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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同龄人多了什么,但家里只说正常,是遗传。大抵因此疏忽子些,便逐渐忘记给你科普这方面的事。

那时恰是近十五岁,少年意气,风华正茂,身姿挺拔,腰身劲瘦,实在是顶好的儿郎。暑期的太阳毒辣,打在身上,搅出薄汗,你一袭白衣,步履飒沓,娴熟地走进谢回的书房。

见他还在看公文,你便坐上一旁的软榻,撑着脸瞧他,笑道:“今日的公文比平日的多吗?师父今日都没看我。”

谢回从公文里抬起脑袋,笑吟吟道:“略多了些,但哪有师父处理不好的,过会儿便好了,马上师父来陪你。”

侍女一如往常送上你喜好的点心,多了份冰镇西瓜,屋内本就置了冰,刚将西瓜含入口中,二者结合,身上......

侍女一如往常送上你喜好的点心,多了份冰镇西瓜,屋内本就置了冰,刚将西瓜含入口中,二者结合,身上的热气完全压下去。

不用猜都知道是谢回吩咐的。

你餍足地喟叹一声,慢条斯理享受着师父的关照。耀眼的日光洒进来,屋内亮堂宽敞,清凉适宜,谢回伏案处理公文,你只需坐着享用小食,偶尔欣赏自家师父认真工作的模样,实在舒适的紧。

可惜这份岁月静好被你的惊呼打破。

毕竟连成人礼都未操办,世家中教养关于房中事的教养嫉嬷也末安排,你甚至对这些事了解甚少。

刚想揪着衣摆告诉谢回你莫名受伤,可你的脑子不慢,仔细一想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你的动静引来了谢回的注意,他随意放下公文,勾唇抬起眼,尾音上扬:

“嗯?甚么事能给我的小徒儿都吓成这样?”

他的眼皮刚抬起,便猛地顿住,随后整个人如同石化一动不动。

谢回府上一直备着适合你的衣裳,他起身走到外头吩咐几句,除了干净衣裳,还有小毯子、红糖姜汤、甚至连汤婆子都叫人拿来。

这才转身匆匆走进来,刚瞥见榻边桌上的冰镇西瓜,就暗道不妙,连忙去瞧你,便见你唇色微白,捂着肚子蟮缩在榻上。

谢回急忙过来按住你的肩膀,几乎是要把你揽近怀里,又生生顿住,低头轻声:“阿x,不舒服吗?”

你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抿唇:“师父,肚子痛…….”

那是第一次谢回没有立马安抚你,例如像以往那样给你揉揉。只是眼睫轻颜,按住你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片刻后又松了力道,搓了搓手,低声:“师父给你焐悟?”

你连连点头,脑袋毛茸茸的,靠到他锁骨,观察谢回的反应,也大致猜到这是因为什么了,一时心中道忐忑,呼吸不大平稳。

连师父都那么惊讶,难道这很奇怪吗?

你也这么问了,你想,在谢回面前是不需要隐瞒情绪的。他会把你养的很好。

谢回己经恢复了以往那般溫和靠谱的模样,顺着你的动作把你揽入怀中,一手拍者你的背,一边把搓热的手也在你的小腹上、他听到你的话,眉眼一弯,你便觉头顶传来一声笑。

恍惚惊觉,师父的笑声似乎比以往更好听,更有磁性,谢回比你大九岁,早已经过了及冠,甚至他的同龄人早就有了家室……不对,怎么越扯越远了!

兴许是升起这般念头,兴许是脑海浮现那日他教你念的"日日与君好”,又兴许是焐在小腹的手掌太过温热,你的耳尖瞬间攀上热意。

你下意识去推他,依照现在的姿势,便是按着他的的膛往前推。你又不好意思真用力,谢回便顺势握住你的手腕,目光落在你发红的耳尖,随后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松开你的手,只是还焐着你的小腹,语调含笑:

"为师的好徒儿哪里会奇怪?正常的,阿x莫要忧心。”

你愁眉苦脸:“可其他男子不会这样吧。”

谢回捏了捏你的脸:“那更说明阿x与众不同了。”

谢回不着痕迹避开你的视线,只道:“为师只是想,原来阿x体弱是因为这个……是为师疏忽了。”

你眨眨眼:“原来这会导致身子弱吗?”

还未等他回答,你便凑过去直视他的眼睛,笑了笑:“怎么算师父的错?是家里不让我同外人说的,师父莫要自责。”

本是重复了一追家里的嘱咐,没成想一向疏朗的谢回竟在字眼上较了真,眉银差下来,你第一次瞧见自家师父露出失落的表情。

谢回呢喃:“师父是外人吗?”

你手忙脚乱,连连摆手:“师父自然不是外人,我的意思是……”

这可怎么解释?家里说这种事只有最为亲密之人才能知晓,例如未来婚配之人……

幸好外头侍女说是衣裳送了过来,你松了口气,错过谢回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谢回起身出去拿衣裳,小腹上的温暖也随之抽离,你竟有些失望。不过难受到底是纾解许多,只是开始腰酸背痛。

他回过身将衣裳递给你,是黑衣。又蹙眉,轻声:“很难受吗?可以自己换吗?需不需要师父…”他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止住话头。

实在不行,难道要他帮你换?嗯……毕竟是男子,未尝不可..不对!他在想什么?真是混账!

谢回微微摇了摇头,默默转移话题:“咳咳,为师的意思是,换衣裳前得沐浴一番。已经叫人烧好热水了,阿x先去洗洗。”

谢回一本正经,往外走去,笑道:“阿x现在正难受,为师怎么舍得你受累,总归之前也抱过你。”

“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谢回眨眨眼,眸中繁星细碎:“那也还是我的徒儿。”

你一喳,便被他抱到屏风前,他微微弯腰,揉了揉你的脑袋:“去洗洗吧,洗完会舒坦些。”

谢回坐在屏风外的椅子上,垂眼偏头。寂静的空间中,细碎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水面波动的声音、肢体挪动的声音、清洗时细微的摩擦声,无不搅动着他的神经。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茶盏边缘,心思却早就不在品茶上了。

起身的水声传来,谢回下意识看过去。屏风的白纱倒映出少年的身影,肩颈修长,身姿挺拔,兴许是双生之身的缘故,便比同龄人更纤瘦些,长发垂落,却遮不住腰肢纤细。谢回摩挲一下手指,想着徒儿的腰肢虽看起来纤细,其实也是柔韧有力的,从平日教习骑射便能看出来。

荒唐的想法被你的声音打断:“师父,衣裳……”

谢回恍惚才发现,方才随手将换洗衣裳放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了,他拿着衣服连忙起身,走到屏风前,将衣裳搭在上头。怕你不安,走的时候还不忘放轻语气:“诶,师父在。”

屏风可没他高,此刻随意一低头,便瞥见你毛茸茸的脑袋,墨色顺滑的发丝下垂,延伸至白皙的肌肤……

谢回后退一步,遮住自己的眼睛,也遮住脸颊浅淡的绯红。

少年稚嫩,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拨动了多少次师父的心弦,隔着屏风自己擦着身子穿起衣服。

谢回背过身,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不敢再看,心中痛骂自己几句混账。

他努力平复呼吸,起身向外走,不敢叫你察觉出端倪,只如平日那般含笑:“师父先回书房,阿x好了便去书房找我。”

你歪歪头,不解。师父分明对这事紧张的很,怎么突然又要回书房了?出于对谢回的信任,你没多想,只碰了碰自己的心口。

滚烫,快速。

那人长靴毫无规律的脚步声和你的心跳重合,被拨动心弦的又怎只一人,少年情卖初开,心意早已在一次次心照不宣中生根发芽。

脑海里浮现出谢祯尧那句——“等你徒儿成人了,直接和你成亲好了!”

恰风不识字,卷者暑气掀开诗集一角,再次呈现那十分有缘的诗句,谢回的目光下意识往上移——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

……砰!

一声巨响,谢回颇为失态地将诗集按上,随后塞进书柜中,小心地环顾四周,见你还没来,才放下心,拍了拍心口,蓦然顿住。

院中荷花轻摇,风还带着热气,刚往屋内冒,便被冰块染得温度适宜——因着这原因,谢回才没撤掉冰,唯恐你不冷了却发热。

那风俏皮地挨到他的发尾,发丝微动,他的手覆在心口,才发觉心跳不知何时已然快速跳动。

是何情愫?

大你九岁的谢回怎会不知。

他阖眸,无言。

又怎收认清,作为师父,他分明,还要帮你相看良人……

是啊,再过几月,就是你的成人礼了。

成人、成人。

你换好衣服回来,看见的就是谢回望着书案出神。

你又缠了缠腰带,确认合身后走到他面前,背着手笑道:“师父在想什么?”

谢回抬眼看向你,一如往常,只为你理了理衣领,笑道:“只是经此一遭,发现阿x也长大了。”

你挠了挠脸颊,嘟囔:“师父不会也要说什么我得相看相看什么的话吧。”

随着成人礼的临近,周围的长辈都是这些言辞,基至已经开始筛选。

谢回的手顿了下,有意无意擦过你的锁骨,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道:“怎么会,只是觉著得教教阿x这方面的事。”

他冲你眨眼,你便明白他说的是方才的事,不禁脸上一烫,有些羞赧。

真是出了个大糗……你还不知这些深意,只觉得如此隐私之事暴露出来,未免失了脸面。

“师父……”

谢回眼角笑意更深:“只是为师也对这些不熱悉,届时学完再教阿x可好?今日便叫阿x歇歇。”

你松了口气,坐回榻上,才惊觉上面印了血迹。

……你扶额,两眼一黑,真想直接晕过去。

谢回站到你背后,修长的手勾着毯子铺到上面,身形带来的阴影笼罩住你,依旧是带笑的清朗。

“待会叫人来收拾,先坐着,有师父呢,想坐就坐。”

你展露笑颜,坐到毯子上,忍着腰间的酸痛欢呼:“师父最好了!”

谢回唇角上扬,默默将桌上的西瓜推得远远的,又把姜汤递到你唇边。里头加了药,染了微微的苦味,知道你不乐意喝,索性开口转移注意力:

你刚咽下姜汤,还未砸吧出其中的药味,闻言呛了两下,谢回连忙顺着你的背,温热的大掌抚过脊背。

“月、月事?!

谢回憋住笑,抵住唇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嗯,月事。”

你脑子空白,这下知道那不同寻常之处究竟是什么了。

谢谢回眼睁睁看着你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瞪大眼睛,睫毛一眨一眨,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师、师……”

那你岂不是连这种事都暴露在他面前了?!不知为何,你莫名想到那次的诗集,心跳飞快加速。

谢回憋的肩膀都在抖,才抚了抚你的发顶:“好了好了,为师都没如何,你害羞什么?”

他凑到你面前,眨眨眼,哼笑:“这种事告诉师父叉如何,阿x的事,还有不能告诉师父的吗?

你被这话堵的无言以对,越发面红耳赤:“我没有那个意思!自然是都能同师父说的!

谢回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无事发生般,坐到你旁边,一手揽住你的肩。

为师听说这期间会腰酸腹痛……

……可要师父给你揉揉?

你红着脸想拒绝,可在谢回的注视下,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手是任由他指尖按住你的腰,轻柔地揉捏着,酸痛得到缓解,你舒服的喟叹一声,千脆钻进他怀里——反正以前师父都抱着你读书了,这也没什么吧?

你未察觉谢回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手穿过你的腋下,让你更舒服的坐在他怀里,他鬓边的发丝垂落在你后颈,痒痒的,勾起阵阵电流。

谢回盯着你白皙的后颈,闻着你身上的皂角香,脑海浮现方才浴房的画面,隔者屏风,却更增添一抹禁忌与旖旎,叫人忍不住拔开,企图探索。他隔着衣裳,感受着指尖你腰际的肌肤,极力克制捏捏或摸摸的冲动,认真地按揉着。

温热的指尖按着腰间,实在是缓解疼痛的好法子,可直到他的指尖移到腹部,刚要按摩,你实在受不住,侧过头:“师父,已经不疼了!“

谢回顿住,掩住眼底的遗憾,勾起唇角揽住你,眉眼弯弯。

“下次实在难受,便来找师父吧,师父说了,我什么都会。”

你不敢看他,动了动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这次他却仿佛看不懂你的小动作,为你理了理发丝,抿唇。

“……此事,除了阿x的双亲,可有别人知晓?”譬如霍家那小子,

"没有了!只有师父知道。”

谢回心情似乎很好,这才松开手,放你下来,不放心道:“此事除了家里人,莫要提及——师父不一样。”

“难受了可得找师父——”

你的心弦早就乱了套,连连附和着,挥挥手:“师父我得先回府了!”便扭头冲出门。

谢回无奈地看着你的背影:“也不可以剧烈运动,慢慢走回去,为师又不是什么虎豹豺狼……”

他回身,还是自己整理起榻上和毯子上的痕迹——叫下人看见,总归影响不好,胡乱猜出就完了。

在换衣间发觉你匆忙间忘带回去的白衣,上头还带着血迹,谢回拿起衣裳,鬼使神差隔着点距离嗅了噢。

……竟没有血腥味,但有一股平日徒儿身上浅淡的气息。

他在干什么?!

谢回猛然回神,将衣裳挂到原位,后仰,差点要给自己一巴掌。过了几秒,又拿过衣裳,默默洗了起来。

不知为何,莫名还是觉得有备无患比较好,学学如何洗,总是没错的。就好像以后可能也要洗一样。

只是,这衣裳还要还给徒儿吗?

沾过血了,貌似拿回去也没用。晾干了自己留着吧.

咳咳,只是不想浪费绸帛罢了。

【多年后】

天纲伦常尽颠倒,可怜情深禁不住。

谢回将吻落在你的眼睫,让你享受潮涌后的尾韵。

你不知他为何总喜欢挑逗你这里,难不成因为这里和女子一样?

你嗓音发颤,结结巴巴。

谢回轻笑,呼吸喷酒在你的耳廓:“诶,在呢。”

你如是问了出来,谢回听出你话语里的不安,轻柔的把你图进怀里,擦去你额角的汗珠。

"谢回喜欢的是阿x的人,自是因为这是阿x的,我才爱不释手。”

"和男子女子无关。”

他眉眼如星,浅笑盈盈,蹭了蹭你的鼻尖,点了点你的腹部,指尖温热。

“只是……这里,能孕育出我们的结晶。”

你闹了个大脸红,差点咬到舌头:“师父!”

谢回满意的欣赏你的反应,他将你养大,对你的性子了如指掌,便总是顽劣的逗弄你,启唇调笑道:

"徒儿若是不满意,为师也可叫另一处也验验夫郎。”

你愤愤用牙磨了磨他的肩头,谢回经笑一声,把手指递到你唇边。

“咬这里,比较明显。”

事后,谢回给你梳理好,你便沉沉睡去。谢回坐在一旁,看着你的睡颜,指尖搭上你的腰,又移到腹部,隔着薄薄的白色中衣,隐约可以看见里头的痕迹。

上天真不薄他。

他还记得当时夏日炎炎,少年白衣胜雪,言笑晏晏,正是意气时,却无措地攤紧衣摆,小心地唤他“师父”。

说不震惊是假的,哪怕谢回见识广博,也是第一次遇见那种情况。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首先就是怕你难过,怕你嫌弃自身的异常。

随后竟是欣喜,一察觉到这情绪,他当时立马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他的徒儿,自然是天下第一好的人物,只是可惜,他本以为你是先天体弱,才身段纤瘦,原是那样的原因……倒是他疏忽,没有照顾好你。

幸好,如今反便宜了他。这下,是真的欣喜了。

谢回眉眼含笑,躺到你身边,看着你的睡颜,隔空描摹你的眉眼。

“真的好乖啊。”

特别是那时初次来月事,无措地听着自己的指挥与教导,羞红了脸的样子。哪怕被逗的羞愤交加,也只会期期艾艾喊师父。

谢回的手覆上你的腰侧,轻笑:“幸而如今也是师父。”

毕竟除了双亲,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你选择他,才是理所应当的。

谢回有些得意的想,听到你睡梦中无意识的轻咛,在你眉心落下一吻。

"好梦。”

想知道还不是万事屋的银时,

想知道还不是白夜叉的银时,

想知道久远的还不是男主角的银时。

土方变小了,穿越到过去。题文无关!字数1.4wooc预警

剧情有不严谨的地方,因为作者的脑子只能写出这样的。

土方结束巡逻时已经是凌晨,此时的江户,连酒鬼都已经吃饱喝足,倒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不省人事。

被总悟恶作剧丢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好一个人走回屯所的土方,感到劳累了一天肩颈微微酸痛,正打算来根烟振奋精神,掏了掏口袋却只摸到空空的烟盒。

土方绕了路,找到了一台自动贩卖机。叮铃哐啷投进几枚硬币...

土方绕了路,找到了一台自动贩卖机。叮铃哐啷投进几枚硬币,贩卖机却毫无动静,吹来一阵凉风,土方瑟缩了一下,想起开着警车扬长而去的总悟丢下的一句话:“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小心会有灵异事件。”

这时,贩卖机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惹得附近的人家狗开始狂吠,然后贩卖机吐出了一包明显不是蛋宝路的劣质香烟。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我要的可不是这种劣质香烟。给我把我的蛋宝路吐出来啊。”

自动贩卖机默不作声,当然也不可能作声。

不死心的土方又投了一次币,土方甚至感到自动贩卖机犹豫了一下,吐出的又是另一种品牌的香烟。

“虽说已经凌晨了,但是自动贩卖机也是可以消极怠工的吗?啊,你们不应该二十四小时竭诚服务吗,给我这种廉价香烟也不会给我找零啊?这种工作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土方踹了自动贩卖机一脚,“把我的蛋宝路还给我啊!”

自动贩卖机突然开始疯狂抖动了起来,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出货口发出奇异的白光。

土方被吓得连连后退,腿脚发软差点要跌倒,却发现自己在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入贩卖机,自己的衣服似乎也在变得宽大。

在被完全吸入贩卖机之前,土方又想起了总悟的那句话,“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小心会有灵异事件”。

早知道,就算用跑,也要追上警车……

土方昏昏沉沉醒来,便看见一双红眼睛,一双圆溜溜的孩子的眼睛,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个同样拥有着一双红眼睛的人,虽然说是死鱼眼,但是他小时候也会有这样一双,好像在少女漫里被画了两个亮闪闪的高光的眼睛吗。

在看见土方醒来后,那双大而亮的红眼睛眨了眨,然后眼睛的主人说出了和那个人一样欠揍的话,“啊,是活着的。”

“当然是活着的,你这小鬼。”土方刚说话,就被自己发出孩子的声音下了一跳。是声优返老还童到变声期吧,自己返老还童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啊。土方下意识的想去口袋里摸烟,却只摸到了扁扁的烟盒和过于宽大的口袋。

周围也是一副可怖景象,到处是尸体,其中有穿着盔甲的士兵,也有粗布衣裳的平民,有大人,有老人,还有…孩子。

“小鬼小鬼的,你自己不也是个小鬼。”眼前的银色卷毛小鬼不满道,却又警戒地抱住了手里的剑,往后退了一步。

土方有些眩晕,自己曾在万事屋见过银时儿时的照片,虽然被那混蛋眼疾手快地按在了桌子上,但照片里一脸冷淡看向镜头的小鬼却深深印刻在土方的记忆里,并在今天,和眼前的孩子稚嫩而又熟悉的脸庞重叠在了一起。

土方当然也没忽视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与小银时(土方姑且想这么称呼眼前的小孩)齐平的视线,过于松垮的真选组制服,以及自己发出的孩子声音,无一不在向他揭示着一个事实,并非声优返老还童,而是土方十四郎,堂堂真选组副长,变成小孩了。

土方很烦躁,土方想抽烟。

“你是谁?”土方要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的银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银时在土方愣神的时候已经选择另一个尸体开始翻找东西了。

“好吧”土方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有忽悠人的天赋呢,“那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

“说自己失忆了,还不如说自己吃了黑衣人的药,变成了虽然有小孩的身体,但是有大人的才智这样的设定比较可信。毕竟一醒来就小鬼小鬼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叔。”银时走在土方前面,领着土方穿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土方难得地不想和银时吵架,毕竟他已经确定眼前的小孩确实是小时候的银时,而土方正在努力接受自己通过自动贩卖机这一俗套的穿越方式,来到了攘夷战争时期,而且还变成了小孩的事实。

土方跟着银时,不知不觉间已走出了那遍布尸体的战场。眼前是一片田地,长着郁郁葱葱的杂草,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而自己的背后却横尸遍野。

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还要时不时去挽过长的袖子,土方踉踉跄跄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自来到江户后,土方很久没见过乡间风光。记忆中,自己曾和哥哥牵着手,走过水稻田间的田埂,也和近藤总悟他们吵吵嚷嚷地走在这样的小路上。

残阳如血,一些久远的记忆在土方的脑子里重又生长。

“多串,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脸大叔追忆青春年华的恶心样?”银时不知何时凑到了土方面前,一脸嫌弃地说。

“哪里恶心了?话说谁是多串啊?”土方发现自己和银时已经走到了一个洞穴前。

“啊,我刚刚给你想了个名字,既然你失忆了,那就叫多串好了。我觉得很符合你衣服上的花纹。”

“为什么要根据衣服上的花纹起名啊!”可土方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到反驳这个名字的理由,毕竟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失忆的小孩啊。

土方随着银时走进眼前的洞穴,心里却还想着,这混蛋和未来的他真是别无二致,连取名的喜好都分毫不差。

土方进来时,就见银时正在角落里翻找着什么东西,自己就找了处地方坐下,细细打量起这个洞穴。

洞穴的洞口不大,里面的空间对孩子来说倒也宽敞。角落里放着不少武器,各种类型的都有,大概是银时像刚刚遇见土方时那样从战场上“搜刮”而来。地上零零碎碎地扔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非常混乱。大概万事屋没有眼镜儿的时候,就会是这种状态吧,土方想。

银时找出来一套衣服,让土方换上。“你身上那件太大了,估计是你家里人的。”银时说。

土方道了声谢,便接过衣服。真选组的制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宽大,活动实在不便。

“你怎么找到的这样的地方?”土方随口问道。

“和山里的熊玩摔跤,熊输了,它的这块地方就归我了。”银时得意道。

你是银时吧,你真是银时吧。你是真的按照人物原型来的啊。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是真的和熊玩摔跤啊?!土方忍住没把心理活动脱口而出,只干干地说了句,是这样啊,然后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

银时靠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没再说话,山洞里一时只有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土方把真选组制服叠好,见银时似乎睡着了,便也坐下开始分析自己现下的处境。

小银时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孩,没有家人,这个洞穴就是他的住处。村麻纱没有跟着自己过来,现在自己只有一身真选组制服,制服口袋里的警察证,一个空烟盒,一包糖……

咳,总之,既然自己是从自动贩卖机里穿越到这里,唯一的方法就是再试一次。自己要尽快回去,过去已是过去,但是自己不回去的话,未来却无法把控,比如真选组队的晨会,没处理完的文件,发现自己不见了的大家,还有…银时。

土方看向倚着石头睡着的银时,现在的银时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土方从没见过银时那样幼小的身体,被罩在粗布衣裳下,袖口伸出的一截小臂,并非土方见过的那样有力,带着漂亮肌肉线条,而是相较于同龄人下的过于纤细,似乎不堪一折。

土方有时其实难以承认自己那些隐秘的情绪,比如他想知道更多的银时,想知道还不是万事屋的银时,想知道还不是白夜叉的银时,想知道久远的还不是男主角的银时。

但是,土方掐了掐指尖。

“我明天…”

“你明天…”

土方和银时同时道。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附近的村里问问,有没有哪家丢了一个有着一头清爽直发的小鬼。”银时先开口道。

“好。”原来银时你从小时候就开始执着于直发了,“你个小鬼不要叫别人小鬼啊。”土方绝对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时期的银时的挑衅。

但是,但是啊,土方想,但是我必须回去啊,因为未来才是属于我的当下。

秋日的深夜,天高露浓,山林深处的洞穴,月光从洞口处泻进,照亮一方小天地。一个黑发的孩子睡在月光下,拢着衣服,皱着眉头,似乎有着不符合他年纪沉重的神色。

黑暗中传来细小的声响,一个银发的孩子从中走出,他站在光下,有些呆愣地看着睡着的孩子。

银时其实睡得有些早,晚上没吃晚饭,平常就睡得不太安稳的他过早地醒了。

我今天捡了个小孩,银时想,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能捡到一个活物。

这个多串,居然很乖地和自己回了洞里,虽然会和自己吵架,但是他不像别的小孩,会叫自己食尸鬼。

他还挺好玩的。

银时走到土方旁边,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熟睡的多串,戳了戳眼睫,又摸了摸脸,是真的!银时竟生出些满意的情绪来。

如果今天能找到多串的家人,那多串不就走了吗?想到这,银时又有些失落。

银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乎这些,毕竟自己从来只是一个人苟活到现在,多串本来就应该回到他的地方去,与自己无关。

银时重又走回黑暗中,开始他的回笼觉。

土方一早就醒了,被半夜银时的动作弄醒,土方只好装睡。见银时又回去睡觉,土方却睡不着了,他想了半夜,也不懂小孩子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饭是银时给的干粮,土方艰难地把干涩的食物咽下去,努力幻想着蛋黄酱的味道。变成小孩之后,土方的烟瘾倒是没了,但是没有蛋黄酱,土方觉得生活失去了调味剂,只能靠想象来填满。

“吃不下?”银时凑过头来问。

土方摇摇头,他并不是挑剔的人,也知道现下的条件如此,他只是想念他的蛋黄酱。

“多串你不会是哪家丢了的小少爷吧。看着也不像受过苦的。”银时嚼着嘴里的东西,凑到土方面前,去看对方细嫩的皮肤和长长的眼睫。

“把嘴里东西嚼完再说话。”土方把银时的脸掰过去。

一天的找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土方想跟着银时把附近的情况了解一下,最重要的是找自动贩卖机。

银时领着土方去了附近的几个村镇,问了一些当地的警察,有没有丢了孩子的,均是没有结果。

说是银时领着,问话的却还是土方,银时只远远地站着看着,不愿意和那些警察有交流。土方深知不可能找到自己所谓的家人,对本就不把孩子当回事的警察也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就结束。

不过,在土方走过的街道旁,他也总算是遇到了一台自动贩卖机。

土方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这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过高的机器,里面是各式的香烟,还有他最熟悉的蛋宝路。

土方多希望这台自动贩卖机能够像魔法少女的锁遇到了钥匙,开始自动进行感应,然后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把自己带回未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多串?你小小年纪就想着要抽烟了吗,小小年纪就要变成满身烟味的大叔了吗?”银时走了一会才发现土方不在身后,而是在香烟的自动贩卖机前看得出神。“先说好,我可没有钱让你变成一个大烟鬼。”

对啊,钱!

土方恍然大悟,自己是在买了烟之后才穿越的,也许自己需要做和当时一样的事情,才能回去,比如买一包烟。

可是土方现在身上没有一分钱,至于银时,土方看了身边的卷毛一眼,这混蛋,做大叔的时候没钱,做小鬼的时候更是没有指望。

“你那是什么眼神。”银时炸了毛,“你觉得一个小孩真的会有钱买烟吗?”

土方刚想说,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期望,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土方正诧异自己的身体竟这样羸弱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食尸鬼从哪里找来的同伴呐。”

土方站起身看向来者,是个十来岁的小鬼,还领着五六个年龄相仿的,这个年纪正是狗都嫌的时候啊。

土方正想上前好好教训出言不逊的小鬼,却被银时拦住,“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人撞倒,怎么和人打架?”,说罢,抬脚把为首的小鬼踹倒在地。

没想到,银时看着瘦瘦弱弱,力气却不小。土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弱小,于是站在一旁,用着些巧劲,把前来“招呼”他的小鬼推向银时。银时一只手还抱着剑,用着剑柄就将人敲晕了。

“坂田大人饶命啊!”最后一个小鬼面对银时的毫不留情踢来的脚大声道。

银时轻轻一踢,那孩子就软了腿,跌在地上,瘪着嘴要哭不哭,但看着银时夜叉般的脸又生生止住,连声说着下次不敢再喊他食尸鬼。

“食尸鬼怎么了,听着多像漫画男主角的外号。下次别在街上乱挑衅人,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老妈知道会伤心的。”

小孩看着眼前一脸稚气未脱的食尸鬼,却说着些大人教育他们的话,才意识到自己一群人竟是被一个低了他们半个头的小屁孩给打倒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都连声应下。

“对了,你有钱吗?”

小孩有些发愣,乖乖掏出兜里仅剩的五百日元呈给面前的鬼大人。

银时满意地颠了颠手里的硬币,余光看见巡逻的同心,连忙拉住了土方的胳膊。

“跑!”

“干什么的!那食尸鬼又跑到街上打架了!”随之传来那孩子终于憋不住了的哭声。

土方跟着银时跑,一路上鸡飞狗跳,撞翻了水果摊,碰翻了路人的菜篮子。土方差点忘了,自己和银时现在更是狗都嫌的年纪啊。

奔跑在傍晚的街道上,土方呼吸着微凉的空气,看着前面一团柔软的卷毛团子,心中竟有莫名的安心和畅快,他突然想放声大笑,为着心中那由衷的快乐。

跑到他们来时的小路上,土方和银时才停下。

土方看向后方同心没再追来,索性直接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他身上出了许多汗,秋风一吹,土方觉得发冷。再看银时,脸上红彤彤的,只是额上出了些薄汗,还在兴奋地扔着手里的硬币。

土方穿越到这里后,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变得非常羸弱,和自己八九岁的时候相距甚远。大概是因为身体突然变小,不适应原来的武力值点,所以干脆全部丢掉了?土方有些担忧地想。

“苹果还是桃子?”银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啊?你从哪来的……”

银时扔给土方苹果,“刚刚从水果摊那里顺的,我今天还没吃呢。”

土方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很甜。

“你下次也要记得拿点,我一个人拿不了多少。”银时认真道。

土方本想说这样不好,但银时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总比“食尸鬼”要好,他答了声好。

“我们回去吧。”土方说。

银时愣了愣,压了压心中的雀跃,上前挨着土方,两人并肩走回去。

今天的山洞不像昨晚那样冷清,土方做了个火堆,好把他潮乎乎的里衣烤一烤。土方套着自己带过来的制服,他觉得秋天的夜晚可能还是有些冷了。

火光映着银时瓷白的脸蛋,土方一时竟觉得恍惚。这样稚气的娃娃,好像应该是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在村塾上学练剑,过着每天上下学的平常日子,而不是住在野外,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土方在火光中泛着泪光。

“多串你怎么了?”银时挠挠头,“今天没找到你的家人不代表以后找不到,我们以后再去找找。”

“你别难过了,给你五百日元?今天你不是想买烟吗,虽然不知道你个小孩买烟做什么,但这可是我身上仅有的钱。”银时把钱塞进土方手里。

难道银时今天问那个小鬼要钱是为了给自己。土方低下头,眨了眨眼,闷闷地说了句谢谢。这样会让自己更想留在这啊,土方有些难受,小时候的银时也是这样的讨人厌。

土方收了钱,对银时道,“有了这个钱我说不定就能回去,所以就不用再找了。”而且那些孩子都叫你食尸鬼,遇见了还是要打架,警察也不待见你,你知道吗。

“好,”银时张了张嘴,表情有些落寞,半响,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啊,我没听清。你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吗?”

“和你这样风餐露宿挺好的。”土方看着银时的红眼睛,认真道。他想,自己从前面对银时总是有好多话说不出口,但是面对缩小版的银时,自己还能落了下风?

“什,什么风餐露宿啊,这里,你,你还挑上了,把我这里当旅馆吗?”银时慌乱地说,脸上却有了些笑意。土方看见银时掩在发下的耳尖被火烤得红红的。

银时选择转移话题,“话说,你饿吗?”还没等土方说,银时的肚子就抢先回答了,银时的耳朵更红了。

土方摸到了口袋里扎手的塑料糖纸。

一颗被玻璃糖纸包裹着的小糖,闪着有些耀眼的光,落进了银时怀里。

“是糖!”银时控制着自己才没开心地叫出来。他剥开糖纸,糖就迫不及待地跃进了口腔,甜味在嘴里铺展开来,硬质糖果在唇齿间跳跃,发出快乐的碰撞声。

银时好久没吃到糖了,他偶尔会从尸体的口袋里找出一两粒劣质糖果,或者从来找茬的小鬼那里搜刮一些。至于他一直心向往之的草莓巴菲,只是他在甜品店橱窗外面看见的海市蜃楼。

“多串君你从哪里搞来的糖?你还有吗?”银时忙不迭地凑到土方跟前,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尴尬的场景。

“没有了。”土方摇摇头,“我今天从别人那里顺来的。”土方冷静地忽悠道。按银时的性子,有了第二颗糖后肯定还会问自己要,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毕竟以后没得吃的日子还多。

“我不信。”

“真的没有了。”

“给我摸摸口袋。”银时去掏土方的口袋,却摸了个空。

土方已经把糖藏在了制服的暗层里,银时自然没摸到。

“好吧好吧。”银时开始咂摸起糖的余味来。

土方分了一半的真选组制服给银时当被子,银时也没拒绝,掖了掖“被角”,往土方身边缩了缩。

奔波了一天的两个孩子就这么以衣为被,在火光渐熄的洞穴里沉沉睡去。

许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觉大,变成小孩的土方也不例外,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银时一醒,就嘟嘟嚷嚷地说着早晨吃什么。

土方抬头看了眼洞口外面的天空,太阳悬在当中,亮得刺眼,“现在都快到中午了。”

银时坐着发了会愣,整个人又要倒在地上睡去,眼睛忽然一亮道:“多串我们去抓鱼吧!”

土方和银时拿着两个削尖了一头的木棍,吵吵闹闹地往河边走。

土方本以为银时会去乱葬岗的地方,做些食尸鬼的事,却没想到银时会来这里抓鱼,“你平时的活动,都是这么…”丰富的吗?

银时知道土方要问什么,却答非所问,“我之前发现了个鱼特别多的好地方”。

土方赤着脚站在水流里,河并不深,堪堪没过土方的小腿肚,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细密的沙土钻进他的脚趾间,好似旖旎的亲吻。

这处河段的鱼确实多,但不好抓。土方叉了十来下,连鱼的鳞片都没碰到。

土方撇了木棍,冲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悠哉悠哉的银时大喊道:“说好来抓鱼,你怎么不来帮忙?!”,飞了的木棍牢牢扎进银时脚边的土里。

“我是在观察啦,在观察”银时像猫似的跳下石头,没说自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处的鱼不好抓,才不下河的。

土方正想上岸,余光中却看见河的上游漂下来一个人,隐隐散发着腐臭。

突然,土方感到自己被重物扑进了河里,是刚刚不愿意下河的银时。水咕嘟咕嘟地灌进了土方的嘴巴和鼻子,他连忙屏住呼吸。他依稀看见银时慌乱的神色,秋日的阳光在他银色的发尖闪烁,水中荡漾着明亮的光,土方伸手想要去抓,却只抓住了几捧河水。

好在河水不深,土方挣扎着抬起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看见银时心虚地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压在他身上。

因为那具尸体?

土方刚想大骂这个小鬼,又突然不敢再动作。

“银时,别动,有条鱼,被我压住了。”

银时的好厨艺在儿时就显现出来,一条鱼不用加多余的调料,也能被他烤得十分好吃。

两个小孩吃饱喝足,就躺在树荫下休息。拧干的衣服搭在树枝上,随着午后的风轻轻飘荡。

“你看见了吗,刚刚在河里,好像漂过一具尸体。”土方问道。

“那是啊,那是游泳的人吧。游到一半不想费力了,就自顾自地顺着水流漂下来了。”

“别说谎了,小孩子说谎小心鼻子会变长的。那明明就是一具尸体,都已经泡肿了,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看见?”

银时有些心虚地转过身,闷闷地问:“我说是尸体,你不会害怕吗?而且说谎鼻子会变长这种老土的吓人的话,到底谁会信啊。”

“不会啊。”土方没想到银时这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还在时时刻刻考虑着别人的感受,而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相识了两天的同龄人。

土方对于银时的懂事很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啊。不由自主地,上手摸了摸银时的脑袋,“你遇到我的时候就是在尸体堆里吧,你那时都不害怕我,我有什么好害怕尸体的呢?”更何况,我又不是小孩。

银时拍下土方揉着他脑袋的手,“那,那你还挺厉害的嘛。”

“我当然很厉害,所以说啊,如果你要去像乱葬岗那些地方啊,也不用太考虑我的感受的。”

“你怎么知道……”

“食尸鬼的称号真的很帅气嘛。”

土方这几天常和银时去聚集尸体的地方,后来也知道,那河流的上游就是一处如罗生门一般的地方,想必河里的鱼多,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土方还知道,食尸鬼也不是如乱葬岗上盘旋的乌鸦,啄食死人肉的可怖的生物,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穷途末路中,顾不得选择手段来摆脱困厄的孩子。

那枚五百日元的硬币被土方这几日摩挲得发亮,他想了很久。

那天深夜,土方偷偷跑出了山洞。依着记忆里的路,土方找到了那天的自动贩卖机。他举着硬币,五百日元在月光的照耀下发亮,展示着不可忽视的存在。

硬币从土方的手指间滑向投币口,远方突然响起乌鸦的叫声。

静默间,很顺利地,但却不是土方预想地那样,自动贩卖机尽职尽责地吐出了香烟,是土方选择的那款。没有诡异的白光,没有变大的身体,土方失望中又有些安心。

他拿着香烟往回走,看见远处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奔跑着的小小身影。

是银时。

土方本想躲起来,可这样会让他更担心吧,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银时身上还带着草丛间露水的气息,就这样带着凉意撞进了土方怀里。

银时拽着土方的胳膊,把头埋在土方颈间,他没看土方,只闷闷地问土方去哪了。

“突然想把五百日元花掉,就出来转转。”

好拙劣的谎言,但是银时什么都没再问,土方的胳膊被他拽得更紧了。两人就这样呆立在路上,土方好心虚,他动也不敢动。

过了半晌,银时突然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露出了狡黠的笑,“这份糖果,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土方这才发觉自己的糖不知何时被银时摸了去,正想揪住银时,却被他滑溜地逃走了。

土方摸上自己的左肩,那里湿了一片,是眼泪吗。土方的心软了,化成了一滩苦水。

土方后来再也没提过那个五百日元,他把那包烟藏了起来。他们只是生活在一具具尸体间,从一个食尸鬼变成了两个食尸鬼。他们偶尔也会去抓鱼,抓鸟,找松鼠藏起来的坚果,去村镇上打架,被警察追着跑。

他们有时也找不到吃的,但找到快乐好像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对方在身边的话,吵架拌嘴似乎也很开心。

土方没有回去的办法了,他现在只当自己在陪着银时,过一个没那么孤单的童年。

直到天空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冬日的清晨,土方推了推他和银时做的简陋木门,发现已被雪堵住了。好在雪只是昨日才开始下的,积雪并不深,土方和银时合力便把门推开了。

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到处都是白得刺眼的雪,柔软又冰冷。

土方拢了拢衣服,实在是太冷了,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的冷。

“哈哈,土方看招!”

“喂喂,只有小鬼看见雪才会撒欢吧!”土方没躲过银时扔来的雪球,那雪好巧不巧掉进了土方的衣领里,冻得土方一个瑟缩。

土方不甘示弱,忙团了团雪球,扔向银时。银时挨了一下,也不恼,抓着两团雪把土方扑在雪地上,手里的雪直往土方脸上揉,土方也把自己冻得红红的手往银时的衣领里伸。两人在雪地上打滚,扔雪球,都想把对方冻上一冻,但却玩得发热,手和耳朵冻得倒疼。

土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都暖呼呼,但掉进衣服里的雪却化成水,好似一条冰冷的小蛇,滑在背上,让自己时不时的打起寒战。

土方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生病看起来措不及防,但实际却有迹可循,比如总是感到寒冷,总是觉得无力的身体。

土方觉得好冷啊,真的好冷,再大的火堆,再厚的衣服,好像都不能让他温暖一点点。恍惚间,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钻进了土方怀里,银时抱住了土方,他轻轻拍打着土方的后背,火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好像随着银时有节奏的拍打,传来些许虚幻的暖意。

银时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生病的人,他只知道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总需要安慰,于是银时像小猫似的钻进土方的怀里,用爪子拍拍他,摸摸他,他会好一点吗。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对不起,是玩雪的时候……”

“不是你的错,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容易生病。”

“…你会死吗?”土方感觉银时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像以前一样好好活着。”

沉默,又是沉默,但银时拍打土方的手却没有停下。

土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银时在土方耳边对他说,我要带你去医院。

银时把土方裹严实,背着他出了门。

雪已经不再下了,天上的月亮泛着铁似的冷酷的光,照着地面上两个重叠的人影,嘎吱嘎吱地走过了无人迹的小路。

银时一直觉得他和多串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他是一个不爱考虑未来的小孩,他只想把现在的每一天过下去,和多串一起。

他以前一直是一个人,与尸体为伴,和乌鸦抢食,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食尸鬼,没有来处,没有归途。但后来,多串来了,多串是他捡回来的,虽然多串总和自己吵架,但其实多串是一个口不对心,很容易心软的人,多串其实很好。

银时知道多串总是要走,多串说不定不属于这里,但是银时不想让多串以死亡的方式离开。

土方醒来时,便看见银时趴在一旁睡觉,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看到手上打着的点滴,平常省吃俭用的土方忍不住想,这次看病要花多少钱呢。

“你醒了啊。”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

“麻烦您小声点,他在睡觉。”土方指了指旁边熟睡的银时。

“这孩子也不容易,今天凌晨把你背过来,非要我们给你看病,但是连门诊费都交不了。但是当时你情况实在危险,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还是个孩子。”

“谢谢,钱的事情……”

“那孩子说以后会还上,其实有好心人帮忙垫付了。”医生悄声道。

“麻烦问一下我的病,不是普通的感冒吗?”

见医生有些迟疑,土方又道:“您也看见了,我和他都是孤儿,您现在不告诉我,又能告诉谁?”

“我就直说了,你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感冒导致的。但根本原因不在此,你的身体抵抗力太弱,而且营养不良,经过检查,你的身体器官也在逐渐衰竭,我们没有见过这种病症……”

“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轻掩上门,便离开了。

土方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的身体不到半年就开始衰弱,马上他就会死去,留下银时一人继续活着。也许土方在这个世界死去,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但是,银时怎么办呢。

土方扭过头去,不去看银时,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头一次觉得这样的难过。

土方听见了银时睡时发出一声极微小的抽泣。

半晌,银时醒来了,他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土方说:“你醒啦,我去给你买吃的。”

“你又没有钱。”

“不是啦,今天我带你来医院的时候,有个大妈哭着对我说,你们实在是太可怜了,非要给我塞钱哦,我不得已只好接受了。”银时颇为无奈地说。

“喂喂,绝对是二话不说就拿了人家的钱吧,感谢人家了吗?”

“当然有感谢了。不过就算没有钱买吃的,我也可以去墓地偷…,好了,我还是先去买吃的吧。”

银时飞快地跑了出去,天空好像雪浪奔涌的深渊,飞雪扑打着他的脸,他捏着口袋里的纸币,大脑完全是混乱的。最多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星期,银时没法接受,一个好好的多串,这么突然地要死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么自己到底要怎么面对这样一具尸体。

银时觉得眼前突然模糊了,眼中有液体打着转,突然脚下一滑,踩着一块雪摔了个五体投地。

顾不得哪里被磕破了,银时爬起来跑向便利店。

“你摔倒了吧,一身的泥。”

银时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带着一身雪化后的泥水,以及一袋早餐。

“别管这些,你先吃饭啊。”银时把吃的放在小桌板上,笑着看向土方。

银时知道土方没胃口吃东西,他现在还在发着烧,可能什么也吃不下。

但是土方还是有些勉强地,慢慢地把面前的东西吃完,他和银时从来不愿意浪费食物。

“这个馅的饭团还挺好吃的。”土方笑着说,“我现在想躺一会,我有点累。”

“嗯,你要多休息。”银时扶着土方躺下。

“银时,现在外面的雪小点了吗?”土方侧躺着,看着银时的红眼睛,他发现银时好像长大了。

“刚才出去的时候是小一点了。”银时趴在床上,两人面对着面,呼吸交错,好像每一个普通夜晚的相拥而眠。

“等雪停的时候…我们就回去吧。”土方想了好几遍,却发现说出这句话还是如此困难。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看病吗?”银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而又悲伤地看着土方。

银时好生气,他转过身不去看土方,他不想土方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飘飘地说,我们回去吧。

“你,没想过我吗,如果你就这么死掉,你知不知道…”我会多难过啊。

“对不起,我……”

“再多待几天吧,会有好转的。”银时祈求似的说,土方心软了。

土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土方的身体很难受,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旅程快要结束了。

他现在很后悔,他当初不该留在银时身边,不该怀着陪伴他的心情,却又突然死去。到了弥留之际,死去的人怀着不舍的痛苦,活着的人仍要带着痛苦活下去。

银时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这样大的孩子,本来应该是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在村塾上学练剑,过着每天上下学的平常日子,和自己的同学打打闹闹,在上课的时候偷看漫画,被老师发现后敲脑袋……

……

土方睡着了,银时怎么也叫不醒他。

银时点了点头,看向土方苍白的脸,他知道了,他应该带土方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雪积得比来时更厚了,银时背着土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有只松鼠在林间跳跃,树枝上的积雪簇簇落下。如果土方没有生病的话,他应该会和土方去找松鼠藏起来的坚果吧。

“银时,雪停了吗?”土方醒了,他趴在银时肩头,轻声问道。

“嗯,我们要回家了。”

土方知道,银时现在的肩膀真的很小很稚嫩,但是银时可以稳稳地把他背回去,也可以扛起未来的一切,尽管那会非常痛苦。

银时把火堆做的很大很旺,好让土方暖和一点。

土方蜷缩在被子下,他让银时过来,和他躺在一块。

“银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银时好奇地凑过来,红眼睛亮亮的,土方喜欢看他这样亮亮的眼睛,但是现在的这双眼睛却含着好多悲伤。

“我还有一颗糖,在我里衣的口袋里。”

银时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一颗糖,带着土方的体温,但并不温暖。

“喂喂,我之前居然没找到,藏得太深了吧。”

“是草莓味的,你肯定喜欢,最后一颗了。”土方看着银时笑,小孩子就喜欢吃糖嘛,不过有些人长大了还是喜欢。

“我遇到你,觉得很开心,谢谢你,银时。”土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你以后,会既厉害,又温柔,你会好好生活的吧。”

“我会的。”银时的眼睛红了,他有些哽咽地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活着。”

银时看见土方笑了笑,土方再没力气说话了,土方用口型说着“好好活着”,土方闭上了眼睛,土方没了气息,土方离开了。

银时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落在土方没有生气的脸上。

银时胡乱擦着脸,他该怎么面对一个如亲人般朋友的离去,他该怎么面对土方小小的尸体,他该怎么做,他不知道。

土方的尸体在山洞放了一天一夜,银时也呆愣了一天一夜,他时不时戳一戳土方的脸,问土方怎么还不醒。好像土方下一秒就会醒来,和银时拌嘴吵架。

但是没有。

银时拿布裹了土方的尸体,搬上山去。他在山上挖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坑,小孩子不需要挖太大的坑,但是要深一点,好让野兽不要找到尸体。然后银时把土方的尸体放了进去,一点一点用土埋上,看着土一点点盖过那块布。银时在坟边守了三天,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这些,土方都看在眼里。

土方死了,但是土方变成了幽灵。起初,土方也吓了一跳,平常最害怕这些的他,居然变成了幽灵本人。

他现在知道了,他不仅痛苦地死去,还要看着银时如何痛苦地活着,而身为幽灵的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无法在银时问他怎么还不醒的时候回应他,也无法触碰银时,在他倔强地咬着牙时摸摸他。

如果银时看见自己,估计也会吓一大跳吧,他也很害怕这种东西,更何况土方现在还是大人形态的幽灵。

不过,土方想,银时不应该再看见他,银时会遇见更多值得他遇见的人,会救很多人,而不是执着于一个他救不了的小孩。

三天后,银时终于下山了。

土方跟在银时身边,他看见银时如平常一般,活在一具具尸体间,从两个小孩变成了一个小孩,偶尔也会去抓鱼,抓鸟,但是鱼总是抓不到,去找松鼠藏起来的坚果,去村镇上打架,被警察追着跑。

更多的时候,银时只是坐在尸体间发呆。天上的乌鸦转着圈啼叫,到了天空被夕阳映得通红时,天上便像被撒了芝麻似的,看得分明。乌鸦看着腐肉间的新鲜的血肉,银时看着成群成群的乌鸦。

土方站在一旁陪着银时,他想伸手摸一摸银时的头发,却只能感受到吹来的微风。

直到积雪全部融化,树枝抽了新芽,在银时脱了厚衣换了薄衫的那天,土方看见银时遇到了那个人。那个长发含着笑的男人,带走了银时,成年男人的肩膀,背起银时毫不费力。土方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松下村塾。

银时在这里的生活真如土方曾经设想的那样,和同学打闹、学习,上课睡觉,被老师敲打,还认识了小时候的桂和高杉。银时平常冷冷的,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又好开心。

土方看见银时听松阳讲武士道,看见银时的眼神愈发坚定。

土方安心了,那天,土方睡了一觉,谁说幽灵不需要睡觉呢,只是土方睡得有点久,等他醒时,便看见了大火中的村塾,被带走的松阳,以及和老师做下约定的银时。

土方后来不怎么睡觉了,他跟着银时,他看见银时长大了,视线就快与自己齐平,看见他参加了攘夷战争,见证了白夜叉如何在战场杀敌,又如何在战后包扎血淋淋的伤口。

他看见白夜叉亲自斩下恩师的头,看见银时流泪,看见银时又一次没能救到他想救的人。

他看见银时被抓捕入狱,又被人放出去。大雪天,银时在别人的墓前偷吃贡品,被登式老板娘像捡猫儿似的捡回家。

土方之前说要陪着银时,其实这又何尝不算一种陪伴,只是当事人一直都没法不知道。

土方其实一直想知道银时有没有吃过那颗糖,直到那天。攘夷战争期间,银时在房间里摆弄东西,土方从镜子里看见银时手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便看见了银时手里一沓塑料糖纸。

这糖应该挺好吃的吧,土方当时这样想。

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土方竟在镜子里显了型,两人在镜中对视。

土方惊恐地抬头,逃出门外,银时追了出去,却根本没有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土方后来看见镜子便小心避让,他本以为银时不会再想起他,却在那天,听见银时看向镜子时,喊了一声多串。

跟着登式回去的银时一直挺颓废的,平常最爱做的事就是喝酒,变成了大叔的银时,看得土方好不窝火,却又没法让银时去切腹,只能看着他喝的昏天黑地地回家,晚上睡觉时却还是总做噩梦。

后来银时开了万事屋,生活忙碌起来,土方稍有欣慰,但银时仍改不了大叔的臭毛病,再后来神乐和新八成为了万事屋的成员。

银时和桂什么时候又牵扯上的,土方不知道,不过他没想到,桂这么早就找到银时让他加入攘夷志士。

土方知道银时不会答应,但他忘记那天是他和银时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直到那句熟悉“奉命巡捕”在门外响起。

土方再次感受那奇异的白光,莫名的力量把自己吸走,他眼前逐渐模糊,只听到了那句,“你真是公职人员,亏你能过面试,瞳孔都放大了。”

土方久违地感受到地面的存在,不太平坦的路面,带有凉意的空气,一切都那么真实而熟悉。

土方睁开眼睛,他看见了那双死鱼眼的红眼睛。死鱼眼的红眼睛一点也不亮,没有亮闪闪的高光。

他听见那眼睛的主人说出了十分欠揍的话:“还活着啊。”

“你是被赶出真选组了吗,堂堂副长大人在大马路上睡觉。不介意的话也可以阿银家来睡,不过要承担房租。”

End

*****

做了十多年的幽灵,土方一时竟忘了怎么走路。脚不听使唤的走了几步,银时便说着“昨晚是喝了酒了吗,我来帮助醉酒大叔”,上来搀住了土方。

土方害怕这些年来只是大梦一场,但口袋里消失的糖袋却切切实实证明着这些。

银时扶土方到万事屋休息,他坐在沙发上,银时转身去给他倒水。

土方看着银时的背影,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对银时的感情,是喜欢嘛,不然不会看着他这么年,看他过去的种种,怎么也看不腻,其实是爱吧,土方确信。

银时把温水递给土方,问他怎么一个人去喝酒。

“草莓味的糖好吃吗?”,土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他看见银时望着他,带着有些悲伤的笑容,好像他才是个小孩,在大雪天发着高烧,让银时从里衣掏出一颗糖。

*ZZZ莱哲only,3.6k+废话

Summary:孩子们高兴了,家长们也是。

“唔……这个放在这里,蓝莓……草莓……完,完成了!”小女仆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双手端起盘子,怯怯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莱卡恩:“莱卡恩大人,今,今天也要分出一部分来,给绳匠阁下送去吗?”

面对她的提问,狼希人只沉默片刻,而后答道:“不用了。”

“诶?!不,不用了吗?”可琳有些惊讶,“可……”

“可是我前几天送去的时候,绳匠阁下说茶点很好吃。还说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丽娜微微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讶异。她刚组装完茶盘的最后一层,正好接过可琳的话头:...

“可是我前几天送去的时候,绳匠阁下说茶点很好吃。还说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丽娜微微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讶异。她刚组装完茶盘的最后一层,正好接过可琳的话头:“今天小可琳做的还是草莓大福呢,不分给绳匠阁下尝尝了吗?”

可琳点点头,与此同时看见莱卡恩的颊侧缩了缩,也许是咬紧了后槽牙在进行艰难的自我说服。

“······我傍晚去录像店。茶点放到那时候不新鲜。下午我再新做几份带过去。”

“唔?”

“哎呀,还是莱卡恩大人想的周到。”丽娜合起手掌笑弯了眼睛,“那么,下午的工作和清理任务就交给我们好了。莱卡恩大人,请您放心。”

也许莱卡恩大人少有的出现了苦恼吧。可琳一边把草莓大福和蓝莓慕斯分装进三层茶点盘里一边想。最近一提到有关绳匠阁下的事情,莱卡恩大人就总是一副在做抉择的样子。真是奇怪······但她也不应该多问。一个合格的女仆是不会做贸然询问这样冒犯的事情的!

“冒犯······?倒也没有。问哥哥人在哪里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算是冒犯。”铃摆了摆手。她当然知道莱卡恩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手里的茶点百分之二百是个借口,真正要找的人还没出现呢。“哥哥最近在忙一些事,”铃瞧了一眼钟,“六点······他应该还没回来。”

“否定。”智能管家明显已经偷听多时,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根据我的推算,主人已经在从光映广场回来的路上。位置大约是刚出停车库三十秒。”

“······”铃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们家的智能管家······不好意思啊,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莱卡恩把食物搁在桌面上,冲铃点了点头,“丽娜说你们觉得茶点好吃,今天我正好有事路过六分街,便顺路带过来。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诶!?等等!这就走了?”

“阁下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吗?”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阁下给我取了。”

哥哥真是,也不说清楚这几天为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下好了,人亲自找到店里来,还得是我和Fairy应付······算了算了,到底是狡兔屋的事情,也不好多向维多利亚家政透露什么。虽然黄金邦布也不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至少对于维多利亚家政这种从来不会财政赤字的组织来说,肯定不是吧?

铃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用手擦了擦录像带,找了个袋子装起来交给莱卡恩:“看完了别忘了来还哦。”

“我不是没有信用的人。”

“才没有这样想你。好啦好啦,等哥哥回来我会跟他说的。路上小心!”

送走莱卡恩,铃叹了口气:“Fairy,哥哥到哪里了?”

“主人,现在正在门口······”

Fairy的话还没讲完,小06就扒着梯子拉开了门,走进来的哲手里还抱着垂头丧气的伊埃斯。小邦布连耳朵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铃见状忙站起来接过伊埃斯:“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哲苦笑,“在空洞里没抓住黄金邦布,出来之后有个孩子说都是伊埃斯带着家长来的错······”

“怎么能这样?”铃一听这话就来气,“他们自己才抓不住吧?要不是Fairy定位了黄金邦布的位置,哥哥你帮忙解决路上的以骸,他们连黄金邦布都找不到!”

“没事没事。还有下次机会。”哲无奈地笑笑,摸了摸伊埃斯的头,“今天伊埃斯辛苦了。把衣服脱下来洗一洗,过两天带你去改装店升级好不好?别难过了。休息一会儿,晚上跟我上楼充电吧。”

“就是。我们家伊埃斯多乖。不难过。”铃拍拍伊埃斯,又指指桌上的袋子,“莱卡恩送来的茶点。前两天就是你跟丽娜说好吃吧?今天又拿来了好多呢。”

哲迫不及待地拆开袋子,挑出一块黄油司康放进嘴里,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吃,幸福啊······”

“对了哥哥,我把录像带给莱卡恩了。说过几天看完就还回来。······伊埃斯,抬手。”

哲咬着黄油司康,朝给伊埃斯扒衣服的铃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妹妹!你办事我放心。”

当然,过几天莱卡恩带着录像带上门,铃带着伊埃斯溜得飞快时,哲对当初夸赞妹妹的话存了一百个后悔的心眼子。

哲本来想去接莱卡恩手上的东西,可狼希人凭借198厘米的碾压级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就躲开哲的动作,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转过身来看着哲。虽然莱卡恩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任何责怪的神色,但哲面对着狼希人投下的阴影和身高,吞了口口水,还是觉得自己得解释点什么。

哲挠了挠脸:“那个······坐吧。唔,电影好看吗?”

莱卡恩点了点头:“好看。”

哲松了口气:“下次我再进点这种类型的,好看就好。”

莱卡恩八风不动:“好。听您的。”

一定完了。灰发的绳匠在心里哀鸣。虽然莱卡恩平时也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吧但今天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肃你看他连尾巴都不摇了!

“······倒也不是委托。”哲无奈地笑了笑。提起这事他还是头疼,暂时便把揣测莱卡恩的心思放到了一边去:“是狡兔屋的小邦布艾米莉安。前阵子在录像店的车库周围晃来晃去,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呢······原来是要找我帮忙。”

“狡兔屋?原来如此。不是空洞委托吗?”

“也不算吧。”哲说道。莱卡恩开始拆他带来的小包裹,听着哲继续讲:“妮可应该不知道这事,完全是艾米莉安自己的想法。那孩子说要找黄金邦布,还有些费时不费力的事情。”

莱卡恩从小包裹里拿出三个金边瓷盘和一根做工精致的金属棒,哲还在讲:“那孩子叫了一大群朋友,说要去空洞里找东西。又是做训练又是要提前拍庆祝合照,给他们当了三四天的摄影师。”

“还要帮他们到处找人。这群孩子到一个地方集合就要落下一两个在后面。新艾利都又大,孩子们又容易迷路。我看训练的哪是他们,明明是我······”

莱卡恩把瓷盘和金属棒拼在一起,从小包裹里拿出点心安置在茶点盘上,又找出一只茶壶和茶杯茶碟放在桌上。

“前两天Fairy定位到空洞里黄金邦布的位置。伊埃斯也要跟着他们去。我放心不下,说我也一起去。费了大力气,可惜还是让黄金邦布跑了,出来之后有个孩子怪伊埃斯,说都是伊埃斯把家长带进去了才找不到。这群孩子真是折腾······”

杯子里氤氲起水汽和茶香,莱卡恩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这并不怪您。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放心孩子是每个家长都会有的心情。以您的能力,下次一定会找到黄金邦布。”

“我也是这么跟孩子们讲的。要不然根本劝不回去他们。”哲看着莱卡恩变魔法似的掏出一袋奶和两块糖往茶里放,有些哭笑不得,“莱卡恩,你到底是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的?”

“这是我应该为主人随身携带的。”莱卡恩收起空了的包装袋,礼貌地示意哲尝一口,“格雷伯爵红茶。更温和,更适合您饮用。请您小心烫,不管是拿茶杯还是喝茶的时候。”

“这个温度就够了。”哲抿了口茶,迫不及待地拿起鲜蔬三明治啃一口,含含糊糊地道,“总之前两天算是抓回来了。天天陪着他们在六分街和光映广场跑,累死人了。这群孩子有时候还会去黑雁工地······”他身子一歪,靠在莱卡恩的胳膊上。

“看得出来。”狼希人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您的脸色差了很多。需要我帮您按摩放松一下吗?”

哲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可惜靠在莱卡恩胳膊上让他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蹭蹭对方。狼希人的呼吸停顿了片刻,而后若无其事地答道:“那么,等您享用完了下午茶,就上楼睡一会儿吧。请您不要在沙发上凑合了。”

这几天都在沙发上凑合睡一晚上的事情被揭穿了,八成是铃告的状。都说伸手不打笑面虎,铃就更不擅长应对莱卡恩这种彬彬有礼的人,随便一问自然是什么都抖搂出去了。哲尴尬地嘿嘿一笑,拽莱卡恩的袖子的动作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耍赖意味:“不会不会。不过现在不困。看在我这几天解决孩子们的问题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有安慰奖吗?”

以狼希人对绳匠的顺从和溺爱,这话问出来必然只有一个回答。

“当然。您有什么要求?”

“今天的尾巴给我无限次免费摸摸吧?”哲问。

绳匠笑盈盈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灰毛小狐狸,莱卡恩深觉自己是不是把哲惯得有些无法无天。但一想到绳匠这两天在沙发上凑合睡觉和对小邦布们伤脑筋的应付,又觉得必然是应该惯着的。

绑着束缚带的尾巴灵活地绕着哲的腰围了一圈算作默许,莱卡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请吧。”

蓬松的狼毛一压一个浅浅的手印,哲甚至能摸到硬硬的尾骨和滚烫的皮肤。绳匠捧起大尾巴,把脸深深地埋在香喷喷的毛茸茸里,幸福又舒适地重重吸了一大口:“好舒服——”

幸好今天出门前早有预料,已经给全身的毛毛做了护理按摩,特别是尾巴毛。莱卡恩骄傲地暗暗想。一边克制地小幅度晃了晃尾巴。

——end.

*不到3k,无彩蛋

*很日常,很小的故事

*可接前两篇,也可单篇阅读。

正文:

沿着江边步道一直走,凉风会轻抚脸颊。若向江面看去,还能看见一两轮夜间工作的运输船和倒影出来的城市的灯火——这座灾后建立的城市仍然在散发着向前的希望。

他没有开车,只是沿着道路一直慢慢的走着,让深夜的静谧带...

他没有开车,只是沿着道路一直慢慢的走着,让深夜的静谧带走些许烦闷,等回过神的时候,已是下意识走到了江边。

哲叹了口气。

他大概知道自己最近烦躁的源头是什么。录像店的经营遇到了麻烦的客人,绳匠的生意又来了个糟糕的合作对象,然后洗了澡出门又摔了一跤,把这一切发给莱卡恩没有得到预期里的安慰,对方甚至迟迟没有回消息。想着下次见面也用不了多久,又忙忙碌碌地经营录像店去了,但那边一直石沉大海。

任何不及时的沟通对于情侣来说都是大麻烦,更何况是他俩这样还没正式说出口过的。

哲想着过两天就找过去,但随着决定下来的是更急切的心情,他比他想的更难以忍耐。

哲又叹口气,此时他已经沿着江边步道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了,再向前去的话,是他和莱卡恩经常见面的那个小公园。

哲偶尔持怀疑态度。

又是一股风,从身后袭来,翻卷着向前奔去。哲打了个寒颤,将手掌盖在脖子上。凉的,他又打了第二个寒颤。

“嘶,有点冷。”他踢了踢路面,小声抱怨了一句。

冷风彻底化解了烦躁的思绪,别扭的心情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哲知道,以莱卡恩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不回消息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或者过于忙了。不去用其他方式联系他是自己屁大点傲娇心思作祟,总想看看对方啥时候回消息,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明天就会去的。

哲把衣服裹紧一点。

本来想去那个小公园再待一会儿的,但现在他打算回家好生睡一觉,明天好洗个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再去买一束鲜花和一些伴手礼去拜访一下维多利亚家政。

莱卡恩肯定很高兴,即使他不会表现的很明显。

“哲。”

刚转过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像有了温度和形状,毛茸茸地拥上来,将那些冷赶走了。

“啊……”哲张了张嘴,看着前方江面倒影里的碎光,轻轻喊了句,“莱卡恩?”

“是我,阁下,我在风中嗅到了您的气息便找来了。”对方立马回道,“冒犯您了,但您看起来……”

他顿了一下,“……很需要一个拥抱。”

哲笑起来,他推开执事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过身抬起头,光很暗,他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在笑,或许眼睛很亮,因为他真的涌出来两滴泪含在眼中。一切如此措不及防,明明他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去见面,明明他完美地调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但莱卡恩的出现如同邦布插件的炸弹,把之前的那些炸得啥也不剩。

莱卡恩弯下腰,与哲平视,“阁下,这里风大,我们去那边的小公园吧。”

“等等。”哲道。

他伸出了左手,五指摊开掌心朝右,贴上了莱卡恩的下颚,另一只手则伸开插进对方五指间与之十指相扣,下一刻他凑上前去亲吻了狼希人的嘴侧。

“其实我想跟你现在来一段激烈的舌吻。”哲说,他喘着气,心跳剧烈,“我特别特别想你。”

“感受到了。”莱卡恩将他搂紧了一些,“今晚我去过录像店,但那时我认为您睡了,所以没有打扰。之后我来了这边的小公园打算待一会儿。”

抚上对方脸的左手现在勾住了狼希人的脖子,身高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双脚踮起。随即,莱卡恩蹲下了身子,一只手臂放在了哲大腿下方,直接将人整个公主抱起。

这下哲两只手臂都搂上了莱卡恩的脖子。

“你力气还真是大。”哲低头看他。

“感谢夸奖。”他耳朵抖了抖,看得出很开心。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呢?”哲垂眸,“我等了很久,还有我们有很多天没见了。”

莱卡恩抱着他往前走,“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让丽娜联系一下您的。我的通讯设备在前一个雇主委托的时候无意间损坏了。前后两个委托紧挨着且紧急。让您担心了是吗?”

哲不说话了,他伸手扯住对方吻部下垂落的调节带,莱卡恩顺从地抬起头停下脚步。在对方平和的询问眼神里,哲又低下了头亲上那方略有些湿润的黑色鼻子。

“您……”狼希人绷紧了背。

“我不开心。”哲这时候说到,伸手揉着狼希人的头和耳朵,时不时落下一个亲吻,“我以为我只是生气或者闹情绪。”

“想想那些刚谈恋爱的小情侣,青涩又别扭的。我还以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可我这几天一直在为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别扭。但直到先前我看见了你,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这么烦躁了。”

“我发现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但我啥也没做,我内心深处在催着我去找你,但我本人在别扭。我很抱歉,莱卡恩。”

“阁下……”莱卡恩出声,被身上的绳匠一把捂住了嘴。

“听我说完。我做好了明天去找你的打算,我想给你买束花,如果找到你且没事的话我们就去约会,吃个饭走走逛逛,然后跟你道歉说对不起最后表白。你看怎么样?其实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你看,在应该担心你的时候我在闹情绪……如果你能接受的话……你可以答应吗?”

莱卡恩没说话。

哲叹口气,“放我下来吧。我感觉我真的很不理智,如果你不答应我……真的不能答应吗?”

“不,不是。”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园,莱卡恩把人放在了小公园的摇摇椅上,弯着腰道,“我是在想,我们现在不算情侣吗?”

风又开始吹了,吹在哲现在滚烫的脸颊上。

青年无措起来,“是倒是,但我们不是一直没有明确说过……”

“我喜欢你,哲。”莱卡恩道。

“你!”

“您说了,您其实在担心我。”莱卡恩一边扶着青年的腰防止他摔下去,一边说着,“这里也有我没有及时汇报行踪的错,哲,你在担心我,也道过歉,这就足够了。”

“我还想更有仪式感一点呢……”哲叹气,“我也……”

莱卡恩吻了上去,“明天再说,好吗?我接受您的邀请。”

“但都这个点了。”哲看了眼手机,意识到什么,惊道,“你是不是工作完就来找我了?那你多少个小时没睡了?!”

执事歉意地低下头,“32h。您不必担心,执事工作经常会遇到这种没法及时休息的情况,我现在并不是很累。”

绳匠皱起眉,“这里离维多利亚家政远吗?”

“比去录像店远。”执事道。

“去我那睡,明天约会取消了。”哲站起来,说完他想起来,“我没开车来。”

莱卡恩把人轻轻圈住,狼希人的尾巴也环了上来,在过去多日的交往里,莱卡恩第一次向哲展现了他让人难以拒绝的撒娇手段,“阁下。我们去酒店睡,明天的约会不取消如何?”

他垂下眼,轻笑一声,泄露些疲惫,“我困了,以及我真的很期待。”

“那让我说完。”哲靠在莱卡恩胸膛前,神情认真,“我有些癖好,有很多不足,但是莱卡恩……”

他也笑起来,“我喜欢你。明天也会说的。”

观前提醒:

1.文字1w8左右

2.哲的人设我按我的xp写的,莱卡恩性格上也发挥了点

总之就是一定会ooc的意思

2.设定哲非人类

3.莱卡恩战损严重,哲同理

1.

“请您在坚持一会儿,至少不要立刻昏睡过去。”

哲被大脑传来的剧痛痛醒,他艰难地睁开眼,莱卡恩急切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抱歉,我并没有抓住她,她从空洞罅隙溜走了。”

哲顺着莱卡恩的视线望去。

一人宽的黑色罅隙悬浮在舱房的正中央,其中的景象剧烈的颤抖,不一会儿又变换万般...

一人宽的黑色罅隙悬浮在舱房的正中央,其中的景象剧烈的颤抖,不一会儿又变换万般景象,时而是偌大的自助餐厅,时而是狭小的员工舱房,更有时甚至是轮船外漆黑无光的海水。

哲晕眩的大脑瞬间惊醒,罅隙的出现,说明这里已经被空洞覆盖了。

轮船半径十几公里根本没有空洞的存在,难道是新生的空洞?

“莱卡恩,先带我下轮船!”哲语气急迫地说。

莱卡恩迅速想明白其中关键,这位从不真身出没于空洞的传奇绳匠也许并不是合格的以太适体。

他迅速起身,带着哲沿着长廊向楼梯口跑去。

“请往下层的甲板转移,我会为您指引逃生舱门。”

跟着莱卡恩跑了没多远,哲的体能就跟不上了。

他剧烈地喘气,由于药效加上体力的影响,根本追不上莱卡恩的速度。

“莱卡恩!我,我…我跑不动了。”

“失礼了。”莱卡恩立刻将哲抱在胸腹前,向前跑去。

哲拿出手机,想要联系铃和fairy,却发现电子信号全部被干扰,对方应该有类似emp干扰器的设备。

没有fairy和hdd,哲不再是在空洞中无往不利的传奇绳匠,以往利用各处空间罅隙肆意穿梭对于现在的他和莱卡恩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莱卡恩在极长的回廊上穿梭,客人们的尖叫和东西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从各个舱房内传来。

“砰!”

锐利修长的黑色晶刃直穿厚重的房门,带有刺耳的破空之声。

它精准逼向莱卡恩的红色眼瞳,速度之快几乎无法闪躲。

莱卡恩的眼瞳稍稍放大。

2.

请先将时针拨回两个小时前吧。

哲和莱卡恩靠在主甲板的栏杆上,眼前的海域漆黑无光,只有靠近轮船的一片海域被照亮。

他托腮按开手机,看向‘刑侦特务科[女猎手]’的备注。

“三号实验体在塔尔塔罗斯手里。”这条让他相当在意的消息就出自于这位猎手小姐。

塔尔塔罗斯,伴随空洞出没的犯罪组织,利用空洞来去,传闻他们有某种特殊的以太能量,赋予了他们洞察空洞的能力,甚至可以制造可控的空洞罅隙。

而当初他和铃能从实验室逃出来,也正是因为新生空洞和塔尔塔罗斯的非法侵入制造了混乱。

而除了他和铃之外,还有两个同项目的实验体至今下落不明。

他深知他们这类实验体的危险性,说是能一键摧毁整个新艾利都的核按钮也不为过。

于情于理他和铃都应该找到他们。

可这位约他在轮船上相见的猎手小姐现在又在哪里呢?

“除了自称是特务科之外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哲撑脸望着海面说,“莱卡恩,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莱卡恩仍然维持着紧戒备的站姿,他顺从地低头,似乎在极为专注的盯着漆黑海面,又似乎在颇为耐心的倾听。

“唉,是这个道理啊。”

“但是除了这位[女猎手]提供的消息之外,就再也没有塔尔塔罗斯任何的线索了。”

哲转身笑起来。

“所以如果是鸿门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啊,毕竟谁说个消息一定要约在轮船上见面呢。”

“听从您的想法。”

哲明知故问的态度并没有惹恼莱卡恩,他的语气仍旧恭敬,像一个标准的执事那样。

倒是哲莫名地笑起来,然后收敛笑意,装模做样地严肃起来。

“我不能总是逗莱卡恩,这点我要反思。”

“但是退一步来讲,完全是莱卡恩太客气了,看起来永远不会生气的样子。”

没有人回应,哲收敛了表情,他撑着手盯着莱卡恩看了一会儿。

“算了。”哲无奈地说。

3.

莱卡恩突然戒备地向一侧望去,哲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因为喝醉酒而步履蹒跚的中年男人拿着酒和杯子向他们走来,准确来说是向着哲走过来。

“小少爷,赏脸喝个酒呗。”对方露出的笑容猥琐到让哲感到一阵反胃。

“不用了。”

哲说完就要带着莱卡恩离开,但是他的袖口却被男人扯住了。

对方的手劲大到不可思议,哲扯了好几下也没有扯开。

莱卡恩伸手掰开男人的手,向前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

“这位先生,还请您注意您对我主人的言行。”

男人笑着收回手。

“我和你讲话了吗?我和你主人讲话呢。”

“一边去!狗都当不会吗?”

接着他绕过莱卡恩,强硬地将手中沾满汗渍的杯子塞到哲的手里,不由分说地就要给他倒酒。

莱卡恩皱眉,毫不客气地将男人拉离哲。

男人身材肥胖,但是却被莱卡恩像是拎小孩一样拎着往后退。

“干什么?!”男人明显被莱卡恩的行为激怒了。

“干什么?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呢,心怀不轨的中年大叔。”哲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塞到手里的杯子,然后用力往地上一砸。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男人害怕地做出防卫的姿态,但他反应过来后,神色又肉眼可见的愤怒起来。

“你是新人吧,叫你声少爷你真以为我把你放在眼里吗?”

他说完就涨红着脸,拿起酒瓶作势往栏杆砸去。

哲抬手,做好被酒水打湿衣服的准备。

“砰”

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莱卡恩站在他面前帮他挡住了酒精和碎片。

莱卡恩拿出手帕缓慢地擦着自己的脸颊,他不急不慢地说。

“这位先生,现在您感觉如何呢?应该泄愤了吧?”

酒水顺着莱卡恩脸上的毛发往下滴落到地板上。

“你主人对我口出狂言,叫你这条狗出来挡事算什么呢。”男人嚣张的气势更甚。

哲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一滴滴水渍,心中升起一阵愤怒。

他生气地笑起来,对着男人说

“莱卡恩是我的执事。”

“如果你一直连称呼都喊不对,我不建议把你对莱卡恩做的事奉还给你。”

男人脸色扭曲,开口还要再说些什么。

“您夫人正在找您呢。”

陌生的女声出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氛围,随着手杖缓缓敲击地面的声音,一道穿着黑白色礼服的身影加入他们三人中间。

男人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

“她……她现在到哪里了,兰特。”男人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颤抖。

“嗯~,在走廊的时候看到她已经出门了呢。”兰特关切地说,“您还是先去别的地方吧,赫尔先生,她要是看见您喝醉一定会生气呢。”

赫尔顾不上莱卡恩和哲,慌乱地走掉了。

“装醉撒酒疯,难道是中年人的通病吗?”

兰特一手撑着她的手杖,一手扶着她夸张的黑白色大礼帽,向着赫尔远去的背影吐槽。

“多谢您解围了,兰特小姐。”哲收回望着赫尔离开的视线,看向兰特。

兰特摇摇头。“这没什么,这艘船上不乏有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像你这样的新面孔难免会被人欺负。”

哲点头,对方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

“况且店长这样的男孩子还长得这么好看,真是怀璧其罪啊。”兰特调皮地开了个玩笑,“现在看来,邀请你到这艘船上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哲猛然抬头。

“你是……”

“刑侦特务三科,[女猎手],向您致以敬意。”

面前的女郎摘下她夸张的黑白色礼帽,将手杖夹至臂弯处,向哲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士礼仪。

“甲板上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点,还请您凌晨三点到我的舱房里详谈吧。”

兰特的神情严肃起来。

“但请相信我,我和您的目的……”

兰特忍不住微笑起来。

“是相同的。”

4.

哲和莱卡恩回到自己的舱房内休息。

“不休息吗?莱卡恩?”

哲支起脑袋随意地躺在沙发上,礼服被他压出不少的褶皱。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更想能为您随时提供服务。”

哲突然坐起来,对莱卡恩说。“莱卡恩,我有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

“请讲。”

“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主仆啦。”哲笑起来,“所以你只需要说不用了,就可以了。”

“比如如果丽娜问你,‘莱卡恩大人,请问你需要休息吗?’,你会怎么拒绝她?”

莱卡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会说,‘不用了,丽娜,请你先去休息。’”

“你也可以直接对我这么说。”哲突然感觉自己还挺循循善诱的,有幼尔教师的风范。

“听从您的意见,下次我会直接说出我的想法。”

哲的笑容消失,他叹了口气。

好吧,说是循循善诱,其实就是颇有恶趣味的逗弄。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莱卡恩,哲叹了口气,出于欣赏对方人品的喜欢,这样认真对待他人他事的人不逗弄一下事很可惜的。

但是对方总这样客气,让他感觉比起朋友,更像是有点人情往来的客人呢。

“不得不说,我难过了,莱卡恩。”哲无奈地说

莱卡恩听后抬头,关切地问。

“您是有什么难处吗?”

“有。”哲笑起来。“我眼睛像莉莉可一样,也进以骸了。”

“?!”

“好啦,我刚才说的都只是开玩笑,莱卡恩。”

“不过我还真有件事要认真得和你说呢。”

“刚才那件事,抱歉了。”哲抬头望向莱卡恩,颇带歉意地说。

莱卡恩依旧站得挺拔,他低垂着头,姿态服从却不像是一个仆人,更像是只收敛锋芒的野兽。

“您不用抱有歉意,那只是我的分内之职。”莱卡恩听出来哲是在说赫尔那件事情。

哲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所以说还是主仆嘛。

随后哲又抬起脸,望着莱卡恩语气调侃地说

“这次我是真的要伤心了。”

没有给莱卡恩回答的机会,哲趴到沙发上,接着说,“我想睡一会儿,在十分钟后叫醒我吧。”

“听从您的命令。”

“不是命令啊。”对方说这句话的声音接近于喃喃自语,但是莱卡恩还是听到了。

在听到了沉稳的呼吸声后,莱卡恩微微抬头。

但不幸的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银白色发丝遮罩下的光滑脖颈。

莱卡恩迅速地把头低下来,但糟糕的是他的口腔开始止不住地分泌口水,发烫的身体也在提醒着他他出现了某种兽性本能导致的生理情况。

莱卡恩僵硬地站着,像是一具缠满黑色带子的石膏像。

厚重的舱门外偶尔传来门外客人来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过了很久后,莱卡恩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了这种难以言说的失职。

他抬起手,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嘴上的束缚带。

拉扯带子的力道相当粗暴,莱卡恩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皮肉被拉扯挤压,但是整个过程却又因为主人在旁小憩而寂静无声,缓慢而优雅。

至于烫到发红的眼睛,要再等一会儿了。

真是令人惭愧和费解,也许是周围空气的原因,空气中有稍许污浊的以太气味*。

但这里并不是空洞,是他弄混淆了吧。

5.

凌晨三点钟,哲带着莱卡恩敲响了兰特的房门,兰特打开房门将哲引了进去。

“这位,也要一起进来吗?”

兰特站在舱房的门口,微笑着提醒哲。

哲看着莱卡恩,犹豫起来。

在实验室的那段过往关乎了他自身最大的秘密,即使是他也不确定莱卡恩在知道之后会不会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

夹杂着畏惧的贪婪,在他还没有从实验室中逃出来的时候,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是那样的态度,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他自己是潘多拉魔盒也并不为过。

莱卡恩看出了哲的犹豫,他主动地后退一步。

“主人,我会在门口处等待您。”

哲没说话,他走了进去,兰特把门关上了,莱卡恩被关在了外面。

“你说三号实验体在塔尔塔罗斯手里?”哲开门见山的询问。“具体是在哪里,我要见到他本人。”

兰特没说话,只是微笑,把哲引到沙发上,她优雅地将手杖靠在一旁,接着就给他倒了杯酒。

“这就是刑侦特务科想要和您合作的目的呢。”

兰特坐下后,神情严肃起来。

“我们的立场其实很简单,像您这样的实验体太过危险,所以我们希望能够保护起来,避免被不法组织利用。”

“具体来说并不是三号实验体,而是他的脑袋在塔尔塔罗斯手里。”

“这也是塔尔塔罗斯凭借空洞来去自如的原因,因为他们可以凭借三号实验体身上的高浓度以太能源在空洞中制造出可控的空洞罅隙。”

“而您也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而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们……”

“我拒绝。”哲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说到底对方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却空手套白狼一样的要拿他当枪使。

兰特说话被打断了,却也没有生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随即微笑起来,开始仔细地整理起自己的黑白色礼服。

“酒,您不喝吗?”

“不喝,酒精过敏,谢谢了。”哲摇头,他已经没什么耐心待在这里了,他想起了还在外面待着的莱卡恩。

莱卡恩会觉得他的主人在怀疑他的忠诚吗?这个想法让哲感到一阵烦躁,他并不怀疑莱卡恩,只是他身上的秘密太过骇人听闻。

兰特话音刚落下,她身后的空间突然被撕出一条黑色的裂缝,浓度极高的以太能量流溢其中,而其中是不断变换的景象。

兰特笑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麻醉枪对准了哲,她没有一句废话地按下扳机。

“但毕竟喝酒的话不会像麻醉枪那样要被扎一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哲只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刺痛,接着就是从全身各处传来的无力感,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哲费力地喘气,他摸向脖子上的针管,双手无力导致他做不到拔下针管,一股困意更是让他忍不住瘫倒在沙发上。

他强忍着不闭上眼睛,眼中倒映出兰特的身影向他一步步靠近。

对方的目标是利用他,使用麻醉针也是为了活捉他。

不行,不能就这样子被抓走。

他要做点什么,至少要让莱卡恩知道。

哲无力地挪动全身向沙发的边缘爬去,颤抖的左手抓向兰特,兰特却将裙摆轻轻一提躲开了。

“抓女士的裙子,绝不是绅士所为呢。”兰特语气悠闲,像是一位真正的猎手一样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但哲的手突然改变方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面前的酒杯推下桌子,自己也无力地倒在了沙发和桌子的缝隙之间。

门外隐隐传来的嘈杂声,酒杯破碎的声音,他的身体撞击地板发出的沉重敲击声,所有声音都变得无比遥远,他的意识已经不再清醒。

兰特裙摆上的黑白交织的纱绸拂过他的脸颊,也许是某种对败者的羞辱。

哲昏沉而混乱的大脑中,唯一能清晰可读的想法只有一句。

他希望莱卡恩能听到声音后进来看他一眼。

6.

莱卡恩确实不负所望地救下了他,而兰特则是利用空洞罅隙逃走了。

而现在也就回到开头的一幕,杜拉罕扔出泛着寒光的黑色晶刃,直逼莱卡恩的眼瞳。

莱卡恩紧抱着哲顺势侧倒,晶刃划开白色皮毛下的肌肤。

“莱卡恩!你没事吧?!”哲的头被紧紧捂住,他没法抬头。

“谢谢您的关心,我并无大碍。”

莱卡恩迅速起身,继续向前疾跑,左眼上方狭长的血痕往外涌血,血液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上滑落,滴到哲的脸上。

“莱卡恩,你…”

哲脸上的血液温热,他伸手去摸。

“已经有客人以骸化了,您必须迅速撤离。”

仿佛是印证莱卡恩的言论一样,黑色的杜拉罕闪现至他们眼前,优雅地甩去晶刃上的血迹。

狭窄的走廊根本没有办法越过杜拉罕向前跑去。

莱卡恩凝神,当机立断抱着哲向另一侧跑去,另一侧转角后则是零散的下级以骸。

莱卡恩带着哲进入一间狭小黑暗的储物室。

“您就在此地,我清扫完外面的以骸后会回来带您出去。”

他打开灯,随即转身还要对哲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他就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莱卡恩几乎忘了敬称。

眼前的哲已经出现了晶体化的状况,可是他晶体化和莱卡恩以往所见的以骸化不同。

不同于从身体中斜七竖八地长出无规则的黑色或白色不透明石块,哲的头发,肌肤,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在逐渐变为一种透明而朦胧的晶体,但是晶体中却流动着流光溢彩的黑色能量团,仿佛这种能量团生来就是他身体中的血与肉。

这种充斥色彩的黑色能量团是浓度极高的以太,莱卡恩做出判断。

“和你平常见到的不一样,对吗?莱卡恩。”

哲轻声的询问,外面嘈杂喧闹,但是莱卡恩听到了,他没有说话。

“莱卡恩,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以骸化!我不会丧失理智!…”哲开始着急地向莱卡恩解释起来。

“请您务必不要出去,我会在尽快回来找您。”

莱卡恩恭敬的叮嘱打断了哲,他边说边拿起手帕,温柔地擦去哲脸颊上的血迹。

那些都是莱卡恩在奔跑过程中滴落的,鲜红的血在透亮的晶体上格外显眼。

莱卡恩收起手帕,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莱卡恩将要关门的一瞬,哲又轻声说出了些什么,但却轻微到几乎听不见了。

莱卡恩关门的动作稍微停顿,随后是沉重的关门声。

“不要抛下我…莱卡恩。”

莱卡恩的耳朵抖动,他还是听到了。

7.

在狭小的储藏室中,哲抱膝坐在地上对着摆了几排的家用清洁邦布发呆。

莱卡恩的奔跑声早已远去,也许是引走了以骸,又或许……

哲嘴角抿起来,他并不愿意承认另外一个猜想。

……也许莱卡恩是在利益衡量下独自脱身了。

但这是最合理的,以骸化的进程是不可逆的,一旦超过临界值就会完全地失去意识,变为残暴的怪物。

而莱卡恩和他,也仅仅是雇佣的主仆关系,从莱卡恩的视角来看,为了一个随时可能背刺的以骸拼命当然不值得。

哲难受的吐气,他的身体烫得可怕,剧烈的高温侵蚀他的大脑,疼痛几乎不能保持清醒了。

说到底其实就是以骸嘛,哲有气无力地把脸埋进臂弯,硬物之间的碰撞感让他生厌。

他再如何拥有人类的思想,也不能逃避自己是实验品而非人类的事实了。

新生空洞在他这个催化剂的作用下,其蕴含以太能量浓度远高于实验室,甚至远高于新生空洞以太含量的平均水准,而这也加快了他晶体化的速度。

而他往往会在晶体化的过程中失去意识,完全晶体化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也许会变成能毁灭整个新艾利都的恐怖以骸呢。

而他这样的潘多拉却妄图披上人皮来用感情绑架他人进行奉献,这何尝不是藏在潘多拉盒底的某种自私和邪恶。

哲的所有知觉都逐渐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他快要失去意识了。

“如果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回来比较好吧,莱卡恩。”

哲喃喃自语出他的心声。

高温让哲感到煎熬,他突然想放弃所有抵抗,直接昏迷过去以逃避挣扎的痛苦。

“请允许我违抗您的命令。”有人回答了他的心声。

哲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回答的人抬起他的手揽上毛茸茸的脖颈,陌生而健壮的手穿过他的膝盖下方,接着就呼啸而过的风和不断闪过的一道道舱门。

莱卡恩重新抱起哲并穿行在不停重复的回廊之中。

而这一路上居然都畅通无阻,被莱卡恩解决的以骸数量也许多到难以想象。

莱卡恩突然感觉到有形状尖锐的硬物抵刺着他的胸膛。

他慢下来,发现是哲放在腹部的右手腕上已经长出一小截斜斜的尖刺。

这就是明显的以骸化特征了,对方也许向他隐瞒了更多东西。

“莱卡恩?”哲艰难地睁眼,他有气无力地询问。

但是他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还有一丝人类的意识,他就应该把对方送下轮船。

莱卡恩缓缓蹲下来,轻柔地调整了下哲右手的位置,然后抱起他继续疾行。

“是的,我是莱卡恩。”语气认真却没人听到的回答,哲已经再次陷入昏迷了。

8.

无限重复的门廊已经到了尽头,而穿过大厅,就是可以直达逃生舱门的楼梯。

莱卡恩一边奔跑着一边思索。

距离他们发现空洞罅隙已经过去了半个钟,治安局的搜救船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突然出现一黑一白两只邦布拦住他的去路。

莱卡恩皱眉,腿上带有寒气的冷光闪烁,想要跳过这两个邦布。。

下一秒两个邦布抱在一起,爆炸的气浪让莱卡恩不受控制地抱着哲向后翻滚。

“天似乎稍稍亮了呢。”

眼熟的黑白色剪影从尘雾中走出,伴随着手杖不急不慢地敲击声。

“那么,就是日安吗?小少爷和他的执事?”兰特亲切地向他们打起招呼

“阁下这是何意?”

莱卡恩抱着昏迷的哲缓缓站了起来,保持着随时出腿的紧绷状态,裸露的右眼锁定着对方。

兰特笑了起来。

“我和你也算认识,别那么戒备嘛,小狗狗。”

“和你讲个事呗。”

“你现在怀里的小少爷,并不是普通的以骸呢。”

兰特的话锋一转,聊起了刚才充当炸药的两只邦布。

“这对邦布虽然以太炸药的用料不多,但是也花了不少丁尼呢。”

“可是这对邦布即使是装满了以太炸药,其蕴涵的以太能量,都不如这个小少爷万分之一滴血。”

兰特微笑起来。

“极高浓度的以太,极具价值也充满危险,更何况对方是否变成以骸还未知。”

“但我们愿意开出一个你想象不到的高价,只要你能交出你怀里抱着的以骸”

“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莱卡恩沉默以对。

“对了,表达一下诚意如何,我是Atalanta,也可以叫我阿塔兰特,代号随便都好啦。”

“我效忠的,并非刑侦特务科,而是这位小少爷苦苦追寻的‘塔尔塔罗斯’哦。”

“如何呢,冯·莱卡恩,维多利亚家政的管理者,维多利亚家政是典型的雇佣兵组织,我想你会在以骸和金钱间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莱卡恩思索片刻后开口。

“阁下虽然说着表达诚意,我却难以相信。”

“我如何知道我主人的血液如你所说那么有价值呢?”

“不信?不信你从他身上随便捏下一块晶体呗,等你闻到他的血液,你就知道了。”

莱卡恩沉默,好像没听到一样。

阿塔兰特感觉到好笑。“对以骸心软啦?”

“好啦,收起你那假意投诚的心思吧,这招没意思。”

“唉,愚忠的狗狗如果不喜欢别人给的骨头,就只能另寻他法了呢。”

周围的隐隐围上人群,放眼望去全是武装各异的打手,其中也有不少出现在宴会上的身影。看来对方是埋伏已久。

莱卡恩微微叹气,哲的话一语成谶。

这确实是场鸿门宴。

“兰特,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赫尔走到阿塔兰特身边,他也是塔尔塔罗斯的一员,辈分不比阿塔兰特低。

“把这条狗打死后扔海里去,就是维多利亚家政背后的主人也找不到他的尸体。”

突然,一阵极度刺耳的声音贯穿莱卡恩的耳膜,声音尖锐到令他感到极大的痛苦,他不得不跪地,将哲靠着自己的膝盖以便他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畜生而已,这不就像狗一样趴到地上了。”赫尔哈哈大笑起来,出言嘲讽莱卡恩。

莱卡恩痛苦地抬眼望去,发现周围的人完全不受影响。

是利用了音域的不同吗?

敏锐的听觉更是放大了这种噪音,莱卡恩无法集中注意力。

“小狗,快点做好决定哦,交出怀里的以骸,就可以安全回家了呢。”

阿塔兰特俏皮地将手放在嘴边对着莱卡恩大喊。

“不然的话,顶着噪音打架的话,小心这双可爱耳朵永远作废呢。”

莱卡恩在痛苦的噪音中逐渐俯身,贴近靠在膝盖上的哲。

塔尔塔罗斯们见状也围上来,只要莱卡恩稍有动作就会对他出手。

莱卡恩深吸一口气。

他对失去听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畏惧,毕竟他已经失去过很多。

也许在原则上做出某种退让才会让他更加恐慌。

那就在天平的一侧奉献出某个不得不舍弃的筹码,以求某种理想被高高翘起。

“不要抛下我……莱卡恩。”他脑袋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

当然不会。

莱卡恩在心里默默地做出回答后,动作迅速地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将哲环抱起来,起身向前奔驰而去,腿部机械的冷光刺眼。

无数身影迅速向孤立无援的莱卡恩奔去。

兰特无奈地微笑,摇了摇头。

眼前这场毫无疑问的败局让她已经感到无趣了。

9.

响亮的破冰声和击打声不断响起。

莱卡恩身上多出不少伤痕,抱着一个人战斗对他来说还是限制太大,更何况打手众多。

这些人的身手不凡,他预测这些人都是塔尔塔罗斯的精锐。

伤口早已经多到麻木,耳朵也浸泡在刺耳的噪音中没了感觉。

他唯一有知觉的是双手。

他的双手勒得越紧,他就越能感受到怀中晶体的温热,像是冬天清晨的太阳透过玻璃的温暖。

“叮—”

一块透明的晶体掉落在地面。

它的声音不大,大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说他的声音特殊,让人在意的是其中缓缓蜿蜒而出的黑色血液,带有强烈以太能量的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停下。”不可能有人遵守的命令,在此刻却像是某种言出法随的咒令。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出声的人是这块可怕晶体的所有者。

哲抬了抬头,看了眼莱卡恩,他的神色忍耐而痛苦,脸上也多出了不少伤痕。

“怎么了,莱卡恩?”哲神色平常地询问。

莱卡恩没有回答。

哲伸手揉了揉莱卡恩流血的两只耳朵,将手上沾上的鲜血随意地擦在袖子上,然后又加大声音问了一遍。

“怎么了,莱卡恩。”

“抱歉,主人,我打不过对方,落入了下风。”莱卡恩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说话。

“是使用了音频武器吗?”

“还请关一下吧,兰特。”

阿塔兰特的眼睛睁大。

对方居然在完全晶体化后保存有记忆和人类意识!

哲躺在莱卡恩怀里,扭头撇了一眼周围的塔尔塔罗斯,随即又从手臂上掰下一块斜长出来的晶体随手一扔,黑色的血液倾洒。

“真是爱耍阴招。“

回应哲的是塔尔塔罗斯一众迫于以太压力传来的闷哼声。

阿塔兰特盯着黑色的血液面色凝重,示意旁边的下属关掉声武器的开关。

哲用手撑着脸懒洋洋地笑起来,扫视着周围的人。

“又是一群奔着财富与名利而来的庸碌之人呢。“

“人类嘛,鼠目寸光又不自量力之辈,可以理解。”

“法厄同不也因为驾驭不了太阳车而命丧黄泉吗?”

“我留下一条小臂,如何呢?”

“或者你们再贪心一点吧,让我掏出心脏,让整个新艾利都,因为极高的以太浓度迅速转换成前所未有的大空洞。”

“而与我最靠近的你们,应该能占不少便宜呢,要是变成了新品种的恶名以骸,更是能永载史册。”

莱卡恩默默听着,受伤的耳朵带来的持续的嗡鸣声,但是他却听清了哲轻飘飘的话语。

怀里的人让他感到陌生,他说的一切事情都让人感到惊恐和不可思议,但这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人类?

那你又是什么呢?

“这恐怕不行呢,小少爷。”阿塔兰特挂上笑脸,走出来讨价还价。“或者说,这位牲鬼大人。“

哲玩味的脸色瞬间消失了,神情平静下来。

“莱卡恩,放我下来。”

莱卡恩跪地将哲放下,随后就要站起来。

“跪着,莱卡恩。”哲压住莱卡恩的肩膀,随即将自己的完全晶体化的手递给他。

“掰断我的右手。”

莱卡恩稍显犹豫。

眼前的人可能还有痛觉,当哲从自己身上掰下晶体时,抱着他的莱卡恩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

“怎么了,莱卡恩?”

哲温柔地笑起来,和平常与莱卡恩谈笑甚欢的录像店店长无异,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令人背后生刺。

“害怕了吗?毕竟你也是普通人类嘛。”

“温馨提示哦,当我的血液涌出来后,离我最近的你会直接出现侵蚀症状呢。”

“不,您多虑了,我并没有这样的顾虑。”莱卡恩回答。

“只是……抱歉了。”

哲脸上的所有表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漠地说。

“快点。”

莱卡恩伸出手,握住那只对他来说称的上纤细的手腕,晶体摸起来的触感冰凉而光滑。

“咔擦。”

清脆的断裂声,莱卡恩用了十足的力以求干脆利落,不要给他的主人带去多余的痛苦。

汹涌的以太能量袭来,除了哲外的所有人都视线和思绪都在一瞬间被干扰。

大部分人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侵蚀症状,身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露骨伤痕,更有甚者开始思维混乱攻击同伴。

大厅迅速变得混乱起来,到处都传来破坏和攻击的声音。

莱卡恩的意识也变得混乱起来,以太激发出的兽性本能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只是他隐约感觉有谁的头短暂地靠上了他的肩膀。

“好痛啊……莱卡恩……”极为颤抖的声线,伴随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痛苦的呼吸声。

但他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这样的感觉只有短暂的一瞬,让他怀疑这些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10.

站在阿塔兰特身旁的赫尔的脸部出现了明显的以太侵蚀伤口,他痛得大叫起来。

“兰特!你在磨蹭什么?!以太屏蔽装置呢?”

阿塔兰特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便携式的以太屏蔽安全装置是她负责的。

极高的以太浓度让阿塔兰特冷汗直冒,她的神情不再淡定和从容。

“怎么办,我们这边没几个正常的了。”

“你问我怎么办?!你出发前不是还吹牛说万无一失吗?”赫尔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失策了,我也没想到活着的牲鬼身上的以太能量能高到这种程度。”阿塔兰特脸上闪现过慌乱。

“别说废话了,我问你屏蔽的东西呢?”赫尔催促着阿塔兰特。

阿塔兰特磨蹭了许久后才掏出数个黑白色小球,然后向各处丢撒。

黑白色的小球逐渐膨胀成数个黑白色的邦布,这些邦布活泼地乱走,却又精准地走到还能正常战斗的‘塔尔塔罗斯’成员旁。

赫尔躲避着来自同伴的攻击,他无意中瞄到走到他旁边的黑白邦布。

这是屏蔽装置吗?他明明记得这是……

“那么!”

阿塔兰特咧嘴笑起来,语气轻快地大喊。

“还请接受我对你们的帮助!塔尔塔罗斯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白色的邦布纷纷拥抱在一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音传来。

塔尔塔罗斯成员的残肢肉沫和建筑倒塌的灰尘混合在一起。

哲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跪在一旁的莱卡恩正在不受控制地扼住脖子喘气,与以太侵蚀和兽性本能做抵抗的他忍不住趴伏到地上并蜷缩起身体。

11.

“多谢您啦,牲鬼大人。”

阿塔兰特取下黑白相间的女士礼帽,向哲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士礼仪,这就是赫尔死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哲笑起来说:“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不想听到牲鬼两个字,毕竟你也不想别人叫你畜生。”

“理解,这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考虑到您在实验室里面的经历,我想想称呼您什么呢?”

阿塔兰特装模做样地思考起来。

“那叫您,绳匠大人吗?”

阿塔兰特突然停顿一下,然后咧嘴呵呵呵地笑起来,黑白色礼帽的帽檐跟着颤动。

哲并没有回答,接着说起来。

“你到底是谁?塔尔塔罗斯?”哲看了一眼周围死伤惨重的打手,“还是刑侦特务科。”

“我确实刑侦特务科的成员,只不过卧底在了塔尔塔罗斯中。”兰特略带歉意地说着。

“之前麻醉之举只是为了迎合塔尔塔罗斯的任务,没有提前告诉您,也只是怕您不希望晶体化。”

哲听明白了,对方是以他晶体化且和塔尔塔罗斯敌对为来前提,制定打败塔尔塔罗斯的计划。

又是赤裸裸的利用。

“还请您不要生气嘛,绳匠大人,我说过,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就算没有我,塔尔塔罗斯也会对您下手的,而如今我配合您铲除他们,这不是好事吗。”

阿塔兰特又笑起来,继续说,“另外作为酬劳,我能告诉您三号实验体大脑的具体位置。”

“您也想知道他的下落,对吗?”

哲歪头看向阿塔兰特,右臂的截断处,黑色的以太血液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每一滴都带有不可忽视的能量。

“你是在凭什么和我甩筹码呢?难道我和你的地位现在是平等的吗?”

“再提醒你一下吧,你我并不坐在同一张牌桌上。”

阿塔兰特的态度实在是让哲不爽,他现在随便在身上割条口子,她都会受到成倍的以太侵蚀。

阿塔兰特听明白了哲的威胁,,她沉默一会儿,又再次带上了恭敬的微笑。

“您误会了大人,我完全没有讲价的想法,现在我是否能或者走出空洞只是您一念之间的事情,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实。”

“据我所知,三号实验体的位置在……”

阿塔兰特突然停顿,看向地面上任然在掐着脖子苦苦挣扎的莱卡恩。

“继续说。”哲顺着她的视线,撇了眼莱卡恩,然后回头看向阿塔兰特。

阿塔兰特叹了口气,身体凑近哲。

12.

如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突然钻进莱卡恩的耳朵,让他模糊不清的神志稍微清醒过来。

他费力地抬头,接下来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一根尖锐的长针从穿过哲的心脏位置,并从背后穿出来。

“你……”哲惊讶地抬头看向阿塔兰特。

指令针?!可是他体内的指令接受装置不是已经被拆除了吗?

“很惊讶?”阿塔兰特笑起来,“不是应该很熟悉吗?当初在实验室不是天天用被这个东西刺穿吗?”

阿塔兰特粗暴地拖起不能动弹的哲迅速地向外面走去。

“发明这个的人真是天才啊。”阿塔兰特发自内心地感慨起来。“一根针,一点程序,一片芯片。”

“只要有一点以太能量,能炸毁整个新艾利都的高阶能量体也能变成无用的畜牲。”

“叫你牲鬼你还不乐意,你不是拴着链子待宰的畜牲你是什么呢?”

阿塔兰特讽刺的话语透露出得意,就像潜伏的猎手看见中枪的猎物后不再伪装,凶相毕露。

眼前的一切让莱卡恩挣扎着起身,向拖着哲的阿塔兰特摇晃着走去。

阿塔兰特微微侧头,对着喘气追赶上来的莱卡恩说。

“我劝你停下,冯·莱卡恩。”

“虽然是为了保护一个牲鬼,但你能做到一个人就和塔尔塔罗斯对着干,我还算倾佩。“

“不过现在还请别做这样的蠢事了,你也听到了,这个东西已经不是人类了,更可怕的是,他是能掌控人类命运的高阶生物。”

“也包括你,狼希人。”

阿塔兰特拖着哲走得很快,走到了几乎完好无损的音频攻击武器旁边,打开开关。

噪音再次响起,莱卡恩不得不再次弯腰捂住耳朵,阿塔兰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小狗狗,稍微冷静一点吧,你没必要对一个以骸喊主人,不是吗?”

哲晶体化的身体和大理石地板摩擦的细微震颤声再一众噪音中被莱卡恩精确地捕捉到了。

可是他现在神志太混乱了,而且心中隐隐有种毁灭眼前一切嘈杂事物的冲动,这种冲动越来越明显,几乎无法忍耐了。

在莱卡恩挣扎的时候,阿塔兰特已经走到了接近楼梯口的位置,她突然回头看了看已经远到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莱卡恩,她俏皮地抬起手掌比划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再见啦?”阿塔兰特热情无比地摘下帽子,挥动着向莱卡恩告别,接着就是走下台阶。

她转头看了眼像死尸一般的哲,他的头不断撞向纱裙拂过的台阶,这让阿塔兰特又咧嘴笑起来。

精心筹备的猎手满载而过,没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了。

如果一切就此结束的话,真是一个烂到不行的故事呢。

13.

“你是很善良的人啊,莱卡恩。”哲在听到莱卡恩对于莉莉可精神世界的担忧之后,不由得由衷感叹。

“感谢您的夸奖。但我……或许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样。”莱卡恩在认真思考后诚挚地说。

年轻的店长浅浅地微笑起来。

“莱卡恩,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飞行艇悠闲地飞过光映河的上空,带来慢悠悠的引擎声。

它懒散地飞走之后,就露出了打着哈欠上工的夕阳,懒洋洋地带着金黄色的油漆,给这一方天空涂上慵懒的色调。

莱卡恩突然感受到某种具象化的暖意,这种温暖是浮现在眼前的金黄一瞬。

但这只是某种无关紧要的感慨而已,还是请自己收收心,听一下眼前这位主人要讲些什么吧。

“其实我能看出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哲笑着说。

“没想到您还有如此出色的能力。”莱卡恩回道。

“所以我觉得你说的是假话。”

莱卡恩一下子被噎住了。

“我……”

金黄色的颜料迅速流走,随之而来的布满视线的猩红色,这些猩红色随着持续的噪音跳动。

他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踉跄地往前走。

他闻得到地上连成线的以太血液,于是顺着这种污浊至极的气味往前走。

“因为我现在见到的你,就是很好的人。”

“莉莉可只是你的工作,不是吗,莱卡恩,你没有必要在责任之外的地方花太多心思。”

孩童骑着自行车,调皮地将把手上的金黄色铃铛摁得叮当作响,轮子上的金属链条泛着暖黄的光。

“我的热情如果遇到不理解和挫败,它就会迅速被浇灭,冷漠就会涌上来,以求心中感情天平的对等。”

“能认真对待生活中遇到的人与事,并为之投入不受挫的感情和热情,我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莱卡恩沉默了。

“谢谢您的赞誉。”

“切,你可别在心里偷偷想‘你不了解我的过去’这种话啊。”

哲调侃地加了一句。

残破大厅内的以太浓度高到让他反胃,强迫他的理性和人性交出身体的掌控权。

他也许会变成没有意识,只会因为血色而愉悦的野兽。

地上不知道是谁的尸块绊倒了莱卡恩,莱卡恩跪倒在地上,模糊地看着地上又不知道是属于谁的血泊。

“您误会了,我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莱卡恩说。

“莱卡恩的过去,也许失去了很多?”哲笑着说

“但这样才不可思议吧。”

“明明冷漠与势利才是价格更低廉的通行证呢,热情和正义就昂贵多了,代价也多呢。”

“但是我身边总是出现这样的人,也算是某种神奇的幸运。”

哲换了只手撑住脑袋。

“只是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模仿这样的人,即使我本身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但我尽量,做个好人。”

光映河河面上的金色鳞片随着波涛翻滚。

阿塔兰特听到身后迅捷凶猛的脚步声,来不及回头就被扑到在地上,头上的礼帽也掉落到一旁。

她抬头,发现上方的莱卡恩眼睛泛红,口水从他咧开的嘴里流出来,滴落在她脸上,她咯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了,也要和你主人一样变成畜生了?”

“狼希人,好听的名字,很适合用来自欺欺人。”

“说到底除了人类之外,这些奇怪的阿猫阿狗都只不过是以太改造的怪物。”

阿塔兰特拿出匕首刺向莱卡恩的脸,莱卡恩轻巧地弹跳起来拉开距离。

阿塔兰特粗暴地拽过哲的领子,将他的剩下的右手臂也掰下来,朝莱卡恩扔去。

晶体落地又弹起,清脆的声音再一次伴随极度浓郁的以太能量。

一瞬间的思绪模糊过后,阿塔兰特和莱卡恩身上都开始出现伤痕,带来剧烈的疼痛。

对于阿塔兰特来说,再次利用哲的血液实在是无奈的下策,她的身体也快承受不住强烈的以太侵蚀了。

可是仅凭她剩下的那些邦布炸药,她没有办法保证能让莱卡恩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莱卡恩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发出低声的怒吼,保持进攻姿态地在周围徘徊起来。

“好啦小狗,踢一脚就要知道走开。”

“现在的你可不知道什么主人,对吗?”

阿塔兰特强撑着痛苦微笑,向莱卡恩扔出数个黑白色的小球。

“告诉你一个小惊喜哦。”

“其中一个邦布里放有激发希人兽性的药剂呢。”

“您难道不是吗?”莱卡恩询问哲。

哲的手撑住脸颊,思索起来。

“不是。”

“我只能尽量去做,但是永远都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你可以理解为某个已经走上岔路无法回头的车辆,又或者是某张已经沾上墨水的废弃白纸。”

“总之已经没有机会了。”哲靠在栏杆上望着光映河笑起来。

“我对您的想法持有不同的意见。”

“我并不认为存在某种既定的命运,又或者说困住未来的过往。”

“如果能坚定不移的选择自己的方向,向前的是否已经险阻重重,自己的过去是否有所遗憾都已经无关紧要。”

哲突然没了表情,他的神情像是被静止了。

“可是莱卡恩。”

“你不了解,不了解很多东西。”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再也没有办法说出这句话。”

“说出善良和好人,忠诚和理想这种虚妄无比的笑话。”

眼前数个黑白色的小球已经膨胀成了邦布,他们开始走向对方,寻求拥抱。

莱卡恩迅速向外跑去,腿部的机械结构在台阶上留下森森寒气。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伴随建筑倒塌的碰撞声。

猛烈的冲击波将莱卡恩掀出不少距离,让他滚落在地面上。

他爬坐起来起来,晃了下他眩晕的脑袋。

空气中奇怪的味道让莱卡恩心中浓烈的兽性膨胀,他认出这股味道是诱使希人发狂的药剂。

莱卡恩却冷静地垂眼,在身边挑拣了一片比较锋利的邦布碎片,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左臂刺去。

野兽的本能越是膨胀,莱卡恩越是用足力气,他并不在意他的手臂现在的伤口如何狰狞,他只在乎一件事。

他要把哲从阿塔兰特手里抢回来。

莱卡恩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其中一条机械腿出现明显的不稳和摇晃,他差点摔倒。

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势,背部嵌入了一些邦布碎片,不过无伤大雅。

莱卡恩笑起来,开始向坍塌的楼梯里慢吞吞地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他主人所说的’那个时候‘。

他他要向他的主人证明,至少他的生活信仰绝不能被轻易地冠上虚妄这种评价。

14.

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

“有完没完啊?!”

“狗你也能当上瘾吗?“

阿塔兰特真的是气笑了。

她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她剩下那么多炸药都没炸死这条蠢狗,她自己反而还被坍塌的建筑砸断一条手臂。

哲身体流出的以太也侵蚀着她,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严重。

“你看不明白啊?这东西不是人啊,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莱卡恩望向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哲。

精致的礼服到处都是破洞,露出坑坑洼洼的晶体表面,黑色的以太血液裹挟着肮脏的灰尘中,隐约可以看见哲那双无神的眼瞳,右边缩成一团的袖子在强调着无法忽视的残缺。

莱卡恩皱眉。

“我明白了,莱卡恩,你也不过是奔着能源来的吧。”

“去刚才的废墟里面随便捡一点晶体碎片,够你用了。”

“你也看到了,这个玩意催命的,以你现在的状态,夺走他也只是死路一条。”

莱卡恩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拖着一条残废的机械腿磕磕绊绊地往前挪动。

“真是够了,畜生救畜生,也是可笑。”

阿塔兰特放开拖着哲的手,转身面向莱卡恩,能动的左臂举起,向莱卡恩做出投降的姿态。

“你满意了?我没有底牌了,莱卡恩。”

“我的身体为了适应高浓度以太专门改造过,论以太适性没有人能比过我,可是现在这玩意一点血我就能变成这样。”

“你也清楚这么高的以太浓度,任何便携式的以太隔绝装置或者药剂都没有任何用了。”

阿塔兰特扒开自己已经完全染红的领口,她的胸口处已经是侵蚀到溃烂的伤口。

“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莱卡恩。”

阿塔兰特看向对方的左臂,血液顺着贯穿而出的锋利碎片流出,而握着碎片的右手也早已经满手血迹。

能帮助她逃离的空间罅隙在海面上,可是距离甲板还有一段距离,她不确定莱卡恩会不会追上她。

她咬牙看向她倒在地上的哲,是继续和莱卡恩缠斗还是放弃哲逃跑,她要做一个选择。

莱卡恩其实不太能听清阿塔兰特说在说什么,浓烈污浊的味道使那种猩红色又开始占据他的视线,他似乎又听到了那股尖锐到令他烦躁不已的噪音,尽管那台音频武器早已在第二次爆炸中损坏故障,无法运作。

这种烦躁让身体上下的疼痛愈发明显,他只能拔出碎片在鲜血淋漓的左臂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露骨的伤痕。

他本能地向着倒在地上的哲走去。

阿塔兰特叹了口气,拔下指令针,捂着断掉的手臂向炸开的舱壁处跑去。

她现在也不知道莱卡恩能做到哪一步,这疯狗为了不变成野兽自残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万一对方想要杀死哲和她同归于尽,她也拦不住。

她实在是怕了这条疯狗。

“你不清楚你救了一个什么怪物,莱卡恩。”

“你不过是在亲手摧毁自己和他人的命运。”

阿塔兰特跳下甲板上的栏杆,往海面坠去。

15.

随着阿塔兰特的离开,莱卡恩紧绷的心放松下来,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接近了极限。

在煎熬的燥热中,他感觉到冰凉的东西在摸他的脑袋,就仿佛在炎热的夏天将脸贴上玻璃。

他无意识地抬头,松开血迹斑斑的右手,拉过那只手往脸颊上贴。

莱卡恩隐约的听到了谁的笑声。

“莱卡恩,走啦?”

在指令针被拔出后,哲的右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晶体以修复残缺,污浊的气味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退。

莱卡恩恢复了一部分清醒,但是爆炸导致的余波仍然让他的脑袋感到晕眩和疼痛。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拉着对方的左手死死不放。

莱卡恩迅速放手,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一条机械腿的零件崩坏而重新跌跪在地面上。

“不能走吗,莱卡恩。”哲弯腰关切地询问。

“抱歉,我的腿,他的零件,不,不对,是我腿部的机械结构……”莱卡恩组织不起来语言,他的大脑很混乱。

“嗯,可是船已经开始下沉了,我们要赶紧逃出去。”

“莱卡恩,靠在我身上呢?”哲蹲下来。“可以站起来吗?”

哲将莱卡恩搀扶起来,低温度的晶体让莱卡恩更加清醒了一点,他睁开眼。

透明的晶体下面是缓缓流动的黑色血液,裹挟着隐隐的色彩,莱卡恩突然意识到晶体化的哲由于皮肤的透明化,内部的血肉能一览无余,而现在,他几乎贴在这团血肉之上。

莱卡恩迅速地移开视线。

除了呼啸的海风和海水的流动声,倒塌成废墟的大厅和楼道内再没有其它声音。

哲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只要能离开这个空洞,我就会变回人类的外貌,变回那个你熟悉的绳匠,莱卡恩。”

“您是说,您并不是我的主人吗?”莱卡恩询问。

“我当然是啊,只是变回绳匠的我会没有完全晶体化后的记忆而已。”

“嗯,再加上现在的我能明确认同自己是以骸吧,”

哲搀着莱卡恩往渗进朝霞的巨大裂缝走去,他抬起手摸了摸莱卡恩的头,趁着对方靠在他身上,这个高度非常方便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虽然摸到的是满手血污。

哲并不在意,他笑起来,说。

“莱卡恩,告诉你个秘密吧。”

“我现在完全可以选择留在这个空洞里面,这个空洞会因为我这个超级以骸个体而迅速膨胀,不过多久就会成长到规模不下于零号空洞。”

“而如果我走出空洞,就只能变回那个需要遮遮掩掩的绳匠。”

“以往晶体化的我都会因为实验室的控制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变回人类,但是这次不同,我有选择的权利。”

莱卡恩沉默不语。

哲笑起来。

“觉得很难回答吗?”

“看来我的话难倒了完美的执事莱卡恩。”

没有人回答他,哲装模做样地叹口气。

“好吧,我忘了,你是很认真的人了。”

“只是个玩笑话啦,莱卡恩,别当真。”

某处建筑不堪重负的倒塌声响起,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莱卡恩开口说。

“不,我只是在想,也许留在空洞里对您来说并没有那么合适。”

“假设您还是绳匠阁下的话,也许帮助他人是一种更适合您的生活方式。”

哲神色变淡了许多,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又突然笑起来。

“莱卡恩,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请说。”

“你是不是把这个‘您’焊在嘴巴上了?”

“漫画里像这种大战过后,互相搀扶走向破晓,且双方互吐真心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那种生死与共的好友情节吗,为什么还像是主人和执事。”

“我当然是您的朋友,只是……您说的称谓问题,这应该只是一种习惯问题。”

“好吧,那应该是我的误解。”

“误解什么?”莱卡恩听着一头雾水。

“嗯,我以为我们还远远称不上朋友呢。”哲继续说话,并没有给对方插话的机会。“而且我以为你会抛下我独自脱身呢。”

“不过是我想错啦,我在怀疑你的忠诚,莱卡恩,我向你道歉。”

两人走到甲板上。

“这并没有什么,您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莱卡恩并没有计较对方的猜疑,“只是您会有这样的误解,让我有点意外。”

“在我看来,从很久之前,至少从那天下午开始,我与您就能称的上‘朋友’二字。”

光映河的晨光在天际流动,眼前金黄色的天空将哲带回聊到命运和理想的那天下午。

“看来当初我说的那些话才是过于自大的臆断呢。”

而莱卡恩却言行如一地救下了他,凭借他不离不弃的忠诚和极具理想主义色彩的热情证明了他的言论和信仰。

“所以现在,我希望您至少能尝试,不要太在意自己的未来和过往,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去行事。”莱卡恩诚挚地说。

哲没有说话。

海面上,铃操控着的伊埃斯在一艘民用船的甲板上向他们招手。

16.

哲已经推脱了几次莱卡恩约他出去玩的请求。

“好尴尬啊!!!”哲溃败地捶着沙发。

铃大概能懂哲尴尬在哪里。

“也是呢,有种裸奔的感觉。”

“你说的很对啊!铃!”

“是吧,在别人面前晶体化,直接看到血肉和内脏什么的。”

“而且我根本不记得我完全晶体化后做了什么啊?!”

“应该也没什么吧,哥哥,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时候你还保持理智吗?”

“可是你也说了我晶体化后变得很冷漠。”

“万一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算了,铃,让我缓一下。”哲蜷在沙发上面壁思过。

手机上的短信又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哲叹口气。

周六下午,维多利亚家政的营地,莱卡恩的办公室内

哲坐在沙发上,稍微有点焦虑。

他是准时到了,但是莱卡恩却有事情要晚点到。

想到接下来可能的尴尬场面,哲感觉自己仿佛在承受一场酷刑。

开门的声音传来。

“抱歉,让您久等了。”莱卡恩看向哲。“桌上的咖啡……您没喝吗?”

“咖啡?哦、哦,我看到了。”

哲完全没有注意到桌上的杯子里面乘了咖啡。

他伸出右手去拿,但是手不小心抖了下,咖啡撒到桌面,又沿着桌臂流到地毯上。

“抱歉!”

莱卡恩迅速拿来毛巾。

“没有弄脏您的衣服吧,请让我来处理这些小事。”

哲看着正在擦桌面的莱卡恩,愧疚地说。

“不好意思啊,莱卡恩。”

“我的右手臂应该是睡觉姿势不好扭到了,最近偶尔会有疼痛的感觉,拿不稳东西。”

莱卡恩听到后神色严肃起来。

“我才应该向您道歉*。”

“欸?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提醒您咖啡一事,导致您可能有些慌乱了。”

哲咂嘴,看看,看看这种态度,这就是维多利亚家政的完美执事莱卡恩,狡兔屋不学人家实力也要学一下人家的态度啊。

莱卡恩将毛巾放到一旁,然后走到哲旁边。

“莱卡恩,你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呢?”

然后哲就眼睁睁地看着莱卡恩跪下了,莱卡恩,跪下了。

莱卡恩单膝跪地,拿起哲的右手,他的左手放在胸前。

“冯·莱卡恩,将永远不向任何人说起轮船上的事,永远保守您的秘密。”

哲懵了,他大概知道莱卡恩会说类似的话,只是为什么要突然跪下呢。

好尴尬啊,隐隐还有点中二。

“谢谢你主动提出来,莱卡恩,我并不怀疑你的人品。”

“但是为什么要跪着呢。”

莱卡恩迅速地站起来。

“抱歉,是我的失误,我以为您会比较喜欢这种形式*。”

?比较喜欢这种形式?

“也许是我根据之前与您的相处进行了错误的判断。”

哲突然恍然大悟,然后内心尖叫起来。

他之前虽然很喜欢逗莱卡恩,但是从来没有表现过让别人下跪这种奇怪的癖好啊!!

所以果然还是晶体化后的他让莱卡恩干了什么吧!!!

哲烦躁地捂脸。

“莱卡恩,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轮船上的事你可以先忘掉吗?”

莱卡恩沉默了一下后回答

所以为什么要沉默一下啊?!

“那么,接下来。”

“作为您的朋友莱卡恩想要邀请您去看电影,请问您能答应吗?”

哲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莱卡恩,如果是我的朋友,可以不用说请问。”

“只需要说。”

“走,我们看电影去。”

莱卡恩微笑着说。

“走吧,和我一起看电影去吧。”

(结束,后面一些解释和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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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塔罗斯:古希腊神话中地狱的本体

阿塔兰特:古希腊中自视甚高的女英雄。

丽娜,请你先去休息吧:莱卡恩接替丽娜上场的语音

空气中有稍许污浊的气味:压力值增加后,莱卡恩语音

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参考零号空洞中的压力值

所有人都视线和思绪都在一瞬间被干扰:零号空洞压力值满的时候“噔”一下花屏的那个瞬间

身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露骨伤痕:参考掉生命值的侵蚀症状

“我才应该向您道歉。”:道歉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后文说的没有提醒咖啡一事,而是他知道哲右手臂疼痛拿不稳东西大概是因为在轮船上整条被掰断了,而当时他在知道哲有痛觉的情况下,还是迫于紧急情况,掰下了手腕连着小臂那部分,所以感到愧疚。

我以为您会比较喜欢这种形式*:轮船上晶体化后的哲让莱卡恩跪着捏断他的手腕,让莱卡恩误解哲喜欢这种比较宣誓主权的形式。(但是实际上我估计哲是挺爽的,他主线剧情的时候就隐隐有体现s属性,“我不是你的主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哲莱重要证据)

莱卡恩在掰断哲的手臂后突然感觉有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就是哲手臂被掰断太痛了,忍不住弯腰靠到莱卡恩肩上,这点在前面“对方可能还有痛觉”和最后咖啡撒掉的时候,哲说最近右臂总是痛都有体现。

11.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其实就是从哲的视角看莱卡恩太客气了,但是他又特想和对方交朋友,但是从莱卡恩视角来看,其实早就是朋友了,而且哲讲话很委婉,他也摸不清对方的意思,所以就会有这样的误会,不过最后都说开了,莱卡恩还知道哲特想和他做朋友这件事所以邀请他的看电影,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个可爱宝宝。

碎碎念:

8.23和8.24

从昨天晚上九点写到四点,今天又写了两个小时,终于又重新理了一遍!!!!也可以说重新打了六七千字(吐血)。

因为之前节奏我一直觉得前摇太长了,也就是空洞之前的剧情太漫长啰嗦,而且和后文联系不大,但是阿塔兰特和赫尔这个角色又很关键,要用来写出阿塔兰特的反复横跳,才能引出莱卡恩一而再再而三地像狗狗那样坚定地跟随主人。

所以这次就让加快了空洞之前的节奏,而且保证每个分段都有一个我觉得有意思的反转或者铺垫。

乐,我一画画的怎么在这里纠结编剧的东西。

累,我已经和这篇文斗争很久了,精神疲劳了。

这个哲,写的,有点像,我前夫太宰治啊,那种远近冷热善恶捉摸真假不定和隐约的消极感,还有开着玩笑吐露心声,试探别人底线,主动控制距离,转移深层话题的习惯。(哲:?你把当谁代餐呢????)hhhh,xp使然没有办法

写了一点点莱卡恩的傲气,除了对主人和承诺的狗狗忠诚,还有就是他对他生活理想的坚信,所以他笑起来,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哲说的“等到那时”的这种情况,他还是会能做到信守承诺,奉献忠诚,这也是他在强烈的以太侵蚀下恢复人性,支撑重伤身体和阿塔对峙的原因,然后就打动了晶体哲,让他收回了那句自以为是的臆断并且走出空洞。这一段的金黄色和猩红色分别代表了人性和兽性,回忆和现实不断交替也是两者交锋的意味。

但是又感觉突兀地插入莱卡恩的想法实在是怪怪的,不改了,就这样吧。

写的时候突然想到,莱卡恩的称谓“您”不代表隔阂和客气,就像莱卡恩最后回答以骸哲要不要变回人类的时候,明显是像忠诚狗狗一样完全为了主人着想从哲的角度出发并劝说,但是还是习惯性说您。他的“您”是真的在为对方着想的意思,而不是我带上了交际面具的意思。但是让哲误会成习惯性带上的面具(隔阂)也很有意思(因为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啊啊啊,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晶体化后,磨砂晶体裸露出来朦胧的,五颜六色的黑色

的血肉和内脏,就像是那种结构暴露美学指导下设计的枪械,磨砂的外壳露出内在的机械结构,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将眼睛贴到对方的身体表面后,即可仔细地地端详器官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啊啊啊啊啊好涩啊

(五彩斑斓的黑参考3Z里妮可大招,空洞罅隙,以骸的头或者朱鸢的技能颜色)

写开头几百字的时候只是想简简单单换衣服的小日常磕个cp,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被我轮番虐待(?)了一遍,也许是某种特殊的宠爱方式,总是把喜欢的角色放到是与非里看他如何做出决定,而且写的颇有那种一个人掌控全世界但是被你打动为了你我放下屠刀的中二日漫轻小说味道……

互攻,我爱的互攻,嘿嘿嘿,前一秒你掌握我命运,后一秒我做你的主人,第一次get到了忠犬属性和兽人设定,主要还是因为自我克制这点格外诱人吧,周全而坚定的善良之人没法不爱啊,太完美了。

最后就是,莱卡恩,你就是最棒的宝宝ToT,你这么好的人不许说“或许我没有那么好”。

哲按照我喜欢的xp捏了很多,他的深层性格也填了很多细节,莱卡恩其实也捏了不少

!!!!!!!现在是下午四点!!!我搞完啦!!!!

【尽量不ooc,亲密戏在彩蛋嗷~】

“嘭!”

一只以骸被重重地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绳匠阁下您没事吧。”

被摔成蚊香眼的Q弹小邦布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有力大手稳稳扶了起来,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向导阁下,在这种情况下可不能走神哦~”

美丽的女仆长小姐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一圈,摸着小邦布的头似嗔似怨地道。

“非常抱歉丽娜小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邦布的两条长耳朵心虚地抖动两下,套着伊埃斯壳子的某录像点老板悄悄红了脸。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莱卡恩的尾巴太出神...

邦布的两条长耳朵心虚地抖动两下,套着伊埃斯壳子的某录像点老板悄悄红了脸。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莱卡恩的尾巴太出神才不小心被偷袭的吧。

“哥哥,今天的你不太对劲哦~”

耳机里也同时传来了妹妹的戏谑声,哲觉得作为哥哥的尊严岌岌可危,下意识给自己找补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其实是我刚刚是发现了些东西才走神的。”

“是吗,我和Fairy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哦,哥哥一定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哥哥不坦诚哦。”

莱卡恩看着表面上呆呆站着,实际上是在和妹妹斗嘴的小邦布,深深觉得以自己的身手,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行动也许会更有利于完成委托。

于是高大的狼希人执事胸前就多了一只软萌Q弹且懵逼的小邦布。

“啊啊啊啊啊好羡慕,哥哥快帮我摸一下莱卡恩身上的毛毛,我真的很好奇狼希人的手感!”

一个优秀的哥哥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失望,于是哲就开始借着莱卡恩战斗时带来的身体惯性来制造与其身体接触的机会,

但由于邦布的四肢过于短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手还没有摸到狼毛,哲整个邦布就已经被惯性狠狠按在了身后狼人执事宽厚的胸膛里。

忙中得空的莱卡恩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胸口旁若无人滚来滚去的小邦布,宠溺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邦布这种圆滚滚的可爱小东西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由他去吧。

眼前的刀光剑影倏忽而过,而小邦布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自从和妹妹落户六分街以后,作为哥哥,他经常是那个考虑的更多,为妹妹提供安全感的那个人,这并不是抱怨,有玲这样的妹妹,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只是这样被保护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正想着,哲的视野里好似有一抹鲜亮的粉色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缕微不可查的奇特香味。

“哥哥,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肯定,检测到未知不明生命体正在附近游荡。】

“难道哥哥刚才说有发现意外地不是在找借口?”

“Fairy,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吗?”

【否定,并未在现有资料库中匹配到相同特征,初步推断为新型变异以骸。】

“新型变异以骸吗,还真是不走运呢。”

又一场战斗结束后,哲一五一十地向家政们传达了刚刚到发现。

“啊,好麻烦,想睡觉。”

艾莲小姐把鲨鱼刀抵在墙边,眼看就要站着睡着了。

“艾莲,主人的任务还没完成,保持仪态。”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嘴上虽然回答着,但困倦的鲨鱼小姐只是敷衍地抬了抬尾巴,把那该死的仪态交给自己的尾巴去保持。

大家都被这明显敷衍的动作逗笑了,场面难得变得轻松起来。

甚至莱卡恩都轻笑起来,哲是通过背后之人胸膛的微微震动感知到的。

“莱卡恩,敌暗我明,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再考虑下一步。”

在狼人执事胸前摊成一张邦布饼的传奇绳匠提议道。

“既然是绳匠阁下的提议,那也好,大家各自休息一下吧,稍后再继续前进。

“好耶~”

一路下来并不轻松,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机会,连一向不拍辛苦的小可琳都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此时,一个粉色的身影快速闪过。

半响后,两只小邦布蔫头耷脑地飞了回来。

“真是不走运呢莱卡恩大人,我们跟丢了。”

女仆长小姐的脸上罕见地失去了笑容。

隐匿和速度是她的专长,而今天,她的绝对优势似乎受到了挑衅。

“看清对面是什么东西了吗?”高大的执事追问道。

“是个邦布,粉色的邦布!”杜苏拉高声道。

“是的是的,它还有白色的耳朵!”按娜塔莎高声附和道。

“居然是只邦布吗,我还以为是刚刚绳匠阁下说的新型变异以骸。”莱卡恩喃喃道。

不怪执事先生多想,毕竟芭莱大厦那诡异的双子以骸的确叫人印象深刻。

“粉,粉白色的邦布,那岂不就是这次的主人要我们寻找的那只?”可琳不确定地道。

“应该是它没错了,只不过这次道雇主大人说这孩子很是亲人,为何见到我们就仓皇逃走呢?”这让女仆长小姐很是不解。

“无论如何,先追上去看看。”

一声简洁的命令后,众人立马再次行动起来。

“艾莲,小心背后!”

强悍的鲨希人女仆鱼尾一甩,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直接将背后的以骸送去见了它太奶。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上一课还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个粉白色身影还是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切,又让它跑了。”

爱莲把武器狠狠插在脚边的地面上,马上要加班所带来的怨气让她看起来更加生人勿近。

“哥哥,你们有没有觉得,附近的以骸变得越来越多了。”

“哥哥,哥哥?”

“啊?抱歉妹妹,我,我可能有点晕狼,能麻烦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可怜的伊埃斯,一路上被家政们揉来抱去,已经变成维多利亚家政的形状力,悲。

”晕狼?真亏哥哥想得出来这种理由,这些家政的服务水平比妮可他们强多了好吧,哥哥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话说回来,哥哥真的没感觉以骸变多了吗?”

“确实,战斗的频率越来越高了,Fairy,对我们所在的区域内的以骸做一次全面的扫描。”

【好的主人,已为全面扫描做好准备,提问:助手2号也为我下个月的电费做好准备了吗?】

“别闹了Fairy,情况不容乐观,速战速决。”一旦认真起来,哲的声音里就褪去了平时说话时的慵懒与温和,透出他特有的清冷与淡漠来。

【扫描完成,结论:初步推断该邦布试图将主人引向以骸最多的道路。已利用当前规律进行新的路线规划,警告:检测到道路尽头有高危以骸反应。】

“什么,我没听错吧哥哥,这只邦布要,要害我们?”

“为什么啊,它不是这次维多利亚家政雇主的邦布吗,它的主人明明很爱惜它,不然也不会花大价钱来找它。”

“我也觉得事情不太对,不过现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吵朝着高危以骸前进了,我得先通知……”

【警告:高危以骸正在快速朝我方人员接近!】

“莱卡恩,回头!”

本来乖乖坐在狼希人执事手臂上的小邦布一跃而起,整个布直接跳到了莱卡恩头上。

为了保持平衡,伊埃斯的两只小爪子不可避免地抓住了执事高高竖起的耳朵,莱卡恩只觉得自己的后脊好似有一阵电流窜过,差点像个受惊的嗷呜那样蹦起来,好在是多年的修养维持住了他摇摇欲坠的体面。

耳朵和尾巴很脆弱,是大多数希人不可冒犯的禁地,是只有亲密之人方可触碰的地方。

心里什么感受莱卡恩来不及品了,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再次挑战了他的感官。

他下意识听从指挥回头的一瞬间,那一直在他们前面忽隐忽现的目标邦布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它背对着他们直挺挺地站着。

好似,它其实一只跟在他们身后一般。

莱卡恩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小东西圆润Q弹的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小心,这里可能不止一只,里面还有只更大的。”

哲指挥着自己的两条长耳朵卷成喇叭状,整个布贴在莱卡恩的一只耳朵边小小声说。

莱卡恩的耳朵下意识抖了抖。

眼前这一幕确实是很多恐怖电影里会出现的经典恐怖画面,但是作为狼希人而言的某维多利亚家政执行官而言,他自觉自己身上是少了那么点恐惧基因的。

——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法厄同阁下居然会怕这些。

意外地有点可爱。

“米拉,你的主人派我们接你回家,她很想你。”他用几乎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的语气说道,好似他面对的只是一只寻常的邦布而已。

“嗯~那~”

听到【主人】这个词,米拉小小的身体好似短路般怪异地抖动几下,随后它发出了一声近乎是指甲挠黑板那样令人不适的叫声,在场众人纷纷不适地皱起了眉。

可下一刻,他的耳朵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骑在他脖子上的伊埃斯用短短的小邦布手捂住了。

“十分感谢,绳匠阁下。”莱卡恩道。

顿了一下,他又说:“及时的援助,阁下。”

人人都知道维多利亚家政的执事大人完美又全能,但他的绳匠却知道他受伤了也会疼。

收到了感谢,伊埃斯萌萌的圆眼睛变成了可爱的弯弯线条。

敏锐捕捉到身后清浅的笑声,莱卡恩的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微微发烫。

【主人,检测到该邦布发声组件异常,需要Fairy开启实时翻译吗?】

“需要。”

【收到,实时翻译已启用。】

【米拉:骗人,你们骗人,主人,米拉没有主人,主人不要米拉,米拉也,不需要,主人!】

“不是的小米拉,你的主人只是……”

【米拉:闭嘴!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正在劝话的可琳被突然转过身来的邦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武器差点就要下意识挥出去,所幸一只大手稳稳将它按住了。

可琳的惊慌是理所当然的,任谁看到眼前的怪异生物都无法淡然,如果它还能算得上生物都话。

原本该是邦布最可爱的眼睛所在的地方,居然凭空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散发着不详彩光的,黑色的球。

没有任何一个代理人会错认它,那是“核”。

是一个生物,或者机械生命彻底沦为以骸的标志。

“所以绳匠先生一开始发现的新型变异以骸,就是小米拉,真是意外。”

不怪他们一开始没有往这个方面想,邦布这种生来就是为了在空洞中指引道路的造物,其以太抗性是否达标无疑是每个邦布出厂前都要经历的最为严苛的考验,如果一个地区的以太浓度连邦布都能被污染的话,完全不敢想象如若换成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

“带上米拉,马上撤退!”米拉已经找到,再继续冒险已经没有必要了。

听到命令,杜苏拉和安娜塔莎飞速冲过去一左一右将怪异的米拉架到空中,准备和大部队一起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下一刻,米拉到身体又诡异地抖动起来,怪异的声音从它的身体里幽幽地飘了出来。

【米拉:人类,根本不配,人类,去死,邦布,被抛弃,邦布,联合,邦布,联合……】

充满蛊惑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弃的车厢里无所顾忌地铺散开来,一种不可言说不安感在众人的心头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幽微的,令人不适的古怪香味。

猛兽对危险的感知尤为敏锐,莱卡恩尤甚,虽然这个怪东西一直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它总是给他一种别有所图的感觉,他脑内的警报长鸣,听觉被侵占,嗅觉被占有,思维被搅做一团乱麻,这让一贯优雅的狼希人无意识地伸出了利爪,刺破了雪白的手套,尾巴也一刻不停地左右摇摆,诚实地传达出主人的烦躁。

好吵,真的好吵,要是有人替自己捂住耳朵就好了。

他下意识地向身后探手,想在邦布柔软的的触感中获得片刻的宁静,可意外地,他摸了个空。

究竟,是什么时候……

其实莱卡恩很讨厌出汗,他爱干净,一旦出汗就会把自己浓密的毛发沾做一处,让他非常难受,而过于外显而激烈的情绪往往会导致这种结果,所以维多利亚家政的执事大人总是优雅的,理智的,波澜不惊的。

可今天,就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绳匠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躁动,他一刻都理智不了,也许是这小东西的声音太过刺耳,他现在就想冲过去把它撕碎,毁灭,然后把那个给他捂耳朵的小绳匠换回来。

“邦布联合,原来这才是它的意图,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的,米拉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向导大人,它想把向导大人变成他们的一员。“丽娜分析道。

”那么莱卡恩大人,我们接下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莱卡恩却已经一个跨步来到被丽娜的邦布禁锢着的米拉身边,巨大的利爪狠狠将它抓在手中,只淡淡问道:”他在哪?“

好似米拉多一句废话,他下一刻就要叫它灰飞烟灭。

可米拉早已变成了人类无法理解的状态,它好似有神志,但却不多,被人这样杀气腾腾地掐在手心也只是把嘴里的胡话变成了人类不配使用邦布,人类伤害邦布,人类该死这样的话。

“我为你的主人们感到寒心,你配不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就是莱卡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是点燃了眼前神智不清的邦布的耳朵,它几乎是瞬间尖叫起来,连带着说话都流利了不少。

【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她们都是骗子!她们都抛弃我,不要我,既然这样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带我回家,伪善!骗子!去死!!!】

“是吗,那我问你,作为一只家政邦布,你为什么加装了火力系统?你本来也不是这种颜色的邦布吧,你的主人为什么冒着风险给你做改装?”

米拉突然被这两个问题问住了,它的脑袋里好似出现了一些明亮的,温暖的,弥漫着食物香气的甜美画面,可它的核心被污染的太严重,已经没有太多的空间储存这些记忆了。

它突然恐慌起来,它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些东西,即便它死也不行。

【求求你,帮我,求求你,我不想,不想忘记……】

“带我去找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可以带你的核心出去,我像你保证,”

几乎没有经过片刻的思考,米拉几乎是瞬间答应了。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几人就到了米拉所说的位置。

【他,和它们一起,都在,里面。】

转过一个拐角,他们很快就知道米拉所说的【它们】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由各种花色,各种用途,各种材质的邦布用身体胡乱拼装出的一个巨大邦布。

怎么去形容它呢,就像是有人把一个个小邦布揉碎,砸烂,把它们变成一个个既似邦布又非邦布的零件,然后再用一双大手想捏橡皮泥那样把这些邦布的残骸揉成一个巨大的,邦布形状的东西。

当然,它的眼睛也被一颗巨大的“核”代替。

它就隐在一片以太物质浓到已经肉眼可见的浓雾里,想某种邪异的神像般,默默地伫立在哪里。

而它的信徒,正一步步坚定地朝它迈进。

“向导大人,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可琳几乎是下意识呼叫道。

可伊埃斯的步伐仍然坚定,好似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一般。

更糟糕的是,那座污浊的“神像”也开始发出正常人分辨不出的喃喃呓语,米拉搞出来的那点动静所产生的影响跟它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声音好似能唤醒人身体里的一些肮脏的东西,把人的情绪变得尖锐而锋利。

在它的影响下,米拉的身体表面开始产生水波一样的起伏,它的意识也在此肉眼可见地混沌起来。

“丽娜,先带着邦布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远离这里。”

“可是……”

“可琳你也去,这是命令。”

于是现场就只剩下了一鱼一狼迎接最后的挑战。

“莱卡恩大人为什么要故意支走丽娜她们?”一直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鲨鱼小姐突然道。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

鲨鱼小姐轻轻晃晃尾巴,好像在说这不明摆着嘛。

“咳咳,刚才道事你应该也看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邦布的构造特殊的原因,它们就算被以骸污染了仍然可以保持一定的理智。”

“但前提是,给它们一些情感刺激。”

“所以莱卡恩大人刚才是在用米拉实验这个想法?”

“是的,很庆幸我赌赢了,并且我们当时也没有别的选项了不是吗?”

这是实话,面对眼前的诡异的庞然大物,他们都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那么莱卡恩大人这次准备怎么【刺激】绳匠醒来呢?”

听到爱莲的提问,莱卡恩难得被卡了一下,爱莲看着他不自觉抖动耳朵,总觉得他不像是没想好怎么做,倒像是……不好意思说。

“咳,爱莲,我现在有一个请求,麻烦你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请尽量替我保守!”

“嗯?哦好。“爱莲被莱卡恩奇怪的态度搞得有点懵。”

“呼,那么,我开始了。”

哲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沉,他感觉自己好累,累到仿佛下一刻就能陷入无尽黑甜。

但他又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刻不停地前进,那个声音不停召唤着他,妹妹的声音,老师的身影,旧艾利都的影像在道路的尽头不停的交织闪烁,好似他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他的灵魂可以在那里得到安息。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柔软的,洁白的,散发着好闻清香的……尾巴?

好像就是总是缠满束腹带,总是被主人打理的蓬松顺滑,他图谋已久的那条!

那,那摸一下,摸一下再往前走因该没关系吧。

看着眼前的狼先生拿自己的尾巴当钩子,钓着馋他尾巴的小邦布一步一步往回走的奇怪景象,鲨鱼小姐口中的糖差点掉地上。

“所以我们直接把它强行带走不行吗?”

“很遗憾爱莲,如果我们不能唤醒绳匠先生的话,他大概率会在这奇怪的以骸蛊惑下不断异化,而没有绳匠引导的我们也很难走出这里。”

这话实在无法反驳,鲨鱼小姐只能继续看狼外婆诱拐小红帽。

“真是奇怪,这怪物居然能在自己周围扭曲空间,站在外面看起来是一片空地,其实进入后会发现像是到了有着隐形墙壁的迷宫,我现在正在尝试贴着墙壁走,希望能找到出口,所以爱莲你负责在原地戒备,如果我们都被困在迷宫里就麻烦了。”

“明白,我会盯着周围。”

而后她顿了一下道:“莱卡恩大人,他怎么不走了。”

“看来尾巴的吸引力在下降。”

于是爱莲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大尾巴开始像狗狗那样左右摇摆起来,傻乎乎的小邦布再次被它所吸引,再次跟了上来。

邦布的神志好像恢复了一点,开始有意识地拽着执事先生的尾巴往回走。

刚刚清醒了一点,邦布血脉中的带路基因就被触动,它甚至开始拽着莱卡恩的尾巴走在前面,试图给自己的代理人带路。

“哇哦,它好敬业。”艾莲棒读。

“它又不动了。”

大尾巴摇了摇,邦布没反应。

果然同样的招式不能用两次,于是高大的狼执事蹲下身子,凑在邦布可爱长耳朵边讲起了悄悄话,

他说:“绳匠阁下,我需要开通录像店终身会员。”

小邦布的耳朵抖动起来。

他说:“绳匠阁下,您想不想要一个狼希人店员?”

小邦布的眼睛亮亮起来。

他说:“绳匠阁下,也许您需要维多利亚家政每月一次的免费私人服务。”

小邦布蹦了起来。

鲨鱼小姐眼睁睁看着莱卡恩先生仅仅用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绳匠的邦布一跃而起,虽然她没听到莱卡恩大人说了什么,但她大受震撼。

出了空洞后,莱卡恩如约将米拉的芯片还给了它的主人。

并不是他们不想把它带出来,它已经被感染了,以骸一旦离开空洞就会消散,这是常识,他们只好取出了它的芯片。

它的主人抱着小小的芯片泣不成声。

它是个可怜的孩子,作为空洞探测用邦布,它的质量显然不过关,它被它的制造商丢弃在了空洞里,它的第一任主人发现了它并将它改造成了家用邦布留在身边,她是个非法改造邦布的机械师,她改造邦布的技术不错但运气不怎么好,官方很快盯上了她。

她知道自己的小邦布敏感脆弱,再次被丢弃可能会让它崩溃,她只好洗掉了它的记忆,改造了它的外表,于是它有了第二任主人。

不同于它第一任主人的神通广大,它的第二人主人只是个苦逼的社畜,她选择它的原因就是它好看又便宜,还能帮她做家务,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一个探测邦布改造来的家政邦布其实也做不了做什么家务就是了。

不过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她首先想到的不是丢掉米拉,而是更加努力赚钱给它换更好的零件。

但这就让这个可怜的社畜更加忙碌了。

记忆混乱又敏感的小米拉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被抛弃感,为了方便主人不用再费心找借口丢掉自己,它自认为很识相地走出了家门。

结果就是她的主人抱着变成一个小小芯片的邦布哭成了傻狗。

啊抱歉,这有点辱嗷呜了。

“邦布在人来的世界真的很难得到安全感呢。”

披着伊埃斯克子的哲叹了口气,耳朵也蔫蔫地搭了下来。

“不必伤怀绳匠阁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我这次好像一直在拖后腿。”

“怎么会,这次的怪物本来就是针对邦布的,换任何绳匠都不可能比您做得更好了。”

“莱卡恩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那么空洞里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当,当然作数,如果是您的愿望的话,我乐意之至。”

if「为时尚早」那维莱特封印胎海水后,转头发现莱欧斯利很虚弱。

战损描写。如果ooc了真的很抱歉TT

刚做完4.1主线就迫不及待胡言乱语desu,期末周真是干什么都特别好玩呢。

4k一发完,准备好就开始啦。

看着厚厚的冰层凝固在闸门外,莱欧斯利甩了甩发酸的手,艰难地弯下腰,撑着腿调整呼吸。尽管这屏障看起来很牢固,但莱欧斯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原始胎海之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犹如一头蛮横的野兽,咆哮着撞击墙壁和闸门。再过一会儿,冰层又会不敌压力而碎裂。

莱欧斯利咬了咬牙,他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应对下一次冲击。但先前经过了太多元素力的...

莱欧斯利咬了咬牙,他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应对下一次冲击。但先前经过了太多元素力的消耗,他现在感到力量有点透支,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

克洛琳德有点担忧地望向身形不稳的人:“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莱欧斯利活动着肩膀和手腕,扯了扯嘴角道:“两个回合吧……希望那维莱特已经在电梯上了。”

他现在心里只期盼着那维莱特快点来,要是能直接从电梯井跳下来就最好了。

……端庄的审判官大人执着手杖跳下深深地电梯井来,想到这个场景,莱欧斯利不禁挑眉。

胎海水轰鸣越来越响,莱欧斯利闻声摆出战斗的姿态,冰霜的纹路渐渐在拳套表面蔓延。克洛琳德紧紧盯着闸门,随时准备着用雷元素标记裂隙。

听到碎裂声的一瞬间,一层厚冰又重新覆盖在上。两人完美配合,抵挡了这一次冲击。

莱欧斯利已经掩盖不住自己不堪的状态,他转动了一下手臂,眼前一阵发黑,不得不紧皱起眉头大口呼吸着。肾上腺素飙升让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肌肉的酸胀感慢慢浮现。心脏剧烈地跳动,敲打着他的胸腔,而他的腿开始发麻,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冰凉。莱欧斯利苦笑着想,那维莱特,你再不来,我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有劳你们了,接下来交给我。”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莱欧斯利微微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那维莱特缓步走来,深蓝的衣襟轻轻摆动,银白的发丝稍稍有些凌乱。淡紫色的眼眸望向莱欧斯利片刻,便一脸严肃地凝视着面前的冰墙。

莱欧斯利与克洛琳德对视一眼,神色了然。

“确定不需要帮手?”克洛琳德淡淡地问道。

“不要紧。”

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从面前走过,两缕蓝色须发翘起,悠哉地飘动。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表情,哪怕是面对原始胎海之水的爆发,还是表现得这么从容。他的背影实在太让人安心,好像出现在这里便已经宣告了危机的解决。

于是莱欧斯利轻轻地笑了,放心地将闸门留给那维莱特处理,拖着自己力竭的身体强撑着走到台阶处,突然踉跄了一下,再也坚持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莱欧斯利!”

在感受到这次胎海水爆发的一刻,那维莱特便匆忙起身赶往梅洛彼得堡。他根本等不及电梯的运行,直接抄近道从电梯井跳了下来。那维莱特来晚一分,水下防线就更脆弱一分,枫丹人民也就更危险一分。

更重要的是,莱欧斯利若是守不住闸门,就会溶成一汪水,永远地消失在胎海深处。

纵使那维莱特很信任莱欧斯利的实力,但这次的危机空前严重,加上旅行者和派蒙带来“水下防线即将崩溃”的消息,让他更加紧张。他绝对不能接受莱欧斯利的牺牲。

好在那维莱特赶到时,莱欧斯利稳稳妥妥站在他的面前……水龙王将原始胎海之水封印在梅洛彼得堡的地下,危机算是暂时解决了。

那维莱特松了口气,便立刻返回闸门之外,想要寻找到莱欧斯利的身影。刚才事态紧急,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但只此一眼,就发现莱欧斯利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俨然是筋疲力尽了。

克洛琳德的呼唤远远传来:“莱欧斯利,醒醒,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看见莱欧斯利面无人色地歪倒在台阶边,双眼紧闭,手臂无力地垂下。唇边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和衣领上逐渐暗淡的神之眼,昭示这具身体已经非常虚弱。

克洛琳德一遍遍呼喊莱欧斯利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顿时有些慌乱,见那维莱特快步朝这边走来,便强行镇定下来解释情况:“莱欧斯利消耗了太多,我们往回走时他忽然就倒下了……”

那维莱特向来古井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有没有接触到原始胎海之水?”

“应该没有……我们高度提防着这东西。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想他应该是精神过于紧绷,一放松下来就支撑不住了。”

“去找希格雯,”那维莱特俯下身,轻轻拭去莱欧斯利嘴角的血迹,“她现在在哪?”

“一起撤离了。我现在去找她,一会在医务室里碰面。”克洛琳德迅速冷静下来,起身上楼,“莱欧斯利身体素质还不错,你也别太担心了。”

那维莱特沉默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局促。克洛琳德以为他担忧沫芒宫的事务,不方便耽搁,又道:“水上还有没处理完的麻烦吗,有急事不妨先回去,我扶他去医务室就好。”

“没事,”那维莱特神色一黯,目光停留在昏迷的人身上。“上面有旅行者在处理。”

克洛琳德便离开了。

平日里狡黠地跟他开着玩笑的公爵,现在正了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一息尚存,那维莱特不由得感到心疼。“抱歉,”他自言自语道,“要是我再早点赶来……”

如果克洛琳德还在这里,肯定会被他这幅自责的模样吓一跳。

那维莱特轻抚莱欧眼角的伤疤,低声叹息,随后温柔地将人背起,向医务室走去。

莱欧斯利毛茸茸的脑袋耷拉着,发梢时不时蹭到那维的脸颊。水龙王眼神微动,偏过头看他。

昏迷之人额头冷汗直流,睫毛微颤,眉头紧锁,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难受的噩梦里。柔软的嘴唇冰凉泛白,血色净失,审判官盯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想犯罪。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那维莱特耳尖泛红,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把背后的人又往上托了托。

典狱长有着雕刻般的身材,成熟的性格,利落的手段和狡猾的玩笑,但此刻正温顺地任由审判官摆布。他们肌肤相贴,那维莱特能感受到莱欧斯利的体温,感受到他虚弱但平和的心跳,还有他全心全意依靠在自己身上的放松。

贪恋这样温存显然不合时宜,审判官眯了眯眼,不再停留。没走多远,他忽然感到背上的人动了动,垂在身前的手臂绷起漂亮的线条,随后又放松下来。

“莱欧斯利?”

可能是被衣服硌到了,莱欧斯利从昏迷中悠悠转醒。身体处在一种陌生的姿势,有人在背着他上楼。典狱长本能地警觉起来,但在分辨出近在咫尺之人的气息后,莱欧斯利又舍不得从这样的状况中离开了。

他耳鸣得厉害,只能听见一点闷闷的声音,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混沌昏沉中唯一清晰的,是那人胸腔传来的浑厚震动。

莱欧斯利没睁眼,虚弱地笑了一下。缠着绷带的手臂慢慢环上那维莱特的脖颈,呼吸的气流拂过敏感的皮肤,引得那人身形一僵,站立良久,才重新迈出步子。

“抱歉……”低哑的声音在水龙王耳边响起,“是我逾越了。放我下来吧。”

但那维莱特仿佛没听见,脚步不停,固执地把人背到了办公室门口。

公爵不得不承认,自己贪恋与那维莱特的亲近。这个神秘的男人向来疏离而冷淡,现在却降贵纡尊,亲自照顾他。微凉的手紧贴着他的大腿内侧,一缕柔顺的长发钻进他敞口的衬衫,亲昵又暧昧。

尽管他清楚知道,那维莱特不是这样用来被他依靠的。

且不说那维背着他,可能只是出于责任心,眼下枫丹的预言危机即将到来,最高审判官大人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眼看就要走到人群中去了,公爵无奈挣扎了一下:“审判官大人,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来……”

那维莱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好顺从了他。

莱欧斯利接触地面的瞬间却有些腿软,下一秒便感觉到那维莱特的手掌贴上了腰侧。那维很自然地牵住了莱欧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标准的搀扶姿势。

这样毫无旖旎的动作,因为紧紧相扣的十指,莱欧斯利感受到脸上凭空冒出一股燥热来。

他想说些什么,缓解这别扭的氛围,一开口却是剧烈的咳嗽,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胸口,鼻腔里都是血腥味。

那维莱特蹙眉,扶着腰的手收紧,以便分担更多的力量。莱欧的表现不像单纯的体力不支,难道说,他真的被原始胎海之水……

水龙王不动声色地灌入一丝元素力,探查身边咳喘不止的躯体。

裸露的皮肤上并无沾染胎海之水的痕迹,只是呼吸道有些渗血,从肺泡到咽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样的伤情比皮肤损伤还要更危险些。那维莱特心里一震,顾不得莱欧斯利的难为情,把人打横抱起,直奔医务室。

莱欧被稳稳地放在病床上。他是那么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的气息吹散。但他还是强撑着睁眼,在昏眩中用目光描摹床边这个人的模样。

那维莱特隔着手套,触及莱欧斯利微微发颤的指尖,冰川似的神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冷静的外表之下,血液在叫嚣着疼惜和揪心。

“对不起……”水龙王垂下眼眸。要是动作再快一点,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了莱欧斯利的指尖。

这个举动好像突破了某种底线,审判官大人有些赧然。“……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句。

“……是我该说对不起。”莱欧斯利艰难地开口,含混的气声,不仔细听便难以辨认。

他向来擅长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冒着自毁的风险,换得更大的利益。公爵先前认为这样的买卖很划算,受伤和脱力实乃家常便饭。

但今天,看见那维自责又心疼地照顾他,他突然不想再折腾自己了。

莱欧斯利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回应那个轻轻的吻。那维莱特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克洛琳德带着希格雯赶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莱欧斯利,和盯着莱欧睡颜的那维莱特。

希格雯观察了一下莱欧斯利的状态,表示情况还算稳定,只是精力损耗亏空导致的晕倒。至于吐血的原因,兴许是直面胎海之水,不小心呛到了。但所幸吸入的量不多,只有气管和口腔的一点点损伤而已。

护士长检查完,便去一旁准备药物。克洛琳德见那维莱特起身要走,愣了一下,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审判官面不改色:“我不能离开沫芒宫太久。还有事情在等着我处理。”

克洛琳德还没反应过来,那维莱特已经出去了。

“……但是你衣领……沾到了血……”决斗代理人有些发怔,“真的不要紧吗?”

转头看向病床,昏睡着的人隐隐约约动了下嘴角。她有点无语地挑眉啧了一声,“你们两个真是……”

莱欧斯利眼角带了点笑,声音沙哑,无辜道:“他真的有深藏不露的强大力量……”

“不,我不是指魅力……当然也很有魅力。”

“好啦知道啦,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吗,下次不会了,看见他这样我也……啊不,没什么。”

“啊,没有,不知道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可能吧,咳咳,哎哟,你回去吧,让我再睡会儿……”

#ABO但清水,私设如山

#alpha那维×omega莱欧

>>>

莱欧斯利正在沫芒宫的卫生间里打抑制剂。

无色透明的液体正通过便携式注射器进入他后颈的腺体,那块平时总被一圈圈黑色绑带遮挡的皮肉,此刻正红中地鼓七,急不可耐般向外散发着仿佛已经熟蓝的果香。

莱欧斯利将额头抵在隔间的门板上,平缓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暗自嗤笑,大概没人会想到体型完全不输alpha,在枫丹监狱里一路摸爬滚打,最后成为其管理者的梅洛彼得......

他暗自嗤笑,大概没人会想到体型完全不输alpha,在枫丹监狱里一路摸爬滚打,最后成为其管理者的梅洛彼得堡公爵是个omega吧?

唯一知道莱欧斯利第二性别的是护士长希格雯。

他是在进入梅洛彼得堡一年后分化的,在此之前就连莱欧斯利自己也没想过他会分化成一个omega,所以当他第一次陷入热朝时,差点没把自己的腺体给割下来。

莱欧斯利对omega并没有偏见,只是于现实而言,作为omega在生活中确实有着诸多不便,在那个时候分化成为一个omega,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那时,是善良的美露莘首先发现了他。

幸好是希格雯。当时仍旧年少的莱欧斯利曾迷迷糊糊地想。

希格雯给他注射了抑制剂,让他在一间空房间里度过了第一个发秦期,并在他的请求下替他保守了秘密。

这之后,omega的性别也和那颗神之眼一样,被莱欧斯利谨慎地藏了起来。

但那并不容易,神之眼可以藏在衣服夹层了,但omega的信息素和发琴期是个大麻烦,特别是在梅洛彼得堡总是充斥着随便散发荷尔蒙的蠢蛋的情况下。

“护士长,我真的不能把腺体割掉吗?”那时刚刚成年不久的莱欧斯利,正在往后颈的腺体上贴阻隔贴,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才将一个用信息素熏得他直打喷嚏的alpha给揍了一顿。

希格雯正在给他脸上的伤口止血,并且保证不会让他的英俊脸蛋留下疤痕。

“那个无所谓啦。”莱欧斯利将绑带缠回脖子上,用饱含期待的蓝眼睛望着他信任的护士长。

希格雯踮着脚拍了拍已经不是孩子的莱欧斯利的脑袋,“不要对自己的腺体动歪脑筋了哦,割掉它你的身体会因为激素失衡出现各种并发症,然后死掉的。”

目前还不想死的莱欧斯利,闻言很是遗憾。

“现在你也就仗着还年轻,再过十年抑制剂的效果也会减弱,”希格雯以她小女孩模样不相符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刑期结束后就到水面上找个喜欢的alpha结婚生娃娃吧,哎呀,到时候能让我当莱欧生的娃娃的教母吗?”

“嘶~护士长,请不要用这么满怀期待的表情讲恐怖故事。"

对人类进行着长期观察的美露莘食指点在唇边,歪着脑袋问:“难道莱欧不喜欢小孩子吗?”

莱欧斯利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是无法想象自己再和谁组成家庭的样子。”

美露莘看着人类低垂的眼睫,思考了一会,举着手摸了摸对方狼耳一般翘起的发梢。

自此之后,莱欧斯利没再动不动就想要把自己的腺体割掉,只是逐年增加的抑制剂用量让他很苦恼,梅洛彼得堡并不是什么能轻易弄到抑制剂的地方。

还好后来,他凭借自己的经营和谋划当上了梅洛彼得堡的主人,从此实现了抑制剂自由。

“啊~抑制剂管够的日子可真美好。”

“莱欧,你再这样下去抑制剂总有一天会失效的。”

璃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的不灵,坏的灵。

莱欧斯利坐在沫芒宫厕所的隔间里,虽然他身为omega的信息素已经被抑制剂压了下去,半点也闻不到,但是他的身体仍在持续性地发热,甚至身下正慢慢泛起潮意。

而且,他已经将自己所带的抑制剂全都打完了。

亏他还为了自己早已不准时的发秦期随身准备了好几支抑制剂,关键时候屁用没有。

莱欧斯利在越发汹涌的琴潮中思考到底该怎么办。

抑制剂不管用,找个alpha呢?就先给咬一口,一个临时标记或许就能解决。

可这种时候上哪找个alpha?莱欧斯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有些头晕目眩地想,沫芒宫里貌似就有几个复律官是alpha。

虽然理智上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在沫芒宫找个alpha总比在大街上随便抓个alpha强,但莱欧斯利的潜意识里还是对这种事十分抵触。

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滥用抑制剂的报复,这次的发覃期来势汹汹,身体中不可名状的空虚和躁东让他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发出几声南耐的喘夕。

“呼——!”莱欧斯利被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他听得出来,那是枫丹最高审判官的声音。

他今天到水上是来和那维莱特谈事情的,只是,谈着谈着他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凭借多年的经验与敏锐的直觉,他判断出很可能是自己那麻烦的发琴期又造访了。

于是,莱欧斯利以红茶喝多了为借口,躲进了沫芒宫的卫生间。

看来是见他一直没回去,那维莱特来找他了。毕竟事情才谈到一半,梅洛彼得堡的公爵也不是一个会不告而别的人。

他该为那维莱特对自己的担心高兴吗?莱欧斯利苦中作乐地想,毕竟他对人家抱有那么一点绮思,就如同普通的omega对alpha那般。

如果是那维莱特的话……!

莱欧斯利及时掐断了自己的设想,他捏了一把大腿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现在该想想怎么把那维莱特支走,他实在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可方才莱欧斯利发出的那点声响,已经让敏锐的审判官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那维莱特准确地走到莱欧斯利所在的隔间前,十分礼貌地敲了敲门,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关心,“莱欧斯利,你还好吗?”

“唔——!”本来想要答话的莱欧斯利猛地捂住嘴巴,他现在的声音太糟糕了,一定会被听出来的。

久久没到的回应的那维莱特又敲了敲门,虽然他对沫芒宫的安保工作有一定的信心,但也实在担心莱欧斯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即使他想不出在卫生间能遇什么危险,那维莱特环顾四周,没有哪里爆水管,也没有哪里出现什么提瓦特神奇力量的痕迹。

他又敲了敲门,虽然仍是仿佛没人一般得不到回应,但身为水龙王的敏锐,还是让他听到了一些隐忍的川息,还有其中涌动的水元素。

于是,那维莱特采取了一些强硬措施,他操纵着水元素力将隔间的门锁撬开了。

然后,审判官就看到了一个全身泛着湿漉漉的水汽,脸颊烧得通红的公爵。

水龙王从人类临峦衣襟下的宝满凶糖中移开视线,他注意到地上几支空了的注射器,再结合莱欧斯利现在这副模样,那维莱特已经有所猜测,“莱欧斯利,你的抑制剂失效了。”

已经被发现的公爵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他挤出一个笑,无奈摊手,“如你所见。”

那维莱特注视着他此刻泛着雾气的眼睛,斟酌了一会问:“……你有钟意的omega吗?”

突然转折的话题让莱欧斯利有些反应不过来,半饷才想起他的抑制剂虽然失效了,但没有完全失效,至少现在还压制着他的信息素,让他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

眼前的这条龙还以为他是个alpha呢,还问自己有没有钟意的omega,如果他回答有的话,就想把人找过来帮他解决吗?

莱欧斯利靠在墙上,仰着头将自己染满朝哄的脸完全暴露在那维莱特的眼下,他让那些糟糕的川息落在空气中,哼笑着说:“那维莱特先生,我是个omega。”

“……你是omega?”

那维莱特似是疑惑地重复了莱欧斯利的话,公爵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然后自嘲般说道:“是不是很可笑,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居然是个omega。”

那维莱特闻言皱了下眉头,并不认同对方的话,“莱欧斯利,你是一个坚强勇敢,值得信赖的人,你所得到的都是你值得的,这并不为你的性别左右。”

莱欧斯利愣了愣,笑意缓缓在眼中的雾蓝里荡开,他似是高兴又似无奈地说:“那维莱特,谢谢。”

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需要道谢的,但那维莱特仍旧点了点头道:“不客气。”

“所以,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审判官还没忘记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他看着欲言又止的莱欧斯利补充道,“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莱欧斯利。”

刚想把那维莱特支走的莱欧斯利止住了话头,他清楚现在最好是让那维莱特送他去医院,虽然抑制剂失效了,但应该有其他药物能让他度过这次发秦期。

可莱欧斯利还是在那点私心与渴望的驱使下,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那维莱特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指——

“那维莱特,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吧。”

勾在指尖的手指正微微发抖,那双雾蓝色的眼眸被垂下的睫毛半掩着,那维莱特凝视着莱欧斯利黑色耳钉下非弘的耳垂,握住对方的手指回答:

“好。”

>

莱欧斯利此刻正夸左在那维莱特的退上。

水龙王用了点小能力让他们瞬间回到了办公室,至于莱欧斯利为什么要这样坐在那维莱特的退上,根据某条龙的解释,这样更方便一些。

而方便了什么,莱欧斯利也不好说,他现在的脑子都快被秦热烧糊了,只能祈祷审判官大人的裤子可别被自己弄湿。

那莱维特摘了手套的手指正抚着他的后颈,稍微低一些的体温一碰到发躺的腺体,就让莱欧斯利禁不住抖了一下,用力咬着嘴唇才没丢脸地发出深因。

审判官的指尖抚过公爵腺体上数不清的针孔和横陈的旧伤疤,他沉着声音说,像是苛责又似在疼惜,“莱欧斯利,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在梅洛彼得堡说一不二的公爵撇了严肃的审判官一眼,气势全无地垂着眼认错,“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得到满意回答的水龙王点头,他还在观察莱欧斯利的腺体,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嘴比较好,毕竟漫长的龙生中,那维莱特还没标记过别人。

在这件事上,他不想给莱欧斯利留下不好的回忆。

“你可别再犹豫了,”莱欧斯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他双手搭在那维莱特肩上,极尽毅力才忍住不瘫在对方身上,他将滚汤的脸颊贴在水龙王凉凉的脖子,“再不快点,我就……”

那维莱特觉得他正抱着一团火,这火炙热的却收着自己的火焰害怕灼伤到他。

“可能会有点疼。”那维莱特不确定地说,终于找准一块皮肤准备下嘴。

水龙王锋利的齿尖刺破那片皮肤只需要一刹那,莱欧斯利瞬间绷直了脊背,他想要挣扎却全数被那维莱特按了回去,他想过会疼,却没想到会这么疼。

什么柔情蜜意在这一瞬间好像都不见了,只有如潮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止不住的水珠从莱欧斯利雾蓝色的眼眸中坠落,砸在那莱维特肩上。

“……呜,那莱维特,好痛啊……”

从小就坚强勇敢的梅洛彼得堡公爵在这时忽然觉得好委屈,为什么会这么疼?难道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吗?

莱欧斯利将自己蜷缩起来,就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孩子。

但此刻的他并不是独自一人,那维莱特将轻柔地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发丝,模仿着人类安抚幼崽那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

“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轻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释放信息素,将莱欧斯利包裹起来。

他没想到一个临时标记会让对方产生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这让那维莱特心中一阵刺痛,好在标记已经完成,莱欧斯利的体温也在慢慢下降。

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公爵眼中盈满水光的模样很罕见,让他即是心疼,又觉得有些新奇。

那维莱特盯着挂在莱欧斯利眼角的水珠,这滴凝着碎光的泪珠如同碎星一般,司掌众水的龙王由着本能的驱使,将那滴水轻轻吻去。

那维莱特品尝的了属于莱欧斯利的感情,有点涩涩的,又有些甘甜。

水龙王一时无法全部品味出来,他对上莱欧斯利那双仍泛着水意的双眼,雾蓝色的瞳孔间勾着一圈鎏金,仿佛深水中的星辰。

他的舌尖上还残留着那一丝甘甜,而他还想品味更多,于是水龙王沿着莱欧斯利的泪痕,将那些细碎的水珠一一吻去。

纷繁的情绪在舌尖上绽开,在那些轻吻落在莱欧斯利的唇角时,那维莱特顿了顿,而后将嘴唇贴上去,将之变成一个纯粹的吻。

当这个缠绵的亲吻结束时,回过神来的公爵低声川息,他舔了舔嘴唇,还带着雾气的双眼看向某位水龙王。

“这是什么?”

那维莱特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是无辜,“听旅行者说,亲吻是人类的一种安慰方式。”

“……你少听他胡说八道。”公爵哑着声音说。

“抱歉,”那维莱特点头,然后关切地看着他问,“莱欧斯利,你好些没有?”

想到刚才的失态,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差点没羞愧致死,他痛苦地捂住脸,只从喉咙里哼出一声:

“……嗯。”

“所以,你的抑制剂失效了,然后请那维莱特大人给你做了临时标记?”

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办公室,希格雯正在给莱欧斯利检查腺体,除了一个完美的牙印外一切,腺体的状态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好。

美露莘安心地合掌,然后开心地说:“那么,以后公爵的宝宝不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了吗。”

“噗——”莱欧斯利一口上好的红茶喷了出来,素来处变不惊的公爵大惊失色,“护士长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那维莱特大人是美露莘的好爸爸,公爵和那维莱特大人生的宝宝不就是美露莘的弟弟美美吗?”希格雯认为自己的逻辑十分正确。

“不是……我们……当时,”受到的冲击过大,莱欧斯利开始语无伦次,最后他只能无力地解释,“那维莱特只是帮了我一个忙,那时如果是别人他……”

“不会的,我们也算跟随那维莱特大人四百多年了,”希格雯仰着头说,“不是公爵的话,那维莱特大人还真不一定会亲自帮忙哦。”

莱欧斯利还想说什么,但被希格雯一个眼神止住,只见美露莘踮起脚抚了抚他的发梢,语重心长地说:“公爵要对自己有信心哦,也要相信那维莱特大人。”

虽然被希格雯那样说了,但莱欧斯利仍是觉得,这只是一次临时标记,他劝自己不要想太多,即便临时标记之后还有一个吻。

而那之后,当不可预测的发覃期再次到来时,莱欧斯利正巧和那维莱特在一起。

感知到自己信息素的变化,他当即想要找个地方给自己来一支抑制剂,但那维莱特拉住了他。

“莱欧斯利,我可以帮你。”

那维莱特的神情十分真挚,让莱欧斯利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但他还是强撑着稳住了心神,状作玩笑般调侃,“那维莱特先生,你是想当我的人形抑制剂吗?”

然而,那维莱特一脸严肃地回答:

“准确来说,我想当你的alpha,莱欧斯利。”

巧言善辩的梅洛彼得堡公爵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不是……你,我,那什么……等等,不是,那维莱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莱欧斯利,你知道的,我不是一条随便的龙。”

“嗯,你不是。”公爵愣愣地表示对此的认可。

然后审判官便认真地建议,“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去作登记。”

公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一位真诚的龙王,所以他只能点头说:

毕竟,莱欧斯利也想当那维莱特的omega,或许说,只想当那维莱特的omega。

总而言之,临时标记在最后变成的永久标记。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ND.

冷战

旧文2.0版本修过重发

应小朋友要求把小长篇合起来了,之前是有点太散乱了(ー_ー)后面有1/3-1/2来自我的“噩梦”

别的之后大概也会再整理

稍有改动全文6.1k

感谢阅读

于炀下了直播,发呆的间隙数了数,今天是他和祁醉冷战的第二个星期,第13天。

祁醉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不太对劲。直播发呆、忘了喝水、游戏里不断出现的小失误——嗯,是相当不对劲。

于炀摇摇头,兀自笑笑,起身去天台抽烟。

祁醉怎么样他不知道,他也没办法知道。不说还在冷战中,他们中间隔...

祁醉怎么样他不知道,他也没办法知道。不说还在冷战中,他们中间隔着大片汪洋。

祁醉在美国。

大概是祁家一位关系匪浅、后来却不得不移居美国的亲戚出了什么事,走了。他们本想联系祁父祁母,却接到他们在不知哪的国外旅行联系不上的消息,只得匆匆联系祁醉。

他听见祁醉说,“没事,我出去一趟……你睡吧。”

于炀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梦里。

至于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独自躺着,慌得楼上楼下找了个遍——这是后话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打到后面他快要疯掉,手战栗了,心尖都是猩红的凹痕,眼里的水汽被他近乎自虐的咽下去。

压抑得呼吸不上来。有什么东西死死梗在喉间,上不来又下不去,冰冷苦涩。

如鲠在喉。

直到、直到贺小旭姗姗来迟的一句,“祁醉去美国了!好像是因为什么亲戚去世了……他没告诉你”

于炀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恍然想起夜里朦胧间祁醉对自己说,他出去一趟……

祁醉……

手指一颤,手机砸到地上。

嗯,他出去了……

他……还好好的。

真是、真是太好了。

于炀没这么和别人说过,他害怕失去。

非常害怕。

他曾经失去太多东西,以至于现在得了安稳与甜,偶尔还是会患得患失。

如果“拥有”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尽头是“失去”,于炀想着,看着指间的烟被风呼啸着挟去一半。

明明是自己一步一步从泥里爬上来,一点一点接近阳光,却会条件反射似的害怕。

又选择相信。

祁醉啊,那可是他的祁醉。把自己ID纹在身上的祁醉、温温柔柔偶尔腹黑的祁醉、因手伤不得不退役做手术,复出还能秒杀众人的祁醉、为自己处理好糟糕过去的祁醉、于炀的、自己的祁醉……

祁醉……于炀眯了眯眼,心情没来由地舒畅起来。慌张是遍寻不见时一瞬间发生的,平和也是。平和比不上欢喜,却好歹能让人舒服些。

下了训练已经很晚了,基地一片墨似的黑。

烟灰掉下一点,红光明明灭灭。夜风摇曳,微凉,不冷涩。

“喂”害怕噪音太大,又匆匆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队长……”

刚刚退潮的难过卷土重来,“你、你怎么……”

祁醉很累。

“你……哭了”祁醉头疼,于炀几丝压抑的呜咽顺着耳廓冲入大脑。皱着眉,揉揉自己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后脑沉沉又发麻,“今天来得太急,没跟你好好说。”

他知道自己没给于炀足够的安全感,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冲。但是,他很累。

他的心情很糟,焦躁不安,压抑疲倦。

他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又不想示弱。于炀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的声音叫他心痛,自己却累得没有精力去哄。莫名的焦灼烦躁灼烧着他的理智,声音不由得就大起来,“过几天就回去了。别哭!”

于炀被祁醉忽地一吼吓得忘了抽噎,愣愣地站在冷风里,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这么开口。

明天再说吧……祁醉想着,熄了自己住下的陌生房间的灯。冷冷的,没有于炀熟悉的味道和声响。还凶了于炀一顿,他该委屈了……

好累……

另一边的大洋彼岸。

顶着12小时的时差,于炀呆愣地看着屏幕暗下去,夜里的风吹得他升起莫名的瑟骨寒意。

好冷……于炀眨眨眼,脸上一片温热的润湿被风抢走热量,他才后知后觉地抹一把脸——满手冰凉的潮湿黏腻。吸吸鼻子,把掉到地上的队服外套捡起来。心好像被扔进了油锅,没有近乎烫的暖意,只有快要撕裂的疼。

于炀第一次觉得晚上的风这样的疯狂萧瑟。

他没办法怪祁醉,也不能怪自己,但就是觉得委屈。

委屈到回房间的一路上都觉得眼眶酸涩,胸口左侧好像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的轰然坍塌声响。

夜很深了,到处都是一片死寂,能听到自己的脚步沉沉和水珠砸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仍遵循祁醉一贯的他出差自己就住在他房间的约定,却在打开门,看到熟悉的东西却没有熟悉的人时,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

于炀试图伸了手开灯,却摸半天没有找到开关。手颤颤的,窗外渗进来潮湿的冷。

受不了,呆不下去。

几乎可以称之为慌乱地逃走。

于炀回到自己房间,失了魂似的倚在门上,心冷又觉到自己的娇弱敏感可笑。眼泪被克制着,好像硬生生倒流回心里,酸苦疼痛,痉挛抽搐。

呆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要去洗澡睡觉。浴室里水汽蒸腾,暖的、烫的。室温不算太低,于炀却总是开着浴霸。其实没有多暖,但有大片暖色的光被自己独占,虽然无法触碰没甚感觉,好歹在心里作用下暖和安全一些。

又想起他了,于炀自嘲地笑笑。微微颤抖的嘴角却好像牵扯着软肉,连带着全身都被细密的针密密刺激。

打了个寒噤,于炀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裹好,好像就能把负面情绪丢掉。

明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外加眼睛红肿。

卜那那贺小旭他们理所当然地来问是做噩梦了还是因为祁醉,于炀都模棱两可的含糊过去了。

噩梦么还是祁醉好像、都有吧。梦里有浓得像焦灼岩浆的黑色雾霭。

于炀摇摇头,好像把什么东西丢掉了。

不太笑得出来,不过还好自己平时就是这样,声音冷漠疏离,只有面对祁醉的时候……

“服和密码发群里,五分钟后开始。”

“诶,好嘞。”

“知道了,马上。”

“嗯嗯,好的。”

美国。

下午明媚的阳光灿烂得过了头,几乎是焦灼的。路面蒸腾着扭曲的空气,草木失了活力,哀哀垂下头来。

大概是因为冷战,于炀总觉得祁醉和自己之间有点别扭尴尬。

也不能怪自己,本来就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他能理解祁醉,半夜匆匆忙忙飞向异国他乡肯定睡不好,时差没来得及倒就不得不忙忙碌碌,心情当然不会好。

但他就是觉得委屈,连着几天都压抑得不想笑又不想说话。

生活好像还是那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可是,哪里变了。

于炀不太想看见祁醉,也不想给祁醉看见自己的脸,总是用房间太乱自己形象糟糕来婉拒。避不过去了干脆就沉默下来,实在敷衍不了,视频接通了也是目光一触即分,期期艾艾地回答,再在祁醉无可奈何的目光里挂掉。

其实,祁醉临挂断前一声低低的叹息他听见了。

其实,于炀也不是不解人情,他想见到祁醉,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给他增加压力。

可是……

好像回到了火焰杯时,祁醉当着自己的面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潇洒地把手机一扔就转身离开。手机轻巧,徒留下的对方温度烫得蜇人又冷涩。

同样的难过不知所措,主角没有变,位置却被调换了。

手机被翻过来扣在桌上,于炀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眼眶有点酸,心里有点丧,眨眨眼,有点自我厌弃。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不尴不尬,不高不低,不咸不淡。

很快,又好像很漫长。

最后是怎么重归于好的呢——大概是因为祁醉千里迢迢回到的时候,也是半夜吧——就像他出去时一样。

祁醉回了房间,把风尘仆仆连同疲倦和行李一同放下,想了想还是去了趟于炀那儿。

轻轻开了门,见于炀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

祁醉多看了两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床上那人把自己蜷起来,以一种极无安全感姿态缩在被子里。手臂半截裸露在外,握成拳又攒得骨节微微发白。小臂环绕起来紧紧抱住自己,好像是在恐惧什么,又像在躲避些什么。

慌张,惊恐以及狼狈。

祁醉走进了一看,于炀脸半埋在枕头里,脸上枕侧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是泪是汗。细细看去,身子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嘴唇微动——大抵是梦呓。

听不太清,零星溢出的几个词也是惶恐慌乱的“不……不要!别……对不起……别走、祁醉……啊……祁醉,祁醉……”一类。

于炀被噩梦死死攒在掌心,下意识地反复念叨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名字,声音发颤,哭腔惶恐。

一字一句好像细密的针锐利的刀,扎在划在刻在祁醉心上,听得他眼眶酸涩。

“于炀……”

自己、怎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于炀这么好,自己还……

慌张担忧混着心酸涌上心头,祁醉想安慰自己说于炀只是做噩梦,手却诚实地战栗了。

他在于炀床沿坐下,看见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金发黏腻地粘在于炀光洁的额头上。伸手抚了抚,猝不及防又被那人皱着的眉心撞得心里趔趄。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脸,此刻苍白又脆弱。祁醉心里一疼,忙道,“于炀我回来了,于炀。”

连着几声不见回应,甚至还愈演愈烈的趋势。祁醉顾不得会不会惊醒于炀了,拔高了声音:“于炀!youth!是我,祁醉。别怕,于炀!于炀!!”

于炀终于有了反应,湿漉漉的睫毛猛的一抖,睁开了眼。他慢慢清醒过来,眼里有点泪光,祁醉看的心疼,俯下身去就把人搂在怀里。

于炀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又因为那梦心有余悸。看到面前这心心念念,潜意识里还以为远在大洋彼岸的人,觉得世界有点失真,却还是想要相信。

大概,又是梦吧……

他手还是抖的,慢慢搂上了祁醉的后背。嗓音颤颤的,带着余生的庆幸与尚未退去的惶恐,细软微弱又叫人心疼:“祁醉……”

“我在。”祁醉抱了拥了人儿单薄的身子,心疼得不行,“我在呢,炀炀。”

感觉着他慢慢平复了慌乱的心跳,自己的心好像才从高空空气稀薄的云端落地。祁醉深呼吸一下,隐去了自己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于炀,别怕。”

于炀觉得自己还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单手撑着自己坐起来。

少年人手臂纤细,脉络浅浅青色。他轻缓回抱了祁醉,像是一个不小心就刺破了美梦的泡沫。又喃喃,“祁醉……祁醉,我又梦到你回来了。”尾音落了颤,“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怕……”

祁醉把于炀搂的更紧了,“于炀,于炀……我回来了。”

于炀大抵是被梦骗得多了,又不信,只觉得自己好笑。他浅浅笑一声,细语着,“对不起,我不想这样,这样对你的……”

祁醉颤抖一下,被这笑刺着了。

话音分明还是湿的软的,又染上了自我嘲讽的笑意,“祁醉,我又梦到、梦到……”于炀闭了闭眼,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堵在他喉间,上不来又下不去,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对不起……”于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个词。但他总觉得,说出来了就会舒服一点,就会得到一点安慰。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坚韧底下,于炀好像还是那个无能为力,只能生生受着疼的孩子。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大概是那年被打得太疼了。撕心裂肺的痛,压抑到几乎绝望的痛。痛到他且生还了,遇见了甜,还下意识地想这甜是不是假的这甜会不会变成痛、会不会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你不在,我就睡不着了。”于炀眼神迷离潮湿,“要么就是做噩梦,怎么也睡不好。”

痛到长大后猝不及防被糖酸了一下,就会开始患得患失,压抑焦虑与失去安全感。不是失眠,就是被噩梦的霾操控。

“祁醉,对不起……”

祁醉心里抽搐地疼,好像浸透了柠檬苦瓜的汁液又被撕裂踩碎,酸涩苦痛,分崩离析。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回应想要安慰,却好像被生生扼住了声带。

于炀的失眠噩梦,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哪怕一次,哪怕只言片语。

于炀……

祁醉深呼吸几下,抬了头,双手捧着于炀微湿的脸颊,“于炀!看着我,我是祁醉……我真的回来了。”

祁醉的手摁得于炀有点疼,他好像才堪堪从梦里走出来。湿漉漉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正视自己面前那人,喃喃道,“祁醉……”

“我在,小哥哥。”祁醉蜕去了老畜生的流氓嘴脸,眼尾都是温柔的,“于炀……”

“祁,祁醉”于炀喉间梗了一下,“你回来了……”

不敢相信,又欢喜去相信。忽然想到了什么,心狠狠地沉一下——又好像被摁进水里的泡沫,挣扎两下就重又浮出水面。酸涩被浇了糖,开出花来,每一片花瓣上都刻着祁醉的名字——那个纹在身上却刻在心里的名字,干净明亮。

没有什么,欢喜而已。

于炀半天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眼尾殷红却是掩盖不了。

祁醉看着心都软了痛了,极怜惜地捧了于炀的脸,轻轻的吻掉去眼角的润湿,又啄了啄他的唇。

于炀慢慢勾起一个笑,一个真实的、温柔的、欢喜的笑,“祁醉……”

印象里,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明明才两个星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祁醉,他的救赎,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是他的光。

祁醉的温柔,祁醉的拥抱,祁醉……

他接手结束了于炀灰暗的过去,卸下多年来时刻架在于炀心头的枷锁。那枷锁留下的钉痕流着淋漓的血,祁醉又温柔地上药包扎,直到他完好如初,心又重变到温柔柔软。

鼻息间都是长途跋涉的潮湿凉意,眼前人眼底有乌青,衣服是自己见惯了的那一件——是祁醉啊,好久不见的祁醉。

于炀忽然想起一句话——“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这大概就是他此刻的心情,近两周积累下的负面情绪与尴尬压力迸散,化作思念欢喜,开出花来。

他忽地又流下泪来。

祁醉揉揉于炀脑袋,把乱糟糟的金发顺顺,好像把自己纠结成乱麻的心也梳理开来。把于炀搂在怀里,温温柔柔絮絮叨叨地低语,“乖,没事了。于炀,我回来了……”顿了顿,又笑,“我爱你……”

于炀心软成水了,抽噎着,呜呜咽咽的。想着怕祁醉担心心疼,又想冲他笑笑。他把头埋在祁醉肩窝,好像就从他那里吸取了不少能量。

于炀抬了头,扯扯嘴角一笑,又被潮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水迹出卖,“我也……爱你。”

祁醉心里好像被酸软的温柔溢满了。他哄着于炀,三两下收拾好自己就匆匆回到床上,把那定定看着自己,神色温柔的人搂在怀里。

于炀心堪堪落地,眼角嫣红,夜灯微微幽暗的光一映,显得分外诱人又楚楚可怜。

祁醉拥了抱了自己,于炀乖乖躺下,温顺乖巧。把自己紧紧蜷缩的于小刺猬舒展了身子,收了锐利的刺,坚硬锋锐下是仅限爱人的柔软肚皮。

祁大灰狼收了尖尖的爪牙,三下五除二就把乖得像只小白兔的于炀搂进怀里,顿觉他手脚冰凉,身上还有微微的濡湿——是溺在噩梦里出冷汗。

好像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了,思念与欢喜汇成温柔的泉,叫人想把自己的心沾满蜜糖献了,叫人甜成温顺的团子。

祁醉敛了坏,眼角眉梢只剩柔和的一抹。他把人搂得更紧,慢慢暖着于小兔子凉冰冰的爪子。

深入骨髓的寒冷被这慢慢渡来的暖,化成温吞的水滴流走。

“祁醉……”于炀喃喃,眸子里映着祁醉和满心爱意。

他一笑,雨过天晴。

耳鬓厮磨,轻吻温软。

HOG-DRUNK:我要摘下星星,装进信封,漂洋过海,为你点亮一盏温柔。@HOG-YOUTH

end.

希望我们都能像于炀一样坚毅无畏,像祁醉一样温柔勇敢。

(●''●)

◇如题,重刷的时候突如其来的脑洞,ooc属于我,轻点骂

◇【】内为引用原著内容

01

【那鞭子来势汹汹,破空声尖锐至极,沈清秋被捆仙索缚住了灵力运转,身手却还没退化,就地一滚,鞭身刚好砸在他脚边不到三尺。

石台被砸得石屑并碎尘飞/溅,沈清秋单膝跪地,定住身形。

我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用这种带倒刺的铁鞭!!!画风不对!!!

更不对的是原著里面小宫主的精铁鞭不是专打情敌吗!!!抢男人撕【哔——】用的装备啊!从来只打被洛冰河多看两眼的漂亮女人,为什么现在要它来打男人!!!它在哭泣你听到了吗?!

真是够了能不能别再把这种剧本...

真是够了能不能别再把这种剧本拿给我啊!!!

小宫主一击不中,怒火更盛,娇叱一声,回鞭起势。石台就那么大块地方,沈清秋又被缚住,反应再快,也难免被鞭风擦到,衣料“刺啦”碎了几处,还没伤到皮肉。可连连躲闪,很快就退到石台边缘,眼看退无可退,只能硬生生受上一鞭。】

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带着倒刺,“啪”地打在单薄的青衫上,瞬间撕扯下一块皮肉。

比想象中还要疼。沈清秋跪着稳了稳身子,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

他现在灵力被缚,在冰冷阴湿的水牢里捱了几日,本就比平常虚弱不少,先前又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冷水,这一鞭已经让他眼前有些发黑。小宫主仍是不解气,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呼啦挥舞着手腕,又是一鞭。

这鞭和刚才的伤口/交错,创口处皮肉翻卷,带起更深的痛楚,瞬间席卷了沈清秋的所有感知。他几乎把舌/尖咬出了血,才把即将出口的痛呼咽回肚里去。

不行,不能这么叫出来,也太掉价了!被洛冰河的后宫,用专打情敌的鞭子抽得惨叫连连满地打滚,这算什么事啊!

他在脑海里狂敲系统:系统,救急!止痛剂赶紧给我来一管!掉逼格他也不管了,这实在太特么疼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敲,系统像坏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故障提示音都不给。

不是,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是怎么回事……客户使用体验极其差劲,有投诉这个选项吗?好想拆了这个破系统啊!

不知在这种苦刑里熬了多久,久到沈清秋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他终于再没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向前方斜斜地瘫/软/下去。

精铁鞭裹挟着浓烈的魔气,丝丝缕缕渗入内脏里,沈清秋五脏六腑似乎都绞在了一起,与此相比,好像连铁鞭倒刺造成的那些外伤都令人好受很多。他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呛咳几句,竟是吐了一口血出来。

怎么……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金蝉脱壳,去拥抱外面自由的空气,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当个反派可真不容易啊。

能打到的地方好像都被招呼了个遍,血流得太多,他身上阵阵发冷,连带着切肤之痛,要吞没他的意志,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里去。

昏昏沉沉间,沈清秋心里竟惶惶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洛冰河在,那该多好。

他被这个想法吓得一激灵,随即竟苍白着脸笑了笑,又是一鞭落在背上,逼得他俊秀的眉头微微皱紧。

想什么呢,男主在无间深渊那几年,怕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复,如何将他碎尸万段。如果洛冰河在,他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还糟糕吧。

要是换成几年前那个小白花徒弟,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要哭得多伤心,只可惜,回不来了啊……

他莫名生出一点伤感。

洛冰河处理好手中事物,急匆匆从幻花宫总/部赶到水牢,看到的景象,几乎令他睚眦欲裂。

他的师尊背对着他,静静蜷缩在冰冷的石台。双手被捆/缚在背后,一身青衫破碎不堪,染上了浓重的血色斑驳。

而这水牢的机关陈设,分明彰显着有人来过!

一瞬间,所有故作冷硬的伪装尽数碎裂,洛冰河几乎是颤/抖着越过那短短几步,伸手断了捆仙索,把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抱进怀里。沈清秋双目紧闭,脸上浮了层不正常的红,唇边还带有干涸的血迹,他身上滚/烫得吓人,连呼出的气体都像被烧灼过一般。

了无生气。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怎么会、怎么会……

洛冰河怕碰碎了他似的,连抱都不敢用力,灵力源源不断送进去,有冰凉的液/体从颊边簌簌滚将下来,哽咽不成声,他颤着手去触沈清秋的侧脸,像一个犯了错的无助的孩子。

“师尊,师尊……醒一醒……我、我错了,我……你醒一醒,别吓我……”

——————

如果想看的人多的话,或许是个tbc?

*2k9小短打甜饼,枝波在一起后的前提

*我们的纯美骑士吃醋了,他为此纠结并展开了和波波鲨的恋爱回忆,请看下文!

没人觉得银枝也会吃醋,就连银枝自己都不觉得会——因为他和波提欧的恋爱是平等的,自由的,基于相遇相知的纯真邂逅,彼次之间没有猜疑,没有背叛,没有谎言。爱情,在银枝初尝之后,他更加确认,这是伊徳莉拉的礼物,最纯美的情感之一。

然而,银枝在最近却品尝到了一些酸涩,这似乎并不属于他之前认为的纯美爱情的甜蜜。

“爱就是放手!”牛仔这样总结。

银枝觉得这句话挺对的,又不对,看来他的确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能在一边微笑点头。

想起那句“爱就是放手”,银枝更加默不作声地坐在吧台,看着波提欧跟另一个人相谈甚欢。

银枝既没有凑上去加入聊天,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凝望着波提欧那边,抿嘴不语,像一座静美的雕塑——在光怪陆离的酒馆开辟出了一块艺术展览馆一般的画风十分迥异的典雅区域,仿佛一切灯光都打在了这位美人身上,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这的确很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可惜银枝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牛仔身上,并没有关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银枝拥有一颗纯美的脑袋,如果把每个人的大脑比做计算机,银枝的最高程序无疑是纯美,他用美衡量一切。

而波提欧的美对银枝来说一直很特别,像什么呢,汽油加入苏乐达的味道?银枝没喝过,但波提欧好那一口,汽油初次接触味道刺鼻了些,有些粗鲁,然而内里却是充满力量的,谁能说粗鲁野性就不是一种美呢?银枝很少接触到这样的美。

而在恋爱之后,波提欧每次见到他都会带上他从其他星球准备的礼物:时而得意洋洋地炫耀他打败异兽掏出晶核的样子多么帅气;时而抱怨买礼物跟老板扯皮半天真是麻烦;最最可爱的是上次带来了一枝变异玫瑰,是红色的,但是会发出隐隐约约的金色光芒,耀眼夺目——银枝珍爱那枝玫瑰,更珍爱波提欧当时给他玫瑰时似乎不大好意思的神情。

牛仔脸部的皮肤其实很白,脸红起来很明显,银枝想,波提欧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看着恋人的脸红,银枝觉得波提欧独特的美又多了些东西,或许是苏乐达,清爽地沁人心脾,热烈地卷走一切心跳。

“你给我的感觉,像汽油加上苏乐达。”银枝对波提欧说。

那时候的波提欧挑起眉,“你可真有品味,我真爱喝这个!”话音刚落,波提欧就要了瓶苏乐达,和杯中的汽油混在一起,一口灌了下去——动作有些粗野,于是在唇边落了些。

银枝伸手去擦,被波提欧按下,对方有些不悦,呲牙,像一只小鲨鱼,“怎么回事儿?你就用手擦啊。”

“那我?”银枝歪头不解。

“用嘴啊,这还要我教你?!”波提欧直接亲了上去。

银枝看着波提欧亲昵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得很恣意张扬,每次银枝看见这样的笑,都会想起波提欧提起的他的家乡那一片大草原和牧歌,快乐自由,无拘无束。然而这样的笑此时却并不对他施展,而是另一个人。

他品尝到了一丝苦涩,银枝并非不清楚这样的情感是什么,是嫉妒,是吃醋,他疑惑波提欧为何不来找他而是拐进了酒吧,在并不正大光明地跟随之后,就见到了此番景象。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情感呢?这一点儿也不纯美,在这样一段美好纯真的恋爱关系里,身为纯美骑士的他竟然先有这样的想法,嫉妒那个和波提欧聊天的人,怀疑自己是否不再拥有这段感情。

银枝垂下眼眸,眉头拧起,思考起当初为何追随纯美,纯美是什么,就算是这样想着,脑子里也不断闪过和波提欧相处的瞬间,以及不久之前看到的一切……天啊,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不行,要面对这一切,逃避纠缠也并不是纯美的行为,至少坚定地踏出这一步,去和自己的恋人面对面。

他刚起身,波提欧也正好转过来,和银枝对视,见到银枝,波提欧本来不太愉悦的面色瞬间亮了起来,笑得灿烂,“宝贝的,你怎么来了?我还没准备好。”

波提欧把跟他一直聊天的家伙拉过来,“这是埃里克,之前跟我一块做过任务的游侠,现在不干了,我也是找他有事才碰上,多聊了一会……哦,他现在在干宝石雕刻。”

银枝点点头,微微俯身,“尊敬的先生您好,我是波提欧的……”

埃里克比了个手势示意停下,声音发颤,明显是在憋笑,“知道知道,波提欧的对象,纯美骑士团银枝?波提欧,你还真找了个真人版联觉信标啊!”

“去你个呜呜伯联觉信标,人家说话就这样,这是人家践行命途的方式——跟我们没什么差别!”波提欧说。

埃里克见波提欧这样,正经了一点,“很高兴认识你,银枝,打断了您的自我介绍很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银枝点点头,“没关系,有缘再见。”

波提欧见银枝这样,不太赞赏的样子,“有时候在想,你这人真没脾气么?硬气一点啊。”

银枝想起了之前做的决定,直面这一切才是根除丑恶的想法的最佳办法,他酝酿了一小会,开口:

“有脾气的,”银枝看着波提欧,一双翠绿的眼睛在迷幻的灯光下水光粼粼,摄人心魄,“我看着你和埃里克先生聊了很久,对于你不是先来找我这件事,我吃醋嫉妒了。”

波提欧愣了下,这恍惚功夫,银枝又接着说,“这样的脾气,感情,很不纯美对吧,偏偏就这样戏剧化地发生了,我为此感到难过,但我仍然爱你,我告诉你这一切,依旧是,坦诚我自己。”

“吃醋?”波提欧笑了一下,看着银枝因为笑声瞪大了眼,像一只小狗一样看着他,“我的理解倒是跟你不一样!只有爱才会吃醋啊,我其实还是不大懂你这些纯美,但是吃醋绝对不丑。”

银枝点点头,继续看着波提欧,又把波提欧看得脸一热,咳嗽一声,“呼,这可太高兴了,你还会为我吃醋,我可算是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没准备好我也可以先送了吧,可不能被你比下去了。”

“什么……没准备好?”银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波提欧掏出来一个小雕塑,小小的,被波提欧包在手里。

“你之前不是惋惜那个发金光的玫瑰会枯萎吗?我给你整一个永远开花儿的。”波提欧打开手,这宝石玫瑰固然耀眼,可银枝的目光却始终在波提欧脸上,手心里的宝石反射了室内的灯光,照得波提欧的脸格外的亮,一室昏暗嘈杂,只有波提欧和送给他的宝石玫瑰是亮的。

这是波提欧在这颗星球花大力气弄来的金边红宝石,跟着埃里克学习了好久才雕刻出了玫瑰的形状,波提欧原本打算再打磨一会更精细了再送,奈何擅长审时度势的牛仔觉得眼下实在太适合送出去就送了。

自然是把纯美骑士感动得发傻发愣,一向能说会道的银枝好一会没说话,然后就把波提欧抱在了怀里,然后似乎感情堆积好了,那悦耳的声音大声地发出,“谢谢你!我的纯美先生!”

纯美先生是个什么外号啊?波提欧看着酒馆周围的人的目光,认命了一般,把头埋进了银枝颈窝,算了,看不见他。

吃醋?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纯美的事情——但是银枝觉得,和波提欧的恋爱就是纯美,吃醋不过是纯美的另一种形式,解开苦涩难言的外衣,流出来的全是香甜的苏乐达,就像波提欧一样。

银枝想,如果能见到伊徳莉拉,一定要把这枝宝石玫瑰给伊徳莉拉看,告诉祂,这是自己寻找到的纯美之一。

胡桃看见桥上向自己方向走来的青年,只觉得脑袋发痛。

可头再痛都得忍着,往生堂正正经经开门做生意,没有随便闭门谢客的道理。

青年很快就走到了往生堂门口,怀里的一束霓裳花娇艳欲滴,人也笑得礼貌得体,“胡堂主早上好,请问钟离先生在吗?”

胡桃看他不爽,给他摆脸色,“不在,明天也不在。”

“胡堂主说笑了,”青年道,“昨日起我就没见着钟离先生出门,想必是还在堂中吧。”

他的笑容分毫未减,“烦请你叫一声钟离先生。”

“说不在就不在,他昨夜翻墙去会老情人了,”胡桃不是爱生气的脾性,此刻真的有些恼了,“我们家客卿也不是第一回拒绝了,你体面点。”

胡桃的嘴一向最不饶人,青年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刺,脸...

胡桃的嘴一向最不饶人,青年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刺,脸色微微有些冷了,“胡堂主就算是拿钟离先生的旧情人说事我也不会出去,一回见不着我便日日都来,我闲人一个无所谓,但你往生堂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你!”胡桃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抄起角落的扫帚就要翻过柜台把人撵出去,可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肩上,生生让她停住了。

“钟离先生您果然在啊!”胡桃听见了青年欣喜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她急道,“不是让你别露面吗?”

胡桃痛心疾首,转身时故意把声音放轻了,“不如还是把他埋了吧,我看无妄坡挺好的。”

钟离只是拍拍她的肩,“总不能为了我一人的私事扰了往生堂正常经营。”

他抬头看向青年,神色中的温和迅速褪去,“不知这位找我是何要事。”

青年不在乎钟离的冷淡,早就笑开花了,“找钟离先生就是要事。”

他递上怀中的霓裳花,鲜红的花瓣上犹然挂着露珠,“这花早晨刚刚从玉京台摘下的,与钟离先生极是相称,在此赠先生。”

胡桃不自觉地要捂腮帮子,被酸话整得牙都倒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家族势大,他自己也不是无所事事的纨绔,不上玉京台也不扬远行帆,原本是老老实实地做着书局的营生,谁知道是怎么一眼盯上了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从此就跟着了魔似的。

连孽缘都算不上,顶多算是钟离路过,衣摆拂下的一朵烂桃花罢了。

别的烂桃花是流水无情便也随着飘远了,可这厮却似狗皮膏药一张,黏上就不松手。

钟离背手在后,没看一眼霓裳花,淡淡开口,“第一回已经同你讲明,我心有所属,还请另寻良缘。”

青年见他不接花也不恼,自顾自回道,“可谁能和钟离先生相比呢?”

他笑眯眯接着道,“钟离先生也别拿心有所属搪塞我,全璃月哪个不知道您心里有人,可谁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钟离先生编出来糊弄人的,还是……。”

没人见过他,与钟离相熟一些的人也仅能从只言片语里知晓,这大概是个与钟离一般年纪的男子。

好事者们揣度这传闻中的心上人不知什么原因早作了白骨一副埋进了土里。

遗憾的才会念想,璃月的船是编织金线的梭子,哪处的港口不能停,哪里的人会见不到。想必是再也见不着,再也不能见,才留得钟离一直惦念。

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连是染上了治不好的时疫还是相思成疾郁郁而终都列得清清楚楚。

很多人信了这套说辞,青年也是信的。

钟离道,“他回乡修养去了。”

青年接话,“他抛下先生您一个人回乡,想来也没把您放在心上。若是我,肯定是恨不能与您日夜相对,哪里会舍得一个人走。”

这话可不好听了,钟离不欲跟他多说,抬手做出来送客的样子,“事不过三。”

他眉间含霜,足以冻僵半江的春日桃花,可青年见他这幅姿态,反倒更加激动起来,把花往柜台上一摔,绯红的花瓣哪里经得起折腾,纷纷扬扬地撒在了台面和地上,原本浅淡的花香顿时浓了起来。

“我知道钟离先生手眼通天,有大本事,”青年砸完花,头发都凌乱了,眼里光芒明暗闪烁,声音登时嘶哑起来,像往喉咙里埋了把刺人心窝的刀。“昨日父兄叫我回轻策庄老宅,哪有这么巧的事,想必是您的手法。我心仪您许久,当然也能看清楚我在您眼中的分量都不如一粒沙子重。“

他喘了一口气,”我今日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想问一问。”

“钟离先生,您总不可能一辈子只惦记一个人吧。”

“我了解您,知道您涉猎颇广,交往的朋友也多。蒙德有您的酒友,时不时要寄一瓶蒲公英酒过来,须弥的学者也同您相熟,常有书信往来,还有稻妻、枫丹……七国都有您的熟识,连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也曾与您同游,若您有心,没人能拒绝您,没人会不爱您。在您认识的人中我远远算不得出众,如果您的心上人伴您身侧我也绝不敢向您道明心意,而您呢,这子虚乌有的心上人,莫不是一个死人!”

“收声!”

钟离打断了他的话。

青年从没听过钟离冷下声音,以往就算自己纠缠,对方虽然疏离却也礼貌。

他下意识去看钟离的眼睛,却被那双金瞳里的寒光刺了个对穿。

这哪里是什么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能有的目光,青年的脊背阵阵地冒起寒气,原本炽热的血液像是岩浆遇上了冰霜,缓缓凝固了。一团棉花堵在了喉咙口,一股血腥味从胃里翻腾上来,他几乎以为自己的内脏被就此搅成了一团混沌的血肉。

血腥味带来的恍惚间,青年记起来他曾经见过的一把剑,远远见过。据说那是岩王帝君亲手削铸锻的神兵,历经千年仍有那劈山断海之能,他隔着百米人群看去,仍能感到其上冷冽刺骨的杀意。

而现在,他好像正被这样一柄剑指着,剑尖寒芒如星,悬在他额前一线,等下一个眨眼就会洞穿他的脑袋。

他简直以为自己要这么成了往生堂的一单生意,幸好钟离撇过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钟离一般不会做这么没有礼貌的动作,也不会跟凡人计较,再无理取闹的客人上门闹事,他都只会端着茶碗听他们把那些胡言乱语讲完,然后好言相劝,劝不成,就等着堂主提着扫帚把人撵出去。

只要不触及逆鳞。

钟离再不看青年一眼,也不管青年连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出了往生堂门口。

他感觉到手臂上被轻轻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胡桃的那顶帽子凑到了他的胳膊边上。

“客卿,”胡桃的眼睛从帽檐下露出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本堂主批你两天假,好好歇着,别为这种事影响心情。”

谁都没见过的那位幸运儿,只存在于客卿先生口中的那个人,赢得钟离先生那颗石头似的难以打动的心的人。

谁知道他的长相,他的身份,他的姓名。

“其实从你的身上,就能看出我来。”若陀略带一点得意,对着摩拉克斯说道。

“愿闻其详。”摩拉克斯搁下了手上看到一半的书,略微向后一仰,正好靠在若陀肩上。

“你喜欢石头,我又是岩元素创生之物,约莫着也算是个特大号的石头。”

若陀给他掰着指头数,“你喜欢清淡偏甜的花酿米酒,我偏偏这两样酿得最好。”

“而我喜欢兵器和铁匠,谁不知道最好的兵器就出自摩拉克斯你之手。”

摩拉克斯撑不住笑了,“要在不知道你我二人的眼里,我喜欢的难不成是个擅长酿甜酒的成精石头,而你喜欢的是个痴迷兵器的匠人。”

“管中窥豹,只能见一块斑点,可多几块几十块的斑点,没准也能拼出只斑斓豹子呢。”若陀从背后揽住摩拉克斯,把脑袋搁在他的耳旁,故意凑上去说话,想看他的耳尖红成玛瑙石榴的模样。

他如愿看见了想象中的景色。

“你还最喜欢金色。”说话间,呼气吹动了摩拉克斯耳坠上的丝绦,若陀看着那一小撮白毛毛一起一伏地蹦跶,觉得好有趣,又吹了一下。

“你喜欢金色,于是我的这双眼睛也是金色的。”

摩拉克斯只觉得耳朵上痒痒麻麻还烧得厉害,被故意地拿耳坠子撩拨了也没把罪魁祸首推一边去,还要耐心解释。

”这句错了。“

”哪儿错了?“

“你怎知我不是因为你,才为这双眼睛选了落日熔金做颜色。”

岩龙有一对黄金般的威严长角,耀眼的色彩在磐岩的沉眠中镀上鳞甲,明明是不曾展露于岩石与土壤之外,为何偏生得这般夺目。

摩拉克斯在将若陀龙王带上地面的那天,生出了来到世间的第一份强烈好奇。

若陀顿住了,也不吹耳坠子玩了,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把人搂紧了,投降认了输,”敌不过你。“

摩拉克斯阖上双眼,嘴角漾满笑意,感觉贴着他后背的那颗心跃动得热烈,同自己的一样。

相处的时候久了,也不知道是先喜欢上的这个人,还是先生出的习惯和偏爱了。

秋天要结束了,雪很快也会落下,一年匆匆,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悲秋的情绪倒没怎么生出来,冬季适合贮藏和修养生息,来年春天还要继续播种,船队也要扬起新帆,要琢磨的事情多的是。

一个是龙一个是神,岁月只是鳞片上滋生的年轮,要攒个百八十年的才能看清长了一线。

日子还长,他们这样想,于是在回去干活前约好了先攒个十年的花露沉香,花个几百年等它在树下酿出醇酒,再一道痛饮,到那时想必璃月也没那么多操心事了,可以痛痛快快地醉过一个春秋。

只道当时寻常。

至若陀重新沉眠于琥牢山下后,摩拉克斯鲜少再去伏龙树。

仙人和凡人议论纷纷,有的猜测帝君深受情伤,要封住一颗心,锁住万般念,从此只挂念璃月苍生;有的议论岩神和岩龙早已面和心不和,此番正是抓住了一个好时机,免得龙王再来分去执政尘世的权柄。

有的则是磨拳擦掌,摩拉克斯的风采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爱慕者众多,礼貌些的看见他已有眷侣就不多打扰,无礼的早早被填了云来海。

不过此刻在众人眼中,不管摩拉克斯是否与若陀还有情,他身边的位置到底是空出来了。

可贵金之神真像一块贵重的石头,送来的礼物是一件不留地全退了回去,对着当面吐露爱慕之意的人也只是淡淡说一句多谢厚爱就再也没了下文。

直到一年海灯节,众仙于玉京台设宴,不知是谁带来了一坛子酒,启开封泥时满室飘香,叫人恍然以为回到了金桂盛开的九月。

第一杯酒照例敬给了岩王帝君,众仙见他端起白玉做的小盏,啜饮一口,当即像是被人点了穴道,顿了一息才放下酒盏。

他低头看着盏中浅琥珀色的酒液,酒被四周暖色的海灯一照,像是杯里凝了小半的黄金。

真像是他酿的酒,帝君笑着,不知是在跟谁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可人人都听见了叹息,也人人都清楚帝君话里的他是何人。

有些人偃旗息鼓,退了回去,想着摩拉克斯与若陀分离还不满百年,惦念也是正常。

但有些人反而开始动脑筋,既然让摩拉克斯动心的有一个若陀龙王,那干脆学一学他。

其中一个本就是仙人,虽不曾在若陀手底下做事,但比其他人了解的多点,当日正是在玉京台宴上看见摩拉克斯对着一盏酒又笑又叹才起了模仿的心思。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仿不能仿十成像,不然显得刻意,龙王酿酒的手艺也不是三五十年能学会的。他知道若陀龙王还偏爱人间的铁匠,便挑了套冶铁的工具,在洞天外支起火炉,整天整夜敲敲打打,不时还去跟凡间的匠人请教。

与他同住一个山头的同僚嫌他烟熏火燎,对他的心思倒也没多嘴,只是告诫了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帝君哪能看不出这种把戏。

他反笑同僚不懂情爱,依旧在他搭起来的铁匠铺子里使劲。

同僚见他不听劝,也不多费口舌,旁观想他是做无用功。

直到有一天,摩拉克斯同真君们路过仙人的洞府,看见了其中突兀立着一根吐黑烟的烟囱,停下脚步过来问了问。

仙人当时正在跟一块顽铁使劲,抬头一看帝君正站在火炉前,没看他,侧身注视着炉内跳动的火焰,金棕色的眼瞳被火光点成一片燎原的烈焰。

仙人赶紧过去问好,摩拉克斯点点头,问他为何要在仙家洞天外建个打铁用的铺子。

他知道当然不能提起若陀龙王半个字,于是只是埋头说自己在璃月港内闲逛时看见铁匠铺子众多,家家都在锻造千岩军的盔甲与长枪,他被民间悍武之气打动,也折腾了一套回来,想试试能不能在冶炼中加点仙家手段,好提升一些兵甲的品质。

一边说,一边递上了折腾几个月的半成品。

摩拉克斯伸出一只手接过了仙人递过来的剑胚,说是剑胚都是高攀了,一块黑乎乎的铁块,一摸还往下掉渣,端在摩拉克斯春雪暖玉似的手里,仙人顿时汗颜,恨不能立即讨回去。

摩拉克斯开口,现在璃月铁匠铺中的火炉风箱都已经是被改进过了,你没有锻造的天赋,还是将心思放回原处吧。

一句话,打击得仙人蔫哒哒地把整套的炉子台子搬去了山下,随手送给了原先教他锻造技艺的匠人。那剑胚自然是没再得仙人关照,也被连带着送给了铁匠。

仙君,小老儿说句实话,您是真不适合干铁匠的活。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铁匠捧着那块失败的剑胚直乐。

仙人一听这话更丧气了,不禁问,那你说龙王总是适合的吧。

那当然了,铁匠理直气壮,当年据说就是他从帝君削岩成剑中得了灵感,把这些锤子砧子炉子都改了一遍,不然呐,现在的剑哪有这么利,盔甲哪有这么结实。

听到这儿仙人好奇问,龙王袭击层岩巨渊,矿场停工,我还以为你们人类多有怨怼。

一码事要归一码事,铁匠将剑胚扔进炉膛扯起风箱,大风声忽起,却最终没能盖住他的话。

龙王他是最懂铁匠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受他恩惠,不能随便忘的。

人间百年一晃而过,旧事成了传说,故人四散飘零,剩下的几位真君有时候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追忆往昔,偶尔的偶尔也会带一嘴绝云间曾出现过的吐着黑烟的炉子。

你说帝君知道吗?留云借风真君答,当然是知道的,帝君石珀水晶做的心,什么事拿到他面前是门儿清,看不懂那点喜欢才是奇怪了。

至于为什么还要过去瞧一瞧,她丢过去一个酒瓶,正巧砸中了对方的脑袋,自己想去。

钟离白得了两天假,思所片刻,去集市转了一圈,提了篮栗子去伏龙树。

他走过南天门,远远的,金叶摇曳,窸窣作响,可偏偏发出矿工们挖出的甬道还在,没人惦记着填上。

其实后来钟离采过花露沉香,没有人共饮,于是他也采的不多,填满一只小酒坛,埋在了伏龙树下。

矿工们深掘之处恰好是埋酒的地方。

后来他再来翻找,却没有在一地的碎石土块间找着那只小酒坛,连片碎去的陶片也没寻着。也不知道是被迷了心智的矿工们下手太狠,当成石头砸得粉粉碎,还是他记错了,自己原来并不是埋在了此处。

总归是在若陀的地方,他总能尝到一丝滋味吧。

钟离这样想,挨着封印坐下来,也不管衣摆上会不会沾上灰。

重补的封印亮着恒定的光,栗子摆在边上,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那种,一颗颗竖起青色的尖刺,像一群拥挤的刺猬。

钟离拿过一颗,手上一用力,光滑的褐色栗子就蹦跶出来。

他剥了一颗生栗子放进嘴里,比起熟后的粉糯,生的尝起来倒是截然不同的脆,只是他挑的这颗时候未到,不算甜。

钟离略有些无奈地把剩下的栗子放回篮子里,靠着封印,难得没有了脊背挺直的风度。

“凡事皆有照应,”他低低叹气,“时候未到,你不该那时出来,我不该那时见你,免得我如今总要想你。”

他俩不愧是天造地设一对,心都狠,当时都说好要少见。

若陀说自己还好,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地上的动静大多数时候是听不着的,逢年过节不用特意来找一趟。

只是摩拉克斯要留在外头,老是惦念着,难免要觉得千年太长。

而一见,总是惦念。

钟离闭起眼睛,听着隔着深深岩层,从地底深处传来的缓慢而轻微的呼吸,手放在边上,摸着粗粝的土地。

他的手指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

光滑的,圆润的。

钟离睁眼看向自己手指下的地方,表面的碎土和浮尘扫开,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滚滚圆的酒坛子,个头不大,比两只拳头合一起还胖一点。

钟离试着拂开边上的土,出乎意料,酒坛边上的土很是松散,随手一拨就能把酒坛拔出来。

他把酒坛拿在手里,坛子表面光滑,没有一丝划伤破损的痕迹。

晃一晃,里头还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钟离指尖金光一现,变出两只金盏来。

起开坛口的封泥,泄露出一丝清雅的酒香,不像酒香,倒像是花香。

埋了近千年的酒了,怎么还是这样轻盈的香气。

他将坛子里的酒倒入两只金盏中,杯中酒与盛酒的杯相互呼应着,旁人来看,不知道哪个才是黄金。

低头饮下一口,幽淡的花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滋味清淡,略甜。

钟离看着他摆在封印旁的另一杯酒,似乎杯里的酒面比倒好的时候略低了一点。

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流穹宝,详情见1。

不睡觉的穹宝被小青龙抓去强制睡觉觉嘞。

本篇丹穹,但是其他篇章会有all穹,打个tag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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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望着眼前闪着亮光的医疗仓,看了看周围的人,见医疗站的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没有人注意到他,便猫猫祟祟地躺了上去。

然后医疗仓就忽然关闭,响起了正在检查的声音,穹被吓了一跳,但是直觉这玩意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乖乖地躺在上面,直到一系列的检查结束。

完了穹就找到了乔安。

“体检?我怎么没看到有人有预约……行吧,让我看...

“体检?我怎么没看到有人有预约……行吧,让我看看。”

说完,乔安又打了个哈欠,一副困顿的样子看起了穹的检查报告。

然而她越看越精神,眉头逐渐皱起,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盯着正百无聊赖这里摸摸那里敲敲,还悄咪咪地顺走了某位医疗科员写的发疯报告的穹。

“你这个体检……”

望着乔安郑重地眼神,穹也难得有些害怕了起来,他瞅了瞅乔安手里的报告,不安地将顺来的报告放进背包,搓了搓手。

穹想了想,这几天还真的经常这样,老老实实地点头。

“那就对了,你肯定睡眠不足,你多久没睡过了?”

“上次在这里醒来之后就没睡过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是问你……等等,你上次,在这里,醒来的时候?”

乔安认识这人,黑塔空间站的英雄之一,人很大胆,什么都敢碰,而且十分热心肠,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就可以让他跑前跑后各种帮忙,乔安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喝了不知道哪位科员遗留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奇怪咖啡,直接当场晕倒被他同列车的伙伴给送到了医疗站。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你这样不行,”乔安严肃道:“你应该睡觉,三天不睡觉人会出问题的。”

穹有些不解:“那是人,我不是人,我是星核的载体。”

乔安:……

是这样的。

“星核载体也要睡觉,你现在必须马上休息。”

“真的不用,我很精神。”

完全没打算理会乔安的提议。

乔安生气,打开了手机,上次那位叫丹恒的人送这位大英雄来时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既然医生的话不听,就找个能让他听话的人。

消息发过去几秒,对面就回了“来了”两字,十分迅速。

人来得更迅速,乔安觉得自己刚放下手机,盯着猫猫祟祟这里碰碰那里摸摸的穹还没多久,丹恒就出现在了穹的背后。

那大概是很生气的眼神,穹只觉得背后一凉,还没转身外套上的带子就被人给扯住了。

穹僵硬地回头,给了身后人一个有些讨好的微笑:“你来啦丹恒,我给你说我刚才听到他们在说有一个门会说话耶,我们一起去看看那扇会说话的门好不好。”

“不好,”丹恒扯着穹往回走:“医生给我说了,你很久没睡觉,必须回去休息。”

“我是星核载体,身体是特制的,内里活动能源是星核,而且我很精神,一点也不觉得困,我手里还有刚接下来的委托要去帮防卫科拍呜呜伯,而且我很好奇那扇会说话的门!”

穹被拖着往前走,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罗列着自己不需要睡觉的理由,说道兴奋处,他一下子跳起,把丹恒拉了一个趔趄,一头撞向了旁边的金属门框上。

“我们去看那扇门吧!听说是一位科员研究把意识上传,然后……”

然后穹的脸就被印堂发黑一脸冷气的丹恒给捏住了。

望着丹恒头上刚磕出来的包,穹心虚地移走了目光。

“回列车睡觉!”

“可是我睡哪啊?”

丹恒沉默。

两人一起环视了列车的车厢,空房间确实很多,但是能住人的就那么几个,虽然穹已经确定会跟着列车一起旅行,但是自黑塔空间站的危机解决后,他就一直抱着一种极度强烈的好奇心在空间站各处转悠,除了第一次上列车参观,这还是第二次回到列车上。

自然,大家都忘记了为他准备房间这件事。

这很正常,丹恒听姬子说过,穹严格意义上的年龄不超过两个星期,作为一个新生……星核载体,他对外界抱有好奇心很正常。

就是这个好奇心不应该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来满足。

“你先睡我的房间吧,我去收拾收拾。”

穹乖乖地点了点头,看着去房间里收拾东西的丹恒,又在观景车厢里四处晃悠,一点也闲不下来。

等丹恒好不容易把自己那和温馨沾不上边的智库收拾好之后,看见的就是被打碎的杯子,不停道歉的穹,和暴怒跳起来锤膝盖的列车长。

“丹恒!你管管他,他到处乱碰把杯子都摔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会注意!”

丹恒叹了口气,帮助可怜的两人一起收拾杯子碎片。

忙活了大半天,穹才终于被人揪到了床上。

尽管脱了外套躺上了床,穹却一点不像是马上要睡觉的人,他扯着被子,金色的双眸甚至比平时还要亮晶晶,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一旁的丹恒。

“……看我做什么,睡觉。”

“你可以就在这里吗?”

丹恒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粘人还是不粘人,平时跑的人影都找不到一个,现在这种时候却又像是离不开人一样。

“好,我在这里,你睡吧。”

看见穹闭上了眼睛,丹恒从一旁拿起一本纸质书,接着智库昏暗的蓝色灯光看了起来。

然而没看几行字,来自身边的无比强烈的视线就让他看不下去了。

“……睡觉。”

“丹恒,”穹难得看起来没什么兴致,有些恹恹的,“我可以不睡觉吗?我真的不会有事。”

虽然这样说着,可一躺下来才让人觉得,青年是真的很累了。

缩在被子里的穹没有平时撑场子的花哨的外套包裹,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而脸上没有一直精神的表情伪装,眉眼中也充满了疲惫感。

丹恒放下了书,弯下腰撑在穹的上方:“你在害怕什么?”

望着突然放大的丹恒的脸,穹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盯着他。

丹恒沉默着,望着茫然愣神的灰发青年,突然伸手拿走了那两只存在感并不高,但是看起来还是不方便睡觉的助听器体外机。

穹的愣神茫然的表情立刻被一种恐慌取代。

“丹恒!”

这一声的声音很大,穹在说出来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控制住音量,收住了嘴,不再言语,但是脸上满是焦急。

他不愿意说话,只是伸手去抢丹恒手里小小的机器,在被阻止后更是慌乱,用手比划着,让丹恒把东西还给他。

“穹……”

也许是因为青年恐慌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怜,一瞬间分神,丹恒手里的体外机就被青年抢了过去,他看着慌忙带上耳机的穹,“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睡觉的吗?”

穹戴上耳机刚好听见这句话,沉默了半晌:“睡觉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梦里也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黑暗,他们说人睡着了会做梦,但是我好像没有过……”

空气中沉默着,好久,丹恒才叹了口气:“但是你这样不行,黑塔检查过,你的身体还是普通人类,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穹固执地别开了头,有些赌气地一个人蜷缩进了被窝。

“没关系,我这样躺一会就好。”

丹恒没说话,身后好久都没有动静,空气变得沉默,只剩下智库运行的噪音。

穹突然有些害怕,他率先败下阵来,翻过身想要和丹恒说些什么,就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

然后有人躺在了他的身旁。

穹诧异地望着躺进来和他并列睡着的丹恒:“丹恒?”

“你是害怕没有声音对吗?还是害怕没有人?”

丹恒发现了,穹永远在尝试发出各种声音,他不停地说话,不说话的时候会听人说话,实在没人的时候会用他捡到的球棒这里敲敲那里碰碰。

而没有声音的时候,以往活泼又热血的青年就只剩下令人恐惧的死寂。

穹点头,他确实害怕。

空无一物的漆黑,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东西,这是穹在诞生前所呆的地方,他没有记忆,但是总有一些意识,在他诞生前。

他知道自己的诞生会面临一次抉择,如果那个人没有选择他,那他就不会诞生,会彻底的消散,那是不是死亡穹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件极其令人害怕的事情。

尽管后来他成功诞生了,却还是出了问题,穹变得听不见声音,因此他被抛下了,被一直期待着的人抛下了,抛弃在一个没有声音,充满危险和恐惧的地方。

穹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诞生让她失望了,她是不是已经不需要自己,去重新制造了一个新的,更完美的载体?

但是他足够幸运,恐惧在随后随着声音的诞生也跟着消失了,还有了很棒的伙伴,穹不禁感到雀跃,也许这样就算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她就不用再制造一个新的,作为对于穹来说最重要的人,今后就再也不会被抛弃了。

……以上小小的雀跃消失在三天前,他晕倒醒来后失去的声音里。

那次丹恒送穹到医务室后便因为工作的原因离开,随后独自醒来的穹面对的就是被摘掉体外机,重新变得无声,充满未知的恐惧的世界。

穹不愿意再面对那样的恐惧。

丹恒听完了穹小小声音的自白,伸手揽住了穹。

他在发抖。

“你没有被抛弃,姬子说过你很重要,我们都缺不了你,穹……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穹却像是被丹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样,僵住了身子,眨了眨金色的双眸,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

丹恒愣住,才想起黑塔说过穹听不见过于低沉的声音。

“没事,我一直在这里,这样好点了吗?”

“你不会离开吗?”

“不会,我和你一起睡。”

穹感受着身上丹恒手臂的重量,突然觉得很安心。

哪怕没有声音,感觉也还是一直存在,人会有触感,声音发出也会产生振动,那种振动会随着肢体接触传播,那也是声音的一种。

像是害怕这种触碰的感觉消失一样,穹也拉住了丹恒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那我睡了,你不要离开。”

丹恒点了点头,看着穹侧着身子,而耳机突出来卡在耳朵上,看起来十分不舒服,“你要不要取下这个耳机。”

穹好久,才点了点头。

丹恒再次尝试着将耳机取下,怀里的青年虽然依旧很僵硬,但是这次没有反抗,为了让人更加安心,丹恒干脆将人揽进了怀里。

“晚安。”

穹没有听到,但是来自身旁人胸腔的振动告诉了他。

声音也是能被感知到的。

穹小声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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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设定同游戏,星核载体只有一个,卡芙卡妈妈只是选择载体的外表而不是选择载体,所以不管选择哪个穹宝都是会在众人的期待中诞生的,不会出现选择了穹,星就消失的情况,是一个人。

但是穹宝不知道,呜呜可怜的穹宝,之后大家会给穹宝满满的爱和安全感的。

三人旧设太好看了

*现代pa

*体验生活的龙王那&被报恩但不自知的莱

那维莱特每次望向海面之上就会想起来救过自己的人类小孩,当时那维莱特化作海獭到浅海处晒太阳,不料被绝户网抓住。在人类的造物面前,有时海洋的霸主也无能为力。

那时,有个小孩意识到了这艘船在违规作业,拿着锋利的贝壳跳入海中,帮海獭开了一个逃生的出口。海獭亲了亲小男孩的脸,然后带着不幸被抓的同伴们回到他们的王国里。

做龙应该懂得报恩,那维莱特这么想着,但是人类的社会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上一次他化为人形还是中世纪的时候。

全海洋里最聪明的小水母芙宁娜给他出主意,从度假的观光客手......

全海洋里最聪明的小水母芙宁娜给他出主意,从度假的观光客手里拿到了一个好东西。

“那维莱特,要不你去考公务员或者考研吧,这不就也算是一种上岸了吗。”

“?”

好吧,虽然芙宁娜拿回来的杂志可靠度令人怀疑,但是有了总比没有好。现代人对于好的理念让那维莱特捉摸不透,嗯……

看来龙也得与时俱进啊。

莱欧斯利大学毕业后进了枫丹集团工作,年纪轻轻拿到大厂offer这件事让同宿舍的羡慕不已。进了大厂后莱欧斯利的路子走得意外很顺,先是实习期内没被强制安排多少工作反而位列转正行列,再到工作两个月连跳三级进了公司管理层……

克洛琳德劝莱欧斯利多吃点好的,因为这个家伙抽卡一发十连直接满命了。

“这该不会是世界毁灭的前兆吧?”

莱欧斯利吃着刚买的冰激凌,看了看棍子上的字,果不其然,在来一根。

“你的运气似乎好的有些偏离常理,想吃点什么就吃点啥吧。”

克洛琳德拍拍莱欧斯利的肩膀,能认识他这样的朋友克洛琳德感到十分荣幸。

“好啦,别损我了。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说我要不要去什么地方拜一拜啊。”

莱欧斯利想着周末去海边的一座祭拜海神的祠堂许愿,不过半年都轮不到他一次的周末加班终于找上了莱欧斯利。他得意地跟克洛琳德说你看好运结束了,是时候回归正常了。

结果在工位上处理材料报表时,娜维娅发消息说总经理一会要去你那边的楼层视察,注意点哈别摸鱼,大老板做事很严格的,基本没几个人能笑着从祂办公室出来。

莱欧斯利想了想,好像是在茶水间听有人聊起来枫丹集团的两个年轻的大老板。一个是最大股东,一个是总经理。几年前枫丹集团还因为贪污受贿黄色新闻差点拍卖破产,两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年轻人以极低的钱拿下公司,而后一年内让这个老牌企业重回了全国前十。

就在莱欧斯利看着娜维娅的消息心里感慨这世界上比自己能干的年轻人可真多的时候,他看到显示器的屏幕反射出了另一个人的脸。

“莱欧斯利,周末还加班吗。”

“是啊,刚好轮到我了,也不能让别人一直周末不休息。”

莱欧斯利转过身去,来者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白色长发深蓝色西服,应该是其他部门的管理层。于是乎莱欧斯利自然而然地拉了张椅子邀请祂坐下聊聊天,男子愣了一会接受了好意,视线却停留在莱欧斯利工位上的一只海獭便签夹上。

“话说你是哪个部门的,平时怎么没见到你。”

男子接过莱欧斯利递过来的一次性纸杯,思索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时。娜维娅恰好过来看看大老板走没走,看到莱欧斯利正在聊天的人时直接愣在原地,一手拿着食堂的马卡龙一手噼里啪啦盲打給莱欧斯利发消息。

【人事部黄玫瑰】

莱欧斯利……莱欧斯利!你怎么跟总经理坐一起去了?!

莱欧斯利感觉自己的手表颤了颤,不经意看了下消息……啊?

“你就是那维莱特?”

“嗯,我是。”

看着面前的总经理……莱欧斯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从还在吐槽管理层之间的事情,现在却突然……

“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那维莱特还没有意识到人类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而有不能说的话题,莱欧斯利喝了口茶掩盖下自己的局促,思索过后……

“总经理应该会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刚才说的一些气话吧。”

“嗯,我会好好采纳的。”

莱欧斯利小小地疑惑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总经理为什么要摸自己的头。

作为这个世界远古的龙裔,那维莱特觉得对“年幼”需要照顾的人类做出此举合情合理。但是莱欧斯利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被当做小朋友对待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快几个月了,莱欧斯利对这位总经理的脾气把握的大差不差。管理层里面出了什么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去求求莱欧斯利出山,莱欧斯利看了看那些棘手的不敢上报的家伙,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带着各项报表去那维莱特办公室,等出来时,事情已经得到了最合适的处理结果。

总经理那维莱特,办公室里放着不少海里的东西,包括了各类生物的化石,装了各种奇怪鱼类的鱼缸,嗯……还有一只海獭抱枕。装潢和总经理的人设简直是完全没有关联,更不用说别的老板喝茶,这位老板只喝水,还对水的要求极为苛刻。

起初,那维莱特对莱欧斯利来代为承受那些笨蛋领导本该遭受的怒火感到不满,但是祂逐渐意识到,在跟莱欧斯利相处的时候自己确实能放松并且不用刻意维系古龙的颜面后,办公室的大门便对莱欧斯利无限制开放。有时那维莱特甚至会期待着莱欧斯利拿着表格报账来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当然,一切以工作为重。

让值得被报恩的人类以绝对幸运儿的姿态来到一家前途无量岗位美好的公司,从此之后绝对的幸运将伴他左右,这大概就是水龙王了解人类社会后能给予人类最好的报答。

那维莱特欣赏的人类从未让祂失望,或者应该说……越来越欣赏了。

年末年会时,管理层的干部们受邀去一家以海鲜闻名的酒店聚餐。莱欧斯利推辞了不下二十遍,就差直接去那维莱特办公室里当面说自己不想去了。

“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我也没法帮你不是吗。”

克洛琳德和娜维娅在工位上把莱欧斯利堵着了,今天一定要他说出个来龙去脉。

“我不会吃螃蟹。”

莱欧斯利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一个渔民的儿子不会吃螃蟹有些过于可笑了,但当一只螃蟹摆在他面前时……用莱欧斯利他老爹的话来说,他吃过的螃蟹就跟被狗啃了的一样,浪费!

“这有什么,你可以让服务生帮你拆开螃蟹,这种小事只要告诉那维莱特一声,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克洛琳德不理解,但是她跟莱欧斯利吃过几次螃蟹,嗯……那浪费的吃法让克洛琳德感到震撼。

“商务聚餐不都讲究什么,礼仪啊,优雅啊什么的,我是真的遭不住这些。”

“可是莱欧斯利,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可是那维莱特身边的红人啊,总经理怎么可能为难你呢。”

“要不,让那维莱特别点螃蟹不就好了。”

娜维娅想了想,好像不太现实,德波那边的螃蟹各个都是好的东西,商业聚餐如果不点他们家的螃蟹反而会被人嚼舌根。几年前跟老爹吃过一次,那蟹黄蟹肉的滋味还能想起来呢。

“那维莱特希望你去吗。”

莱欧斯利沉默了一会,据他调查来看……好像在自己入职之前公司都没有年会聚餐的习惯。或许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总经理是为了招待自己,才以年会为由……

总之,莱欧斯利如约参加了年会聚餐,他坐在那维莱特旁边,看着桌子上一人一只的枫丹大海蟹……莱欧斯利虔诚地希望自己那糟糕的吃相不会让总经理太难堪。

他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直接上口地吃螃蟹,明明跟爸爸妈妈学着做可以吃到更多的肉呀。

那时的小莱欧斯利救了一只被困的海獭,在那之后他时常呆呆地看着海面,突然喜欢起来吃海鲜了。面对母亲的询问,小男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想更亲近海。”

莱欧斯利被碰杯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他站起来端起酒杯跟旁边的同事们互相祝福。等着坐下来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自己面前的螃蟹居然拆好了,甚至蟹肉蟹黄都被完美地拨出放在蟹壳里面,就好像一件艺术品。

他看看周围,刚才没有服务员过来,螃蟹不可能自己拆开,坐在自己右边的同事一直在唠嗑……

螃蟹难不成是那维莱特剥的?

莱欧斯利以为这螃蟹放错了,于是轻轻推到了那维莱特面前让他趁热吃。不曾想那维莱特略有疑惑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剥着螃蟹。

这回莱欧斯利注意去看那维莱特的手……那双精巧的手只拿着一只小钳子,如同变魔术一样地命令螃蟹打开,而后蟹肉剥离,蟹黄吐出,不能吃的部分安静地走开,又一只剥好的螃蟹被放在了莱欧斯利的手边。就好像不是祂剥开了螃蟹,而是螃蟹听从祂的命令,将自己拆的完完整整。

这次他可以确认,这螃蟹是那维莱特给他的东西。莱欧斯利低头轻声感谢着那维莱特,然后默不作声地吃着螃蟹。那维莱特点点头,而后随和地接受自己下属们的敬酒。

莱欧斯利的脸一点一点红了,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想起了自己儿时的一件趣事。自己的老爹对他浪费的吃蟹方法忍无可忍,最后笑骂自己的儿子贪吃还浪费,剥好了一只蟹后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喝着酒拿着儿子打趣。

“以后啊,谁有这个闲心给你剥螃蟹,那估计就是你未来的对象了。”

盘子里的蟹肉刚吃完不久,莱欧斯利收盘子的手刚好碰到了那维莱特的手背,不出意料,又是一盘剥好的螃蟹。年会气氛正热,不少人喝多了开始表演余兴节目,暂时还没人看到他们这边。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理了理自己混乱的脑子,对自己的上司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哪有总经理给下属剥螃蟹的啊,太不好意思了。”

那维莱特想了想……龙王给自己的爱人剥螃蟹合情合理,更何况这个小孩以前吃螃蟹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

与其让他战战兢兢刻意维持着礼仪而忽略了珍馐,倒不如自己“受累”,照顾着自己的珍宝

*4.7解包+希格雯角色故事产物,请注意避雷

*莱视角,8k+

*有很多私设和造谣,经不起考据

*角色理解完全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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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神奇,当枫丹廷的人们谈起梅洛彼得堡的领主、那位曾被授勋的“公爵”时,他们总说起他拥有多么锐利的眼神,切割犯人神智犹如用加热餐刀划开黄油;说那块头壮到能同深海猛兽当面对峙而不闪躲;说他喝斥罪人就像须弥的野生长鬓虎,令人闻风丧胆。而事实上——莱欧斯利正坐在枫丹廷随处可见的长椅,假装自己在看报,实则勾着嘴角偷听。他想,“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这一称呼听起来有些耳熟,但这些形容和自己知道的那位可对不上号,或许该重新认识一下他吗?

梅洛彼得堡创立初衷本就敏...

梅洛彼得堡创立初衷本就敏感,又建立于暗无天日海底,普通人终其一生无法目睹,热爱神话和喜剧的民众于是将其视为枫丹最具谜团的创作素材:那是冒着鬼火的无法地带、吞吃人骨的钢铁巨兽、尸横遍野的斗技场!而在那之上,管理着如此混乱肮脏、集罪责于一身的要塞,“公爵”莱欧斯利能吃小孩也不足为奇!这样的故事流传于枫丹家家户户——有趣的是,公爵肢体和性格的怪奇程度会依据孩子的顽皮程度进行人性化调整——夏洛蒂曾以此为理由寄送采访邀约。敬爱的公爵,莱欧斯利阁下,您也不想被大家误会成如此形象吧?得到男士爽朗的笑声作为回应,他摆摆手:

“怎么会?我巴不得人们多发挥想像力呢。这里可是戏剧之国,大家应该再多添加一些效果,我想想,假如公爵有四只手怎么样?这样办公也省事多了。”

很多为了合作和莱欧斯利初次面谈的商人会感到震惊,毕竟眼前男人虽是身材精壮、有些伤疤,却一点也不似传闻中狠戾、冷酷,恶狼般闻着血腥味便不松口。不如说恰恰相反,优雅措辞、幽默言谈,以退为进商讨最大利益,直到愉快达成共识,回家路上他们才后知后觉流下冷汗,这般语言艺术和洞悉人心能力,倘若真要干坏事,枫丹也许早已被掏空一块——于是他们松口气:幸好公爵只是罪人的管理者,而非罪人,

莱欧斯利有时候都想出本书谈谈这些年管理梅洛彼得堡的秘诀,其实恰好与外在的绝对力量无关(当然,他感谢机械拳套多年来的巨大贡献),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再加上一些随机应变,天赋和多年闯荡经验混合成洞察秋毫的良方,相比拳场上的硬碰硬,他更喜欢保守手段,人出于某些原因做出某些事,光是走来的路径上就掉满足以追迹的纹痕,动用武力则成为下下策,顺带一提,实行策略的先后顺序和成功机率没有直接关系。

莱欧斯利撑着下颌,于枫丹的晴空下沐浴阳光,再次确认他根本看不明白那维莱特在想些什么。

那维莱特,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在外人看来严肃、公正、不苟言笑,为行走的法典,枫丹正义与律法的象征。莱欧斯利作为与他稍有交情的...朋友?他难以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足以如此定义,但他很乐意如此介绍——他想,那维莱特实际上大抵和外在形象不甚相符,嘿,朋友,莱欧斯利澄清,请别急着以“污蔑最高审判官”的名义将他移交法庭,反正最后也只是回到梅洛彼得堡而已。他从不质疑那维莱特在工作和责任上的态度,毕竟对方全年无休、风雨无阻地审批公文已是人尽皆知之事,莱欧斯利的意思是私底下,那维莱特也许并没有想像中精明、冷硬,而是出乎意料地...笨拙。

特殊的外型、拥有封印原始胎海之水的力量和美露莘们的敬爱,要让莱欧斯利判断出那维莱特不是人类还是很简单的,实际上是什么物种则不在公爵的必要搜查范围内。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厘清很多莱欧斯利原先的疑惑,例如:我们的最高审判官为什么听不懂玩笑话?

并非为自己的幽默感打抱不平,但这里可是枫丹,枫丹人理应享受歌剧中惹人发笑和挖苦讽刺的一切部分!什么?那维莱特并不来自枫丹,是水神带回来的?不...但是,噢,他也不是人,那就说得通了。莱欧斯利以拳击掌,醍醐灌顶。

饶是不在意他人想法如莱欧斯利,那时也满头冷汗,毕竟枫丹公民被最高审判官讨厌这事可严重,更何况以后得时常见面——而一切都显得如此合理、不像胡乱猜忌,当莱欧斯利的过往是曾遭审判的少年犯,长大后又迳自接管梅洛彼得堡。

说回正题,莱欧斯利并不是第一次对那维莱特感到疑惑,但自从那维莱特人性薄弱不只是推论而是成为事实,莱欧斯利显然就豁达多了。如今时过境迁,他回想起这些记忆甚至能查找出一丝来自最高审判官的真诚和欣赏,是的,经过长久相处,莱欧斯利自认终于能理解那维莱特的表达方式,偶尔也能担任非人类和人类间的翻译,看着那维莱特逐渐走出沫芒宫办公室,和人产生交集,也学会更多人类间的情感和语言,他备感欣慰。

在等待那维莱特学习的过程中,莱欧斯利意外发现一件让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的事——是他的错觉还是...最高审判官待他的方式确实有些微妙不同?

公爵的位置并不轻松,故而这样的小事本不应盘踞在莱欧斯利必须清醒的脑袋里,但来自最高审判官的善意已经完全超越同事,甚或“普通朋友”间的关系。

那维莱特和他的交集不算太多,只是莱欧斯利会每两周向最高审判官述职,报告近况,他并不觉得繁琐,反而认为梅洛彼得堡作为一人统治的封闭区域有这样做的必要,适当的透明度不仅能让枫丹廷放心,也能减少犯人焦虑、不信任甚至暴动的可能。

通常来说会是他到水上,鲜有的几次则因为水上局势动荡或那维莱特刚好要到水下而更改地点至公爵办公室。在水下不宜让审判官久留,所以他们总是公事公办,莱欧斯利将话说完就亲自将那维莱特送至水上。

说是语气平缓,可偏偏莱欧斯利就是从中听出一丝失落意味,幸好公爵职位还没有忙碌到无法抽空陪最高审判官,而他也确实总在述职后格外想念茶水清香和温润口感。

“看来她最近过得不错。”那维莱特若有所思点头,公爵见状又要开玩笑:“看来我们的最高审判官仍不放心美露莘在水下的生活状况,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莱欧斯利...我知道...”

“好吧,”莱欧斯利伸出一只手打断他,“我道歉,那维莱特,刚刚只是玩笑话。请不用担心护士长的安危,我会保障梅洛彼得堡的生活品质。”

“以及,过段日子我会给她休假的。”莱欧斯利笑起来,他知道那维莱特放不下这位独自在罪人流放之地生活的善良美露莘,而梅洛彼得堡少一位护士长应该也还能运转一会儿,毕竟那里还有一些来自医疗领域和科学领域的人才。

那维莱特并不善于表达,他说不出那些讨人欣喜的、经过装饰的好听话,只是很郑重地点头,声音沉下来:“非常感谢。”而后想起什么似地走到一旁柜子里——莱欧斯利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审判官办公室里不是只有公文、表格和历史案件——他拿出几盒茶叶和曲奇礼盒,在莱欧斯利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包装好,系上漂亮的浅蓝色蝴蝶结,又以非常正直的态度双手递出:“礼盒请帮我转交给希格雯,感谢。”

莱欧斯利将精美纸袋捧在手心中,稍有多余地问道:“我知道了,但请容我确认一下,这些茶叶是?”

“是给你的,不用客气,请收下吧。”那维莱特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对莱欧斯利的迟疑感到疑惑,他以为对方因不好意思而推托,实际上守法的公爵是在思索最高审判官送出如此贵重礼品算不算得上贿赂...那维莱特的眼神里又在闪烁希望他能收下的光芒,莱欧斯利最后只能用笑意掩饰微量惶恐:“那就谢谢审判官大人的好意了,我会准备回礼的。”

于是他们互相送礼成了一种不知何时形成的默契,莱欧斯利总会捎上希格雯的亲笔信提早来到枫丹廷,于德波大饭店打包不同的小蛋糕和茶叶——他知道其实有相当一部分的糕点进入了芙宁娜小姐的肚子中——全身漆黑和暗红的高挑男人手里提着可爱甜点是很引人注目,但总比让最高审判官抛头露面好上一些。公爵那时尚未窥得许多秘密,一直只将其视为那维莱特好客的表现,意思是他以为其他贵重客人也会有相同待遇,尤其枫丹本就送礼风气兴盛。他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庆幸自己不怎么曝光,否则一位时常提着粉色信件和小蛋糕的公爵?听上去就不太值得信任的样子。

他后来便以公爵办公室早已塞不下茶叶为由婉拒那维莱特,要转交给希格雯的也建议让她亲自来领取或者审判官亲自送达。

诚然,莱欧斯利很享受沫芒宫的下午茶时光,但他们身为枫丹两大律法机构的管理者,似乎都不应如此公私不分——以上是官方回答,更有人情味一些的答案则是,莱欧斯利感到微妙的不安,对于这种几近于“偏心”和“超过必要性友好”的举动,这并不为他所熟悉,而他在受宠若惊过后认为有必要提防。那天莱欧斯利拿走那维莱特坚决要他收下的最后一次下午茶,依然记得那时候枫丹处于雨季,因为天际被乌云浅浅拢罩,空气闷而湿,他走得很快,步伐迈得大而坚定,深怕茶叶和糕点被天气影响。

到这里,他还在说服自己那维莱特是一种难以厘清自身情感的非人类生物,所以对于友情的表达也许较为缺失门路或者有所偏颇。可是这样的解释也带给莱欧斯利难以言说的恐慌,因为如此一来,很有可能连那维莱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怀抱着什么心情在给予额外关照,未知带给人的恐惧远大于其他,哪怕是这样不会伤人的未知物也是。

他以为他们将停留在这里,直到那维莱特去了趟璃月,还专程跑到欧庇克莱歌剧院后方送礼,礼物内容包含克洛琳德购买的茶叶和糖、那维莱特多买的茶——十盒半价,诚实地说,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莱欧斯利松了口气——以及不知缘由亲手刻下的法典石板。

莱欧斯利的大脑简直都要烧坏了,他不否认他对感情处理也毫不成熟,若说那维莱特因不理解而需要从行为后果去判断对错,那么莱欧斯利便是因为扭曲的成长经历而不论黑白地回避:他不敢多想,不论是针对那维莱特还是自己。这份礼物的价值远超一片单纯石板或者“还不错的玩笑话”,连本人都只是随口提起、甚至差点被忘却的一句话被最高审判官莫名其妙放在心里,过了几个月后突然变现。

水神在上,梅洛彼得堡身为独立运营的三不管地带可没有勾结权力的必要,所以莱欧斯利敢打包票自己绝没有对不通人性的那维莱特花言巧语、故作亲近甚至恶意引诱。而要说成为当初判下的刑责感到愧疚吗?或者是为莱欧斯利努力的结果而欣慰的老父亲心态?何必呢,莱欧斯利歪了歪脑袋,头上形似犬耳的发丝也耷拉下来,毕竟以他的角度来看,他还得感谢那场正义的审判和为他争取的公爵爵位。

是啊,那维莱特从来不欠他什么,顶多几包茶叶?但这些茶叶皆以私人名义赠送,未曾经过复律廷核对数量,要说谁送得多倒也难以查证。莱欧斯利感到疑惑,那维莱特究竟出于何种心情对自己这般亲切?这样的疑惑在两周前、和莉雅丝的谈话后到达顶峰。

“公爵大人,下午好!您今日也是来找那维莱特大人的吗?”

“妳也下午好。是的,但到得太早了,所以现在在这里等待。”

“您其实可以直接到沫芒宫里呀,那维莱特大人一向不介意别人提早到,或者您也可以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先休息一下,布料非常柔软喔。”

“哈哈,我想那些是美露莘们的特权,很可惜,我是一名人类。而且今日我想多晒晒太阳,枫丹最近的天气很好,不是吗?”

“是的!我很喜欢枫丹的天气,不冷,也不算热。不只是天气,这里的建筑、可爱的人们、动物们,以及一切的一切,都足够美丽!”

“非常美丽,而这些美丽起码有一半得感谢愿意为枫丹贡献的妳们。”

“不是这样的。我想,我们能做的事还是太有限了...巡逻时,我常常遇见饥饿的孩子和没钱吃饭的先生小姐们,那种想帮助却无法的心情让我感到很糟糕。”

莱欧斯利愣住了。

“想帮助却无法?”

“是的,公爵大人不知道吗?那维莱特大人不许我们赠送东西给人类,似乎曾有美露莘因此被坏人利用。”莉雅丝颓下肩:“我没有质疑那维莱特大人的意思,但也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坏人类的...”

“妳们总是以善意看待世界,光是这样就足够值得感谢了。”莱欧斯利依然微笑着,“对了,我可以向妳打听一件事吗?这项规定是多久以前存在着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曾有一位美露莘警员赠予我热汤,希望她不要被惩罚才好。”

“所以,公爵大人,那碗热汤大概是那维莱特大人要给您的!”

那天向那维莱特述职时,他反常地吃了好几次螺丝。

莉雅丝的话将莱欧斯利拉回刚成为公爵不久的时候,他无意间撞破希格雯和那维莱特的信件,希格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坦承而大方地谈论起她会同她的“笔友”聊些什么,出乎意料地,“莱欧斯利”、“公爵”居然是他们的常驻话题。

那时莱欧斯利尚且没有摸清这些非人种族的表达方式,几乎瞬时就提起十二万分警戒心。对于一位成为管理者的前罪犯,有所戒备并布置眼线也是理所当然,他并不觉得特别打扰,不如说,反正他也没有重新回到水上受审的打算,所以就算身边随时有个间谍跟着也无妨。

护士长显然不乐见公爵随意批判那维莱特,解释道:“为什么这么说?我是因为那维莱特先生关心你才在信里提到你的。”

莱欧斯利反复回味这件本应淡出的记忆,越想越觉得枫丹不愧是戏剧的国度——他当时正是以送热汤的美露莘警员作为例子,直言那维莱特不可能对他有所谓额外的关心。莱欧斯利忍不住想,可惜他追求平静,不喜戏剧,也不喜起承转后才能合,也因此想过自己究竟有没有枫丹血统。

他甚至曾反向推论,假如美露莘真的是间谍,护士长是距离最近的眼线,而那位美露莘警官和莉雅丝的作用在于让他愿意相信那维莱特...但一切都如此不合理,所有证据反而都指明:不论莱欧斯利再怎么想反驳,那维莱特都对他抱有特殊感情、实行特殊关照。特殊到,他生命中接收到的第一份纯净善意,让他惦记了这么久的、一碗风雪中的热汤,居然就来自始终沉默的最高审判官。

莱欧斯利准时站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门口,以手敲门的节奏稳当,那维莱特嗓音也缓,他说请进。就在莱欧斯利进门的瞬间,这位水龙王察觉到水气中微妙的变化,似乎这位一向沉稳冷静的公爵正在经历很强烈的情感翻涌,可惜距离太远,那维莱特难以辨认那是些什么情绪——若是他能,便会品尝出其中苦涩的期待。

他不明白,所以他问:“莱欧斯利,你周围的水元素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他抬起那双雾蓝色的眸子,眼底是渴望答案的迫切:“你对我特殊关照的理由是愧疚吗?”

那维莱特讶异地瞪大眼睛,难得踌躇垂下视线:“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没想到你会问出来。”

“最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一种类似感谢的心情。”

这是莱欧斯利想要的答案之一,所以他紧绷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他想,虽然为时有些晚了,有些话仍应说出口:“那维莱特,其实你完全不必愧疚的,相反,我很感谢你当初的帮助和正义的裁决,我才有机会拥有这辈子。”他摊手,笑起来,“莱欧斯利几乎是我的第二条命了,我该感谢你。”

“那不过是我的职责,而我本可以做得更多。”那维莱特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沉而缓,像无风的海,“当然,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成为公爵,我知道。”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莱欧斯利苦笑着捂住头,又换种语气轻快地开口:“别说这些了,其实我并不那么在意地位的,你知道。我更在意的是,我们的最高审判官究竟在我身上学到什么——我可没做什么值得让你挂怀到这种程度的事。”

“你的毅力、管理才华、手腕...”最高审判官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官方,于是理所当然被打断:“嘿,我不是想听这种在公爵授勋仪式上就听过一轮的说词。”

那维莱特那双非人类的琉璃眸子只是平静眨两下。

他曾试图装扮出人类的模样,理解人类因何而喜而悲,理解这些自己需要后天学习的东西为什么让人类成为人类,而与其他生物有所区别。五百年时光对一条龙来说短暂,但足够让他成长,在过去,那维莱特对自己的格格不入感到不自在,那些浅淡的、不知是否能称为“情绪”的波动在人类理所当然的模样面前羞于启齿,而今,他依然无法,亦没有资格为这些感情起名,但似乎能解答他疑惑的人已经站在对面。

“你让我体会到很多原先难以感知的情绪,更加强烈的悲和喜,以及,一种新萌发的、让人喜悦的感情,但它有时也让人悲伤,而这份矛盾的情绪是因你而诞生,我尚且不知该如何称呼它,只知道它仅在你出现时产生涟漪。”

最高审判官看上去仍是一副懵懂模样,形状流畅的眼尾犹如一尾灵动的鱼,那些细微的心思便随之游动到莱欧斯利面前,他毫不怀疑这是一种不自知的表白,却不合时宜地笑出浅浅的鼻息,请问这位枫丹律法的象征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很暧昧吗?

“那维莱特,来打个赌吗?我和克洛琳德、娜维娅小姐和芙宁娜小姐都打过赌,唯独和你还没有。”

话题的转换很突然,但那维莱特也只是不解地应声嗯,没有其他动作。莱欧斯利勾着嘴角笑,他从未打过如此胸有成竹的赌:“我赌,你这份'新的情绪'会让你很乐意邀请我留下喝杯下午茶。”

“如果我说对了的话,”莱欧斯利顿了下,似乎在思索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下次见面,请送我一束花吧。”他往前走了几步,于是那维莱特终于判断出,莱欧斯利周身的水气溢着温暖与平和,“即使公爵拿着一束花回到梅洛彼得堡看上去会很没有威严。”

-《额外关照》end-

*彩蛋:莱欧斯利又不小心看见希格雯的最新信件

“希格雯护士长,我就知道你们在偷偷排挤我。”

“公爵?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看看这里,'公爵这星期喝的茶已经过量了!请那维莱特先生不要再送他茶叶,也麻烦转告克洛琳德小姐和娜维娅小姐。唉,看来这周得强迫公爵多喝一些奶昔了。'护士长,不是我不愿意喝营养奶昔,但茶叶过量是一种太严重的指控!”

“公爵不准嘴硬,喝太多茶很危害身体健康!这周的营养奶昔我会看着你喝完,否则我就去和那维莱特先生告状!”

总之是最近看完解包之后奋起,试着交点党费,但抓不准那和莱的距离感让我好痛苦...!

天理战后

元宵前的旧稿

——奇迹若陀璃港游记

“钟离!我的好客卿啊您又要去哪?”胡桃草草披了件外衣拦在大门口,也不管这初春的天还冻得她小腿肚子打颤,双臂一张两腿一岔就挡在门前,把门外的冷风和出门的机会一并堵了个严实。

“我的朋友今日要来见我,我得去迎接他。”

“不能他过来见你?”

“唔……他在璃月港外,对城内不熟悉。”钟离一手抱臂一手食指微曲抵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眼里还带着几分疑惑,看得胡桃也跟着疑惑,莫不是天理一战伤得不只是身子,还有他金贵的脑子?

若不是前几天钟离抵着堂内的人软磨硬泡非说着要去散步,结果在半路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就晕了,给街上的人吓个够呛,七手八脚地把...

若不是前几天钟离抵着堂内的人软磨硬泡非说着要去散步,结果在半路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就晕了,给街上的人吓个够呛,七手八脚地把这位不省心的岩王爷送回往生堂,胡桃或许还不会这么反对钟离往外跑。鬼知道她看见自家客卿白着一张脸不省人事的给大家伙儿抬回来时,吓得她差点给钟离的房门安个锁。

“客卿可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我心中有数,堂主,以后定不会再像上次那般。”钟离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领,试图遮住脖颈上露在外面的一点绷带。胡桃把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战争结束的那天,胡桃看着那个平日里温婉尔雅的客卿被千岩军搀着,身上到处都是血,触目惊心的红刺得在场的人眼眶湿润。他躺在床榻上痛苦地闷声喘息,横亘在躯体上那道巨大的伤口好似要把人生生劈成两半,伤口的皮肉血呲呼啦的外翻着,像是给钝器生生磨开的,压上了恨之入骨般的力量。胡桃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眼泪呼啦一下涌上来,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被身旁的萍姥姥遮着眼睛轻轻抱着,一下一下的拍着背顺气儿,叹息一样的话语在耳边轻轻绕着。

“我们的岩王帝君会没事的……”

好吧,那你可要早些回来。胡桃皱着眉,侧身让出大门,大冬天的风冻得她上下牙咯吧咯吧地打颤,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衣,露出一副我是你老板的表情对钟离说:“钟离你可别忘了啊,就算本堂主看不到你的情况,璃月港的大伙儿可都看着呢,你的朋友也看着呢。”

“堂主若不放心,可以看这个——”钟离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一只小小的岩晶蝶从手心飞出,停在胡桃手上。

“若晶蝶破碎,你就顺着这里面的岩元素来寻我,可好?”言下之意则是若无事便不要来寻自己。胡桃双手捧着小小的岩晶蝶,又看看钟离笑眯眯的脸,叹出了今天第二口气。

卯时,还未到冬日的璃月开始天亮的时候,钟离眯着眼翻了个身,虚虚地瞥了一下窗外还透黑的天空便再次闭上眼。自养伤开始,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怎么理想,当然得除去他尚且不省人事的时候。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还残留着天理的一点余力,导致都一月有余了还迟迟没有愈合,时不时发作起来总搅得人心神不宁。钟离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伤口上的钝痛,再怎么说,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得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然而还没等周公来找自己,地脉深处传来的异响便让那点可怜的睡意直接散了个干净。钟离睁开眼紧紧皱着眉,早在好多年前,他也曾感受过这般异动,发梢的赤金微微亮起,一点神识顺着元素力一路探查过去。直至伏龙树深处,他忽地听见一点沉闷的响动,像贴着耳朵的低语

摩拉克斯……

钟离瞪大了眼从床榻上坐起,也不管身上的伤尚在发作,套了件厚实的衣服又为自己梳洗了一番,看着面上瞧不出什么病气了,才推开房门走出去。他这一走只为见见人,钟离想着,分出的那点神识还随着地脉在伏龙树徘徊。虽不知是否能见上一面,但总得过去看看。

万一他不认路,走岔了怎么办?

长得应该是很高大结实的一人,即便是坐在树下小憩,也有那么几分震慑感,凭空让人觉得是一头凶猛的兽正卧在树下休憩。钟离挑眉,伸手摸了一把那人凌乱的长发,只见后者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神似钟离的鎏金色眸子。

“抓住你了,摩拉克斯。”

嗯,抓住我了。钟离掩唇轻笑,然而下一秒眼前坐着小憩的男人便站起身,眼神晦暗的看着自己。

“你受伤了。”若陀碰了碰钟离脖颈上露出的一小节绷带,“这些伤口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我无事,只是这些伤口上还留着点天理的残力,让你感到不适也是正常的。”钟离不动声色地拍开若陀试图解他衣服查看伤势的手,“我现在能安稳地站在你面前,就表明我早已无事。”

待两人慢悠悠地从山上晃荡到城中,太阳已经出来了,最早开门的万民堂这会儿已经摆出了早餐摊子,散在门外的桌椅三三两两的坐了几桌在吃早饭的人。

“若陀,你想吃些什么?”

“啊?吃……吃什么?”若陀没反应过来,飘出去的神思在听到钟离的声音时才堪堪刹住车。

“这已经不是从前顾不上吃好喝好的时候了,你可以去看看自己想吃些什么?”钟离指了指店门口挂出的菜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色的早餐。

若陀对着菜单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想吃的,他看了一眼钟离面前热气腾腾的一屉小笼包,“那我就和你吃一样好了,别的我也没吃过,不知道啥花样。”

吃了早饭两人就在城里闲逛,今日太阳正好,吃饱喝足后晒得两人都开始发饭晕。钟离身上的伤也难得到这时了还没作妖,心里有些庆幸的同时,还冒出了点想逗一逗若陀的心思。他拉着若陀走到解翠行的小摊,指了指摊上摆着的一些璞石,“来老友,帮我看看哪一块成色更好?”

“摩……钟离你?”若陀不明所以地看着钟离,后者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期许。

若陀瞬间哑火,摩拉克斯怕不是心情不错,这会儿又变着法儿想要逗自己玩。很多年前还在摩拉克斯身边时,他便总是喜欢在闲暇时拿自己取乐。

这位不知已经多少岁的神偶尔玩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仗着若陀的龙型巨大且笨重,时常绕到身后去戳他的痒痒肉,反复多次乐此不疲。若陀被烦得没办法,只得化了人型把摩拉克斯强行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这才短暂的制止了他想继续逗下去的念头。

但这不是从前,当街镇压有失颜面。

若陀头疼的顺着钟离的意思将桌上的璞石都细细看过一遍,挑了块形状最为古怪的递给老板,待璞石一敲开,里面露出的透蓝色泽让老板看了忍不住啧啧称赞。

“哎呦这位先生好眼光,这里面的夜泊石可是漂亮的透水蓝!”解翠行的老板笑弯了眼,把敲出来的那两小块石头塞到若陀手里,问到“敢问先生贵姓,您与这夜泊石有缘,前面赌石的钱我也不收了,这便当是送与您和钟离先生的。”

“啊,我叫……”若陀为难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钟离,后者也眉眼弯弯地瞧着他,半点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我姓钟,单名一个陀字。这石头我不能白拿,您说多少,我……”若陀刚想说他照付,却想起自己才从那封印里爬出来不到半天,根本就是身无分文。他又瞧了眼钟离,却见钟离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解翠行老板也是个聪明人,能和帝君为友互相调侃的人恐怕来历也不简单。他回想起田铁嘴以前老爱讲的那个若陀龙王,再看看眼前这个山高一样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地吞了口唾沫,感到自己这个发福的身躯都变得矮小起来。

一旁的钟离终于出口打断了这一点沉默,“既是在这赌了石,便没有不付账之理。”钟离拿出自己的钱夹就想付账,却被老板摆摆手拦下“帝……钟离先生,您看这石头今日我先送与您,改日若需先生的帮助,这夜泊石便作提前支付的报酬可好?况且先生先前也帮过我不少忙,这两块夜泊石赠与先生我都嫌少了。”

笑话,那可是岩王帝君和若陀龙王

最后二人还是在解翠行老板的盛情之下收起了那两块成色极佳的夜泊石。钟离细细地把若陀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提出用这夜泊石给若陀做个发扣。

“头发许是太久未曾好好打理,这么一看确实是有些不体面。”这会儿两人坐在没什么人的小茶馆里,桌上摆了产自沉玉谷的上好青茶和一面铜镜,还有个精致的石珀发扣,钟离站在若陀身后,手里捧着那凌乱的头发正仔仔细细地给人理着,动作轻之又轻,像是怕拽着头皮弄痛了人家,末了便用那石珀发扣将头发一拢,拢成整整齐齐的一束垂在脑后。

钟离满意地看着若陀被打理好的头发,隐去了手里用岩造物捏出来的梳子,“这样看着就有些精气神儿了,也不会显得那么凶。”

“那你的头发怎么办?”若陀指了指钟离披散下来的头发,暗暗地感叹这么多年过去,摩拉克斯倒是越活越精致了,乍一看他的面容简直漂亮得惹人遐想。

钟离挑眉,撩了一把自己从肩头垂下的长发,双手轻轻向脑后一拢,三两下就为自己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岩造的簪子稳稳当当的被盘在发间,露出的一截在光下闪着细碎的金色纹路。

至少在过去,摩拉克斯可不会为他这样打理头发。

“怎么了钟陀,老盯着我看?”钟离轻笑一声,把面前的茶水推到若陀手边,“来,喝点茶降降火,你的脸怎么红得跟火烧了一样。”若陀突然被点中那个胡扯的名字,面皮子瞬间起火,举着杯囫囵灌了两口便偏过头不再搭理钟离的打趣。

唉,还是这么不经逗。钟离失笑,“走吧若陀,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然而当他撑着桌沿准备起身,却突然感到一阵刀绞似的剧痛从伤口蔓延至全身,连着手脚都被疼痛麻痹了一瞬,这一下让钟离站起身的动作僵在了半空,接着便不可控地向地面倒去。

“摩拉克斯,你……!”若陀赶忙伸手扶了一把歪倒的钟离,他看着眼前人一张惨白的脸上还挂着迷茫,心里半是疼半是气,“你真是,伤成这样还想着要出来玩,怎么没晕在半路!”

“诶,若陀,别这样说。我这是太久没像这样在外活动了,腿脚都有些不灵便,就是再健康的身体也难免会有些跟不上的。”钟离撑了一把若陀的胳膊站起身,面上又变回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显然是在死死的捱着伤痛。

嘁,谁信你的胡扯!

走吧,钟离拉了一把若陀,“就当是陪我这个病号出去放放风如何?”钟离有些无辜地看着若陀,“房屋里太沉闷了,一群人天天围着我转,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他把左手伸到若陀面前,若陀无奈,只好用力地的回握住那只手,半搀着钟离缓步走在大街上。

我算是败给你了,摩拉克斯。

两人在城内一路走走停停,一天下来竟也逛完了大半个主城。天色以晚,两人吃过晚饭后便在码头散步消食,海灯节才过不久,港口的装饰还未拆卸,整个码头都是一片张灯结彩。钟离乐呵呵地要了个霄灯与若陀一同捧着,灯里的火苗燃得正好,两个遵循传统的大龄人闭着眼认认真真地把愿望在心里念了一遍,手一松,霄灯便摇摇晃晃地上了天。

“你说,岩王爷会实现我的愿望吗”若陀打趣到。

“那得看你是个什么愿望,岩王爷也不是万能的。”钟离笑到。

“我的愿望是让你现在回去休息,能做到吗?”若陀指了指钟离的脸,那脸色难看得快和躺棺材板的人一个样了。

“啊这个……”钟离为难了一下,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璃月每年的海灯节都很热闹,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不然可得带你好好逛上一圈。”

“以后时候多的是,我每天陪你看。”

“不走了”

若陀指指头顶的天,又指指钟离颈子上露出的一小截绷带“你觉得我还有离开的理由吗?”

“现在,立刻,回去休息。”若陀沉着脸蹲下身,示意钟离上来让他背着。“放心,我挑人少的地儿走,保准不丢你岩王爷的面子。”

还是你想的周到,钟离闭上眼任若陀背着走,走路带来的轻微晃动让他不自觉的犯困,不过多时就趴在人背上睡熟了。

待若陀走回了往生堂,背上的钟离也醒过来了,他完全是痛醒的,虽然颠簸已经小到几乎微不可查,但还是不可避免压到胸前的伤口,他拍拍若陀的肩,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啊,钟离你怎么才回来!”胡桃从堂里冲出来,把手上的晶蝶捧给钟离看,“你看你给的晶蝶,都恹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小姑娘细眉一蹙,叉着腰开始喋喋不休地教训钟离,倒是被教训的人还挂着笑,一副乖顺无奈的模样。

若陀在旁看得愣了半天,他哪有见过这阵仗,堂堂岩王爷会被一个人类小姑娘教训说理,实属是很新奇的见识,毕竟除了曾经的自己还敢教训两下,也没有其他人能教训摩拉克斯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钟离拉了一把还在愣神的若陀,“这个小姑娘就是往生堂堂主胡桃。堂主能麻烦你让仪倌收拾一间客房吗。”

成,包在我身上,胡桃满口应下,马上双手便推着钟离往卧房走,“我可不能让你再捡了空子,现在你给我去休息,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这位客卿的朋友——”胡桃应付完钟离,便端了新泡的茶放在若陀面前,“您就是若陀龙王吧。”

若陀惊了一瞬,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晃出来的几滴滚烫茶水落在皮肤上,激起一点刺痛。若陀回过神,严肃地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猜的。”

若陀更加一头雾水。

“钟离没告诉你他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胡桃惊讶,眼前的人迷茫的样子看来是不假,客卿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好啊摩拉克斯,若陀在心里咬牙切齿。

“既是客卿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胡桃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火红的梅花瞳里难得带上十成十的严肃,“我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钟离,他不在乎自己,我们可都在乎得很。”

所以说,你希望我能看住钟离,让他好好养病别一天到晚想着乱跑是吧。若陀点点头,将茶杯往桌上一撂,便开口道:“既是这样,那便不劳烦胡堂主为我准备客房了,我在摩拉克斯的房里打个地铺就行,若有什么事起码身边有人。”

好,您是直爽人,委屈您了!胡桃也撂下茶杯,两人在一盏茶的功夫达成一致,可谓是一拍即合。

“嗯?胡堂主没为你准备客房吗?”钟离只披了外衣靠在床头,手上书还未放,听见声音了只是微微起抬头,“还是说,若陀想与我同榻而眠?”

确有此意,若陀放下手中的被褥就坐到床边,抽走了钟离手中才看一半的书,“是我自己要求和你一间房的,胡堂主同意了。”而且,若陀褪了外衣往被褥里一钻,揽着钟离一同躺下,“我得保证你不会在半夜偷偷捱着伤一声不吭。”两个八尺有余的男人挤在一张狭小的床榻上,天气尚未转暖,两人挤在一起倒是让褥子里热乎了不少。钟离干脆阖上眼,任由身旁体型较大的若陀跟哄小孩睡觉一样把自己抱着,一下一下很轻很缓地拍着后背。

想不到若陀还会这功夫,以前怎么未曾见过。钟离迷迷糊糊地想着,在身上的伤口开始发作之前睡了过去。

难得的一夜好眠。

“客卿还没起来吗?”胡桃疑惑,以往这个点钟离应该是要起来喝药的,不然伤口发作起来指不定又是一顿好受。

“昨日逛了一天应该是累了,再让他多睡会儿。”

胡桃了然,晃了晃手里绣了红梅的布袋子,“这早餐……该吃点什么好呢?”

那我去买早餐吧,若陀指指胡桃手里的摩拉袋子,“只是我身无分文,早餐的钱还得劳烦胡堂主代付。”

成,这好说,胡桃摸了一小把摩拉放在若陀手里,万民堂,别走岔了。

两份小笼包两份青菜粥,还有一根刚炸起来的大油条,剩下的你自己想吃些什么都行。

诶对了有份儿粥里要加咸蛋和腐乳啊,别忘了!

*原著向,六神(?)和天空岛一战后,璃月or钟离的故事

*7个部分,约1.5w

*ooc致歉,私设巨多,经不起推敲,慎入

————食——用——愉——快————

楔子

蒙德某处秘境,地脉紊乱集中处。

倒立的风神像被结实锁链固定在石阶中心,手捧一团浑浊之物,其上光芒时明时暗。

提瓦特大陆的六位神灵和金发双子分立周边,俱是面容凝重。

“欸,老爷子,别那么严肃嘛~”

率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风神巴巴托斯,他换了一副笑脸,抱着手臂道。

摩拉克斯,又或该称之为钟离的岩之神将目光投向他。

温迪适时“哎呀”一声,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误会了,钟离...

温迪适时“哎呀”一声,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误会了,钟离先生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稳重的!”

钟离知他心意,叹了口气道:“万事小心。”

温迪见此,也收去了故意摆出的吊儿郎当的姿态,只留了唇角常带的笑,呼出一口气道:“放心吧。”

随后,又同另外几位朋友念道:“你们也是一样,争取……”

“嗯,我在风起地藏了几坛好酒,咱们可得快点回来,我已经等不及和你们一起品尝了,地点……还选在钟离先生那儿好了!”

雷之神雷电将军——此时是雷电影——脸色没有太多变化,面对温迪的提议,只是点了点头。

纳西妲双手捧在胸前,仿佛在做某种祈祷,闻言对同伴们笑了笑:“一言为定。”

温迪很欣慰这位年轻的草之神上道的表现,笑容更灿烂几分。

旅行者荧同血亲,那位深渊的王子殿下站的稍远些,后者似乎并不愿与六位神灵多接触,没有领着妹妹参与这场谈笑。

空的确是这样想的。

深渊同尘世诸执政就对抗天空岛一事达成了暂时性的一致,除此之外,他们还是敌人,而敌人之间,不需要除了兵刃之外的任何东西。

荧的心情最为复杂,一路走来她经历了太多,如今的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但那些曾陪伴曾见证过她旅行的朋友,又如何能轻易割舍。

心有灵犀似的,空握住了荧的手。

荧抬头,同哥哥四目相对,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蕴含其中的、只会向她流露出的温柔。

荧点点头,不再多想。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愁伤感需要被别人保护的人,她有足矣同哥哥并肩作战的能力,她是一名勇士。

撼动天空岛的计划本不该此时实施,但水之神芙卡洛斯擅自摧毁神座的举动使天理震怒,也令她察觉到了深渊的“野心”,不得已之下,深渊同以岩之神摩拉克斯为首的六神签订了合力对抗天空岛的契约,也因如此,他们相聚在此。

筹备稍显仓促,幸而在座诸位都身经百战,无惧任何突然的战斗。

“开始吧。”

空没有兴趣了解神的想法,对抗天空岛是深渊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

诸位神灵催动元素力,同深渊势力一起,将力量灌输于神像掌心。

一、无定

万里碧空,暖日和风。

璃月港内车水马龙,流水声,说书声,吆喝声……繁而不杂,热闹非凡。

此为璃月延绵数千年的和乐安宁,百姓习以为常,然而这日正午,天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暗了下来。

有如星月一齐被名为天空的巨兽吞没一般,人们伸手不见五指,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渐渐恢复,待天色重新亮起,人们面面相觑,俱是一片迷茫与惊惧。

港口沉寂半晌,大家终于迎来七星的昭告,曰此乃正常天象。

虽说惊魂未定,却也大致放下心来,商贩们各自随着天叔和夜兰等人的疏导收拾起街道上散落的货品。

有人说,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看见璃月港外围被狂风卷起的巨浪在半路便停滞迂回,仿佛拍打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此话一出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胆子大些的直接三两结伴前去摸索。

但平日里最是积极活泼的胡桃却没有兴趣。

——比起那什么神秘的墙,她还是更想知道她家客卿被拐到哪里去了。

那日她正和仪倌小妹在往生堂门前交代葬仪事宜,突然来了个个头高挑的阿姨,若非她对此人早有耳闻,还以为是来了生意。

那人叫闲云,前些年才来璃月港定居,据说大有来头,所以一听她说来访目的是想和往生堂借钟离先生一用,胡桃是丁点不意外,毕竟她的好客卿在璃月可是广结良缘,同她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她慷慨的将自家客卿借出去,哪知这一借,就借没了踪影。

前后算来距离钟离随那位闲云阿姨前去鉴宝也有个一月有余了,她在璃月港遍寻不到,问遍了朋友也没有音信,钟离在离开前还告诉她遇事可暂寻那位东明居士来帮忙参谋,说什么他们有些交情,什么老人家于葬仪也有研究,将来如何如何,听起来像交代后事一样,真稀奇……

胡桃一人站在桥上,看着远处海港长吁短叹:今个儿她忙里偷闲,好容易找个机会过来吹吹海风,没成想还遇到这种奇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哪都遇得到!

可惜啊,钟离不在,不然就算是这种怪事,他定也能解释出个所以然。

胡桃如是想,感慨似的叹出一口长气,一拨发辫转身回港,预备去安慰安慰自家的仪倌们,若是叫热心肠的钟离先生先她一步慰问下属,那可就不应当了。

行于街上,胡桃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钟离,瞧见的心情也仅次于看见钟离本人了。

“闲云女士!”胡桃大喊一声。

方才化形落地的留云借风真君愣了一下,循声一瞧面上显出几分局促来,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在直接消失和变一身行头假装路过上抉择良久,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她推推眼镜道:“是你啊,胡桃堂主,有何贵干?”

胡桃一双梅花瞳亮晶晶的,三步并两步跑近道:“闲云女士,您同往生堂约走了钟离客卿,与本堂主也算是交情不浅,可不能骗我啊!”

“啊……”闲云轻咳一声,“自然,本……我这般年纪,同你个小丫头撒谎岂不叫人笑话。”

“但话说在前头,”闲云抱着手臂,平淡道,“钟离先生如今何在,我亦不知。”

胡桃顿了顿,忽然叉起腰絮絮叨叨,像是自言自语:“钟离啊钟离,真是岂有此理,没有本堂主首肯,居然擅自离职这么久……”

闲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闲云女士,您若是哪天瞧见了,可千万帮忙告诉他,本堂主还等着他回来讲学呢!”

闲云叹了口气:“他同我分别前说是去寻友人,想必办完事便回来了,这期间堂主有事可以寻我帮忙。”

胡桃也叹气,随后大方摆手:“哎呀不用不用,一般的事本堂主还是可以轻松搞定的,谢谢啦闲云女士!”

“叫我闲云就好。”闲云想了想,又道,“钟离先生是我的朋友,我理应帮他照看你。”

胡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同闲云道别离去了,脚步轻快,倒不像是真的生了自家客卿的气。

闲云目送她转过拐角,回过头了,面色愈发沉郁。

一月前,帝君递消息于众仙,称作战在即,后果未知,胜负难料,需众仙出山协同璃月七星护璃月万民周全,众仙响应号召,自得令后便时刻警惕,提防了这数十天,今日终于算有所收获。

七星所筑防御工作完善,又得仙人相助,今日一难璃月港并未受到太多影响,甚至可说安然无恙,可岩王帝君本人如今何在,众仙无一人知晓。

帝君出征前曾请她到往生堂作戏,以鉴宝之名邀他同行,又留数册亲手抄录的璃月传统典仪纪要,要她必要时交给那位年轻的小堂主,可谓考虑周全,但在闲云看来,这个小姑娘不会那么好哄。

——帝君平安归来,好过一切。

闲云压下心中忐忑,走到街上帮一位老人捡撒在地上的日落果,听了老人道谢,正欲回应,忽而浑身一震。

“谢谢你啊姑娘。”

老人只觉平地生风,眼前一花,刚抬头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花花的残影,看起来刚刚像是有只大鸟飞走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子我今天尽遇见新鲜事了。”

二、归来

风波过后,璃月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秩序,集市上人来人往尽是欢笑,仿佛那件怪事从未发生过。

胡桃日复一日操持着往生堂的事,好容易忙完了半天的任务,突发奇想来到万民堂。

香菱看见她坐在外头一下乐开了花:“胡桃,你怎么来了!”

胡桃撑着脸咧嘴一笑:“我听说香菱研究了新菜,我家客卿知道了肯定要来品尝一番,但可惜他不在,我便代他来瞧瞧。”

香菱闻言露出担心的表情:“钟离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从前她可从未见这位客卿先生离开往生堂这么久,实在奇怪。

胡桃叹气:“钟离这人呐,讲起那些老故事来没完没了,兴许是又碰见什么志趣相投的人了,放心吧,我相信他不会忘了本堂主的。”

香菱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会,随即同她一起笑了:“嗯!那胡桃等等,我去做菜!”

午后总是令人困乏,吃饱肚子后更是如此,便是胡桃这般年纪的孩子,也捱不住大半天的忙碌。

这不,回到往生堂不久,胡桃便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手里抓着一块夜泊石反复把玩,据钟离说,这是一块成色特别棒的石头。

“一天一天又一天,胡桃我吃饱乐翻天……”

“一月一月又一月,客卿……”

胡桃念着,终于撑不住,合上眼睛跌进梦里,夜泊石被她一手盖在了手心底下。

日光弹指过,花影案前移,不知过了多久,橘色的光越过窗子,轻柔的撒在少女褐色长发上,也撒在前来替她披上外衣的手上。

那手长而宽大,深色手套十分服帖,衬得手指愈发纤细有力。

“钟离先……”

“嘘。”

钟离抬起食指放在唇上,适时拦回了仪倌小妹的呼唤,听出对方的哭腔,含笑点了点头。

仪倌小妹捂着嘴巴,也重重点头,见堂主睡着,匆忙转身离开了。

——钟离先生回来了,她要快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往生堂的其他人。

白天睡多了的后果就是晚上会睡不着,胡桃知道这个道理,是以并没打算多睡,何况她还有很多事要办,她要做的事,可耽误不得哟。

然而睁开眼的一瞬间,她便愣住了。

——天黑了是次要的,她为什么躺在床上了呢?

从屏风后绕过来的人告诉了她答案。

“哦?……这样的表情,我还是头一次在胡堂主的脸上见到。”

欣长身影映进梅花瞳,叫那双从来灵动的红眸也染上些许惊异,来人眉眼只存了一点弧度,出口却是浅淡而真切的和煦,胡桃闻声回过神来,耳边不停回荡着那一句话,她喜笑颜开,当即下榻,大声道:“客卿!”

钟离也没有拦她,任她到近前来,把早便晾着的松萝仙芽递过去:“温度刚好,堂主润润嗓。”

胡桃接过茶,却是捧着不喝,绕着钟离转了一圈,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审视道:“客卿,在外头潇洒了这样久,怎么舍得回来了?”

钟离低哂一声道:“办完了事情,便回来了,是我给堂主添麻烦了,不知我做完今天午后的事,能抵多少债?”

胡桃知道钟离一定能把工作都做好,是以并不意外,也不担心,吸溜吸溜喝着茶水,漫不经心道:“本堂主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钟离自然而然接过胡桃递过来的空杯子。

胡桃突然想起什么,故作神秘道:“对了,客卿,前些天璃月港发生了一件特别神奇的事,你知不知道?”

钟离作不解状:“哦?真的吗,什么事?”

胡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潇洒摆手道:“哎呀,不急,你回去早点歇,明天听本堂主安排,本堂主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钟离眨眨眼,啼笑皆非:“胡堂主有心,不必如此麻烦。”

胡桃眯起眼睛:“几天不见,就不把我当做堂主了?”

钟离:“……”

钟离无奈,钟离接受。

胡桃将钟离送到卧房门口,看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再次关上房门,溜达着回床上四仰八叉一躺,发出一声喟叹。

“哎——人逢好事精神爽!”

有些话说的模棱两可,他知道,她也清楚,但钟离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如此。

都不重要,回来就好。

胡桃如是想,兴许是太累了,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所以,翌日出现在万民堂的变成了钟离和胡桃两个人,香菱高兴的不得了,不必钟离和胡桃点菜,便十分麻利的做完了一桌子钟离常来点的菜,并详细的介绍了钟离错过的几样新菜。

钟离一一评价过,分明同两位少女姿态相差甚远,却给人一种他三人相谈甚欢的观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钟离吃下一口清泉林猪肉,看着两个少女争论食材的使用,摇摇头忍俊不禁。

天理的落败并未造成预想中毁灭性的灾害,璃月港,整个璃月,乃至提瓦特大陆的一切都如往常般运作着,这令每一位神灵感到喜悦。

也许是估算错误,也许威胁另有其人,但那都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如今大陆的七神体系虽然未变,尘世现存六位神灵的所行所思却不再受天理影响,没了那一层限制,往后之事,将少几分顾虑。

钟离端茶喝了一口,想着一会同胡堂主打个商量,他想去听一场书,再约一场戏。

如此过了数日,往生堂的工作因为钟离的归来恢复了平时的秩序,胡桃不再分身乏术,仪倌也不会因为不明典仪细节而愁掉头发,一切都井然有序。

但胡桃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三、风起

日落月升,更阑人静,提瓦特大陆最繁华的贸易之都也陷入短暂的寂静,千家万户,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间窗子还亮着。

往生堂中,就占一间。

橘色的灯烛无风不动,将屋里独坐品茶的身影映在窗上,五指覆薄瓷,细腕缓缓动,耳侧流苏随之呷茶动作轻摇,好一副秉烛品茗图。

草际生风,惊动流萤,色深而长的睫毛随窗外忽然而至的风声掀起,放下茶盏,推开窗子,将少年人清俊的面貌收入眼底。

“诶嘿,老爷子,又在喝茶啊?”温迪招招手,趴在窗沿上盯着屋里的老友。

钟离收回目光,重新品起茶来。

温迪叹了口气,不待钟离请,兀自翻窗进屋,坐上了钟离对面的位子:“我的老友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钟离知道他在学自己说话,却不甚在意,只是点点头,放下茶杯,同样倒一杯清茶给他:“嗯,你呢?”

温迪接了茶,托着腮,百无聊赖晃晃茶水:“你都没事了,我当然是更好,睡了一觉,身心舒畅~我可是刚睡好就来看你了!”

钟离不似他没个正行,依然坐的端正,闻言问道:“其余几位当下如何,你可有去看过?”

温迪摇摇头:“我联系过他们各自的好帮手,那几个小朋友啊,无一例外,都在休养,但没有大问题,老爷子放心吧,我们可不像你……”

钟离看了他一眼,提醒他隔墙有耳,切勿多言。

温迪适时改口,话头一转道:“不像客卿先生,吃喝不愁~”

淡淡的晚风吹来,二人自顾品茗,好半天没有动静,温迪收回落在茶盏的目光,抬头看向对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要了老命,他敏锐的捕捉到钟离眉间一点郁色,当即坐起来沉声道:“老爷子?”

钟离深吸一口气,吐出时已然不稳,放在桌上握着茶杯的手收的愈来愈紧,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温迪几乎是瞬间来到钟离身边搀扶住他,与此同时,一道青影穿越虚空出现在另一侧,单膝跪地,抬头见钟离形容痛苦,好险没乱了方寸。

“帝君!”魈知道钟离的想法,压低声音道。

钟离双目紧闭,一言不发,手套与袖口间一圈金色忽明忽暗,魈和温迪都明白,那是神格不稳的表现。

魈:“帝君,众仙始终侯在附近,只待帝君一声令下,我等即可为帝君疗伤!”

钟离忍过一阵穿心刺骨的痛,再睁开眼睛,眸中竟攀上几分疲惫,他摇摇头,拂开温迪的手道:“不必。”

魈:“……帝君?”

这话魈没有办法反驳,相比帝君归来时,此时看上去的确已经好很多了。

魈始终记得对方在绝云间命悬一线的模样。

魔神陨落产生的影响难以估量,究竟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只有魔神自己知晓,摩拉克斯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即便如此,也无人会想放任这位统领璃月数千年的君主消逝。

与陨落相对的便是生,魔神逝去所爆发的力量非常人所能承受,他们的生命自然也是超乎寻常的坚强,也幸亏如此,摩拉克斯度过了这一劫。

“如今这般已是众仙倾力相助的结果,魈,不必忧心,告诉朋友们,回吧。”钟离平淡道。

温迪也帮腔:“对呀对呀,老爷子有分寸的,别担心了。”

他并非盲目向着病号,只是钟离所述不错,作为神灵,挑战天理遭受反噬是必然的结果,背叛者的力量越强大,遭受的反噬便越严重。

他的老友是他们一行当中最强,后续经受的痛苦自然也在他们之上,但沧海桑田,唯有磐石不移,磨损并不能令摩拉克斯变得弱小,他的意志强悍到便是天理也无法撼动分毫,如今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便说明的确已无生命危险。

外界助力或许有用,但治标不治本,未来能否同这漫无尽头的反噬抵抗到底,只能看神灵自己。

魈:“……”

他绝对服从于帝君的命令,何况此时帝君身边的亦是于他有恩之人。

他正踌躇,忽觉身后气息有异,当即含怒看向门外的方向:“谁!”

门应声而开,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他们都无比熟悉的人。

“哇……这可不妙。”温迪禁不住感慨。

少女站在门口,一脸你们接着演,本堂主看看这出戏还能有多精彩的模样。

魈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过后忙垂下头向自家帝君道:“魈大意误事,恳请帝君责罚。”

钟离同胡桃对视良久,先一步错开目光,对魈道:“无妨,胡堂主并非外人。”

胡桃哼哼两声,迈进屋里道:“客卿,温迪,深藏不露呀。”

温迪左看右看,暗想此地不宜久留,拦住话头道:“看来钟离先生有家事要处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几位回见!”

他说着便往胡桃打开的房门走,同胡桃对视时“诶嘿”一声,回头看看钟离,眨眼示意他多保重,再出了门便不知所踪了。

魈经钟离劝说独自离开,屋里只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二人一坐一立,钟离想了想道:“胡堂主,既然夜深难眠,不若坐下喝一杯茶?”

胡桃也不推辞,顺他所指坐到了对面的座子上:“也得亏今晚没有睡,不然我哪能发现客卿的秘密。……哎呀,也算解了本堂主的十大未解之谜其一。”

“十大未解之谜?”钟离不解。

胡桃点头:“是啊,客卿你的身份首当其中独占鳌头,至于另外九个是什么,本堂主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钟离暗觉有趣,奈何当下实在不好笑出声来,轻叹一声,沏了茶给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于堂主并无欺瞒之心。”

胡桃接过来捧着:“我知道,岩王爷做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老爷子有分寸’嘛~”

钟离叹了口气,对待胡桃这孩子,他一向是无计可施的:“堂主,你误会了,我早已不是岩神了,同堂主相识以来,我一直是凡人钟离。”

胡桃玩儿似的吹了一口茶雾:“哦,是吗,那客卿要不要和本堂主解释一下,消失的这些天,去办什么大事了?”

钟离摇摇头:“终结了一份契约而已,不值一提。”

胡桃:“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反噬也不值一提吗?”

钟离被问的猝不及防,面对胡桃的审视,沉默半晌才道:“凡事皆有代价,我避无可避,如今我已无大碍,堂主,不必担心。”

“嗯嗯嗯~降魔大圣都无须担心,我担心当然也没有用。”胡桃晃着脚慢悠悠喝茶,“钟离。”

钟离不解:“怎么?”

见他迷茫,胡桃笑了,故意不说话,让钟离再给她沏茶:“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曾经渡劫失败的岩王爷,这一次的劫能否顺利度过。”

“我不会走。”钟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道,“我与往生堂、与堂主的契约尚在,即便堂主心存芥蒂,我也不会离开。”

“谁说这个了!”胡桃攥着重新递来的茶杯道,“哎呀客卿……算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钟离看她风风火火的,有些疑惑:“堂主?”

胡桃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吧岩王爷,我不会说出去的。”

钟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一向开明的胡桃堂主显然不在意这些细节,不等钟离说话便自行离开了。

钟离看着猛然合拢的房门,难得生出几分恍惚来。

四、雨倾

仍是往生堂。

胡桃如约在第二天一早找到钟离,迎着对方询问的目光递出一个小匣子。

钟离不解:“堂主,这是……?”

胡桃抓过来钟离的手,把匣子放进去道:“胡家代代相传,救苦治病灵药是也!”

钟离有些诧异,忙摇头道:“多谢堂主,但……”

“别给我!”胡桃道,“仙家有仙家的法子,人间各家也有不外传的秘方,这可是本堂主压箱底的好东西,我拜托了白术好久他才肯帮我制药的。”

钟离顿了顿,收回探出的手道:“有劳堂主费心,我收下了。”

他当然不是看轻凡人智慧,但胡桃所述为实,这样的药物,备下总归是好的。

胡桃满意了,对客卿投去赞许的目光。

岩王帝君固然该受万民敬仰,但在她看来,现在这个病殃殃的岩王爷,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嘛,就像是个活了很久的年轻人。

钟离忍俊不禁,收好小匣道:“堂主要去忙了吗?”

胡桃点点头:“是啊,客卿便在房里休息吧,最近没什么要紧事。”

钟离无奈:“堂主,我无需休假,必要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就好。”

胡桃不爱听:“客卿,人病了就得吃药,伤了就要休息,你难道不是人吗?”

钟离抽抽嘴角,无言以对。

胡桃说得对,身在尘世,他便该遵循人的规则。

胡桃见他不再反驳,摆摆手扬长而去:“去吧去吧,客卿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本堂主批假了。”

钟离啼笑皆非,依照安排转身去探望金笼中被他冷落了数日的画眉。

现下的身体状况,反噬时不时便会发作,实在不方便在外行走,是以钟离每日便待在往生堂,喝喝茶,逗逗鸟,左帮一手,右帮一手,总归是闲不住,胡桃见他状态不错,便也不多说什么。

——客卿嘛,开开心心的就好。

如此这般,钟离养了半个月的伤,每日以众仙琢磨出的药浴温养,反噬发作的频率又降低了不少,连魈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日,钟离看屋里的画眉吃起食来兴致缺缺,想来是太久不曾外出闷坏了,便决定带它到街上走走,只是未料,这一出去,便遇到了麻烦。

钟离散步到这里,提着鸟笼寻了个空位,要上一杯茶,指尖沾上一点茶水,一边喂鸟一边听书。

田铁嘴一见钟离的影子,讲的更是起劲了。

“……彼时山崩海啸,万里无云,岩王帝君带领众仙……”

为了相应这书上的内容似的,田铁嘴话音未落,海面便忽然卷起丈高巨浪,田铁嘴看呆了,心想自己莫非是于说书一道钻研至深,已经到了可以呼风唤雨的程度了,但海浪退去后露出的巨兽否定了她的想法。

——那是漩涡之魔神的妻子,跋掣。

天空岛覆灭后,地脉一度紊乱,兴许是受其影响,跋掣卷土重来了。

一切的灾难都有预兆,这次也同样,对此七星早有感知,提前在海岸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跋掣心怀怨恨,攻势相比上一次只会更强,无人敢掉以轻心。

钟离相信璃月的百姓有足以应对这种程度问题份能力,是以临起笼子便走。

然而,意外陡生。

“摩拉克斯,往哪里逃!”

跋掣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蕴含着数千年的功力,自上至下,直指作势离去的钟离。

在七星的防御拦下了一波攻击后,附近的千岩军迅速以钟离为中心站成一圈。

他们也很诧异,但不管钟离先生的身份如何,守护璃月都是他们应尽的责任。

何况若钟离先生真的是岩王爷本人,能保护帝君是他们的荣幸。

在场的璃月人无一例外,都将目光投向那个知识渊博的年轻人身上,而后者恍若未觉,只是叹了口气,回过身来,看向高处的兽首。

跋掣笑的癫狂:“摩拉克斯,你欠我的,何时归还!!!”

话毕,风云骤起。

跋掣的攻击迅猛无比,仿佛孤注一掷,但有一有二就有三,七星同仙人合力,完全有能力再次将其镇压。

但——没有必要了。

钟离如是想,将鸟笼放在方才喝茶的桌上,翻手催动元素力。

跋掣的复仇并不只针对钟离一人,整个璃月都是她的敌人,是以她攻击起来并无顾及,嚎叫着掀起巨浪拍向港口,似要一举将璃月港淹没。

人们四散而逃,象征黄金的光色猝不及防映进所有人眼中,滔天的浪不再前进。

“执迷不悟。”

钟离从人群中走出,抬起的手引导着纯净的岩元素力,源源不断的输出,形成玉璋抵挡着跋掣掀起的风和浪。

分明只是走了几步,却如同踏山渡海,令人不自觉仰望,站在前头的千岩军瞠目结舌,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而曾经参加过请仙典仪的人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方才钟离先生那一句话的气势,和帝君为人们降下神谕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冷就是了。

钟离屈指一攥,驱使玉璋将一波风浪推离港口,不忘偏首向前来守护的千岩军道声多谢,随后便化做一道金光消失在众人眼前,再次出现时已在高处,同跋掣相对。

摩拉克斯剑指召岩枪,气压山河,无意同敌周旋一般,御枪直击跋掣颈下,众仙紧随其后,看准时机以各自本领将其稳稳控制。

岩之神身沐天光,抱臂独立高空,天星听召降下,将跋掣击落海底。

海浪渐歇,七星忙于善后,人们期待着神灵归来,同大家一起庆祝这次胜利,但这一次,神灵没有回应他们。

摩拉克斯化作半龙半麟之象,盘旋着直上云霄,同浪声一起消失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井然有序,风波过后,璃月港乱做了一锅粥。

“帝君……刚刚是帝君吧?我没看错吧,你们快打我两下!……哎呦哎呦快住手!真的是帝君,帝君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帝君根本就没有走,你忘了那是谁了?”

“是岩王爷啊,还能是谁?”

“钟离先生啊!往生堂的客卿!”

“对呀,帝君一直都在!哎呦,真好,我早就看钟离先生不一般,没想到……”

“可是岩王爷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在我们之间呢?”

“帝君他老人家做事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们不懂也正常,别乱猜!”

“你还记得前日子的怪事吗,莫非是帝君又在历劫了?”

“说不准,不过历劫这种事还是少来吧,太危险了!我可不想再看见帝君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

“呸呸呸!你这说的什么话,帝君好好的怎么会失败!”

“对对对,帝君无所不能!”

“帝君,我们又有帝君了……”

“真好啊……”

“太好了。”

站在人群中的胡桃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喧闹,心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有的只有对钟离的担心。

要知道他家客卿可是被她好说歹说劝着才肯休养,这刚有点起色,就又经此一遭,不知现在如何了。

奥藏山,留云洞府前。

几道虚影化实,迅速向一个方向聚拢,同时有龙身由上至下,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人形,却是半刻没有撑住,当即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若非有降魔大圣及时搀扶,此时怕已倒下了。

“帝君!”“帝君!”“帝君!”

几道呼唤同时响起,钟离却无心回应,由魈掺着,单手捂心,动也不能,极力压制经脉中几近暴走的力量,血从嘴角溢出,很快成线顺着下巴流下,又沾湿身前衣料和留云前来探查的手。

“旧伤复发。”魈沉声道。

留云亦是一脸凝重,削月攥紧拳头,禁不住道声“该死”。

他们的帝君所受并非寻常小伤,没人有把握可以替帝君疏通经脉或缓解痛苦而不伤及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深受煎熬,即使有药在这种情况下也收效甚微。

但他们别无他法,削月一言不发前去取药,魈则将常备的缓解用药喂给钟离,后者将药吞下,趁着片刻清醒,从兜里拿出了胡桃交给他的东西,递到了留云手中,随后便脱力歪进了魈的怀里。

“帝君?!”魈大惊。

留云上前查看,忙道:“带帝君回府,削月当已将药备好,相信帝君。”

魈应声而动,打横抱起钟离入洞府。

五、云开

钟离没有醒。

有众仙悉心照料,钟离的伤情没有恶化,却也一直未能好转,众仙甚至请教了异国的神灵和璃月港的白术医师,以及他们知道的所有乡野能人,把得知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钟离的身体就像一潭死水,将所有营养都吸收入内,却没有丝毫反应。

温迪无计可施,他随璃月仙人入府,却救不起昏迷不醒的老友。

老爷子啊,你可得坚持住,上次的茶还没喝好呢……

众仙正一筹莫展,留云却感到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闯入绝云间。

“本仙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这般不长眼睛。”

说罢,留云化鹤姿飞身离去,不多时便于山门寻到了擅闯者。

留云稳稳落地,拦在其身前。

来人样貌平平,留云却认得,是那个璃月港有名的巧匠昆均。

留云:“你来做什么?”

昆均开门见山:“摩拉克斯出事了?”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留云心头一震,眯起眸子道:“你说什么?”

昆均也不墨迹,解释道:“我乃若陀龙王,摩拉克斯何在,速带我去见他!”

洞府里,留云携若陀入内,众仙不识得此人,正欲询问,便见对方径直走向内室。

“大胆!”削月拍案而起,作势阻拦。

“削月,稍安勿躁。”留云道,“他是若陀。”

此言一出,整个洞府的人都惊了:“他是……若陀?!”

留云点头:“你们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同吧,他没有撒谎,虽不知个中缘由,但姑且让他试试。”

内室里,屏风后,钟离拥被睡着,眉间积着一股子郁气。

若陀大跨步来到床侧,探手捉了钟离手腕命脉,另一手并指探像对方眉心,阖目仔细着探查内里伤情。

不多时,若陀睁开眼睛,心下了然。

摩拉克斯,你呀……

外室,众仙忐忑不已,看到若陀踏出门来,不约而同起身询问。

“如何?”

若陀摸摸下巴,做出一副高深模样:“嗯……”

削月最是火爆:“究竟如何,你卖什么关子!”

若陀看着他:“嘶……”

“唉!”削月等不及了,一拍桌子,抬腿自己看去了。

若陀忍俊不禁,对也要进去的留云等人道:“莫慌,他已苏醒。”

留云闻言险些失态,着急忙慌收拾形容也进了屋,理水深吸一口气,暂时放下了心,对若陀道:“若陀龙王,你还是老样子。”

若陀:“你们也都没有变,削月还是这么急躁。”

“你是怎么……?”理水禁不住问道。

若陀摇摇头,报以一笑:“说来话长,先去看看摩拉克斯吧。”

理水点点头,若陀看向那个气质明显与众仙不同的人:“阁下是那位风神?久仰。”

温迪摆摆手:“不敢当,龙王叫我温迪就好,请问……老爷子没事了吗?”

若陀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挑眉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我至少可以保证他比从前好受一点。”

温迪做思索状:“为什么呢……”

若陀:“龙王的力量与神灵同样,都是凌驾于世间一切生灵的存在,其中道理,我想阁下并无需我赘述。”

“嗯……龙王说的对,我早该想到的,”温迪爽朗一笑,“去看看老爷子吧!”

若陀失笑,跟着进了屋。

璃月港,又是近黄昏。

往生堂里,胡桃像往常一样,忙完事情趴在桌上,晃着腿,将睡未睡。

仪倌小妹将毯子搭在胡桃肩上,本是想着自家堂主可以睡的暖和,却反而把对方惊醒了。

胡桃猛的起身回头去看,同仪倌小妹对视半晌,慢慢叹了口气出来,整个人泄了气。

仪倌小妹知她所想,安慰道:“堂主放心吧,钟离先生一定会回来的。”

钟离是岩王帝君这件事在璃月传开后,人们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

如果帝君愿意回来璃月港居住,大家都延续一直以来的称呼,唤他钟离先生。

帝君的想法没人知道,但他们信任他们的神灵,他们会用自己的方法跟随帝君,那么帝君的真实想法便不重要了,或许他老人家只是当神当累了,想尝试普通人的生活呢,顺着这个假设想,帝君肯定更愿意大家还当他只是客卿先生。

从前一年才能见一次帝君,可如果帝君和大家在一起,那可是天天都能见,这在过去可是璃月人想都不敢想的,谁会不愿意?好容易有机会,当然要想方设法留住。

听了仪倌小妹的话,胡桃点点头,托腮望向窗外,撒娇似的道:“客卿啊客卿,我听说有一种叫做托梦的仙法,你要是好着呢,就托个梦给我呗……”

此时的钟离,正在洞府和若陀谈天。

众仙一一问候过,便暂时离开了,最后留下若陀陪着钟离。

钟离靠在床头:“若陀,好久不见。”

若陀则盘腿屈膝坐在床尾,二人相对而坐:“好久不见,我没想到,这一次唤醒我的会是你。”

钟离:“我也未曾料到,多亏你了。”

若陀:“嗯……这次,的确多亏了我。”

钟离又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若陀点点头:“除了那位神明,我想不到还有谁能伤你至此。”

钟离仰头靠着,长舒一口气:“我践行了最后的契约,天空岛不复存在,提瓦特的七神体系,也将在未来某一时机发生改变。”

“不论提瓦特大陆的规则如果变化,你我都将护璃月万世太平。”若陀笑着道,“摩拉克斯,你我的契约永远存在。”

钟离不置可否:“若陀,你的力量也因天空岛的毁灭发生了变化吗?”

若陀点首道:“若非如此,我不可能在帮你压制反噬后,还能在这里和你聊天。”

钟离:“但你还无法拥有实体。”

“嗯。”若陀忽然眼睛一亮道,“诶,说起此事,我这具身体的主人,还真是厉害。”

钟离认可道:“此人技艺高超,你我分别后没多久便显露出了才能,如今已经小有成就,连邻国都知璃月有巧匠名号昆均。”

若陀为自己的眼光感到得意,本欲再说些什么,但看对方精神不佳,便收了话头:“摩拉克斯,你的身体还需休养,如非必要切勿动武。”

钟离点头示意了然:“你要走了吗?”

若陀点头:“我附身时昆均正要去和客户见面,再晚他就要迟到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烦他。”

“摩拉克斯,我希望下一次唤醒我的不会再是你了,起码……别是奄奄一息的你。”

钟离有些无奈:“我也持同样想法。”

若陀说罢便起身往外走,临了又想起什么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疗伤时发现你体内有一股药力很特别,似仙似凡,又非仙非凡,虽不能主动梳理你混乱的力量,却在我行动时帮了些忙,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钟离想了想,挑唇笑了:“大约是胡堂主那日给我的灵药吧。”

“灵药?”若陀重复道,若有所思,“胡堂主是方才你们说的往生堂堂主吧,我都有些好奇那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当然,我主要想认识认识你的老板。”

“走也、走也!”若陀哈哈大笑,背身摆手。

钟离目送他:“后会有期。”

若陀:“后会有期——”

六、月明

得了岩龙王相助,钟离恢复的速度比此次风波前快了不少,不过毕竟是天理消逝前降下的诅咒,即使是古龙也无法立马将其根除,何况岩龙的力量并不完全,这也是若陀嘱咐钟离静养的原因。

岩之神听话的静养了数日,外出终于不再被任何一位友人阻拦,一路从奥藏山行至天衡山,看着下方的璃月港,吹起风来。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总归是该回去的。

但如今的情况,还适合以这副模样回去吗?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钟离迎风合目,苦思冥想。

渐渐的,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身后悉悉索索,钟离回过头,和攀上山的少女四目相对。

胡桃:“嘿呀……钟离客卿,真是许久不见啊~”

钟离笑笑:“胡堂主,别来无恙。”

胡桃走上前同他并肩,在崖边坐下:“您老人家无恙就好啦,可是让人好生惦记。”

钟离看着她:“多亏堂主的灵药,我已无碍。”

胡桃仰起头,得意瞧他:“哼哼,本堂主的东西,用了准没错!”

钟离点点头:“堂主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胡桃伸了个懒腰:“传说岩王爷住在天上,本堂主突发奇想,也想体会一番岩王爷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现在看来,这个地点没有选错。”

钟离未加评价,二人就这样一同看着璃月港的四衢八街、川流不息,半晌无言。

清风不解意,濛濛乱扑面。少女两条发辫同她本人一般欢脱,在风中不停跳动着,忽起忽落,扫着身后人衣角。

“再晚些时候。”钟离似叹似嘱道。

“嗯,”胡桃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往生堂的工作都给你留着,回来记得补上。”

钟离哂笑:“好。”

“石头,你听说了吗,钟离先生回来了。”

“真的?!”

“啧,还能骗你不成,这会就在往生堂呢,我敢说全璃月就没人比我田铁嘴更希望岩王……钟离先生回来!”

“钟离先生要是过来,你可别掉链子!”

“什么话?我说书这么多年从来不口误,放心吧!”

“话说回来,帝君大人真是俊俏,我倒未见过有这般风采的人。”

“莺儿姑娘你……”

“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钟离先生的气质在璃月港可是出名的好,想什么呢?只是不知先生对香膏有没有兴趣……”

往生堂,钟离客卿正应堂主要求为诸位新来的仪倌讲学。

胡桃堂主端坐在后排的位子上,也当起了学子,随着钟离先生的讲授,不时点头晃脑,听得十分认真。

“胡堂主,这一问题,你如何看待?”

“葬仪传统是一门大学门,不可依赖印象和习惯,所以本堂主觉得啊……”

胡桃学着钟离说过的话,娓娓道来。

钟离很是认可,依着胡桃的回答将讲学范围更扩大了些,台下仪倌无不仔细。

或许是要向堂主看齐,往生堂的大家不论私下性格如何,对待工作都十分严谨,如今最受人敬仰的钟离先生变成了帝君,更是让人珍惜每一次受教机会。

毕竟,钟离先生所讲的,他们在别处可听不到。

是夜,胡桃从无妄坡归来,正瞧见钟离和仪倌们收拾午后用作讲学的用具,几个好学的仪倌组团捧着自己的小本子前来求教。

待钟离替人解答完毕,周遭已经都收拾过了,钟离同仪倌颔首道别,一抬眼就看见少女叉腰笑的看着他。

钟离笑笑:“堂主,有什么事吗?”

胡桃意有所指:“客卿,真是忙啊~”

钟离:“甫一回来,难免事多,不过今日的工作不是堂主安排给我的吗?”

胡桃仰头瞧他:“那么我的客卿完成了工作,有空出去走走吗?”

这一段话说的胡桃很是受用,特批钟离找地方坐着歇会再出发。

“哈哈,不必,堂主,我已完全好了。”

九衢熙攘,灯影斑驳,钟离同胡桃行于街上,一个负手含笑,一个蹦蹦跳跳。

“钟离先生,我新得了个宝贝,但是看不分明,何时有空来帮我瞧瞧哈!”是明星斋的老板,看见钟离大声招呼。

“诶~你那不急,钟离兄不如先来听我讲讲新写的书,这些天我苦心钻研,正愁没人与我探讨呢!”田铁嘴不甘示弱。

“我这里新进了一批好货,钟离先生来开一个吧!”石头从石阶下向上呼唤。

田铁嘴:“这大晚上的能看出什么,石头你别掺合!”

石头不服,但是石头没处说。

莺儿咯咯笑着:“田叔啊,要我说,你也别急,香菱小师傅在万民堂等了这二位许久了,难不成你还能和一个小姑娘争?”

田铁嘴:“这……”

钟离明白大家的意思,端的是一副自如姿态,同几位分别打了招呼,继而看向身边人。

胡桃背手而立,像是在学他:“去找香菱吧,说不准行秋也在,本堂主现在诗兴大发,急需同知己深入交流。”

钟离点点头,抬头看向港口的方向。

风轻轻,月溶溶,浪音悠悠,千门好梦。

似乎,又快到海灯节了。

钟离笑着,收回目光,跟上胡桃。

【璃月这个国度的繁荣,靠得绝不仅是岩王帝君的神谕,而是无数响应契约的岩神子民。】

摩拉克斯同冰之女皇的契约已经完成,可他与璃月的契约仍然存在。

如今的璃月是人的国度,凡人钟离也将存在于每一段人的故事中。

这是他遵循契约的方式,也是——人心之所向。

如果说阿丘被暴力眷顾,那么秦非就是生财的天才,她的生意嗅觉天生敏锐,心眼多成筛子,接手的生意没有不赚钱的,因为能力过人表面功夫做得又天衣无缝,开始谁都不会把一个还在上学的孤女当回事,等反应过来后,她创造的财富已经无法让人忽视。

秦非长了张讨巧和善的脸,人却狂的要命,所有想要收她为己用的人都在她这碰了软钉子,她是商场纸醉金迷诡谲多变中格格不入的异类,她没想着发展势力,也不怎么注重享受,她像是弥补什么一样疯狂敛财,享受着单车变摩托一本万利的快感,异类当然是除掉才最让人放心,她被人买凶灭口了。

第一波来的人中有个傻头傻脑的壮小子,绑着秦非走的路上因为没封住她的嘴,......

第一波来的人中有个傻头傻脑的壮小子,绑着秦非走的路上因为没封住她的嘴,被几句策反偷着放了秦非跟着一起跑了当了秦非手下的小弟,那是秦非的第一个小弟,她不甚用心的叫他大壮。

第二波没那么幸运,大壮被绑匪打的奄奄一息,秦非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碰到了第三批来抓她的人,是阿丘。

贺呈开始是不太喜欢秦非的,觉得她太过伪善狡猾,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但他看钱顺眼,所以他用枪强逼着秦非达成了约定,给他赚五年钱,最后放秦非自由。

秦非也看贺呈不顺眼,但她和直脾气的阿丘异常合得来,私下没少和阿丘编排他,觉得贺呈头脑不清醒活该被他那垃圾爹压榨,她最讨厌这种人,也最讨厌把子女当做工具的父母。

阿丘心眼少被秦非忽悠的也觉得贺呈他爹不是好人,但说贺呈头脑不清醒他不乐意听。

贺呈那是注重亲情,重情重义,她秦非懂个鸟。

秦非:对对对,这就是你和贺呈一起被人压榨的理由。

她成了贺呈底下最为潇洒的手下,心安理得的在贺呈和阿丘的背后愉快的当个混子,除了赚钱她不用干别的,有贺呈的照拂,她的生意做的更大,贺呈也用着秦非大肆敛来的财富,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开始有了摆脱家族的心思。

五年很快就过去了,贺呈没让她走,秦非也没提过这事。

贺呈觉得秦非这个人还行,秦非也觉得贺呈这个老大也算有出息,两个聪明人心照不宣的同时保持沉默,直肠子的阿丘大壮倒是担心了好几天。

贺呈没再压迫秦非,对她多有纵容,秦非也乐得清静,平常带着一群小弟帮着贺呈做做事看看厂子,有闲心就赚点钱给小弟当个零花,有大事阿丘自己就办了小事大壮办也不用她插手。

那天贺呈二十五岁生日,生日宴上阿丘难得穿了身西装,衬衫被肌肉撑的紧绷,秦非站在那一口一个吃着点心看了又看阿丘的腰,摇头咋舌。

“都说腰臀比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前辈诚不欺我。”

贺呈拿着酒杯站在她旁边,隔着人群看着那边和小弟拼酒的阿丘,将酒杯递到唇边喝了口,声音平缓。

“他这个人,就是最好的了。”迟迟没听到秦非的回应,贺呈侧目看向身侧的秦非,女人直勾勾的看着贺呈不知道看了多久,又去看远处的阿丘,又扭过头盯着贺呈,笑容开始变得意味深长。

贺呈被她看的眼皮一跳,蹙眉问她什么毛病。

“啧啧,他这个人,就是最好的了~”秦非摇头晃脑的把贺呈的话重复了一遍,看了眼被人围着的贺父,明明办宴会的是贺呈,贺父的到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秦非讨厌贺父,但也不得不承认贺呈现在还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阿丘命是硬,但心眼子少,只要那老东西想,他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秦非,那是我爸。”

“是是是,你那连条狗都容不下的老父亲,能容下我丘?他可指望让你取个豪门长女巩固地位呢。”

“阿丘就是阿丘,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贺呈仰头将手里的酒喝尽,视线交错间与秦非达成共识。

“不过啊,呈丘CP,香香。”磕到真的了,秦非心情愉快用肩膀撞了下贺呈,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西批?贺呈看了眼又去拿点心的秦非,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见一怎么也没想到,丘哥就一天没接他,放学他就被掳走了,当然,一起被塞进车里的,还有与他形影不离的展正希。两个人手脚被捆的严实,像两个小猪崽似的被扔在后座,弓着身子贴近展正希,见一有点想他丘哥了。

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边说话边把车往郊区开。

“这么多天,总算让咱们蹲到了,操,那个阿丘可真他妈难缠。”

“跟他妈狗似的,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不过现在得手了,等拿了钱,好日子就来了。”

两个人正畅享着未来,一辆面包车出现在他们视野,这条路并不算人迹罕至,很多送货的车也会路过,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在意,面包车驾驶室的车窗缓缓下降,男人穿着工场流水线的工装制服,一张脸看着普通的要命,男人侧过头看向对面车里的人,扯唇笑得憨厚。

“哎呀,找到了。”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绑匪副驾,一枪穿透玻璃送那人见了阎王。

等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见一和展正希被贺天松绑爬下车之后,抬眼就看到面包车旁靠着往嘴里塞面包的人,看着很年轻,工装外套敞怀穿着,里面的白T上贴着童趣贴纸,额头上也贴着一个,一看家里就有个小孩。

头发梳了个松垮的马尾,不太整齐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细长的弯眉下,一双闪着水光的黑眸,哪怕吃相豪迈也掩不住容貌清秀绝丽,整个人看起来亲和感十足。

高大男人一手拿着贴了恐龙贴纸的手枪一手拎着那个有出气没进气的活口走过来,手脚麻利的把人往车后备箱塞,见一看了眼副驾死不瞑目的尸体打了哆嗦,展正希伸手握住他的,感受到展正希手心的温度,见一剧烈跳动的心才算平缓下来。

贺天吃了嘴狗粮,看向抱着个背着恐龙小书包的胖小子的莫关山,觉得那小胖子怎么看怎么碍眼,但想到是那女人的宝贝疙瘩,蹭到莫关山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莫仔,死人好可怕。”

把要下地找非非的迟铭放下,莫关山拍了拍贺天的头,视线不敢往车上放,其实他特么也害怕,见一展正希走了过来,见一眼泪汪汪的抱着莫关山“太感动了,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来救我了。”

莫关山伸手挡住要把鼻涕往自己身上蹭的见一看了眼秦非小声的问贺天“狗鸡,她是谁阿。”

“听我的,别问了,以后离她远点。”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十个莫仔都不够她忽悠的。

秦非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大壮求爷爷告奶奶才把秦非安排到别人的货机上,改变了被秦非骑来的命运,但也没摆脱跟着过来做苦工的命运。

这可恶的贺扒皮。

塞完人的大壮拿着湿巾擦手,看着自己老大疯狂给他使着眼色,一脸无语,凑过去摇摇头。

“没看到小孩。”

不过只要CP没BE她都能忍耐。

“但这护送的活儿不都是丘干吗?”秦非有点疑惑的皱皱眉,还是感觉事情不对。

“老大,工作群那帮山庄守着的兄弟说,大少爷和丘哥闹掰了,丘哥一脸血走的,闹得动静挺大。”

这他妈不是没BE但也离BE不远了!!贺呈那家伙在干什么?!秦非猛的扭头给大壮吓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秦非气急了给自己一下子。

刚才着急看贺呈的孩子,没顾着贺天,这会儿看着他紧着红毛小子的那样,心里咋舌,贺老头可要气死了,俩儿媳妇都是男人。想到这秦非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容越发和善。

“小天,这么久不见,怎么离姐这么远,真让人伤心。”

贺天露出个与秦非如出一辙的笑,眼眸弯弯看着好看的很“有尸体,我有点害怕。”

秦非:他还装上瘾了。

贺天:她什么时候走。

“非姐,让手下送我们回去吧。”贺天不想回贺家,跑出来一趟太费事了,等了一会儿看秦非没有送他走的意思,还是奓着胆子凑过来。

秦非抱臂看着赶来的的人扫尾,听贺天的话眉毛一挑心下了然。

“又惹你哥生气。”

“我不想回我爸那。”

“不回去好阿。我可太喜欢你爸生气了。”秦非拍拍贺天肩膀招呼过来两个人让他们先是检查见一展正希的身体,从迟铭的小背包里掏出沓钞票给了贺天,拽着他胳膊小声嘱咐。

“不够再来找我,卡不能给你,你哥也会停我的,邪恶的很。”

叫人把他们送走,大壮叼着烟站在秦非身边“就这么让小少爷走?”

“他会知道的,有爱不能让他踏破万难,但钱和势能。”

他出生起就什么都有,人越有人什么越不重视什么,所以他想要自由,要爱人的自由要生活的自由,而家族,会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他,数百年传承积累的贺家底蕴深厚。

高于他的上位者的手段,高于他的强横的实力,都会让贺天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没人让他选择,没人听从他的意见。

弱者没有话语权,这就是豪门子弟的命运。

人总是要有点念想的,让他再快乐一阵吧,将来受家族所困时才能撑下来。

秦非脸上又恢复懒散的表情,扶着车门跳上了车,迟清窝在后座看到秦非做了过来,身子一歪倚在她身上,眼角打哈欠打的发红。

“回去睡好了让壮子带你们出去玩两天?”秦非搂着迟清在他眼角吻了下,贴在他耳边私语,迟清含糊的嗯了声,迟铭这是在副驾陪他壮壮叔叔,不然高低要挤过来贴贴。

秦非终于见到贺呈,可能是没睡好贺呈眼底带着抹青色,坐在那叼着烟看着窗外,秦非示意旁边守着的秘书离开,大大剌剌的在沙发上找个地方窝着,看了眼被还挂着碎玻璃的书架,笑眯眯的一脸真诚,说的话却带着阴阳怪气。

“还是你会享受阿,这是什么风格,战损风?”

“你很闲?”贺呈看了眼秦非,声音冷的掉冰碴。

“可不,等我补个觉,明天出去玩一天,晚上在找我丘去歧途喝点小酒,歧途还开着呢吧,那的漂亮妹妹多。”

“女人不行。”贺呈站起身回到办公桌那里翻文件。

“啧,有事想起来我,没事就把我撵走。”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贺呈抬头一双眸子雾沉沉的。

“也是,你这么难伺候的人,也就丘能陪着了。”秦非起身往外走“帮你这一回,估计我丘再也不可能信我了,难过。”

阿丘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孤身一人前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秦非,秦非看了眼阿丘明显缺少睡眠的样子,想着这时候来正好。

“好久不见我的丘,走走走,喝一杯喝一杯。”

阿丘心烦也想喝点,再加上与好友许久不见果断答应,去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就和秦非去了酒吧。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没要洋的,几箱啤酒堆在茶几边上,叫了点外卖,两个人就开始一瓶接一瓶的灌着酒。

两天过去了,阿丘心里的郁气没散去一点反而越压越多,他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后发泄,没等他怎样,秦非倒是酒瓶一放,眼睛一眨就哭了出来。

女人皱着眉无声哭泣,眼泪刷刷的往下落,把阿丘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了,他还没怎么样呢,这娘们怎么哭了。

“没事,就是你走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一起喝酒了。”秦非抹了把眼泪,故作坚强的露出个笑,阿丘大手捏着酒瓶子,额头上青筋毕露。

妈的,这他妈是来安慰自己的?!确定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他就知道秦非这娘们蔫坏,心他妈黑的滴水了。

“贺呈把我叫回来接你的班,第一天来见家的小孩就被抓走了,贺呈也不知道被谁拧折了手腕。问还不说,糟心死了。”秦非坐在那一把眼泪一口酒的埋怨,阿丘有些怀疑人生,他没用多大劲儿阿,真折了?

“要不你把我也带走吧阿丘,我自己跟着贺呈可怎么活阿。”秦非把头抵在阿丘的肩膀哭出牛叫,阿丘被烦的不行,把酒瓶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老子他妈的还没死呢!你来哭丧?!晦气!!”

秦非身子抖了一下,委委屈屈的抬起头,清丽的脸上梨花带雨看着可怜的很,慢吞吞的往旁边挪挪,阿丘有点心软,黑着脸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女人的眼泪真的能淹死人。

“我还没问,你怎么和贺呈闹得头破血流的。”秦非擦掉眼角的泪,拿着酒瓶又喝来了口,才开口询问,一副今日我就是你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两人交情深得很,之前一起共事的时候总会聚在一起损贺呈他爸,阿丘也急需有个人听听他的苦水,不求出主意,他只是太憋屈了。

“贺呈他妈的看上我了,我没同意,他赶我走。”阿丘一口灌了半瓶酒,咬牙切齿的说?

“贺呈,能看上你?!没搞错?”秦非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这让阿丘很是不爽,看上他怎么了?他阿丘要啥有啥哪里差了?!

秦非安抚的拍了拍已经生气了的阿丘的手臂“我就是有点不可置信,他贺呈要什么样的没有,也不至于啃你这块没肉的硬骨头吧。”

他妈的,这是什么狗形容,他怎么没肉了?阿丘拧着眉看着秦非,这家伙确实是来往他心里扎刀的。

“但这么一想,你俩一起形影不离十多年,他对你有想法也应该,说不定老早就看上你了。”秦非摸着下巴正经的给阿丘分析,她也没撒谎,贺呈确实很早就盯上阿丘了。

“你不会是觉得贺呈想要拿你当乐子耍吧。”

“……”阿丘移开视线。

“然后你跟人家发疯,给人书房砸的跟废品收购站似的?”

“……”又被捅了一刀的阿丘没说话,低头喝着酒,突然有点心虚。

“丘,你感觉贺呈好看吗?”秦非又凑到阿丘身边,手臂揽着他肩膀,见阿丘自顾自喝酒不说话,又撞了他一下“问你呢,好不好看。”

“我他妈一个男人,哪知道他好不好看。”

“我跟你说,当今最受欢迎的男人就他这款,人帅,有钱,有能力,还不乱搞。”

“这么多年你看到贺呈外面找人了?他这种黄金单身的霸道总裁,想玩的话,什么样的没有?”

“你跟他十多年,你对他重要着呢,他是那么没正事的人?他可能因为玩和泄欲逼你?还把你赶走?你也太瞧不起他了。”

秦非又抹了把眼睛,声音凄楚“我那可怜的老大阿,一定伤透了心吧,明明对你一腔真诚……呜呜,好可怜。”

“老大阿……好不容易铁树开花,让人一下子就掐掉了,啧啧,真惨。”

阿丘拿着酒瓶的手顿了顿,表情开始不确定,贺呈,真的喜欢他?这表情被抹眼泪的秦非看了个真切,心道有戏,又往上添了把火。

“不过你不喜欢他也没办法,这也不怪你,毕竟直男被男人喜欢都会觉得恶心,你一定气坏了吧。”

“他挨打活该。”

恶心?阿丘把酒瓶放下,又陷入沉思,他觉得恶心吗?倒也没有吧,他光顾着因为贺呈赶自己走生气了,现在一想,也没觉得恶心,妈的,他怎么可能恶心贺呈,那可是贺呈。

“他赶我走,我生气。”阿丘的声音闷闷的,怨气浓的不行。

“没为别的?丘阿,你不会也对贺呈有意思心里不知道吧。”

“这他妈哪跟哪阿?!”阿丘猛的撇头一脸不可置信,话怎么就到这了,他怎么就对贺呈有意思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贺呈喜欢你你不觉得恶心倒是觉得他要玩你侮辱你,贺呈赶你走,你气的睡不着觉,我觉得这就是阿……”秦非掰着手指头嘟囔,给阿丘分析。

“不是!这不对!”阿丘摇摇头,还是不相信。

“有什么不对的,这么多年跟着贺呈,你就没对他有过想法?你就说你想没想过和贺呈在一起?”

可以,前天刚想过。

阿丘不说话了,秦非嘴角快压不住了,看着一脸呆滞陷入自我怀疑的阿丘,心里笑了一声,都说她喜欢和阿丘玩,这也太配合了。拿起手机摁了两下,又放下,秦非没再继续说话,让阿丘自己消化,拆了筷子吃菜,喝一肚子酒,她都喝烧心了。

也喝了不少酒的阿丘有点醉,在加上这两天没怎么睡觉,脑袋里一团乱跟浆糊一样,秦非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过,他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出了包厢想要去洗把脸,秦非看着阿丘出去后关上的包厢门,扯唇笑了一声。

“收拾收拾回去睡觉了。”

洗完脸往回走的阿丘,在门外看到了叼着烟的贺呈,男人手腕红肿看着唬人的很,阿丘怔了怔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贺呈怎么可能在这。

他走到贺呈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醉意升腾眼睛有些失焦,他抬手扯住贺呈衣领,舌头喝的有些大,声音断断续续。

“赶…赶我走,我就杀了你。你说…你说不会赶走我的。”

“贺呈,为什么……赶我走,我……我没做错什么。”阿丘的头垂在贺呈肩上,浓重的酒气熏的贺呈有些晃神。

“嗯,是我的错。”贺呈抬手扣着阿丘的腰,低头贴着他的耳边小声哄着醉鬼。

“手,没折吧…”

燃了半根的烟在地面还在燃着,走廊已经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昏暗的包厢内阿丘被压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子中倒映着贺呈的脸,他的手还紧紧的扯着贺呈的衣领不放,贺呈凑近吻了下阿丘嘴角,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听话,松开手。”

阿丘的眼角被醉意逼的发红,缓缓的松开他的手,贺呈长指掐着阿丘下巴,低头吻住那微张的唇,阿丘瞠目瞳孔紧缩,下一秒开始探舌回应,大手穿过贺呈发丝扣着后脑手臂撑着沙发仰头与人唇齿交缠,犬牙咬破贺呈嘴唇血腥气伴着酒气让阿丘有了贺呈在亲他的实感。

不是幻想,贺呈真的在,他真的不觉得恶心,他好像真的喜欢贺呈。

一吻结束两人紧抱着喘着粗气,贺呈的嘴角带着丝血迹,探舌舔去,低头碎吻顺着阿丘鼻梁一路划到脖颈,麦色的皮肉上留下斑驳的牙印红痕,大手将阿丘的短袖推到胸前,带着薄茧的手抚在阿丘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上,微凉手掌让阿丘的身体震了震,贺呈的声音响起“丘,只要你,我只要你。”

胸前传来刺痛和唇舌带来的湿意,阿丘闷哼一声,顺着贺呈的动作褪去短袖,直起身手指解着贺呈的衬衫,直到两人上身裸露,感受着贺呈皮肤的温度,阿丘卸了力被压了回去。

包厢中传来沙发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和男人暧昧的低喘,贺呈与阿丘额头相抵,阿丘看到贺呈那涌着情绪的黑眸。

恍惚中他好像记起几年前,他用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法子完成贺呈交代的事,贺呈罕见的在医院发了火,晚上阿丘伤口发炎烧的迷糊,意识恍惚间看到贺呈坐在床头定定的看他。

那眼神很熟悉,跟现在一样。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阿丘看着贺呈下巴上还渗着血丝的牙印,但在贺呈脸上却看起来好看的很。

“爱你,我爱你。”贺呈看着阿丘的眼,说出来那句藏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话,他想明天阿丘酒醒大概就不会记得了,但爱一个人不是羞于启齿的事情,他每天都想告诉阿丘,每天都想。

阿丘总会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阿丘的眼眶开始发红,心中酸涩难当硬是生出几分泪意,他想秦非说的对,贺呈大概真的喜欢自己好多年。

爱情虚无缥缈易变易碎,阿丘参不透所以恐惧,但他现在并不害怕了,他或许不相信爱情。

但他相信贺呈。

贺呈不会骗他。

但他妈秦非会!贺呈手明明没折!阿丘低头看着胸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形状好看的手指收紧在胸前留下指痕,明显有力的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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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比癌症还要可怕的疾病,100%致死率!很多人家里...2、人感染狂犬病后会发狂咬人? 狂犬病患者发作初期,大多数患者会出现全身不适、发烧、疲倦乏力等症状,到了中期,症状强烈,患者开始精神错乱出现幻觉,同时对于光、声音、水、风等外界刺激反应激烈,其中对水的反应最剧烈。甚至听到水声,听见“水”字都可能出现咽喉肌严重痉挛,进而导致窒息。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3057089
10.qt.uxinc.cn/mokie/92441.html谈到之前参加全运会的经历,莫宛萤回忆道:参加第十四届全运会时,我参赛的武术项目在开幕礼前就比完了,因此我错过了开幕礼。她不仅看重明年在全运会上与全国各地选手同台竞技的机会,更希望弥补之前未能参加开幕礼的遗憾。--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里,明星们的生活就像一场时刻在变的戏剧,翻来覆去,真真假假,谁又...http://qt.uxinc.cn/mokie/92441.html
11.ljfl.gxmzkj.com/apfccd79172987/194189.htm午夜草逼 污污的文章 看了会出水 亚洲a视频 大陆明星艳史 JAVAPARSAE人妻XXX 小受H灌满好涨h流出来了男男 日本久久和电影 欧美精品se口爆 刺激的老年美女刺激黄色网站视频 男插女免费视频 缅甸北v20…男1车火女 青梅从小被吃H 少妇美红第9部分 免费特黄深喉颜射吞精大片 老熟妇女 - V4.7.7 老子...http://ljfl.gxmzkj.com/apfccd79172987/19418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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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t.xingmishuhai.com/yyys78100881.htm2日,肥东县应急局人员表示确有一架飞机掉落,俱乐部人员称因违规停业整顿。||。 盛夏时节的内蒙古,蓝天白云,美景如画。6月5日至8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内蒙古考察调研,嘱托内蒙古各族人民要牢牢把握党中央对内蒙古的战略定位,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奋力书写中国式现代化内蒙古新篇章。http://t.xingmishuhai.com/yyys78100881.htm
14.狗咬人是什么意思?18891532888:狗咬人是什么意思? 韦孔1、不祥之气 狗狗的眼睛据说能够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当狗狗看到某人的身上有不祥之气,就会受到惊吓,导致突然发狂咬人。因此碰上出门狗咬你这种事情,也可能预兆你的身上沾有不祥之气,或者身上阴气、邪气太重。2、遭人暗算 出门狗咬你的预兆,狗咬了老迷信什么说法 俗话说狗...https://www.xkyn.com/na/efsrwfwrdadbfsdwds.htm
15.我家狗狗最近总是咬尾巴,还舔它尿尿在地方。偶尔发狂般地咬人咬...我家狗狗最近总是咬尾巴,还舔它尿尿在地方。偶尔发狂般地咬人咬东西?这是为什么 +12 2012-11-11 搜房网友丨Lv 10 我家狗狗也是这样的 +11 2013-06-23 精选笔记查看全部 保利建工·嘉华天珺 保利建工嘉华天珺 张学军 1 保利建工·嘉华天珺 张学军 1 朝阳港·云筑 云筑北侧300米地铁17号线 张琳 攒 北京城...https://m.fang.com/ask/ask_5641460.html
16.小狗的三年级锦集七篇.docx贝贝认为自己是一只大胆的狗狗,假若有别的公狗狗敢抢走它的母狗狗,贝贝就会发狂厮打它。贝贝是个很爱洁净的狗狗,它每次都要洗很长时间的澡,它还会用肥皂洗呢,你不给它用,它还会拍打你的手,让你用肥皂给它洗。贝贝吃饭的样子超可爱,它每次都先吃一口饭,再吃一块骨头,最终喝一口水,然后再起来跑上几圈再...https://m.renrendoc.com/paper/225548333.html
17.狗狗为什么每次看到某个人,就追着咬呢?问答库问答网别说电工上院来就是他步行路过时,一点声音没有狗都会知道,电工骑摩托车离我家很远狗都会狂叫,电工经常来院里查抄电表,他来狗以前不是这样发狂,后经询问电工,他才承认打过我的狗,我觉得狗特别针对个别人叫咬,肯定会有原因的。 谢邀,狗狗是通人性的,不会无怨无顾,故意咬某一个人,因某个人得罪了狗狗,或走路...https://wen.yuermami.com/684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