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最后有点放飞自我感情刻画不是很好
王瀚哲擦着头发出浴室,允星河躺在床上玩手机,他顺势把毛巾垫在枕头上,靠过去。
"最近新出的这个游戏你看了没?"
王瀚哲眯着眼看了看他屏幕里的游戏资讯,摇头:"没呢。"
话落,他长舒一口气,眼睛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今晚在这睡?"允星河问。
王瀚哲摇头:"不了。"
想了想,补了一句:"回去做视频。"
允星河没管他,继续翻着手机。
...
王瀚哲不想把床头的手机打开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内容,也不想看一切有关游戏的剪辑。在允星河这里,他好像来到了伊甸园,什么也不需要思考,什么也不用去看。
他慢腾腾坐起,弯腰把地上扔的套子一个一个捡起丢进垃圾桶,最后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两个人靠在床上,一个侧过头玩手机,一个面无表情盯着电视。
"你什么时候走?帮我拿个外卖。"允星河头也不抬。
王瀚哲过了好半天才"嗯",眼睛从电视瞥到客厅自己胡乱脱下的外套和卫衣,又木木的重新盯回天花板。
"我他妈撩她那么久,她怎么就不松口呢?"
过了很久,王瀚哲开口。
允星河退出ins,点进微博,敷衍:"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王瀚哲翻身趴着往允星河那边凑:"那姑娘性格真的好,而且身材也好,还会打游戏,和我也太合拍了,允感情分析师,你得帮我啊!"
允星河听他夸那追而不得的姑娘天花乱坠,心里冷哼一声,自动屏蔽他随后的百字作文。
"你得用心啊,用心。"
允感情分析师敷衍。
随后抬手拍拍他的下巴:"我外卖来了,拿回来你就可以走了。"
王瀚哲闷闷不乐地出门去了。
王瀚哲打车回去,家里猫咪不知道缩在哪睡觉,允星河看着灯光下油光光的汤汁,觉得反胃。
不吃了。
是的,他和王瀚哲是前室友,是好朋友,是兄弟,也是炮友。
互相满足对方的欲望,不耽误对方谈恋爱。
从当室友开始的某个夜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滚到一起。后来允星河搬去天津找女朋友,他们炮友的关系才勉强停止。
可王瀚哲再找不到像允星河这样贴心话少在床上放得开的炮友了。随后允星河失恋回上海,王瀚哲敲开他们家门,又上了他的床。
关系又继续。
当然,王瀚哲也没有停止在打炮结束后询问允星河如何追女生的操作。允星河也很有耐心的帮他分析。
找了五个,分了五次。
王瀚哲又陷入了空窗期。
允星河坐在地板看薯条和雪糕打闹,脑子里不自觉在想王瀚哲说的女孩。
又是一阵反胃。
想到王瀚哲凑在他耳边说那女孩的,他总能联想刚刚的外卖,恶心的想吐。
怎么会这样呢。
允星河喝了今晚的第四杯水。
用心怎么用心他觉得这是他最耐心追女孩的一次了。
为什么小姑娘都这么难搞一句话一千个意思。
允星河就不,他说他爽了就是爽,他说要他快一点,他就能狠狠撞上去。
他再研究那姑娘的话,估计他都能成为带文学家。
手机再次震动,他拿起来看。
是某幻,说明天的团建改天,花少北烧的更高了。
王瀚哲就问那怎么办啊要去医院吗?
某幻过了很久打字,花少北不想去医院,家里缺药,你要不绕过来给我送点。
王瀚哲立马答应,吩咐师傅绕道。
女孩子的问题他强制性让自己暂时忘记。
他刚敲了一下门,某幻就给他开了,屋里还没有走廊应声灯亮,暗黄的光照到某幻脸上,眼底的乌青很明显。
"你也感冒了"王瀚哲把一兜子药递过去。
某幻摇了摇头,低声道:"昨晚开始烧的,今早好了点他偏要洗澡,又烧了,我就没睡几个小时。"
说着他看了眼禁闭的卧室:"刚刚不舒服哼哼呢,好容易才睡下。"
王瀚哲笑了笑:"你这个男朋友当的真贴心。"
某幻"嗐"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可快点好吧……看着多心疼。"
王瀚哲也不打扰,告辞了。
路灯一闪一闪从他眼前路过。
啥叫用心呢。
某幻和花少北那样
老番茄和母哥那样还是蕾丝和雷嫂。
烦死了。
一句话磨磨唧唧好半天。
允星河明显感觉王瀚哲最近来找他的次数增多。
每次来,脸色都不好,甚至能从他眼睛里看出委屈二字。床上的前戏温柔,后入却无比粗暴。
气得允星河踹他,咬他肩膀给咬出血丝。
王瀚哲这才能憨憨笑出来。
这次事后,允星河一根手指也不想动,还是王瀚哲抱着他洗了个澡收拾干净,又重新趴在床上,蔫蔫的。
"王瀚哲你他妈发春了还是吃药了"
"你王爸爸一直都这么勇好吗!"
王瀚哲把地板收拾一下,去客厅给猫倒上粮食。他直起腰,将厨房的灯关上,只留客厅的地灯。
他像个领主似的在客厅环绕着看了一圈,这个房子的角角落落,他都知道,都清楚。遂心满意足从新躺到床上。
"允星河……"他琢磨着怎么开口。
允星河勉为其难竖起一只耳朵。
"你和你前女友咋样了啊"
允星河募地睁开眼。
他背过身躺着,努力让声音不那么僵硬:"还在舔她呢。"
王瀚哲刚刚还很愉悦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你这算用心吗?"
允星河搂了搂被子,不说话。
"你这么舔她,不也一无所有。"
"王瀚哲!"
允星河顿时打断了他随口而来的话,声音无比的冰冷。
"你可以走了。"
春寒料峭,穿堂风结结实实给他当头一棒,随后手机亮起。
顶着大风往前走,手机里显示的一个酒店房间号。
是那个被他删了的女孩。
被允星河赶出来,他感觉胸口郁结着一口气。他无法回去质问允星河,他也不知道该问他什么,他想看见允星河暴跳如雷恼羞成怒,却又不想看到他眼里的自嘲和悲哀。
他们只是炮友啊。
再顶多,只是好朋友。
一个缥缈的感情好像从心底钻出,他想抓住的一瞬,又消失不见。
那姑娘噘着嘴把门打开,拉长调子埋怨他怎么突然就把人家删了,人家本来就要答应你嘛。
说着就要拉王瀚哲的袖子。
王瀚哲不动声色抽回手。
姑娘想去搂王瀚哲,眼底挂着泪花,说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怎么过的。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联系说断就断。
你知道我每天都眼巴巴等你来嘛。
他一声不吭去天津。
等你来。
王瀚哲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每次去他家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允星河不是没有朋友,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
他要什么,允星河就给什么。
他不想提的,允星河也绝对不会开口。
女孩往他唇上凑的时候,王瀚哲没来由的恶心,下意识推开她。
女孩惊愕。
"咱俩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王瀚哲冷声道。
女孩还要挽留,王瀚哲比了一个玩完了的手势,拉开门往外走。
允星河照顾他太久了,纵容他,迁就他,漫漫长夜的苦涩都自己一人嚼烂。
允星河被一阵急躁的敲门声吵醒。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心里自嘲这会又是那个美女扰乱王少爷的心神。
拉开门一瞬,他被抱了个满怀。
失神。
王瀚哲搂住他腰的胳膊愈发的紧,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
"对不起……"
他吸了吸鼻子。
允星河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他。
捏了捏他的后颈。
"没关系。"
也许一开始,就不是酒精作用。
也许一开始,就不愿意承认。
根本不是炮友关系。
祝允爹生日快乐!
送你一百封情书
是两个人狂吃回头草的故事
本故事纯属虚构,毕竟他俩比我写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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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经常钻的纸箱被它和雪球一起撑破了,江帆到家的时候看见两只猫缩在已经裂开一条缝的箱子里,可怜兮兮地望着门口。
江帆有些无奈,家里的快递箱一向都是拆了扔废品回收站的,如今他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礼品盒,那还是王瀚哲刚刚递到他手里的。
江帆会说什么呢?退回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还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现在就说?王瀚哲干脆把车开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以免自己分神不小心闯新年的第一个红灯。
“你那里有多余的快递箱子吗?大一点的那种,装个戆戆差不多。”江帆问的时候走向了自己的书房,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书房放过快递箱子的。
“装个戆戆差不多……”王瀚哲复述着江帆的话,想起年前阿姨打扫卫生已经清空了他所有的快递箱,差点还把他新到的主机给扔了,他摇摇头,却对江帆说,“有的吧,你急吗?等我回家就给你拿。”
我以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江帆叹了口气抬头,头顶浅黄色的暖光灯还亮着,可是它已经不像太阳,如今的它不过是房间里的一盏灯。
书桌下的旮旯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江帆低头把它拖出来,看见上面蒙了一层灰。
王瀚哲的声音传来,伴着重新响起的歌声。
“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了就给你送来。”
①
江帆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情书攀比大赛的话,他一定是拔得头筹的那个。
江帆打开那个盖子,抽了两张纸巾把灰尘擦干净。里面的情书不多不少,停在九十九封,因为王瀚哲说九十九是个很浪漫的数字,不想用一百去打破它。
但每一封都盖着锡印,完好无损,江帆从来没有拆开过。
江帆想起王小波和李银河,觉得这两个人的名字莫名与自己跟王瀚哲般配。于是拿起其中一封,生怕打开来会看见一句“你好哇允星河”。*
如果是这样的开头,未免就太可惜了。江帆想着,他的指甲刮过信上的锡印,留下一道抹不掉的浅痕,最终还是没有把信拆开。
他跟王瀚哲从来就不是什么神仙眷侣,甚至连厮守终生都是一个横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他们在彼此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选择相爱,在江帆陷入瓶颈的时候被江帆逼着和平分手,在王瀚哲越活越好不该回头的时候王瀚哲又猛回头。
好马不吃回头草,王瀚哲是坏马中的佼佼者。
别人在百大颁奖典礼上求婚,在百大颁奖典礼后求婚,在百大颁奖典礼后帮助别人求婚……王瀚哲呢,他在百大颁奖典礼前几周求复合,在百大颁奖典礼前一分钟求复合,在百大颁奖典礼后求复合,在百大颁奖典礼后别人都在帮助别人求婚的时候求复合。
江帆是一棵坚定的海草,在一切事情面前都遵循着自己的决定,但一旦名为“王瀚哲”的浪打过来,他就开始摇摆不定。
所以王瀚哲求的四次复合,江帆很公平地拒绝了一次,反悔了一次,答应了一次,然后再循环一次直至四次。
还没巴掌大的礼品盒安安静静躺在一堆情书旁边,江帆拿过来想拆,却又多问一句自己站在什么立场。
前男友,朋友,同事,还是……爱人。
算了。
江帆把一地的情书规整,一封叠一封放回黑色的箱子,把那个礼品盒也放了进去。江帆看着那个礼品盒看了许久,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它拿出了箱子。
盖盖,封存。
三年前的王瀚哲给江帆写了九十九封情书,江帆一封也没拆,他对王瀚哲说,“哪天我们要是分手了,我就半年看一封,看到我得阿兹海默症。”
然后开始遗忘,从最后一封开始,忘到你送我的第一封情书。
然后把你也忘掉。
但分手后的江帆一封也没看。现在的他抱着盒子,抬头望着窗外。天气不好,好像要下雨,云黑压压地挤成一片。
好马不吃回头草,江帆想,王瀚哲是坏马,跟坏马谈过恋爱上过床的自己又能算什么好马。
②
江帆没有告诉过王瀚哲,自己不仅出生得比他早,甚至连回头草吃得都比他早。
分手后的第二年,王瀚哲受邀去参加一档节目。江帆的朋友正好是那档节目的主持人,这位朋友一直秉承着真爱至上的理念,所以在看见嘉宾名单的第一天,他就擅作主张给了江帆一张内场票。
镭射光面,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江帆觉得节目组花里胡哨,心中想拒绝,却还是点头说了谢谢。
江帆已经忘了那天晚上的自己是如何在单人床上辗转难眠,直至后半夜手脚冰凉,他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夏天嘛。江帆想,夏天夜里喝杯凉水任谁都不会怪他。
江帆听见窗外窸窣的声音,知道是小区里的野猫正在成群结队夜游。他走到阳台关好所有窗户,生怕小橘和雪球被那些野猫勾引着逃跑,又蹲下守在两只猫身边,想着如果它们被勾引走了自己该怎么去找。
怎么去找呢?
聚光灯下的王瀚哲会看见台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吗?又或者台下全是他熟悉的身影,自己不过是他背后千万拥挤灵魂中的一个。
好像有点不甘心。
但是如果放不下,又显得没那么豁达。
“一张内场票1280,外头最便宜的黄牛都炒到5000了,别不识相。”
江帆笑了一声,心说那我把它卖了明天吃顿好的都比去看前男友活得潇洒自在要开心。
“好。”江帆却打下一个字,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想跟别人挤入场通道,那天你拿着工作证过来带我走员工通道。”
估计是不会回的,都半夜两点了。
“刚录完第一期,王瀚哲让我问你,你怎么还不睡觉。”
大概是怕江帆不愿意回,于是对面又补上一句,“你放心,他不知道第二期你会来看。”
江帆把手机屏幕熄了扔到阳台的洗衣机上,声响太大,小橘醒了。楼下的野猫开始叫唤,于是小橘也跟着叫唤,江帆惶恐,连忙把小橘抱进客厅,又阖上通往阳台的玻璃拉门。
小橘不叫了,它跳进自己最喜欢的纸箱里,然后蜷起来开始新一轮的睡眠。
只有江帆,他拿着那杯一口都没有动过的凉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没人担心他会逃走,没人把他抱回窝里,人类和猫不同,人类需要学会一个人呼吸夜里寂静的空气。
江帆终究还是把凉水倒了,换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嫌弃它不够刺激,于是把杯子放进冰箱。
录制节目那天上海的气温飙到了39度,一个艳阳天,所有拿到票的人都挤在录制场地外的小广场上,乌压压的一大片,远远望去就能看见一阵热浪。
江帆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等朋友来接他,抬头却看见了王瀚哲的车子经过不远处的栏杆。
江帆连忙拿起票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忘了镭射光面的票在阳光下实在耀眼。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大概以为他是树下乘凉的黄牛,上来就打开了自己的钱包问他多少钱。
“五千卖吗?”姑娘说话像是在谈生意,江帆于是放下自己的手,对她摇头。
“一万二,你收我就卖。”开了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收的价格,江帆心想着把人应付过去自己的朋友也该出来了。
姑娘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收起钱包拿出自己的手机,“你扫我我扫你?”
江帆愣在了原地。
是赚钱还是进去看前男友潇洒快活,这在一万二面前好像变成了一个世纪难题。
自己进去了王瀚哲会给自己打钱吗?王瀚哲说不定都不会往自己身上看一眼。江帆心说有钱不赚是傻逼,于是站起来准备出了票子打车回家。
不远处却跑来一个还别着麦的男人,是江帆的朋友。
“走了走了走了,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进场了,快快快!”朋友心急火燎地跑到江帆面前,没等江帆跟那个姑娘解释,就一路小跑把他拉进了录制场馆。
是朋友来得不是时候,江帆想,不是自己不想卖。
场馆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江帆被朋友拉进了后台的化妆间。朋友嘱咐他不要乱跑,然后马不停蹄地出了化妆间往台上跑去。
主持人的站位要重新排一遍,排完后外面就会安排观众进场,江帆也就能从这个化妆间出去。
那估计还有二十多分钟,江帆环顾偌大的化妆间,又起身扒着窗沿看外面分布在各个树荫下的人群。
都是为了想见的人来的吧,搞到一张录制票都不容易。
江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票,心说只有我是半推半就被强硬地带进来的。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问能不能进去。
“里面还有有空的化妆老师吗?我刚才吃三明治不小心把口红吃掉了。”
江帆浑身一哆嗦,扒着窗沿的手凉了半截。
王瀚哲这个家伙在录制之前还能吃下一个三明治?
江帆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学习伪音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挑了个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声线,告诉门外的王瀚哲,里面没有化妆师。
王瀚哲本想推门进去看看,听见那个声音后握着门把手的手也抖了一下。
真的假的,江帆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瀚哲推门而入,看见江帆扒着窗沿背对着自己。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盖着钢戳的内部票,在阳光下折射出花里胡哨的颜色。
江帆觉得背后发麻,他祈祷自己最近长胖了或者瘦得不像样,这样王瀚哲就不能通过背影确定自己的身份。
可王瀚哲还是开口了。
“江帆?你是来看我的吗?”
王瀚哲你在这个方面总是如此地自信。
江帆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压进胸腔,胡乱在自己票上随便瞟了一个选手的名字。他平静地转过身,告诉王瀚哲自己是来看那个选手表演的,因为自己特别喜欢他。
甚至还添油加醋说了自己是特地叫朋友留的内部票,为的就是要看这个选手。
“这样啊……”王瀚哲的情绪像是过了一个山头,江帆看他低着眼眸,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感情会淡吗?可能不一定,但氛围是一定会淡的。
空缺彼此的七百多天,已经足够抵得上一支王母的簪子,只要一划,江帆跟王瀚哲之间就可以出现一道不能填补的鸿沟。
王瀚哲会难过吗,江帆不知道,他不敢抬头再看一眼王瀚哲的眼睛,他怕再看一眼自己就会习惯性心软,再看一眼自己就要在这场由自己提出的分手里败下阵来。
王瀚哲却拉过他的手。
“走,”他说,“我带你去看你喜欢的那个选手,他还在另一个化妆间里没上场。”
“但是快轮到你上场了,”江帆没有跟上王瀚哲的脚步,他停在原地,“去补妆吧,我在台下看他就行。”
“那录完我去跟他要联系方式。”王瀚哲没有松手,他认真地望着江帆,像是在等一个答复。
江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王瀚哲的经纪人在门外催促,王瀚哲应了一声,转头又看了江帆一眼,急匆匆地往另一个化妆间跑去。
手里的票已经被江帆握得满是褶皱,最深的那个褶皱里埋着王瀚哲的名字。江帆不敢展开,他听着门外王瀚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节目录制得很顺利,主持人说完最后一句主持词,场内的保安就开始组织观众有序退场。
江帆在台下站着,台上的嘉宾和选手正在愉快地交流。
王瀚哲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西装,胸口的祖母绿胸针在灯光下熠熠。江帆望去,只觉得王瀚哲在一众暗色调的选手里格外显眼。
王瀚哲跟选手说着话,突然间又像想起了什么。他望向台下,看见流动的人群中站着的那个身影。
只是那个身影很快也跟着人群,被推着挤着,涌到了一个方向。
王瀚哲在台上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他总觉得自己能等来什么。
台上的道具清理地差不多,场务开始催促嘉宾去后台,王瀚哲往后台走了一步,又停在了原地。
江帆在人群中回过了头。
他望向王瀚哲,好像只有那里拥有灯光一般。
王瀚哲口中的“江”字还没出口,却只见江帆对着他微笑,然后又转身,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
③
不过这次交友王瀚哲心中有愧,他带着私心。
王瀚哲在跟这位朋友的每一次聊天中都要明里暗里提到自己跟江帆那难舍难分的过往和藕断丝连的现在。
可是王瀚哲担忧了整整一年,江帆却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那个名字。
新一年的百大如期而至,王瀚哲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收到的邀请函,又拐弯抹角地向官方的工作人员询问是不是每一个有知名度的up主都可以收到邀请函。
工作人员说他们都发了,来不来是up主自己的意愿。
王瀚哲很失落,他看着信纸上“百大up主”的字样和闪着金光的“恭喜”,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随着邀请函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张入场券,王瀚哲知道,这是让自己留给亲朋好友的。
入场券跟当年节目组发的内部票一样闪着镭射光,但是对于王瀚哲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当年是江帆处心积虑要去现场,现在是江帆有名额都不愿意入场。
王瀚哲叹了口气,没工夫再去理会挂在衣架上的一套套备用西装。
邀请函下压着一封已经盖好锡印的信,很小的信封,拳头大小,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戆戆在王瀚哲的脚边转圈圈,王瀚哲摁住它的狗头,算起自己跟江帆分手的日子。
如果按照江帆当时说的那样,他应该已经读到第六封了吧。自己在第六封情书里写了什么呢,对未来的预想还是对江帆的爱意?
王瀚哲忘了,他却找到了这个牵强的理由去打扰江帆。
“你好啊允星河,早上好,我这里有张票……”王瀚哲开口语无伦次,他的对话天赋在江帆面前总是失灵。
江帆看看外头的落日,笑了一声顺了顺怀里雪球的毛。
“没事,我不忙,你继续说。”江帆大概猜到了王瀚哲口中的票是什么,江帆的茶几上放着同样的信封,但里面没有入场券,只有一份邀请函。
只有上台领奖的人才能额外收到一张入场券。
江帆无所谓这个,王瀚哲却话锋一转,问到了别的东西。
“我写给你的第六封情书里,写了什么啊?”
王瀚哲还真的会去算吗?他们分手已经整整三年了。
江帆单手拿起茶几上的邀请函,看了一眼后把它扔进了小橘的纸箱里。
“我的邀请函被我扔了,”江帆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对王瀚哲说,“你如果有多余的入场券,就给我一张吧。”
对面的王瀚哲似乎很开心,江帆能脑补出他握拳无声喊“yes”的场景。
这种没用的试探曾经充斥着两人相爱前的生活,住了多年,熟知彼此生活习惯的室友,相互隐晦地拉扯,然后在无数色彩斑斓丝的线中找出了月老遗落的那根红线。
王瀚哲缓过自己过于喜悦的情绪,又小心翼翼开口问江帆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被评上百大。
该怎么回答呢?江帆打开平板,看见网络世界的众说纷纭。有人称赞王瀚哲年少有为勇于尝试新领域,有人说王瀚哲忘了初心视频质量直线下降,有人说百大不过是内部博弈,上榜的很多人都名不副实。
平板被江帆扔到一旁,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他反问王瀚哲,“为什么你不能呢?”
所有人的说法都不重要,我才是那个陪你熬到黎明,走进深夜又等来日出的人。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当然可以。
第六封情书江帆并没有打开,连同前面五封他都没有看过。
或许王瀚哲会觉得可惜,那天他去江帆家楼下接他,看见难得穿着正装的江帆风尘仆仆地跨进自己的副驾驶,王瀚哲突然就想起了那些情书的内容。
在第六封里,王瀚哲写到:
我希望我可以拿到今年的百大,还有半年,我会努力的。如果你拿到了,记得给我一张入场券。
那年两人都没有拿到,百大颁奖的那个夜晚,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录播。
在“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那句歌词出现的时候,江帆下意识抓住了王瀚哲的手臂。
三秒后又松开了。
他好像很怕身边的人离开,却又很希望这个人能随着风去更远的远方。
④
百大的场内给江帆留了位置。江帆跟王瀚哲并排坐着,他的面前恰好是那个贴着“允星河”名字的空凳子,江帆看着,总觉得有点割裂。
他拿着王瀚哲的入场券进的场,他的位置自然就是王瀚哲身旁的“家属位”,那个标着自己名字的凳子,自己反倒就不能坐了。
最后还是王瀚哲看江帆盯了那个凳子好久,才擅作主张把两张凳子做了交换。
气氛多少有些奇怪,王瀚哲的朋友偶尔经过,调侃着问两人是什么关系,王瀚哲和江帆支吾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说上来。最后还是站在过道旁的小电视把那位朋友给拉走了。
王瀚哲的西装口袋里塞着那封没有字的信,拳头大小,一点都不影响他西装的妥帖。
江帆的眼神没有放在一旁的王瀚哲身上,他跟来往的熟人打着招呼,又撇过头去看场馆的另一端。
另一端什么也没有,只有场务遗留的一些道具。
是王瀚哲先开的口。
“江帆,”他说,唤回了江帆游移的目光,“你拿着我的入场券进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又是那种期盼的目光,王瀚哲向来不怕自己的情绪会又飞过一个山头然后直线下降。
“前男友。”江帆回答的时候想都没想。
王瀚哲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也显然是想好了对策,他转过身,面朝江帆问道,“那别人问起来,我们要怎么回答呢?”
江帆望着王瀚哲,王瀚哲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不是很正式,倒是痞里痞气的像个随时都会开着摩托车带着爱人私奔的坏小孩。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江帆又把问题抛回给王瀚哲。
王瀚哲正了正身,望着江帆一脸正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似乎只要江帆一点头,他就可以从里面掏出一颗鲜活的心来。
“江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台上还在彩排,这次的王瀚哲跟江帆一起坐在台下,王瀚哲的声音比不上震耳欲聋的祝贺音乐,却一字一句撞进江帆心里。
他是记得的,他记得江帆说过的不会在一段感情里回头,记得江帆说过的破镜不能重圆,记得江帆说过的世界上只有重新相遇。
这个在游戏里成长起来的王瀚哲,删除了所有存档,重新跑到江帆面前。他说我打出了一个不完美的结局,我要重开。
江帆却摇头,他看着漫天金色的碎片,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我们三年没有相处了,也许早就不合适了。”
江帆的话总是残忍的,无论是盛夏还是寒冬,他都能在已经破碎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缝,裂缝中倾泄暴雨,王瀚哲每每都心甘情愿淋一场。
曾经的王瀚哲或许还会不管不顾喊一句“不会”,而如今的王瀚哲在听见江帆的这句话时,第一个反应却已经变成了“江帆说的是对的”。
他们的工作环境已经不同,朋友圈子也大不一样。他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两个初到上海的毛头小子,他们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海鸟依旧要飞向天空,鲸鱼最终会潜回深海。
王瀚哲当然不怕坠落,但如果江帆一开始要的就是那个不完美的结局,他又该怎么去勉强。
王瀚哲看着江帆,看见他眼中全是金色的光芒,来自那些飞舞的亮片,在那片绚烂的灯光里,把寒冬斑驳成一个盛夏。
王瀚哲恍然,他总觉得这片斑驳中有自己的影子。
他看见了。
要再问一次,王瀚哲想,不甘心,江帆也不甘心。
最后问一次。
只是没等到王瀚哲张嘴,江帆就像一个先知般提前开了口。
“你还要再试一次吗?”他说,“我不保证结局。”
王瀚哲来不及思考江帆的想法,一个“要”字脱口而出。
台上的场控却在这时候喊起王瀚哲的名字,江帆下一句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王瀚哲匆匆跑上台,回眸时像是在看一件珍宝。
只能等他下台再说了。江帆望着后来上台的王瀚哲笑,可能是裤子面料的问题,王瀚哲的脚踝看起来就像是被折成了一个钝角。
王瀚哲好像天生就很适合领奖台。江帆想。
也很适合我。
⑤
录制结束后天已经暗了下来,王瀚哲连衣服都没换,他随手在江帆身上披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接着就把他拉到了酒店的花园里。
气喘吁吁,大冬天硬是跑出了几滴汗来。
“江帆!”王瀚哲稳下自己的气息,头顶星辰,鲜花环绕,可他面对着眼前的江帆,心跳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我喜欢你。”王瀚哲的声音从未如此坚定,他把所有的试探和怀疑都从心中抹去,他的爱意在一片星空下昭然若揭,“我拿到百大奖杯了,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全部送给你,以后每一张入场券我都留给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王瀚哲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带细闪的小信封。江帆看见了,只有拳头大小,王瀚哲下台后就一直攥在手里。
只是还没等江帆问,王瀚哲就把那个信封递到了江帆的眼前。
“如果我不拆呢?”江帆接过,笑着问王瀚哲。
“是我给你的第一百封情书,里面是一颗纸做的爱心。”王瀚哲认真地说着,“这三年里,我每出去参加一次活动,就会给你留一张内场票,但我每次都不敢送给你。所以我就在每张票上都剪下一块,然后拼成这颗心。”
“你也有不敢做的事情,之前不是说一百会把九十九的浪漫打破吗?”江帆听着,摩挲过信纸的封面,上面还有王瀚哲掌心的温度。
江帆拿着信封,温柔又郑重地把它贴近自己的左胸口。
“九十九是浪漫,一百才算圆满。”江帆替王瀚哲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
“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江帆又道。
“那!”王瀚哲肉眼可见的快乐了起来,“你答应了?”
“我拒绝。”
“啊……”王瀚哲的心情又坐了一次过山车。
江帆的心情却无比轻快,他踏着步吹着口哨,走到王瀚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家门备用钥匙。”
“哦!”王瀚哲连忙从江帆身上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然后摘下一个给他。
“我家的在门口地毯下面,你来的时候自己翻地毯。”江帆拿过钥匙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又道,“为了公平,这次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他还是答应了!王瀚哲满脑子只有这么一句话。
“你追……”王瀚哲试探性地说着,看见江帆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表情友善。
“当然是我追你!”王瀚哲信誓旦旦。
“不错,”江帆道,“很有做男朋友的觉悟。”
“那你呢?”
“我?”江帆笑嘻嘻,“你知道我一直都觉悟不高。”
江帆说着,却绕回王瀚哲面前。他脱下自己身上王瀚哲的羽绒服外套,踮起脚给王瀚哲披上,然后往前一步,在鲜花的簇拥下扑进了王瀚哲怀里。
江帆对自己说,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不计后果,已经用完所有的勇气了。
⑥
回到现在,江帆靠在门框上,看着两手空空的王瀚哲,他环顾了一下楼道,确定王瀚哲并没有带箱子来后并不准备放他进家门。
“其实你可以说没有。”江帆对王瀚哲说。
小橘和雪球从客厅里跑到玄关,并排坐在江帆脚边抬头看着王瀚哲。
“我看了一下路程,觉得离你家和商场更近,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来接你去商场里买一个。”王瀚哲觉得这个方案要比回家去找纸箱来得更好,所以他说话时努力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
想了想还多问了一句,“所以你要纸箱,是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跟当年那句“你是来看我的吗”一样有自信。
只可惜这次王瀚哲猜错了,江帆指指地上两只小祖宗,“窝不肯睡,非要住纸箱,冬天还要挤一块儿,纸箱炸了,要个新的。”
王瀚哲看了看地上的两只猫,它们一脸纯真,丝毫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多好啊,王瀚哲想,猫都能挤在一块儿睡。
江帆最终还是采纳了王瀚哲的建议,他换了衣服准备跟王瀚哲下楼。江帆想着今年的新年王瀚哲也回不了老家,虽然已经年初二了,但依旧可以多买点年货陪王瀚哲一起过个春节。
只是不知道王瀚哲抽了什么疯,非要带着两只猫一起出去,说是要试试才知道箱子合不合适。江帆无奈,又折回屋里拿出装猫的两个“太空舱”。
一路上王瀚哲倒是难得的没怎么讲话,直到上车了,王瀚哲才问江帆那个礼物拆了没有。
江帆摇头,说回去再拆,又问一句买了什么东西还没巴掌大。
不过在江帆问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什么东西会装在这么精致的小盒子里,盒子还没有巴掌大呢。
“是……”王瀚哲还没说完就被江帆打断。
“我回去会拆的,不用什么都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是因为,”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停稳,王瀚哲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凑到江帆面前吻他。
“今天我没准备让你回去。”
【带“*”那段的小tip】
王小波和李银河是夫妻,王小波追求李银河的时候,每次给李银河写信开头都是“你好哇李银河”。这些书信收录在《爱你就像爱生命》一书中。
另有一种说法,王小波也是一名程序员,程序员会的第一道程序就是“HolleWorld”,也就是说李银河是他的整个世界。
现实向,小王在阿允生病期间表白的故事。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难免低落,我终于让小王追妻火葬场了一次。
泡腾片在水里化开,几秒钟前群起的气泡也消失在了一片半透明的橙色里。
照例是不好喝的。江帆裹着毯子坐在工作室的电竞椅上,手晃着只装了一半液体的玻璃杯,想着这杯过于甜了,昨天那杯苹果味的又过于酸了,没有市场里的真苹果和新鲜橙子好吃。但是他得补充维C,他还必须喝热水,他严重感冒又出不了门,嫌麻烦的江帆干脆就把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毯子的一角落在了地板上,江帆觉得自己像被...
毯子的一角落在了地板上,江帆觉得自己像被揉成了一团。还是早上,刚起床的他喉咙疼得像火烧,一杯过甜的泡腾片下喉咙,把他的疼痛划成了细密的一群,像被蚂蚁咬过一样。
“起床了吗我在煲汤,中午给你带过来,这回别说你睡着了。”
王瀚哲的聊天框已经跳出来十多分钟了,江帆没准备回他,他一头扎进网络世界,干脆打起了游戏。
“我在汤里下了些菌菇,油都给你撇干净了。”
“要吃水果吗?待会儿我去超市给你买点。”
“别裹着毯子打游戏,也别工作了,回床上。”
消息框不停地跳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叮”比江帆耳机里的声音还要大。后来“叮”的声音没有了,江帆的来电铃声响了。
“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江帆的声音沉稳,装作一副无事发生自己也没看见的消息的样子。
“喉咙疼吗?我待会儿再买点喉片来,别打游戏了,先上床休息好不好?”王瀚哲听出江帆的嗓音沙哑,知道这个家伙就没有听过自己的劝,昨晚肯定又熬夜了。
江帆不说话了。
一分钟后江帆开口了,他说,“哦。挂了。”
手机屏幕变回屏保,那是王瀚哲和江帆的合照,是几年前在宜家的合影。王瀚哲当时和江帆打赌输了,于是换上了这个屏保。谁知道这几年自己都换了好几次的手机,屏保却依是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江帆笑得开心,可王瀚哲知道,刚才的江帆一定在掉眼泪。
江帆是在两个礼拜之前感冒的。他的感冒来得突然,那个时候正逢上海气温骤降,江帆前一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咬着冰棍又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这一吹就直接把他吹倒在了床上。
但江帆也是属于不要命的那一类人,他在第二天傍晚给自己灌了杯热水,套上厚一点的外套再戴上口罩,把便携式药盒放进口袋里就出门赴约了。
他还是想见王瀚哲。王瀚哲出差快一个多月,他在王瀚哲出差前排满了工作,满打满算下来,两人有近一个半月没有见面了。
上海的风是冷的,虽然还没到冬天,江帆看见自己哈出的气变成白白的一片,在空气中升起云朵的样子。
到约定的餐厅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个餐厅挺大的,窗口有几群年轻人在聊天,一对情侣跟江帆一起进的餐厅,女生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蹦蹦跳跳。餐厅的灯透着暖色,给寒冷的空气添上一层温度。
江帆没有料到王瀚哲说的吃饭,不只叫了自己。
是一个很大的圆桌包间,包间里还有沙发,窗子是落地的,连着一个可以看向外面的小阳台。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高朋满座的欢乐场,是王瀚哲喜欢的。
江帆用了十秒钟打消了自己的心理落差,很自然地坐到离王瀚哲最近的位置,后者见他来了立马给他倒了可乐,跟他说了几句话又忙着去招待别人了。
江帆没有多说什么。他捏了捏面前已经空了的可乐罐子,上面还蒙着一层水珠,罐身还是冰的,他没由来地打了个颤,用手背试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感觉还是那样,没好到哪里去。
圆桌慢慢地坐满了人,江帆另一边坐着的人他并不相熟,于是身体下意识地往王瀚哲的方向靠。王瀚哲完全没有意识到江帆的身体状况,只是和平常一样揽住江帆的肩膀活跃起桌子上的气氛。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江帆扫视了一眼,今天差不多算是王瀚哲的接风宴,他不可能在这张饭桌上板着脸。于是他甩甩自己额前的碎发,强撑起自己的精神陪着王瀚哲和大家闹腾起来。
一个小时两罐冰可乐下肚,喉咙的疼痛因为冰块的麻痹好了不少,江帆觉得自己的头可能也凉快了不少,但是回去一定会捂着肚子裹着毯子躺上好几天。简直就像在吃临时药物一样,维持了一时的体面,换来长久且煎熬的痛苦。江帆想。
随着开瓶器“嘭”地一声,饭桌上的第一瓶红酒的软木塞伴随开瓶器一起掉在了桌子上。江帆的右手抓着口袋里的药盒,王瀚哲正在不远处跟他的朋友闹着说要倒酒。江帆在等王瀚哲过来,他得告诉王瀚哲自己不能喝酒,要不然他今晚也不用吃药了。
“你感冒了!”远处的王瀚哲大声喊了一句,江帆浑身激灵了一下抬头望去,王瀚哲正从一个朋友手里抢过酒杯,“别喝了,感冒了不能喝酒。”
感冒的人似乎不在意,一直都在摆手说没事,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王瀚哲却已经叫人撤了酒杯,给朋友换了热水。
江帆一瞬间有些晃神,攥着药盒的手猛的松开了。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心已经捂了一层汗,碰到面前的酒杯时又觉得冷了不少。
不要扫兴,江帆想,却又希望待会儿回到他身边的王瀚哲会问自己一句,“你怎么了”
他明明看得出来,他的朋友明明也和自己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却知道对方感冒了。
回到座位上的王瀚哲的确没有给江帆倒酒,因为江帆的胃不好,王瀚哲在他们两个合租时就养成了不让他碰酒精的习惯,即使现在两人已经不住在一起,王瀚哲也没有忘记过。
可是王瀚哲依旧没有发现江帆身体有异,他如果去握一下江帆的手,就可以摸到他手心上的一层虚汗。
江帆望着王瀚哲,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转过头给自己舀了一碗鱼汤,破罐子破摔一般几口喝完。江帆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他怪罪自己的演技过于高超,高超到可以轻易骗过明明曾朝夕相处的王瀚哲的眼睛。
饭吃到后来大家一起玩起了游戏,输的人照例要罚酒。江帆喝了冰可乐的后劲在这时候上来了,室内开着暖空调,他裹着外套都觉得冷。几分钟后江帆觉得脑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除了晕眩还是晕眩,如果再不吃药自己可能就会直接倒在王瀚哲身上。
胃也有些不舒服,刚才赌气乱吃东西确实不应该。江帆想离席去前台讨水吃点药,不过他知道退烧药一下去他的胃肯定得难受好一阵子。
这局游戏快要结束了,精神本就不好的江帆当然是输了游戏。几个人闹腾着给他象征性地倒了小半杯红酒,江帆看着玻璃杯里红色的液体,心里想的是胃重要还是命重要。
如果王瀚哲把这杯拦下了,那就是胃重要。江帆想。
可是平日里情商全在线的王瀚哲偏偏就是这时大脑当机,他没有直接拦酒,转头问了江帆一句,“半杯可以喝吗?”
江帆是个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平日里争吵也好,游戏也好,他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示出过激的情绪。现在也一样,他只是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再一次松开了攥紧的药盒。
命重要,喝酒不吃药。
江帆抬头一饮而尽。他的头转向另一个方向,避免被王瀚哲看见自己红了眼眶。
王瀚哲不知道为什么江帆大晚上还会有工作。
听江帆的语气应该是病得挺严重,王瀚哲追着问了几次江帆才告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发烧感冒加上咽喉发炎,这个季节的病都缠上了江帆,那时的江帆还带着胃疼的老毛病,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床上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回复着王瀚哲的询问。
他在一切结束后得到了王瀚哲过分的关心,但是对江帆来说这已经迟到了。他扯过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的脖子也裹住,希望自己的喉咙好受些。
他觉得自己今晚做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去参加了这次饭局,一顿饭吃下来不仅让自己的身体状况直线下降,还让自己看清了一个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你对于王瀚哲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存在。
江帆的眼睛是紧闭的,他努力压着自己过重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的情绪被病情击碎了,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土崩瓦解。他每个夜晚都不愿意接受的思绪,此刻正向他的大脑疯狂涌来。
他和王瀚哲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即使他们还是会在私下有交集,但那终究和往昔不同。很久之前的江帆曾拼命否定自己在王瀚哲心中的重量,也曾几度陷入过崩溃的情绪中去。他确实不在意离别,也确实在旁人面前都伪装成一副对感情冷漠的样子,可他知道自己对王瀚哲是付出了真心的。
江帆向来不是一个求回报的人。他在那几年的清晨看见少年人明媚的样子,在那几年的深夜几度被这个叫王瀚哲的男孩拯救。他知道这个现在还无所畏惧的男孩拥有无限的前途,于是他想去成全。
于是离开后的他不再提及王瀚哲这个朝夕相处的名字,不希望少年人被自己的过往牵连。他几度闭眼看见巫山,几度欺骗所有人说闭眼就能忘却一切。
可王瀚哲总是这样,他明明应该好好走自己的路不再提及江帆这个过往,他却总是落落大方地告诉所有人江帆是个多么好的人。他不避讳和江帆的任何一次接触,不避讳任何关于他们的提问,他总用世界上最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个跟自己相处了几年的兄长,又或者说,灵魂之交。
后来江帆想通了,也释怀了,他开始承认自己在王瀚哲心中的分量,也发现自己终于是有了私心。
其实早就有的。江帆闭着的眼睛都装不住他的眼泪,疾病在让身体脆弱的同时一并打垮了江帆心里的壁垒。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有私心,他只是藏的很好,只是把这份私心缩小再缩小,然后安置在自己心中的一个角落。
他希望自己对于王瀚哲来说,永远都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只是几年来建立的“自信”的心理防线却在这个还没完全冷下来的季节,被一场病,一顿饭和半杯酒彻底击碎。
摆脱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遗忘。对江帆来说,忘记王瀚哲的最好方法就是逃避。
其实王瀚哲是有江帆的家门钥匙的,但他不可能在江帆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他只能通过各种社交账号了解江帆大概的生活动态,不厌其烦地给江帆发信息要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只是如今已经快两周了,江帆的病情却没有丝毫好转的意思。
王瀚哲拎着水果和保温盒上了楼,他已经做好了被江帆骂脑瘫的准备,他甚至做好了被江帆当成小偷暴打一顿的准备。今天他必须要开了江帆家的门,任江帆怎么闹他都得让他喝了鸡汤然后去医院看病。
江帆披着毯子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听见自家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拿过菜刀往门口望,却发现王瀚哲拎着大包小包娴熟地换上拖鞋走了进来。
两人相顾无言,江帆没有理他,拿着热水自顾自走进了卧室。
王瀚哲跟过去的时候江帆已经进了卧室的门,他“吧嗒”一声落了锁,把王瀚哲锁在了外面。
“江帆,开门!”王瀚哲在外面喊到,里面的人似乎并不准备开门,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回家。
“你听话好不好,去医院看一下,不会很麻烦的,我陪你去,我去办手续,你坐着就行。”王瀚哲试探性敲敲门,江帆还是不应。
王瀚哲叹了口气,他知道江帆在跟自己生气,也知道以江帆的性格要是想一刀两断,那就没有挽回的可能。
“那天是我不对,也是我自以为是了。”王瀚哲不再劝江帆,坐在了江帆卧室的门口自顾自说起话来,“我总是以为你会先顾及自己,但凡你有一点不舒服,你都不会出来的。”
房间安静地可怕,江帆养的两只猫都没发出任何声响。
“我总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你,当时你去天津的时候我也这样,然后就把你放跑了。”王瀚哲说,“是我高估我自己了。”
卧室里似乎有了些动静,王瀚哲听见江帆向他靠近的脚步声,只隔十几厘米,江帆也靠墙坐下了。
“回床上坐着吧,地上凉。”王瀚哲担心江帆的身体,声音温柔了许多。
“是你低估了你自己。”屋内的江帆声音低低的,王瀚哲听得出他情绪极其低落。
“倒是我,是我高估我自己了。”江帆抬头,望向窗外,外面阳光正盛,是一个结束关系的好时机。
“王瀚哲,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暴躁,自私,情绪不稳定,有时候喜欢骂人,甚至乱发脾气。你不用在谁面前维护我,也不用刻意显示出我对你有多重要……”
江帆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王瀚哲的心里,他觉得屋里的江帆这时的状态几近破碎,江帆误解了,江帆又开始自我否定了。
小橘走到了王瀚哲的面前,对着门喵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屋里的主人。
王瀚哲听见眼泪落地的声音。江帆的情绪在崩溃边缘,他的身体状况也处于崩溃的边缘,王瀚哲知道自己不能走,任江帆说出什么话他都不能走。
但是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江帆平复情绪,于是他想到了最原始的方法,准备打开手机上网搜索。
屏幕亮起的一刹那,他和江帆的合照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几年的回忆瞬间从脑海中穿过,王瀚哲又想起那年他送走江帆时那句没说出口的挽留。
不能再自以为是了。
终究还是不需要搜索软件的。
“王瀚哲,你走吧。”江帆抱着自己的腿,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不走江帆。我爱你。”王瀚哲垂着手对江帆说,“你才是低估自己的那个,我一直都爱着你的。”
江帆的眼泪在瞬间决了堤,如果不是抓着毯子,他的指甲几乎可以嵌进手心。
“你他妈有病王瀚哲,你有病。”江帆终于不能以平静的姿态回应王瀚哲,他身体和心理都好像只剩下哭泣这一种表达方式,他连忍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瀚哲抱起小橘站起身,他又敲了敲面前的门。
“我是有病。”他对江帆说,“所以你开开门,带我去看病。”
门是在瞬间打开的,小橘从王瀚哲的怀里跳走,裹着毯子的江帆扑进了王瀚哲怀里。
还在哭。王瀚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又抱紧一点。
“鸡汤在厨房里,喝完了我们就去医院。”王瀚哲的声音温柔,又像在哄一个被伤到心的孩子。
江帆“嗯”了一声。
阳光偏过一个角度,照进了这个寒冷的屋子。
写一点boy录“欢天喜地”的时候阿允作为家属和他的一些小日常。
现实日常向,不是真的,是我脑补的,算平行宇宙吧。
我觉得节目组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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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去嘛,他们几个都带着家属一起去的。”在节目组做了一天策划的王瀚哲刚回到家洗完澡,穿着浴衣就扑到了床上开始向抱着鲨鱼玩偶的允星河“撒娇”。
允星河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扑在自己身边的王瀚哲,王瀚哲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的光芒,以一副“你不去我就会打滚”的姿态看着允星河。
“多大的人了,要学会独自接受挑战。”允星河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还是笑着点了头。
王瀚哲见人答应了于...
王瀚哲见人答应了于是翻身起来抱住允星河,顺便抽掉了允星河怀里的鲨鱼。
只是戴假发片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王瀚哲就这那两撮毛怎么戴都戴不好,中途想摘下来结果卡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几个工作人员上前帮忙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喊来了坐在客厅吃面包的允星河。
“疼……”王瀚哲一脸委屈地抬头看正捣鼓假发片的允星河。
“怎么,在录节目的时候笑嘻嘻的,到我这里摘个假发片就疼了?”允星河解着王瀚哲的头发和假发打结的地方,应着王瀚哲的话。
假发片解下来了,允星河又顺了王瀚哲的头发帮他重新戴上。
王瀚哲照照镜子回答允星河之前的问题,“那不一样,”他说,“你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从第二期开始的时候,王瀚哲就去住赞助商赞助的大别墅住了。
第二天录制之前,王瀚哲躺在床上跟允星河视频,跟他报备第二天自己要参加运动会。
“那你要我来给你加油吗?”允星河还是抱着那只鲨鱼玩偶,那只玩偶是他们一起去宜家的时候买的。一开始允星河说好就在直播的时候抱着,结果这鲨鱼一到家就地位飙升,有时候甚至会占了王瀚哲的位置。
就比如现在,王瀚哲明明是在跟允星河视频,这只鲨鱼却占了三分之二的屏幕。
“你也偶尔宠幸一下床上那只小猴子嘛。”王瀚哲对允星河说。
“啊那只猴子啊,”允星河从一旁拿过那只猴子放在鲨鱼身上一起抱着,“抱着了。”他说。
王瀚哲懊悔极了,原本允星河就只露出了一张脸,这会儿他直接用猴子把自己的脸也遮住了。
允星河却大笑着把猴子和鲨鱼都放在了旁边,“行了不逗你了,说吧,要我去现场吗?”
“要!”王瀚哲喊到,“还有今晚你不准抱着那只鲨鱼睡!”
“那我抱着什么睡”允星河问他。
“沙发上有个印着我的脸的抱枕,你抱着那个睡。”王瀚哲说。
“行。”允星河点头,却又从一旁抽回了鲨鱼死死抱住,“那晚安。”说着瞬间下线。
王瀚哲此刻只想飞奔回家然后把那只鲨鱼扔到家里的仓库里锁上,而且要上一排锁,接着还要把钥匙扔进楼下垃圾桶。
第二天录制的最后一个项目是长跑。王瀚哲看着望不到尽头的跑道属实有些崩溃,更崩溃的是他朝四周望了几圈都没找到说要中途离开一会儿的允星河。
王瀚哲算了算,自己可能从高中之后就没有再认真跑过长跑了,这会儿干脆闭着眼睛,跑的喉咙都带着血腥味。还剩最后两百米的时候他都想停下来走一会儿,结果睁开眼却看见站在终点的允星河,他在挥手,还叫着王瀚哲的名字。
真的就是自己的救星,王瀚哲想着,快停下的脚步加快了,最后拼尽全力冲到了终点。又或者说,冲进了允星河的怀抱。
“我不行了,我快累死了。”王瀚哲抱着允星河,都快挂在他身上。
允星河拍拍他的背,又给他开了一瓶水,“没事没事,已经结束了。慢慢喝,不要呛着。”
第三期的录制允星河是全程跟着的,因为录制场地正好是按摩疗养中心,允星河准备自己也去泡个温泉做个按摩什么的。
只是他还是中途取消了自己的计划,因为就在他舒舒服服泡着温泉吃着水果的时候,隔壁浴池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允星河的好奇心瞬间上来,换上衣服就往隔壁录制场地跑。
他盘腿坐在了导演组的位置,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浴巾,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而对面自己亲爱的王瀚哲先生正在享受一群师傅的集体按摩。
虽是几个兄弟们商量好要让平日里最累的王瀚哲好好舒活一下筋骨,但是师傅们的力道无疑是专业的,要不然王瀚哲也不会叫地这么惨。中途有一个工作人员还转头询问允星河要不要叫停。
“不用。”允星河嚼着苹果拒绝地很果断,“平时在家里就天天熬夜还坐着不动好几个小时,是该让他活络一下筋骨。”
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稍微轻点。”允星河对师傅们说。
“我下次一定要让你去试试那个按摩,我都快散架了。”王瀚哲从汗蒸袋里出来后跑到允星河面前。
允星河递过水让他补充水分,“行啊,下次我也来试试。”说着又给王瀚哲松了松肩膀,“快去录结尾了,我去隔壁把温泉泡完。”
第四期,用王瀚哲的话来说就是他要进剧组了。允星河听着性质就上来了,依旧抱着自己死都不肯撒手的鲨鱼一边嚷嚷着要去记录王瀚哲演员生涯中的第一部戏。
“啊又是那个鲨鱼!”王瀚哲咬牙切齿。
“那你回来演鲨鱼我就不抱着它了。”允星河笑嘻嘻地逗王瀚哲,“虽然我还没见过一米八八的鲨鱼玩偶。”
第二天看见王瀚哲被分配到小女儿角色的允星河在录制现场笑得快打滚。因为节目组给王瀚哲准备的制服穿在这个高大的男孩身上属实有点好笑。
“我不要你演鲨鱼了,”回去的路上允星河对王瀚哲说,“你就回去穿女装天天波比跳,我保证我的眼睛绝对不会离开你一秒钟。”
“那不行,要穿也是你穿。”王瀚哲说。
本想着自己要被允星河骂“脑瘫”了,不料允星河居然答应了,他还答应地很爽快,“可以,那我穿着裙子站在你头上跳艳/舞。”允星河说。
第五期和第六期是分几天录制的,王瀚哲进录音棚那天允星河正好有事去不了,于是跟他开玩笑说可以录的时候全程视频。
他坐在录音棚外面,看着录音棚里的王瀚哲录歌,中途他接过耳机听了十几遍,直到自己脑内循环播放“Summerday怎么能少得了你”后,他选择摘下耳机。
王瀚哲录完出来的时候明显没什么精神,允星河让他吃了几口夜宵,然后靠着他坐近了一些。
“接下来你不用出镜,你先靠着我睡一会儿,要不然等到你们全部录完结束打板估计也要凌晨了,明天一大早还要排舞台吧,估计都睡不了几个小时……”允星河一边说着一边要伸手去抱王瀚哲的肩膀。
王瀚哲确实是累了,于是靠在允星河肩头慢慢闭上眼睛,“录完我们去吃火锅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平缓的呼吸声。
“还吃火锅呢,录完就赶回去睡觉。”允星河的声音很温柔,“今天鲨鱼不在,抱着你睡好了。”
王瀚哲的确只睡了没几个小时,难得录制节目其间的夜晚有允星河陪着,所以睡眠质量还好。第二天很早他就被迫从被窝中爬了起来。今天他们要去排舞台的动作,还要去现场排练。
王瀚哲很少见到允星河穿夏威夷风的衬衫,但是他在舞台上望着台下配合场景的允星河,觉得这样的衬衫其实还挺适合他。
“王瀚哲你的眼睛能不能看看别的地方!”这是允星河第三次对排练的王瀚哲喊这句话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着了什么魔,唱自己的part的时候他总要盯着允星河。
节目组并不管他,但是允星河都快被盯地满脸通红。他不止一次在结束时对王瀚哲说,“看着前面的观众好吗王先生。”
但是王瀚哲总是一脸无辜,“不看着你唱就唱不出夏天恋爱的感觉啊。”
于是晚上正式表演的时候,允星河干脆就跑到了人群后几排的正中央,这样王瀚哲就算继续盯他别人也看不出来。
回家的路上王瀚哲还哼着这首排练了几天的歌。
“wu~~连海螺都回应我ay~”唱着又望向允星河。
“行了行了,我不会不理你的,你都唱到这首歌要刻进我的DNA了。”允星河说。
允星河非常期待杀马特贵族那期的录制,他真的太想看见王瀚哲戴上“贵族假发”的样子了。
“那我要你来你是不是就不来了。”王瀚哲对允星河说。
“你试试啊。”允星河说。
“行,那你来,你一定要来。”
“我靠允星河你骗我!说好的叛逆呢!”王瀚哲在风中凌乱,他忘了允星河是只老狐狸,事实是他就算知道,他也早就习惯这么“输”给允星河的机智了。
不出所料,允星河从王瀚哲换好装束戴好假发开始就开始笑,节目录了一天,允星河笑了一天,手里的单反跟着节目组的摄像机一起一刻没停。为了迎合节目组的氛围,允星河也搞了两条假发片粘在了头上,在王瀚哲进门的时候装作摄影师和摄像老师们站成了一排。
王瀚哲瞬间认出人群中的允星河,他下意识想捂脸笑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反倒是允星河,用相机挡着脸,看着戴着杀马特头套的王瀚哲憋笑憋的已经开始抽搐。
“你说我们像不像当年的高中生”节目录制结束后允星河拉着杀马特扮相的王瀚哲和粘着假发片的自己一起合了一张影。
“那你应该穿一身校服在第一期跟我合影的。”王瀚哲对允星河说。
允星河却摇头,“那不一样,我要当个校霸。”
“行,那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小弟了。”王瀚哲配合允星河的表演说到。
到第九期的录制现场的时候,允星河看见了一堆蹦床,一瞬间有些感慨。他想起自己刚和王瀚哲合租那会儿,两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找有蹦床的地方玩。
刚开始那几年两人其实都不算那么出名,平日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一起出去玩。当时去的那个蹦床所在的楼前面还有一条废弃的火车轨道,王瀚哲经常会往那条有轨道的小路上走,偶尔允星河也会站到轨道沿上走,那时候王瀚哲就会拉住他的一只手防止他掉下来。
后来两人慢慢有了很高的人气,工作也变多了,也就不经常出去蹦床了,那条火车轨道不知道拆了没有,可能已经被铲了,或者就一直在那儿不被任何人发现。
允星河站在观众席上看着海绵池里的王瀚哲,眼前都是各种过去的回忆。他又想起他们也去玩过一次海绵池,不过那个池子很浅,王瀚哲站起来海绵就没到他大腿。他还想起当年很多一起蹦床的人如今都各奔东西,还好回过头来,这个叫做王瀚哲的男孩依旧在他身边。
允星河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回过头来却发现王瀚哲已经从海绵池里出来了,现在正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慌张些什么。
一旁的工作人员告诉允星河,王瀚哲队输了要接受惩罚,要爬到那个高台上跳出去抱那个沙袋。
“不行,他恐高,他不能上去。”允星河听了二话不说就往台下跑,跑到离王瀚哲最近的导演组的位置。
他不说话,他也不坐下,他就这么站着看着想尝试却慌着的王瀚哲。允星河神情凝重,向王瀚哲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不要上去了。
“我试试。”王瀚哲说,说着深吸一口气就爬了上去。
站在高台上的王瀚哲心里一万个想跳出去抱住那个沙袋,但他终究没有能够跳出去。
朋友们鼓励着他,告诉他走上高台就已经很勇敢了。最后导演组打板结束的时候,允星河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王瀚哲抱住他,神情比他都要慌张。
“我没事,就是现在手脚有点麻。”王瀚哲安慰他。
见允星河还是不说话,于是又寻思着跟他开个玩笑,让他放心。
“如果那个沙袋是你我一定就跳过去了。”王瀚哲说。
“王瀚哲你要知道我永远只会出现在你的安全范围内,也就是你够得到的地方。”允星河说话了,“我不会挂在这么高的地方,我就在地上。”
“不过吧,”允星河舒了口气,抬头对王瀚哲竖起大拇指,“今天的你是真的牛。”
之后的几天王瀚哲去导演组审片,带上了允星河一起。两人特地绕了小路去找当年一起发现的那条火车轨道,它居然还在,只不过轨道两边已经荒草丛生,它就这么安静地存在于这个繁华的城市之中。蹦床的场地已经搬走了,允星河踏上那条铁轨的边沿,王瀚哲拉住他的手。
后来审片的时候允星河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片子里每次到王瀚哲个人的回忆闪现片段或者鬼畜的时候,都会出现自己的身影。
“后期有内鬼”允星河和王瀚哲看向四周的工作人员。
大家纷纷别过了头。
夏日树下
有参考!有参考!!!!
*HE放心使用
*主允猩合,有茄蕾+幻花要素
*ABO世界观但是不搞黄(初衷是黄色的,但是最近查的好紧我怂了
*灵感是期末考试那两周构思的,没有大纲,啥都不是,大家就随便看吧
*带了点真人名,但是二次还是请勿上升三次谢谢!
*文笔不好请见谅
以上
说明:本世界观里,beta也有淡淡的味道,但是没有AO那具有特殊性
中国boy:雨后泥土味alpha允星河:清淡雨水味omega
切切:淡淡番茄味beta蕾丝丝:草莓味omega
某幻:啤酒味alpha花少北:淡...
某幻:啤酒味alpha花少北:淡淡花香味beta
1
中国boy第一次告白失败了,各种意义上。
“诶……被拒绝了?那怎么办啊……”桌子对面的老番茄看着中国boy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对面的人没有在意老番茄的沉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那有什么?我……我再给他,找回来!”
“啊?你确定吗?”老番茄忧心仲仲地看着中国boy撂下酒瓶,“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帮你……”
“害,没事儿!”中国boy左手一挥,“茄哥……茄哥你现在就挺好的!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老番茄拉住中国boy的右手,防止他抓不稳瓶子扔出去,同时在心里想着自己的爱人。
中国boy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责任呢……
2
记得中国boy第一次把Lex介绍给自己的时候,Lex递给自己的MM豆是甜的。
自己和Lex不在同一所学校,毕业后也不是同一个职业,家住的也不算近,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但是中国boy不一样,他做业务跑遍天南地北,认识的人是自己的指数倍,其中就包括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就是认识了的Lex。
然后算着中学的兄弟情,把Lex介绍给了自己。
三个人在桌上聊的很开心,Lex也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正相反他神经大条,外向热情,是老番茄在性格上所向往的条件编织成的人。
也许中国boy是喜欢过Lex的。
老番茄至今都这么想着,但是自己毁了他……
记得中国boy当时在介绍Lex的时候发亮的眼睛,从口中喷出的一连串的彩虹屁,以及最最自豪的——“他是一个omega哦!”
那把老番茄吓坏了,一般omega都是不愿意当众说出自己的性别的,毕竟算是社会中最弱势的群体,这样子的结果只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Lex毫不在意甚至复合着点头,然后带着红了的耳朵尖拉中国boy坐下。
老番茄难得一见的低情商时刻就出现在了这里,他甚至有无视中国boy去找Lex搭话,现在想想真的是过分的没有礼貌。
但是即使是这样,心中其实也会有一点点庆幸,因为得到Lex的人是他。
现在Lex就抱着金闪闪窝在自己的怀里,翻着手机,叼着冰棍,肆无忌惮的放出他omega的甜甜的草莓信息素。
“茄茄~”
“啊……啊?”老番茄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低头看向Lex。
Lex舔了舔嘴唇问他道,“你知不知道中国boy喜欢的人是谁啊?”
3
允星河是中国boy从高中辍学之后合租的室友。
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有很多学生都因为学习不好没有出路而辍学混社会或者干脆找一份体力活,所以中国boy并不算另类。
基于同样的理由,允星河也不是。
但是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就成为了另类,因为允星河是一个omega而中国boy是一个alpha。
当然,如果两个人互守底线,保持着不越界不逾矩那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他们非但没有,而且还做了一件非常中二且无知的事情——签订契约。
而且这份契约还不是什么普通小孩随便拿纸一写就成了的孩童约定,而是卖/身/契。
酒桌上,允星河愿赌服输,自愿成为中国boy的奴/隶为他服务。
这份契约持续了3年。
结束在了5年前的冬天,在一次性/爱中允星河向中国boy告白。
他非常坚定地说,“我爱你。”
不知道是奴/隶对主人产生的变/态的爱,还是发自内心地爱上了中国boy,总之,允星河表白了。
然后中国boy掐/着/他的腰拒绝了他,再一次形成了最终标记。
再后来,中国boy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和允星河在过年期间连夜搬空的屋子。
他逃跑了。
4
Lex拿着一兜子MM豆和棒棒糖走进自己开的宠物店里,面对新来的店员,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加之他是一个omega,Lex也会稍微照顾一些。
“哝。”从袋子里取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坐在长桌子旁边的男生,“今天怎么样?有在闹腾吗?”
男生接过糖,没有拆开只是扣在手里,冷淡地回以一句,“没有,都挺安分的。”
Lex把便利店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旁边的其他两个小姑娘凑上来跟他讨要了几根,他也大方的给了人家。
这店里谁都知道他名花有主,就算起了二心也不敢真的去当这面说,毕竟老番茄的存在感还是过于强了一些。
Lex自己叼着棒棒糖倒是清闲自在,看着自己旁边的人撸着一只后背是黑色但是肚皮是白色的猫,手法十分娴熟,猫咪也很享受地哼唧了几下。
自己当初把这人招进店里就是因为店里这群崽子竟然对他惊人的驯/服,完全没有面对自己的时候那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虽然心里的不平衡是存在的,但是反正自己将来是有一段是不能来店里了,找这么一个能让猫猫狗狗依靠的存在也不错。
男生跟自己店里面的那群小女生融入得很好,大家知道他是一个和店长一样的的男性omega之后都会对他很照顾,甚至连上架子取狗粮这种活儿都不让他动手,搞得他还有些不爽,后来在其本人坚持灌输的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的平衡论下也就甘拜下风了。
“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情圣……”Lex盯着这个叫江帆的男生嘟囔着,因为嘴里咬着棒棒糖而有些口齿不清。
江帆有些好笑,道,“身为一个男人亲近一下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Lex摇摇头,“确实没有,但是我店里这些小姑娘不是B就是O,一个A没有,和你也不搭啊?”
“确实。”江帆没有在反驳下去,反而是趴在桌子上把手里的猫放走了。
旁边看着小姑娘喂毛团子的Lex转过头提起了兴趣道,“不知道,很特别的理由吗?”
江帆看着自己脚边没有走很远的小黑猫,“有两个理由,其中一个是因为这个家伙很像我以前室友买的那只猫。”
Lex看了一眼江帆旁边的毛茸茸,点了点头觉得可以理解,复而产生了一个疑问。
“那另一个理由呢?”
“啊……我看你有种熟悉感?”
“哈?这算什么?”
5
“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啊?”某幻看着门口活像一个落魄流浪汉的中国boy,露出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中国boy靠着门框,脚底下站都站不稳,“找你……嗝,嗝喝酒!”
等某幻把中国boy扶到沙发上躺下,花少北打来水给人把脸擦干净,给他喝了蜂蜜水。看着中国boy超级大醉鬼酒品良好地进入梦乡,时不时嘟囔一句呵呵。
“啊?你说拜跑到你们那去了?!”老番茄就快点要喊出戴安娜的声音了。
某幻揉揉被震到的耳朵,道,“是啊,大半夜,像个醉鬼一样。”
“啊?那你不把他送回去兄弟?!”
“我把他送到家了啊?!”
“那他怎么会跑过来?!”
“我根本不知道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没有得出任何结论,还是花少北那一句顶两句的“拜醒了”拯救了两个糊涂蛋。
没过一会儿,老番茄拉着睡眼朦胧的Lex按响了某幻和花少北家的门铃。
四个人齐刷刷地站在中国boy面前一起看着他,饶是身高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中国boy铁憨憨也稍微害怕了一下。
“你们……干嘛啊……”拖着严重的鼻音,中国boy冲着几个人眨巴眼睛。
老番茄非常严肃地道,“你失恋了。”
中国boy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不算失恋,我没有喜欢过他。”
老番茄知道这人还在嘴硬,“你因为告白失败了所以去拉我喝酒。”
对方还是不承认,于是老番茄按住中国boy的肩膀,“你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喝酒,你一定是很喜欢他。”
这句话一出,不仅仅是中国boy一僵,旁边站着的某幻君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句话他们太熟悉了,当年中国boy说服喝醉了的老番茄去告白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老番茄不是很爱吃甜食,他甚至有点嫌弃自己酸中带甜的番茄味信息素,但是当他为了Lex而吃了整整一桶爆米花和两个棉花糖的时候,中国boy是这么鼓励他的。
“你知道自己不嗜甜还吃那么多甜食,你一定是很喜欢他。”
烧烤摊圆桌对面的某幻听到这句话也进了心里去,因为实在是很有道理。
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不自觉的向那个人靠拢,希望能跟对方更接近一点。
既然现在老番茄拿出这句话来劝说中国boy,说明,老番茄真的是对这句话受益良多。
也确实,在那之后老番茄就捧着玫瑰去宠物店跟Lex告白了。
能迎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又能少了谁的付出呢?
现在中国boy迷茫了,他触碰不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分辨不出自己的感情,盲目地失望、悲伤、绝望。
那么把他拉出来、推出去,就是兄弟干的了,至于能不能成功,能迎来多么完美的结局,这些还是要看中国boy自己的努力。
看着沙发上陷入沉思的中国boy,花少北打开了电视决定陪着他,某幻也默认地去了厨房准备翻点什么吃的喝的,倒是Lex无所事事地盯着手机,不一会儿凑到老番茄旁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结果在幻花两人疑惑的眼神中,他拉起老番茄就跑,没等人问一句,就只留下了砸门的声音。
“……”
“……嚯,茄哥力气不小啊。”
只有某幻发出了像样的赞叹。
6
允星河迎来了自己失去了5年的发情期。
五年前,他被中国boy不知道第几次形成最终标记,同时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结果被拒。
从那之后他就离开了那个生理意义上“自己的alpha”,坚决的离开了上海。
可是在他刚刚能在天津把脚踩稳,就被自己的身体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不不,不是眼睛,眼睛都是小问题了,在床上睡一觉就能好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这个病危通知书是自己晕倒在厨房并且被自己年迈父亲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时候收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omega天生的敏感,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什么疾病,而是怀/孕。
自己确实很瘦而且不显怀,但是这种感觉……
他去了医院,坐在特殊门诊的专业诊室里,他面对着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
“孩子,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想和你聊聊。”
“嗯。”允星河当时还是不安的,他也才23岁,刚刚离开自己在适应能力最强的时期住了3年的地方,而且离开了“自己的alpha”,他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安两个字。
对方很和善地牵起允星河的手,慢慢地道,“我每天都要接待很多自己一个人来的omega,他们每一个都很不安,我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身在孕/期要离开自己的alpha确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们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窝在自己的alpha身边,更别提在孕期/里了。”
“所以……你不用太害怕,回家之后跟你的alpha好好聊聊,多待一会儿平衡一下体内的信息素。”
允星河听着女士的声音平和缓慢地戳进在自己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成为了一根硬糖做的尖刺,明明是甜的,但是却戳的自己实在是很疼,忍不住的疼。
“诶?!”
对面的医生也显然没有想到允星河的眼泪会掉下来,她赶忙抽了几张纸,又在一次性纸杯里续了半杯热水。
然后等允星河道谢并且擦干眼泪,才直视允星河有些无神的眼睛,“孩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你的alpha闹变扭了?”
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波水纹,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等允星河解释完,医生显然已经像被炮火轰炸了一样呆若木鸡,回过神儿来紧紧拽着允星河的手道,“那你快点去告诉omega保护协会,他们会惩罚那个不负责任的alpha,没事的,我们找他来,他有义务陪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且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不用担心……”
“不用了,医生。”允星河僵硬地打断了不断寻找解决办法并且努力安慰自己的女士,“我想自己一个人把他生下来。”
“不!我的天哪!”医生惊呼,“那样太危险了!一个已经形成最终标记的omega独自挺过孕/期还要生下一个孩子!那不可能!”
“哦!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太危险了!”她又扯住允星河冰凉的双手,“你知道那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吗?更何况你现在保证自己都是个问题!你还有一个每天吸取你营养的孩子!”
“不行!太危险了!那简直是太危险了!那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折磨人!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我看你最近来了好几趟医院都是身体上的问题,不行!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不允许你采取这种方式生下你的孩子!”
“如果你一定坚持要这样的话,我宁可劝说你去堕胎。”
医生已经毫无开始时温婉的形象,她不停地劝说着允星河,然而允星河没有丝毫退步。
确实,自己在面对中国boy的时候是一个软弱、无能、只会一味向往着他跟在他身后的胆小鬼。
又敏感,也不贤惠,更别谈什么工作,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渣滓一文不值,即使是被人扔到垃圾桶下水道里被老鼠啃噬第二天也不会有人在意自己。
就是这样的自己爱上了一个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中国boy。
自己除了和他蜗居在同一间房子里面意外没有任何共同点。
他阳光、外向、开朗,有能力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干的还不错。自己敏感、内向、胆小,什么都不会甚至连讨口饭吃的勇气都没有。
他曾经拿自己所拥有的所有东西去跟中国boy交换了3年,但是一无所获。
那自己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呢?
还剩下身上残留的气味,脖子上的标记,肚子里没成型的孩子。
气味会消失,标记会消失,最终标记只会在今后为自己带来无限的痛苦,但是孩子……
不会。
所以。
当医生把允星河已经瘦了一圈完全称不上性感的手腕狠狠捏在手里,把医嘱交给他的时候,他是开心的。
开心的。
下了地狱。
7
疼,一无止境的疼痛。
boy……我好疼啊……
允星河窝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
自从自己在怀胎6个月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大出血而差点没有保住命之后,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成为一个beta了,可惜上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那场灾难只是带走了他鼓起勇气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好吧,不算最后一件,应该是倒数第二件。
还记得当自己躺在ICU里面醒过来的时候,那位劝说了自己半个小时的医生担心着急又后怕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第一次被中国boy终标之后中国boy的神情。
哈……允星河苦笑了出来,他什么都不剩了。
然后终于在父亲的督促下离开了天津又回到上海,准备找一份能吃上饭的工作,身为omega也不能啃老给父亲带去麻烦。
然后他就看到了Lex的宠物店。
和正在店里跟老番茄卿卿我我的Lex店主本人。
心已经硬了,不会再疼了,千疮百孔的,同时苦涩着。
允星河应聘了,Lex也收下了他,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认识中国boy。
一个是怕爱人吃醋而躲闪,一个是真的害怕所以在躲闪。
但是现在谁会关心中国boy认不认识允星河呢?
现在Lex关心的是允星河刚刚跟自己短信发的消息,发情期来的出乎意料,家里也没有备用药,希望能帮下忙。
因为知道Lex的爱人老番茄是一个beta才会给他发消息,那几个店里的女生要不就是单身要不就是有一个帅气十足的alpha男友。
在这种时候允星河竟然还会动用一下自己已经被钝痛占领的脑子。
这种疼痛就跟自己当年流产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是天昏地暗的疼痛。
疼痛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看不见摸不着,无边无际,像是沙尘暴一样从自己身上碾过去。
中国boy又睡着了,挺好。
8
允星河的信息素不像Lex一样甜腻,反而很清新,是很清淡的雨水味道。
但是Lex还是不自觉的有了一点反应,在允星河两脚发软地栽到他怀里的时候。
从老番茄提着的口袋了摸出抑制剂,拔下针管先冲着对方的静脉来了一针,再把浑身发热哼哼唧唧像自己的信息素一样软成一滩的允星河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等着对方烧退了,喂着他喝了几口水Lex才终于扑进了老番茄的怀里。
看起来没有的样子……
他小声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爱人,微笑着亲吻上他的嘴角。
相比之下,睡梦中的允星河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
梦的不是多久之前的事儿,就是今天早上,自己看见了中国boy。
或者说,中国boy找到了他。
9
允星河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中国boy重逢。
可是当对方俗套的捧着一大束玫瑰走进Lex的宠物店的时候他还是呼吸一紧。
难道他不知道这家店的店主人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允星河缩到前台的后面,想装成没有看见中国boy的样子。
可是当他看着监控里的人一步一步靠近前台没有丝毫犹豫的时候,他还在内心不停的说服自己一定是冲着自己旁边的小姑娘去的,然而却忘了自己旁边的这位小姑娘也是一位有着另一半的人。
所以结果就是他被中国boy从柜台里面抱了出来,掂了掂,然后看着中国boy有些严肃的神情,“你瘦了。”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中国boy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中国boy感受着怀里人的惊恐轻笑了一声,把允星河慢慢放回地上。
等允星河站定了,他才在旁边小姑娘惊奇的眼神中把刚刚放在桌上的玫瑰拿起来怼到允星河面前。
允星河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他很害怕,他知道中国boy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起来外向活泼,但是实际上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都会种在心底下,你不知道还就真的不知道。
就像五年前,他在床上床下生活中对自己说过多少次喜欢,可是到头来,在自己满怀心意说出爱的时候映入眼的却是中国boy深不见底的眼瞳和冷漠的神情。
他没有看自己,但是自己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意思,那种拒绝和冷漠的恨意。
现在回想起来,允星河仍是在心里犯怵。
他害怕遇见中国boy,他不想要再见到他了,再也不想。
但是就算是这样子的允星河也依然没有去医院去除自己的alpha标记。
也算是……一种推脱对象的方式,他不想再尝试去爱一个人了。
可是今天下午被信息素作祟的允星河却有那么一刹那的相信了中国boy是真的喜欢自己的,于是他抬起头看了那双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中国boy,打掉了对方手里面的玫瑰。
因为中国boy的眼睛看不到边际,还是一片黑暗的沼泽。
10
中国boy晕晕乎乎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一副“我要跟你促膝长谈”样子的某幻君以及正在推门进来的老番茄。
三个人和花少北他们四个人是中学同学,老番茄学习最好,也毫无疑问地考上了一所当地顶尖的大学毕业之后来到一家网络公司现在年薪百万不敢说但是几十万是没有问题。
某幻和花少北很早就互通了心意,现在某幻君是一家音乐公司的作曲人,在业界不算有名但是实力却广受认可。花少北和中国boy一样高考完后即辍学了,自己开了一家小花店,最近搬到了Lex的宠物店旁边。
至于中国boy则是一个普通的跑业务的游戏公司的员工,现在刚升职成小经管。
几个人也都不能说算是年少有为,但是生活小康幸福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允星河不是啊,他现在只是在Lex的宠物店应聘的一个小员工,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工作。
因为他什么都不会,他做不了什么。
中国boy目光呆滞地讲述五年前自己和允星河合租时期的事情,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现在中国boy的内心是不稳定的,也分不清楚是在后悔还是悲伤。
“我当时,确实没有那么喜欢他,至少没有到爱的程度,但是他跟我说他爱我,我觉得……我承受不起,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给他一个他想要的未来……”
“所以我当时没有回答他,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迷上他的身体……因为你们知道,他是个omega,我是个alpha……我害怕是不是因为当时我对他终标之后第二性征造成的,我本来想劝他把终标去掉,可是他就是不答应……”
“所以,所以我本来想等到我考虑好了再回应他,可是他过年着就走了,还是半夜走的,我都不知道……”
看着中国boy越说越沮丧,某幻和老番茄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两个人和自己的伴侣都不是AO关系,一个是AB一个是BO,所以在性别这方面插不上什么话。
可是两个人还是相视无言,然后某幻先开口道,“说实在的,我认为boy你身为一个alpha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了。”
老番茄看中国boy有些迟疑,回想了一下Lex,有些后怕着道,“我认为对于omega来讲,如果是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alpha标记了自己但是又说要去除标记,和自己发生关系但是甚至不愿意说出一句我爱你,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当然,呃……我不是说omega那么的脆弱,但是你换位思考一下,或者说生物课我们学过,omega和alpha就像男性和女性一样,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也许第二性征确实没有第一性征的区别那么大,它只表现在身体的差异上,但是果然我认为……嗯……还是有不一样的,我觉得老蕾在某些方面相较于我就是要敏感一点,我也经常尝试去给他安全感,你看他就像只猫一样老黏人。”
就在这个时候,中国boy却发出了低笑,“老番茄……你真的是……哈哈。”
“嗯?”
“?”
“你知道……我喜欢过Lex的。”中国boy看着老番茄,目光灼灼。
老番茄也不避讳,道,“嗯,我知道。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明显更喜欢你,他跟你亲近,他带着你玩,都跟我疏远了一些……就是后来他跟我说他喜欢你,我才知道我应该放手的。你看,你是我兄弟,他是……呃,一个不适合我的omega,但是你们俩般配啊……我直到现在都这么觉得!”
“你看,你们郎才……郎貌!你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多好啊……真的,你挺好的,我不后悔把他让给你,说真的。”
中国boy很认真,他看着老番茄继续道,“但是我想说的是……老蕾是允星河走之后我尝试找的第一个omega,我当时想尝试一下如果我能找一个omega,那我是不是就能……忘掉他。”
“然后我发现不行,我不是说老蕾比不上他,但是我真的,真的更喜欢允星河,我真的最近看你准备跟老蕾求婚了我才敢真的肯定我对老蕾没有什么留念,我是真的没把老蕾放在爱人的位置上,那个位置……一直……一直都是……允星河的啊。”
老番茄他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但是他伸手搭住了中国boy的肩膀,使劲地按了一下。
“boy,没什么问题的……没有人不会犯错的,情感上的错也是错,改正,挽回,这不都是方法吗?只是我和某幻是属于幸运的那一类人,我们都是第一次就遇见了我们爱、也爱我们的人,我们共同经历了一次就在一起了。”
“但是,你和允星河和双方都折腾了这么久,那不在一起岂不是亏了?是吧?说不定他还爱你呢?你去见到他了对吧?”
中国boy点点头,道,“他已经拒绝我了。”
这下老番茄愣住了,旁边的某幻已经愣住很久了。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老蕾怎么和中国boy还有老番茄这么乱?!老蕾不是和老番茄在一起吗?中国boy又是怎么回事?他喜欢老蕾?还把别人上了?不是……那老番茄绿了中国boy?啊也不对!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的胜败:某幻的败北(不是
11
“诶……”Lex坐在允星河家里的客厅沙发上,看着折了半条命的允星河捧着杯可乐,他刚刚跟自己说要讲讲自己山路十八弯的情感故事,只不过他并没有向中国boy一样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而是把中国boy的名字用W化去了。
Lex听完允星河角度的整个故事,抱着抱枕把自己窝进了沙发里面,没有发出什么意见类的声音。
允星河同样的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也没有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没有急于说什么。
结果Lex还是先打破了平静,他小声道,“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很明显允星河没有想到Lex会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的,因为我问的是‘你觉得’,这是一道主观题。”Lex没有给允星河逃避的机会,他一向敢说敢做。
这下允星河也只好回答他,他也很久没有直视过自己的内心了,毕竟一直在选择逃避,“……我觉得……是……喜欢的……吧。”
越说声音越小,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Lex却已经出声打断了他,“喜欢的。”
有些惊愕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老板,发现Lex也在看着他,“他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他,你的语气很明显,你说的话也很明显。”
允星河很迷惑,他也露出了一个迷惑的表情,他并不能知道Lex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些结论。
“你确实是站在你的视角讲述了你和W的故事,但是你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给W撇清关系,把所有的问题包揽到自己的身上,这对于一个不爱这个alpha的omega是做不到的。”
“这是第一。”Lex打断了允星河的欲言又止,他接着说道,“而且那个alpha看起来像是最近来找过你的样子,不然你这么久确实可能沉浸在自己的消沉里,可是你绝对不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不会突然发情。”
“他应该说什么了吧?应该不是坏话,不然你应该会带上一些倦怠或是厌恶的语气,可是你不但没有而且语气还很温柔甚至是无助。他废了这么大劲找到你,而且对你说了大概是‘喜欢你’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吗?”
允星河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高中时期学的星座什么的都是真的狗屁,自己才不是同学眼中的什么情感大师,这雷克斯班纳才是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些什么了。
中国boy当时拒绝自己可能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那么深沉的告白吧,毕竟有什么人会在第一次表白的时候说出“爱”这个字眼呢?
离开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那之后呢?……怀/上孩子看起来也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明明可以吃避/孕/药不是吗……都离开对方了。更何况自己从来没有要求对方戴/套,就连终标都是自己坚持不想去除的。
那么这么看来都是自己的问题,还有呢……还有昨天早上的见面,他直接把自己抱起来了,是宣示主权么……还是激动……
Lex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允星河思考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却突然有点犯恶心,指了指卫生间,去里面待了一会儿。
等Lex出来的时候,允星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正准备进去洗脸。
然后就听见他轻声说道,“我觉得自己是爱他的……谢谢。”
12
Lex回家看老番茄不在就知道他应该还在花少北家里,所以他就小步溜达了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中国boy和老番茄还有某幻三个人沉默地摊在沙发上,只有花少北因为刚刚没有听见几个人在聊什么导致现在很清醒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Lex本来是不想管这几个人的,但是想了想不太好,而且自己确实是有事儿来着,于是扯着他那自称为公鸭嗓的声音大吼。
“你们两个A一个B在这里摊着算什么?不是失恋了吗?那就去争取啊!某幻你也是!你看看人家北子哥都急成什么样了还不过去安慰一下?你!老番茄!快点过来让我抱一下我累了……”
话音还没有落人就已经滑进了老番茄怀里,他现在真的是急切地想要老番茄的信息素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老番茄身上。
旁边花少北和某幻经过Lex这么一吼也是红了脸,瞬间就不发呆了,拉着手待到了一起。
只剩下中国boy一个人还摊在沙发上。
然后就听见Lex跟老番茄说着,“江帆发情期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应该过几天就能来上班了,不过敢让我抓住那个来我们店调戏他还惹得他发情期提前的小子老子非的要爆揍他一顿不可!”
结果中国boy猛声咳嗽了一会儿,又弹回沙发上。
可惜,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觉得自己可以掩饰吗?中国boy——
“所以原来江帆形容的就是你小子?!”
“所以boy你原来喜欢的是老蕾的那个新招聘的员工吗?你不早说?”
“我的天哪我乱了兄弟!你到底喜欢的是老蕾还是那个什么呵?”
“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13
“所以你喜欢他吗?中国boy。”
Lex穿着粉红色短袖和过膝大裤衩子正襟危坐,对面的中国boy显得有些窘迫,支支吾吾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气的Lex一拍桌子,把周围花少北和某幻吓了一跳,老番茄倒是抓过Lex的手揉了揉。
“你会把他宠坏了的……茄哥……”中国boy抱怨着。
可是对面的Lex完全没有在意,他红着耳朵继续说,“你喜欢他吗?中国boy,这很重要吧,你不喜欢他拿着玫瑰到我店里干嘛?你当初找我不就是为了找他吗?”
“我知道这很重要啊啊啊啊,但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兄dei,我以为自己喜欢他的,但是今天他拒绝我了!我又开始犹豫了!而且我当时找你不是……”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出点什么,吐出朵花也行,来来来。”
“诶不是,我说啥呀我,诶哟——”
旁边老番茄看不下去了,拦下来了撸着隐形的袖子准备上战场的花少北,“boy,老蕾就是想问你对允星河是什么感觉?或者说……还有感觉吗?”
中国boy还是有些迟疑。
Lex心底下默默叹了口气,他把音量放小了很多,吐字清晰地道,“你知道他走之后怀孕了吗。”
用的是肯定句,在周围的人都在回味这个令人打颤的消息的时候他接着说了下去,“但是他没有孩子,他大出血流产了,因为没有alpha的信息素加上他长期营养不良和自己身体出的问题。”
中国boy现在眼睛变得当真是黑又深,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允星河,那个自己一直放在心里面但是没有放对位置的家伙。
那个该死的躲了自己五年的胆小鬼!看自己这次抓住他之后怎么好好教训他!真的是让人不省心。
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会心疼的吗……
昨天抱他的时候他那么瘦……
真的是,气死自己了。
14
中国boy正在准备自己的第二次告白,他这次买了99朵玫瑰和一枚戒指,最重要的是他还准备了一颗真心。
店门口Lex在老番茄怀里跨过老番茄的胳膊不停的推搡着大步跨进店里的中国boy。
然而跟在中国boy身后的某幻和花少北则是在被老番茄昨天教导了半天之后才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当真的可喜可贺得要吃第一口大瓜。
“?!”允星河抱着黑猫看着中国boy。
中国boy再一次把玫瑰举到允星河的胸面前,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在周围小姑娘和身后幻花两人的瞩目下拿出了一枚戒指。
“别害怕,我没有想着向你求婚,我只是……想对你说一次我爱你。”
“为了这句我爱你咱们折腾了好久,我好害怕会错过你,所以……这枚戒指是用来把你留下的,等我向你求婚的时候,等以后能够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个两个几个都可以。”
“所以,你能再爱我一次吗?”
允星河闻到了那股子大地的泥土味,雨后清新的空气飘满了整个店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信息素融合的味道。
雨终究会落在大地上。
“好啊,我爱你,中国boy。”
在两个人相拥的时候,花少北在旁边接住了花,Lex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接住了中国boy丢下的戒指。
“我是真的爱你,中国boy。”
“嗯,我也是真的爱你……对不起……谢谢你等我。”
我可以对你说千万次爱你,只要一次你回头望我,那我就可以为你停驻。
生生世世直至永远。
因为我爱你。
-END-
尾声
Lex在那之后就不经常出现在店里了,老番茄也一样,很多人都在传说他们把店卖给了最近新搬来的笨蛋夫夫。
但是可能只有宠物店里的小姑娘和隔壁花店的老板夫夫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啊。
宠物店老板怀孕了呗~
而且现在宠物店有新的接任铲屎官不是很好嘛?
虽然中国boy也很想让允星河快点跟自己领小本本就能把自己原来欠允星河的那一次补偿回来,但是允星河人家就是不让啊~
说是一定要等Lex把孩子生完了能回来铲屎了自己再跟他领证。
哦,该说不愧是牵线人的特权吗?
反正老番茄和Lex到是乐不滋滋的,人生赢家不是吗?
“如果他再跟你告白一次,你真的还愿意爱他吗?”
“会的,我爱他。”
-真·END-
注:
1.坠欢重拾:夫妻离而复合,近义词有破镜重圆、言归于好。
这是我难得的先想出来题目再开始写内容的文,以及,这篇文我没有写大纲就直接上手也是真的。
*第一人称警告伪现实不上升
*最后一次真情实感,善始不善终,爬走了
———————
16、17年,我和王瀚哲在一起。那时我正值好年纪,也是好时光。以至于多年之后,我仍要将那段记忆拿出来反复咀嚼。
他新理了发,得罪了理发师,剪出来像个河童。草草吃完晚饭,他将头枕在我的腿上玩手机,察觉到我在看他,便抬起眼笑,仰着看我,角度很丑——却也可爱,像条吃饱知足,傻乐的小狗。我拍着他的脸,笑道:傻狗。
他弹起来,喊着“草你爸爸”,要掐我的脸,被我躲过,又乖乖地躺回原位。男人的大腿躺着也舒服吗?我问他。他故作高深,道,你不懂。话锋一转,突然又说,好久没...
他弹起来,喊着“草你爸爸”,要掐我的脸,被我躲过,又乖乖地躺回原位。男人的大腿躺着也舒服吗?我问他。他故作高深,道,你不懂。话锋一转,突然又说,好久没开荤,明天想吃火锅。他思维跳脱,我早就习惯,只是和蔼一笑:先想着吧。
那时已是月末,刚交了房租,口袋里有些逛荡。印象中很少有手头宽裕的时候,两个小伙子住一起,花钱不免大手大脚,我负责管财,每个月精打细算着房租与水电费,还要拖家带口地养活猫。那时我们做视频尚在起步期,投入极大,收入不高,却有一种天然的乐观与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在上海这样吃人的城市活下去。
他时常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拍视频,算是拍视频的支出。如给饮料打二氧化碳的机器,拍完视频便闲置在家里,我评价:败家。他像是很委屈,转头给我手打出一杯汽水。说,好歹实现了汽水自由,为什么不?
没想到他说到做到,连着几星期早出晚归,回家之后倒头就睡,我心里有些疙瘩,想:莫非这傻狗外面有了外遇。
打工的间隙里他平均两小时给我发一次消息,我看见一条才回一条。到了晚上,他回家便生无可恋地瘫倒,连视频都剪不动,我踢他去倒垃圾,他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挣扎半天也起不来。不像是找了外遇,没有人会拿命去搞外遇。
这样过了快一个月,直到一天我起床倒水,见他没去打工,坐在餐桌前,笑得像只吃饱的傻狗。
我随口一问:怎么了,捡钱了?无端看见他屁股上摇成螺旋桨的尾巴,便意识到他先前这么拼命打工,也许是买到了什么好东西。
谁知道他献宝似得推出来一个礼盒。我表面镇定,坚持将杯子里的水喝完,问:给我的?心下却大惊,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他摇着尾巴,道,一周年快乐。
我猝不及防,甚至不知道将手中的杯子搁在哪里,慌乱中不慎掉在地上,我一把摁住他毛茸茸的后脑,闷声说,别动,我一会再收拾。
小男孩比我高出许多,青涩,踌躇,又好面子,甚至不敢低下身吻我。我说,这是你应得的。然后把他压下来亲,仿佛献身。
他支支吾吾半天,用小狗一样的眼睛看我,道:这也是你应得的。他天真地爱我。
我问,你为什么爱我?他撑起身子,认真去想,道:因为你是你,你是允星河。
我被逗笑,再问,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允星河,你也不再是你,你还会爱我吗?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我,好像在说:这是什么弱智问题。
我伸手去拍他的脸,苦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却不讲规矩,这是什么意思?说罢,感到无力,也觉得好笑。什么是成年人的规矩,我自己也才活了二十出头,虽自诩聪明,比同龄人成熟,但总归是小屁孩一个。弱水三千,大家都来取一瓢水解渴,你却爱得这么认真,这么沉重,是什么意思?
后来去想,他不能醉得那么厉害。我那时的苦笑,应该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不久之后,我深思熟虑提了分手。两个离经叛道的人,辞了正常工作从零开始做自媒体,还要地下恋情,背着所有人暗度陈仓,实在是造孽。这傻狗坦坦荡荡,像是全然的理想主义,我比他年长,只好由我来深思熟虑,由我来做薄情的恶人,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为未来做打算,不至于更难看地收场。
他很爽快,没有纠缠,也有可能是被我的义正言辞的说法吓到。我搬出去时他只是沉默,猫在他怀里,像是对搬家的阵仗感到无措。他与猫一起无措地站在门边,看着我从房间里推出箱子。
就这样吧,我走了。我说,声音清晰而冷静。猫从他怀里一溜烟就跑,王瀚哲伸手替我掖了掖外套领子,道:好。半晌,又补充:下次有机会再见。
我微笑起来,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意思?却没有开口问,因为以后总是要见面的,我们早已不能单独剥离出自己,做不到真正的诀别。可我还是再道了一次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合拢,空落落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像背负了一个年轻人的缄默与沉重。下楼之后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别看我,你可千万别看我。
而最终忍不住停下来又抬头看,看见王瀚哲扒在窗边看我,像被主人留在家中的小狗。
一个人倘若太聪明,则最好不要入爱河。只能先麻痹自我一部分理性,再享受一些不长久的快乐。我知道人的一辈子很长,爱情只算个调剂生活的甜品,供人快乐,但取代不了生活本身。脑子仍是理性的,但也知道心不归脑子管。
半夜里我下播,凌晨时下雨,雨声淅沥,猫卧在枕边打呼,压出一道褶皱。我在黑暗中睁着眼,错觉还有人在我旁边轻缓地呼吸,如同新月的潮汐,好像朦胧中还看见有一只手搁在被子外面,那只手的主人如果听见我辗转的动静,会拍打我的后背,困倦而模糊地道:快睡,快睡。
但呼吸声不是呼吸声,是窗外细碎的风雨;手不是手,是黑暗中被子褶皱的轮廓;只有心跳是心跳,是一个人的心跳。
于是迟钝地感到痛苦,曾经我拥有一只小狗,就像捧着太阳,抱在怀中不愿意松手。但不愿意毕竟只是不愿意,倘若不这么做,太阳便要融化我的手指。我只能放开手,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我应得的。
飞机俯划过跑道,轰鸣声中逐渐停止震颤,我从空中落地,还没从嗡嗡的耳鸣中缓过来,迎接我的又是一个淅沥的雨天。
上海仍是那个停不下脚步的城市,从大巴腾挪下自己的行李,我心想,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原点。
城市的天空被高楼逼仄成狭窄的一线,风裹挟着湿润泥土气味的水汽席卷而来。王瀚哲发来消息:给个定位,我来接你。口吻平和中带有一丝霸道,看来不容拒绝。我在车站的棚下躲雨,神色迟疑地敲了敲手机键盘,仿佛总裁的在逃娇妻。
此番我回上海,出于一种微妙的尴尬,特意避开了王瀚哲,但想来他消息灵通,可能还有些生气,见了面大概少不了一顿埋汰。
我回复:好,你来吧,我在车站。可打完字却将内容全部删去,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殷切,做贼心虚。于是等了半晌才缓缓摁下发送:好。
信息发送后,我松了一口气,车棚在雨中摇摇欲坠,好似痛打落水狗,我在如麻的雨脚中却安心下来。王瀚哲回复比了个OK的emoji,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我很快就到,你等我一下。我没再回复,将手机放回口袋。
他确实很快就到。两道车灯笔直地射穿缓慢降临的夜色,远处看像一团发光的雾。我将行李箱装进后备箱,拉开车门窝进前座,胡乱抽了几张纸巾擦头发。王瀚哲叹了一口气,将车上一个水杯塞进我手里,里面装着热水。
“知道你没穿厚衣服,给你带了件外套。”他边开车,故作雀跃,却时不时看一眼我,看上去始终有些紧张。“想去哪吃饭,王哥带你接风尘,走不走着?”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热水,心下感动,也觉得好笑。他侧过脸看我,目光小心翼翼又略带期待,瞒不过我。我心想,对前任这么殷勤,又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笑,说,下次吧,把我送到地铁站就行。
后来这些年,我身体变得不太好,做了几次小手术,医生建议最好静养。和王瀚哲只合作过零星几次,后来做视频与直播都不太碰了,生活重心逐渐转移回现实里,也就不了了之。家里希望我稳定下来,早些成家。我笑笑,不应承。
有时午夜梦回,夜中醒来,侧脸微微濡湿,起身摸索床头柜上的药罐,拧开盖发现罐内已然空空如也。
梦到分道扬镳以前的日子,那时的我年轻又快乐,好年纪,好时光。醒来时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老人,那些时光离我而去已经太久远,久远到如同蒙尘的照片,上面人像模糊,只有王瀚哲的脸清晰如旧。
我沉在水里,听不真切,只听见稀疏的笑声。于是反复咀嚼记忆,直到回甘。
梦中我攥住他的衣领,道:还给我。我与他身高悬殊,他在梦中也愿意低下身配合我。我重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他问是什么东西,我答不上来,幡然醒悟:人生苦短,别太偏心。
我回上海时,他来接我,还给我带了一件外套。我下车前把外套脱了还给他,只问他借了一把伞。他帮我搬下行李箱,有些踟蹰,似乎想要与我说什么。我只是摆了摆手,道:我走了。
这次是一走,再也没回头。
地铁停下时车厢一震,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站着打了个瞌睡。
初见时鼻尖细白的光,马路边靡靡灯光里的背影,一触即轰然崩塌。沙子从指缝溜走,再也抓不回来。
我挪开视线,乘着扶梯无言地向上浮出地平线。心中叹息:傻狗啊。
哎。
傻狗。
*伪现实向摸鱼
*OOC不上升不打扰不ky
“如果让我选择朋友之上和恋人未满,我会选择做朋友。”
“因为当我们做朋友的时候,爱是溢出的。”
01
倒春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恶猫,气势汹汹地踩着绵绵阴雨而来。沪市的春季本就飘忽不定,这几日气温就像过山车一样陡降,眼看着向十度以下逼近。
在最冷的几天里允星河反难得地充满干劲。他计划着和b站签约直播,还盘算着如何转型。其实大部分时候他还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做出什么决定都能贯彻到底,唯一能够阻止他的——通常只是因为他懒。
至于签约,这件事他没怎么和别人商量,有些事情就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王瀚哲问他,怎么开始讲这些。允星河其实并不相信星座,他学过一些,但那些轻车熟路信口拈来的初衷其实本质上和年轻时为了讨小姑娘喜欢而练的注水肌肉没什么差别。这些年他磕磕碰碰地成长了许多,人活到一定地步之后,可能或多或少还是会信些玄学。可能——他也不是完全不相信星座。
星象的排列大约还是有些奥妙的——就比如水瓶座喜欢双子座,百步穿杨,弹无虚发,他允星河也逃不过。都说人与人之间存在磁场,他该怎么解释和王瀚哲之间相吸的感情呢?兴许——只能寄托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吧。
想他早就过了容易心动的年纪,可谁能想得到时隔多年他竟然可能要靠着讲星座恰饭呢。
世事难料,也许都是报应。
02
王瀚哲不常联系他,反之亦然,甚至更过分。寥寥几句聊天除了几次约饭其他都是公事公办,两人上次长篇大论地联系,还是商量“最佳室友”录制的那点事儿。
但这并不会使他们之间有隔阂,他们的关系已经过了需要靠常联系才能维持的阶段。
允星河知道中国boy会定期b站直播,随口提一嘴名字在直播时也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他不常去boy直播间刷存在感,但如果要刷就索性刷了个大的——直接一掷千金,风风光光地送了个小电视,得了一句“下次请你恰好恰的”的许诺。
王瀚哲有时跑来他直播间偷听,上了舰长之后更是光明正大地来窥屏,两个人像竞赛一般你来我往给对方刷榜。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看到那人顶着舰长头衔进来也不说,像是守口如瓶着什么似的,整得像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明明住得那么近,想说什么一句话的事。图什么呀?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不去想。
03
寒潮洗礼,但允星河桌上一盆多肉植物竟然开花了。
他突兀盯着这一小盆植物,感到很不可思议。谁能想到,看上去这样柔弱可怜的几片小叶子竟然如此顽强,他甚至不照顾它,还常常一整天拉着窗帘,晚上才开灯。这小生命随着他一起昼夜颠倒地生活,竟然——还骄傲地挺着细瘦的茎,不认命一般吐出几缕花蕊。
他盯了许久,突然生出几分新奇和怜悯之心,如果他和它能交流,大概他会想问问:你哪里来的生命力?
但他还是高兴起来,就像是看到了点希望之类的东西,仿佛这点小花能象征着什么似的。不管怎么说,确实为他——为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活气。
他想到被自己送走的猫,他把猫送走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照顾不好它们,直到那天看到KB的猫,心中不知名的一角落突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他说自己只是反射弧长,其实当年走出王瀚哲的阴影也够他折腾。他猜,如果换作中国boy回答做朋友还是爱人这个问题,大概会和自己一样吧。
他们都太聪明了,又太了解对方,默契到同时退了一步。
半步尚不能成诗。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距离,差了何止两步。
故事王那次,路上他毫无防备地在王瀚哲肩膀上睡去。最开始明明只是想靠近一点,可鼻腔里一旦充盈起熟悉的气味分子他就开始泛起惰性。大脑运转变缓,心跳变慢,连呼吸都变轻了。可能他绷得太紧,以至于一点点放松就足以让他卸掉防备。
为什么他们还没到目的地?这一路太————太久了,久到像是没有尽头。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狭窄的视野里王瀚哲的肩膀又那么近,看上去太适合借人靠一靠了,简直是无声地默许他靠过来一样。
他在心里挣扎着,一边小气地念叨,结果头一歪就栽了上去。
后面的事,他当然不记得了。直到过了很久看到了王瀚哲视频里那一小段镜头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在出租车上收获过如此甘甜的睡眠。
他自诩理性到麻木,聪明到不合群,慧极必伤,但还是逃不过人类无法忍受寂寞的天性。夜深时,它们从内部把他击破、咀嚼、风化、粉碎,再一层层剥落。他不想,他不想每次从梦中惊醒在空中乱抓一通只能抓到冷冰冰的空气。他把床单换成红色,可温暖的颜色却没有进入他的梦里。他情愿叫醒他的是恶作剧的闹铃。
而他虚脱地出了一身汗,悲哀和自嘲像潮水一般漫过了他的胸口,颓然一叹,又无比庆幸。
04
“喝奶茶吗?我请,要不要?”
录完视频,王瀚哲把录制架搬回房间。允星河瘫在沙发上揉搓戆戆狗头,闻声慢吞吞地抬起头,小声说了一句:“可是我最近在减脂诶。”
毛豆突然一个机灵,意识到这可能是宰猩猩的最好时机,当机立断一手握住允星河,一手拉住王瀚哲:“喝!都喝!三杯三杯搞快点搞快点!”
王瀚哲嘟哝了一声,但都说了他请,于是认命地打开外卖软件。允星河陷在沙发里,像是融化的小熊软糖,戆戆像是嵌在小熊软糖里的一颗杏仁。王瀚哲瞥了眼这陷入沙发的一人一狗,前者伸着脖子,大概是想看他的屏幕但又懒得坐起来。后者毫无矜持地将尾巴摇成一朵灿烂的花。
“要喝什么啊,就波霸行不行,要加什么,甜度呢?”
他在旁边坐下,坐得很小心,因为允星河一结束录制就融化一般占了半个沙发。他特意把手机屏幕侧过去了一些,允星河如愿看到了屏幕,闷闷地啧了啧嘴。他现在健身练得很辛苦,忌口也很严,一杯奶茶的热量就足以抵消他几天的成果。
“得了吧,你减脂能减出个什么。”
王瀚哲知道他那点心思,伸手就去捏他又软又扁的小肚子。阿允姑娘扯着嗓子尖叫一声,一巴掌猛地拍掉他的手,动作幅度把憨头憨脑的柴犬都吓了一跳。王瀚哲甩了甩手,嚷嚷道:“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背着我瘦了。”
目睹了一切的毛豆顿时被酸得不轻,哎呦哎呦地叫起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直奔房间。只是关门之前,再三叮嘱奶茶到了要叫他。
气氛陷入无法复加的尴尬,允星河坐正了身子,与王瀚哲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但总归拉不开多远,手指却很自然地搅着王瀚哲的衣角。他们其实没必要尴尬,或者说,让他们觉得尴尬的其实不是因为对方是谁,而仅仅只是他们太久没有独处了。
王瀚哲离他很近,呼吸声很温暖。他们像是大海上两艘偶然相遇的船,交换了彼此的零件,活得越来越像彼此,可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希望对方能和自己齐头并进。允星河蹙着眉头,手指将王瀚哲的衣角搅得很紧,却还嘴硬地说: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王瀚哲慢慢地低下头,就像是一只骆驼低下头含住一朵水仙。
为什么你相信地球是圆的,却不相信最终我会回到你身边?
05
“噢,那我觉得他也挺喜欢你的。”
还是那位被充当垃圾桶的朋友,听了他指代不明的讲述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嘛…挺好。”
允星河心里咯噔一跳,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他不动声色的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各取所需,懂吧。成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现实,啧啧。”
“啊?”朋友顿了一下,心想这人真是死鸭子嘴硬,自动略过他的后半句。“你说各取所需,那你有什么只有他能给吗?”
允星河沉默了一会,感到有什么正压迫着自己的头皮。
“大概吧,他能给我一种共鸣……我们是同类人。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爱情是伸出去又缩回来的手。少年意气时的感情尽数流失,既然在一开始就已经答应了不记得失,那失去后便不要后悔。
可那个声音还是不依不饶地钻进他的耳朵:“你相信南辕北辙吗?”
因为地球是圆的,所以只要我们一直走下去,我们就能再次相拥。
……
歪理。
允星河闷哼一声,咣得一声鼠标砸在桌上,气得颤抖,还觉得特别冷,特别特别冷。他不知道为什么王瀚哲执意要他重新理解这个贬义的成语,或许他懂。可对他而言,那些情感已经太久远,远得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意气早已被生活磨平,轻飘又沉重的过往皆消散在燃烟的白雾中,他早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06
“你来啦——我刚刚在窗户口就看见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才上来?”
允星河抬脚踩进拖鞋里,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电梯门口的犹豫。理智告诉他王瀚哲这次说的什么毛豆不在家,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什么的,准没好事。但如果真的是恶作剧或者什么新视频想法,自己也懒得防备什么。
王瀚哲把跑到门口的戆戆撵回去,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抹了抹眼泪,惹得允星河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你干嘛了,见到爸爸这么激动?”
“滚哦,我切洋葱呢。”
后者重新戴上眼镜框,看上去即使炒个菜也非常注重形象,让允星河更加确信这是在录视频。
“你坐着去,我快弄好了。保证是大餐,好吧?”
允星河“噫”了一声,心想这回莫不是以黑暗料理为主题的恶搞视频——还是说干脆想毒死他?可他没有说破,配合对方录制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乖乖坐到了指定的椅子上,观察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隐藏的摄像头,只是桌上摆了一个素色的花瓶与周围环境明显不符,里面插着白色的一团团的小花。他知道这花叫满天星,心不知怎么就漏跳一拍。
“你去拿狗粮给戆戆吧,在柜子里。”
猩猩怕他无聊,在厨房里喊,隐约听得到油烟机的嗡鸣和锅铲敲击锅子的声音。
“上面第二格,找得到吗?”
允星河应了一声,没费多大力气从柜子上拿了一袋狗粮,在食盆里倒了大半碗,戆戆从听见包装袋的声音就跑了过来,眼睛和口水都亮晶晶的。允星河在它的旁边轻轻顺毛。
“憨憨。和你主人一样。”他小声说。
厨房里的人鼻子一痒,一边手忙脚乱将切好的蔬菜扔进锅里。即使不是第一次,但为喜欢的人下厨不免紧张。然而侧过头,从缝隙中正好能看到允星河的侧脸,落日从窗的一侧打来,末端正好抚上了戆戆的后背,柴犬像是一只膨胀的小刺猬,每一根毛尖都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还可以看到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沉浮。允星河蹲在他家的客厅里,插着手。黄昏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男人的身上,这么看来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柔和,竟让人觉得温暖。
温暖得不真实。
“可以啊王瀚哲,准备进军美食区啦?”
王瀚哲撑着下巴,挤出一个痞气的笑。
“不瞒你说,有这个打算,拿你先当小白鼠。”
“哦——”
允星河搁下筷子,乖乖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他打定主意这肯定是一次居心叵测的录制现场,可按道理说,如果现在正在录制,那么王瀚哲总该要露出破绽。猩猩即使能修炼成人也不该有这个道行能瞒得过他阿允的眼睛,但就目前看来,他甚至怀疑这次邀约的目的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给他做一桌菜。
“所以你摄像头到底藏在哪里了?”
王瀚哲花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哎”了一声,五官皱紧得像是一张表情包,几乎称得上可怜。一米九的个子系着家庭主妇一般的花围裙,看上去委屈又滑稽。
“谁和你说我在录的,我摄像头都没准备好吗!”
允星河当头一棒,难以置信。
“你没在录视频吗?”
“你被害妄想症吗,不是,难道我找你只能是录视频吗,你别这么紧张啊这么活着会很累的。”
允星河转了转眼睛,看了眼缠到脚边的猫,又看了看客厅里追逐自己尾巴玩的傻柴,把虚焦的目光移回餐桌的对面。花瓶里的满天星占据了他视野中的一大块,就像在他眼里也撒了一把碎星。
“真的就为了给我做顿饭?”
猩猩诚恳地点点头。
“真的就只是给你做顿饭。”
允星河吸了一口气,却迟迟没有呼出来,似乎心跳随着呼吸停顿了十几秒。他的胃里有只蝴蝶,此刻飞扑上来咬住了他的气管。鬼迷心窍,他咬着牙开口。“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王瀚哲拨弄了一下花瓶里的那把碎星,殊不知自己把人眼里的碎星搅成一汪波光粼粼的水洼。他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说有啊,但你听了别生气。
允星河捏紧了手指。“说。”
“我想说,你可以不那么理性。累了就休息,生气就发脾气,难受就和我一起走,想哭就哭。难过的时候,可以抱着我。”
允星河心脏猛地一跳,嗡嗡声像蜜蜂一般冲击耳膜,心想这猩猩什么时候把情话技能点得这么高,情场滚过不知几遭的老手竟也有些难以遏制的心跳加速。他有些不是滋味,自暴自弃又强撑着面子:
“哇,你恶心谁呢……”
“不。”王瀚哲摇了摇头,他知道允星河竖起自我防卫的尖刺只是因为过于敏感的自尊。于是换了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有些情绪你不需要全部一个人消化,你可以依靠我。当然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这么做。”
“但是,允星河,我不想藏了,你也不要再逃。”
他叹了一口气,他想了很久,久到把这些问题都想得通透,心中像有一块明镜,所以此刻敢于说出这些。他想要回应,好的坏的都可以,只要不要不回答。
“你既然不相信南辕北辙,那你信不信我?”
允星河不说话,感到喉咙里的蝴蝶颤抖不已,濒死的触须微微瘙痒着他的声带。他们都还年轻,但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能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吗?此刻王瀚哲向他伸出了手,谁知道是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环绕: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在犹豫什么?你来赴这次约,难道心里没抱着这样的期待吗?
往前他只是拼命捂着耳朵,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敢追,表现得足以让人失望。他以为王瀚哲会失望会离开,可王瀚哲逆过洋流一把抓住了他,他们没有真的南辕北辙。不逃了,他不想再逃了。坚硬的鸡蛋壳裂开缝隙,卵黄和清液蜿蜒地流淌,是伤口,可那也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他骤然觉得轻松起来、畅快起来,咽喉里的蝴蝶从他嘴里争先恐后地飞出。他们穿过四年漫长的时空隧道,穿过层层叠叠不见五指的深沉的黑,看到灯火,看到群星。剥开很多很多层洋葱皮,终于看到两颗温热的心。虽然被辣得鼻酸流泪,但值得,非常值得。
所以,不要躲开。
不要再拒绝幸福。
Fin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王瀚哲第一次这么问江帆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去上海合租的事。
刚高考完的大男孩神采奕奕,一双纯粹的眼睛亮晶晶,溢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尚未踏进那片花天锦地,已然窥到了前程的光明,满腔意气在肺腑间膨胀。
江帆比他大了几岁,多几年摸爬滚打的经历,能看到大都市的光鲜亮丽,也更能看到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他没有王瀚哲那样的一腔热血,成年人的理性令他斟酌再三,最后才好不容易鼓足了决心去闯荡一把。
"滚滚滚,谁要和大基佬走?"江帆扬着嘴角,支起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人。王瀚哲被他顶远了些,又嬉笑着靠回来,冲江帆竖了个中指。
两个人笑着打...
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谁都没有留意面前的路,闹得脚下几步趔趄。
合租的事宜商讨得融洽,他们很快一起搬去了上海,一起置办了新的家具,一起领养了流浪猫,原本赤贫的出租屋被填充得尽是温馨与生气。王瀚哲仰在沙发上,望着一隅有些生霉的天花板思绪漫飞:"等咱发达了就换个大点的房子住。"
江帆头也不抬地收拾满地猫毛:"要买就买复式两层的,妈的,我不要再和你这个神经病住同一层了。"
"能买辆车就更好了,到时候爸爸带你自驾游全国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好。"王瀚哲嗤笑。
"你先过了科目二再说行吗?"
王瀚哲不理他,又自顾自地讲下去:"我还想买条狗,我喜欢柴犬。"
"咕噜会挠死你。"江帆一把捞起跳到沙发上的小猫,蓦然没来由地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也可以过一辈子。
上海的日子当然没有很一帆风顺。俩人虽然都有一定的视频基础,但真正发展起来实在不容易。大数据时代更迭得太快,他们必须拼命地做视频突破自己,一口气不敢喘地向上爬,才能堪堪不被数据洪流淹没。
王瀚哲录完了新的视频,低头刷着手机找江帆:"你想搬家吗?我看上了一个更大的房子。"
江帆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决定搬去天津了。"
他们各自忙碌着,仿佛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搬家。
临走前江帆拍拍王瀚哲的肩:"不跟你混了哈,记得想爸爸。"
王瀚哲这次难得地没有反击,只是把薯条抱给他:"允粑粑以后要常聚。"
王瀚哲搬进了大房子,不是复式的两层居,但终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养了戆戆,没有被咕噜挠;买了自己的车,也没能载江帆一起出去旅游过。
离别很容易,相聚却太难。等王瀚哲接到故事王的邀请,看到宣传视频里满屏弹幕刷着"世纪同框",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了两年,距离上次见面也已过了大半年了。
江帆在后台见到他,像以前一样笑着撞他的肩:"混出息了啊王瀚哲?"
"不敢跟您比,不敢跟您比。"王瀚哲被撞得晃了晃,笑嘻嘻地靠回去,依稀还像许多年前一样打打闹闹地走了一路。
b站有意捧他们,高人气的同时便意味着高争议。网上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江帆依旧嘻嘻哈哈地和朋友们从后台闹到台上,眼下的青黑却浓得用妆都遮不住。他在拍摄的间隙里和王瀚哲提过一嘴,可以适当减少两方互动,以免不必要的波及。
但王瀚哲只是拍拍他的背:没事的。
他依旧在后台毫无顾忌地和江帆打闹,站在聚光灯下面对"你和允星河做过室友是吗"也没有犹豫地点头。王瀚哲努力表现得坦坦荡荡,以掩盖他与江帆重逢后心里隐隐约约的一块空缺。
节目录制杀青后,大家热热闹闹地约了聚餐。王瀚哲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去找江帆,寒冬腊月里出了一身的汗——以前分明三两步就能找到他的。
江帆站在人群外围玩手机。王瀚哲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江帆愣了一下,笑着摆摆手:"不了,我一会要飞回天津。带明星赶通告很忙的,就不陪你们吃饭了。"
他晃动的手腕朦胧在光影里,衬得手链上兔子的图案很可爱。王瀚哲看到了,识趣地没再劝他一起聚餐。
后来江帆摘了手链,又搬回了上海。
他的新家住得离王瀚哲不远,搬家时王瀚哲还特意来帮了几手。白色的小猫好奇地在他脚边转来转去,江帆望着王瀚哲忙碌的背影忽地开口,我想去你那看看猫,不能让你白蹭我家薯条。
王瀚哲笑着擦了把汗:"你的猫不就是我的猫?"
看猫是个很好的理由,江帆百用不厌,尽管他和王瀚哲都心知肚明这是个多烂的借口。
他们实在太久没见,彼此坐在一张沙发上竟已相顾无言。江帆扫了一圈王瀚哲的屋子,看到他摆满了一柜子的奖杯,曾经凌乱的房间已经被钟点工收拾得一干二净,戆戆面对生人下意识地龇牙咧嘴。他搓了搓鼻子,感到熟悉又陌生。
最后还是王瀚哲先打开了话题。他惯会活跃气氛,索性就着看猫这事下坡:"囧大屁最近老吐,又总不吃东西,我快拿它没辙了。"
"我看看。"江帆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囧囧嗅到熟悉的气息,爬着小短腿凑过来,摇摇晃晃地缠住了那只手臂。江帆熟练地把它抱起来:"囧哥,咋不吃东西呢?别学王瀚哲耍大牌哈。"
他开了盒猫罐头,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过去。灰色的小猫已经比刚被抱回家时长大了不少,在江帆怀里却依稀像变回了那只毛绒绒的小奶猫,翻着肚皮胡噜胡噜地撒娇,居然乖乖吃完了一整个罐头。
那之后江帆会时不时地去王瀚哲家看猫,但十有八九会撞上王瀚哲外出工作;也会偶尔在微博或视频cue到王瀚哲,却从来没得到另一方的互动回复。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只是搬家的远近。
他没想到一个整王瀚哲的局还会误伤自己,一个劲地往王瀚哲肩上躲。王瀚哲回过头,在满影院的喧闹声中半开玩笑地问江帆:"难受了对不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江帆一愣,把脸藏进卫衣的帽子里,借影院虚晃的灯光望向王瀚哲,看见的是大男孩与十八岁时如出一辙的亮晶晶的眼睛。江帆自回上海后一直在接触着无处不在的物是人非,只有那一刻他倏忽发觉,有些东西又从来没变过。
大屏幕上依然在放着掺杂着他们曾经生活琐碎的视频,江帆在恍惚间没头没尾地想起那些几乎被他遗忘的细碎点滴。他想起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王瀚哲落在装睡的他脸颊上的一个轻飘飘的吻;想起他们一起录节目的后台,他无意间看到王瀚哲手机屏保是不知什么时候偷拍的自己;想起刚刚他和王瀚哲在镜头前打闹,那个人落在他肩上的手却是抖着的。
他们都已经过了对未来孤注一掷的年纪,但当江帆望着王瀚哲站在台上的像在发光的身影,他依然很想和那个人不顾一切地逃走。
散场的时候江帆凑到王瀚哲身边,佯作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三年前没敢出口的答案:"我跟你一起走。"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他知道王瀚哲听懂了。江帆感觉到那个人猛然一震,心跳的频率都异乎寻常,仿佛终于到了终点的筋疲力尽的长跑运动员。
"好,"王瀚哲伸手抓住江帆的手,"我们走。"
*伪现实向个人理解和OOC不上升
*又名明人不吃暗醋(bu
“吃醋了”
允星河光明磊落地甩下三个字,力度不亚于重拳出击。他有自信这一句话砸下去一定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期待合作已久的双粉自然狂喜,但总免不了有骂他倒贴卖腐、蹭热度、不要脸的。他不在乎。他知道王瀚哲一定看得懂他的意思,他们约好能互相“消费”,这就是他“准备好营业了”的暗号。
一颗石子若是击入池塘,会激起层层水花,可王瀚哲是大海,一颗石子只是沧海一粟。允星河一连扔了好几颗石子,池塘大声地翻搅着气泡,...
一颗石子若是击入池塘,会激起层层水花,可王瀚哲是大海,一颗石子只是沧海一粟。允星河一连扔了好几颗石子,池塘大声地翻搅着气泡,几乎要沸腾了,大海只是浅浅地荡了几圈波纹,风平浪静。
他向来不能完全摸准王瀚哲的想法。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伸出手,凭着“一代目室友”的旧情也一定不会被拒绝。
他了解自己在王瀚哲心中占的分量。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王瀚哲点开b站,他有些日子没看动态了,首页几个互关的up主像倒豆子一样更新,他随意点开看了几个,突然发现最上一栏黄色头发小人的头像下有一个小小的红点——鸽子区up主允星河竟然一反常态,连发两个视频?王瀚哲警铃大作,如果允星河真的做好准备要和他“营业”,那无论是什么场合他们都应该趁热打铁地多互动几次。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留下痕迹。
一开始他觉得好笑,想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能作,但论作死,谁又能比得上他自己当年合租时的黑历史。自制苏打、混合饮料、电咪咪、死神辣条……现在他早就没那种心思了。而允星河只是穿着高跟鞋扭了几下,或是一本正经地给雷神之锤敷面膜,让人觉得多少沾点脑瘫。他想笑的,可最后还是没笑出来。
人总要向前看,他们早不算是青春期的小男孩,但三年的光景也足以他们剥皮褪骨成长为另一个人。王瀚哲不知道当年看着镜头只会傻笑的允星河是怎么拍出这些画面的,但他自己也同样如此逼着自己学会了很多以前不会去做的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今天。
王瀚哲难得成为了他们之中较成熟的那一位——
允星河还有一身刺,他已经没有了。
允星河说:一个人住好无聊,我们合租吧。
允星河又说:我现在觉得一个人住也挺好,要不算了吧。
王瀚哲七上八下,大起大落,心肌梗塞。
他直播时装作无意透露,合租这件事儿多半有变数。
表面上摆出一副不太有所谓的样子,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埋汰允星河这个人变卦如变天仿佛是戏弄人。
这才是阻碍他们合租的最大原因。
王瀚哲差不多有十几秒脑袋空白一片,诚然,允星河作死第一名的生活习惯已经深入人心,屡教不改,变本加厉。合租那几年王瀚哲常常有错觉自己才是较年长的那一位,上至天冷要加衣下至催人运动健身,像个老妈子一样四处操心。后来他们分开住,允星河一个人生活,健身是自觉了,但其他坏习惯还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躺上了手术台,才吸取了教训。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说实话呢?
王瀚哲含糊地笑了一声,搪塞这类事,他一直很在行。
“没事就不能问候一下你了?”
当代人联系习惯用打字代替语音,但他们仍然可以相隔万里分辨出对方语气里的笑意。
“你在你爸……你奶奶那边?看来我还打扰到你了。”
王瀚哲了然地“哦”了一声,似乎十分同情。允星河今年24岁,还不至于被家里人催着结婚,但似乎也到了该带女朋友回家的年龄,他是单亲家庭,所以家里人希望他早点成家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气氛一时讷然,但很快有人接上了话题。
他们什么都聊,像每次约饭,上至天南地北下至八卦某某谈了恋爱某某新分的手,允星河听了一拍大腿:卧槽我说什么来着,我上次就说他们星象不合。
想到小时候家周围刮起过一阵养猫热潮,允星河也不例外,但家里人不给养,最后只能蹭邻居家的猫过把瘾。
可能小孩子下手没轻重,牙还没长齐的小猫被惹急了,抱着他的手指就啊呜一口咬下去,咬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印。猫一溜烟跑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捂着伤口偷偷跑回家,最后被家人发现大费周章地去医院打疫苗,这事才告一段落。在那之后,他对养猫这个念想就淡了许多。
感情这件事,其实和养猫差不多,跌了几次,也就不再有期待了。他学乖了,收了性子,守着自己的安全距离,冷冷清清,心平气和。
他直播时说,24岁之后水瓶座就不会再喜欢双子座了。
他今年24岁了。所以,“喜欢王瀚哲”这件事,已经不能再困扰他。
他们沉默了很久,看着天边溃散的太阳一点点坠下去,落入油锅滚得橙黄,像极了那年王瀚哲做早餐时磕得稀烂的荷包蛋。
允星河艰涩地开口:“还有别的事吗?”
他大约是倚在窗边,能听见马路上的汽车喇叭声,很嘈杂,很热闹,还有风呜呜地擦过耳边。这么一来,他的声音模糊极了,变得很渺小,像海浪里的一片小帆船,随时会消失。
他们只相隔着小半个城市都不到的距离,隔着几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却隔着一层薄薄的冰——允星河突然就不纠结了,他看见一朵巨大的浪花从地平线的那头酝酿、接近,最后在空气中拍得粉碎。大海波涛汹涌,海面上的小帆船摇摇晃晃,最后沉入海底。
他说,我家里人叫我吃饭,我先挂了。
王瀚哲说好,那不打扰你了。
他猛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椅背上,椅背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想到允星河的话,他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想促使他蹦上床然后用枕头埋住头。他看向窗外,城市重重叠叠的公寓楼将黄昏的天空分割成无数个碎片。
突然涌上来的惆怅与快乐让他手足无措,可能只有痛痛快快大哭大喊才能发泄出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跑在跑,比无数人都努力数十倍最后才脱颖而出。无数个日夜里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录制——剪辑——再录制的机械动作,然而还是会收到恶意的、任性的、不体谅人的字眼,只能独自把情绪咽下肚子。他试图从排山倒海的压力下掘出更好的自己,他试图在人群熙攘中找到名为归宿的地方。
他试图握紧某些在他的世界曾经明亮干净的东西,比如星星,比如——
他还能争取得到吗?他做得到吗?他能像抓住星星一样握住他吗?
允星河答应和他合租,这可真是这几年少有的、能让他高兴得想哭的事。
尽管允星河并不那么乐意,王瀚哲最后还是登门拜访了一次。一来是借故“探病”,二来是为了亲自、当面讨论合租的事。允星河拗不过双子座突如其来的固执,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期待王瀚哲这么做。
王瀚哲打扮得相对休闲,虽然他一度犹豫要不要穿得更加正式,但高于平均水平线的身高也足以引人注目。这一次他没戴黑框的眼镜,取而代之的是棕色的圆框,看上去很沉稳。允星河安慰他,“你很讨我爸的喜欢,所以用不着特意准备什么。”王瀚哲闻言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头,很像第一次上门的女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要向父母出柜。讲道理,他上台领奖都没这么紧张过。
从小区门口走到单元门再到家门口,似乎有一万步那么远。江爸爸坐在沙发上等他们,态度很客气。
“叔叔,我和江帆已经做过一年半的室友,生活习惯上都足够了解对方,我觉得我们有能力相互照顾。”
王瀚哲坦然地说,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确实深思熟虑过。说这话时他瞟了一眼允星河,允星河也在看他,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允星河的表情如此不自然,但一次对视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王瀚哲像他看上去的那样年轻,却有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具备的成熟。他清了清嗓子。
“而且我们未来在工作上计划有很多合作,如果住在一起,会方便很多。”
允星河在旁边干巴巴地听着,眉毛拧得仿佛有人强迫他生吃苦瓜。沙发柔软的布垫像是生出了无数倒刺,扎得他如坐针毡。
王瀚哲准备走时,老先生的态度似乎已经动摇了许多。早些年他只觉得王瀚哲是个没什么心机的男孩,如今男孩成长得可靠又沉稳,无疑给他留下了新的好印象。
允星河把王瀚哲送到门口玄关,交涉很顺利,但他神情并不好,看上去有些蔫蔫的。王瀚哲知道他有话想说,换好鞋之后站在玄关口等他开口。
“王瀚哲。”他说。“你希望我和你合租,只是因为工作上方便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句无比矫情、无比不该被说出来的话。水瓶座的坏脾气都是突如其来的,他能想象到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糟糕,七分咄咄逼人加上三分扭曲,几乎不能再糟糕了。
玄关很昏暗,空气在沉默中无声地发酵,允星河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什么作为解释,只是感到喉咙口的苦涩逐渐弥漫上舌根。
“啊,抱歉。”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一种强颜欢笑的释怀。“别这么严肃啊,住一起是工作便利嘛。开个玩笑。不能开玩笑啦?”
王瀚哲没说话,像是斟酌着什么。他不该这么沉默,这不像他。允星河自信巧舌如簧能自圆其说,但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他能说很多冠冕堂皇的话给别人恋爱的建议,也能扯出很多谎话来掩藏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他甚至能骗过自己。但唯独、唯独不想对王瀚哲说谎。有重物拉扯着心脏往下坠进胃里,然后一点一点把胃拧成麻花。
他相信王瀚哲已经察觉到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懂。就当他说错话了吧,过了今天他就不会、不会再吐露一句话了,让这份感情艰难地划过去,不要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今夜就出走,再也不回头。
“算了,当我没说吧。”
他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笑容,但眼眶和鼻头都有点红红的,可能人在身体不好的时候情绪也会比平时更脆弱吧?渡者不自渡,明明感情分析起来一套又一套,此刻却像个失恋的惨兮兮的小毛头。
“我不送了,拜拜。”
“等一下。”
王瀚哲拉住他,他有些憨,五官拼出一副迫切又傻乎乎的样子,看着特别懵懂,似乎涉及到这些问题他又变回了三、四年前那个大男孩。
“你认真的吗,不是开玩笑?”他一字一顿地发问,牙根咬得很紧,声音像雨水敲击伞骨。但允星河能感受到他心潮澎湃的轰鸣声,就像巨大的海浪拍打礁石,在空中掀起轩然大波,然后粉身碎骨。他抓住允星河的手腕,他的手掌比允星河大出整整一个指节,所以很轻易就把允星河握在手中。
允星河不回答他,只是看他。
但他像是握住了什么希望一样。
“我……可以抱抱你吗?”王瀚哲没有得到回复,逐渐放小了音量,近一米九的个头反倒显得笨拙了,像一只巨大的、呆头呆脑的企鹅——这算回答吗?只见那堵看不见的隔阂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塞进了一个气球,胀得很满很满,几乎要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被针戳了一下,噗呲一声往外冒气,却无法复加地感到轻松了下来。
允星河抬眼看他,像是瞪着一双倔强的玻璃珠子,可心脏里的小鹿却久违砰砰地乱撞起来。他几乎忘了他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变得理性、封闭自我、尖牙利嘴。
可在王瀚哲面前,他一身沉重而冰冷的盔甲好像“哐”地一声就全部落地了。
或许一个人成长起来需要千万个理由。
但是变回小孩,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只需要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仅此而已。
*本篇多使用本名,请注意勿升三
*某些剧情和现实不太吻合,建议别较真,安心张嘴吃糖
*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破镜重圆,献给我的白月光兼意难平R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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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戴好眼镜,眯了眯眼才确定来电人上写着“王瀚哲”三个大字。
“江帆,在吗?”
“哦哦,是这样的嘛,你今天有空没,来录点东西呗。”
“不是,这期真的只有你能拍。”王瀚哲只用干巴巴的声音祈求。
“……”江帆挑挑眉,还是没能狠下心,“…你说吧,拍什么。”
“不要哭挑战。”
“……啥?”
“就,不要哭挑战啊,怎么了?”
江帆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就这个?这也不是非我不可吧?我挂了啊。”
“诶诶诶你别啊!”王瀚哲有些急了,“不是,我们俩多久没一起录了,偶尔一次不是挺好的嘛。”
开玩笑,你大爷我什么人,你想我来就来不想来就拒之门外?
最后一次。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真的?!你答应了?”
“不说我就挂了。”
“...行。”
江帆拿起餐桌上没味道的白馒头走到电脑桌前坐下等消息。过夜的馒头一口咬下去又干又硬,江帆艰难地啃了两口,卡得嗓子疼,最后不耐烦地将它朝垃圾桶扔去。馒头准确地打中垃圾桶边沿,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像一块石头打在上面。垃圾桶被打翻在地,昨天喝完的饮料瓶也顺势滚了出来。江帆现在没心情管这些。
——凭什么他让我吃早饭我就得吃?!
江帆扫了两眼,觉得有些扯淡。
*你让我顺着你给的三条线索找地方?这玩意儿叫不要哭挑战?
*你先别急嘛。最终目的地会有一个很感人的东西的,那时候才是精华嘛。
*呵呵,那你真是平平无奇偏题小能手。
*是,是。你说是那就是,不反驳!
江帆退出聊天窗口,长叹口气,打开王瀚哲给他发的第一条“线索”。
“什么下午一点准时开始计时,还要我自己拍自己找路的过程?这个狗B,到底是他录视频还是我录啊。”江帆没忍住碎碎念,最后想着,算了,反正最后一次了,咬咬牙忍过去吧。
“……呃。”江帆愣了一下,这条线索的内容他记得很清楚,那算得上是一切的开始。这是几年前王瀚哲发在朋友圈询问有没有人合租的话。
“中国boy还挺会搞啊,要不是你爸爸我记性好我就看不懂这条提示了。”江帆调整了GoPro的位置后出门,“我们当时商量好合租的事情之后先约了一次见面的。”他边走边对着麦解释,在旁人看来像自言自语的精神疾病患者,“你们都不知道王瀚哲那个B有多low,他居然约我去吃大排档!两个人的大排档你们可能想象不到,你们可别学他,这样是不可能钓到妹子的。”江帆吐槽完后才意识到这话里略带歧义,只得请求王瀚哲后期剪掉。
他记得当时和王瀚哲坐在靠近树下的那个座位。至于为什么印象这么深,或许是因为当时从树上跳下来一只黑中带白毛色的野猫,坦白来说和咕噜长得有些像(后来他们同时看上咕噜的时候也许潜移默化间受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影响?)。野猫叼起地上的骨头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脚踝,江帆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野猫毛茸茸的脑袋。王瀚哲嘴里本来还含着没吃完的肉串,见状便含糊开口:“你稀饭猫的话额们孜后阔以养一只的!”
江帆嫌弃地挥挥手,“之后再说吧,你能不能先吞下去再说话。”
不知不觉江帆已经走到了那个位置。木桌被盖上一层塑料,上面落满灰尘,这起码也得有小半年没开张了。他正发呆时忽然感觉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裤子,低头看去时几乎脱口而出,“咕…不,你是那时候的……”江帆意识到麦还在嘴边,只好赶紧改口,“诶,这只猫和咕噜长得还真像,我都差点看错了。”
“喵——”
是一声绵长又略显凄凉的叫声。
这只野猫已经快到生命的尽头,江帆看出,它已经没有几年前的灵动了——又或许,它根本不是几年前的同一只猫。
野猫挠了挠江帆的裤脚,迫使江帆不得不蹲下来。他这才注意到桌底边似乎贴了一张纸。
“这应该是第二条线索,这只猫还挺聪明的。”江帆取下那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字,“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最近也不是他俩的生日——啊。
江帆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对,17年的时候王瀚哲给我的定制蛋糕。”江帆咬牙切齿地说,他猜想弹幕里大概都会吐槽他记仇吧。
当他总算找出那家蛋糕店的位置时,已经快下午两点半了。店员小姐姐见他拿着GoPro走过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从后柜里拿出一个似乎早已准备好的蛋糕盒子,“请问您是…允先生对吧?”
听到店员对自己的称呼后江帆皱了皱眉,随即笑答,“啊对,我是允星河。”
“那就对了。”店员把盒子递给他,“这是您的朋友王先生给您的定制蛋糕。”
“谢谢。”
江帆顺势打开盒子,一张自己的恶搞旧照片赫然映入眼帘。店员小姐似乎也没料到,职业操守让她背过身去忍笑。
还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这家伙的鬼点子不够用了还是打算搞文艺复兴?江帆腹诽,随即意识到有一张卡片藏在盒子里——他猜想,这大概就是最后的线索了。
“……这个是……”
江帆把摄像头对准卡片内容后仔细看起了内容,
【我们去领养了一只猫(Vlog)-2016.07.12】
【如何让你的室友早起(恶作剧)-2016.07.17】
【默契度挑战-2016.12.17】
江帆不是很想继续看下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王瀚哲这个人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
江帆知道该去哪里了。
下午三点二十四分,江帆坐车到了自己曾经和王瀚哲合租过的房子所在地。
四周的环境似乎没什么变化,仍旧是江帆记忆里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曾经经常和王瀚哲石头剪刀布决定谁下楼去买零食的便利店没了。
“你已经到这边啦?”
王瀚哲的声音真他妈欠揍,江帆想。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房子,我现在确实就站在小区门口了。”
“进来呗,我就在我们那栋楼楼下的小花园那儿。”“喵——”
江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猫叫,“……你带着猫?”
“不止呢。”江帆听到王瀚哲憨笑两声。
江帆见到王瀚哲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半。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他以外还有三只猫——
咕噜,薯条,囧哥。
要不是王瀚哲的发型不一样,江帆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们一时都没能开口说话。戆戆很通人性,也不胡闹了,乖乖地坐在江帆的脚边。只有囧哥还在拼命地想要挣脱王瀚哲的束缚,无力挣扎的样子有些好笑。
“允星河啊。”王瀚哲开口,江帆强迫自己抬眼和王瀚哲对视,仍旧没说话。
“江帆。”
没料到会直接听到本名的江帆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你说啊。”
奇怪的焦躁的不安的麻烦的,很多情绪不明原因地涌了上来,江帆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落泪,可他的泪腺原本应该是没有这么发达的。
“…我有点想你啊。”王瀚哲没想到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在见到江帆的一瞬间全部忘掉。梦中华丽的告白变成了单一句——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不把你留下?”
一语既出,两人几乎同时愣住。江帆呆呆地看着王瀚哲,过了好一会儿却开始大笑,笑到眼泪直接飙出来——到后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了。
王瀚哲觉得自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几乎过了几个世纪,江帆终于停下来,于是王瀚哲对上他的眼睛。
好吧,他知道江帆是要强的人,非得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王瀚哲看着眼角泛红的江帆,没有开口。
“我挑战失败了。”江帆干脆地说,“你想干嘛,说吧王瀚哲。”
“我想做你男朋友。”
王瀚哲几乎脱口而出。
“——那你完了。”江帆收起自己的笑容,显得有些严肃。
王瀚哲的心又被这个古灵精怪的水瓶座吊了起来。
“你完了,”江帆看着王瀚哲紧张的表情,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你摊上我了,王瀚哲!”
-Fin.
2014.10.05游戏合作
2015.02.22我的世界合作
2015.08.08怪味豆
2016.06.29boy来到上海
2016.07.07入住新房子
2016.07.09...
2016.07.09逛宜家
2016.07.11领养咕噜
2016.07.14混合汽水大挑战
2016.07.16设置了三个闹钟让室友早起
2016.07.22游戏合作
2016.08.10唇语挑战
2016.08.16一行人去了ktv
2016.12.16默契度挑战
2016.12.30套路结果被反套路
2017.02.01挠痒痒
2017.02.02胡萝卜蛋糕
2017.02.18搬到新家
2017.06.30死神辣条
2017.08.24混合饮料大挑战
2017.11.11允星河离开
2018.01.06允星河回来看猫,并玩了双人速通
2018.02.13boy回贵阳,允星河回上海
2018.02.19boy回上海,允星河回天津
2018.09.27允发布合唱《你那么爱他》
2018.10.23去故事王进行录制,允在车上时睡在boy身边
2019.10.23允星河回来看猫,并摸了boy的头
2019.12.11电影院看鬼畜
2020.03.05好舍友比拼,当晚允星河送了小电视飞船
2020.03.19允星河直播,boy开了舰长
2020.03.22听说允猩合一起恰饭了(?)
2020.03.23hurryup和允粑粑一起谈星座
2020.05.03允猩合再次约定合租
2020.08.08bw允猩合同台玩游戏
2021.02.26boy歌会唱《你那么爱他》,cue了阿允
2021.08.26阿允和boy在抖音聊天,boy发了微博
……(待更新)
整理出来是方便自己写现实向的文时可以用,发出来是方便磕糖的大家可以看,和写文的大大们如果有需要的可以用。如果都没有那我留着自己用。(=^^=)
如果有遗漏和错误欢迎补充和纠正*^_^*
半现实向甜文不定期更新。
一见钟情小王和日久生情阿允。
【他也不害怕暴风雨,危险的、荒唐的东西对他的生活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温柔就会将他吞噬。】
江帆今年是要回家过年的。亲戚家的孩子年前刚结婚,论辈分江帆还比他大一辈,婚礼时江帆就没有去,过年再不去就是江帆的不对了。
但终归是不情愿的。江帆跟家里人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工作离家之后更是,除了每个月定时给家里打钱...
但终归是不情愿的。江帆跟家里人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工作离家之后更是,除了每个月定时给家里打钱,他一年到头几乎都没跟家人吃过几次饭。
这是江帆离家后第一次回去过春节。他跟父亲的关系依旧和当初他离家时一样僵,进门顶多打个招呼,要是多谈几句很快就会意见不和。
就像现在,难得回家过年的江帆挑着碗里的面条,那上海青绿得发着油光,江帆完全忽略对面父亲严肃的话语,只顾低头扒拉碗里的东西。
面还没王瀚哲煮的一半好吃。江帆想着,怀念起圣诞节那晚王瀚哲给他拌的面,酱料都是临时调好的,王瀚哲还特意给他煎了个好看的煎蛋。
“你年纪也不小了,比你小的弟弟侄儿们都结婚了,你怎么连个女朋友都不带回家”江父把筷子放下,声音大了点要江帆打起精神,见他无动于衷又道,“还有你的工作,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做出什么事业,你叔叔的儿子今年都已经开了自己的公司……”
哦,关我屁事。江帆嗦着面条,他从不觉得自己比同辈或是晚辈里的任何一个差,他只是在稳定的生活和热爱之间选择了后者,而他的热爱正好也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收益,这就足够了。
而且要论年少有为,江帆觉得,自己任何所谓的弟弟侄儿在王瀚哲面前都不能算是年少有为。
王瀚哲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江帆打心底佩服他。他可以在事业和人情之间周旋,并且让两者结合地完美。江帆在遇见王瀚哲之前从不认为有人可以做到这些,可是王瀚哲身上的一切都带给他惊讶和惊喜。
江帆把上海青塞进嘴里,避免自己会控制不住在父亲面前炫耀王瀚哲。
“我吃完了。”江帆放下碗筷,他不想在餐桌上继续这个话题,他还有视频没剪。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得威严,江帆却早已习惯去敷衍他。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是挺好,”江帆关门时难得回复站在不远处的父亲,“可这并不是我的追求。”
比起江帆,远在贵州的王瀚哲就要舒服地多。
王瀚哲今天不用去拜访亲戚,他起了个大早出去帮忙放鞭炮。点燃了引信鞭炮炸了一地,王瀚哲拿相机和手机录下了新年的第一声。
相机里的视频给观众老爷看,手机里的给江帆看。
“我好无聊……”江帆开口就是懒洋洋的一句,显然是睡够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我初八之后就会回上海,到时候来我家打游戏,”王瀚哲对江帆说着,另一只手拍拍身上粘着鞭炮碎屑,“或者你想出去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去玩几天。”
“昨天我爸又催我找女朋友,说我侄子比我小一岁都结婚了。”江帆跟王瀚哲抱怨,“今天还要去亲戚家,我又要被催婚轮番轰炸了。”
原本轻松的王瀚哲听了江帆这番话瞬间紧张,他小心翼翼打探江帆的意思,“那你想找女朋友吗?”
“其实也不一定是女朋友。”江帆说。
王瀚哲心中的火苗簇地变大变亮。还好,王瀚哲舒了一口气,还好江帆没把性别卡得那么死。
“你知道水瓶座很神奇的,他们可以爱上任何东西,所以我如果跟一台电脑结婚了你都别觉得奇怪。”对面的江帆又道。
王瀚哲呆住了几秒。几秒后贵州的风把他吹回现实。好吧,王瀚哲认命,江帆连物种都没卡死。
“王瀚哲……”江帆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王瀚哲问他怎么了,对面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就是叫叫你,”江帆望着窗外安静的世界,“感觉我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我爸家的沙发都是木头做的,漂亮是漂亮,冰冷地要命。”
我爸家。王瀚哲抓住了关键词,他不知道江帆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他原本的家,但他多多少少感受到了江帆的无奈。
做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大多不会被老一辈的人理解,可能江帆也是。王瀚哲不敢妄自揣测江帆和他家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按江帆自过年开始找自己的频率看,他和自己的家人肯定相处地不那么愉快。
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不被最亲的人支持,终归是有遗憾的。
“别难过,再过些日子我们又要见面了。我在想明年春节我把我家里人接到上海来,这样空下来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玩了。”王瀚哲安慰江帆。
王瀚哲直接把事情安排到了明年,只是明明新的一年才刚开始不久。江帆想。
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王瀚哲竭尽所能把这几天遇到的好玩的事都说了个遍,直到江帆后来笑了他才罢休。
江帆的父亲也不知道江帆的房间里有什么能让他转性的东西,明明他进去时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出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江帆今天注定是要在一堆同龄人的相互问候和一堆长辈的评价里度过的。午饭吃的差不多了他就找了借口从一堆长辈的“唠嗑场”里退了出来。
江帆搬了凳子溜到阳台上晒起了太阳,冬天的橘子永远是最甜的,江帆想着等王瀚哲回来要在他家放一些。
王瀚哲把这几天拍的vlog素材传给江帆看,在聊天窗口里跟江帆科普起他感兴趣的贵州过年的习俗。
在压抑的氛围中能和志趣相同好友快乐聊天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江帆打字打着打着就勾起嘴角笑了。
江帆摇摇头,“不是女朋友,对面是个男的。”
“嗷!”姑娘好像更加兴奋了,“是上次我去你家拿东西的时候看见的那个长得很帅的哥哥是吗?”
说的是江帆的前室友。
江帆又摇摇头,“不是,”他说,“是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哥哥,比上次那个更帅。”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江帆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冰糖橘就剥开,“我知道了哥,”小姑娘一脸神秘地凑到江帆面前,“是男朋友对不对?”
“对你个头!”江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橘子塞进自己嘴里,看见自己表妹还是一副深信不疑嚷嚷着“一定是”的样子,江帆干脆就随她去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江帆嘴里全是橘子,说话也含糊不清,“你哥的男朋友帅气多金温柔体贴双商贼高……”江帆掰着手指数着王瀚哲的优点。
“啧啧啧,这么好的小哥哥居然喜欢上了我哥,未免可惜。”小姑娘摇头感叹。
“可惜什么!”江帆说着就要站起身追着她打闹。
家里的长辈见江帆一个成男人依旧不懂事地跟小孩子闹腾,免不了数落几句,让江帆跟他的同辈弟弟们学学成熟稳重。
“学他们做什么?我哥有人宠,任性!”小姑娘悄咪咪地躲在门后嘀咕。
“小崽子看我不抓住你炖汤!”江帆完全没有听进任何一个长辈的话,又跑去追闹得欢的小姑娘。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正准备入席吃晚饭的王瀚哲突然收到了来自江帆的一条语音。
戴上耳机点开,只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说了一句,“哥夫好呀,我是江帆的表妹。”
哥夫……王瀚哲瞳孔地震,难道自己还没实施追求计划,就单方面成为江帆的男朋友了?刚想问一句,对面又发来一条语音。
“刚我表妹把我手机抢去了,你别听她乱说,她橘子吃进脑子里傻掉了。”
江帆你一定是故意的!王瀚哲握拳,他从春节开始为数不多的心惊胆战和惊喜全部来自江帆,可心惊胆战全是真的,惊喜却总是被江帆三言两语又说成假的。
王瀚哲不管,王瀚哲表示“江帆你欠我这里的用什么还!”
于是王瀚哲从容地按下语音键,从容地开口,“原来是表妹呀,那帮我照顾好江帆哦,等我回上海我请你吃饭。”这么好的助攻要努力收买,王瀚哲想。
王瀚哲说完抬头,发现自己被全酒席的长辈盯着了。
“小王不错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还谈女朋友了?”
“什么时候领回家看看啊!”
“谈得差不多就好结婚了,趁年轻生个孩子。”
靠……王瀚哲本来只想给江帆挖坑,结果陪着江帆一起跳了。
“不……”是字还没出口,王瀚哲想了想又换了一句,“还没追到呢,追到了我再带回来。”王瀚哲说。
圣诞节还没到,但是故事里已经到了,提前补给小王和阿允一个专属平安夜
这章有点长,流水账,所以标个小序号。
【一棵圣诞树能白嫖到一个人吗?】
先是王瀚哲的朋友们发现的。这个一周七天恨不得七天全在外面的王瀚哲,在近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晒自己家里的东西。有的时候是早餐,有的时候是某个小摆...
先是王瀚哲的朋友们发现的。这个一周七天恨不得七天全在外面的王瀚哲,在近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晒自己家里的东西。有的时候是早餐,有的时候是某个小摆件,月中那天甚至直接秀了一条新买的围巾。围巾的颜色十分亮眼,红配绿,一看就是圣诞节专用款。
然后是楼下花店老板发现的。平日里死活不肯出门,一个月也未必会发一条朋友圈的江帆,在这个月发了十条朋友圈。其中三条是在抱怨上海大街上怎么这么冷,三条火锅,三条和朋友出去玩,一条是一个挂在圣诞树上的铃铛。
花店老板看见了,日料店老板当然也看见了,这个喜欢凑热闹的姑娘直接小窗江帆,“亲爱的,你最近是看上了哪个姑娘还是在谈恋爱来日料店给你打八折哦!”
“再乱猜给你打骨折哦!”江帆靠在王瀚哲家的沙发上回复。
“你在笑啥呀?”端着水果拼盘出来的王瀚哲问笑着看手机屏幕的江帆。
江帆拿牙签戳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又把跟日料店老板的聊天记录给王瀚哲看。
王瀚哲习惯了往江帆身边坐,也塞了一块苹果进嘴里,“你一个月发了十条朋友圈,谁都会觉得你在谈恋爱。”
江帆一个抱枕呼噜过去,被王瀚哲连人一起接住。
王瀚哲早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向江帆发出了一起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邀请。那时的江帆正在思考要如何婉拒大学同学安排的圣诞节同学会,见王瀚哲来约自己直接点头同意。
王瀚哲原本还准备了一堆说辞,结果对面连反抗都没反抗就同意了。离平安夜还有两周左右,王瀚哲看看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一棵早上刚送到的圣诞树。
“一棵圣诞树能白嫖到一个人吗?急!”王瀚哲迅速向朋友圈求援,换来朋友们清一色的“想桃子吃”。
但还是有好好回答问题的,比如完全没搞清楚情况的江帆。
“你傻啊,你可以把那个人约出来跟你一起买布置圣诞节的东西啊,你就每次少买点,多约几次不就行了。”江帆自恃研究男女感情多年,认定自己的计策一定能帮王瀚哲搞定那个人。
美其名曰,买布置圣诞节的东西。
说来也快十点,江帆当然是起床了。这次平安夜两人会在王瀚哲家里玩一个通宵,江帆胡乱给自己套了身暖和的衣服,围围巾的时候王瀚哲按响了门铃。
两人去了宜家,宜家十二月有专门卖圣诞用品的专区,但是王瀚哲和江帆却不急着买,两人在家具区晃晃悠悠,听着宜家的专属bgm,讨论哪种房间布置比较好看。
两人先是看中了一块红色的圣诞桌布。王瀚哲在和江帆商量之初是准备在外面吃晚餐的,但又考虑到平安夜的餐厅一定人满为患,于是两人最终决定买一些食材在家里吃火锅。
王瀚哲家里的餐桌没有桌布,因为他几乎不会在这个桌子上吃饭。这次是平安夜,餐桌上还要摆一颗绿色小圣诞树,江帆觉得必须要有一块红桌布才行。
逛到玩具区的时候江帆停了下来,他刚才就在房间布置的飘窗旁看中了那只棕色的熊。他一把从放熊玩偶的篮子里提起那只肚子软软的熊,提到王瀚哲身前给他看。
王瀚哲左手臂上挂了一只江帆选中的猩猩,右手臂夹着一只江帆喜欢的哈士奇,看着这只快有半个江帆那么大的熊又无奈点头,“买,买回去放在你的窝里。”
是的,自从王瀚哲从江帆家出来后,他就励志也在自己的沙发上给江帆搭个“窝”。这次来宜家前他就想好了,江帆喜欢的一切柔软的东西,他都要带回去。
于是好好的购物车里,除了两棵小圣诞树,一些装饰品,一块红桌布和一套墨绿色的餐具,就全是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
以至于王瀚哲和江帆推着车去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还问了一句,“家里的孩子一定很喜欢我们宜家的玩偶吧?”
江帆摇头说“没有孩子”,王瀚哲点头说“是很喜欢”,惹得收银员一脸疑惑。王瀚哲此番收获江帆一记刀眼。
距平安夜还有一周的时候,王瀚哲再一次把江帆约了出来,美其名曰,买新衣服。
“买什么新衣服啊,春节又没到……”江帆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翻了个身,“王瀚哲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床的吗?”
墙上的时钟滴答一声,现在是下午一点。
“江帆你不会还没起床吧”王瀚哲的车停在了一个红灯前,“快点起来,我先带你去吃饭。”
江帆拿着手机跑去厨房翻东西,叼着一块面包又回到卧室的床上坐下,“我吃上了,面包。”江帆对王瀚哲说。
江帆上车的时候王瀚哲递给他了一盒寿司,“我经过日料店的时候给你打包的,你下次定一个闹钟,早上起床先吃个早饭再睡。”
江帆抱着那盒寿司还眯着眼睛,直到车里的暖气暖和了他一整个人后才慢吞吞塞一个寿司进嘴里,嚼了一会儿才道,“不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睡眠是失败的睡眠。”
“还失败的睡眠,”转眼间车子就到了商场,王瀚哲停好车帮江帆开门,“照顾不好江帆的王瀚哲还是失败的王瀚哲呢。”
“这是什么脑瘫言论,”江帆下车后把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
说是王瀚哲要买新衣服,可是一趟商场逛下来,江帆自己也没少买东西。
先是看中了一件长款的大衣,江帆自己套了一下后觉得太长了,于是往王瀚哲身上套。王瀚哲扯扯衣领往镜子前一站,好像又小了点。于是江帆把大衣挂回原位,又拉着王瀚哲去买卫衣,王瀚哲却开玩笑说卫衣可以直接在驱动轮总部拿。
“不带你这样的王瀚哲,你这是自产自销。”江帆拿起一条奶白色的卫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差不多,不想套了,就这条吧。”
“这是情侣款,”王瀚哲从白卫衣旁边拎起一条粉色的往自己身上比,“我也不套了,我要这条。”
王瀚哲当然知道这是江帆口嗨不打草稿,心里却也暗暗窃喜了一下。他觉得江帆说的对,他们何止般配,简直绝配。
“真的就真的呗。”王瀚哲笑着拎着两人的衣服去收银台结账。
围巾是在二楼卖玩偶的店铺买的。这种店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好玩。江帆也是冲着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去的。
店里多是些穿着裙子背着包包的姑娘们,偶尔还能看见几对情侣或是母子,王瀚哲和江帆两个大男人在人群中实在突出。
尤其是王瀚哲,他高得都可以拿到架子最上层的恐龙玩偶了。
“你看,符合圣诞节气氛的围巾。”江帆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条大红色还绣着绿色圣诞树和白色雪人的围巾,见到王瀚哲就往他脖子上绕。
“完美。”江帆说着也给自己挑了一条,也是大红色的,不过没有圣诞树,围巾上绣着的是圣诞老人和麋鹿。
“还需要一只麋鹿。”王瀚哲说着就把鹿角发箍套在了江帆的脑袋上,江帆也不甘示弱,给王瀚哲挂了个圣诞老人的胡须。
可以的,圣诞老人骑麋鹿。
两人闹腾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姑娘们的目光,她们的眼神里除了“妈的爱情”,还是“妈的爱情”。
平安夜那天早上王瀚哲准备去超市买食材和零食饮料,他特地提早一天问了江帆的喜好,他知道江帆肯定会赖床。
天是阴的,空气中还飘着雨丝,王瀚哲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于是准备早点去接江帆。
王瀚哲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响了,开门就看见江帆把自己裹成一个白色面包,脸都被冻得通红,见王瀚哲开了门就直接往屋子里蹿。
“为什么你能够在冬天的早上起床”换好鞋的江帆跑向堆满玩偶的沙发,往上面一躺,脱下自己的外套就把毛毯裹在了自己身上。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门了。王瀚哲无奈地摇摇头,把车钥匙放回桌上,带上门走到沙发旁。
江帆往一旁挪了挪,给王瀚哲腾出一个位置。
“你今天怎么不赖床了?我本来准备下午去接你的。”王瀚哲给江帆递去一个暖手宝,“捂一会儿。”
“吃了早饭睡不着了。外面太冷了,就我下车走到你这栋楼这么几十米的距离,风都快把我的脸割掉了。”江帆往王瀚哲身边凑凑,“你就穿这么点儿晒日光浴吗?”江帆扯扯王瀚哲身上那件薄羽绒服觉得难以置信。
王瀚哲笑了,“也没这么冷吧,你都把自己裹成面包了。”
还是冷的。把江帆留在家里看家的王瀚哲在走出门的一刹那就后悔了,他的确应该穿件厚的外套,湿漉漉的风加上冷空气,王瀚哲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但是这时候回去换衣服一定会被缩在“窝”里看电视的江帆疯狂嘲笑。于是王瀚哲挺起胸膛,准备用一腔正气迎接寒风。
买完东西的王瀚哲是一路小跑到自家楼下的,风比出来的时候大了许多,天空沉了下来,有下雨的趋势。王瀚哲知道江帆讨厌胡萝卜,于是很“恶劣”地买了几根准备下进火锅里。这会儿大包小包提上楼,江帆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江帆换了一身居家服,是前些日子和王瀚哲一起买的,一直放在王瀚哲家里。江帆这会儿浑身上下咖啡色还毛绒绒的,脚下还踩着一双灰绿色恐龙爪子拖鞋,见王瀚哲来了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让他进屋。
“快把衣服换了,我都帮你把沙发捂暖了。”江帆放下东西又火速回到温暖的沙发上。
王瀚哲回到屋里也换上咖啡色的居家服,泡了两杯热水也窝到江帆身边,两人挨在一起看起了电视,就像两只冬日里窝在一起取暖的熊。
“我点了外卖,待会儿吃完我们就在沙发上睡个午觉,醒来大概是两点多,我们就可以布置一下家里。”江帆一边拆开一包家庭装的薯片一边对王瀚哲说。
王瀚哲从薯片袋子里拿一片塞进自己嘴里,“午睡去我房间睡床好了,干嘛要睡沙发”
“Nonono……”江帆对王瀚哲摇摇手指,“沙发才是我的床。”
确实,王瀚哲看着自己这个被毛绒玩具和柔软靠枕堆满还铺着一条毛毯的沙发,“这是你的窝。”他对江帆说。
两人吃过午饭盖着一条毛毯睡到三点才醒。冬天的下午是最冷的,窗外已经飘起了雨,王瀚哲把窗户关上,顺手拉上了一半的窗帘。
江帆迷迷糊糊地看着王瀚哲已经架起了最大的那棵圣诞树,于是也从毯子里钻出来。暖空调还开着,一时之间却还是有点冷,王瀚哲拿了一个大鲨鱼让江帆抱着,又捣鼓起圣诞树的彩灯。
“你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江帆也帮不上忙,适应温度后把鲨鱼往沙发上一放,跑去厨房切了一块蛋糕。
回来的时候彩灯已经亮了,圣诞树上的装饰是早几天两人就挂好的,五颜六色的的确有了圣诞节的气氛。江帆连了蓝牙音响,放起了圣诞歌曲,又舀了一勺蛋糕递到王瀚哲嘴边,“这个奶油好吃。”
王瀚哲一口吃进嘴里,架着小梯子把圣诞树最上面的星星也插上了。
“平安夜是不是还要在床头挂袜子”王瀚哲下来的时候问江帆,被江帆勺子里的奶油糊了一嘴。
“不是说好要通宵吗?哇,王瀚哲你好贪心!”江帆翻出一个大到可以把自己的两条腿都套进去的圣诞袜,顺手当帽子套在了自己头上,这会儿整个头都被套在了里面。
“你要当劫匪吗?”王瀚哲把圣诞袜从他头上拿下来,笑着问江帆。
“买这么大的袜子到底是谁要当劫匪啊!”江帆喊到,“你是准备把圣诞老人都装进去吗?”
我是想把你装进去。王瀚哲在心里想,但他不说。
胡萝卜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地下进火锅里,因为火锅是江帆负责准备的,王瀚哲在屋里整理两人给各自买的礼物。
江帆把胡萝卜全部插进厨房窗口放着的花盆里,把要处理的食材洗好切好摆了盘端上桌。
“来了来了。”王瀚哲在一堆礼物里找到了江帆放好的一个包着红绿彩纸的小盒子,他拿着它就跑到了厨房。
蛋挞放进烤箱,设置了二十五分钟。
江帆半蹲着看烤箱里的蛋挞,看着蛋挞液是如何逐渐凝固变了颜色。回头的时候下意识看见了王瀚哲手里的盒子,“你拿着它干什么?”
“你说这个,”王瀚哲举起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我刚才急着出来忘记放下了,里面是什么啊?”
是你想要的好东西,江帆想。但是江帆摇头,他没有告诉王瀚哲,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江帆只说要看运气,如果待会儿两人玩游戏的时候王瀚哲能够抽到这个盒子,到时候一切都会明了了。
江帆一脸神秘,以至于王瀚哲在吃火锅的时候都在提那个盒子。江帆一筷子羊肉堵住王瀚哲的嘴,警告他要是再问就切了厨房花盆的胡萝卜塞他嘴里。
“我给你调酱料。”吃到一半的王瀚哲看见江帆空了的调料盘于是说,拿着江帆的调料盘就往客厅跑。
“你把调料放客厅了?”江帆来不及叫住他,看见王瀚哲打开了放在超市塑料袋里的耗油,又见他的手伸向了刚才那个“神秘的盒子”。
王瀚哲摇了摇盒子,里面不像有什么贵重物品的样子,听声音很像一张卡片,可江帆为什么要往礼物盒子里塞一张卡片呢?
疑惑之际江帆端着碗走过来了,王瀚哲连忙放下盒子。江帆也不管他,夹了一个刚熟的蛋饺往调好的酱料里蘸了喂给王瀚哲。
一口下去香味浓郁,王瀚哲来不及思考盒子的事情,想着酒足饭饱才是第一大事。王瀚哲又指指江帆碗里的肥牛,自觉张开了嘴巴。
肥牛还没放进王瀚哲嘴里的时候窗外忽的响起了雨声,两人不约而同向拉开一半窗帘的窗外看。江帆把那筷子肥牛转了方向塞进了自己嘴里,接着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拉着王瀚哲的袖子往阳台走。
王瀚哲住的楼层不算高,站在阳台上却能望见远处街上的夜景。
平安夜没有满天繁星,平安夜下起了瓢泼大雨。所有的灯光在雨中模糊不清,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印象派的油彩。但街道上确乎是有声音的,王瀚哲听见了,除了大雨带来的白噪音和雨中车辆来往的声音,他还听见了《铃儿响叮当》。
屋里圣诞树的彩灯一直亮着,圣诞树旁边的小圆桌上还堆着一堆红色的苹果。
江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买的鹿角头箍拿了出来,王瀚哲刚回头就被他套上了鹿角。
江帆给自己戴了圣诞帽,“你想拆盒子吗?”他问王瀚哲。
王瀚哲摇摇头,“你不是说看运气吗,待会儿玩游戏的时候看我能不能抽到它。”
“要是抽不到,你就亏大了。”江帆笑着又拣了一片肥牛,这回王瀚哲吃到了。
客厅里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二的时候,王瀚哲和江帆已经看完一部电影,玩了不知道多少局的游戏,这会儿两个人互道圣诞快乐,然后坐在沙发上拆礼物盒子。
礼物是两人很久之前看着好就买的,收集了好多天堆了小半个房间,很多盒子两人都忘了里面放了什么。
王瀚哲好奇的小盒子在江帆手里。江帆已经拆了几个盒子,收获了王瀚哲买的便携式榨汁机、星巴克随行杯和一只猩猩玩偶,他还拆到了自己买的一块羊毛围巾。
“这本来是给你买的,居然被我自己抽到了。”江帆举起那块白色的围巾,干脆围到了王瀚哲的脖子上。
围巾很长,拖到了鲨鱼的脑袋上,王瀚哲拿着一个江帆没有抽到的盒子,盘腿坐在一堆靠枕中间,凑到江帆那儿想看那个小盒子。
江帆把盒子藏到一堆靠枕里不给他看,声称要王瀚哲先拆别的盒子。
王瀚哲一共赢了七个盒子,针织帽,吊坠,眼镜框……最大的那个是一个儿童摇摇车。这是江帆买的,他抽数字那会儿拼命祈祷自己不要抽到。江帆看见王瀚哲拆出这辆小车后都笑倒在了玩具堆里,“这样你就拥有一辆新的交通工具了!”他对王瀚哲喊到。
“那我就开着这个交通工具来接你!”王瀚哲却是开心的,他跃跃欲试坐了上去,摆了几下方向盘,车子居然真的动了起来。
江帆也来劲了,跳下沙发硬是挤到没什么空地的“车后座”上,抓着王瀚哲的衣服两只脚开始借力向前滑动。
两个成年男子在客厅里滑了几个来回,中途王瀚哲驾驶不当超速撞到了电视柜的一脚,于是两人才作罢重回到沙发上。
王瀚哲先妥协了,他把方才江帆没抽到的盒子递给了江帆,盒子上还打着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你在里面装了什么啊?”刚从兴奋中平复下来的江帆问王瀚哲,这个盒子也不是很大,厚度跟键盘盒子的厚度一样。
王瀚哲摇头,又对江帆说,“你拆,你拆开就知道了。”
江帆狐疑地看了王瀚哲一眼,解开那个蝴蝶结,打开了盒子的盖子。
盒子里躺着一盒《七宗罪》电影的原版光碟,还有一小袋卡布奇诺挂耳咖啡。
江帆叹了口气,原来已经入冬了很久了,可他却幸运地没感受到一点寒冷。
“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正好认识两个月了。”王瀚哲坐直了身子对江帆说。
“居然已经两个月了。”江帆道,看看一脸严肃的王瀚哲,于是两只手捏捏他的脸,“干什么这么严肃,又不是结婚纪念日。”
结果王瀚哲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输给你了。”江帆笑了,把靠枕堆里的小盒子拿出来,“我去厨房泡杯柚子茶,你自己拆哦。”说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了。
王瀚哲望着在厨房里捣鼓的江帆,心情忐忑地拆开了那个盒子。
是一张带着金色闪粉的厚卡纸,上面的五个字是用钢笔写的,一笔一划写得清楚漂亮,大字底下还有几行可爱字体的小字。
“室友合租卡。”
“尊敬的王先生,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圣诞老人跳进烟囱来给你送礼物了。看到此卡请迅速联系江帆同学兑奖,保质期五分钟,逾期作废哦。”
王瀚哲拿着卡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立马站起身往厨房跑。
江帆刚把两杯柚子茶里的糖浆搅匀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想问王瀚哲喜不喜欢这个礼物,结果直接落入一个拥抱。
江帆整张脸都埋在王瀚哲毛绒绒的居家服里,费了半天劲才从里面探出头来。
“还有一分钟王先生,你该不是就过来抱一下我吧?”江帆抬头问还在笑的王瀚哲。
“啊!兑奖!”王瀚哲连忙举起那张卡纸,“我来兑奖了!”
允星河接过他手里的卡片,喝了一口柚子茶,“行,兑换成功,恭喜您收获室友一个。”
⑦
平安夜的晚上两人都没怎么睡,拉开窗帘又灭了灯,盖着一条毯子窝在沙发上听雨声。
从这个夜晚开始,他们就有新的话题可以聊了,他们要找一处房子,设计屋内布局,还要采买家具。甚至还有更远的未来。
王瀚哲在只剩电视机这唯一光源的一片漆黑中跟江帆拍了一张合照,照片里的江帆比着“耶”,王瀚哲头上还戴着鹿角,两人毛绒绒地靠在一起。但是没有环境光,只能看见两张不清楚的脸。
王瀚哲在凌晨两点发了朋友圈。
“一棵圣诞树可以白嫖到一个人吗?急!”附一张一片漆黑的合照。
允星河也打开朋友圈,也发了那张合照,附一句,“哎呀,被白嫖了。”
雨还下着,屋内巨大的圣诞袜被两人挂在沙发上方的墙上,屋外圣诞的歌声依旧欢乐。
长篇半现实向,boy的一见钟情和阿允的日久生情,甜的,不定期更新。
标题来自Eason的新歌《是但求其爱》。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种感情渐变的过程。】
王瀚哲抽到卡片的时候是懵逼的,周围幸灾乐祸的朋友们还在起哄,起哄这个总是被真心话大冒险眷顾的男人也有今天。
“找一位同性陌生人表达你对他的爱意。”王瀚哲觉得设计卡面的人一定是平日里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写出这么一条。他环顾四周,偌大的会场里几乎全是他认识的人,他戴上眼镜铆足了劲才从窗边的咖啡座上找到了一个“陌生人”。
酒壮...
酒壮怂人胆,王瀚哲灌下半瓶啤酒,攥着手机就凑了过去。
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那副眼镜王瀚哲甚至还有同款。王瀚哲和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喜欢可以让他们躁动的一切事物,游戏,车,滑板,Hip-pop文化……所以他向来不会愿意在眼镜上挂并没有什么用处还碍事的眼镜链。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也没比自己年轻多少,却安安静静地穿着一件格子衬衫还套着一件米色羊毛背心,一旁椅子的扶手上挂着一件脱下的咖啡色大衣。那根细长的还反着光的眼镜链就这么安安静静从他的眼镜架上垂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窗口是场馆最明亮之处,男人坐着的地方尤其。正是阳光最盛的午后,王瀚哲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被太阳神偏袒的人,明明四面全是玻璃,只有他坐着的地方光打的不偏不倚,还温柔地要命。
桌子上有一杯拉着爱心花纹的卡布奇诺,男人葱白的指节正翻动着书页,丝毫没有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王瀚哲隐约从缝隙里看见书的封面,是红色的,王瀚哲前几天还看过这本书的电影版,来自安东尼.布鲁诺的《七宗罪》。
“你好……”王瀚哲承认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打扰别人看书的确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而对此时的王瀚哲来说,打扰一个美丽的人看书是更不礼貌的行为。
那人应该是听见了,他把一枚金属书签夹在了书里,然后慢慢回过头。他没有生气,只是疑惑地抬头看着一脸局促的王瀚哲,然后发出了一声“啊”
王瀚哲才得以看见他的正脸。王瀚哲努力想从脑子里揪出一个词去形容他的样貌,可是他都快把整个脑子掀过来了才勉勉强强找到了一个英文单词。
amazing,王瀚哲想,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不能用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这个人的脸,或者说自己此时的心境。
“请问有事吗”男人见王瀚哲一副呆住的表情,于是又问。
王瀚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解释,“我只是突然从一群人中看见了你,然后我觉得我应该很喜欢你,所以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
王瀚哲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社交经验仿佛在一瞬间白费了一样,此时的他慌慌张张前言不搭后语,说出的话没有逻辑不说,还像个来猎艳的登徒子。
可他仔细听着自己的心跳,王瀚哲向午后的阳光发誓,这句话是真情流露,绝不掺任何杂质。
王瀚哲等着那人拒绝自己,或者说他要是脾气不好一点,可能会直接骂自己一句。
那人却笑了,他指指不远处的几张桌子,“是游戏输了吗?你已经是第三个来要联系方式的人了。”
“是输了,老天爷这次不眷顾我了,”王瀚哲拉开桌子另一边的凳子座了上去,“可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也喜欢看《七宗罪》。”
“是吗。”是一句陈述句,“可我不太喜欢。”男人是这么说的。
要平日里王瀚哲应该已经放弃了,他琢磨人类心思的技能是一流的,对方如此明显的拒绝之意王瀚哲不是听不出来。
可现在王瀚哲却一点都不想挪动自己。他好奇,他比任何时候都好奇。
一个安静坐在阳光里的男人,为什么可以让自己如死水般平静了几年的心躁动起来。
“那我也喜欢喝卡布奇诺。”王瀚哲又说。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游走于各个圈子的“交际猩”了,此时的他坐在这里,就是一个完全不懂交际的普通人类,为了自己的好奇和心动,卖力地想跟阳光里的男人搭上话。
“允星河yoseya。”男人翻过一页纸,似是犹疑了,却还是开口,“我的B站账号,游戏区的。”
“真名”男人十分惊讶,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会一上来就交代真名的。
“真名。”王瀚哲点头,“B站账号中国boy超级大猩猩。”
男人叹了口气,扫了对方急着递过来的二维码。
“备注江帆吧。长江的江,帆船的帆。”
江帆,名字真好听。王瀚哲看着江帆那个黄衣服男孩的卡通头像,还有他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动态,又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神秘的色彩。
“你是98年的啊。”江帆也翻着王瀚哲的朋友圈,不自觉问了一句。那就还是个小孩,江帆觉得。
王瀚哲回过神来后点头,“可能就比你大了一两岁”
江帆却笑了,比起一开始的微笑放肆了很多,他笑完后又认真地望向王瀚哲,他问,“你觉得一个零零后会安静地坐在这里看《七宗罪》吗?”见王瀚哲还是没反应过来,又把书合上道,“我96年的,弟弟。”
这回轮到王瀚哲“啊”了。那句“可是你长得好小啊”被王瀚哲咽回肚子里。
搞了半天自己还是最小的那个,王瀚哲回头看向一群朝他比手势的兄弟们,他本来都想好了,他要拉着江帆去告诉那些人,告诉他们今天起他不是最小的那个了大家要好好照顾最小的弟弟。他甚至连怎么照顾江帆都打算好了,打算到秋天的时候带他去郊外野餐,还要给他买喜欢的书。
“他们在叫你,你先回去吧。”江帆指了指王瀚哲的兄弟们。
“我们在玩桌游,要一起来吗?”王瀚哲还是发出了邀请。
江帆却摇头,那根眼镜链蹭过他的羊毛背心反射出好看的光芒。
王瀚哲离开了那个咖啡桌。天上的一块白色的云遮住了半个太阳,四周的窗子已经都暗了下来。王瀚哲坐回自己的位置又看着那一堆写着字的卡牌,他偶然回头,看见江帆的那一隅下还是有阳光。
是老天爷在眷顾自己。王瀚哲突然就想,是老天爷觉得他需要去开启一场新的冒险,于是让阳光恰好打在那个人的身上,并且永远不暗。
是为了指引自己找到他。
江帆回家的时候室友已经在整理行囊了,他是今天的飞机票,马上就要前往一个新的城市定居。
他见江帆的手臂上挂着大衣,手里还拿着一本《七宗罪》,看起来挺累,江帆的心情却挺好的样子。
“我就说你应该去线下社交的,这是交到新朋友了?”室友问江帆。
“去看了一下午的书,然后被一堆人要联系方式,然后拒绝他们。”江帆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对了你认识中国boy吗?”
室友原本还处于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的意境里,这会儿听江帆难得提了别人的名字于是又打起精神。
“哦,是的,怎么了”江帆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可乐,“这小孩长得可高了。”
“你管那叫小孩”室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江帆笑了,“是个小孩,”他用可乐敲敲室友的头,“还非要硬接我的话,不扫他的二维码还不肯离开了。”
“所以我的列表里只躺了个中国boy,圈内人。”江帆对室友晃了晃手机,“希望他别来打扰我就好了。”
连你都交到了,不愧是圈内交际猩,室友却是这么想的。
室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两个小时,他把几个箱子推出门,他的朋友已在外面等他了。
“江帆,你还是得多交点朋友。”室友说,蹬着鞋子跳出了门,停在了门口几秒钟又对屋里的江帆喊到,“你说那个中国boy,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江帆一件外套甩出门,“要滚快滚,老子不信一见钟情这一套。”
室友哈哈大笑,和朋友推着箱子走进了电梯门。
“叮——”的一声,电梯门合上,江帆靠在门框上看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变小,他在这个入冬的时节,又送别了一个人。
关上门的时候一阵风带过,是厨房的窗没关,风顺着餐厅上的茶具又吹到江帆这里。
家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江帆打开自己朋友圈,看见几分钟前王瀚哲发了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的动态,还附了一句,“看见了美丽的阳光。”
江帆叹了口气,指尖放在up主的群标志上很久,又移开,他还是不想社交,更不想和不认识的人合租。他点进朋友圈,把很久之前在备忘录里编辑好的那段话重新复制粘贴,祈祷自己的朋友们需要一个室友。
“本人允星河,性别男,96年人士,从事自媒体行业,无不良嗜好,能接受宠物,有合租意向请联系我。”
江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摁灭手机后回到房间剪视频去了。
视频剪到凌晨一点,是江帆的肚子叫停了他。他摘下耳机,准备点一个外卖,手机页面却显示出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B站的策划发来的,邀请他去参加B站百大的盛典。不过江帆清楚,他是去当观众的,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准备拒绝。
拒绝之前先看了一下第二条。
来自今天刚认识的小孩王瀚哲。
“你要去百大吗?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火锅。”
“还有……算了,没有,我们去百大吃火锅吧!”
江帆可能没法想象王瀚哲是在纠结了几个小时后借着B站百大的由头发出了火锅邀请。
去百大吃火锅。王瀚哲,你真行。
江帆笑着删除了“有事不去了,谢谢”的字样,给策划部门发去了“感谢邀请,会准时到场”。
想了想又给王瀚哲回话,他问,“几个人”
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的字样。
“就我们两个人。”
江帆看着回复,突然想起室友离开前的那句话,他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见钟情,何况还是两个男人。
“行。”江帆回复。
孔明灯晃呀晃终于升上天空,暖光下,王瀚哲的身体像即将蒸发掉的露水。他转头看着,笑了一下,说:
“那么再见,阿允,再见。”
*预警,有其中一方死亡,接受不了不要看。
*请勿上升正主。
“那,以后怎么办?”
红橙最终还是很孩子气地问出了这句话。
彼时红橙站在王瀚哲的电脑桌前,把桌面上的文件夹点开又关掉,已经反复了数百次。允星河还是第一次见红橙手足无措成这样,在他印象里,红橙这个人玩归玩闹归闹,遇事时却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除了整蛊和录视频整节目效...
彼时红橙站在王瀚哲的电脑桌前,把桌面上的文件夹点开又关掉,已经反复了数百次。允星河还是第一次见红橙手足无措成这样,在他印象里,红橙这个人玩归玩闹归闹,遇事时却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除了整蛊和录视频整节目效果时的奸笑,胖乎乎的脸上永远堆满令人心安的笑容。
所以红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工作合作伙伴,允星河想。
上周日王瀚哲压力太大和他散步时就跟他说过,自媒体真的不吃香了,所有流量都在走下坡路,压力好大,要不是红橙撑着自己早就退圈了。
那时他甚至还在开玩笑,他说:退圈也行,我养一只大猩猩又不费钱。
“也要谢谢你。”
王瀚哲说。
允星河笑了:“谢我什么?”
王瀚哲狗狗眼直直看着他,此刻温柔得像承载了漫天的星星。他在允星河耳侧最敏感的位置落下一个吻,说:
“谢谢你帮我成就年少时候的梦,谢谢你支撑着我往前走。”
如果是在平日里回想起来,允星河一定会感动。但是他现在只觉得那句很像离别语气,为什么。从心脏传来一阵阵清晰的痛感,允星河几乎要站不住,靠在王瀚哲房间门口,右手颤抖着伸进裤子口袋里掏烟和打火机。他是最近才开始抽烟的,尼古丁的气息让混乱的脑子得到了短暂的空白,允星河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姿势还不甚熟练。
允星河又开始走神了。
他又反反复复回想起许多离别语气和离别场景。他想起来自己上周和王瀚哲吵架,吵到天翻地覆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冷着脸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撂下一句“那就分开吧”就往外走。王瀚哲先是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冲上去拦住他,哭丧着脸:阿允,阿允,咱俩吵架归吵架你别走啊。
“允爹,王瀚哲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解释。”
允星河冷漠地说:“不听。”
“什么?”允星河觉得王瀚哲是个又怂又菜的神经病:“他凭什么?你就是他的工作合作伙伴,你凭什么要帮他解决私人问题?”
红橙连忙应和说就是就是:“所以允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
“允爹,你俩安安分分在一块儿多好啊……啊当然,磨合期,是,是有很多争吵,但小情侣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正常正常。”
“……正常个屁。”
红橙孤注一掷地说:“允爹,你俩小情侣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的工资被扣了可有你的责任,我去微博挂你职场欺凌。”
允星河想一头钻进手机里顺着网线爬到红橙旁边抽他丫的一个大嘴巴子。
“允星河,允星河!”
走神的思绪被拉回来,允星河恍惚了一下,看到红橙把寻找救命稻草一样的目光投向自己。
那句孩子气的问题红橙又问了一遍:
“所以以后要怎么办?”
他的那句话不是为了寻求什么答案的,根本没有答案可言——与其说它是一个问题,倒不如说它是非常不负责任的一脚球,把惶恐、焦虑和悲痛全部踹给允星河,以此求得一种虚假的解脱感,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不需要面对现实,好像悲痛和绝望是有形物,抛给别人之后自己就会免受侵袭一样。
好像一月十七日晚上八点十五分没有发生过,王瀚哲现在还能推开门,穿着他那身最常穿的黑色外套和带白杠运动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笑着大喊允大屌一边砸几下红橙的脑袋解气一样。
他现在还靠在王瀚哲房间门口,他的心脏还没有强大到能走进去的地步。允星河想了想,简短地回答:
“没别的办法了就瞒着。”
大概是没想到真的能收到一个答案,红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真的要瞒着?”
红橙把头低下去,没再说话,思索了一会儿,他翻出自己的U盘,把王瀚哲桌面上的文件全部拷进去,说:“那就只能瞒着了……这里还有很多一猩期的素材和不少游戏实况素材,够顶几次更新的。还有……”
红橙顿了顿,看了允星河一眼,说:“微博就靠你来运营了,可以吗?”
允星河叹了口气,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一定要是我吗?”
“但是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了。”
允星河不知道听到这句话的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上海一月份久违地下起了雪,而且意外地下得很大。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撑伞,红橙走在前面,手里抱着一只巨大的纸箱,纸箱里是王瀚哲留下的一些零零碎碎。允星河跟在红橙后面慢慢地走,仰头看着雪慢慢降落,路边一座哥特式的尖顶教堂已经落满雪花。
快要到允星河家了,红橙突然回过头来,把纸箱递给他。
“干什么?”允星河没有接。
红橙已经满头都是银白色的晶体,脸冻得通红,哆嗦着说:“王瀚哲的东西,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不要。”
看着红橙脸上微微错愕的神情,允星河补充说:
“总是沉溺在过去已经没意思了。”
他看到红橙眼中闪过一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神色,红橙舔了下嘴唇,干笑了一下,说:“那,那好。”
允星河迈开大步往前走,试图把红橙和红橙怀里的那个巨大的、会让他情绪崩溃的纸箱甩在视线以外。红橙没有追上来,他听到红橙在后面喊:
“你不要的话,那我把它丢掉了。”
允星河点了点头,然后脚步停了下来。
回头看去,红橙把纸箱放在垃圾箱旁边,转身,踩着雪地上先前踩出的脚印离开了。允星河这才想起红橙和自己住处并不顺路,是怕自己突然想不开吗?所以才一路这么把他送到家。
允星河走过去,蹲下,拂落纸箱上的雪花,把它抱了起来。
一月十七日晚上八点十五分,车祸,抢救无效,王瀚哲失去生命体征。
允星河在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
纸箱被自己放在了房间的角落,周围已经被雪洇湿了,软趴趴地,似乎马上就要瘫软下去。纸箱像一把刀把他和梦境生生斩断了,然后毫不留情地捅到他的心口处,允星河意识慢慢恢复,然后一股巨大的悲痛从胸口袭来,如潮水一般笼罩全身。他奋力把被子甩过去,盖住纸箱,确定不会再看到它之后,蜷起身体,慢慢捂住脸。
并没有泪水流下。
允星河已经数不清多少天没有睡过好觉了,自从听说了那个消息,自己好像就一下子垮了,紧接着意识就是模糊不清醒的,是无数个片段式影像。赶去医院,回到王瀚哲家里收拾遗物,参加葬礼。印象里,自己好像瘫在医院的走廊上,泪似乎永远都流淌不尽一样,把视线里白大褂的颜色都晕开了,晕得一片模糊。
现在是凌晨两点,允星河再也睡不着了,跑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酒。
坐在便利店的凳子上,允星河看到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很多天没洗了,眼袋很重,面容憔悴,整个人像是一条失魂落魄的狗。
窗外还在下着雪,允星河酒量一直不好,现在喝得醉醺醺的,脑袋晕乎乎地想着: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好难受,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啊。
他身子向前探去,把额头慢慢贴到玻璃上。
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啊。
额头触到玻璃的那一瞬间被刺激到了,允星河禁不住骂了一声:
“好凉。”
然后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酒精开始在大脑里慢慢发挥作用,困意不断上涌,允星河逐渐睁不开眼,倚着冰凉的玻璃,脑袋慢慢下垂,“砰”地一下砸在便利店桌子上。
“阿允,阿允。”
朦胧里,允星河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语气听着很熟悉。
“阿允,醒醒啦!太阳都要晒屁股喽!”
允星河一下子弹起来,脑袋撞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又是“砰”的一声。王瀚哲的一张大脸在眼前骤然放大,带着憨憨笑容和允星河最喜欢的那双狗狗眼,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王瀚哲!”
允星河惊叫了一声,第一反应是王瀚哲冤魂游荡无法轮回,回到阳间扮鬼吓唬人,反正这种恶作剧的小孩脾气也像他。
思及此,允星河把手伸向王瀚哲的胳膊,握住,从王瀚哲的胳膊上却传来真实的触感。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怀疑我是假的,是不是?”王瀚哲撇撇嘴,把允星河的手握住,“啧”了一声:
“你的手好凉,怎么搞的?你冷不冷?”
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允星河情绪开始失控,他本不想这样的,自己的年龄比王瀚哲大,自己在王瀚哲面前一直是一副成熟沉稳的样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失控过。王瀚哲也愣住了,紧张地看着他,满脸写着问号:“干嘛干嘛干嘛?你哭啥啊?啥子事情把你惹哭了?”
允星河哭得很专注,眼泪很汹涌,完全没有精力回答他。王瀚哲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允星河围住,然后慌慌张张但动作轻柔地擦去允星河脸上的泪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啊呀啊呀这怎么还擦不完了,允星河,允爹,你先别哭了……”
可是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允星河想。围巾的温暖,手心的温度,自己依旧乱蓬蓬的头发和很多天没洗的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的。王瀚哲拉来凳子在他身侧坐下,长胳膊一伸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块葡萄干布丁,说:
“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听说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允星河没接,他直视着王瀚哲,准备长痛不如短痛,亲手打破这份幻想:“王瀚哲,这是我做的梦吗?”
王瀚哲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荒唐笑话,他摇摇头,笑容舒展开,把葡萄干布丁的包装打开,硬塞到允星河手里。
“不是啊,阿允,你想什么哪!就是我来找你啦!”
(未完)
一些b话:
*这是我第一次筹备写连载,我试着不去思考逻辑和始末,而是让故事如流水一般倾泻、流淌,让人物自己生出喜乐。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它会写得有多长。这篇是很纯粹的“写给他们两个的故事”,写于我无限焦虑的瓶颈期,这篇和之前所有文风都不一样,虽然写的过程依旧像便秘一样,不过还好,我意外地写的很开心,也把自己虐得很痛苦。非常感谢妈咪可以找我约稿,把她的脑洞给我,也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但愿不会失望吧。
伪现实向,boy和阿允相识十年后的一场婚礼。
不打tag带兄弟们。
早点发完跑去跨年啦。
“允星河,你装发言稿的信封放在哪了?”花少北已经在房间里翻了半天了,化妆台、衣柜、书桌……甚至连洗手间都找了,就是找不到那个白色镶金边的信封。
“什么发言稿”允星河的脸被化妆师打上一层散粉,回头看花少北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一周之前王瀚哲给你的那个,”花少北用手比了个大小,“那个方方正正白色镶金边的信封!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这是用来装发言稿的吧!”
允星河才回忆起那个信封,他看到时还以为那是发完后多余的请柬...
允星河才回忆起那个信封,他看到时还以为那是发完后多余的请柬,当时自己也在忙,于是随手放在一边就没动过了。
“那完了,”允星河摊手,“谁知道还要发言的啊又不是百大领奖,要不我临时写在手机上,待会儿背下来吧。”
吼,搞了半天是没写。
“你!”花少北气不打一处来,“我这个司仪真是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前脚王瀚哲刚把领带忘在家里,后脚你允星河干脆连发言稿都没写!这大喜的日子你们俩都能出差错,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在写了嘛。”允星河一点都不着急,从化妆台上拿过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你还剩四个小时,要快点哦,我先去适应一下场地。”花少北说着打着领结就往外跑。
“亲爱的王瀚哲,从那架航班降落在上海开始,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
说实话,有点肉麻。允星河打下这句话时自己都颤了一下。
为什么还要加个亲爱的还有那架航班,允星河回忆起那天上海的天气,真的不好,没有太阳不说,空气里还带着湿漉漉的寒意。
那时的王瀚哲还是个小鬼,允星河想起来,真的是个小鬼,见到自己的时候人都是呆住的,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他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走一步算一步吧。”
倒也真是走一步算一步。那时候的他和王瀚哲都是。那时的自媒体还是个新兴行业,他们算是第一批小白鼠,在决定投身这份热爱的时候就注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也还好,允星河又想,他和王瀚哲一路走到现在,也算是坚持热爱事业有成,没有被未知的一切打趴下,也算是站在了这个行业的中心位置。
尤其是王瀚哲,他明明一开始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允星河一想起和王瀚哲相处的这几年嘴角就藏不住笑意,无奈摇头之际却听见了背后的进门的脚步声。
“哇兄弟,你真没写啊,我还以为北子哥骗我的。”是某幻进了房间,已经站在了允星河身后。他今天负责婚礼现场的所有音乐,这会儿应该是刚调试完音响从场地回来串个门。
“啧啧啧,还加个亲爱的,真的肉麻兄弟。”某幻双手插兜脑袋直晃,表情十分欠揍,搞得允星河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去去去,王瀚哲的房间在0602,我还剩四个小时别在这给我添乱。”允星河灭了手机屏幕开始赶人。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某幻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得督着你写完,要不然你发挥天性临场乱来就完了。”
“不过你跟拜也真是……”某幻的话说到一半被允星河打断。
“闭嘴。”允星河说。
“这十年我看着你从年少轻狂走向成熟稳重,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从前你遇到困难,我每每都对你说人生是试错的漫长历程,你也算幸运,遇见了对的人。”
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把某幻成功支走的允星河看着自己备忘录里新增的这段文字,想了一会儿后又觉得没什么可改的。
这有什么嚣张的,都是实话罢了,王瀚哲确实遇见了对的人。
允星河自认自己也算王瀚哲的半个人生导师。在两人相识的这几年,自己曾无数次在深夜开导王瀚哲,话题从普通的柴米油盐上的小事延伸到理想未来这样的大事,甚至后来都谈到了爱情。
那时候自己不止一次地告诉王瀚哲“兼听则明”,让他多去听取一下其他人的意见。结果一回到家,王瀚哲白天接受的别人的话全部跟被浇了水的火盆一样灭的一干二净,到头来还是只听自己啰嗦的那几句。
如果王瀚哲是一个国王,那他真的很容易被自己这个“佞臣”蛊惑。
为什么是佞臣允星河想到这儿的时候质疑了一下自己,你允星河应该是个顶好的大忠臣好吧。
“江帆……”允星河正准备写下一段,王瀚哲的脑袋却从门口探了出来。
吓得允星河一个激灵瞬间灭掉手机然后把手机塞进沙发的靠垫后面。
“不是不让你到处乱窜吗?”允星河压低声音,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把王瀚哲放了进来。
“不是……我……就,”王瀚哲整个人结结巴巴地凑到允星河面前,“戒指放哪了啊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王瀚哲的化妆师真的很尽心尽力,允星河抬头都能看见他眼尾一点亮晶晶的眼影。
“戒指不是归花少北管吗?你跑来问我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婚礼要开始了你不知道戒指放哪了?”允星河觉得自己忘记写发言稿不是最拉跨的,最拉跨的是这位早上忘了系领带下午忘了戒指在哪的新郎。
“当时不是买了一对求婚戒指订了一对结婚戒指吗,两个盒子不是一样的吗,我就想确认一下有没有拿错,结果找不到了。”王瀚哲急得跟找不到发言稿的花少北一样焦头烂额,“我要是找得到北子哥我就不用溜进来了。”
“花少北这会儿在场地走流程,手机估计放在一边了。走走走,应该在你房间,我陪你去找一下。”允星河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推着王瀚哲出门。
婚戒是允星河在一个月前和王瀚哲专门去一位意大利设计师那儿取的。
王瀚哲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就考虑起婚戒的事情了。一开始的他想挑品牌的对戒,长得好看钻石够好就行。后来两人吃火锅时他跟允星河说了自己的想法,被允星河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结婚啊王瀚哲,对你而言一生仅有一次的结婚啊!”王瀚哲觉得当时允星河都可以把火锅掀起来了。
“啊,我知道啊,可是让我选电子产品还行,让我选婚戒我就真的只能当一只普通猩猩了。”王瀚哲抱头委屈,那眼神就像一个被无辜苛责了的孩子一样,允星河也拿他没办法,夹了片羊肉摆摆手也不说他了。
“找设计师定制一款,我朋友有认识一个意大利的设计师,他正好这几年在上海发展,我去联系好吧。”允星河说。
刚才还委屈到蔫了的王瀚哲瞬间有了精神,于是殷勤地帮允星河打调料去了。
回到现在,允星河和王瀚哲把0602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戒指,别说戒指,连个像样的盒子都没找到。
“完了王瀚哲,你只能买两罐可乐用易拉环当戒指先凑合用了。”允星河坐在房间的床上跟王瀚哲开玩笑,明明天气也不热,他在房间走了几个来回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想着待会儿回去化妆师指不定要怎么说自己了。
王瀚哲也泄了气,干脆也坐在允星河身旁,他的白色西装刚才被他脱下挂在了衣架上。不过王瀚哲是个人形衣架,允星河看了一眼身上只剩下西装内搭的王瀚哲,还是帅得没话说。
“肯定在花少北兜里呢。”允星河安慰王瀚哲,“而且花少北做事一直都很让人放心。”
王瀚哲摇摇头,“北子哥做事当然滴水不漏,可能我就是太紧张了。我的天我都不敢想,再过几个小时我居然要结婚了!”
是在紧张。允星河在王瀚哲进自己的房间门时就发现了,他穿着西装握着拳头,闭着嘴站门口半天也不出声。后来两人回0602找戒指,王瀚哲明显手忙脚乱全程都在着急。
早上来酒店之前也是,花少北下楼备车之前提醒王瀚哲三次记得系领带,查看一遍确定没忘记东西再下楼。结果车子都开到酒店门口了,王瀚哲才发现自己没系领带。
不过王瀚哲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允星河算了算,其实他也不小了,但是毕竟他是王瀚哲,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男孩,顶多算个大男孩。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结婚了。”允星河笑着对王瀚哲说。
允星河其实知道的,王瀚哲怎么会不想。为了筹备这场婚礼王瀚哲从一年前就开始策划了,从求婚场地到婚礼场地的选定,再到戒指和婚宴,每一件事情王瀚哲都要亲力亲为。就连请柬都是他和王瀚哲还有一群兄弟们聚在一起一笔一划写的。
就是请柬的信封跟发言稿的信封长得太像了。允星河又想,我又没结过婚,鬼知道还要发言的。
啊对,发言稿!
允星河蹭地一下站起来,吓了王瀚哲一跳。
“你怎么啦”心情刚平复的王瀚哲问抬头问他,生怕允星河也忘了什么东西。
允星河摇头,“没事,反正我们坐在这儿也是做无用功,趁着没人来我得先回我的房间了。你好好平复心情,毕竟待会儿婚礼上你还要发言呢。”
允星河也没管王瀚哲是不是点了头,他看了一下手表,离婚礼开始还剩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中他要省下一个小时前往婚礼现场,然后查看一遍布置和踩一遍点。
允星河匆匆走出0602的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虽然发言稿不需要很长,花少北也说了,几句话就行。但这是婚礼,允星河想着,是一场对自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婚礼。
允星河在太阳落山之前的几分钟准时到场,这会儿正在后台观望婚礼现场的宾客席。香槟杯在四处都叠成了塔,台下的蕾丝把王瀚哲前几天就准备好的气泡酒一瓶一瓶地码在长桌上,不远处的老番茄在帮王瀚哲迎接客人。
王瀚哲在婚庆公司给出的一堆婚礼计划中选择了放弃,他最终还是采纳了允星河的想法,举办一场夜间的草坪婚礼。
因为秋天无云的夜晚可以看见满天繁星,而且只有四处黑暗时,灯光才会让玻璃和酒杯闪闪发光。
夜晚还能放烟火。只要王瀚哲一个手势,他的兄弟们按下开关,整个婚礼场地四面的天空都会升起彩色的烟花。
主要还是夜晚。允星河想,夜晚的王瀚哲才是一天之中最真实的王瀚哲,这个行走于交际场的男人,只有在深夜望向满天繁星的时候,才会脱下自己的伪装。
如果要和心爱之人携手余生,最重要的就是在两人站在一起的第一天,彼此都要摘下面具,坦诚相待。
“你写好了吧发言稿。”花少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到的后台,他刚刚还在跟策划人商量婚礼现场的视频播放的问题,王瀚哲的这四个好兄弟今天可以算是忙得不可开交。
允星河点点头,掏出手机晃了晃。
“给我先看一遍呢。”花少北得先过一遍目想好司仪的衔接词。
“你到时候只要祝新婚快乐就行,看就不给你看了。”允星河笑着对花少北说,“今天辛苦了。”
“嗐,这可是兄弟的人生大事,有什么辛苦的。”花少北说,“你才辛苦呢,从一年前开始跟boy前前后后忙到现在了……哎来了,那个投影仪往正中间放!”花少北还没跟允星河说几句就又被策划叫走,穿着皮鞋哒哒哒就往台下跑。
“允星河二十岁遇见王瀚哲,三十岁参加了王瀚哲的婚礼。
他有在自己那个白色的房间里好好考虑过要如何体面地发言,又或者说,他甚至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考虑婚礼现场的布置了。
应该是一片漆黑,因为黑夜总是归于浪漫。
四周要有火,要绚烂地燃烧,然后化作黑夜里的零星灰烬。
要有秋日的风,要有足够的灯光。风要吹灭最后的火星,灯光要亮到无人在意那些飘往高处却苟延残喘的尘埃。
所有人的欢呼都要献给爱情,在这个罗曼蒂克走向衰亡的年代,一切光与热,都献给爱情。
然后新人会在漫天星辰与满地玫瑰中,完美地走向他们今后的人生。”
婚礼已经开始了,江帆看了一眼备忘录,最后扫了一遍这些几天前就写好的文字。
上午的时候他骗了花少北,其实发言稿早就已经存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只是不能念出来。
因为只要是他开口,怎么念都会像是一篇悼词。
江帆点了删除键,打开手机的前置镜头最后整理了自己的领结和西装衣领。
后台已经有人来叫他准备,前台的花少北已经再起拿起了话筒。
江帆知道,轮到他了。
这是王瀚哲口中一生仅有一场的婚礼,他把自己身侧的位置一个给了自己的爱人,一个给了江帆。
就像他在一年前的某个深夜对江帆说的那样,他对爱人有着全全的爱,对江帆有着全全的信任。
就算后来的江帆问王瀚哲怕不怕自己把他的婚礼现场搞地跟喜迎新春一样,王瀚哲也全权把自己已经选好的婚礼场地交给了他。
江帆自认自己不是个那么浪漫的人,如果硬要与浪漫沾边,自己也仅仅是个思想上的“浪漫主义者”。其实也不是,他还是那个很现实很现实的江帆。
浪漫的人叫允星河。
但允星河没办法布置婚礼现场,因为他爱着王瀚哲。
所以最后又为什么妥协了,江帆想,可能还是因为允星河爱着王瀚哲吧。
江帆不是允星河,可王瀚哲却一直都是王瀚哲。
灯光打在江帆的身上,台下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今天的江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左侧边还有在灯光下偶尔闪光的刺绣。那是很多年前一个服装设计师朋友给他量身设计的,说江帆总喜欢把自己的星河藏在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江帆的手里没有稿子,他只是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花少北递来的话筒。
“亲爱的王瀚哲先生,回首过去,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我看着你从年少轻狂走向成熟稳重,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从前你遇到困难,我每每都对你说人生是试错的漫长历程,所以你看,你走到现在终于遇见了对的人。
人生得一知己实属不易,而你的知己恰好是自己的爱人,这更是不易。祝福你们在之后的每一天都可以相依相伴,共历风雨也共见彩虹。
王瀚哲,今天的你终于得偿所愿,拥有热爱和梦想,你也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地闯荡,因为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处,我衷心为你开心。
一生很长,行走世间的每个人都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中找寻,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我却愿你一生只遇晨间熙煦,所到之处尘埃消散,灯火温柔。
新婚快乐。”
也许站在一边听着这些话的王瀚哲会被感动到哭吧。江帆想着。
他太了解王瀚哲,王瀚哲太需要自己的祝福,这个家伙早在很久之前就跑来打探过自己要在他的婚礼上说的话了。
台下的人开始欢呼,早就准备好一切的蕾丝和老番茄开了香槟。
江帆回头看王瀚哲的时候,只见他红了的眼眶,眼中还有夜晚亮晶晶的灯光。
这就足够了。
烟火是在新郎新娘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升起的,来自四面八方,也来自安排这场烟火的允星河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化作空中无尽的星火,被自己口中至死的浪漫燃烧成灰烬,然后在喧嚣中安静地被秋风吹走。
江帆二十岁遇见王瀚哲,三十岁参加了允星河的葬礼。
我在新年写出了人生第一篇虐文,然后……
祝大家新年快乐!!!
而我火速顶锅逃走
现实向第三人称阿允视角。
极其平淡莫得波澜,可能有一点点小虐。
刀里有糖,他们很甜,坏的是我。
散粉在干冷的空气中散开,裹挟着面前的灯光,一瞬间有种不真实感。允星河稍稍眯起眼睛,化妆师不让他皱眉,化妆镜的一侧贴着鹅黄色的便条,上面的黑字在嘱咐看见的人吃饭。
当然不是自己。
这是允星河第一次来这个化妆间,跟很多网络上的熟人一起,穿上平日里嫌麻烦的西装,系着勒脖子的领带,纵眼望去就像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复制粘贴人。
允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接了这档专访。半个月前的早八点,他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就...
化妆镜里的人跟前些日子看见的娃娃一样精致,允星河望了一眼,觉得平日里的自己不知道要比现在粗糙了多少。
不远处的采访人员探头叫了一声,化妆师打了一个“OK”的手势。允星河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化妆间,又拐过几个走廊,进了录制室。
是自己不喜欢的聚光灯。从头上打下来,比刚才空气中迷他眼睛的散粉还要刺眼。
允星河想起几年前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愿意踏上领奖台,他只笑了一声回答说不喜欢热闹。
确实是不喜欢的。允星河看向直播间里的一群人,所有的镜头对着他待会儿要坐的那个小沙发。他要在那里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讲一些可以逗人笑的段子,然后有机会去审视一些问题,最后作出不符合自己观点的回答。
他不能像自己直播时一样随便,那些镜头对面的人没有理由去理解他,更不会宽容他的一点错误。这个挤满了人的房间,也没有一个人会提醒他说什么,更不会有人告诉他对错。
毕竟是娱乐至死的年代,谁都喜欢意外和笑话。
灯还是太亮了。允星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这种灯光下依旧神采奕奕,这样的灯光像秋天里没有遮蔽的阳光,允星河精神恍惚连带眼神恍惚,他只想睡觉。
他问,“之前我们在网上看见过有人说你古怪,所以你在圈内有什么比较聊得来的朋友吗?”
语气带着笑意,和善得让人发怵,前言不搭后语,重点都在后半句。
允星河当然不能这样说出来,于是思考两秒,告诉记者有的,“比如小潮院长啊这些人。”说得相当宽泛,听起来没有任何可以诟病的余地。
摄影师好像拉了镜头,允星河下意识瞟了一眼,觉得接下来记者可能要来个大的。
“我们之前有采访过中国boy,听说你们两个还当过室友,你跟他的关系似乎挺好的。”
听说,似乎,一个接一个的不确定词汇。允星河在心里笑了一下,王瀚哲的那个采访他看过,记者全程没有问过一个关于自己的问题,这会儿又来给自己下套。
“大家都是好朋友,会偶尔聚一聚。”
允星河干脆连不确定词汇都不给了,他就这么笑着,像在看笑话一般等待着记者的回应。
“你居然会穿西装。”弹幕说。
“你居然还化妆了!”弹幕又说。
允星河笑了笑,“对啊,我也没想到,我他妈居然还去接受采访了。”
视频里会有一个怎样的允星河,他自己也不知道。
允星河点开了视频,顺手关了弹幕,自己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这个四边方框里。
直到那个临界点。
弹幕有人问为什么采访的声音变了,有人就帮忙回答可能是换了记者。允星河下意识喝了一口水,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里面一罐糖分饮料都没有。
两个问题出现,伴随着视频中允星河的回答,直播间突然就像约好了一般噤了声。允星河也不说什么,依旧喝着他那杯快凉了的水。
可能是怕允星河尴尬,几个老板岔开了话题,问允星河什么时候读邮件,于是一群人便在弹幕中附和,催促允星河帮忙解决感情问题。
眼前还有五颜六色的残影,他抬头看一眼打光灯试图把它们清理干净。
他看见了那条突然出现却很快消失的弹幕,它被后来人的各种警告淹没在了已经黑掉的屏幕里。
“允星河,你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允星河下播后去客厅陪小橘玩,经过拐角的置物架,看见了最上层的猩猩玩偶。
以至于后来王瀚哲的房间堆满了猩猩,就挑出一个送给了允星河。
客厅的茶几上放了几本杂志,是前些天王瀚哲来的时候剩下的。允星河后来有翻过几页,摄影师挑的角度很好,把王瀚哲整个人拍得比平日里帅了几个度。
小橘跳到了茶几上,伸爪子要去扒茶几上几天没碰的小蛋糕。那是允星河一个朋友过生日的时候留给他的,他这些天工作忙,蛋糕就留到了现在。
是翻糖蛋糕的一块,和两年前王瀚哲生日那天的蛋糕一模一样。
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允星河笑了一声把已经不能吃的蛋糕扔进垃圾桶。他抬头望天花板的时候只觉得客厅的顶灯也过于亮了些。
很久以前他是坐在王瀚哲身边的那个人,在任何场合。午夜的ktv,像是进入异世界的剧本杀,还有王瀚哲的生日会。
王瀚哲是一个精神永远都用不完的人,他结交朋友的速度快过允星河对双子座的解说速度。允星河刚认识王瀚哲那会儿只觉得这个男孩不可思议,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自来熟到让人害怕。
他还特别喜欢拉人陪他一起出去吃饭。允星河是这么觉得的,王瀚哲似乎特别喜欢身边有人的感觉,就像饿着肚子时候的小橘,只要黏上了自己就不肯往旁边挪动一步。
说起来也好笑,允星河的半个交友圈子都跟王瀚哲的重叠。
就连他自己也在那重叠的一部分里。
允星河在没有遇见王瀚哲之前厌恶极了交际,比起耗费心思揣摩人心,他更愿意躲在自己那十几平的工作室里跟自己探讨人生的意义。后来王瀚哲出现了,不经允许就打破了允星河与外界的那道壁垒,然后笑嘻嘻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可王瀚哲黏上了他。王瀚哲的圈子里有那么多的人,可他非要黏上自己,一黏就是几年。
允星河想起很久之前他和王瀚哲合租的日子,那几年他难得敞开自己工作室的大门任由这个大男孩走进走出,就像他现在开着房门睡觉惯着喜欢溜进房间的小橘一样。
可王瀚哲一直不在他们重叠的圈子里,允星河是自己的朋友,王瀚哲是大家的朋友。
两人分开后的第二年允星河去参加了王瀚哲的生日。是一个湿热的夜晚,天空蒙着云翳,偶尔可以看见云层里那个发毛的月亮。
包间的餐桌上坐着的有一半是允星河不认识的人。他并不惊讶,如果今天餐桌上的还是几年前的那批人允星河才会觉得王瀚哲出了问题。
但允星河希望王瀚哲看见的真心越多越好,就算最后这张桌子上他只认识王瀚哲和自己。允星河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自己会一直出现在那张越变越大的餐桌上。
那次允星河没有挨着王瀚哲坐,他去的太晚,王瀚哲左边的位置上已经被人放了东西。他把礼物放在包间的沙发上,坐到了王瀚哲的对面。
他忙着和别人打招呼,没有注意到王瀚哲一闪而过的诧异。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大家走得匆忙,王瀚哲一个一个把人送出包间的门。允星河是最后一个,他看见王瀚哲提起座位左边位置上的东西,走到门口跟自己招呼。
“你给留座位的人没来吗?”允星河习惯性地帮王瀚哲提过一袋东西,装作不在意却也问了一句。
王瀚哲只是摇摇头。
“他来了。”他说。
那天他们一路也没聊几句话,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就道了别。允星河也是后来在一个酒局上听别人谈起王瀚哲,才知道那天王瀚哲左边的位置是留给谁的。
允星河拿下那只猩猩玩偶,前几天王瀚哲来的时候告诉他这只猩猩是会讲话的。可是允星河摆弄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开口,直到后来抠开电池盖,他才发现没装电池。
家里没有备用电池,允星河也不准备去买。他对一只玩偶会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说来道去无非就是几句“你好”,几句“再见”。
允星河把自己关进书房,几年来他没养成任何习惯,却平白改掉了记日记的习惯。那本蓝色的日记本倒是还在,内页夹了一片树叶,几年了也没见发霉,只剩下快要断裂的脉络。
一保管就是一年。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允星河只用一句再见就断了那个习惯。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往那本老旧的日记本中记下只字片语,允星河翻开第一页:2016年7月7日,天气晴,今天我和王瀚哲搬进了新家。后续的日子记的都是些跟王瀚哲在一起时的琐事,小到早晨吃了几口鸡蛋,出门时不小心碰了一下脚。
为什么呢。允星河怪罪太早的航班,怪罪自己的拖延,后来他觉得自己矫情,不怪罪了,才想起自己中途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拿回这本日记本。
树叶一直夹在里面没有动过,王瀚哲当然不会去翻。人类这种健忘的物种,脑海中都附着一条艾宾浩斯曲线,只要不回顾,总有忘记的那天。
是自己故意的。允星河阖上日记本。
习惯因一个人而起,因一个人而终,也算有始有终。
允星河发了三分钟的呆,起身的时候去拉开书房的窗帘。快到夏天的时节,小区的绿植覆盖得格外好,一口空气都有夏日即将来临的味道。
允星河是个喜欢冬天的人,可能因为他出生在还带着寒意的二月,也可能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冷得彻底的人。直到后来这个出生在二月的人遇到了六月的阳光,他没有拒绝,心甘情愿被融化然后去拥抱阳光。
他是喜欢夏天的,就算他不喜欢高朋满座的欢乐场,不喜欢湿热的空气,不喜欢一脚踏出家门就可以看见的热浪,不喜欢人类的躁动和不安,不喜欢过分恼人的心跳……他还是喜欢夏天的。
他在夏天放下自己的执念融入那缕和煦之中,书中常言不要走进那个良夜,允星河却义无反顾纵身跃去。他本是个理智的人,良夜尚不能让他沉沦,又何况一个夏天。
他最终没能完成自己在王瀚哲生日上的许下的愿望。他保证自己付出了完全的真心,也在他离开王瀚哲的第三年,拒绝了王瀚哲生日会的邀请。
王瀚哲其实给允星河留了蛋糕,用褐色的纸盒包好,在缝隙里夹了一朵明黄色的小干花。
只是拎着蛋糕去允星河家楼下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自己熟悉的窗户没有透出一点灯光。王瀚哲在楼下站了六分钟,还是离开了。
奶油化在那个满天繁星的夜晚,腻得周边的空气都开始窒闷。
允星河生病的时候王瀚哲在外头工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这些天冷热交替自己冻感冒了而已。允星河笑着听着王瀚哲发来的语音,可以想象那个男人是怎么刚跟合作伙伴笑完又沉下脸劈头盖脸一顿“责怪”。
“我看见你的动态了!我待会儿把我医生朋友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你明天过去看看。”
允星河觉得王瀚哲未来的老婆一定会过得无比舒坦,因为王瀚哲就是人类世界的哆啦A梦。
允星河的病好是几周之后的事情,他没有去麻烦王瀚哲的朋友,只是把自己扔在床上躺了几周。痊愈那天他推开阳台的门,外头的阳光都没有遮蔽,风里也已经带着点寒意。
那是一个安静的下午,允星河难得舍弃了冰箱里的碳酸饮料,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干燥的空气里氤氲着茶香,允星河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老头子,又像自己直播时解读的那一个个星座。他离最初的自己越来越远,最终要变成别人眼中看见的样子。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允星河突然想到了这几个字。
王瀚哲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加薄绒的卫衣,经过允星河新买的置物架时又看见了那只猩猩玩偶。
放了几年都没落灰,却也没见它从架子的最高层下来过。
允星河在房间里换衣服,王瀚哲擅作主张取下了那只猩猩。
电池盒里依旧是空的。
允星河出来的时候看见王瀚哲拿着只猩猩还盯着它发愣,于是拿过那只玩偶,自己看了几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就顺手放回置物架上,“你不是有一堆吗?又不是没看过。”
王瀚哲摇摇头,“走了,吃饭去。”
“王瀚哲,”允星河叫了王瀚哲一声。
后者已经换好了鞋子站在了门外,听见声音就“啊”了一声。
屋里小橘在沙发上叫了一声,又懒洋洋地趴在了那一处阳光里。窗外一片树叶落了下来,正好飘进了阳台。
秋天到了。
“没什么。”允星河回过头,刚穿好鞋子的他踉跄一下走到王瀚哲的身边,“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