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法则(codeofsilence)又叫乌默它(Omerta)是指黑手党之间的规矩:黑帮人员出了意外,不得报警,对警察和政府要保持沉默。在黑手党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再次站到港口黑手党大楼底下时,太宰治不得不仰起头才能从遮天蔽日的阴影中找到一点太阳的光晕。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清晨啊,却只需要踏入这片被肃清过周边环境的土地,就能连青春朝气都一分不剩地驱散,一股潮湿阴暗的凉气顺着脚踝往脊背上爬,如同从阴沟中陆续出街的老鼠,带来难闻且不详的异味。
他在本部大楼前停下了脚步,正准备调整...
他在本部大楼前停下了脚步,正准备调整角度在正式踏入大楼前再看一眼阳光,奈何人形太阳花还没有把双手插进兜里,枪支的红外线瞄准点已经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一个五个十个……哦,除去玻璃窗口掩藏的狙击手,还有楼前被把门守卫端着的手枪,这下集中在他身上的枪口可不止身上这些红点了,一时半会儿真是数不清了。
太宰治撇了撇嘴,满满都是对于这种形式的回归的厌恶,但又迫于任务不得不忍了,一脸的不情愿,他懒懒散散地把插了一半的手从兜里拿出来,伴随着手掌脱离口袋布料的瞬间,噼里啪啦响起了一片上膛的脆响。
“好了好了,都看见了吧,我的手中可没有什么武器,手枪啊引爆器啊,都没有的,小心枪支走火哦。”
太宰治说出这些用来招供、或者叫保命的话时神似没有晒饱太阳而萎靡的向日葵,甚至有点幼师的口吻,哄着一群身心发育不成熟的小孩: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哦。
为表真诚,他把自己的手掌正反翻了好几面,给全面戒备的守卫人员看个清楚。
“现在去通报森先生吧,侦探社已经和他打过招呼——”
缓慢的字音被骤然截断,气枪出膛时挤压空气,发出一声爆鸣声,比火药子弹声音更小却更尖锐,麻醉剂的针头稳稳没入他的皮肉,太宰治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早就预备好承受一枪的模样,还有空用手摸一把刺痛的脖颈,把细小的针管拔出来看一眼。
啊,果然,太宰治在合上眼睛陷入昏睡前想,他还是得躺着进去。
大约20分钟后,太宰治在一张熟悉的软沙发上醒来,触手是软绵的红绒布,然后是冰凉的金属雕花,他用手撑着沙发的边缘将自己的身形从榻上支起来一点,脑袋搁置在扶手上,视线从而平视前方,入眼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天花板。
在他的正前方是全景落地窗,整整占据了一面墙,从这里可以俯瞰看见整个横滨,此时正艳阳高照,稀薄的阳光在特制钢化玻璃过滤后落在脚边,虚假得有点不真实,可偏偏房间的主人就喜欢看虚假的太阳。
坐在他斜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翻过一页报纸,宽大的纸张发生了塌陷,折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宰治坐直后伸了个懒腰又动了动脑袋,让麻木到没知觉的脖颈加快血液流通,才反客为主地和看报纸的黑衣男人打招呼:“今天报纸的头条又是omega失踪案吧,已经连续6天被纸媒讨伐了,mafia本就糟糕的风评现在更加不堪入耳了呢!”
也只有他敢在黑手党的首领面前用一种欢呼雀跃的语气说出对黑手党的负面新闻,就差拿起礼花筒配合碰撞的香槟了。
几乎被报纸遮住了整个上半身的男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横滨日日新闻》,在背光面给太宰治露出一个眼角微微上挑的微笑:“呀,太宰君已经醒来了,比想象中要早一点,是提前注射了对抗药吗?”
“啊啊那是当然,”太宰治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大方承认他对森鸥外的防备:“我来的时候就在想,走到哪一步才会躺下呢?还差99步还是98步呢?最后没想到是95步!”
森鸥外点评道:“因为太宰君离开mafia太久了,连路程都记错了。”
太宰治将双臂撑在沙发上,往后惬意一靠,用一种抱怨的口吻嘟哝:“可那些看门狗是真情实意想要对我开枪耶,实在是太可怕了,多亏了森先生的安排,我才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看来你和侦探社的合作真是诚意满满,我会如实报告社长的~”
他的语气相当轻松,像在和朋友开玩笑,可每个字眼都在讽刺森鸥外明知他会因为合作过来,却还放任部下把他当俘虏一样抓进门的行为。
森鸥外对此给予了模棱两可的轻笑和解释:“毕竟太宰君是以叛徒身份从mafia出去的,如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恐怕要给mafia的纪律抹黑了。”
太宰治对着天花板眨了一下眼睛,像念白一样毫无语气地说:“真是铁律如山啊……”
“那么,说说正事吧。”
“29天前,9月14日,横滨出现了第一个失踪的omega。20岁,性别女,只是银行柜台的普通员工,在下班的回家路上失踪,家人在第二天早上发现她彻夜未归且手机关机所以向警方报警,此时警方只将其定义为普通的失踪案。”
“但是8天后,警方接到了第二起失踪案,报案者是失踪人的好友,说他们晚上在酒吧喝酒,失踪人去了趟厕所后就了无音讯,起初他以为对方先回家了,连续两天没有联系上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向警方报案,巧的是,失踪人虽为21岁的男性,但第二性别也是omega。”
“9月26日,第三起,同样是omega,是名只有18岁的学生,9月28日、10月5日……直至今天10月13日,横滨一共失踪了8名omega,目前政府那里已经命警部成立了专案小组,将其认定为omega连环失踪案。”
他说完后冲着森鸥外歪了一下脑袋,柔软蓬松的棕黑色卷发都随着头颅的转向晃动,顺着重力下滑的碎发零零碎碎地遮住了右眼,留一只看不清神色的瞳孔和他对视:“虽然是个恶性社会事件,但已经由警方接手了,难道说mafia改邪归正了,也要为此出一份力吗?”
太宰治说这话时上挑着不甚明显的笑意,只有森鸥外能从中觉察一二。
“太宰君还是这么富有幽默细胞,虽然大部分情况下说的冷笑话除了我都没人能理解到点,不过幸好,现在你面对的就是我。”
森鸥外回以太宰治一个眉眼弯弯的微笑,标准得像从教导幼童辨识人类面部情绪的学龄前图书上抠下来的,他说:“早在6天前,警部就把这桩omega连环失踪案升级为针对mafia声讨的‘黑社会猖獗事件’,编号‘月蚀’。”
当森鸥外说到这句话时,刚刚还抿着点笑意的太宰治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嘴角下垂,被碎发所遮掩的右眼已经彻底到连睫毛都不可见,仿佛在躲避不愿看见的污秽。
当森鸥外向他传递信息的这一刻起,他就彻底被卷入其中了——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而且不止一次。
虽然早在来前就猜到八九,真正面对这一刻时,他还是觉得厌烦。
像被漆黑的厉鬼抓着脚踝往地狱坠落,即使他已经竭力奔跑,仍旧无法回避脚下步步紧追的黑色,当他彻底朝向太阳时,他才发现,原来那片拽着他下坠的足下厉鬼竟是自己的影子。
愈是面向光明,他就愈是坠落。
“警部将矛头指向mafia的最直接证据就是在每一个案发现场发现的麻醉枪空壳,从不同地方产出的医疗用品都带有特定的编号前缀,用于追溯源头,而案发现场的医疗废物上的编号都显示产自mafia旗下的医疗器械产业,非常遗憾,mafia现在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反驳。”
森鸥外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向太宰治摊开,以示真诚。
太宰治总结了重点:“‘没有有力证据可以反驳’的意思是,这件事确实不是mafia干的咯?”
森鸥外看上去很满意,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而太宰治是最会领会他意思的聪明人:“看在我们已经坦诚相待的份上,我以mafia首领的名义承诺,这件事确实不是mafia做的。”
太宰治忽的笑了,笑得眼角弯弯,一副无辜的模样:“这种事情和我保证可没有用吧,如果想让我帮忙转告箕浦警官的话倒是举手之劳。”
他笑得很是明朗,和落地窗外东升的太阳一样明媚耀眼,可碎发投下的阴影太重,遮住了一半眼睛导致他的瞳色晦暗,实在难融于光色之中。
“所以我邀请侦探社与mafia合作,”森鸥外在谈及合作时倒是一贯果断,不会犹豫片刻,毫不遮掩地谈及自己的目的,“听说警部已经联系了侦探社一起解决‘月蚀’事件,如果福泽阁下引领你们花费太多的精力来讨伐mafia也是一种浪费,与其两败俱伤,为什么不联手找出真相呢?”
“虽然警部和一些失踪者亲属确实来侦探社寻求帮助,理论上是要收集一切线索的,但和mafia合作这件事……这听上去也没什么很值得的利益嘛,反倒像是在帮mafia做免费洗白工具……”
说到这里,太宰治猛然从沙发上坐正身体,碎发被快速擦过的气流卷起,显露出一双鸢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反射着太阳的光点,这时候看上去真正有了点期待和朝气。
他兴奋地说:“毕竟如果能看见mafia被陷害垮台……听上去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谎言构筑的大厦被谎言冲击倒下来,森先生,难道你不期待那一刻吗?”
“一点都不期待哦,太宰君,”森鸥外并没有太宰治露骨的恶意而感到生气,还能笑眯眯地和他搭话,“我向福泽阁下指名道姓要求你来谈合作,因为我知道——”
森鸥外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拖着尾音慢慢地说:“就算侦探社不愿接下这个合作,你也会帮我的。”
他的话毫无凭据,甚至像手中空无一物还欠了外债的赌徒强装满是筹码的庄家,打一局根本没有赢面的牌,偏偏他的对手又是如此了解他:这个亡命赌徒从来不打必输局。
森鸥外想得没错,这确实让太宰治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抵达黑手党之前梳理过整个案件,甚至在之前侦探社接下失踪案时就走访调查过现场:会在案发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绝不会是黑手党的行事风格,专门的清理部门会在交战后把现场打扫得一干二净,不会给外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比起“这是黑手党的暴行”,太宰治比任何人都更早意识到有胆大包天的组织在一边获利一边栽赃陷害黑手党,只是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他预料到森鸥外会找同意与警部联手的侦探社谈合作,也预料到森鸥外会让洞悉了黑手党不少秘密的自己当媒介人,他知道森鸥外会有一套相当具有信服力的说辞让侦探社同意和黑手党合作,即使在福泽谕吉派他前来洽谈合作时就已经默认了。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森鸥外会说出这种脱离现下所扮演的身份的话,像剥开了形色外壳,和曾经在黑手党工作时就被拿捏于掌心的自己对话,在那种时候,森鸥外就已经先他一步学会拿捏软肋——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软肋前。
也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会被迫服从森鸥外的命令,甚至放弃他一生都在追随的死亡。
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是哦,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早点把敢于冒犯mafia名声的老鼠揪出来,也能早点让笼罩在横滨的恐惧消失。”森鸥外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宰治一边捻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将它从一片搓成一撮,一边细致地问:“找上侦探社就意味着你们自己也调查过了吧?完全没有头绪吗?”
森鸥外答:“作案者显然是个惯犯呢,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案发现场都避开了监控,离开现场后的相邻地方监控都找不到合理的嫌疑人,明显被掩藏了,比起个人犯罪我认为更像是有预谋的组织。”
“这些都和我从警部得到的线索一样,”太宰治躺在沙发上,一副被晒干的蔫样,“说说我不知道的部分吧,只有mafia知道的部分。”
森鸥外诡异地顿了一下,似乎用来斟酌用词:“被在现场发现的麻醉剂针管上的生产编号确实来自mafia旗下的产业,但那是伪造品,真正编号的还在库中没有启用,但已经没有任何实际辩解作用了。”
“银行验钞原理吗,”太宰治喃喃道,有气无力的模样像在说梦话,条例却清晰得可怕,“即使出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钞票,先通过入库的就是真钞,所以先在大众视野出现的麻醉剂才是真品。”
森鸥外没有接话,太宰治想了一下,又说:“如果是伪造品的话,总应该有破绽吧,mafia的制造工艺可以被完全复制吗?那未免也太逊了吧!”
“这正是问题所在哦,太宰君,”森鸥外摆摆手说,“政府把失踪案推到mafia的头上时我就派技术人员去检验过了,那可真是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连防伪标识都完美复刻了,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相同编号的针管还在冷藏库里躺着,连我都会相信。”
“啊所以说,mafia的技术已经低级到——”太宰治的玩笑话戛然而止,他在森鸥外垂下的目光中倏然翻身坐起来,鸢色的瞳色晦暗得像从太阳的背光面翻出,漆黑无比。
“有异能者参与其中。”太宰治果断地给出了这个答案,没有一丝犹豫,因为他在森鸥外如同干涸了许久的血渍的眼瞳中看见了同样的肯定。
在得知了这样的信息后,太宰治不仅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甚至咧开嘴显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开心:“果然是这样,开始有点意思了。”
他用叙述的口吻梳理了整件事的过程:“用异能力创造来自mafia的麻醉剂,能在拐走omega的同时将嫌疑转移到mafia上,政府会碍于势力无法顺利结案,而因为毫无破绽的证据,mafia也不能否认,真是完美的犯罪转移啊,幕后黑手在整个‘月蚀’事件中完完全全隐身了呢!”
森鸥外将被放在膝上的报纸重新拿了起来,抖开纸页上的褶皱,发出窸窣声响,他满是信任地托付道:“我知道这种事情当然不会超出太宰君的预料,那么请早点把老鼠的头颅呈上来吧,别让瘟疫传染太久,到时候整个横滨都会恐慌,那可不好收场了。”
“啊啊!”
一听到这句话,太宰治就像耳朵突然遭受重创一样弯下了腰,发出痛苦的哀嚎,两只手盖在耳朵上左右扭动表示不满。
“别像使唤手下一样顺手地给我安排工作啊,森先生,哪怕是我也会觉得苦恼的!”
“因为已经习惯把太宰君当干部了,所以下意识这样做了。”森鸥外笑着歪了一下头,毫无诚意地道歉,“真是失礼啊。”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森鸥外话里话外还在讽刺太宰治的叛逃,而太宰治也并不愿意再踏入黑手党大楼一步,但他们从不言说,像寓言故事里永远代表狡猾的狐狸,无论他们本象如何,在此时都是狡猾的代名词。
太宰治并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他从被捂住的耳朵里听见了更为嘈杂的世界,这是要捂上被表象世界所迷惑的耳朵才能听见的真相: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以尸体为地基、白骨作承重、鲜血当水泥建造而成,光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听见尖锐的哭泣和哀怨。
这种程度的利用已经玷污了死亡的意义,人并不是人,只是添砖加瓦的一块材料,活着如此,死了亦然,如果不快些逃离,将会在其中被同化至死,然后走向同样的、毫无意义的结局。
他想,他该起身离开了,这栋大楼脏得令他站不住脚,他要出去晒晒太阳。
“比起这个,”森鸥外在太宰治起身的瞬间从报纸后面出声,他听上去漫不经心的,只是随口扯些没用的废话,“现在中也君才是我的干部,要是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真接下这个任务的——哎呀,还真是有些怀念你们共事的时光了!”
太宰治刚刚站稳的身躯从头到脚都肉眼可见地战栗了一遍,在沙发上蹭了那么久的柔软碎发竟翘起一簇乱发,他撇着嘴忿忿道:“我才不要和那种工作狂一起共事!”
旋即他又将压抑抱怨的嗓音抬起来一点,成了带着嘲笑的挑衅:“不过今天约谈我却没有带那条忠心的看门犬,完全不怕我趁机对你下手吗?”
“因为我信任太宰君哦,”森鸥外的眼角在笑起来时会抬起流利的弧度,像一只老狐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是战略里必不可少的训诫。”
“说太绝对的话就是在把自己逼上死路,小心啦森先生。”
说罢,太宰治一边转身向门外走去一边摆起了手表示再见:“侦探社那里还有没做完的工作,我要先回去了,合作的事我会代为转达的。”
“当然,那都不是客观因素,”森鸥外答非所问地继续说,“主要因为今天是中也君回医院拆绷带的日子,没空旁听我们的洽谈了。”
太宰治却像没听见一样,丝毫不在意森鸥外说着多私密的消息,用频率一致的手臂摆动着再见的手势,在抵达门口时垂下,随意地带上厚重的门出去了。
比起中原中也现在在医院拆绷带这件事,太宰治更在意中原中也是什么时候出的任务、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他竟然一无所知。
即使他已经叛逃离开了黑手党且在地下工作,极少再走到阳光下,但他仍旧能从得益于他的黑手党部下那里收到中原中也的信息碎片,更别提他离开前给中原中也的公寓里零零散散地放了数不胜数的窃听器。
当他成功洗白,名正言顺在侦探社工作后,就更加方便地回去探望中原中也——的家,他的手机上有自己秘密改装的定位器、他的大衣纽扣眼里有一个针孔窃听器、他爱佩戴的交叉领结、他的帽檐,一切都昭示着太宰治无处不在。
唯独今天他们所谈及的事情太宰治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近期中原中也所有的行程都梳理过一遍,试图搜寻出可疑的片段,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中原中也近期的工作循规蹈矩,没有参与过任何危险性战斗,下班后除了和梶井基次郎去酒吧和逛过一次水族馆,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甚至因为忙于手头一条出了问题的钻石外贸线,他连黑手党的暴力行动都没有去参加,交给了黑蜥蜴,乍一看确实没有任何会受伤的场合。
唯有31天前,他尝试入水自杀而在鹤见川里漂泊了3个小时,手机因为进水而损坏送去修理,也只有这个时候,整整2天、共48个小时他都没有窥探过中原中也的行踪。
如果是在这种时候发生了什么临时任务,确实会被他忽略。
但以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了解,能完完全全把他蒙在鼓里并不是仅凭中原中也就能做到的事,一定有森鸥外的参与,而且很显然,森鸥外在假装无意地把这件事透露给他时就证明:已经到了可以让他知道被隐瞒的背后的事。
再联系上洽谈合作时森鸥外意有所指的威胁,他意识到自己被动地掉进了森鸥外的某一盘计划里,中原中也就是牵动这项计划的枢纽,一枚绝佳的棋子。
如果想要破局,那他就得以身试局了。
太宰治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工作需求回侦探社,直接去了港口黑手党的私立医院,这是为了保障黑手党高层成员的特殊医院,不接待外客,甚至里面的每一名坐诊医生都有专门负责的成员,针对性地给予最优治疗方案。
曾经太宰治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因为各种自杀未遂而被中原中也扛着塞进医院,光靠刷脸就已经能把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认识个七七八八。
他进入私立医院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太宰治对此并没有抱有任何怀疑,他知道这是森鸥外的意思,既然他有意把中原中也的行踪透露给自己,那就意味着这里已经被开放了通行证,不来的话恐怕会错失很多有利线索。
他笃定自己一定会来,光是想到这点就让太宰治非常不爽。
以这样的形式被拿捏住软肋,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舒服的吧,明明只是区区中原中也——
太宰治走在空荡无人的医院走廊里,皮鞋跟叩在光洁到有倒影的白色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有规律地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门上镶嵌着写了“桝井良裕”的标牌,这是中原中也的私人医生。
他有礼貌地屈指巧了两下门,然后停顿三秒,自行拧开门把手跨了进去。
刚一跨进这扇白色的门,两束目光就一同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与想象中血腥杂乱的医疗画面相反,中原中也看上去衣冠整齐,坐在办公桌前和身着白褂的医生交谈着什么,一点受伤到需要二次返院拆解绷带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太宰治顶着两束怀疑的目光,反客为主地上下扫了中原中也一遍,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破绽——坐姿端正放松,脊背没有问题;双腿自然交叠,脚上穿着一贯的小高跟皮鞋,腿脚没有问题;手臂自然下垂,放置在桌面上,藏在手套里的手刚刚下意识捏起了拳头,手臂也没有问题;进门的一瞬间他立刻回头看向自己,有条件反射,头颅也没有问题。
太宰治的视线从下方又扫回上方,停在了他的脖颈处,似乎要将目光穿透那圈遮掩严实的橘色碎发,直直往进皮肤里面去。
如果要说哪里不妥,以中原中也的反应速度,他本应该可以更加迅速地回过头,但刚刚明显慢了一点,如果不是他的敏锐度下降了,那就证明他伤到了脖颈。
况且中原中也是个整洁讲究的人,即使是战斗都会保证自己不落入狼狈,出门前会对着镜子打理半天他那头保养柔顺的头发,可现在有一簇碎发从发尾里不合群地翘了出来,耷拉在衬衫领的边上。
不明显,这种细节只有太宰治会注意到。
“喂,”中原中也不满地磨了磨齿尖,“我说你这家伙,一进来就在看什么呢,这里可没有什么能偷窃的情报吧?”
“哇啊,别说得一副我很想来这里的样子好吗!”太宰治嫌恶地撇了撇嘴,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窥探的视线,非常无奈地摊开手掌,把被强迫的模样表演得淋漓尽致,“是森先生让我过来探望你,不然你以为我很想踏进mafia的地盘吗?臭死了!”
在听到是森鸥外让太宰治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明显愣怔了一下,持有犹豫态度,但他调整得很快,几乎转瞬即逝。
“别离开mafia就装好人啊,这地方你可比我待得久吧?”中原中也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太宰治,嫌弃地挑了挑眉头,“哈……不过也是,如果没有boss的允许,像你这种叛徒还没走进医院就被警卫打成筛子了。”
“那样的话,佐野先生还会给我包扎吗?”太宰治仿佛没有注意到刹那的端倪,他冲着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他说的佐野先生——佐野文明是太宰治在位干部时配备的私人医生,太宰治叛逃后就调去了其他岗位,现在调回来给他包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对,为什么mafia的医生要给叛徒看病啊!
中原中也差点掉进了太宰治的逻辑圈套里,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终结了这场谈话:“我现在没空和你胡扯,你也算探望过我了吧,我健康得很,一拳打断你三根肋骨不在话下,快走吧!”
“都说了是探望,当然要了解一下我的搭档受了什么伤啊。”
太宰治不仅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抬步往办公桌的方向多走了两步,此时他已经离桝井良裕平摊在桌面上书写的病历单一步之遥,恪尽职守的私人医生将桌上的薄薄纸页折了起来。
“抱歉,太宰先生,”桝井良裕低着头,他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用对待干部的尊敬口吻说:“这是mafia干部的身体机密,不能给除了boss以外的人看。”
太宰治鸢色的眼瞳色泽暗沉了下去,像两枚漆黑的棋子,不属于人类的部位,镶嵌在眼眶里格格不入。
“真讨厌啊中也,把属下培养得这么忠心,你也是能养狗的地位了吗?”太宰治偏过头和中原中也抱怨时,眼睛还死死盯在桝井良裕的手上,让人怀疑是否下一秒就会抄起放在一旁的医用刀片划下去,为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打开封条。
他的话语像在开玩笑,语气却是阴冷的,中原中也是最熟悉这种语气的:当太宰治在审讯室套取情报时,他就会用这样的语气。
“有什么事等我这里结束了再说。”中原中也没有真要把太宰治惹毛的心情,毕竟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更何况他的到来是森鸥外安排的,虽然他还没有理解首领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并不想为此发生纠纷。
中原中也说:“你先出去等我。”
太宰治这才把眼珠缓缓正位,挪到脸朝向的方向,和中原中也清澈的冰蓝色眼瞳对视。
他的目光一向尖锐,敢和他对视的人就得做好被一眼望到秘密的底层的准备,比起常人只能在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和眼球组织,太宰治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所有试图被掩藏起来的真相,尤其像中原中也这样眼神明澈的,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自以为自己对中原中也无所不知,但当他从中原中也的这双眼睛里看见逃避的色彩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们分开的第3年,他的小搭档也有想要藏起来的秘密了,他们不再密不可分。
太宰治张开了嘴,他分明很早就分开了那两瓣薄薄的唇,却很久才落下第一个字音:“……好吧,早点解决,我的好奇很短暂,说不定等会儿就不想听你说话了。”
中原中也“嗯嗯嗯”地满口答应,把他连推带塞地扔出了诊疗室。
太宰治在两端都望不到头的走廊里数秒,脊背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刺骨的冰冷慢慢被体温捂暖,安静又偌大的空间像刑罚时会用到的禁闭室,心脏泵动血液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明显起来,噗通、噗通、噗通;一、二、三。
比起一向忙到脚不沾地的嘈杂医院,黑手党的私立医院在没有发生武装冲突时安静得像一座坟墓,所有人都是棺木里躺下的尸体,等待着被血腥唤醒。
当太宰治数到471的时候,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声被放大的、齿轮咬合的“咯噔”声,身旁的门把手被旋转了,中原中也拧开了白色的门,从里面跨了出来,一转头就能看见背靠在墙边站着等他的太宰治。
“明明旁边就有椅子啊,再不济你去随便敲谁的诊疗室,他们都会让你坐下休息的,非要站着等吗?”中原中也扫了太宰治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
“因为中也答应了会早点出来的嘛,所以觉得没必要。”太宰治把手揣在风衣口袋里,和中原中也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前后走着。
中原中也“嘁”了一声,没有回话,太宰治就继续用一种拉家常的口吻平淡地说:“听森先生说你这次是来拆绷带的,有什么伤口严重到需要二次返院?我不在的话执行任务就这么莽撞,稍微也注意点吧,又不是什么都能靠暴力解决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就少给我扣帽子啊混蛋,”中原中也不满地嘟哝道,紧接着快速转换话锋,“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而已……总之现在已经没事了,打听到想要的情报就赶紧滚回侦探社上班吧,我要回mafia了。”
中原中也在有意识地避免谈及这个“意外”,太宰治眯了眯眼睛。
他愈是逃避,这件事就愈是有问题。
“中也,”安静和他走了一小段路的太宰治在一个拐角忽然出声,“来的时候看见电梯那里摆了维修立牌,我们走楼梯吧?”
“啊,倒霉,真没办法。”
他一脚刚跨进昏暗的楼梯间,与他贴身走在身后的太宰治骤然发难,擒住他握着手机的手腕又卡住了他的肩胛骨,借由加速前行的惯性将他用力按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下颚重重磕在坚硬的墙壁上,胸膛险些被撞得背过气去。
中原中也的手机还紧紧握在手里,里面存了不少机密讯息,即使要坏也只能坏在mafia本部,在任何一个地方被粉碎都是不安全的。
他本该能迅速反应过来并给予反击,奈何刚刚分神去想电梯停电的事——是太宰治惯用的注意力分散法,所以手到擒来。
中原中也试图挣脱,但太宰治与他贴得很紧,几乎可以说是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紧贴在墙上,这让他很不安,呼吸都急促起来。
“太宰,”他咬牙切齿地趴在墙面上警告道,每一句话都因为短暂的窒息而带着喘息音,“趁我还没生气,你最好现在就松手,否则我会马上让你最起码断三根骨头。”
而被他警告的太宰治本人并没有这样的危机感,他甚至敢松开牵制肩胛骨的手,灵巧的手指想要撩开一丛柔软的碎发简直易如反掌,冰冷的指腹插入被脖颈温度暖到温热的发根,轻轻一拨便能将中原中也的脖颈完整剥离出来。
他的脖颈上有一条黑色的项圈,这毋庸置疑,但是压在项圈之下的、刀疤狰狞的伤口正泛着新肉生长的艳红色呈现在中原中也原本修长漂亮的脖颈上,缝合痕迹和刀口组合成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扭曲地攀爬在他的后颈上,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太宰治尝试用手指去触碰这条还没有完全痊愈的刀口,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原本应该有一团如白玉般温润可口的腺体,小小的、敏感的、脆弱的、不容触碰的,现在却干瘪平坦,隐约看见颈椎骨的弧度。
中原中也是一个omega,太宰治一直都知道,但是现在,他不再是omega了。
他的腺体被切除了,这昭然若揭。
在他的手指摸上刀口的一刻,中原中也整个身躯都颤栗起来,他趁机从减弱的力道里挣脱出来,重重地把太宰治推了出去,摔在对面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们没有爆发应有的争吵,就在昏暗到光线都不清晰的楼梯间里无声对峙,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谁也没有拔腿走掉,狭小的楼梯间里只有两人交错起伏的、粗重的呼吸声。
-tbc-
假设中也晚出现3年,太宰治会变成什么样子。武侦宰(???)x港黑中(???)还是7k+生贺小甜饼(?)
“这就是‘书’?”
哗啦啦,书页翻开的窸窣声响,片刻后男人放下手中的书页,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
“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嘛,没想到会是可以改写世界的神物啊。”
“想要拥有这件神物,必须要打倒名为‘双黑’的最强组合?”
“既然这样,那不如从源头上就……”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笔,男人在书页上缓缓写下一行字。
【xxxx年,海外超越者未能潜入国家异能实验,其实验产物“荒霸吐”安...
【xxxx年,海外超越者未能潜入国家异能实验,其实验产物“荒霸吐”安全装置“中原中也”,延迟3年诞生】
呼啦——
狂风呼啸,时光拉远,世界仿佛倒映的湖面泛起波澜,高楼大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光线瞬间变得斑驳,路上行人无意识地倒退,春夏秋冬在城市上空飞速变幻,破碎的物质重新组合,延展开另一种可能……
化作一个无比逼真的,镜面世界。
太宰治未在15岁遇见中原中也的世界。
……
“砰砰砰!”
冷漠的黑衣人穿行于纷乱中,浑身沾满刺鼻的血腥味。
按照指示毫不留情地射杀所有活口后,他们片刻不敢停留,飞奔到楼前站好行礼:“太宰大人,任务结束!”
滚滚硝烟中,被称为“太宰大人”的年轻人抬起头,幽暗的目光毫无波澜,从不远处一片狼藉上扫过。
他清瘦而高挑,一身黑衣仿佛隐匿在阴影中的恶魔,侧脸上缠着层层绷带,遮住大半边精致的面容。
单独露出的左眼明明形状姣好,瞳孔也是烂漫的鸢色,可当那冷漠的、看无机质一般的幽暗眼神扫过来时,所有行动队成员立即绷直了背脊,冷汗顺着后背抑制不住地流。
太宰治淡淡地看着他们,伸出右手:“漏了一个。”
他的手白皙又修长,肌肤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后,随意地朝着角落阴影的位置扣下扳机。
“啊!”
一声惨叫,躲藏的女人倒下,鲜血在身下晕开一片。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此刻整张脸因痛苦而变得狰狞,那死死捂住胸口、绷紧到变形的手,惊恐而收缩成针眼的瞳孔,口中溢散不成声的咒骂和哀求……
太宰治的眼神丝毫未变,抬手又是一枪。
“砰。”
这次倒地的是行动队中的一人。
直到子弹射穿胸膛,男人不敢置信地缓缓倒地,旁边的同伴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纷纷惊恐地后退,空出一大片圆。
行动队的成员们瞬间寒毛炸起——刚刚还一起作战的同事,眨眼就倒在上司的枪下,换谁不得毛骨悚然?
果然,公司里传的都是真的,太宰干部是恶魔,是最残忍最冷漠的恶魔!
众人恐惧退避的目光中,太宰治一言不发,把枪放回原来的位置。
转身,离开。
风吹起他披在肩头的黑色风衣,宽阔的风衣下身形瘦削得像是只剩了骨头,裸露的手腕处也用一圈圈绷带缠住,洁白的绷带未曾染血,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所以,是那个男人的情妇出卖了消息,他却还在清扫行动时试图留她一命?”
昏暗的办公室内,森鸥外双手交叉。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件事?太宰君,现在行动队都认为你是故意射杀那名成员,‘残暴’的名声完全压制不住呢。”
“……无所谓,让他们传好了。”
太宰治懒懒地站着,目光飘忽,仿佛在看面前的森鸥外,又似乎没有任何落脚点。
在看什么呢?
或许是虚空,又或者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睁着眼睛而已。
森鸥外看着他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太宰治是一张好牌,绝无仅有的好牌。那聪明的脑袋几乎能算穿世间的一切,所有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像是纸折的玩具,经不起一丁点的折腾。
可就是这样通透的一个人,明明才18岁,却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丝毫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早已看透了一切,没有任何超出预料的事情,无论杀人还是作恶都不在乎,一双手即便沾满鲜血,浑身缠满罪孽,也无法引动内心一丝波澜。
森鸥外看着仿佛精致人偶一般的少年,叹了口气:“太宰君,你这几年可是越来越安静了。”
“明明几年前,还会问我‘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假的’之类的奇怪问题……”
虽然那会儿他也觉得很头疼,毕竟这种问题换谁都很难回答吧?尤其对象还是太宰治,绝对不是随便一个答案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可现在3年过去,森鸥外反而开始怀念过去,怀念那个还会追着他问问题的小家伙。
这些年里,他眼看着太宰治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像是凄风苦雨中摇曳的烛火,这会儿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丝,几乎看不到颜色。
或许很快,这火光就会熄灭了。
想到太宰治从未停止过的自杀行径,森鸥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太宰君,什么都不在乎的话,是很难跟世界产生牵绊的。”
“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话,就去寻找属于你的牵绊吧。”
“至少……赶在你对世界彻底失望之前。”
这段话,几年里森鸥外说了不止一遍。
太宰治听到开头,就能背下结尾。他打了个哈欠,恹恹地插嘴:“Boss,还有任务吗?”
“……”
“没任务的话,我撤了。”
走出森鸥外办公室后,太宰治望着长廊上的彩窗,几缕阳光透过光洁的玻璃映照进来,化作斑斓的色泽,在地面投下一片姹紫嫣红的影子。
窗外有微风,有树荫,还有枝杈上跳蹿的鲜活的麻雀——但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彩窗折射后,嫣红的树叶和泛蓝的麻雀看上去无比虚假,像是一触即碎的镜面。
虚假得……令人作呕。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太宰治捂住嘴,下意识地干呕几下。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用力攥紧,指节摁到泛白——仿佛要抓住什么,可掌心却空空如也。
又来了,这种感觉。
糟糕透顶,厌恶至极,仿佛他理应拥有什么,可偏偏冰凉的指尖却只触摸到一片虚无。
太宰治捂住绷带下的右眼,左眼微光浮动,冰凉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在遥遥坠落,坠向永无边际的漆黑深渊。
这个充斥着死亡、欺骗、肮脏又丑陋的世界……
讨厌,好讨厌,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自杀吧,自杀吧,死亡会带来永恒的安眠。
值得延长无趣生命去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啊。又或者说,它曾经存在过,但现在又消失无踪,而自己的耐心已经在永无止境的痛苦寻找中消耗殆尽了。
太宰治深深阖眼,窗户缝隙透来的微风撩起他微蜷的乌发,苍白的面颊仿佛透明一般,没有丝毫血色。
他的手微微颤抖,摸向后腰插着的手枪。
饮弹?
很疼,他怕疼,怕得厉害。但跟继续在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煎熬度日比起来,似乎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太宰干部!”
喊声从后方传来,太宰治摸枪的手一颤,猛地缩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什么?”
“有,有新任务!对象是——刚从异能实验室出逃的异能者,据说拥有操控重力的强大异能。对方已经加入了名为‘羊’的组织,指令是拉拢他,或者除掉他,这样足以改变平衡的战力不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太宰治突然愣了一瞬。
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微弱却微妙,让他本已死寂的心竟悄无声息地,泛起一丝波澜。
“操控重力的……异能者吗?”
“轰——”
“小心,走这边!”
巨大的石块被红色光芒包裹,震动着朝旁边推开一条缝隙,露出后方一条被摧毁的暗道。
阳光洒下,刚从黑暗中脱身的中原中也下抬起右手挡在额前,意识眯了下眼睛。
明明之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他们羊又不傻,犯不着去得罪那样的庞然大物——尤其听说近年来对方换了新首领,又任命了一位最恶干部之后,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扩张,俨然成为了压在横滨天空上一片浓重的黑影。
中原中也离开实验室没多久,虽然看不惯港口mafia很多做法,但也知道以卵击石的下场。
可就在昨天,消息突然传来——白濑不知怎么得罪了港口mafia,被对方抓走关起来,今天就要执刑。
羊的战力严重不足,只有刚加入的中原中也还算拿得出手,害得他不得不挑起重担,连夜潜入港口mafia的地牢把人救出来。
白濑像是吓坏了,一路上低着头什么都不说,被中原中也问到也只是把头压得更低,眼神飘忽:“没、没啊。”
“说是我说过他们的坏话,不由分说就把我抓走了。中也,港口mafia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抓人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这话让他莫名地有点不舒服,但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切,就算是吧。”他嘟囔着,推开碎石走出暗道,“不过看来,港口mafia也就那样吧,外面甚至没有防守——”
“哗!”
锐器从身后刺来,激荡的风裹挟着不假思索的杀意。
中原中也警惕心极高,杀气逼至身侧的刹那,身体自主地做了反应——快速俯身躲过刀刃,然后长腿一个迅捷猛地的飞踢,将偷袭者一脚踹飞!
白发少年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身躯重重撞在石墙上时,眼神才从杀意凛然转变为惶恐。
“你——”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真没想到,明明自己是来救人的,对方逃脱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冲他捅刀子。
还好他加入羊的日子不长,还没有完全把后背交给对方,但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依旧让中原中也胸口蹿起怒火:“为什么?”
白濑跪倒在地,捂着被踢中的胸口重重地咳嗽,抬头时露出一双满怀忌惮、又蕴着化不开的贪婪的眼神。
“对不起中也,我跟港口mafia做了交易,”他说,“中也你好值钱啊,他们愿意出2000万让我做这场戏呢,那可是——2000万啊!”
“只是让中也失去战力,也没有要你的命,只是这样2000万就到手了……中也会理解我吧,一定会理解我吧?”
中原中也抿紧了唇。
他的五官极其锋锐,冷下脸来时钴蓝色的眼睛透着碎钻般的光亮,极强的气势和锋利的目光几乎能刀人,让白濑半蹲在原地,却感觉自己正被寸寸切碎,裸露出贪婪、丑恶、嫉妒纠缠成一团的内心。
“你——”白发少年气急败坏,“你看我也没用,这是港口mafia设的局,那位干部大人亲自布置的局!”
“你以为外面会没人把守吗?回头看看吧中也,你已经被包围了!”
沙沙沙,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来。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细响,枪械上膛的微小响动,急促的呼吸和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中原中也眼帘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濑。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你以为靠这些人,就能留住我?”
“砰砰砰——”
枪声响起,火光迸射。
可所有的子弹都被红光挡下,刺眼耀目的红光仿佛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子弹禁锢在突然凝滞的空气中,然后随着双手插兜的赭发少年反身一踢——以疾风暴雨般的速度,尽数扫射向来人!
腰肢弯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细长的腿绷成完美的一字,瞬间爆发的小腿肌肉让他像猎豹一样敏捷又凶悍,回弹的子弹比出膛时更快、更准!
这一幕太惊人了,场上瞬间一片哀嚎惨叫。
几枚子弹擦着白濑额角而过,把石墙打出深深的凹陷,吓得他两股战战,“扑通”一声瘫倒。
而对面,他狠心背叛陷害的赭发少年回眸,打着小卷的发丝顺着侧脸落下,唇边勾起一抹刀光般的冷笑,冷艳得惊心动魄。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白濑的脸色瞬间惨白。
不过看着白发少年那张因为极度惊恐,忍不住流下鼻涕眼泪的丑脸,中原中也突然就懒得报复他了。
周边,损失惨重的港口mafia正在撤退,似乎是看到无法压制他,准备更换计划方案——不过,中原中也对那也不感兴趣。
他站在微凉的晚风中,突然感觉有点冷。
羊是回不去了,又莫名其妙被港口mafia盯上……今晚能去哪儿呢?
天空碧蓝如洗,长风万里飘摇,世界美丽又广袤,却似乎忘了给他留一个落脚地。
……有点麻烦啊。
算了,无论哪里都好,大不了就去流浪。总会找到的,能够理解他,接纳他,不忌惮他的力量也不嘲笑他的身世,能让他放心交予后背的人。
总会存在吧?
中原中也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脚准备离开战场。
“砰——!”
突如其来的子弹,从后方一枪打穿他的腹部。
中原中也:“!!!”
他下意识捂住伤口,忍着剧痛回头。
幽暗的地道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露出一抹漆黑、瘦削的身影。
中原中也从没想到自己会受伤。
他的异能能在子弹接触身体的刹那操控它们,所以除非是绝对信任、毫无提防的情况下,他决不会受到从身后射来的枪伤。
此刻是在战场上,背后只有一名刚背叛过的白濑——在这种情况下,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而从暗道中走出的那个人——浑身缠满绷带,脸上也被绷带挡了大半,只露出半边无神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那个人——开枪之后,好像比他更迷茫。
他瞪大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中原中也,仿佛要用目光寸寸刻印他的身形,拿枪的那只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最终“啪嗒”一声,枪从手中跌落。
“呜……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人捂住右眼,发出一串像哭一般歇斯底里的笑声。他微微俯身,另一只手用力攥住领口,勒紧的力气带来几近窒息的错觉,让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无血色。
中原中也更懵了。
“搞什么?”
中枪的明明是他,不是吗?
怎么反倒眼前这个人,却像是刚刚死过了一次?
一分钟前。
潜藏在地道侧门缝隙中,作为PlanB的太宰治接到了下属的消息。
“打不过?完败?”他漫不经心地掏出枪,随口道,“OK,我知道了。这样的力量不能为港口mafia所用,除掉吧。”
以森鸥外的性格,肯定会这样下令。
将子弹上膛,太宰治朝地道外走去。
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完克世间一切异能者。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拉拢……但很麻烦,要废更多力气,设计更精妙的局……很累,不想思考,快点让一切结束吧……
阳光洒下,视野捕捉到那抹鲜亮的身影,早已抬起的手扣动扳机——
“扑通。”
“扑通扑通!”
太宰治突然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指尖下意识用力,硬生生把瞄准心脏的子弹偏转到腹部——可那人还是中了枪,他躬身捂住伤口,鲜血从骨节分明的五指间渗出,艳丽得像一团灼烧的火。
那人回头,细长的双眉吃痛而拢起,薄汗顺着紧拧的眉头滑落,滑过高挺的鼻梁、锐利的唇锋,牙关咬紧,唇角却勾着不服输的弧度。
好熟悉。
好熟悉!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每一段神经末梢都在疯狂叫嚣着,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耳畔响起震于山谷回荡的隆隆雷音——他见过这个人,不,不止是见过,他还——
“咔嚓——”
‘人间失格’催动到极致,刹那间冲开某个阀门,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耳边响起,眼前的世界寸寸撕裂,天地倾颓,日月颠倒,如镜影般旋转破灭。
纷飞乱舞的光彩中,却有一人屹立不倒,是虚幻世间唯一的真实。
记忆在回笼,多少年过去仍历历在目的景象冲出水面,在脑海引发一片尖锐的呼啸。
太宰治捂住剧痛无比的脑袋,猛地抽了口气,开口时却发出了难以克制的笑声:“呜……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难怪世界如此虚假,难怪人生如此煎熬。他在时光的洪流中沉沦挣扎,本该到手的礼物却被欺骗着迟到了三年。
足足三年。
“真过分啊,”太宰治抬头苦笑,“太过分了,中也。”
中原中也正朝他这边冲,一脚踢起地上掉落的枪,反手稳稳抓在掌心,沾血的指尖一挑,枪口对准了太宰治眉心。
“港口mafia的干部,都得了癫痫吗?”
怎么像个疯子一样,又是哭又是笑,明明刚打了他一枪,还一副跟他很熟悉的模样。
喊他名字的口吻都那么奇怪,轻到近乎缱绻,磁性微哑的声线让中原中也耳尖不由自主地泛麻。
但他还记得清形势,右手高举,枪口紧紧抵住太宰治眉心:“我没得罪过港口mafia,为什么要针对我?”
太宰治目光晦涩:“没有原因,大概就是看小矮子不顺眼?”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蹦了一下——他最讨厌有人说他的身高——对着港口mafia干部精致靡丽的脸,他毫不客气地反手砸了一枪托,又把枪口重新抵住。
“赶紧说,不然我开枪了!”
没想到太宰治反而笑了,唇角勾起明显的弧度,主动朝他压来,把额头更紧地抵在枪口上。
他的身高很有压迫感,俯下身来时,几乎能把中原中也完全笼罩在阴影下,鸢色眼眸一眨不眨,眼底氤氲着浓重的雾气,化不开,驱不散。
而且他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正摁着伤口的那只,扣住的力道紧得让人生出无法挣脱的错觉,泛凉的指尖却在腕处微微摩挲,眷恋又缱绻。
“那就开枪吧,中也。”太宰治轻声说,“不开的话……我就要吻你了。”
PS.啊啊啊太好磕了不想干正事只想摸双黑!谁疯了?我疯了!
彩蛋是后记(后续?)~
小太宰治气喘吁吁的爬上楼,门才刚刚推开就被一张猛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吓了一大跳。
他认真一看,竟然是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欸,国木田君,这一次的蘑菇好像比上一次的还有趣!”这人声音忽大忽小,时而情绪高亢,时而......
“欸,国木田君,这一次的蘑菇好像比上一次的还有趣!”这人声音忽大忽小,时而情绪高亢,时而语气低沉。
小太宰治保持着后退的姿势,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太宰治,然后突然凑上前,“还有多的吗?”
大太宰治扭曲着身体,百忙之中给了他一个眼神,“啊!日照大神!”
小中原中也在国木田独步拜托的视线下悍然出手,揪住另一个不稳定因素,“拜托你安分一些!”
“欸!可是看起来很好吃诶!”小太宰治眼睛发亮,丝毫看不出刚刚在楼底下两人对峙的冷漠。
小中原中也将他强制按在沙发上,无情说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
按着肩膀的力度不断加大,这已经不是暗暗威胁的程度了。
“……”好嘛!
小太宰治恹恹的滑落在沙发上。
江户川乱步立即伸手,将一个大拇指送给了和平使者小中原中也。
侦探社有回归了往日的宁静,忙碌的众人与来回穿梭的小中原中也。
半闭不闭眼,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的小太宰治和高声歌唱甚至热舞的大太宰治。
瞧瞧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
港|黑干部楼层的走廊里,带着黑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一位位壮汉身上的肌肉马上就要撑爆衣服,但他们安静如鸡的守在每个门前。
因为此时电梯门打开了。
带着黑色帽子的矮个子青年长相俊美,但又有着独特的娃娃脸,他慢步走进来,没有一个人敢低头去看他。
鞋跟敲在地板的回音十分清晰。
“中也先生!”
青年回过头,“啊,芥川。”
两撮白发垂在耳侧的人站在了光下,是之前在街上拦住小太宰治的人。
“今天黑蜥蜴去武装侦探社领人回来。”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转过身,背对着芥川龙之介摆摆手,“知道了。”
芥川龙之介几步跟了上来,“黑蜥蜴的人感觉到有跟踪,我正好去查看。”
中原中也斜睨他一眼,正好?
“没想到是太宰先生。”芥川低声开口。
看到太宰先生的第一眼,他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太宰?
中原中也漫不经心地想,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他,脸上不露出一丝端倪,“什么时候?”
芥川龙之介也停住脚步,有些疑惑为什么中也先生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告知。
破案了。
太宰治绝对在搞坨大的。
“中也先生?”芥川疑惑的再次开口。
说完,他没等芥川龙之介的回答,抬脚向前走去。
回到办公室的中原中也决定将有关于太宰治的所有事情都丢到脑后,绝不允许这个人影响自己的工作。
不过很显然,沉溺于工作的中原中也到下班回家也没有想起这件事。
直到他锁好车,指尖转着车钥匙往家门口走时才发现门口横躺着一个人。
中原中也一瞬间都不想回家了,但转念一想,他才是房子主人,凭什么他走啊!
想通的中原中也大步朝着家门口迈去,坦然忽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手指放在门锁处开启面部的自动识别。
突然,脚腕被莫名生物攥住。
不过中原中也丝毫不显惊慌,自然踹动小腿,试图摆脱某些生物。
“chuuya真是狠心啊……”
赖在自己家门口的生物缓缓抬起了脸,看起来可怜又沧桑。
门顺利打开,中原中也不受阻碍的向内走去,“今天过的很不错?”
话音刚落,刚才还蔫蔫躺在门口的人猛地跳起,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他倒还挺懂,礼貌,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chuuya!我今天可是品尝了一个绝美的独蘑菇……”这人边说边往沙发上斜靠去,自然得仿佛如同自己家一般。
中原中也打开收藏架,里面有一瓶今天刚从酒窖拿上来的红酒,自斟自酌了一番后他才搭理躺在沙发上的人,“说吧,你在搞什么鬼?”
“我?”太宰治在沙发上仰起头,瞳孔中是中原中也的倒影,“我什么时候不搞鬼了?”
握紧红酒杯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一些,中原中也:“今天芥川说遇到你了,可是那个时候你可没见到他。”
“诶!这么快就发现了吗?”太宰治用着搞怪的语调说话,可是他完全不进行正面回答。
“混蛋。”中原中也已经可以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骂太宰治的话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太宰治呢。
“难道你有进行隐藏吗?”中原中也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这一切明明从始至终都在这混蛋的计划里。
无论是让自己看到他,还是让芥川看到所谓的“他”。
太宰治坐起身,冲着中原中也摆摆手,“小蛞蝓变聪明了嘛!”
既然不想说就算了,中原中也自己也不想听,省得被这人也算计在其中。
将帽子和大衣挂好,转身向浴室走去,他今天可是在烟硝中走了一遭。
他边走边脱身上的衣物和饰品,将choker摘下,解开衬衫前三个扣子。
刚走到浴室门口,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人,他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属于人类的体温。
“喂,chuuya,我今天给一个人看了。”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回荡自己耳边,热气轻轻打在耳朵上。
身后的人丝毫不掩藏自己,这人总是知道如何施展自己的魅力。
忍不住翻个白眼的中原中也没回头,“为什么?”
太宰治轻轻笑起来,“因为是个胆小鬼。”
用隔壁国家的话来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将手抬起,缓慢触碰到原本挂着choker的位置,青年手部的虎口处与自己喉结从松到紧的接触,愈加用力的摁住,直到没有一丝缝隙。
致命处的位置被人牢牢掌握,中原中也却只是微微扬起头,满脸写着不耐烦。
他的脖颈处被施加向后的力,连着头也不自觉地向后微靠,身后的人却在此时向前倾。
中原中也的头被正好靠在了青年的肩颈处。
远远看着,两人如同亲密恋人一般天鹅交颈姿势的喃喃细语。
只可惜现实并不像眼睛所看到的那般浪漫美好。
“我要洗澡。”中原中也咬牙开口。
不知道这人今天是不是吃毒蘑菇吃傻了,现在在搞什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的中原中也就被太宰治按着脖子扯着腰,硬生生拉进了浴室里。
咳咳(眼神乱飘
ooc预警,反派瞎扯的
A太宰O中也,怀孕预警
……………………………………………………………
自从太宰叛逃去武侦后,每天的日子也就是逃班,自杀,在就是挑逗自家的狗狗,他想着就这样混日子也不错,但近些天太宰时不时会做一个梦,他也没多在意,毕竟没什么是能难得过他的
这天太宰还是像往常一样哼着歌走到了桥边,预准备翻过去,太宰停顿了动作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港黑的大楼,笑了一下
随后桥下的水面激起了水花,漂浮在水面的男人静静的任由河水的流向,不久后陷入了沉睡。
「梦境中」
太宰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望不......
太宰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望不到尽头,他也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以往他都是哼着殉情之歌走很久直到醒来,但这一次太宰好像看见了什么
远处,一个橘发男人跪坐在地上背对着太宰,太宰实在是在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人的白衬衫半挂在身上,尽显蝴蝶背,下身呈现萝莉坐的姿态,光是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太宰笑了笑
“你来到我的梦里是想我了吗?”
“嘛~狗狗害羞了吗?”
“在我的梦中都这么无情呢”太宰边说着边靠近眼前人
他逐渐靠近却在不到7米的距离,看见中也背上的伤痕,他停止脚步,隐约还能看见中也在颤抖,中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回头望去,蓝色的眼睛还挂着泪水,漂亮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消失泪痕,太宰彻底失去了笑容。
不知道怎么,太宰下意识想抱住中也,可面前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直接隔了去路,中也对太宰说了句话,虽没有声音,但是太宰看懂了…中也在说…
“救我…”
!!!!!
太宰被梦惊醒,眼角还在流着泪,呼吸急促,手轻扶在额头上,脑中还在不断回忆着中也求救的模样,这是梦对吧?可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太宰起身跑到了港黑大楼下,他要等着中也下班,叫他在梦中吓唬我。
等了很久,已经到了半夜,太宰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也许中也出差?或者森鸥外又压榨中也让他加班也说不准,想着太宰就回家等着中也回来。刚转身
“太宰先生!”
“哦?芥川”
“太宰先生是找中也先生吗?”
“啊?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找黏糊糊的蛞蝓啊”
“唉,中也先生已经失联一周了”
芥川并没发现太宰的眼神沉了下来,太宰依旧保持着职业假笑
“中也真够笨的,这还能走丢”
“首领派了很多人到中也先生最后出现的位置寻找”
“看样子就没找到咯?”
芥川点点头
太宰借口离去,走之前芥川透露了中也最后出没的位置,太宰表面回复着漠不关心,实则火急火燎的赶往目的地寻找线索
太宰来到了地方,是一个荒废的游乐园,奇怪的是并没有战斗的痕迹,哪怕战斗不狠,中也的重力控制也会留下痕迹的,可这里的设施还有地面都没有痕迹,太宰向公园深处走去
路过一个旋转木马目前,太宰顿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面前的游乐设施散发着淡淡的信息素的气味,而这信息素太宰在熟悉不过,是中也的信息素
左右望去,在白色的木马身上发现了中也的choker,这是太宰送给中也的礼物,看来中也遇到危险了,太宰看着手中的choker,缓缓将它靠近自己的嘴唇,抬头看着发现choker最近的木马,木马旁边就是一个鬼屋。
太宰进入鬼屋,鬼屋里面也留有信息素的气味,特别淡,他摸着墙一直向前走,当走到一个长道时,这个场景太宰特别熟悉,梦中的场景,太宰往前走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荒废这么久,应该都落灰了,可是这里有一块很新
他思索着,用力按了一下墙面,地面就出现了一条阶梯,果然有暗道,太宰顺着阶梯下去
太宰观察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到黑暗的拐角处
“这次抓住的美人还是个顶级omega”
“是吗?唉,又一个美人香消玉殒咯”
“听说他来头可不小,好像是黑手党干部”
“反正到了老大手里,也只有沦为……”
黑暗中,看不清太宰的神情,他继续向前走着,而在刚刚的拐角处满出鲜红的血液和两具x肉模糊的尸体。
芥川执行完首领安排任务,正和银走在回家的路上,口袋震动了一下,芥川伸手拿出手机,是太宰发来的
“带人,围住”
[位置]
……………………………
底下暗道内,太宰凭着信息素找到了中也所在的地方,门锁住了也难不倒他,太宰悄悄的进入了房间,眼前的一幕让他无法忍受
中也衣衫不整的躺在一个圆台上,手脚则被金色带电的铁链锁着,圆台底下像闪烁着一个很大的紫色符咒,有人进来了,太宰察觉便浅在黑暗处
那人走到圆台前
“中原中也先生,睡的可好?”
“……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了一下,说道“容我自我介绍,我叫霍尔.戴维斯,这次邀请您来是为了……”
“这样邀请吗?有本事真刀真抢的打一场!”中也抢话道
“早听闻中也先生是最强者,所以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霍尔走到中也身边,低下头说道
“您的异能是我所需的最好的实验品,您介不介意把异能给我们研究一下呢?”
中也听闻下一秒就上拳头,霍尔躲开中也的攻击,不紧不慢的摆弄了一下胸针,顿时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异能,赫兹”
中也身上散发着红色的光束被金色铁链吸收,这种被抽离的感觉很痛苦
“呃……”中也忍住痛呼,藏在黑暗中的太宰双手捏拳,忍耐着,他必须保持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光束消失,中也已经疼的精神恍惚
霍尔看着眼前的人,也说不清什么,他就伸手抚摸着中也的脸颊,确实,他真的很好看,中也躲开他的手
“…别碰我”
本想着只夺取异能力,但是就这样放着一个美人,还不如全部占有,反正等中也彻底没了异能,身体机制也会被他破坏,还不如发挥这个重力使的最后的价值,霍尔是这么想的
霍尔抓住中也的脚踝,把中也拖到自己面前,因为疼痛中也没有力气反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侮辱
“你要是动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放手!别碰我!”
中也卖力挣扎着,泪水湿了眼眶
太宰的脸已经黑到极致了,理智和愤怒在对抗
“不要……不要!!”
中也的叫声直接让太宰放弃理智,黑暗中出现的男人此时眼睛好像是通红的
“!!!”霍尔被太宰抓住手腕,霍尔感受到了黑发男人的震慑,欲想使用异能时……
“异能,人间失格”
“什么?我的异能…失效了”
中也看见太宰出现,眼泪更止不住了,呜咽着呼喊
“太宰……太宰……”
太宰听到呼唤似乎回了一丝理智,但他回头看向中也衣衫不整,想到中也差点就被……
太宰想也没想,直接掏出从已死去喽啰身上的手枪,对着霍尔的肩膀各来一发
随后太宰拿着匕首一片片的剥离霍尔双手的皮肉,又一刀一刀的捅进霍尔的身躯,直至霍尔断气
他起身举起手枪击落束缚着中也的铁链,并解开了锁
中也还在抽泣,太宰紧紧抱着中也,安抚亲吻着他的眼睛,脱下风衣将怀里的人包裹起来
“太宰……”
“中也,我带你回家”
太宰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外面芥川已经带人包围了游乐场,收到消息第一时刻让手下他们冲进去掩护太宰和中也干部回来
太宰抱着中也走出暗道,经过芥川身边时,太宰停顿一下
“谢谢,你做的很好”
“太宰…先生…”芥川没反应过来,太宰已经带着中也走到出口了
回到家后,太宰抱着中也进浴室,给中也洗澡
洗完后把中也抱出来放在床上,轻轻的抱住他
夜里,中也迷迷糊糊醒了,看到眼前熟悉的房间,他抬头看面前熟睡的人,中也起身蹑手蹑脚的出去
他坐在客厅,紧紧抱住自己,撇见了桌上的水果刀,中也伸手握住它,盯了片刻,缓缓将刀刃贴在大腿上,就当快划下去的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中也
“怎么?狗狗还开始学我自杀吗?我可不允许哦”
说着,一把夺过中也手里的水果刀,坐在中也身边
“太宰…”
“嗯?”
“我…好脏,怎么办……”
“狗狗要是脏,那我岂不是肮脏的主人?”
中也情绪一直低落,太宰很耐心的哄着
“我……唔!”
太宰突然吻住中也的唇,虽然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但这是唯一一次温柔体贴
太宰吻去了中也的眼睛,鼻尖,嘴唇,在延续到了脖子
“呐,现在中也被我净化了,现在很干净的。”
“……嗯”
太宰捧着中也的脸
“中也在我眼里心里是最干净的,永远,谁要是脏了你,我就把他杀了。”
中也听到太宰这么说,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这算是你对我告白吗?”
“嗯…算是”
“那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而且你可能非接不可”
“哦?什么礼物?”
中也把太宰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对着太宰的耳边小声道
“两个月了”
太宰的手似触电般缩了回去,又盯着中也的肚子愣了半天,中也看着太宰的表情,觉得太宰可能不想要孩子,中也正想开口说他自己来抚养时
“中也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也不至于……”
说道这个,太宰想到中也被人抓走,受苦又差点被凌辱,腹中还有二人的骨肉,心疼的厉害,一向不流泪的太宰,此刻也忍不住了
中也抱住太宰,用手擦拭太宰的眼泪
“对不起,因为我怕你不要孩子,所以一直瞒着”
太宰的眼泪好似止不住一样,中也不停的哄,亲吻他
“老公,别哭了”
太宰愣了
“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我们不是要结婚吗?”
太宰脸红了,抱住中也埋怨(其实心里乐死了)
“中也太犯规了,还没结婚呢,别乱叫”
“好的,老公~”
_end
问:中也为什么被抓呢?
答:霍尔当时假装情报人约中也出来,中也因为有孕不稳定时期,所以没有轻易使用异能,就这样被制服
武侦宰x干部中和平时期
脆弱中宰宠中双向暗恋
有私设ooc归我
辨距不良:又称动作过度现象。可出现动作的幅度太大(辨距过度)或太小(辨距不足)等情况。此处也使用其字面意义。
“所以,中也君,这是怎么回事。”
在中原中也在干部会议上摔了第三个杯子之后,森鸥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Boss,您听我解释。”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能判断距离?”
“也不是不能判断,就是判断有些误差。”...
“也不是不能判断,就是判断有些误差。”
“休假时就……红叶大姐您别瞪我……”中原中也在尾崎红叶的瞪视中停下声音。
“妾身倒是不知道我们中也干部这么能藏事。你若是想瞒着怎么不用异能?”
“平常我是用异能的,但在您面前我用异能不就相当于告诉您我有事瞒着您嘛。”中原中也有些讨好道。
“哼,算你识相。”
“但是中也君现在还是没有瞒住哦。”
听见这话,中原中也立马摘下帽子单膝下跪,“Boss,我……”
“不用这么严肃,起来吧中也君。”森鸥外笑眯眯地打断他。
“是,Boss。”
“所以中也君已经习惯用异能代替了?由于太少去判断距离,所以今天突然一下子有些失误。”
“是的。”
“原来如此……”森鸥外摩擦着下巴思考道:“从今天起,不能再用异能代替了哦,中也君。”
“为什么?”
“为什么?”森鸥外重复一遍,像是比他还疑惑,“当然是要帮中也君克服恐惧了。”
“恐惧?!Boss,我没有……!”
“不用解释了中也君。我是医生,我比你更了解这个症状。”
“但是……”
“但是你认为你有这个症状也没有什么影响,对吗?”
“……是。”
“中也君,我问你,你对港口黑手党来说算是什么?”
“我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刃。我会忠诚于您所率领下的黑手党,任何要对您和组织出手的人,都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很好。那么,港黑的最强战力,你要亲手给自己加上一个短板吗?”
“我明白了。Boss,我不会再用异能来代替了。”
“嗯。但是也要循序渐进,毕竟恐惧是一种不受控心理。”
“是。”
“这样就可以了吗?”中原中也走后,尾崎红叶有些担心道,“不用再找太宰来看看?”
“没有危险便好。”
森鸥外笑道:“况且,太宰会不会插手还不一定。”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以太宰那孩子的心性,这个热闹是肯定要凑的。”
刚出港黑大楼的中原中也有些无奈——他又要一个人,去习惯恐惧了。
“啧,怎么会碰到你?倒霉,真是太倒霉了。”太宰治的脸皱到一起,满满都是嫌弃。
“什么?!这是我该说的话才对吧混蛋太宰!碰到你我才是倒了大霉!”
“呜哇,怎么会有一个黑漆漆小矮人在这里乱蹦?警察先生——这里有人影响市容——”
“去死吧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飞起一脚就要踹上太宰治的腰,太宰治侧身一躲,反手一推就把中原中也推向路边。
看着没有几步马上就要掉下去的台阶,中原中也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在空中乱抓。
“诶?中也?”
“——!”
中原中也在台阶下背着太宰治做深呼吸。
他的背挺得笔直,肩部耸动的幅度很小,太宰治却看得仔细。
太宰治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原因。
“诶~我原来还不知道,中也的胆子这么小。”太宰治从中原中也身后绕到跟前,弯下腰平视他笑着说道。
中原中也被盯的受不了,低下头用帽沿挡住视线:“只是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才——”
话说到一半他又抬起头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不要瞎说。”
“瞎说?中也这可就冤枉我了。”太宰治委屈道,“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呢。”
“你!”
“好好好,中也不要再瞪我了。中也的胆子不小,中也最厉害了。”
太宰治像哄孩子一般嘴上说着漂亮的话,还没等中原中也恼羞成怒,他就话锋一转:“那么,能请超级勇敢的中也小朋友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原来如此。”太宰治故作恍然大悟道。
随后他一扫刚才亲和的模样,说出的话都有些刻薄:“不过中也还真是没用呢,竟然中了这种低级异能。小矮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中原中也少见的没有反驳。
听见这话,太宰治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原中也。然后就看见他低下的头,那双无时无刻不炙热发亮的蓝眼睛都暗淡了不少。
太宰治眼神一暗,面上不显。
“那么,我来帮中也吧。只是习惯在日常生活中不用异能,很简单的。”
“哈——?”
“我相信有我的帮助,中也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不不不,不用了。”
“那就这样定了~”
“……听人说话啊混蛋太宰!”
太宰治跟在中原中也旁边,手臂微抬,仿佛只要中原中也脚下犹豫一步就要揽住他。
中原中也忍不住了:“我是辨距不良,又不是眼瞎,你不用这样。”
“可中也害怕不是吗。”
“谁、谁害怕了!”
出于某些原因,中原中也并没有告诉太宰治他会害怕这件事。
说来也好笑,中原中也作为港黑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向来都是让别人害怕,他还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东西,或者说,还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害怕过什么东西。
——可太宰治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拆穿他的伪装。
“中也在我身边还要伪装吗?别自大了,我可是连中也的呼吸节奏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什么?!你才是自大吧!掌握别人呼吸节奏什么的……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啊!”
“是吗?原来是我说错了吗,中也?”
太宰治错开身位,先中原中也一步下了台阶,然后向他伸出手。
“中也,过来。”
中原中也犹豫了,他不敢再前进一步,仿佛眼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就是万丈深渊。
可太宰治就在悬崖边缘看着他,鸢色的眸子里有跳跃的光,有温柔的海。
太宰治晃晃胳膊,嘴唇微张,语气故作伤心:“中也,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别搞笑了太宰。”
中原中也握紧拳头向前一步靠近太宰治,手臂微抬指间轻触他的掌心,像是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就在眼前。
感受到真实的体温存在后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张扬的笑又回到他的脸上:“相信你这种事,从来都不用考虑啊混蛋太宰。”
太宰治叹了口气,反握住中原中也的手将他拉进怀里,脸埋在他的肩头,蹭着发尾无奈说道:“中也说这种话都不会羞耻吗?不过,做得好,中也。”
中原中也有些别扭地窝在他的怀里,“别这么恶心啊混蛋。”
太宰治刚从卧室出来就看见一个被红光包裹住的杯子飘向厨房,他有些无奈道:“中也,不可以哦。”
中原中也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连杯子都带着在空中晃了晃。他抬头看见太宰治轻触杯子,红光被蓝光覆盖,然后他就失去了对杯子的控制权。
太宰治握着杯子走近,然后停在躺在沙发上的中原中也的头侧,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颇有些等他认错的意味。
中原中也看着他走近,自知理亏,错开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你不是在卧室吗,怎么出来了?”
“哦?”太宰治俯下身子盯着他,“原来中也知道我在卧室啊。故意等着我看不见偷偷使用异能?明知故犯,中也这是罪加一等啊。”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太宰治不理会他的反驳,只是笑着说:“中也不乖哦。”
“看来得定个惩罚了。”
“……惩罚?”
“对啊。”太宰治手抵着下巴皱着眉毛作思考状,沉默几秒,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随后为难道:“虽然感觉有点恶心,但我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吧。”
“什么?”
“从现在开始,中也要一直牵着我的手直到你症状消失哦。”太宰治说道,脸上却没有一点为难的意思。
“什、什么?!谁要和你牵手啊,别恶心人了!”
“拜托,中也,该说恶心的人是我吧,是你占我便宜诶。”
“你以为我愿意吗?”
“那么,中也是害羞了吗?”
“谁、谁害羞了?!”
“诺。”太宰治伸出手。
“……牵就牵。”中原中也嘴上不服输,被发丝遮掩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你干嘛?”
太宰治拉着手把中原中也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将手上的杯子递给他:“很明显吧。中也,把杯子放到水池里。”
“哈?这点小事,我很容易就……”
中原中也拉着太宰治走向水池,却在杯子即将靠近水池时动作停了停——他在试探距离。
中原中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会控制不住地犹豫。更让他感到无措的是太宰治的反应——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他动作,既不催促,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嘲讽。
中原中也偷偷用余光瞄了瞄,发现太宰治的眼里平和又温柔。
温柔?
他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着了,颇有些慌乱地挣开交握的手。
“……啊,看来我确实需要练练呢。不用一直拉着手,我不会用异能的。”
说完他把杯子往水池里一放,转身就回了客厅。如果忽略他略微颤抖的手和稍显慌乱的背影,这一切都还是很完美的。
太宰治站在原地,看着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到杯底,不自觉蜷了蜷还带有中原中也体温的手指。
他走向客厅,自然地坐在了中原中也旁边,看着随着他的动作身体逐渐紧绷的中原中也开口问道:“中也瞒了我什么?”
“到现在还不想说吗?”太宰治撑着下巴,“我说过吧,中也的呼吸节奏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所以……”
“你想错了。”中原中也转过头打断他。
“诶?”
“不知道你那颗漂亮脑袋里是怎么加工的,但是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想错了。”
“……中也确定吗。”
“当然。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中原中也冲他挑衅一笑,“你不会是要说你比我还要了解我吧?别恶心了混蛋太宰。”
“啊啊,我才不会。”
“那就好。”
他站起身来走向卧室,“看在你勉强算是照顾我的份上,客房给你睡。”
说完也不等太宰治的回复,直接关上了房门。
中原中也把自己摔在床上,绕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怕吗?
当然。怎么可能不怕。
只是又有谁在乎呢。
从前比这还让人害怕的事也经历过。
只是现在有那人在身边——光是这样的认知就让他不知不觉脆弱了好几倍,仿佛身体比他先知道有人可以让他依靠。
我还是这么天真啊。
中原中也不禁自嘲。
后来,他进了黑手党。在经历了羊的背叛后,他自觉已经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害怕的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了太宰治——即便他们经常吵架。
然后,太宰治叛逃了。
他无法再形容当时具体的感受,只是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说到底,兜兜转转,他还是一个人,也只有恐惧一直与他作伴。
中原中也躺在床的正中,两边放满了枕头把他围起来——这样让他充满安全感。
「挺好的。」他在心里想,「只是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我一个人也可以。……要是再有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没有什么比得到再失去更让人害怕的了。」
门开了,客厅的光从门缝透进来,划破了屋里的黑暗,像是有谁在中原中也的世界撕开了一道口子,又洒了一地光。
“什么事?”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突然的光亮让中原中也不适地闭了闭眼,再睁眼就看见太宰治躺在他的旁边。
“???你干嘛?”中原中也有些无语,以为太宰治又要作妖,“不是说客房给你睡了吗,别来烦我。”
“中也为什么不开灯?”
“都睡觉了还开什么灯,有病吗?”
“中也不是怕黑吗。”
“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中也的什么我不知道?”
“所以中也还是不愿意说吗?”
“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还要我说什么?”
“可是中也如果不好好说出来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知道中也想要什么的。”
“……我不要了。”
太宰治把他俩中间的枕头拿开,转过身面对着中原中也。他盯着中原中也平静的面容,最后无奈一叹。
“中也为什么不试着依赖我呢?即使是我,中也也不能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你,太宰。但这和依赖没关系吧。”
“你知道的,我们中间隔了太多,不是一句信任就能抹平的。”
“即便,即便我今天依赖了你,那么明天呢,以后呢?”
“那样太累了。”
“我要为了不可能出现的回应而期待,太累了。”
“你看,就算我怕黑,但我现在一样可以在黑暗里入睡。那么就算我现在因为辨距不良会害怕,我也迟早会习惯它。”
“所以我不需要了,太宰。”
“……中也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太宰治的手覆上中原中也的眼睛,他的手心干燥温暖,安抚意味明显。
他没有等中原中也回应,兀自答道:“中也的眼睛好像在哭。明明嘴里说着那么倔强的话,眼睛却出卖了你呢——它在告诉我,留下。”
“中也明明就不像你嘴上说的那么无所谓,也根本就不是不需要。”
“现在我就在中也身边,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脸上是似曾相识的温柔。
中原中也盯着房顶的吊灯,眼神却没有焦点。
太宰治并不催促。
半响,中原中也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连声音都带着一种不确定性,张嘴问道:“我可以吗?”
“中也当然可以。”太宰治笃定道。
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太宰治。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眼神太过专注,细碎的光沉静他的眸子里,温暖又柔和——中原中也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中也不是知道吗,我的话从来都没有出错过。那么我说中也可以,中也就一定可以。”
“中也既然相信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试试?”
中原中也的字典里没有“试试”两个字。
他向来雷厉风行,从来都只有做和不做两个选项,不曾出现第三者。
可现在太宰治像是在蛊惑一般,让他做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选择。
“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想要我怎么做。”
“中也是特别的。”
这句话却像是刺激了中原中也。
他抬起手臂盖住眼睛,胸膛起起伏伏,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我不是。”
“在你这里,我从来,都不是特别的。”
他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仿佛说出这些话要用他全身的力气。
“……以前你有织田,有坂口,现在你有武装侦探社的那些同事。”
“即使你从来都不说,但是我知道,太宰,他们是不同的。”
“你会为了织田的遗愿离开黑手党,加入侦探社,会为了和坂口的决裂而难过,也会为了现在平静的生活去努力……这些都是曾经的你不曾想过的。”
“而我在这中间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中原中也的声音打着颤,说出的话更像是在问自己。
“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在国外,你叛逃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看,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在这中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你并不需要我,太宰,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特别的人。”
屋子里陷入了沉静,中原中也却不觉得难受,他甚至有些轻松。
他呼出一口气,「好像也不是很难。」他在心里想。
“中也是在怪我吗?”
“我没——”
“是吧。中也是在怪我把你留下吧。”
“……没有意义的,太宰。”
“我当然希望你好。我知道黑手党留不住你。或许我只是在遗憾,我当时没有帮到你。”
“虽然听起来有点恶心——我帮助你。”
中原中也笑了出来,但他看着太宰治紧盯他的眼神,牵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
“没有意义。”他如此下了定论。
“我知道了。”太宰治突然说道。
“我不会道歉的,中也。”
“我没有做错,不是吗?”
“中也不是希望我变好吗?所以即便我因此伤害了中也,我也不会道歉的。”
“中也也不需要,对吧?”
“啊,我当然不需要。”中原中也侧过身面对他。
“但是,‘中也是特别的’这句话,我不是骗你的。”
“即使我们中间隔了很多,但中也就是中也。”
“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你就是特别的。”
“中也,这不关乎任何外物。”
“……我明白了。”
“那么中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想要我怎么做。”
屋子里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床上才传出细微的声音,像是有谁在呢喃。
“……我已经说过了。”
“诶?”太宰治愣了一下,随后他像是记起什么,抬手扶额无奈笑道,“是我忘记了——中也的眼睛让我留下呢。”
“啊啊,狗狗偶尔才撒一次娇,做主人的怎么能不满足呢?”
“我才不是狗啊。”
“啊,就从现在开始吧。”
“?”
“中也还是害怕对吗——不管是关灯睡觉也好,还是睡在床边也好。”
“……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问出来?”
“嗯…让我想想……”
“喂,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太宰治挪动身体靠近中原中也,动作有些生疏地搂住了他。
“中也不是怕黑吗,我陪着中也,那就不用开灯了。你还辨距不良,我搂着你睡,那就更不需要这些枕头了。”
“只要我离中也近一些,中也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真是的,狗狗一点都离不开主人,真是让人苦恼啊。”
“……才不是。”
“是是,中也才不是狗,中也才不会离不开我。”
太宰治把头埋进中原中也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拥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眷恋开口说道:
“是我,离不开中也。”
“所以中也,可以稍微依赖我一下吗?没有狗狗的主人要可怜死了。”
“……勉为其难吧。”
“那么,晚安,中也。”
我的,中也。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中也的恐惧。
他怕黑,怕孤独,怕亲人的离别,怕朋友的死亡。
他热情勇敢,肆意张扬,像一个太阳,燃烧着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来温暖着周围。
可我也知道他的骄傲,所以纵使我再心疼他的恐惧,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然后默默陪着他。
可是,我突然消失了——没有提前告诉他。
我大概知道他会经历怎样的痛苦,毕竟——没有什么比得到再失去更让人害怕的了。
我没忍住,戳穿了他。
他很慌乱,却又很冷静。
他问我可不可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茫的中也。
他说他不是。
他不特别,我不需要。
原来是我的错。
我自以为维护了他的骄傲,不靠近,不询问,却总是在把他推远。
我不会道歉,他不需要我的道歉。
这是中也的骄傲。
中也就是中也。
不关乎任何外物,是——最特别的——
我的,中也。」
————————END.
划重点:中也受伤,宰哥心疼,爆杀犯人,一直想看审讯室里为老婆发疯的黑时宰,遂写
横滨郊区的这座废弃工厂被夜雾笼罩,少年踏出半步,转瞬间从五层楼上一跃而下,脚踝后那根纤细漂亮的跟腱绷直了,落地时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扫了一眼水泥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帽檐下湛蓝的眼睛暗了下去,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只剩你们两个了?”
耳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两个?他们那边除了医疗官还有人活着?”
“是啊,侥幸吧。”中原中也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两个人,敷衍地答道。
太宰治所说的医疗官是其中那位瘦高的小姐,中原中也在任务计划书上看到过她的资料,能够将某个人的身体状态回复到10秒...
太宰治所说的医疗官是其中那位瘦高的小姐,中原中也在任务计划书上看到过她的资料,能够将某个人的身体状态回复到10秒钟之前,而她身边那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强悍,面容一派平和,明显不是侥幸活下来那么简单。
情报中并没有提到除了医疗官还有其他异能者。
太宰治在耳麦那端停顿了两秒,沉下声调来:“我这边最多十分钟就能拿到密码,尽量拖住他们,根据情报那个医疗官有隐身技能,如果是两个人就需要担心了,中也你…”
“少啰嗦,我们都专心点吧,太宰。”
阴冷的穿堂风吹过来,帽檐下的橘色发丝被吹动,露出晦暗锋利的下颌线来,中原中也把耳麦摘掉,黑手套上泛起了猩红的光。
意料之中的,医疗官的身形也同时隐去。
剩下的那个异能者刚想说什么,中原中也就冷冷地扔下了一句,“我不喜欢废话。”
不管是什么样的异能,在绝对的暴力之下,只要没有躲开就会是同一个下场。
他的身影在虚空掠过,如同一只迅猛的豹,线条漂亮的手臂直接贯穿了异能者的腹部——
血光飞溅。
命中了。
突然,中原中也被撕裂般的剧痛攫住,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他睁大了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无形的力量凭空洞穿了他,衬衣的布料都凹进了血洞里,皱成一团。
与此同时,异能者的脚下浮出绿色的治疗光圈,眨眼间他的身体就愈合如初了。
他的肩膀抖动着,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故意没有瞄准要害吗?还算聪明,不过这记攻击作为试探来说,也太过凶猛鲁莽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中原中也甩了一下手上的血,不动声色地顶着腹部的血洞站了起来,“能够以牙还牙的异能么?”
他本以为是某种防御型异能才能让对方在战斗中得以存活,并未想到是会将伤害以同样方式返还到攻击者身上的异能。
再加上隐身状态的医疗官。
还真是有些棘手。
“如何,还要继续阻拦我们吗?”
中原中也低头笑了一下,“当然。”
异能者和医疗官的配合无比默契,每当中原中也想要进一步攻击之前,异能者脚底下都会准确的出现绿色的光圈,但即便这样,中也也把他的肩胛骨,手臂等皆非要害但妨碍行动的地方打穿了,回复再快也顾不过来的程度。
代价是他自己身上几乎开满了血洞。
他垂着头单膝跪在地上,血从牙齿上滴下来,连呼吸都微弱的不可闻。
异能者的眼中不复淡定,光是被扭断的膝盖骨就让他痛得无法忍受,“你…你简直是怪物…”
“哈啊。”中也用手背把嘴边的血抹掉,“对付你还远远到不了成为怪物的地步。”
“什么?!“
那具被鲜血浸泡的身躯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再次爆发出了巨大的,疯狂的力量,从地上猛地弹起向他冲来。
真的是疯了!
异能者在强大的威压中无法动弹,只能在恐惧之中闭上了眼。
这次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感。
他睁开眼,原本应该隐身着的医疗官躺在他面前,四肢被重力碾碎,声带也被挤压,发不出尖叫,只能急促的喘息。
“终于把你揪出来了。”半空中的中原中也如此说道。
他第一次在没有使用异能的情况下,觉得自己身体轻的像一片枯叶。
落到地面之前,嗡鸣着的耳畔传来急促地奔跑声,熟悉的声音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于是他落入了有着冰冷体温的怀抱。
失血过多即将休克的人是他,不停发抖的人却是太宰治。
太宰治的语调几乎有些狰狞了,“中也原来是这么忠心的狗吗?还是说手下死了心情不好想要同归于尽?让你拖十分钟就搞成这个样子,果然是没有脑子的蛞蝓吧!”
中原中也听见太宰治的心跳擂鼓一般砰砰响着,快得不正常。
他勉强动了动嘴唇。
太宰治迅速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到他唇边,抖着嗓子放狠话,“你要是敢说遗言或者假惺惺地让我好好活下去什么的,我就…”
“你就什么?”中原中也笑了一声,破损的肺被血沫呛住,连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他用孱弱的手指蹭了蹭太宰治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太宰,我和你不一样,我又不怕疼。”
他最后看了太宰治一眼,身子沉在他怀里,放松地合上了眼。
太宰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再说出来。
他把脸埋下去,贴着中也的脸颊,鼻腔里都是硝烟和血的味道,他从这些味道中闻到一丁点熟悉的,柑橘洗发露的香气。
可是很快就消散了。
…
滴答,滴答。
点滴从吊瓶里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面色苍白阴沉的少年披着黑西装,沉默地坐在病床边,透过吸氧面罩盯着中原中也稍微浮上些血色的脸。
“他什么时候会醒?”
“八小时后。”坐在一旁扶手椅上的森鸥外托着下巴答道。
芥川龙之介急匆匆地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夹,“太宰先生,您吩咐拿过来的纸质文件都齐了,情报处那位戴眼镜的先生也把您要的那几份传到您那里了。”
太宰治安静快速地翻阅着,纸张在指尖掠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时,他抬起头,按了按太阳穴,“人带回来了吗?”
“已经在审讯室了。”一直安静等候的芥川龙之介恭敬地说。
太宰治站起身来,走到盛放着手术器械的托盘前站了一会,“森先生,你说我选哪一把比较好,给点意见吧。”
森鸥外用手指点了点最长最尖锐的那把手术刀,“头部还带倒钩。”
“太宰先生?现在就要去审犯人吗?您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芥川龙之介犹豫着问道。
“不需要。”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把手术刀收到袖口里,往外走去。
因为本次任务,太宰干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现在居然还要去审讯犯人,看着他削薄的背影,芥川龙之介再次对这位教导者肃然起敬。
“芥川君,通知负责收集这次情报的所有人,在监控室集合,仔细看看太宰君是怎么审犯人的。”一直在打瞌睡的森鸥外睁开眼吩咐道。
审讯室中。
被牢牢束缚在电椅上的异能者脸上的神情惬意放松,他从几小时前的可怖场面中回过神来,找回了理智。
虽然说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年犹如野兽一般无法掌控,但说到底只是没脑子的暴力狂,他不相信港口黑手党还能豢养更多的这样的底牌。
类似这样的审讯室他进过不止一间,最后还不是完好无损的出去了。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门缝中露出一道光来,随后,身量高挑的少年从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面容更加稚嫩的小尾巴。
异能者一愣,他记得这个缠着绷带的少年,刚刚他还狼狈至极地跪在地上,搂着橘发少年,脸上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少顷他发出了一声嗤笑,“怎么又是小孩子,你们港口黑手党这么喜欢雇用童工吗?叫你们家大人进来。”
他的下巴瞬间被黑色的锐利物体勒住,“放尊重点,这位是新上任的太宰干部。”
太宰治示意芥川龙之介放开他,“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芥川龙之介收起罗生门,愤怒的神色中夹杂着担忧,还是点头,“遵命。”
关门落锁的声音响起,随着门口那道光的消失,审讯室中只剩下了灯管发出的白炽光。
椅子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太宰治在他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交叠,鸢色的右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晚上好,渡边君。”
不知怎的,一股寒意从渡边一郎的脚底直窜头顶。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用指甲摩擦着掌心。
“以为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就会慌不择路地把情报都吐出来,怎么可能?”
他等了一会,太宰治保持着沉默,应该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太宰治身形一僵,加大力气磨蹭着手心里中原中也留下的血渍。
还是蹭不掉。
“哈。”
他呼出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目光变的森寒冰冷。
“你的上线是谷川藤,你们每月十三日在第三大道市立医院门前从右往左数第三棵树下交易,你今天出来卖的东西是背着他的,不过我相信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随时准备杀了你灭口。”
空气凝滞,如同粘稠的胶体一般。
“我并不需要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了,只要谷川藤知道你在我们手里,目的就达到了,换言之,无论对哪方势力来说,你都是无用的废棋了。”
渡边一怔,随即作出了“对方在诈他”的判断,他扯出一个笑来。
“那么,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还要把我抓过来审讯?你大可以让某个看不顺眼的部下以命换命杀了我。
他观察着太宰治的神色,“看你这么年轻,还是不太会骗人啊。其实你还是对我有所求,不想我那么简单的死去吧。”
“以命换命?我倒是没想到这点,要是真的这样死掉,姑且也能算是自|杀成功吧。”太宰治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渡边拧起眉头望着他。
对方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绕过桌子,走到了他面前。
“不过我呢,一直认为死亡是很美妙的。”
太宰治垂着眼帘,自上而下看着他。
“所以,随便欺负别人家的狗,是没有资格享受这样美妙的事的。”
缠着绷带的修长手指搭上渡边一郎的后颈,一点点向上游走,带着凉意触碰着他的后脑勺,手中的刀不断的调整角度,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渡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咬着牙说:“你不敢,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一旦下手,你也别想活了。”
“我不敢?”太宰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嗓子里冒出零碎的笑声来。
“我不敢?!”
笑意骤然收住,泛着寒光的刀柄深深没入喉咙,炽热的鲜血直接飙到单向玻璃上。
被切断的主动脉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血雨挥洒下来的同时,太宰治仰起头,猩红的色泽落了满脸。
监控室中一片寂静。
就连芥川龙之介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血顺着睫毛流进眼睛,太宰治被刺激的眼白也染上了红,他回过头去看缩在角落里才现出身形的,颤抖着的医疗官,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来,美丽的医疗官小姐,让他的身体状态回到十秒钟前。”
渡边的身体抽搐着愈合。
太宰治贴着他的耳朵说,“刚刚忘了做自我介绍,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是可以通过触碰你身体的一部分,解除所有异能效果的。”
“这次换个玩法,从一数到三,来。”
片刻后,渡边颤抖着,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音节。
“一…”
“大点声,我听不见。”
太宰治用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语调说道。
“一!”
“不够用心啊,渡边君。”太宰治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
最后渡边一郎终于大喊出了一,声音在四面墙壁中震荡着。
他的声音太大,监控室的收音器同时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众人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继续啊。”太宰治用刀尖点了点他震颤的喉结。
“二——”
音节在空气中突兀地断掉,那把手术刀再一次捅穿了他的喉咙,他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眼睛。
太宰治抽出手术刀,向后靠在椅背上,身体格外放松,长腿交叠在一起。
“医疗官,请。”
哪怕身体再一次完全愈合,方才被刺破喉咙的痛楚还在脑海中搅动着,让渡边完全说不出来话,在束缚带下,像濒死的鱼一样扭动着。
极度的刺激之下,他的大脑控制能力急速下降,裆|部涌出热流。
失|禁了。
“只是让你数到三,可没说我会等到三。”太宰治探过身去,用刀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不会骗人?谁告诉你的。”
“重新数。”
渡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明知只会自取其辱还是问了出来,”这次…数到几?“
太宰治失笑,“数到我心情好为止。”
监控室里,一些人控制不住想要移开眼,然而四面都是电子屏幕,绝望的惨叫接连不断地通过收音器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没有人能幸免。
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审讯,这是单方面的,赤|裸|裸的折磨。
四个小时后,太宰治终于从审讯室出来了,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新旧血液交替着,一层又一层覆在他身上,他看向情报部的众人,提起一边嘴角时,脸上干涸的血面具扑簌着掉落了些许渣滓。
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太宰治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自然地拿过芥川准备好的热毛巾,仔细地擦着脸,露出苍白削瘦的完美脸庞来。
整条毛巾都被染红了,他随意地将毛巾向后一扔,落在了血泊之中。
“行了,把里面收拾干净。”
早上八点钟,中原中也身上的麻药作用消失时,洗了很多遍澡的太宰治准时出现在病床前,头上绑着崭新的绷带,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用黏糊的嗓音把那个名字叫的千回百转。
——“中也~”
然后一个飞扑跳上了病床,钻进被子里,挤到了中也的身边。
他小心翼翼避开中也受伤的地方,用鼻子拱着他,拖着长音抱怨道:“好累,把小狗抱回来好累,照顾小狗好累,审犯人也好累,我要吃蟹煲。”
中也嘴巴的麻药劲还没消,舌根僵硬着,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不要叫我小狗啊混蛋。”
过了一会又艰难地嘟囔着说,“你要吃什么味的?”
太宰治滑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来,说不辣的不辣的。
再次被迫观看直播的情报部众人默默地低下了头,刚才收拾审讯室已经把胃袋吐了个底朝天,现在又只能含泪吃下口味怪异的糖。
糖很甜。
打工人的命是真的苦。
森鸥外这才笑眯眯地关上了医疗室的门,“太宰君是有些精神分裂的潜在症状在身上的,所以各位,以后知道收集情报要小心了吗?不然被当成卧底被太宰君审问也说不定哦。”
所有人纷纷点头如捣蒜。
不行了我要继续发癫了
怀孕后的杰变得笨笨的,很依恋小五的体温和味道,但是烂橘子发布的任务还是要做的没办法,小五肯定不会让杰跟着走的,所以就特意留了很多衣服给杰。
祓除咒灵的速度更快了,毕竟笨蛋老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喜欢在一起泡澡,杰怀孕后因为激素分泌和各种原因皮肤变得超级滑嫩体脂率也在上涨,抱起来很软很舒服。
尽量在避免擦枪走火了,但是笨蛋小狐狸总是会在颈窝蹭来蹭去,做的时候还会对他说已经全部都是悟的东西了对此五条家主表示:忍不了一点。
睡觉时也要黏黏糊糊的缠在一起,用超级占有的姿势紧紧搂住杰,会做噩梦惊醒,然后缠着孕夫哼哼唧唧的要......
睡觉时也要黏黏糊糊的缠在一起,用超级占有的姿势紧紧搂住杰,会做噩梦惊醒,然后缠着孕夫哼哼唧唧的要亲要哄。
变得微胖的杰可以说是完全达到了巅峰,一个眼神就能让五条家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喜欢脐橙,最喜欢坐在小五的脸上懂得都懂小五总是感叹杰的水超多的~
比起五条家超级想要男孩和小五超想要女孩,杰觉得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孩子,都会爱的,小五表面无比赞同但还是希望杰可以生个和他一样漂亮的女孩。甚至连女儿结婚的嫁妆都想好了,在心里怒揍未来女婿八百遍。
是有把的臭小子,和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把他气的吐血的臭小子,茶香四溢,和他的对战自己没有一次赢得,经常跑去给杰告状。他终于知道那些烂橘子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之后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来的。感情这玩意遗传的一分不落。
但崽崽还是很贴心的啦,如果可以不在他睡觉的时候用不可水洗的水彩笔在他脸上画画就好了,抓到就是拖鞋伺候,抓不到就找杰告状然后在儿子气鼓鼓的神情下满足的抱着老婆又亲又搂。
标题全称:恋爱好感度~五条大少爷想达到100~
有不适就点叉
上
我叫夏油杰,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能看见别人头顶的数字。
在我上幼儿园时,我身边围着的除了0就是1,而且是遍地飘0,万里无1。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能深究的预感,仿佛那会打开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便猜测这有可能是一个好感度系统。至于为什么0占大多数,大约是人类生来冷漠,不会对陌生人投入太多的感情。但是如果他们认识我就不一样了,那好感度可能会变成负数……开个玩笑。
不过我确实不愿和别人有太多的牵扯,一部分原因是个性使然,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我可以看见——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它,鬼怪、妖精、或者...
不过我确实不愿和别人有太多的牵扯,一部分原因是个性使然,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我可以看见——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它,鬼怪、妖精、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些盘踞在角落里,阴沉又扭曲的造物……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还想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那么我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包括我的父母。
我知晓他们爱我,或许会因为爱我而无条件接受我的特殊。可正因这点,我才更明白我没有权利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所爱我甚多,我能回报得却少得可怜,与其把我能看见不祥之物的事告诉他们平添烦恼,倒不如我将一切自己咽下。毕竟他们再爱我,也无法理解我眼中的真实。
我秉持着这种想法上到了国中。新学期伊始,我随意作了自我介绍,老师和蔼地让我自己挑个位置。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崭新的面孔与熟悉的“0”,最终定格在了后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安静又偏僻,一般不会有人选在那。
小学时我也是这样过的,想必以后的三年,高中的三年,包括大学,我都会选择这样一个僻静的角落将自己与世界分割开。现在看来是说早了,当然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的以后。
下课后前座的人很兴奋地转过来,他自述与我在小学是同班同学但从前很少接触,我和小时候的样子差别很大,不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云云。我只能噙着礼貌的笑附和,说实在的,别说只是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我连六年的同桌的脸也是模糊的。
“我小时候话不多,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可能是觉得我的反应不如他想象中的热络,“不过现在认识也来得及!”他爽朗地笑了几声,自来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从胡思中回神,扬起了一抹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真诚地说,“你和以前比瘦了很多,我都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双眼一亮,笑容掺上了几分真实,对我的态度也亲近许多。人与人的距离也是这么好拉近,只需要一句似是而非的谎言。我看了看他头顶上的数字,果然从0变成了1。
人不可能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如果我这个异类不想被排挤,那么我需要一张同类的人皮,他便是那张真诚的人皮。
他颇为热情,总是对我这个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优待有加,即使认识了别的朋友也不忘叫上我。只是我对这些邀约兴趣缺缺,通常我会用准备考试或社团活动搪塞过去。我的成绩还算优异,为了回报他的热情也曾贴心地将我的笔记赠予他,加之我一贯不爱凑热闹,他几乎未对我的谎言起疑过。我就与他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直到结业典礼。
看着他颤抖的身躯和满是希冀的双眼,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就算是如我一样没什么感情的人,到了和别人,还是一位同性,告白的程度头顶上的数字都不可能连100的一半都不到。
我没什么想法地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闪亮的双眼逐渐黯淡,我猜他也知道我对他并没什么感觉。礼貌又有些心不在焉地同他告别后,我总算明白那个数值不是别人对我的好感度,应该是我对别人的好感度才对。
好吧,看来我确实够无情的。
搞清楚头顶上的数字是什么用处还不是我的第一件好事。放暑假的一天里忽然有个人找到我,告诉我原以为只有我能看见的扭曲造物并非只有我一人能见,这个世界上如我一样的人还有许多,他们叫咒术师。
他问我是否愿意到他们创办的学校上学,在那里我可以学习怎么使用我的能力。他还告诉我咒术师是一个很伟大的工作,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顾危险和可怕的咒灵做着斗争。
我一眼便瞧出了他在说谎。他说的话没有问题,只是我是个常年淫浸在谎言中的人,对谎言的了解程度甚于自身。他说起伟大和守护时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嘲弄,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我还是去了,因为人总需要同类。我原以为咒术师们会是我的同类,后来想想也不尽然。
找到我的人叫夜蛾,他告诉我今年高专入学包括我有三名学生,正当我惊讶怎么会这么少,他却面露喜色告诉我今年算是他们人最多的几年之一,有时候一个年级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我……我无言以对,只能给他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继续喜滋滋地说着:而且另外两个人的能力都不一般。家入硝子,和我一样平民出生的咒术师,掌握着极其稀有的反转术式。五条悟,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少主人,天生拥有可以洞察一切的六眼。再加上我,几百年才出一例的咒灵操术。
我懵里懵懂,对平民和御三家还有少主人三个词感到由衷的不自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21世纪,而介绍五条悟的那几句话仿佛间让我回到了幕府时期。
所以当我看见他身穿普通短袖而不是繁琐的羽织时我还有些惊讶,在我的潜意识里他就像《源氏物语》里唱着和歌的王公贵族——御三家的少主,听来多么柔软又高贵,恐怕一生都不染纤尘。
我对他点头致意,他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又或者是认为我应该遵循古礼向他请安?
我环顾四周,没看见另一位同窗。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出声解释:“去外面抽烟了。”他说着耸了鼻头,看样子讨厌烟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想起邻居家名贵的波斯猫,遇到不喜欢的东西也是一副高傲冷漠状。
我对他笑了笑,尽力释放自己为数不多的善意。毕竟三年只有两个同学,和其中任何一个相处不好都会让我想平静度过高专的愿望破灭。“五条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试图调动不算熟练的寒暄技能,“你到多久了?”
“叫五条就行了,”他随意地挥挥手,“没到多久,你来之前我才来了几分钟。”
好像是个个性随意的人?我看了眼他的头顶,怎么还是0?我觉得我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你是那个咒灵操术对吧,夏油?”他说话是总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却不让人生厌,反而更让我想起那只矜贵的猫。还能费心记下我的名字,看来也是个愿意和人好好相处的性格,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
我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些,至于好感度,或许是有些延迟?
“是的。也叫我夏油就好了。”我如此回应道。
他严肃地注视了我很久,即使隔着墨镜我都能感觉到他肃穆的眼光。我也不由得正色起来,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
终于,他郑重地开口了:“你今天的刘海很怪你知道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么怪吗?”
我:……
我深深地看了眼他头上的好感度,还是0——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个还有预知未来的功能。
正当我无言以对、场面陷入一阵尴尬(可能是我单方面觉得尴尬,因为五条悟好像真的在等我的解答)时,缺失的另一位同学萦绕着淡淡的烟气走回来了。
她看着很正常,可是我的内心只余下了警惕,我不会再轻易地对一个人下定论了!谨慎地向她打了声招呼,我便沉默地走到一边盯着窗外的花花草草发呆。
我们三人在教室里等了很久,夜蛾才走了进来。他对我们说了抱歉,高层那边有些事耽搁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晚到。
除开开学第一天发生的事,高专确实是我理想中的学校。老师认真负责,同学(硝子)客气懂分寸,学的知识也很有趣。我已经很少因为一件事而雀跃了,但钟爱暴力可能是人类的本能,上体术课时我永远能感到一股热情在激荡。
当然和我能在课上暴打五条悟没有关系,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多坏。他的本性不坏,只是不爱看得上别人,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听硝子说他自幼因天赋异禀而被五条家养在通天帷幕之后,是连金玉供奉都嫌弃的神子,目下无尘,看不起我们这些凡人也无可厚非。
我倒是觉得他没有硝子说得那样傲慢,我依旧觉得他像那只矜持娇气的猫猫。猫猫没有什么坏心眼,猫猫只是想和人类玩。
五条悟是个很随意,不,应该说是一个随性的人。我看过太多人平庸之人随波逐流,随着时代的浪潮上下起伏挣扎不得。他不一样,他拥有站在浪尖上的实力。他被世界所宠爱,生来便矗立于金字塔顶端,完美的外貌、异禀的天赋、鼎盛的家族……他天然拥有一切,自然无法被束缚。连我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从通天塔顶拉下人间,所以对于他我选择敬而远之。
等我对他态度真正有所转变已是在一个月之后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虽然现在想想很没有道理,让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做那些上刀山下火海的事,你们咒术界完蛋不是没有道理的。
总之,我们接到了一个祓除二级咒灵的任务,地点在东京郊外。不能说我不忐忑,毕竟我只被训练了一个月。五条悟就显得轻松很多,不知道我是该惊讶还是震撼,他竟然还舒畅地吹着口哨。我凝神细听了一会,吹得好像还是梦中的婚礼。我的心情一瞬间变得五味杂陈,又想起硝子说过的话,神子天赋异禀,做所有事都信手拈来。
但我没想到所有里包括吹口哨!
我饱含敬畏与崇敬之心观摩了一下他的数字,一个月下来竟然也有了6。真是令我意外,就连与我接触比他多得多的硝子也才18。
他突兀停住脚步,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以为六眼看到了咒灵的踪迹,我们要开始战斗了。
没想到他只是转头好奇地问:“我的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吗?”他做思考状,“不止是我的头顶,还有夜蛾、硝子、其他人……所有人,你的第一反应都是看他们的头顶,为什么?他们,我们的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的洞察力竟然敏锐至此,我惊讶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别的反应了。按理说窥探他人隐私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但他们的头顶显示的是我对他们的好感度,硬说隐私那也只是我的隐私。其实我也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不如说现在被人发现才更叫人惊讶。
我没有选择隐瞒,“我能看见你们头顶上的数字。”
他听后十分感兴趣,将墨镜下拉一点,露出了那双若晴空般澄澈的苍天之瞳。他上下打量了我很久,着重停留在我的眼睛周围,最后似乎没看出什么异常。他夸张地咂了一下舌:“你也有什么什么眼?”
如果真的有我希望有一个白眼——给他的。
他不服输地靠近我,想从别的角度看出我的眼睛有什么特殊,可惜依旧一无所获。“数字?”他皱了皱眉,终于想起我说的话,“什么样的数字?”
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就是很普通的数字,电脑显示屏上那种方块字。”
他气闷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很像那只美丽的波斯猫。“我问那是什么数字!”他瘪嘴,“是做什么用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逗逗他,看到他如我想象一般的反应更让我愉悦。“显示我对别人的好感度。”说也说了,干脆全说了。
“意思是我现在的头顶上是你对我的好感度?”他左右张望想找一面镜子。郊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我又想笑。
“是的。”我回答他。
他蹙着眉,欲言又止,我猜他是想问一下那个数字是多少,但又出于某种原因在犹豫。我假装没看出他浅显到写在脸上的心思,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自己说出口。
果然,好奇心会害猫猫,“是多少啊?”他装出一副随口问问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样子。
这回轮到我犹豫了,6这个数字其实还算不错,但他又不清楚,说出来说不定还会产生什么误会。斟酌再三,我把心里的数值和显示的数值合计取了一个折中的数字:“嗯,你的话是30。”
没想到他听完还是生气了,冷着脸不想说话,正当我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他忽然盯着我:“硝子是多少?”
“……”我选择如实回答:“18。”
他的脸色好看许多,不过还是有些忿忿不平。我不知怎么办,话说出来那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因为我想起国中那个被我用“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恋人之间那样的感情”拒绝的人最后也才40。不过那个40我已然全无印象,对我来说和其余人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他,我却……
一只畸形的爪子从天空降下直指五条悟的头颅,我惊叫:“小心!”
咒力在我体内流动,快速地附在我的手腕上。那只咒灵被我吸引,遍布浑身上下的眼睛无机质地盯着我,我被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欺身就是一拳,那咒灵就被我打飞了三米远。
啊?就这?恐怖的咒灵?
我愣了一下,一边的五条悟自从躲开那只咒灵后就没什么动作。等我打飞它之后我似乎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咒灵摔倒的位置,将咒力蓄积在指尖,把力量压缩凝聚之后给予一个强大的动能使之飞出。背对着我的咒灵庞大身躯就这样被轰出半个人那么大的洞。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好像在耍帅,但我没有证据。
见我还在看他,他歪了歪头,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咳咳,”他背了一下手,反应过来又飞快地把手拿到前面来了,“我现在,嗯,我和你说、问你件事?”
我一下有些忐忑,他的动作比我熟练多了,一看就是经常战斗的人——是刚刚的战斗有哪些动作做错了吗?
他偏过头,嘴里嘟嘟囔囔,一脸我真的不在乎的表情问:“我,那什么,我的数字是多少啊?”
……还真的不是错觉。
看他这个在乎得要死还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完全确信如果我把真实数字说出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得到他的一个好脸色。
“3……31?”我小心试探。
我看着他眼里从不可置信变成了“你说气话我不信”,看来还是对这个数字不满意。“为什么还是这么少?”他撅嘴,“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这回轮到我偏头。
咒灵尽管没有感情,但也有一种生物的本能,受到死亡威胁的它明显躁动起来,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嚎叫。“吵死了!”他嫌弃地看着咒灵,抬手就想直接摁死它收工回家。
“悟!”我急忙开口,“等下!”
咒力在他手上就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我唤他的时机还是差了点,箭矢已经射了出去。好在咒灵也不是一无所觉,它移动着庞大的身躯堪堪避了过去,只是刚刚修补好的身体又多了一个大洞。
“干什么啊!”他皱着眉,脸似乎是因为运动所以有些红?
我也知道我一嗓子可能把人吓了一跳,所以态度诚恳地向他道歉:“我想吸收这个咒灵。”
“不是吧,”他嫌弃满满,“这么垃圾的咒灵你也想要?”
其实这个咒灵也不算垃圾了,都能在我们手里撑过两招,而且看起来还有余力撑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只能对他笑了笑。虽然他还是很不赞同,但是依旧走到一边看我自己操作。
这一架打得我颇费心力,夜蛾老师只教了我怎么全力以赴,但是没教怎么才能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不把咒灵打死。我打得束手束脚的,总是很担心稍微过了就把这个可怜的咒灵打到灰飞烟灭。
好在结果还不错,拿到了传说中的咒灵球。我从中还得了一个小技巧,只要避开咒灵最薄弱的一点在其他地方怎么揍都没问题。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看了半天,打了好几个哈欠,见我终于达成目的他才上前:“好了?”
我感觉挺对不起他的,明明一分钟就搞完的事硬是被我拖了五分钟。“五条,”他没有怪我,我却有些不好意思,“我……”
他想也没想就打断了我:“你刚刚不是叫我的名字吗?”
这,情急之下当然……虽然冒昧叫别人的名字确实不太好……“我刚刚太着急了。如果你不喜欢——”
“你以后就那样叫我好了。”他径直说道,“叫我名字,我的名字。”
啊?
大约是把我惊讶的表情误会成了不情愿,他又莫名其妙地拉下了脸:“你叫硝子那么顺口,叫我不行?”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硝子比!
“不是!五条、那,”发现又说错了,我慌张改口,“悟、悟!我没有不行!”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偏过头,小声地说了一个哦。
嗯……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应该?我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吧……不要叫夏油了。”
他又说了一个哦。我有些生气,说不说不给个准话吗?哦来哦去的有什么意思!
一阵滴滴声打破了我俩的沉默,随即我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汽车。原来是监督看我们一直没回去,以为我们有什么危险。我朝监督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事。
这么一打岔我也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只好默默地走去车停的方向。
刚走没两步,我就感觉我的手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却对上了一双湛蓝澄澈的眼睛,他用指腹虚点我的脸颊,“你受伤了,你不知道吗,”他抿着嘴,“杰?”
我下意识地想摸,他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腕,“别碰,手脏!”
其实我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不小心刮到的,但是肯定也就是一道小伤口。他这么严肃搞得我受了多大的伤一样……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
“回去让硝子看看!”他拉着我往车那里走。
监督看我们向他走去的动作,刚准备掉个头,忽然从后视镜看见我,语气变得十分困惑:“有什么好事吗,夏油?笑得这么开心?”
我的表情下意识清零,急急喊道,“你看错了!”
监督讪讪地收回视线,一转眼却又瞥见五条悟,然后困惑加倍:“五条,你怎么也很开心?”
我和他:……
我俩齐齐对视,默契地认定是监督眼花。只是回去的路上我莫名有些出神,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的10,我头一次觉得这个数字涨得真慢,如果再快一点就好了。
他比我想的还要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合适,在我原本的想象里,他是要更冷酷、或者说,冷淡一些?而不是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在直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做任务时随便甩甩手就把我准备收服的咒灵消灭。
见识到传说中神子的另外一面让我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莫名烦恼,他似乎并没有与其他人交往的经历,行为举止总是过分亲昵,勾肩搭背是家常便饭,十指相扣也偶有发生。
不止如此,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衣柜里已经有了他的睡衣、冰箱里总是装着他爱吃的甜品、客厅里留着他上次通宵打游戏换下的校服。有时看着他从我寝室回去我还会疑心他为何要走。
好感度也许是相处久了,涨得也叫一个突飞猛进,一会没注意已经变成了25,不知为何他好像特别在乎这个数字,经常吃着东西或者走在半路上就突然转头严肃地问我。而我也大有长进,能面不改色地说出52。
他嘟起嘴,倒是没怀疑我,只是有些沮丧:“好慢哦。”
一丝隐秘的愧怍在我的心中划过,我无意对他撒谎,但谎言是件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开始便只能由死亡使其停下。
“但我是最高的,”他扬起一边眉梢,眼里闪过得意的光,“对吧?”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高低的?我无奈地看着他,大约是他身上总带着点“久在深闺”的天真,通常我都会顺着他,不过这次我忽然有点想逗逗他,于是故意垂下头,作出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也不是。”
他立刻愣在原地,然后气冲冲地跺脚,开始就地打滚:“我不是最高的?我不是最高的吗?”
和个小孩子一样……我忍住笑意,故意扭开头,假装很抱歉:“是……有比悟高的。”
“谁?”他咬牙切齿着,“谁啊?老师吗?还是硝子?为什么他们会比我高啊?”
“明明我和杰才相处最久,”他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委屈起来,“为什么我不是最高的啊?”
“哪有相处这种道理,如果这么简单这个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我指出他的逻辑错误,忽略他愈加伤心的神色。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他愤愤地说,“我和杰相处这么久就该是最高的!”
“如果我不是杰的最高那杰也不是我的最高了!”他怒气冲冲地甩了句三岁小孩吵架时才会说出的威胁之话。我差点没忍住,难道现在还流行“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了吗”?
“我、我也没办法嘛,”我很愧疚地对他说,“但他们就是比悟高,而且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
“我就不重要了?”他截过话头,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无情,“我不重要吗?祓除咒灵的时候我不重要吗?”
确实重要,如果没有因为刹不住手把我准备收服的咒灵除掉就更好了。
他好像也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小地哽住,但很快重整旗鼓:“我给杰买吃的,我还陪你打游戏、看电影,我还怕杰寂寞所以一直和杰玩!”
看他委屈至极的模样,好像我不把他放到最高的位置上我就是天底下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了。可是他买的零食是蛋糕、看的电影和打的游戏都是他最喜欢的、如果没有他我好像也不会很寂寞……“可是——”我犹豫地说。
“没有可是!”
“不过——”
“不过也没有!”
“但是……”我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绷不住笑意,“他们是我的父母,如果比悟低的话说不过去吧?”
他忽闪忽闪眼睛,慢慢理解了我的话,脸颊飞快涌起浓重的绯红。我以为他会因为我的戏弄而恙怒,没想到他只是在明了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我颇为惊讶,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摆摆手,好像在说“这次就原谅你”。
“所以除了杰的父母我就是第一对吧?”他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骄傲,倾泻的阳光照映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闪耀得人睁不开眼。
即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是会为他过于美丽的容貌而目眩神迷,上天一定非常钟爱他,所以才把他塑造成了这副令人心折的模样。狐狸在森林看见那个注定要驯服它的王子,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着,不知是谎言带来的愧疚还是其他我还不了解的原因,我的喉咙一瞬间干到发痛,指甲几乎要将我的掌心刺穿。我定定地看着他,郑重地好像在发誓:“是的。”
除了他们,悟就是我的第一。
tbc
这篇文其实适合一口气写完再发观感会更好,但我是在太痛苦了,改来改去,从2w5删到1w3,改到后面情节完全崩溃(闭眼,又得不到反馈,只能先发一部分
注:小五同志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那么大一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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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式反转赫。”
抬起的手掌里,汇聚压缩的咒力又一次消散。五条悟“啧”了一声,变掌为拳,朝一级咒灵痴肥的面颊上重重打了下去,一个甩腿将咒灵踹得口吐紫沫,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上了天,然后被半空中疾速俯冲下来的龙头一口咬在嘴里。
“虹龙。”被龙尾裹挟着的夏油杰拍了拍它的爪子,“别吞下去。”
夏油杰轻巧地跃上龙头,安抚般地拍了拍,向差不多被打残的咒灵输入咒力,“咒灵操术”发动,夏油杰收起安安静静躺在手心里的黑色咒灵玉,轻巧地一跃而下,木屐在细碎的...
夏油杰轻巧地跃上龙头,安抚般地拍了拍,向差不多被打残的咒灵输入咒力,“咒灵操术”发动,夏油杰收起安安静静躺在手心里的黑色咒灵玉,轻巧地一跃而下,木屐在细碎的石子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月光如水,这是他们来到奈良后,夜以继日地祓除咒灵的第三天。
“失败。”五条悟看不出任何的懊恼情绪,将双手背到脑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杰,这就是最棘手的一只了,能够用吐出的粘液形成障壁,啊啊啊,不过这个术式也没什么特殊的,应该只有一级。”
“咒灵不会离开自己诞生的地方很远,除非实在没人吃了。”五条悟对着月光一下一下地收缩着四根指头,“会不会是受到了什么的吸引”
三天前,也就是禅院家的结界内出现双生花咒灵的第二天清晨,传来了一个惊人的噩耗。
禅院家的少主禅院俊芥,虽然没有继承家传的十种影法术,但身为咒术师的天赋依旧是禅院家这一辈的佼佼者,在继承家传术式的弟妹出生之前,他还是禅院家倾尽资源培养的咒术师。本该动身前往平安京的他为了积攒贡献升为一级咒术师,和禅院家的几名咒术师一起接下了祓除受肉体“两面宿傩”的任务。
预计两天内完成。可第三天清晨,却是贴身保护禅院俊芥的一位术师伤痕累累地被抬到了家主面前,面对着目眦欲裂的家主和夫人,告知了禅院俊芥的死讯。
两面宿傩,两张脸四只手的怪物,被他的手下称之为“诅咒之王”,来历不明,是未被记录的特级无疑。
“死了!都死了!”唯一活着回来的像是彻底疯了,只好把他五花大绑扔在透不见阳光的屋子里。
御三家迅速传开消息和两面宿傩的已知情报。咒术师的死亡通常都是这样突如其来且蛮不讲理的,但这次的影响实在恶劣。五条悟耸耸肩接下了指派,和夏油杰以及奈良的咒术师一起开始地毯式搜索两面宿傩的踪迹。
可光是普通的巡逻任务,咒灵就多得生生拖了他们三天,掘地三尺才大致清了个干净。
“不知道。总之再将这座山搜索一遍。”夏油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下一句话却因为五条悟伸过来的手而卡在喉咙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条悟挑起一缕黑发,好玩似的缠着食指饶了绕,“杰,发绳松了哦。累得连这都没意识到吗?先去之前看到的那条小溪边休息休息吧。”
“嗯……”
真的累。操作咒灵和操纵式神最大的不同,就是咒灵的智慧远不如式神,它们没有所谓的“意识”。夏油杰这三天相当于十根指头,恨不得脚趾上都挂上挂线来操控那些“木偶”。索敌、扫荡、辅助悟。咒灵操术的实用性不容置疑,夏油杰也能随心所欲地掌握体内两千多只咒灵。但和六眼过载带来的肉体负担正好相反的是。夏油杰从很小的时候就承受着精神上的重压。
咒灵不会消耗他的咒力,他被迫吞食的不仅仅是它们的力量,还有那些沉重得难以形容的负面情绪。愤恨、悲伤,苦痛——这些东西扭曲而成的咒灵,滋味真的是难以形容。
“哗啦!”
夏油杰单膝跪在河边,掬了一捧水拍打自己发热的面庞——他在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眉目中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眼眶下有一抹乌青。塌了半边的头发散落下来,搞得他狼狈得有些滑稽。
不过比起见血受伤的时候还是好很多。而那种情况也只会出现在他一个人出任务还遇上棘手的特级咒灵的时刻。
但疲累这种东西……越是强大的人越无法摆脱。因为要替弱小的家伙操心,背上只有强者才能承受的负担。
夏油杰年幼时决定当咒术师,是为了能够获得力量,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可咒术师这条道路却充满着“身不由己”,不知不觉中,他的理想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祓除咒灵,祓除所有的咒灵。
恍惚之间,夏油杰看到倒影的另外半边头发也塌了下来,始作俑者正叼着他的发绳,两只爪子尽量轻地挠过他的头皮,十根手指当成梳齿,整理着乱糟糟的黑色长发。
“……悟”
“杰,你先别动!”五条悟兴致满满,他还特意往手上洒了水,很难想象这么轻的力道会是刚才一拳锤爆一级咒灵的人使出来的。夏油杰怎么会不了解五条悟闹着玩和真正上心时的区别,于是无奈地将头往后偏了偏,差不多整个人都靠在五条悟的怀里。
酥麻感从头皮一直爬到脊椎,夏油杰只能祈祷他那各方面都相当敏锐的挚友并不在意自己面颊上浅浅的红晕。他看五条悟那双从没伺候过人的手正细心地梳着自己又多又密的头发——黑色的发绳勒在白皙的手腕上,压出一圈涩气的红痕。五条悟的神情莫名让夏油杰想用“温柔”这个词去形容。他也是可以单杀特级的强悍咒术师,是被无数弱者仰赖的强者,此刻却被五条悟当成是什么易碎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
夏油杰又开始恍惚了,内心深埋的情愫再一次破土而出,这一回疯长成了参天大树,让他差点脱口而出绝对不适合说给挚友的话。
悟能理解吗?
禁忌的爱慕之情宛如湍流,把还不满十七岁的少年冲击得手足无措。但他的理智却一次次在耳边告诫自己:这种感情对他们两个而言都没有一点好处。夏油杰没有自怨自艾,对他而言五条悟的少主身份只是让挚友痛苦的枷锁,御三家“多子多孙”的观念也不是真理,甚至在世俗的注视下夏油杰也不介意做离经叛道的那一个。
夏油杰只在意五条悟会怎么想。他们本来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挚友,年轻的时候并肩作战默契无比;结婚时可以邀请彼此座上座;年老后可以并肩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看着各自的妻儿摘花煮茶,儿女孙辈齐聚一堂笑语晏晏。
那样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他心底有个冷静到极点的声音。因为你想独占五条悟,你想让自己永远是他心目中最特殊的一个,你不愿意把他让给任何人,你此时此刻就想回过头,看着他那双苍天之瞳吻他。
原来爱是那么扭曲吗?
简直和……诅咒一样。
夏油杰思考得更累了,这仿佛抽干了他最后的力气,于是他耷拉着脑袋,就这么往后一靠着五条悟的胸腹睡着了。
“诶杰……”
我好不容易梳了个大概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下怎么办!
五条悟郁闷地想敲醒夏油杰,却又注视着挚友熟睡的侧颜悄悄红了脸,想起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要给夏油杰梳头,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喜欢杰,最喜欢了。
有点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五条悟其实在某方面的常识到目前为止都有且仅来自于母亲的贴身仆人安纪子。
“悟大人,您出门在外要谨记不要和身为非咒术师的女人厮混,这也是夫人的意思。”安纪子严肃地对着正在和挚友打闹的十二岁男孩说,后者第二天将要执行第一次任务。
“厮混?”
“那将会给夫人带来很大的困扰。悟大人将来的正妻一定要是……”
一大堆往温柔贤惠、门当户对上靠的词。五条悟听得头疼,他那时甚至都没接触过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子,于是打断了安纪子:“我可以娶我喜欢的吗?”
“悟大人,您喜欢谁都可以,但婚事这种大事最好由家主大人和夫人定。您不必有什么负担,这世上除了您的父母和五条家的先祖,没有谁担得起您的爱。”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他其实听懂了,但是完全不理解。“嗯嗯”随意糊弄过去,等安纪子走了以后,小团子立刻没正形地瘫在挚友身上抱怨。
杰当时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来着:“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老子最喜欢杰!”
“不是这个意思……”杰又开始唠叨有关自称的话题了,自己却心不在焉地走了神,只记得那天的阳光非常暖,杰抱起来比美滋滋晒个日光浴还要舒服。
五条悟觉得仿佛抓到了自己纷乱思绪的一角,按着扑通扑通的心脏,鬼神使差地俯下身子,视线从夏油杰微蹙的眉心一直摩挲到苍白的唇瓣。
五条悟本想做得蜻蜓点水,但他就像是不慎打湿了翅膀的笨蜻蜓,一头栽进那汪深不见底的清泉中。
斑驳的竹影,潺潺的泉水。
他阖上双眼,再也不肯流连这绝美的风景。五条悟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忽视了六眼的存在。
杰……
我之前说错了,如果是这种感情的话……
那我只喜欢你。
注:现世篇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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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自愿定下【束缚】了,杰可以喊我的名字试试。”
“冷静下来,悟。”
特级咒灵的怒火比夏油杰想象中还要夸张,他那一瞬间肾上腺素狂飙,如果整栋大楼塌了,遭殃的不仅仅会是他和高木木子,无辜卷入的硝子和医护人员以及病人都会被压在废墟下碾成肉饼。
【束缚】从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只是夏油杰从没有幻想过让全咒术界都不得不妥协的特级咒灵会甘愿受一位严格上来说还没成为咒术师的准高中生束缚,尤其对象是自己的时候,那感觉既古怪又荒唐——这种程度的让步是不是太过头...
【束缚】从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只是夏油杰从没有幻想过让全咒术界都不得不妥协的特级咒灵会甘愿受一位严格上来说还没成为咒术师的准高中生束缚,尤其对象是自己的时候,那感觉既古怪又荒唐——这种程度的让步是不是太过头了?
说好的临时血包呢?
但所有的动静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在夏油杰喊出“悟”这个名字的尾音之后。那只从空间裂缝伸出的手原地消散,整间病房一片死寂。身后硝子似乎将手机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好歹把房内僵住的两个人的魂拉了回来。
窝在被窝里的女孩开始小声地啜泣,夏油杰的精神本来极度紧绷,而这时也不得不有些无奈地开口安慰道:“别哭了,我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
她又能去怪谁呢?情同姐妹的朋友那么凄惨地在她面前死去,而她连个像样的解释都得不到,连“为什么”这个简单的问句也不知道要对谁说。几天前她还是个活力满满,要鼓励闺蜜勇敢告白的小姑娘。那场欢聚会多半也是她的主意,想必也一直在责怪自己吧。而人的本能就是规避二次伤害,需要有除了自身以外的渠道发泄痛苦和悲伤。
咒灵的可怕,夏油杰已经见识过了。只有咒术师有力量祓除咒灵,而非咒术师无能为力,那么,咒术师去保护非咒术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拿着这份力量,就要做好觉悟。
木子大声哭泣起来,她简直是歇斯底里地在挣扎,她的母亲正好在这时候赶到,顿时扑在病床上,抱着女儿默默抽泣。
“对不起,对不起,夏油君,我还没说谢谢你,没有让我死掉……我只是太想花子了,我只是,好想好想见见她,她很疼吧?她……那个时候肯定也希望谁来帮帮她吧?”
硝子抬起手抹了抹眼角,默默看着夏油杰的背影,白色的衬衫被吹得呼啦作响——窗帘已经被震掉,落地窗大开,一束阳光照在少年的侧颜上。
“对,她肯定这么希望着。”夏油杰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手帕,俯身,一点点擦去木子满脸的泪水,“她一直很开心能和木子成为朋友,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呜呜……”
【“那些烦人的前辈真是的,不要老是强迫一年级新生去拉人进他们的白痴社团啊!花子你也真是的……明明很害怕和陌生人说话……”
“没关系的木子,让你担心了……我遇到了一个人很好的男生!就是和我们一个班的夏油君……他帮我发完了那些传单!”
“诶——脸这么红,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夏油君了?好过分啊,我要被花子抛弃了吗?”
“当、当然不会!虽然夏油君很好,但木子更好!谢谢你,我知道是木子帮我骂了那些前辈……”】
“回去吧,夏油。”家入硝子站在夏油杰身边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东京市中心的车流量也太夸张了些,不知道能不能在六点前回到学校。”
硝子比夏油杰整整矮了两个头,好歹有这个接近一米八同期生在旁边,否则红灯下那么多普通市民,硝子还真担心自己被挤到人堆里找不见了。
“那个特级咒灵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估计第二天报纸上就是抨击医院建筑的报道了,这次我们两个人都得被夜蛾老师抓去写检讨。”
夏油杰本来试图在心底呼唤那个咒灵,但一直没有回应。硝子这么一说,他立刻头疼起来,写检讨什么的绝对可以排上青春期噩梦的前三名。
“会被问责吗?”
“形式肯定是要走的,不过我想根本不会有真正的惩罚。倒不如说,这次事件让高层更加确定了你的重要性。”
“……什么?”
“你只用了一句话,那个史上最恐怖,据说强到变态的咒灵就这么停手了。家养的狗崽子都没这么乖,而且,我不是聋子,它的怒火可完全是因为你而起。”
“我不明白,或许我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夏油杰有些茫然,“……他说,他生前是人类。”
“你和他对过话?也是,一切发生的太自然我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夏油,人类的负面情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扭曲而成的咒灵别说语言能力了,稍微有点智商就可以被归为棘手这一类。就算是特级咒灵,也至今没有发现过拥有完整沟通能力的。”家入硝子注视着对面灯柱上的红色倒计时,“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夏油。不过我之前说的不是在开玩笑,它的危险程度……你也见识过了。不要想着把它当做人来沟通,咒灵和所谓的灵魂完全不是一回事,五条悟生前就是罪大恶极的诅咒师,死后化作的诅咒将他身上所有的恶意凝聚在一起,仅此而已。”
“……”夏油杰望着灯转为绿色,他一步迈出。
硝子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是怎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死了千年后依旧甘愿被诅咒?
——————————————————————————-————
“总之,这趟回去后,应该是夜蛾老师负责指导你。校内的图书室有不少咒术界的资料,你有不少常识需要恶补。上面会根据你的表现,来决定你什么时候能出任务。”
这是最后一班公车了,在连路灯都没有的山路上爬行,夏油杰被颠得有些难受,这么一趟来回下来,他和硝子午餐晚餐全错过了。
没有心情就没有胃口,就算腹中空空,但夏油杰一点也不想碰从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硝子不客气地接过来全吃了,比起初次见面,硝子和他熟稔了很多,于是也不装了,青春期少女的活力在她身上开始显露。
“我还不太懂咒术师的分级,是和咒灵一样的分级办法吗?”
“差不多,从四级到一级,特级咒术师是凤毛麟角。不过同等级的咒术师和咒灵战斗的话,妥妥的是咒术师赢。打个比方,如果想要升为一级咒术师,就要有打倒特级咒灵的战绩。”
“硝子是几级?”
“我的情况特殊。不进战斗编制。我的咒术——反转术式可以用来治疗咒力造成的伤害,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御三家挖掘。不过治疗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哪一天你在战斗中死透了,我可没办法起死回生。”硝子顶着夏油杰有些诧异的目光娴熟地掏出一包烟来,看点燃烟的动作就知道绝对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的学生卡应该也差不多做好了,上面会显示作为咒术师的级别——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给你评级。”
夏油杰礼貌地微笑了一下,由此表明这个笑话不怎么样:“上层就是指御三家?”
“嘛,差不多。御三家是指咒术界最有权势的三大家族,早在千年前就有了御三家这个说法。你体内的特级咒灵,还曾是五条家的少当家呢,千年前他还和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干了一架,还赢了,就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叛变了,堕落成了诅咒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御三家可能会有人知道一点内情。”'
“听夜蛾老师说,有史以来第一位咒灵操使也活在千年前。”夏油杰故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因为他判断硝子应该知道有关咒灵操术的情报,哪怕只有一点,对现在的他也有很大价值。
硝子翻了个白眼,但是没有戳穿,继续说了下去:“比起五条悟,这位咒灵操使的知名度就太低了,我对那个人知道的不比你多。不过很奇怪吧?夜蛾老师对咒灵操术的评价那么高,显然那人的实力不差,但却没有留下什么记录……”
而且,从那本古籍上的文字来看……那个人和五条家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且那个庭院的结界还是五条悟亲手设下的……难道说五条悟就是咒灵操使?可关于他的记载那么多,他应该继承了五条家的无下限咒术才对……
那么就是五条悟认识那位咒灵操使了,而且亲手设下结界,这关系可不一般……敌人?朋友?现在又附在同为咒灵操使的夏油身上……这显然不是一个巧合。
硝子没法明说,因为这些想法不过都是些猜测,更何况要是说出来,让五条悟听到,她所掌握的情报就没意义了,说不定还会给夏油杰带来危险,只好一再强调让夏油杰离五条悟远点,再远点。
虽然还算不上关系多好的朋友,但好歹是同期,而且硝子对夏油杰这个人感觉还不错,本来也是强行和咒术界绑在了一起,和大魔王绑在了一起,要是不救他,任他自生自灭也太惨了点。
“的确,很奇怪,夜蛾老师知道的显然也不多。”夏油杰记住了这件事,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就算有相同的术式,他到底和千年前的那个人是两个人,那个人的人生对他的吸引力不过跟都市怪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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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高专宿舍后,夏油杰试了试浴室的设备,熟悉一番后就开始放热水,不得不说比初中的宿舍条件要好很多,他躺进浴缸,用热气腾腾的水浸没身体,感觉疲累消除了很多,发出一声喟叹。
【杰。】
五条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夏油杰惊地猛呛了一口水。
“咳咳咳咳咳!你……”
【再叫我一声。】所谓的最强特级咒灵听起来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可怜巴巴的,搞得好像十几个小时前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啊?”
【名字。我想……让你喊我的名字。】
被感动到的五条悟决定向夏油杰道歉,对方显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哄自己了,那他当然也要礼尚往来啦,他顺畅地开口说道,“杰,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拿你给我捏的小雪人撒气。”
夏油杰哑然失笑,十年没见悟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啊,比高专的时候乖多了,居然还学会道歉了,以前都是耍赖撒娇糊弄过去的。
“没关系,我也该说声抱歉,把你学生伤得那么重,你生气是应该的,”夏油杰顿了一下,“之后我会给他们送赔礼的。”
“哈?关他们什么事啊?我生气的才不是这个!”五条悟先是懵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后一下子就被点炸了,敢情杰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啊,“而且他们明明就活蹦乱跳的吧,我才是伤得最重的......
“哈?关他们什么事啊?我生气的才不是这个!”五条悟先是懵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后一下子就被点炸了,敢情杰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啊,“而且他们明明就活蹦乱跳的吧,我才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夏油杰看见情绪激动的五条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对方再晕过去,连忙软下声音哄他,“嗯嗯嗯,是我说的不对,悟你不要激动。”
五条悟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把情绪维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状态,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那年在新宿,你对我说要为了大义竭尽所能,”
说到这里,他讽刺地笑了一下,“你计划实施上的最大阻碍就是我,我以为你已经将我视为你死我活的对手,到时候各凭本事,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愿赌服输,结果你却根本下不了手杀我,哈,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夏油杰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但是他还顾虑着对方的身体状况,压着语气对五条悟说,“我们等你身体好了再谈这些好不好?”
五条悟冷笑一声,“以后再谈?到时候你又跑得人都没影了是吧?”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这种行为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而且一旦开战最后杀你的必定是我,夏——油——杰,你有没有想过亲手杀了你我会有多难过?”
夏油杰听着五条悟的这番剖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我想过的,我以为十年过去你应该已经差不多忘了我了,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会继续陪着你。”
他又心虚地小声补充道,“我宣战都是等你过完生日之后才来的。”
五条悟气笑了,“平安夜就是个很好的日子了吗?每年看着别人高高兴兴过节然后想起来[哇,有个傻逼在平安夜杀了他唯一的挚友欸]”
夏油杰噎住了,“呃,我本意是想让节日的欢乐气氛转移你注意力的,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伤心……”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低落了下来。
五条悟听着对方低下去的声音,心里有些发寒,如果不是最后出现了意外,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五条悟轻声问,意料之中地得到了一阵沉默,他无力地闭了闭眼,他从来都拿夏油杰没办法,喉中的血再也压抑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夏油杰僵硬地拿着纸巾一言不发地为五条悟擦着嘴角残留的血迹,心乱如麻。
五条悟缓过一口气,淡淡地说道,“算了,我不逼你了,你不想说的话逼死你都不会说。”
“看在小雪人的面子上,”五条悟难过地笑了一下,“杰,圣诞节快乐。”
“你好好休息,我去把餐具送回去”夏油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吱呀一声轻轻关上门,夏油杰靠在附近的墙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答应五条悟和他一起回来,满打满算还没过一天悟就已经因为自己吐了四次血了,这样下去对方的身体……
“要开心喔!”
十分的潦草,
印飞星龚常胜,对不起!
给穹哥清除一个追云路上的障碍
“小云哥哥,我从未见过大师兄这......小云哥哥?”
龚常胜举手在东方纤云眼前晃几下,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起呆呢。
东方纤云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边啊!”印飞星扯着他大师兄看向另一帐篷,“总要找人过去一下吧!”
丧成火柴人的东方芜穹坐在帐篷旁默默地仰望星空,东方纤云明瞭,现在是在找岚少的路上啊。
【任务目标:东方芜穹】
收到任务的东方纤云抽抽嘴角,找花花公子索吻真不会出现什么儿童不宜的情节吗!
旁人催促着他上前,东方纤云只得走过去问道:“家主大人......还好吗?”
同时他脑子疯狂运...
同时他脑子疯狂运转,在离开前算天提醒过他系统很喜欢玩文字游戏,要尽量在第一次就完成任务,那个“失败惩罚”很可能不如字面上简单。
东方芜穹一秒变脸笑得无比风流,“若能与美人共度良宵的话,在下说不定就能恢复哦。”
明知这是赶客的借口,东方纤云仍假装听不出弦外之音笑道:“纯盖棉被聊天的话可以啊。”
为了任务,拼了!
反正八戒三路都在外边,有什么事也能请求场外援助。
他听到后面龚常胜死死按住震惊的印飞星,后背冷汗直冒,生怕师弟一剑捅过来。
明明只是记忆他慌什么!
“欸?”东方芜穹饶有趣味地挑起眉。
东方纤云没有忽略对方眼底的怀疑,自己这一改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的确是太可疑了。
“既然美人自动投怀送抱,在下怎会推迟?”他侧身示意东方纤云入内,东方纤云匆匆回头安抚印飞星几句后便跟着踏入。
......然后该怎么办?
东方纤云在帐篷内如坐针毡,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要到吻,刻意制造意外的难度太高暂不予考虑,直接提要求又分分钟会被当被夺舍,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大好直男实在是开不了口!
东方芜穹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反手布上隔音结界,“美人是有什么事吗?”
东方纤云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唇,心想说借你嘴巴一用行不。
但也只是想想了。
“来关心一下家主大人嘛,孩子们都很担心你呢。”他很悲哀地发现东方芜穹目光中怀疑之色更重了。
他这是在自行增加任务难度啊!
“那谢谢美人的关心了。”东方芜穹依然笑着,手指一挑熄去照明法器,“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
东方纤云清楚今晚是注定一无所获。
隔天他醒来走出帐篷时还迷糊着就被印飞星和龚常胜抓进小树林里,紧张地察看他身上有没有多出些不该有的痕迹,就差没把他的衣服扒下来了。
见东方纤云昨晚是什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印飞星才满意地放开他,冷哼道:“这次就不跟那只绿毛龟计较。”
龚常胜忍不住为他家大师兄辩护,“龚某就说了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能放下解我外套扣子的手吗。”大庭广众下脱人衣裳真的好吗!
把龚常胜的手拉开,东方纤云整理了一下衣服,无奈道:“我和他真没做什么。”
“那你......”
印飞星还想追问下去就被东方纤云以起程为借口打断,只好放弃。
终于等到黄昏住入客栈,他拉开系统界面,距离任务期限只余下两小时,看来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
“家主大人,不如我们交流一下线索?”
仗著有先知优势,东方纤云来到东方芜穹房间,一边在地图上圈下岚少的路线,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目标。
或许真能和八戒那样误打误撞完成呢?
人总要有梦想的嘛。
当然一些表面功夫亦要做好。
“美人。”东方芜穹忽然从后抱住他,往耳朵呼出一口气,调笑道:“你今天都盯着我的嘴唇看呢,是想亲我吗......”
突如其来的刺激兼之被揭穿的心虚,令东方纤云身体发软毛笔都抓不住,跌落至地图上留下墨迹。
“家、家主大人......错觉!那是你的错觉!”
“嗯——错觉?”身经百战的情场高手可没那么容易被骗过,他亲了亲东方纤云的耳尖,压低声音道:“我怎么不觉得呢。”
【嘀——任务完成】
嘴唇贴在耳廓,湿润的触感缓缓往下移,东方纤云瞪大眼睛,这是要搞的节奏啊!
他一把扯下那只在腰带上摸索的手,用最快速度将人推开后缩在墙角捂着耳朵,惊魂未定地看向东方芜穹。
东方芜穹似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美人嘛......”
TBC
【耳朵:诱惑】
其实我上章是在说除了那几个人还有什么cp想看啦orz
~乙女游戏
~欢乐沙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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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东方纤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长头发随意的扒了扒,想找个夹子别上去却没找到。
他无奈的从架子上捞了一个皮圈随意的把头发扎了一下,露出了一张干净漂亮的脸。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看,然后又摆了摆手。
我日,怎么扎个辫子人就像不一样了?
我还挺帅。
嗯,要说变化确实挺大,平时头发丝毫不打理的东方纤云大概就和午夜凶铃里面的贞子造型差不多吧,同学们见了他都唯恐不及,更有甚者还说他会通灵,头发掀开了可以见到魔鬼。
真是脑洞有够大的。
东方纤云扎上了头发,然后拿着洗面奶简单的梳洗了...
东方纤云扎上了头发,然后拿着洗面奶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要把头发放下来恢复平时的造型。
这时候,那个奇怪的声音忽然又出现了。
“夭寿啊!!你摘皮圈干嘛?!”
声音大的震得东方纤云脑子发晕,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缓了好一会眼睛前面才没有重影。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仔仔细细的看向周围,卫生间还是那个卫生间,自己前几天刚脱下来的衣服还都堆在盆子里。
他冲屋外看了看,确保电脑也是关着的。
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笨啊你,往下看,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东方纤云顺着声音往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家老二。
额,老二成精了?
不说建国以后禁止成精吗?
自然是自家兄弟成精了,那......先礼貌性的问候一下?
东方纤云刚要说话就听见那个声音又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是傻子啊,我让你往前看!”
东方纤云目光顺过去,看到了一个带着翅膀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马桶上面。
“马桶成精啊?”东方纤云愣道。
“......”精灵脸上原本甜美的笑容在听见东方纤云这句吐槽之后瞬间崩坏,直接冲过去给了他一拳,“你才马桶精!”
别看精灵身形挺小的,力气却丝毫不小直接把东方纤云掀翻了出去倒在地上。
然后小精灵飞到了他胸口上站好,俯视着看着他,“我叫算天!”
东方纤云躺在地上,脑子还没转过来,愣了好久然后忽然说了一句,“所以你是来问我要不要成为魔法少女的?”
“......”
妈妈这个人好沙雕,我不要做他的系统了。
08最终老师还是在印飞星的恐吓之下,屁话都没说一句就放过了东方纤云他们。龚常胜留下一句“小云哥哥,我中午再来”就回了自己的教室,只留下东方纤云一脸尴尬的坐在教室里,忍受着来自右边灼热的视线一边听着老师讲课一边拯救自己的帽子。鬼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直接一屁股坐在教室里啊啊啊啊啊啊!略带同情的看着坐在讲台边上右边位置原本的主人,东方纤云默默的点了只蜡烛。注意到东方纤云的视线之后,印飞星不爽的皱了皱眉,阴狠狠的看向男生,红瞳明昭昭的显示着不悦。瞬间被阴冷的视线看的背脊发凉的男生:……大哥大哥,你别看我了啊啊啊啊啊啊令人庆幸的是,印飞星第二节课就离开了教室,全班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Ps:解释一下,穹哥现在还是渣男状态,以为自己喜欢胜儿,其实喜欢的是傻云,所以本文并没有穹胜,之后会澄清,咸鱼是个纯粹的all大党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