本都是出自她手?”微生砚借着她的手坐了起来,笑眯眯的问。
“恩,一部分是她写的,还有一些是她参与编纂的。”她可瞒不下去了。
“一个女人,倒也不容易啊。”
这语气,宿华寒毛都竖起来了,这阴阳怪气的感觉,听起来就不像夸奖,话说这家伙是怎么发现顾小鸽是女的?
“出去取材的时候,谭力都会随同保护她。”
“哦,这样啊。”
脚下颠簸起来,已经进入云层区,宿华关上门,在房间里局促不安的坐着,看来一开始就不应该进来,环境太压抑了。
微生砚坐在那看书,看着他那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就知道他正出神呢,不知道又有什么被害妄想。
“应该到了吧。”
困得打起瞌睡的宿华抹了抹自己下巴,恩,还好,没留口水,然后出去放信号烟花,让人来接他们。
“诶,这这……这是哪儿?”她们不是应该刚刚到达云下区域吗?这片大陆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大陆,她震惊的瞳孔微缩,这里绝不是宿川,宿川虽然地面开阔,但是在西南方有高大的焰熄墙,其他方向也有高山环绕,而不是眼前这种平坦的像个荷包蛋似的地域,一块块小岛间以廊桥勾连,水道纵横,有几处小山丘陵或微微起伏,或一支独秀。这里山明水秀,平静祥和,透着股世外桃源的气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哎呀,真是讨厌。”属于女子的娇嗔发出来的时候银妆大为震撼,原来她是女儿身啊,难怪举止有些阴柔。而且她觉得宿华之前的话并没有骗她,她的星芒剑确实自己会动,她哥哥可能确实没死透。
她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恶梦,然后醒过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可是。
“你哥哥可真不礼貌。”宿华捡了片大的布料遮着自己,对银妆谴责她哥。
星芒剑已经龟缩回去了,又一动不动的开始装死。
“你和微生砚什么关系?”银妆突然觉得宿华对微生砚之前的种种都有了充分的解释。
“你可别误会,我只...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帮微生砚保管记忆,顺带在他出事的时候保护他的血脉和遗产,至于这次他搞出那么多事来却侥幸没死掉,我也很遗憾。”宿华两手一摊,表示她也很无奈。
那他知道你是女的吗?鉴于这个问题有失她银氏贵族的身份,还有吃醋的嫌疑,她选择了不问。
“这些人真的可以承载忆晶复活吗?”
“这些可并不是普通人,五百年前的神陨中,大部分活下来的神族选择了避世而居,所以打造了这个天上城,随着时移世易,族内也纷争渐起,年轻的好战派想要重御宿川大陆,保守方则不许族人外出,最后两者僵持不下,启动了灭城的玉焚,所有人体内的晶石都受到了影响,崩毁了,只有躯体常年不坏,只要取出破裂的忆晶,放入新的,你哥哥就能重生,或许还要用上你的炼器天赋。”
“可我都没学过炼器。”银妆对她这种理想化泼起了冷水。
“这有什么关系,提点篱砂的记忆给你,马上就会,你以为微生砚这家伙有多少天赋,还不是天天看忆晶学的。”宿华对微生砚的成就嗤之以鼻。
“这些事我怎么不清楚,宿先生?”微生砚坐了起来,幽幽的开口。
宿华弓着身子,有些惶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什么,我照你先前的计划把你和她带到这来了,如果没事的话……”就放我走吧。
看着宿华欲哭无泪的表情,银妆没插话,她和微生砚彼此之间都给了对方一个恶梦,想必是要单独好好聊聊。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我说过要你带个不相干的女人上来吗?”微生砚的话让两个女人都又惊又疑。
银妆:果然是骗我的。
宿华:微生你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说的,就算你死也要替你好好守护银妆,我好不容易凭那意念之力猜测出来她就是,你居然搞这套?
“呵,烛犀那家伙败了,但他有句话说的对,儿女情长只会乱人心智,想我微生砚聪明一世,居然也栽在了这上面,不过好在我如今都看透了,不会再勉强了。”他用手捂着脸自嘲。
“微生?”宿华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银妆已经拿着剑往回走了。
“哎,你别走呀,银妆。”宿华叫住她。
“我没有什么好拿来做交易的。”银妆对宿华凄然一笑,回头不顾。
“哎呀,你怎么搞得,到手的媳妇还往外推。”宿华跺脚,气呼呼的看着微生砚,真是白瞎她的心血了。
“穿上。”微生砚把外套脱下来毫不怜惜的砸她头上。
“噢,你怎么了?”宿华应下,一边穿衣服,一边盯着他。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他的口气有点重。
“我,冤枉啊,我可是恨不能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宿华夸张的伸出手放到胸口。
“呵护到找人绑我?”
宿华心虚了,辩解道:“我哪知道会这样,不过我已经替你出气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呀?”
“把头抬起来,看着费劲儿。”
宿华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听不见了,交流这么顺畅让她都忘了呢。
“你的大夫暴露了你。”微生砚这时才给了个还算可以的好脸,招招手让她过去,“过来背我。”
宿华只比微生砚矮那么一点点,肩宽腿长,所以穿男装毫不违和,上去一把把人提溜到肩上。
“对不起啊,我的疏失,因为大夫说你的腿治不了了,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取出你身上的器,没想到会这样。”这死男人站不起来了还犟,难怪刚刚说话那么难听呢。
微生砚泄愤似的重重拍了她肩膀一下,要不是对方背着他,他看不见对方说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焦躁。
两次脑部受伤,加上促进记忆的器的作用下,篱砂制作的器终于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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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船呢?”宿华看着空荡荡的对面,左右走了走,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妈的,这群白眼狼。
“呵,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微生砚居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宿华就不担心了,把人往地上一丢。
“哎呦呵,你能不能轻点。”微生砚捂着屁股谴责她。
不能!她挑衅的冲他挑眉,现在这情况,不知道谁靠谁,她可不怕他。
“哎,你说,银妆会不会也没坐上船呢?”宿华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让她看看你这凄惨模样也好,看你还嘴硬。”
“要想下去就乖乖的听我话,别想搞什么无聊的恶作剧。”微生砚一眼洞悉她的小心思。
“这天上城其实是个大型的飞船,如果运气好,我们能够在耗完长息丹前降到云下吧。”
“那还不赶紧的。”宿华催促他。
“问题是,你是不是对我的长息丹都做了手脚?”
“没有的事,怎么会呢,只有瓶口那一粒而已。”她心虚的哈哈道,伸手要拍他的肩。
“诶?”微生砚指着她的手,让她翻过来,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居然想通过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解了长息丹上的迷药。
“以防万一喽。”被抓包也早想好了借口。
银妆看着空空如也的边际,失笑了,没想到同样的事会发生两次,都恰好被她遇上,她只好折返,看着宿华和微生砚两人过来,她闪身躲到房后,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许过微生砚一个口头承诺,而后坦然接受对方对她无条件的好,回头又背弃了,有求于他,才再次接近他,旁人都看得很清楚,她和微生砚是不可能的,只有微生砚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两个是有未来的,更为此疯魔了。
微生砚也同样在想他自己。
他本就是个心狠的人,年少时就能用数百平亭女子做实验,造神主,摧毁念光阁。建立财富就收孤女,杀不臣,垄断铸器行。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他想的,必定要成,直到火屠辛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的计划,他终于歇斯底里起来,把那种谦卑唯诺的姿态统统扔掉。因为他发现他做了一个赔本买卖,一个永远不可能成的亲,却搭上了他的一切,连他的骨血都锁不住他的秘密,他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他才明白自己一直追求的是水中的月亮啊,好一番甜言蜜语,委屈求全的姿态,到最后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舍弃,我倒宁愿你一开始就不曾给过我希望,我就不会患得患失的做出这种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局面。
鱼船停了下来。
“篱砂姑娘,我们到了。”宿华在外面敲门。
银妆打开门,对方递给她一个瓶子,“这是长息丹,可以让人水下闭气两个时辰,等会下船前服一粒,可以在岛上畅行无忧。”
“多谢。”她接下了。
这岛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人间仙境,倒像是处亡国旧址,高大的建筑坍塌在地,布满青苔,诉说着年深日久的岁月。
有了玲珑的前事,银妆觉得宿川五百年前的离去的神,可能也不过是些经过包装的阴谋产物罢了,这里不过是另一个焰宫。
“快过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快过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银妆看着宿华笑得有些宠溺的拉着微生砚,这人真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按下去。”宿华看着那个石台上的按钮,怂恿的说。
微生砚有些犹豫,不过在对方不断的敦促下,伸出一根手指按了上去。
“嘶。”他感觉到指尖的刺痛,收了回来。
那个按钮中间有一根突出的细刺并未随着按键下沉,所以刺伤了他,血液渗透开去,蔓延开来,那小小的一滴,竟然在一尺见方的石台上不断扩散,最后发出光亮,地上的残砖败瓦开始蠢蠢欲动。
地面开始倾斜,除了最中间的石台,小岛环形的外圈开始翻复,升上来的是岛的另一面,潜藏在半圆形岛下的一面。
“哦吼,你做到了,你做到了,微生。”宿华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感叹。
这一刻才是仙境,不知名的器把这些东西固定在这一面,让那边的生物上下颠倒不受影响。
“宿华。”微生砚的眼底有些青黑,喘息着按住石台,“你——”
话未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银妆戒备的看着宿华。
“早上每吃早饭饿得吧。”宿华不以为意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然后看着银妆说道:“你也该睡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困倦感袭来,是那个药,银妆知道了。
“哎呦,好好的不看完记忆怎么就跑出来了,真是让人伤脑筋。”宿华把两人并排拖到一起。
之前他检查过篱砂,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样她体内器的位置就不好判断,他也不能一刀刀的割开来检查,稍有闪失那忆晶可就毁了,他只好造了个器,也就是那个簪子,里面有一点篱砂的气,可以让两人记忆相连,这样也能更快的让微生砚恢复记忆。
“又见面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听着熟悉的声音,银妆已经知道对面的是谁了。
“你这是在干嘛?”她熟络的过去,看着他给那些孩子支付酬金。
“让他们能干点罢了,都是些没人要的孩子,我可不会好心的送他们去读书写字,要想活下来,那就要靠他们自己。”
一个小姑娘拿出了让他满意的消息,他赞许的取出一个金日奖励她。
这个孩子是乌缘吧,这么小就要为了生活奔波。
“不了。”一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从单纯到心死的自己,心头的哀伤就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再一次的撕开伤口,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微生砚面无表情的回道,语气冰凉,毫不留恋的扭头就走,“银妆。”
银妆就这样被推出忆晶中,然后看着旁边的宿华瞪大眼睛看着他,连手里的瓜子都不磕了。
微生砚已经知道了找回了记忆,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家伙。
“为什么这么做?”银妆手一召,星芒剑从船上飞来,发出翁鸣,划出撕风裂云的气势,剑片片碎裂开来,对着宿华虎视眈眈。
“只不过是想唤醒这些人罢了。”宿华指着一处人像说道,那些人被封在晶石内,眉目栩栩如生,可是银妆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
“不可能,他们……”
宿华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的话,“你都能活着为什么他们不行?”
“你早知道我不是篱砂?”
“同为念光阁的人,我会不记得篱砂吗?”他冷不丁爆出一个大料。
怪不得微生砚说十六年前老阁主要动他的记忆,被他反制,最后他过了好久才找回那段记忆,应该是宿华从其他人身上拼凑出来的。
“你就是微生砚的后招。”
“为了防止别人窥探他的记忆知道我的存在,我和他的记忆每次都会被提走,等到下次见面再给他看。”宿华像是憋了好久,一个接一个的秘密被他和盘托出。
真是心思缜密,这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你今日告诉我,是要对我下手喽?”星芒剑步步紧逼。
“那倒不是,毕竟你是微生的人,我可不敢对你动手。”宿华摆摆手。
“这你怎么知道?”
“老孙跟我讲得呀。”银妆思索半响才反应过来是微生砚的那个管家。
而且宿华的表情相当促狭,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大可不必。
银妆把星芒剑收了起来,对付这个傻子,星芒剑简直大材小用。
“诶,我跟你说,微生这家伙最喜欢在背后使花招了,明明喜欢你,变着法的对你好,还怕自己太过在意你,让你发现。”宿华看着那些小剑被收起来,噔噔噔的跑到银妆面前,像个好事八婆一样。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两个也没可能了。”银妆打断他的话,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是相互喜欢,可是不能以牺牲亲人为代价。
“是因为银霄吧。”宿华毫不避忌的说出她的芒刺,换来银妆的冷眼。
“你自己问他吧,是不是微生动手杀得他。”宿华指着星芒剑说话。
这……开什么玩笑,银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哥变成了一柄剑,想想也不可能。
“你以为你从那么高掉下来没死是因为运气好,还是你天赋异禀?”宿华吭哧嘲笑出声。
星芒剑在那一动不动,装的一手好死。
宿华的手指指着星芒剑的手柄处解释,“当初这柄剑送过来修过一次,微生在上面刻意放了一枚忆晶,这样即使使用者意外死去,也可以留下记忆让人知道事情的始末,他就是通过这个认识你的。”
银妆刀子一样的眼神刮过去,窥探别人隐私还有道理了?
“估计是爆炸导致的故障吧,你哥哥的意识被锁在了里面,所以……”
所以篱砂根本感应不到银霄的存在,因为早就不在了。
“我哥哥没死吗?”银妆有些不敢信,那她烧了尸体岂不是间接断了哥哥的活路。
“你觉得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行尸走肉罢了。”银妆不明白他的问题。
“不对,一个人活着,是因为他的思维还在运作,和他的载体无关紧要,银葭明明死了,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强大的意念之力,你明明也死了,现在的你为什么还能使用银氏之力,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些力量都来自于你的意识,意识不灭,何谈生死。”
“就像大夫治病,他给你换了腿,你还是你,给你换了心,你还是你吗?给你换了脑,你还是你吗?忆晶说到底就是承载意识的载体,有些人天生就是载体,神匠篱氏,可以身体为器炼化器物,也可承载忆晶形如常人。”
“这么说在你眼中,所有人都只是有意识的载体罢了?”
“难道不是吗?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生死可言,只能说是由一个自由的状态,到了另一个状态,就像水的气态和液态一样,相同却无法交流,而有时候通过特殊的方法,却可以置换。哪有什么死后的世界,不过是人编出来的道德枷锁罢了,骗骗那些无知又胆怯的人,对那些真正冷血无情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吐槽。
“那些意识会交流吗?”银妆眼睛里充满着希冀。
“交流?呵,你这姑娘的问题倒也有趣,你思考的时候脑子能听见别人想什么吗?”
银妆摇了摇头。
“是靠嘴巴说出来,耳朵听进去,或者用手比划,眼睛看到,所以意识这种东西是起到一个中枢控制作用,如果没有载体,那就像雨落到海里,谁还找得到谁啊。”他浅显的介绍道。
“这么篱砂是不是……”银妆有些感慨那个女孩子。
“诶?”银妆感觉她的感情都错付了。
“不过这回可好,她居然把自己本体给撬出来了,还要麻烦微生给她找个新的。”
宿华走过去擦了擦那些人像上的浮灰,指着一个矮小的女像说:“这回给她用个孩子的身体,看她还天天出去泡英俊男子,让她看得见吃不着。”
“你是谁?”银妆对宿华的身份愈发好奇起来。
他和微生砚如此熟稔,又知道这许多秘辛,又是念光阁出身,唇上无须,看上去比微生砚还要年轻些。
“我啊。”他凑近银妆,手在她脸上拂过,调戏了一把银妆。
星芒剑唰啦出鞘,片片碎剑气势汹汹得飞过,撕裂了宿华的宽袍大袖,露出了里面的束胸。
银妆睁开眼睛,只感觉到腰肢酸软,她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
把霸着她小胸脯,差点把她抱死的微生砚推开,是,她后悔了,这家伙勒得也太紧了,要不是看他是真晕了,她铁定要照着他脸上来那么几下泄泄愤。
星芒剑无比委屈的摔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剑沧桑了许多,是在不满为她所用吗?
手指轻点,归鞘。
哎呀,还有这个男人,放着不管会死的吧,虽然自己本意如此,但是刚刚他好歹救了她一回,就像当初在幻境里一样,明明不会武,还是奋不顾身的替她挡住了那扇门。...
哎呀,还有这个男人,放着不管会死的吧,虽然自己本意如此,但是刚刚他好歹救了她一回,就像当初在幻境里一样,明明不会武,还是奋不顾身的替她挡住了那扇门。
此处临海,看起来是个小岛,目光所及,人迹罕至,银妆收拾着船上掉下来的破烂,把能用的归拢归拢,遇到那些摔得不成人形的遇难者,就好心的动手埋了。
晚上寻了一处山洞,用烨石升起篝火,煮起鱼来,拿个磕碰的坑坑洼洼的小铁锅子熬了点粥。
“唔呃。”赵忆醒了过来,他右侧头部一溜的血,虽然已经包住了,也让他很不舒服,一转头看见火堆旁的人,面上一喜,静静的瞧着。
“你醒了啊?喝点鱼粥吧。”银妆用几个幸存的木碗盛了碗粥。
赵忆看着她的嘴一动一动的,笑着说:“小姐,你怎么……”
开口后他愣住了,温和的笑容就像烧过头的炭火一样慢慢熄灭了。
因为他发现不是小姐没有出声,而是他听不见小姐的声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连木柴在火焰下燃烧的噼啪声,风吹过岩洞的呼啸声,海浪拍打滩涂的哗啦声,都听不见。
“微生砚,你怎么了?”银妆秀眉微蹙,因为是篱砂的脸,有几分娇嗔的味道。
赵忆的脸上那种哀莫心死的样子,银妆似曾相识,那时候的他坐在轮椅上,在无人时总会露出这副神情,此时的悲惶比之当初,犹有过之。
“啊啊啊啊!”赵忆大叫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往山洞深处退去,直到埋入阴影中,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抱着头,不管不顾的叫,心态已经濒临崩溃。
“微生砚!你到底怎么了?”银妆被这一变故吓得打翻了手里的粥,索性丢在一旁,慢慢的接近他。
银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第一次被躲开去,她也不恼,耐心的蹲到他旁边,又一次把手放上去,轻轻的拍打,就像母亲哄孩子一样。
拉过他一只手,在上面写,“别怕!”
聪明如她,已经明白微生砚为何如此了。
接下来几天,微生砚都缩在这个角落里,一动不动,装尸体,银妆简直有些受不了了,此前断了腿也没见他如此自暴自弃过,起码个人卫生是处理得很好的,现在,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说得了。
银妆终于忍不住了,把人提溜着丢到海里,一通好洗,那衣服她脱下来直接埋土里了,味儿太大了。
几日不动弹,下巴的胡茬子也冒了出来,身上的鞭伤因为缺乏营养,完全不见好,反而有溃烂的趋势,她控制毛巾的力道缓了缓。
躺在简易的被子铺的床上,用刀子剜腐肉的时候,赵忆的嘴都咬出血了,上好药,身上缠满了绷带,痛过头,累过头,反而沉沉睡去了。
这样的他,毫无戒心,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银妆手指一动,干净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薄汗,说实话,除了那晚上,她自始至终没有主动去触碰他,哥哥的死是他一手导致的,血海深仇让她始终做不到心无芥蒂。
“辛姨,呵~,不用。”
听微生砚说梦话并不是第一次了,早在百里梦境中,微生砚就说过一回,那种话并不是讲给她听的,更似自己对自己立下的承诺,他对承诺看得很重,即使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一直耿耿于怀。
船上的被褥很多,银妆把干净些的都收了起来,其实不光被褥,还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能将就的,挥挥手都搬了回来,就像当初不舍得微生砚的鱼船,恋恋不舍的分手了,却还是把船上的东西搜刮了一遍,她可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啊。
靠着岩壁,银妆也沉沉睡去,难得的梦到了哥哥,带着她一起逛集市,在满山遍野的鸢尾花间坐着歇息……
这个梦的滴滴滴滴都让银妆倍感亲切,一起都好像没有变过,直到阳光照进岩洞,打在她的脸上,她才悠悠醒来。
那边本应躺着的微生砚地方,空无一人。
“终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醉意醒,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坐在鱼船的残骸边,却有一种任它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洒脱。
银妆迈着步子走进他,那人转头轻浅一笑,“篱砂姑娘,又见面了。”
宿华,那个接手微生砚府邸,一跃成为平亭首富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银妆在他不远处停下,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我听说损失了一条鱼船,所以过来看看到底是人为还是故障,毕竟我还要做生意,可不能坏了名声。”他张口闭口离不了挣钱二字,可是脸上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篱砂姑娘作为当事人,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事故是怎么发生的?”与其说是询问,更不如说是试探。
“是因为操纵失灵。”
“哦~,仅仅是这样吗?”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那你认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银妆索性反客为主。
“好好的船,怎么就烂了呢?”宿华站起来,摸上已经残破的船骨,“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吗?”
“我不清楚,当时我在房间里。”这是大实话,她确实和微生砚在一起,船晃动了一下,然后就解体了,她就掉下来了。
“诶,真是想不到,微生公留下的鱼船竟然要在我手中断绝了。”他假惺惺的叹息着。
“再造不就是了?”银妆不解。
“篱砂姑娘可知这鱼船来去如此方便,为什么没有人效仿?”
“因为微生砚不允许有人造出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银妆想起她刚来平亭的时候,微生砚给她置办衣服和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
“?”宿华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始料不及,转而发笑,“哈哈哈,这种说法倒是新奇,还挺像那么回事。”
“有什么奇怪吗?”银妆也不生气,她倒要听听这人有什么解释。
“确实,垄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行业领先优势,不过篱砂姑娘想想,平江侯这样强势的一个人,为什么不造一队自己的鱼船,反而要借助微生砚的,反正他的军队也都是靠微生砚养起来的,也不差那么几条船的开支。”
这回银妆也想不通了,微生砚确实聪明,以一家之力撑起了宿川最强大军队的开支,可是也到不了无可代替的地步,为什么平江侯如此倚重他。
“那是因为金鱼总共就那么几条,而且只听微生砚的话。”
不会是他天天养着的那些吧,能长这么大?银妆脑子里浮现出微生砚勤勤恳恳喂鱼的场景,从巴掌大喂到小山那样,难怪他家里那么大个塘,感情是用来养鱼的。
“咳恩!”宿华打断了她的神游天外,因为她的神情分明不是大受震撼,反而是陷入了深思中,这分明和他预料的不是一个方向。
“这些金鱼不是宿川的原产物。”
“诶?”银妆正思考要不要自己也养一条,结果幻想马上破灭了。
宿华指了指天上,“听说来自天上,五百年前,诸神避世之地。”
自从听说了上面有一个化外之地,银妆无条件的加入了宿华的小船,毕竟银氏一族本来就对海外避世之地有很大的好奇心。
船上还有几个眼熟的人,想来是有特殊的保命之法,才能在之前的空难中活下来。
微生砚这家伙居然敢无视她,哼!
“赵忆!你过来一下。”宿华手指勾了勾,只有叫他才会用这个手势。
“宿先生有什么吩咐?”
宿华拿过他手里的纸笔,在上面写:赵忆,你不是我的家仆,不必如此卑躬屈膝。
“那里的话,小人对宿先生是衷心敬佩。”
即使前几天还在自暴自弃中,现在却敢正视自己的残缺,微生砚你还真是有两副面孔呢,银妆看不下去了。
宿华在纸上有写了四个字:随你高兴。
微生砚笑容拘谨的看着那行字。
这未免太惯着他了吧,这两个狗男男真的是清白的吗?
宿华凑到银妆旁边感叹:“这人还真是无辜,明明不是他杀得,却要承担杀人的后果,你说是不是?”
银妆的脸色有点难看起来,微生砚,确实不曾亲手,但总是一切阴谋的元凶,这比那些刽子手更让人畏惧,更让人心寒。
银妆语气不善的回道:“你懂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在银妆的怒视中,宿华有些炫耀的讲下去,“明明是晏青杀了娄贾,那些人却以为是他杀的,这是什么先入为主的思想啊。”
先入为主的思想。
哥哥的事,也是她先入为主的思想吗?
自从玲珑当众揭露墟婴和神主的事,一切都失控了,他的谋划再也不可能成功了,合灵石也被他拱手送出,就算哥哥不答应,她也已经决定和他成亲,他们两个注定会在一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杀了哥哥呢?
当日他握住星芒剑,说出的那番话,分明一心求死。
成亲的那一日,他接过匕首,那种释然,分明是等到了解脱,刀朝向她,刺入她胸口的时候,他才真的慌了,因为他没想到,恨他并不能让银妆活下去,哥哥的死只会让她对这世间绝望,所以她用死让他抱憾终身。
明明距离真相那么接近,看过他所有的记忆,却没有细究,还有,删了他们两个的记忆,为什么他会忘了所有的事?
银妆踉跄的捂着头,靠在船边。
看我水字大法………………
“你可曾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吗?”
“有过,但被你自己给毁了。”
“嗬!”赵忆从梦魇中醒来,心神恍惚不定,靠着不断喘息让自己稍稍冷静。
恍然的伸出手在眼前翻复,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光,是现实。
身上的热度是那样的真实,还有脑部的混沌感,口唇干裂,每次呼吸,寒风入口,喉头犹如刀割,明明是人间,却要忍受地狱般的折磨。
不过即使难受他也忍着,没有大喊大叫,痛极了也只咬牙哼哼两下,因为此时此地没人会爱他惜他,倒多得是人嘲他笑他,但他不会给他...
不过即使难受他也忍着,没有大喊大叫,痛极了也只咬牙哼哼两下,因为此时此地没人会爱他惜他,倒多得是人嘲他笑他,但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门咯吱一下开了,赵忆目光不善的看过去,他对这船上的人已经不抱有什么仁慈之心了,恨不能杀之后快,不过重伤的身体却没有几分力气,单单是让他坐起来就气喘不已。
“你醒了。”顾小鸽拎着冒着热气的水壶走进来,往桌上的茶壶里注满,然后倒出一杯凉着,端到他旁边的小桌子上。
“你知道吗,你都睡两天了,要不是还在喘气,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他上去把枕头立起来靠墙,然后把人扶起来,细心的把被子掖好。
“呵呵,贱命一条,阎王爷也不爱要。”赵忆自嘲,眼神里的笑深究起来让人后背发寒,什么样的人在遭遇这种事后还能笑得出来,不是傻子便是心机深沉。
顾小鸽沉默的看着他,又把视线移开,咬着唇,欲语还休,最后也没有说。
“你再等会儿,喝点水,马上粥就熬好了。”顾小鸽提着水壶轻手轻脚的掩门。
顾小鸽向门口的银妆微微点头行礼,后者眼皮子一搭,表示知道了。
她在这站着有一会儿了,说到底她还是有点不确定微生砚到底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说这次在船上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她摇了摇头,他的城府太深太深了,玲珑和火屠辛,十七年来都在他的监控下,平江侯烛犀,有宿川地火之称的霸主,还不是在他的算计下丢了命,银葭、哥哥还有大祭司,每一个人,无论是意念、武力、权利,他都能想方设法的一一击破,更遑论整个平亭都在他的控制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遇到他,不,就连遇到他之前,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那么他会没想到现在这种结局吗?
银妆扬起脸,她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赵忆的眼睛先看见的是精致繁复的曳地白裙,然后往上对上那张冷脸,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目光一触即分,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那天……冒犯小姐了。”赵忆盯着脚尖方向,小声,近乎羞赧的快速说出这句话。
银妆扣在剑格上的手指听到他的话又缩了回去,那天,是哪天?
“实在是迫不得已,不过小的绝没有对小姐有什么逾矩行为。”赵忆大着胆子直视银妆以表清白,喉头骨碌了一下。
银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概是自己被迷晕的事,明明是在房里,醒来的时候却是盖着薄被躺在鱼船的吊楼里,原来是他把自己搬出来的。
银妆看着他那种生涩腼腆的模样,明显的透露着喜欢的目光,眼睛酸酸的。
他确实如他所说,捧出了一颗真心待她,但是她当时也是真的想嫁给他,并未如他说的把真心当做猪粪,怪他城府太深,猜疑心重,以为所有人都如他一般耍手段,说谎的人竟然也会畏惧谎言?
真真引人哂笑!
“为什么这么做,你喜欢我?”银妆一语挑破了他的心思,弄得赵忆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呆愣了那么会儿,然后一双眼睛和一张嘴,都不知道往哪瞟,该怎么开合了。
“小人哪敢有……”这种非分之想。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了,他颤着手端起旁边的茶杯递到嘴边,神不守舍的抿了一口,结果被烫得咋舌。
微生砚这种样子倒是不常见,在府里,总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倚着台子老神在在的喂鱼,悠哉悠哉的饮茶,吹着热气,还透漏着小傲娇模样,那时候他活着,却那么的死气沉沉,好像已经七老八十的模样了。
外面有一些嘈杂声,显得他们两个所在的房间更加安静了。
看着他这种混乱不做作的样子,让银妆想起了火屠辛,看起来行事粗糙,但粗中有细,大智若愚,和他先祖火屠克一样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船体陡然倾斜,银妆始料不及的摔到微生砚怀里。
赵忆此时屏着呼吸,两只手在被子里抓着褥子,一动不敢动。
“撞上了,撞上了!”
金鱼发出呜咽皋鸣。
哗啦,房子里的东西都倾覆到一侧,赵忆揽住银妆把她抱上床,撑着两手盖在她的上方。
银妆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上面的木板支离破碎的砸了下来,好吧,这一下,微生砚不死也八成会砸成傻子了。
他们两个往下掉的时候银妆被紧紧的护在怀里,看着他那落拓模样,银妆没有推开他。
也好,这辈子渡不了你,也未负你。
“砰!”
三个人六目惊讶,看着谭力一杆子又把人给打昏过去,不约而同的露出来赞许和敬佩的神情。
晏青把尸体拉去里面藏好,谭力把人绑起来,赵忆负责把拆下来的零件归位,顾小鸽刚锁上的门就传来了大力的撞击声。
“给我开门!”娄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吾命休矣!
这是赵忆的第一念头。
“挡住他!”...
“挡住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谭力顾小鸽上去就抵住门。
“里面的人听着,乖乖的打开门,我给你们一个痛快,不然——”娄越面色狠厉,嘴角挂着一抹残酷的冷笑,他是真的怒了,“不光是你,我连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公统统都杀了,一个都别想逃。”
晏青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靠在门边的身子不自觉的移开了,这一切都落在赵忆眼中。
“呵呵,不若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可好,也省的你下半生奔波于仇恨中。”赵忆整个人都是慌的,只有那张嘴还能自若的挖苦人。
“哼,贱命一条,想来要比你活得长久,要不,你就试试?”
“老大。”赶来的娄丁和娄彬轻轻的唤了一声。
娄越指了指操控室前面的窗,让他们摸过去。
娄越恨恨的咬咬牙,招了招手,把人叫回来,和娄丁耳语了一番,后者领命而去。
“说出你的要求吧,只要交出我兄弟,除了你的命,其他都好说。”这话完全就没有交易的意思,一开口就是要对方死,试问谁会同意。
看着晏青蠢蠢欲动的样子,赵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安抚他,目前这情况只有晏青是个不定因素,如果反水那赵忆可算是栽了。
“你把我小弟耍的好一通团团乱转,饶过了你,那我这老大也不用当了!”
“你不是老大吗,这点小事还要问过你手下?”门关上了看不见外面,赵忆有些吃不准对方在干什么。
娄丁回来了,手里拿着烨石和火药。
娄越用下巴一指,让他放过去。
“老大,老五和贾哥还在里面呢。”娄丁有些踌躇。
“你闻到什么没有。”娄越凑近他的脸,拍了拍他的脸颊,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狠狠的甩开,骂了声“蠢东西!”
风中,裹挟着淡淡的腥味,娄丁低着头没有言语,乖乖的上去安置好火药。
这样开阔的环境中如果还能闻到血腥气,这该是怎样的出血量,那人多半已经没得救了。
“滋滋滋……”
赵忆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声音,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
不好!
“快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往前扑,而晏青则比他更快的就地一滚,闪到一边,谭力把顾小鸽往腰间一夹,往前一蹬。
下一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木屑翻飞四射,扑了几人满身,要是跑得慢些,他们几个可就和那些木头渣渣一个下场了。
娄越抢上前来,身后跟着娄丁和娄彬,一人一个把刀架脖子上,“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娄越朝着脸一脚把人踢翻过去,赵忆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居然还笑着。
谭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顾小鸽眼神闪烁的看着娄丁。
“老大,贾哥在这。”娄彬看到了躺在一旁的三个人,看着地上的血,摸上了娄贾的颈动脉,摇了摇头。
娄越的刀抵在赵忆的胸口,一分一分往下,直到有鲜血浸透衣衫。
赵忆隐忍的咬牙,可是那露出牙缝的短促闷哼还是暴露了他的痛苦。
“不不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的。”
娄越把刀拔出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欣赏的看着刀剑上的血渍,然后在他面前比划。
“我要让你后悔活着。”
“噔!”刀尖擦着赵忆的耳朵,定在了木板上,因为力道剧烈而兀自摇晃着,间或触碰着他的耳廓。
“凡是不听话的,统统都是这个下场。”娄越指着被吊起来的赵忆,向地上匍匐着的十几人心中播种恐惧。
“当然,如果单单是鞭打未免太便宜你了。”娄越的眼神里看不到那种失去兄弟的悲哀,却有着浓浓的复仇气息,和他的冷静模样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局面。
抽刀向旁边跪着的伙计一挥,后者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结果双手一松,原来是给他解了绑。
娄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伙计,把皮鞭丢到了他面前,同时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给我打!”
打或者死。
结果再明显不过了,死亡是人所畏惧的,倘若有机会可以活着,哪怕代价多高昂都能接受,更何况是违背这小小的良心。
解开手,一个接一个的人轮过去,打完再绑起来,马上就到了最末的谭力和顾小鸽,事实就是那么可笑又残忍。
赵忆的嗓子干得冒烟,皮肤像烙铁在身上烫一样火辣辣的疼,估计声音已经嘶哑,反正唤也是徒然,这一船的人皆是刽子手,没人能让他脱困,那便一起同归于尽吧,想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
声音咯吱咯吱的,把那个婢女吓得扔掉了鞭子,结果当然是命丧刀下。
“我可没说停啊。”吹落了剑上的残血,娄越的神情更显阴鸷。
“轮到你了。”娄越把鞭子踢到谭力身边,刀抵得比别人要更近些,在脖子上擦出血痕来,看来他也并不是表面的那么冷静。
谭力瞪着他,缓缓的握住鞭子站起来,看着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的赵忆,举起手。
鞭梢没有落在皮肉上,反方向拍落了挟持的刀。
娄义,娄丁,娄彬,娄五上去要动手,却被娄越制止了。
“啧啧啧,我给你机会了,可是你不珍惜。”娄越叹息着,静极而动,刀光匹练,迅疾似电。
谭力站在那不声不响,巍巍如山,没有退却的意思。
“够了。”
“吭!”娄越的百步斩长刀第一次脱手而出,惊讶的看着台阶上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终于,终于熬到她来了。
赵忆凄惶的看着她,自嘲的笑笑,垂下了头。
“自己下去,或者死!”银妆容色自若,面上古波不惊。
在这种高度,这两种选择所产生的结果并没什么区别,而且娄越也并不觉得一个女人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刚刚只不过是他轻敌而已。
“你这样的美人,可不好拿着兵器。”娄越看着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星芒剑出鞘半寸,一块碎片飞出去割开了绳子,人摔向地上,被顾小鸽接个正着,她还是那么的心善,看见人就想帮上一把。
刚刚震开他长刀的就是这一招,此刻娄越才看得分明,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这个高度跳下去,对我们可并不怎么友好。”他试图说情亦或是转移注意力。
“偷渡者丢下船,更何况你们这些盗贼,要是不想死就自己想办法跳。”银妆看也不看他。
“那我要是不呢?”他脚下用力一蹬,从身后拔出短匕刺过去。
星芒剑被召动,在身前一尺挡下攻击,二者兵器相交,僵持不下,剩下四个见势不妙,也一同上前助阵。
“这就是你们的答复?”银妆看着他们的一系列举动,眼神决绝,星芒剑片片碎裂一半护身,一半夺命。
五个身影从船上跌落下去。
“他怎么样了?”银妆走下台阶,看着顾小鸽怀里的人,发丝散乱遮住了部分脸,身上被打得着实惨不忍睹,生命力倒是顽强,断断续续的苟延残喘着。
“挨了不少下,看今晚能不能抗过去吧。”顾小鸽取水喂他,拨开发丝,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银妆的眼中瞳孔一颤。
昨日种种皆在眼前。
“你救出来的人,我保证他们安稳度日。”
“火屠辛可以帮乌缘砸浮烟楼,我怎么就不能为了讨小姐的欢心做点善后的事。”
“小姐听过日久生情这四个字吧?小姐每日在我府上盯着我,即便没有感情,也生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我本来就爱慕小姐呢!”
“即使被误解,被关在门外置之不理,也都还那么护着玲珑,我们两个不是一样的吗?”
“那我就更替小姐觉得不值了,你不伤害别人,都伤在自己心里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回来以后你便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人庆生,无非是为了庆贺诞生在人间之喜,但如果有的人,他的出身不是喜,而是罪,这也就没有庆贺的必要了。”
“我拒绝!”
“只为小姐能明白我的心思,我实在不想你我之间的婚事,再变成一桩交易了,我也想要小姐那样依赖地看着我。”
他确实也变了,十七年的布局筹谋,若是如当初般心狠,那么此刻的他早就达成所愿了吧。
——如果不更,说明我文没了,在自闭中重写——
每天都在害怕中码字,怕手一抖又删没了,恨不能有个撤销键
“不好了老大,那娘儿们不见了。”娄彬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
“什么,一群饭桶!”娄越一脸震惊,抬手就给了他一下,“连个女的都看不住,你们的迷药是摆设吗?”
“有下,但就是刚刚补得时候,发现人没了,估计是之前的动乱碰倒了杯子,恰好罩住了迷丸,导致药效过了,才让人跑了。”娄丁勘察了现场出来汇报。
“老子的新娘可不能就这么丢了,你们负责给我找回来。”娄越叫娄丁和娄彬去找人,另一边吩咐下去,“阿贾、阿义,你两个给我看住这些人。”
赵忆装模作...
赵忆装模作样的把操纵台拆了个稀巴烂,然后和三个一起被押解的人搞了个满手污泥。
“把这个拆了我看看。”赵忆指挥着之前的那个年轻人晏青。
“赵师傅,这里面是主控板,里面的器械都是钉死的。”晏青刚刚听了他的话,把操纵杆都拆的七零八落的,本来就有些疑惑了,此时面对主控板说什么也不愿再动手了。
“怎么了,怎么了,不想活了?”娄五警惕的走过来看,别看他在娄越面前怂得跟个狗似的,面对这帮子肉票可是神气极了,“别耍花样奥……”
“是,是。”赵忆转过来赔笑着点头,卑微躬身的作揖,下一秒,眼神一凛,目光中虎视狼顾。
“呃!”娄五察觉到危机已经来不及了,一闷棍被干翻在地,带着疼痛还有他刚刚升起的怨愤昏了过去。
“合作愉快!”谭力和顾小鸽庆祝的击掌,刚刚的黑手就出自他二人。
“未免高兴的太早了。”赵忆笑笑,这两人机灵是机灵,就是太过乐观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呢。
“嗯~,给抬到里面去。”赵忆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指着地上的娄五,示意他们把人往控制台那边挪,“就说人突然晕了。”
“奥,好。”晏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头答应。
“不,他去,你留在这。”赵忆指了指顾小鸽。
虽然不明白赵忆这么做的用意,顾小鸽还是听话的丢下了抬了一半的人,报信去了。
“啧,几个大活人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混进来了。”赵忆漫不经心的说道。
谭力把人拖到墙边靠着,眼神不自觉的顺着赵忆的目光看向晏青。
“我,我……不是我。”晏青不由自主的反驳了,一边往门口移动,伺机逃跑。
“说你了吗,这么着急认。”赵忆步子往旁边一迈,刚好挡住了门口。
谭力趁这空荡欺身上前,一把锁住晏青的脖子。
“诶,轻着点,他也是被逼的。”赵忆貌似纯良的嘱咐谭力了一句,看着晏青笑得老谋深算,“只是照现在这情况看来,这船一时半会也修不好,你是要陪着那些匪徒赚点棺材盖钱,还是要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全看你等下的表现了?”
“什么,老五突然晕过去了?”娄贾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气势汹汹的杀向控制室,连娄丁的话都充耳不闻。
“妈了个巴子的,是不是你小子搞得鬼。”娄贾真不愧是个火爆脾气,一来就指着赵忆鼻子骂,后者盯着那根不礼貌的手指戳在眼前,只能把身子往后仰,对方的刀就架了上来。
“好汉饶命啊。”顾小鸽、谭力还有晏青都跪下来求情。
“冤枉啊,小的们兢兢业业的在修船,这位老大扑通一下就摔地上了,我们是真不知道啊。”赵忆连忙服软的跪下,说得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娄贾的眼睛却不看他,单单的扫向晏青,得到对方颔首低眉的肯定后,抿了抿嘴,不耐烦的瞪了赵忆一眼。
看着娄贾戒备的看着他们,还上手检查娄五身上有无伤痕,赵忆暗想这人不好得手。
墨菲定理就是:糟糕的事总会发生,所以终于发生了。
娄五哼唧了一下,控制室内四人心头大震。
“老五,你怎么了?”娄贾戒备的看着三人。
“呲。”的一声,娄贾惊讶的看着胸口多出来的刀尖,“你——”
“我——,我不想……的。”看着手里染血的刀,晏青的声音都开始震颤起来了,刚刚他是怎么动手,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一切就要被揭穿了,他的背叛,他的谎言,他不可以死,不可以。
娄贾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他完全没有防备着的人反而对他下手了,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因为害怕而甘做内应的人,此刻竟然有勇气杀人。
“唔——噗!”娄贾吐出一大口鲜血,朝地面倒了下去。
“贾哥!”堵嘴已经来不及了,四个人都愣在那的时候,娄五醒了,凄厉悲惨的声音惊飞了船上的飞鸟,也引来了船上的贼首。
——温馨提示——
就跟拍电视剧一样,场景每次都会变换,所以加点分割线,不要看得晕头转向哦。(绝对不是水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