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孤鸣从墨刀卫巡视归来之时,在苗王宫的走廊上听见了宫人的窃窃私语,言谈概括之下便是——苗王几日晨间皆有倦色,连日失眠为哪般?
苍越孤鸣听到千雪复述宫人背后对自己的议论也不介意,倒是先检讨了一番自己未调整好状态——千雪赶紧给自己侄子打住——青年这才转身给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边斟酌着回答:
“鸟鸣所扰。”
千雪惊奇——苗疆冬天群鸟南飞,何来扰人鸟鸣。
旋即千雪又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微笑——见到这个微笑苍狼就知道自己王叔绝对想歪了。
“该不是看上...
“该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情愫化作相思鸟入梦才——”
果不其然。
青年嘴角一阵抽搐,赶紧出声打断:
“王叔,苍狼觉得有必要再补一觉以打起精神应对下午同各个部落首领的联合议事”
千雪心思单纯,念头来得快的去得快,一听自己侄子累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给人掀了被子铺好,瞅了眼房内火盆烧得正旺短期之内不用加火,放心地点点头。
“行行王叔不吵你,你还在长身体,要吃好睡好。”
苍狼也不纠正千雪还把自己当小孩的行为——毕竟,如今也只有王叔……
千雪走后苍狼倒也当真老老实实躺上床榻,掖好被褥,即使他阖眼的那一刻也十分明白——补眠效用怕是相当有限。
青年很快沉入梦境,在一片黑暗之中,在景物皆未明朗之前便听得一声沙哑的嗓音——初次听到的时候青年乍感陌生,片刻便有挥之不去的记忆翻起,如今听来却也快习以为常——习惯真是可怕事物,不消几日,自己就接受了这般闯入自己梦境的不速之客。
“苗王殿下。”
随着这一声,光线明朗起来,眼前同前日梦境一般是庭院一隅,一方石台桌椅,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片树荫掩映——树枝上垂下沉黑衣摆和几缕红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书卷垂下,手腕边还垂着几缕黑红发丝,光照下还有丝丝刺目,宛如凝着一道不会干涸的血痕。
——那双手的主人是曾指点江山引他军队内斗并陷军师于险境,也曾运起断云石于金戈之声中挽他在元邪皇面前的一线生机之人——如今更是是借由所谓‘同为地门大智慧入侵并占据意识者’的后遗症,而不规则地闯入自己梦境的家伙
——无可捉摸的心思如不落地的鸟。
见苍狼露出疲于应付的神态,对方似乎感到某种愉悦,金眸闪闪烁烁像是将要拆开礼物,苗疆年轻的王者这才皱着眉半是恼半是叹地出声阻止:
“雁王。”
不过少顷,还是叹压过了恼,苍狼心想倒也不怪人笑,毕竟自己老底都给对方掀了——作为唯一曾跟大智慧‘合作’从而与地门达成信息共享的可怕存在,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知悉了自己被大智慧占据意识之前的所有记忆——于对方而言实在是……
值得笑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也算过了初次得知这件事时自己最尴尬的走马灯时刻,苍狼已经能泰然处之了。他走了几步抬手抚上那棵此番梦境里多出来的树,粗糙的树皮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剑痕——那是曾经年幼的自己练星辰变时所留下的,而这棵树则是——
“从早就被翻新的古旧石台桌椅,到这棵早该消失的树,看起来苗王殿下所期待的事是‘回溯’?”
树枝上传来沙哑的声音,雁王对自己坐着的这棵树来历以及苍狼于梦境中逐步所表达出的心思做出了判断。
“雁王处心积虑引导至此,不就是为了看孤王梦境思绪如何变化。”
从对方进入自己梦境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掏出《狼朝宫禁录》开始,言谈举止就有意无意在引导暗示自己——梦里面的事物是能随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雁王并不否认,看了一眼苍狼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及处心积虑,不过顺势而为,倒有一言想要提醒苗王殿下——恐惧沉湎,反不堪其扰。”
——现在让我不堪其扰的存在应该是你。
明知试图掩饰不过徒劳,苍狼还是岔开了话题:
“孤王确是怀念这时的花园布置。”
闻言,雁王抬手敲了敲树干,发出了叩叩的声响,回道:
“想来也怀念竞日孤鸣——”
苍狼眉眼变得锐利起来暗含的却也不像是怒气,更像是某种野兽被触碰伤口时露出的防备意识。
雁王这才不徐不疾地才补上后半句:
“亲手所植的树。”
在这直白有惹人恼怒的挑衅之前,苍狼更惊异于大智慧对于记忆的探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就像是听到了苍狼的心音,对方开口:
“并无,这不过是我从你的反应做出的大概判断,你的神情已经有所明示,更有甚者,这棵树消失的原因……”
“当日华凤谷一会加之魔世策君千叮万嘱多多提防,孤王本以为雁王会是更为心思深沉难测,惜字如金之人,不料你对苗疆宫苑八卦之事会如此感怀?”苍狼并不放弃要跟这家伙争辩到底的挣扎。
“苗王的八卦自然是一字万金,在下不可吝惜抛砖引玉。”
——苍狼放弃了,论文明耍流氓他确实不是雁王的对手。
“苗王是否在思忖为何在华凤谷时没有孤注一掷全力以赴,让我葬身谷中?”
“孤王现在全力以赴也不迟,海境师相之事便可看出,若是梦中之中意识体受到重创,现实亦将不复醒。”
苍狼酝酿了一会,说出了这番狠话,虽然他不指望对方有所忌惮——
“不错的推测,值得一试。”非但不惧,这个提议显然引起了对方的兴趣——雁王发丝垂落堪堪悬在空中,让苍狼生出一种孩童看到拉绳想要狠扯一把的冲动。
“若是以私人身份……你总归算是救我一命,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伤你分毫。”
“苍越孤鸣,仍是,不改天真。”
一句坠地,刻意拔高的声线如电流般刺激了苍狼的记忆,对方模仿着昔日的声音,故意得不能更明显,这下苍狼终于有了一丝怒气——
“上官鸿信!”
“或许我该回敬你一句‘苍狼’?”
“激怒孤王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论如何现在仍是在孤王的梦境之中,是以孤王的思绪为主导。”
“显然此刻占据你思绪的亦不是我。”
几乎是在雁王话音落下的同时,有什么透过沉压堆积的事物穿入了梦里——
“小苍狼……”
苍狼一惊,猛然回过头,力道之大甚至甩起来发冠上的长条皮草,皮草打到雁王衣服下摆的时候发出了哑哑的细响。
由远及近的声音就像眼睁睁看着撞向铜钟的木桩,沉闷一击,尽是嗡鸣入耳……
曾经出现在这所花园的每一个人都巡回过苍狼的梦境,仿佛是潭水倒影复现,唯独有什么被外力压着摁入潭底,一起埋上淤泥,却还是在扰乱松懈的瞬间,借着本就存在的浮力一下就窜了上来。
眼前的景象让年轻的王者瞳孔收缩,湛蓝眼眸只沉暗一瞬又惊人地亮了起来,就像是潭中浮出萤火——那些他刻意压抑的,恨不得梦中再不相见的思念终究还是被雁王激了出来,梦境的潜意识总是比理智诚实,该是自己太不沉稳,还是对方戳人痛处本事的太过出神入化。
他想回过头质问对方,可视线终究胶着在了那同时光一样远的景象上,就连传来的声音都像隔着潭水,每一句呼出都带着不断碎裂的气泡……
“王兄也太迷信了!什么鬼破坏风水——这棵树苍狼来北竞王府的第一天就在这了,他一句树长歪了,风水不好就给砍了,这也就是那个脾气被桂花蜜给糊了的家伙才会一言不发。换我就跟王兄打一架。”
“咳咳咳咳,苗王殿下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苗王宫之内的风水是牵动苗疆地气所在,慎之又慎也是自然——倒是小千雪,你怎么在小王的院子里说小王的坏话呢。”只见竞日孤鸣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个抱着皮裘的小尾巴。
“祖王叔,外面凉,你快披上。”
“哎呀还是小王的小苍狼知道心疼我,不像小千雪,风凉话比冷风还要刺痛小王的心啊,小王这身子说不定哪天就像这棵树一样说没救没了啊。”
竞日孤鸣说这话时,苍狼看见年幼的自己伸出手去想拉着祖王叔的手帮他把披在肩上的毛裘扣更严实些,却又在下一秒快速缩了回来。
千雪见状赶紧顶了回来:“哇靠!我说了八百次了,你是虚不是病,哪能说没就没啊!苍狼不懂药理的,你老讲这种吓人话,你看,吓到他了!”
竞日孤鸣自然察觉了这次有些不自然地触碰,他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回头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不动声色地将手再次塞进袖中……
景象始终离得有些远,苍狼就像是隔着某方幕帘看着别人的故事。
苍狼记得,那时的他摸到的是一双异常冰冷的手,还带着一丝薄汗——竞日孤鸣房内总是燃着炭火地龙,秋冬更是抱手不离身,以至于手总是温热的。
小时候的自己在庭院里堆完雪人,总是会被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男人一把牵住,温度从手熨到心口——为什么那一刻,那双手会那么冷?
可情仇相争,斥力终究破开缺口,随着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前因后果无需言明地呈现在眼前。
那一刻的冰冷,又有多少源自恐惧……
此身如树……
可此时,他不该沉湎——平稳了气息,苍狼眼睁睁看着那些景象慢慢消散,这才开口:
“你想让我在此处见到祖……竞日孤鸣究竟有何目的?”
“本末倒置,这是你的梦境,会出现什么从不是我想,而是你想,我不过是提醒你。”
你想见他,如是而已。
“英雄王者诞生,锋刃宝剑现世,前有人心万般,后者烈火千重,苗王介怀之物其实并非个例。”
雁王随意地说着,似乎并未对方才景象有任何意。
“案例也包括你?”苍狼不甘示弱调转矛头,却没有转身。
羽国志异所载——万军无兵策天凤。
“试图激怒我亦是好思路,大可尽兴。”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这般挑衅。
罢了,还是不要顺着他驳下去了,苍狼话锋一转,转身之际眼眸有一丝晦暗不定的好奇,却迅速沉了下去,若是真如对方所说——
“如是这般,那我想见的……也包括你么?”
苍狼回过身却感觉发冠上的长条毛裘卷了半圈,轻拽着他往前走了些许,原是方才回头之际与雁王衣摆的璎珞缠上了。
雁王垂眸,似笑非笑,将书卷放置在一旁,微微倾下身去伸手去解那绒丝缠绕的结,手法轻巧又熟稔,就像是解过无数次这些璎珞流苏的物件一般——
霓裳公主。
这名字轻轻划拉过苍狼的脑海,可也不过是心念一缕,他明白隔着那些不知实情和杜撰各占几分的故事传来的信息终究是遥远。就算现在抬眼看去,离得近的也只有对方为阴影所挡看不清神情的脸,与那和血红发丝交接的眼睫……
等反应过来之时,雁王已经捏着一截解开的毛裘递到了他的跟前,指尖离他眼睛不足寸许,似乎只要轻轻一动——武者直觉让苍狼直接扣住了对方的手,用力掐上了那截轻薄腕骨,雁王也松开了手,毛裘软软垂下,二人一时僵持。
宛如鹰隼的喙对准了狼的眼睛,而狼的利爪摁住了猛禽的羽翼,带着暗伤的猛兽试探总是如惊蛰潜伏,下一刻便有春雷将至。
苍狼还是率先松开了手,对方并没有释放任何恶意,他也惊异于自己为何会下意识觉得对方要攻击自己——苍越孤鸣,你何时变得如此风声鹤唳?
“孤王多虑了,抱歉。”
可松开时那双手还是越来越接近,苍狼仍旧梗着脖子睁着眼,只见雁王从他眼睫上点下一丝绒毛,收回了手。
他自然知道苍越孤鸣在抱歉什么。
拿起书卷,雁王重新靠上树干,微微阖上双眼,看也不看就知道青年一定睁着一双通透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他,他开口:
“你还是很在意我方才举动的目的。”
苍狼停顿了一刻,稍作思考,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着边际的推敲,他自己也没有几分把握,只是那样觉得而已,对方或许只是想要…
紫发青年抬手覆住眼睑,像是追忆一般语气轻缓:
“孤王的眼睛的确有些特殊,瞳仁色浅而透,同母亲一样”
……毕竟说起来,华凤谷初会自己对雁王那双仿佛流动着金砂的奇异眼眸也很好奇。
哈……
——年轻的帝王从未曾放弃善意揣测他人的努力,的确是一项本事,宛如受劲风而临渊,却还是扎住了一方立锥之地。
可何尝不是一生悬命……
未多思索,雁王脱口而出:
“一双不怎么像为王者的眼睛。”
一句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话,苍狼却奇异分辨出对方并无嘲讽之意,这样的评价出自某种意义上或许真的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的对方口中,反倒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轻松。
“或许吧……”
苍狼收回了覆在眼睑上的手,没有否认,也没有多少失落,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应该有更优秀的人合适这个位置,他想承认这件事——但也只在这里,只能在梦里……
但雁王对于人心探查之深终究远远超过苍狼所想,只在这一瞬,他甚至连苍狼脑海里过掉了几个备选人都可知晓,他再次开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羽国盛产奇珍异石,少时曾从进贡中挑选些许藏于浅口木盘之中。晶石形态各异,光华万千亦棱角嶙峋,只可陈列,动则不免磕碰。”
语调像是吟诵画本诗篇,回忆相隔甚远。
“雁王如何解决?”苍狼问道。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对方闻言眉眼却柔和下来,看得苍狼不禁怔住。
“并非我所解决,霓裳在盘子里放了她的沙包,晃动之际可陷晶石棱角。”
就像笃定对方一定知道这个名字,雁王并未多加解释——那流传于九界的故事,苍狼却又想起了对方方才娴熟解开穗子的样子。
而且这个人跟自己说这样的故事——青年一时语塞,他拿不准对方的目的,但却一时有些乱了方寸:
“你……”
对方似乎对苍狼欲言又止的话语并没有多少兴趣,自然而然回到上一个问题,简直像是有问必答,书卷也不知道究竟翻到了哪一页:
“某种意义上,你此刻想见的也许是‘地门’亦或是真实的梦境……”
苍狼噤声。
他怎么会没有想过呢,如何会没有犹豫呢?如果真的可以忘记,如大梦一场,没有人死亡亦不会有人离去……地门的理想他未尝没有思虑过,大智慧的虔诚发问,谁都给不出答案。
那样的世界真的,不好么?
这次苍狼倒是没有介意对方的揣度和试探,叹了一口气,了然中甚至带了些许放松,就像是努力压抑的东西终究藏不住,了然摊开的一丝丝放松……
“是,果然是瞒不过雁王。”
“你另一‘想’便是这般放松之感了,你忌惮为他人看穿,却期翼于此,似乎如此一来你便有倾泻缺口。”也不知想到什么青年颔首,掺杂血红的发丝飘落一缕,他坏心眼地补上一句:
“兴许当初地门一会,‘苗王’对我激烈言辞尚嫌不够,想要再次领教墨家话术。”
也不知道对方是嘲讽还是打趣,苍狼也不算过于严肃地回击:
“雁王言辞的确激烈,还容易让人有破罐破摔的冲动。”
个人情感来说,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让他人产生一杠到底的想法,却有没有生出令人厌恶的气息,倒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快意。
“哦——”听到这评价,雁王故意拖长尾音却毫无惊异之感,书卷又翻过一页,看书的人依旧语调漫不经心:
”那你,听见响了么?”
苍狼一瞬有想要笑的冲动,无可以常理论之,他居然真能与对方交流,亦或对方并不排斥与任何人交流。
有什么在翕动却不是碎响,苍狼视线游移却瞥见树杈上生出一片芽,眨了眨眼睛却又消失了,他不禁开口:
“你亦在梦中……”因在梦中,他们才会如是交谈。
“何不见你之所愿?”
他切切实实又听到了一声轻笑,这是雁王第二次笑,第一次是入梦之时,而这一次——
“很可惜,我醒着呢。”
对方的声线又有变化,也不像模仿他人的声音,那是某种低沉却不沙哑的嗓音——苍狼一惊,梦境随之产生晃动,石台树木都消失。
只见人从树枝上坠了下来,苍狼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对方却轻盈点地,衣带甚至飘落着划过他的手心……
雁王方仰头一望,似乎是在看日头判时——
“看来,我与苗王只能来日再见。”
又恢复了一贯沙哑嗓音。
苍狼抿唇,终究还是堵住了将要出口的言语。
——只愿,不是在战场上。
…………
醒来不久,苍狼便整好衣冠,走出门的时候墨刀卫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待到他身影出现时对方也无更多言语,只轻轻一句:
“王上,您所要我们探查的那位单夸先生似乎连夜迁换了居所,需不需要加派墨刀卫加紧搜寻。”
苍狼微微张口,又归于沉默。
“无需增派人手,墨刀卫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正常探查足矣。”
他当然明白,他梦中所念,想留住的……
【很可惜,我醒着呢。】
孤王亦然。
——END——
*又是一篇生贺哈哈哈*轻微ooc预警*梅林把亚瑟当傻子耍【。】*希望食用愉快XD
梅林哼着歌,坐在他刚刚燃起的炉火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与节奏感擦着亚瑟的靴子,亚瑟在批阅公文,羽毛笔的尖端随着梅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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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妹妹助攻
*含笨蛋马刻
宴会多少有些不欢而散,抛出震撼弹后,合欢摆摆手说过后再谈,便神色如常地融入17岁同龄集团中玩闹去了。那副坦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表完心迹的恋爱少女。
但是左马刻过度震惊,理所当然没有发现这点。
他只是僵硬在原地……无论多少小弟来敬酒都毫无反应。
他知道的……他知道合欢已经长大,离开他这个哥哥独立自主的时候迟早会到,但他没想过会这麽快……
碧棺左马刻捏紧了盛着葡萄酒的酒杯。对,太快了。都还没成年呢!毛都还没长齐,谈什麽恋爱!?对象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
「左、左马刻先生……?」...
「左、左马刻先生……?」
身边小弟探头觑他,但无一例外在接触到凶狠的瞪视后秒速后退。
好可怕,大哥果然好可怕。过个生日都这麽杀气腾腾,惹不起。
悻悻然退去的众小弟决定专心品酒去了,毕竟大哥在生气的时候千万不可以自讨没趣;其中一部人被派去检查送来的礼物有没有安装炸弹,忙得不亦乐乎。
「……」
青筋暴裂。
明明是老子的生日,为啥没一个人理老子啊!?
有一说一,都是因为他太过凶恶将所有人吓跑的缘故,不过这个左马刻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理由是白胶木簓过来了。
在黑道若头的怒气濒临临界值的时候……一切的源头白胶木簓踮着脚尖偷偷靠过来了。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左马刻早就将一切看在眼裡。
源头……是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好谨守本分,跑去合欢面前晃悠……太无耻了!
绷紧神经、握紧拳头,左马刻任由紊乱的杂绪在脑袋疯狂流动。
而一步一踏垫着脚尖的绿毛猫猫犹不知情,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簓先生,添酒吗?」
「谢啦……呀不对!不要跟咱说话!你要装作没看到咱!」
「噢、噢噢……」
「去去去,听懂了就到一边去!飒飒拉桑可是要干大事的呢!」
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弟ABC交头接耳地默默退开,此后他们心裡对于簓的评价,大概会添上一个「疯子」。
总之,猫猫可是很认真的。
……嗯?问他是打算跟左马刻示好吗?才不是呢!猫猫只是想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原谅幼稚鬼左马刻了!
哼、哼哼,不管左马刻如何在他的雷区蹦迪,说出多少直刺他心事的ky话,他也会秉持着大人有大量的慈悲心理,对左马刻伸出友谊之手!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
「左、左马刻……」
「啊、哈哈哈!你可是宴会的主角欸!一个人在这裡干什麽呢!不多喝点酒让底下小弟怎麽敢放胆玩呢?来来来,快别苦着一张脸~我戳!」
「……戳戳戳!」
「……我戳我戳我戳!」
没有反应。
特地选了个左马刻绝对会暴怒起来胖揍他但打完就会气消的搭话方式,怎麽一点用也没有啊?
是戳得不够大力,得搭配咬咬跟抓抓吗?
「咬咬、咬咬、咬咬咬咬……」
「……你小子给我差不多一点!!」
咿!有反应了!
猫猫跳了起来委屈地看向左马刻,一脸「你为嘛要凶人家呀人家好受伤」的表情,让左马刻握紧的拳头生热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咿!冒烟了!冒烟了!左马刻大人你的手冒烟了哦——?
「砰。」
「咿呀!」
闪身一躲,威力速度俱全的一拳落在了簓身后的牆壁,砸出一个坑洞,裂缝往四面延伸……咿!这什麽漫画般的发展啊!
「左、左马刻……?」
猫猫颤巍巍地觑向挥出杀人拳头的黑道,额顶淌下冷汗。
他不懂自己又是哪裡惹对方了。
「如果……」
但是从牙关间迸出的字句,没有半丝玩笑意味。
正因为了解彼此,有着长久培养下来的默契,才熟知对方此刻的状态。左马刻是认真的,因此簓造次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而直到手指伸出只抓住虚空,他才惊觉自己错失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如果,你做这些是要讨好老子的话……就太异想天开了。老子绝对、绝对不会认同你。」
「不管你怎麽表现都没有用——那种事情,老子不可能承认,更不可能支持!!」
抛下这句话,本日万众瞩目的寿星便气势汹汹地转身走了,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硬是将红布毯精心佈置的生日会场走成了修罗之路。
留下簓一个人望着远去的背影,默然无语。
「喂,搞什麽啊,你们怎麽又吵架了……?」
一郎跟空却匆匆赶来,但簓没能扯出往常的笑容嘻笑带过。
没能挠到几下的猫爪徒然动了动,好像少了什麽。
「喂喂……」
过会他才发现,是少了个随时随地都能赖着撒娇耍泼的对象。
「这次是不是不太妙……?」
垂头丧气的猫猫低下了头,万念俱灰。
周围的窃窃私语,再也进不了他的耳。
猫猫能有什麽坏心思呢?猫猫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呜呜……」
波罗夷空却吹着泡泡糖,随意地在软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这裡是黑道的据点,但此时主人不在。
「空却~~」
只有哭哭啼啼的绿毛猫猫与不理他的红毛小狮子。
「空却——」
没有回应。
「理理咱嘛——」
还是没有回应。
「呜呜,空却……」
绿毛猫猫的呼唤声遂转为哀号。
「连你也这样,嘤嘤……」
「……吵死了!」
红毛狮子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正在看的早报丢下,炸毛跳起,爪子只差一秒就要扑上了,最后被刚好推门进来的山田一郎制住。
「咿呀!空却好凶!」
「你……!一郎,放开拙僧!」
「唉……空却,簓先生心情不好,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被抓住后领高高吊起,胡乱挥着四肢的僧侣好不服气,胀红了脸怒骂,不过他说的有理:
「哈?你的意思是要拙僧忍受这个过气艺人的反常,看他窝囊着什麽也不敢做吗?」
他说得对。
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只会怨怨自艾着原地踏步,自己鬱结就算了,还要把情绪带给别人。
这样子,完全不像他……
「……我懂你想说的,但也稍微有些同理心啊,簓先生一定是有什麽苦衷吧?」
苦衷……吗?
感受到一郎寻求肯定的视线,簓尴尬地提起嘴角。
苦衷。说出来的话,会有什麽改变吗?
眼前的两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对象吗?
簓独来独往惯了,在业界打闯两三年也摸透了生存之理,无论那个战场是漫才的世界还是黑道的、范围广还是小——唯有一物恆久不变。
那就是自己,会永远是可以指挥画度的武器。
因为自己——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可他偶尔也会想要寻求支持。
寻求的不外乎一些看不见又薄弱的羁绊、情感。类似漫才的搭档,或者寂寞时可以一起喝酒享乐的伙伴,酒肉朋友也行。但不知为什麽,这样的人好像到最后都会离开他。
他逐渐懂了,或许是自己从来没有将对方纳入考量的缘故。
只要自己好就好——一往无前的人生,只要照着画好的蓝图走便万无一失;他有自信,也有把握能带着并肩而行的人登上顶端。
可他却忘记,或许身边的人不想要一味依从。
「卢笙……」
「什麽?」
现在的他,好像稍微有些懂了。
当年自己的相方,之所以离开他的理由。
那麽,现在的自己也是一样吗?
是否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步上了当时的后尘、落入了一样的窠臼……
这次,也要落荒而逃吗?
「簓先生……?」
「别理他了啦,一郎,跟拙僧去玩。」
「什……等等,别推啦……」
年轻人推搡着打开了门,和乐融融地进入了池袋的春天;天顶摇落的樱花,想必会与他们的青春共鸣。
那麽,自己呢?
寸寸光阴推进、马不停蹄。如果自己不尝试着改变,还有谁会来为他指路?
「早安……什麽嘛,一郎他们不在啊。」
虽然一直羞于承认,甚至避免思考,还是不得不说。
想要。
「……左马刻。」
想要,想跟这个人再相处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久到看不见未来。
「……干嘛?」
想在一起,想同你说漫才,想成为搭档,想让彼此之间有个牢不可破的保证。
可这些不过是藉口。
「到底干嘛?如果你是要说昨天的事——」
男人不耐烦地将烟灰抖落,炽烈的视线凝望向他,一瞬不移,簓忍不住就抖了抖;果然,很可怕啊。
可他好像就是喜欢这样凶恶的眼神,跟其实很温柔的内在。
「左马刻,咱……」
想要的,不过是一同欢笑。还有伴在身边的权利。
「有个请求……」
不想让给其他人。
不管是阿猫阿狗、阿花阿草,就算全世界最完美无缺的圣人也一样。
就算神明来抢,也不想退让。
抬起头,白胶木簓正对着左马刻,露出坚毅而义无反顾的眼神。
「你答应的话,咱保证以后离你远远的。」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吗?」
轻烟吐出,左马刻黑了半边脸,握紧的拳头几乎将手裡的香菸捏得粉碎,他甚至不在意被灰烬烫得发疼的手心,狠狠将菸蒂丢往地面。
白胶木簓抖了抖,露出一个寂寞的微笑。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谁都没那麽说吧。
左马刻吞了吞口水,将想说的话嚥了回去,连同将至的埋怨也一同消融在舌尖的苦涩之中。心浮气躁,菸味让人静不下心,闭锁的空间也令人坐立难安。
好烦、烦死了。为什麽会这样?
反胃感。对于他要离开的事情作呕,不——
他想,是对于他如此轻易说走就走的事感到不满。
「那麽,你想做什麽?」
重新掏出香菸,手却抖得连菸都点不着,白胶木簓好心地靠过来,意图以菸头相碰的形式借火……但被左马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是啊。他想,是啊。
「咱、有一些想说的事情……埋在心裡很久了,实在不吐不快。在离开前如果还不说,咱会一直挂怀着然后在意到死翘翘的!」
是啊。左马刻烦躁地抖落烟灰,不去管之后下属一言难尽的脸色。早就知道的吧。白胶木簓就像野猫,谁也抓不住他,又像浮萍,只是无意间漂流至此,迟早要启程前往下一条河川。
谁都不知道即使是一刻也好,有没有在相处的时候付过真心。
——连他是否有心都不知道。
「行吧,你要说什麽都赶快。」
往后一靠椅背,半闭上眼,完全不知道他心情的白目簓晃荡晃荡地蹭了过来。
烦死了,明明一直在身边的是老子啊……
「就、就是!咱真的、虽然是最近才发现的,但这份感情其实一直都存在……呐,你看,咱一片真心,也算是值得嘉奖吧?」
你却轻易喜欢上别人吗?
深吸口气让浓烟充盈鼻间,他几乎没有听清白胶木簓的声音,只任由化为音符的文字流泻而过,川流过耳畔。言语的魔力比任何时刻都更让他感受到其威慑性。他不想去听,他有多麽喜欢合欢。
「所以、所以,就想在最后,倾吐一下,然后……」
他不想去妒恨自己的妹妹。几乎要觉得这自我坦白是一种煎熬。
「咱等下要做的事,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打咱哦?」
簓露出试探的眼神,小心觑着他的脸色;左马刻哽了一下,烦躁地挥挥手:
「那要看是什麽事吧?」
语带保留。
「不行!——不行不行!已经说好了的!」
谁跟你说好……虽然想这样吐槽,但看着白胶木簓那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脸,左马刻鬼使神差就点头说了好。
反正有自己看着,这傢伙也不敢对合欢做什麽吧。寻思着,恍惚之间,那颗绿毛的脑袋已经靠了过来。
「……!」
唇间的触感非常柔软,不会有假,这是……
「——你干什麽啊!」
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他大力将白胶木簓推开,震慑于那不合常理的突兀举动。
然而伸出的拳头才划出一半的轨迹,白目簓就哎哎叫地蹲下做好防卫动作。
「冷静冷静冷静!不可以打咱的,这是约定、约定!记得吗!!」
拳头尴尬地停在半空,最终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白胶木簓呼出一口气。
左马刻虽然暴躁易怒又喜欢逞凶斗狠——对于约定什麽的,还是会好好遵守的。
他再一次认识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多麽值得尊敬,重新敞开灿烂的笑颜动用起三寸不烂之舌:
「哎呀~虽、虽然对你来说有点不好意思,但反正,也不是初吻吧……?」
左马刻沉默了。
嗯……?等等……
「你那什麽脸,不会真的是初吻……咿呀!对不起!!」
拳头!拳头又挥过来了哦!?
说好的遵守约定——
「冷静,碧棺左马刻。」
咿!?到了要自己给自己喊话的程度了吗!?
白胶木簓寒毛直竖,险险地挪动一公分、两公分……直到脱离了揍上牆壁的拳头,才堪堪展露不甚完美的笑容:
「呼、呼呜……不要生气啦、不要生气嘛,人家只是想要留个回忆啊,你明明也同意了……」
见左马刻又瞪视过来,簓决定破罐破摔:
「就、就只是吻一下嘛!!没什麽的嘛!左马刻大人有大量,原谅咱啦——」
可以的话,他还想要舌吻呢。好险最后一秒,他克制住没伸舌头。现在想想,连稍微打个啵反应都如此剧烈的话,那之后的事更是不可能了吧。
呜呜,好悲伤,还想要来个道别炮的说……
嚐点甜头就得寸进尺,说的就是白胶木簓这种人,可他心裡还是有一点点开心,想左马刻除了震惊外好像没有多大的厌恶。
该不会,他其实没那麽讨厌自己……
或者,他其实对自己……!
「噗啾!」
想着想着,他又双叒叕凑近了白发男子的脸,理所当然,被揍了回来。
猫猫委屈地抚着肿起来的右颊,一脸受伤,那眼神再次成功让首屈一指的黑道若头发麻。
也是,兄弟一场,这点小事着实不该跟他计较……
可是、可是……
「不是、道理都懂,但为什麽是老子啊!?」
左马刻终于憋不住,恼怒地大吼出声,那吼叫听起来有些蠢笨。
「咦?因为最后想要留个纪念来着……」
白目簓很快地吃惊回应。想不到左马刻连这点小事都不懂,要不要坑他看看说分别炮是礼仪呢,就像分手炮那样……
不等簓完整地起心动念并付诸于行,左马刻胀红着脸气结地猛拍桌面:
「留纪念……!那也不该找我吧!去找合欢啊!!」
……嗯?
话题的导向好像逐渐不对了起来。为什麽会扯到小合欢啊?
绿毛猫猫歪歪头,着实不解……
「合欢酱?为毛——呜噗!」
又被揍了!!
「你这傢伙,难不成是想要始乱终弃吗!!——」
「咿呀——」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一人一猫来回在办公室追逐个十来圈,以体力不济的簓瘫倒在沙发上作为休止。
「呜、呜呜,嘤嘤嘤……」
「呼、呼……这下你可逃不掉了吧,给老子纳命来……」
左马刻吁出口气自然地横跨沙发,近距离扯起了簓的衣领。什、什麽啊,这个姿势……
左马刻不守男德!!
「哦?看来你已经想好遗言了……」
呀!拳头又飞过来了!飞过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呀——呀不对!这是咱要说的话!始什麽乱终什麽弃呀!?咱怎麽就成了千古不容的大罪人啦!?」
生死关头,簓用音量攻击转移了碧棺左马刻的砲火。呼、呼呼,险象环生……
刚刚跑马灯都出现了耶?出现了耶!?没问题吗!?
惊魂未定,只见身上倚跨着的男人微撇开头,不甚情愿地吐出恹恹一语:「你本来就是吧……」
什麽?
猫猫敏感得察觉到有什麽不对,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左马刻又来了一句:
「态度轻浮、吊儿郎当,就没看过你正经的时候。嘻皮笑脸、到现在还带着前相方的钥匙,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啊……」
「咣噹——」
好受伤!飒飒拉好受伤!
超级受伤的飒飒要萎缩了啦——!
「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囊得呀——」
「痛痛痛别晃了别晃了别晃了……!」
「呜呜,都怪左马刻啦……飒飒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簓树懒似的半挂在左马刻的肩上,大有鱼死网破的气势。反正,都这样了。
脸面什麽的已经无所谓了——应该说,他白胶木簓从一开始就没那种东西!!
「喂……」
左马刻为难地扯扯将全部重量倚在他身上的男人。脖子快断了啊喂……
「要左马刻亲亲才能好——」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簓眨了眨眼。完了,玩笑开太大了吗?
呜呜,可是既然都成功亲了一次,就想要再一次嘛……这就跟蜜瓜苏打喝了一杯,会想继续喝一样嘛!!
飒飒拉才没有错!!
内心正悲愤着,理不直气很壮的绿毛猫猫便被白发男人一把拉过——
「!」
他睁大了眼。
唇上的触感很熟悉,分明是他每个夜晚日思夜想,而方才堪堪享受过一秒半秒的……是奇蹟吗?这是奇蹟吗!?
「左、左马刻……!」
簓感动地嚎叫起来,嘟着嘴想要再来一次,左马刻强硬地把他推了回去。
「唔噗……」
「哈啊……满意了吗?」
「什……?」
男人喃喃着,似乎承受着某种冲击。
几秒后,他重新以宏亮的怒吼支配白胶木簓的耳膜:
「老子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的事——!可恶!合欢也是,养这麽大了竟给老子搞这一齣……」
呜、唔呜……太大声了、太大声了……左马刻你是不是忘记你还跨在咱的身上啊?
不过……
「什麽团团转?哪齣?飒飒拉桑怎麽不知道?是什麽是什麽是什麽是什麽是什麽?」
「说太多次了!总之,没什麽啦!」
「欸~~?」
对左马刻息事宁人的态度,簓先是撇了撇嘴,露出嗔怪的表情,而后从绷紧的神情中绽出微笑:「那麽,左马刻这是愿意接受咱了吗?是吗是吗?」
太直白了。左马刻咬牙撇过头,勤奋不懈的猫猫又凑了上去。
「左马刻这是喜欢咱吗?是喜欢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怎麽还升级了啊!」
「因为,左马刻不讨厌咱~还让咱待在身边!嘿嘿~很开心嘛!」
真是受不了,得寸进尺。但碧棺左马刻叹了口气,仍是勾起了宠溺的笑:
「傻子。」
「嘿嘿~」
真是好傻、好傻啊。
绕了一大圈,你依旧在我身边。
要是一开始……坦率说出来就好了。
(END)
*原本想取个稍微糟糕的标题但怕过不了审
「这样,哥哥真的会开心吗……?」
仲春午后,池袋西口公园,一男一女。
换作其他人,或许会擅自将肩并肩和偕走在一起的两人划定为情侣。毕竟郎才女貌,只要不开口说话,白胶木簓就勉强符合普世价值观裡的完美男友。
殊不知,这是个危险想法。
「安~啦安~啦,听咱的准没错!左马刻绝——对会很开心的!眼泪会飒拉飒拉地流下来哦?」
「是这样吗……欸?这是姓名梗?」
碧棺合欢吃惊地微微掩嘴,差点没因自己不够灵敏而无法察觉簓先生的笑话感到自责。不过...
碧棺合欢吃惊地微微掩嘴,差点没因自己不够灵敏而无法察觉簓先生的笑话感到自责。不过话说回来,可真够冷的……
「呜呜,合欢酱,咱都听~到了哦,飒飒要难过到乾掉囉……」
「啊,不好意思,我说出来了吗……」
合欢不好意思地点头笑了下,但歉意未达眼底,原因无他,根据哥哥所说,白胶木簓是越严苛待他就会越兴奋的人……真是风评被害啊。
假如簓有机会知道左马刻是怎麽讲他的,一定会抡起袖子挑起水管就是一顿揍……然后被打得凄凄惨惨回来抓着一郎空却哭诉。
「嗯、嗯嗯……」
合欢连连点头,听完簓交代最后的重要事项后,道个谢便慢悠悠地启程返家了,而簓看天色还早,应该不需特地护送,毕竟住宅算是危险区域,一个不小心被某个大魔王发现的话……
好!咱也回家吧!
簓拍拍手,露出灿烂的笑容踢躂起快乐的步伐。
然后——
「嘿……?」
一道意味深长的拉长音在身后响起。
「——!!」
完了。
这声音是——
额顶淌下汗水,簓颤巍巍回身——
「老子还想合欢最近总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
是左马刻啊啊啊啊啊啊!
完蛋了、完了!他怎麽会在这裡,为什——
「原来是跟你小子见面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
不、不是的,不是的啊——
「竟敢对合欢出手,不想活了吧——!!!」
「咿!!——」
果然误会啦啊——!
啪地一下,左马刻揪起了白胶木簓的衣领,高高举起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不是,不给人死前说遗言的吗!?
何况,这是冤罪!!
「等、等等等等,左马刻大人,停停停,住手、住手——」
「啊啊!?」
左马刻以修罗之眼瞪视过来,脸贴脸地威吓着白胶木簓。真是的,近到毛细孔都可以数出来了欸,男人打架一定要靠这麽近吗?难怪会被空却说搞男同……
……咳,现在这不是重点。总之,得先让他冷静下来……
求生意志极强的搞笑艺人,勉强竖起一根食指,决定讲个他拿手的笑话——
「哈、哈哈哈,左马刻的反应好大!咱笑到要翻倒了,就像青蛙——」
「找死!!」
咚地一下,簓的额顶被种下一个大肿包,委屈如他立马抱头痛哭了起来。
「呜、呜哇哇!左马刻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不依啦他不依!!
但左马刻对他的胡闹只是投以轻蔑一瞥:
「哈啊?老子为什麽要对你温柔啊?还有你也不是玉,少给老子耍泼!」
「嘤嘤……」
怎麽可以性别歧视啊,超过分……
这句话他没胆说出来,但用水汪汪的大眼……不,他没有睁眼。
总之,他缩成一团毛球的身子用尽浑身力气表达出「咱很受伤」的讯息。
左马刻看着那样的白胶木簓,头皮发麻起来。这傢伙,真的长自己一岁吗……?是不是搞错了什麽?很可惜,就算得知他比自己小,也不会对左马刻此时的心情起到安慰作用。
他叹口气,揉揉眉心,心烦地点菸:
「受不了……老子绝对不会允许你这种轻浮的傢伙靠近合欢……」
「……什麽话!」
太过分了哦!
竟然说人轻浮!
「左马刻!」
簓换上严肃的面容,一秒站起,然后……
「……其实,咱跟合欢见面没有什麽深意的,你想想看嘛。」
士可辱不可杀,决定展现圆融的一面。
「……想什麽。」
左马刻傻眼地看着他,吐出一口浓菸,虽不耐烦但总算是愿意听人说话了。太好了!毕竟他还想要活命嘛。
接下来,就看伟大的簓先生怎麽扯了……
「就是那个嘛……你看,就是那个……?」
「那个是哪个啊!」
——唔!这傢伙真的是超级妹控耶!
簓拂开碧棺左马刻仍揪着他领子的手,重新接收饱满的空气后,大脑加速运转。
加、加油啊——白胶木簓,这点小事,搪塞过去没问题的吧……!
快发挥你搞笑第一的口才啊!
「就……就是那个啊?哈哈、哈哈……马大爷,真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那不然到底是怎样!??」
没办法了……
这种时候,就算损己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哈、哈哈,你看咱像是会跟合欢酱在一起的人吗——」
「哈啊!??你意思是说合欢入不了你的眼吗!??」
呀啊啊啊——!
说反了!说反了啊!是合欢酱怎麽想都不是会看上咱的人啦!!
他怎麽说反了啦!!
「不是不是不是!合欢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个人都爱她!——」
「你小子,果然对合欢……!」
咿!到底想怎样!!
白胶木簓简直要被这种定番式的妹控情节笑掉大牙了,但笑掉大牙前,他首先会没了小命。
「咿、咿咿,轻一点、轻一点——」
过了好一会,左马刻摇着白胶木簓脖颈的手才稍微鬆开了些。
退开点距离后,操心妹妹感情大事到白了头的男子缓缓深吸一口气,面色转为严肃。
「簓。」
「是、是?」
为什麽要用这种死亡语气逼问过来啊,为什麽啊!
而还不及白胶木簓抗议出声,左马刻就已经下出最后通牒——
「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没有对合欢做不轨之事?」
所以说,到底怎麽会误会成这样呢。
不轨之事……难道他看起来就像那样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头皮发麻,簓不住往后仰,但左马刻的手稳定保持在离他脑门十公分的地方,随时都可支起拳头击打过来。
为了活命,得解释才行……但那样就会暴露……
「咱、咱……」
颤巍巍地,簓吐出片段破碎的词句。
「嗯?」
左马刻眯起眼睛……等着下最后判决。
簓深呼吸一口气——仅花一秒便决定。
为了合欢酱……绝不能屈服于恶势力!!
「——咱不知道,欸嘿★」
「……你这傢伙!!」
「咿——!!」
杀人啦!!
左马刻的铁拳即将充当正义之鎚制裁罪恶的渣男白胶木簓,但簓也不是乖乖给人打的主,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能转身逃跑了!
「你小子,给老子站住!!」
「啊、哈哈哈……会站住的人是白痴~~」
他可还要命的啊!
在市街中心与左马刻上演猫与老鼠的追逐战后,簓跑到了一个废弃大楼的拐角,沿着楼梯悄悄攀上顶端。
别说他是在自找死路,他就是打算左马刻追上来时以死相逼以死明志……以死证清白!
反正左马刻就算再怎麽失去理智,也会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应该会吧!?应该会的吧??
想着想着自己都不确定起来,簓撑着膝盖大大喘气,瞬间有种鬼门关来回一趟的错觉。
真是的……差点没被玩儿死,左马刻这傢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缓过气后他直起身,想到左马刻那认真到爆出青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一方面他又有点小小失落,觉得原来自己这麽不被信任。
……不对,是因为不被信任吗?
簓沉默下来,掏出裤袋裡的香菸,点燃。最近,他好像抽得越来越凶了。
本为散心之旅,周周转转从大坂到了东京,却好像染上了更深一层的哀伤。
「左马刻那大傻呆……」
其实静下心仔细想想,也能理解白发男子为何会对合欢过度保护。合欢纯真、善良,个性圆融体贴,纤细中不乏坚毅一面;脚踏实地、心怀目标,又与左马刻继承了同样一张漂亮脸蛋,不用说,身材自也是极好。
「啊、啊~合欢酱真的很~可爱啊~」
簓吐出一口菸,倚在面前的铁栏杆上。
合欢哪裡都好,为哥哥着想,待人也温厚。
可是……
「呼……」
要说因此就对小合欢有好感,或者喜欢上她,总觉得哪裡不对。
似乎比起合欢,他更加……
「哦,那不是簓吗?在做什麽啊?」
沉思到一半,有道声音从背后叫住他。簓反射性地想逃,冷静下来想想这声音应该出自友军。
至少,是此刻的友军。
「空却……虽然想吐槽你个小鬼跑上这种废弃大楼干什麽,但咱也没资格说呢……你那边顺利完成了吗?」
他慵懒地回身,打了一个懒洋洋的招呼,一确认是空却,竖起的猫毛就放了下来。不知为何跑来这裡,总不可能也是逃命来的吧?
那头波罗夷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闻到他厌世的气息,反捏着鼻子挤怼起来:「唔哇!好臭!你也太颓废了吧?今天抽几包啦?」
「……没事啦没事,才三包而已,没事~」
「完全不是没事吧?」
波罗夷空却手插口袋缓缓靠近白胶木簓,傻眼地吐槽。虽然他是完全不在意簓把自己的身体搞烂到住院,反正他一直都是这副德性——但眼下几人有要联手完成的事情,不能让簓在那之前死了。
换句话说,等完成后,就可以放他自生自灭。
「……唔唔,虽然空却你什麽都没说,咱却觉得被狠狠伤害了……」
空却移开视线,吹起遮住大半脸的口香糖泡泡,跟簓一起看着废弃楼顶眺望出去的空旷之景,「错觉吧。」别的不说,如果簓要跳楼,他甚至愿意扮演踹人下去的那个角色。
附加超度全套。
但现在首先要互相确认的是……
「喂,簓,拙僧听说你跟合欢在一起时被左马刻发现了?没暴露吧?」
这是他们最为要紧的事。
「……希望你在那之前,可以先关心一下咱的安危啊~差点没减去半条命,受不了,扯上妹妹的左马刻总是很不可爱。」
簓吊儿郎当的叹了一口气,故意朝波罗夷空却的脸上吐出一口菸。唉,原来消息传这麽快吗?那空却也是觉得他在这裡才会来的吧,虽然不知道这是否为僧侣的心电感应就是了。比起那些,竟然没一个人过来当援兵的这件事比较伤他心。
空却一脸「你这屑大人」的嫌恶脸躲开喷到脸上的轻烟,然后……爆出震撼的事实:「啊?拙僧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说到底一郎跟合欢走在一起时,就不见左马刻有什麽剧烈反应。」
「咦?咦咦咦?……」
什、什什什……
「而且,左马刻就没有可爱的时候吧。」
冷静下来,飒飒拉……
咦咦咦咦咦……
不行,冷静不了!
「你、你的意思是他只排挤咱吗!?一郎可以,咱却不行!?」
飒飒拉好受伤——!
为毛啊为毛啊为毛啊为毛啊!!
——面对簓溃堤的眼泪,空却倒是一派自然地回应了,因为他早已习惯屑大人哭哭啼啼的模样:
「首先拙僧就不懂你在意的点……你跟合欢差了七岁不是吗?谁会想让年长七岁的颓废大人把走自己的宝贝妹妹啊,而且一郎比你好太多了,不抽菸不喝酒,为人正直,又很温柔……」
空却开始细数出山田一郎比白胶木簓好的地方,越数却越打击人。
「还很上进、体贴、有羞耻心、懂得自我检讨、待人和善……」
「跟合欢同龄、聊得来,长得高,在一起的画面很和谐。」
「咿咿……」
「还有喜欢喝可乐,很可爱……」
「喂!最后那个根本算不上优点吧!」
挟带太多私心了吧!
「啊?比起你只会喝酒这点,怎麽想都比较好吧。」
不说了,自讨苦吃……
簓缩回了栏杆边,继续当他的角落生物;空却瞥了瞥他,一时有些良心不安。
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啊?
可是白胶木簓自己也有不对,身为四人集团中最年长的人,却是最不省心的傢伙。
做为一个僧侣,他认为渡人先渡己,修养自身是非常重要的。
「反正……」
琢磨良久,在吹破嘴上的口香糖泡泡后,空却开口:
「反正,就算合欢不喜欢你,左马刻喜欢你不就好了吗?」
「咦??」
波罗夷空却本日第二次爆言,成功让簓猫猫凌乱的身影冻结在吹起冷风的大厦楼顶。
簓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落脚处。
几年前存下的资本够他在东京一角扎跟,但他最近想着就像年华终会老去,钱也有用完的一天,该来思考思考接下去的人生了。
——是要留在池袋,还是回去大坂?
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心态踏入的暗黑世界……为了什麽迟迟徘徊不去呢?
下意识叼起一根菸,他想自己还真是无药可救。
如果咱无家可归了,你会愿意收留咱嘛?
「昨天,听说哥哥又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啊、啊啊,没事没事,哈哈哈,他那人就爱操心~」
隔天,为了做最后的准备,簓与合欢又聚集到西口公园去。
来之前他仔细查看了下有没有被跟踪,因为他实在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的话,就最好不要再做一些暧昧的事。
虽然那样也不代表就会有正向帮助就是了……
「簓先生,怎麽了吗?」
簓叹了一口气,忧鬱地眯起眼睛……他本来就在眯眼睛。
回归正题。竟然被合欢发现自己的情绪,让簓觉得有一丢丢没面子。
让朋友的妹妹担心什麽的……也太没用了吧。
难道就像空却所说,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屑大人……?
「……呜呜,没事啦没事,合欢酱只要在意明天哥哥大人的生日能不能顺利就好——」
勉强撑起微笑,簓安慰反过来担忧他的合欢。
合欢真是个好女孩——如果自己能真正「喜欢」上她就好了,可那早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簓悲惨地笑着,笑到一半,笑容却僵在脸上。
不远处踢着足球的小学生们,一直把玩着的球突然不受控制起来。
脱离了应有的轨道,高高地——飞了起来。
那几乎是反射动作。
「——小心!!」
「呀啊!」
因为,眼前的人是合欢。
「好、痛……」
冲击袭上前,簓抱住女孩旋身倒往地面,不忘护住要害,并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抵在下方,成功带着合欢躲开这可大可小的伤害——虽然小学生的足球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痛也还是痛,而他不想让左马刻最宝贝的妹妹承受哪怕一秒的不适。
结果是勉强赶上——合欢没有受伤。
「簓、簓先生……!」
虽然被一味保护,好像让她有点不满就是了。
簓淡淡笑了笑,抬起头对不好好踢球的小孩们怒吼:
「你们!小心一点啊!!公园可不是足球场欸!!——」
「——咿!对、对不起!」
哗地一声小鬼们作鸟兽散跑走,瞬间让簓感觉自己是欺负小鬼头的屑大人。
……好吧,看来他在小孩眼裡还是有威严的,在左马刻那裡失去的自信心竟意外从这种地方找回来。
「嘶嘶嘶、痛痛痛……」
迟来的痛感復甦了。虽只是擦破皮的程度,也还是流了不少血。倒在地上的冲击力磨破了他西装的袖子,看来得重买一套。
可恶,应该叫他们赔点医药费。
「簓、簓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合欢酱不用担心哦……」
簓安抚着慌张到脸色发白的合欢,一边心想着「真是个好女孩啊」,一边想藉着合欢的支撑站起来……
而因为许久没有受到实打实的皮肉伤,他一不小心、就没有注意到,两人此时此刻的姿态——算是非常暧昧。
「……簓?」
簓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冻结。
——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半躺半卧倒在地板上。虽是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池袋,也会让人一瞬间怀疑脑袋是不是有什麽问题的暧昧动作。
这样的动作,被——
「你们、在这裡干、干什麽啊……」
白发男子颤抖的声音隐藏着极大的怒气,破碎的字句在嘴裡嚼碎了才堪堪跑出来。
那是隐含着不敢置信、无法理解、以及……深受背叛的反应。
「左、左马刻,咱……」
簓原地弹跳起身,将下意识的叫疼憋回嘴裡。
口乾舌燥,想解释,却不知为何平时的伶牙俐齿在这时打了个结。
「不、不是那样的哦!?是意外、意——」
「哥哥……」
合欢也小心翼翼地看向兄长,想开口说些什麽,但猛地冲到两人身前的左马刻光速拉起簓的身子,揪住衣领,厉声怒吼起来:
「你在做什麽!簓!!老子不是说了,要你别靠近合欢吗!??」
这种、定番式的发展……
「你是在瞧不起老子吗??啊!??」
噗哧。
簓突然觉得有一咪咪好笑。
「哥哥!不是的,簓先生只是为了我……」
合欢着急的制止声和左马刻的怒吼混在一起,场面荒唐得可以。
还好他几年不做漫才,所以没人认识他。
「合欢妳别说话!老子这次绝对要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不然,他首先要笑死自己。
「不给点教训的话,他一定还会再来骚扰妳——」
「……哥哥!」
这种老套的、80年代的漫画剧情,实在狗血得难以吐槽……
但即使脸色再难看,心情再恶劣,喜剧人也依旧是喜剧人。
「哈、哈哈,没关係的,合欢酱,不用说了。」
要笑。
「反正左马刻对咱有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簓站了起来,迎向左马刻凌厉的目光,摆摆手发出疲软的声音——
「咱早就已经习惯了。」
已经——无所谓了。
他确实厌恶自己,愿意把妹妹交给一郎,却不让他靠近她半步。
已经很明显了吧。
「簓先生……」
合欢担忧地唤着他,但簓没心情扯出多馀的安抚性微笑,光是维持脸上的表情就已十分吃力。
他咬咬牙,低下脸。早知道如此、早知道会被这样误会的话,一开始就不——
「左马刻呀……咱在你眼裡,就是那样的人吗……?」
「什……」
白发男子错愕的声音听在簓耳裡只有满满的讽刺。
是啊,他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情,从头到尾只是喜剧人独自演出的拙劣闹剧。
「……难道,你真的认为、咱是那种恶劣的、会对兄弟的妹妹出手的人渣吗……」
想要平心静气讨论,说着说着却激动了起来。
不行啊,这样就不像他了……
喜剧人不该崭露笑容以外的神情。
可是——明知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冲上前,抓住那个不懂他心事的男人的衣领,猛力摇晃:
「为什麽啊……为什麽针对咱啊!咱就不可以吗!」
「哈?你在说什——」
左马刻先是震惊,缓过神后即刻拍开他的手,脸色不比他好看多少:
「不乾不脆地烦死人了啊!是你总是嘿啦嘿啦嘻嘻笑个不停老子才放不下心的好不好,老子只是——」
「谁不乾不脆了啊!是你总是心浮气躁不听咱说话好不好!气死人了——!」
「啥——啊??老子心浮气躁?是你总是没个正经,不分场合说超——冷的笑话,让人分不出哪句是认真哪句是玩笑啊!!」
「既然你这麽说——咱就正正经经告诉你好了!!咱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啊!??」
「只、只是!只是喜、喜——」
「……够了,两位。」
不间断的怒吼输出终于惹毛了一直耐着性子在旁边丢脸的合欢,只听她虽小声却坚定地制止,站出一步,气势便几乎辗压两位大龄男子。
「哥哥、簓先生……这裡,可是公众场合!相声一般的吵架,请适可而止!——」
竟然说是相声……
「给别人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私下再谈不好吗!?哥哥太易怒了,完全不听人说话,都已经是大人了!簓先生也是,不要被哥哥影响啊……!」
那虽然礼貌,却溢出丝丝杀气的话语——足够了,足够让两个放开来吵的屑大人双双闭嘴。
他们互看了一眼——应该说是互瞪——随即转身负气离去。
一边走,还要一边放话威吓对方:
「哼!合欢酱说得对,簓先生就大发慈悲不跟左马笨蛋计较了。」「……哼!看在合欢的份上,老子决定不跟笨蛋喜剧人一番见识。」
「……哼!」「哼!」
是小学生吗?
合欢无奈地看着足足大自己六、七岁的两位年长人士远去——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麽办啊?——哥哥是笨蛋,簓先生也是笨蛋。
明明只要坦率地——把心情告诉对方就好了。
左马刻的生日会如期举行,当一郎跟空却笑眯眯地架住两臂,用绑架的气势将他带到会场去,喜庆的鞭炮拉响,纸花洒了左马刻满身后,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稍微。
「生日~快乐!左马刻先生,恭喜您迎来二十三岁的生日!」
「哈!拙僧无法想像,快要半五十的人的心情是什麽,不过还是恭喜你了。」
「……这整句话都是不必要的!」
「哥哥,这是礼物,虽然只是一点小东西……」
「!!合欢!合欢妳有这份心,老……我就很开心了!真的!超感动!!」
「不愧是妹控。」
「不愧是左马刻先生……!」
「拙僧也要送礼,心怀感激地接下吧。」
「啊!我也要,左马刻先生,请收下,祝您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谢啦,一郎、空却。不过老子真没想到你们会搞这一齣……」
惊喜派对什麽的,想都没想过。
他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不过新生MCD结成不久,以后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常态。
以前,身边只有妹妹跟簓……
「……哼。」
「……哥哥,还在跟簓先生置气吗?」
做完初步的祝贺后,人潮散开来享受着几人精心布置的会场,而合欢看着喜庆没几分钟,就垮下脸来的兄长,半是无奈、半是担忧地询问出声。
本以为这次也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
合欢瞥了一眼远处气嘟嘟喝着闷酒的白胶木簓,一方面为能看到搞笑艺人不同平常的一面感到新奇,一方面为他连伪装都懒得的低情绪忧心。
虽然误会解除……左马刻已经知道几天来一群人瞒着自己干些什麽,跟簓却没有随之和好。
这是为什麽呢……?想必,只有那个理由了吧。
「……哥哥。」
合欢復又叹出一口气。
「……怎麽?」
左马刻不情不愿地回答,这隐忍的怒气不是针对她,但一直这样下去很麻烦,各方面都会出大问题。
因为,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像是随时可以掀翻天地一样——
而簓先生,就是其煞车器。
「其实,最近我也有些体悟了。」
既然好好说不行——就来硬的吧。
「体悟?什麽体悟。」
虽然这是一步险棋就是了。
左马刻纳闷地看向自家尚未成年的妹妹,看她已经出落得十分美艳动人的姣好脸蛋露出不符年龄的成熟神情。
那既纯洁无瑕又闪耀动人的微笑,让左马刻不由得皱紧眉头。
「合欢、妳——」
合欢对此置之不理,神色如常地继续言语:
「我体悟了哦,我稍微体悟到了、什麽是恋慕之心……虽然像哥哥这样的大人,只会一笑置之吧,但青春有限,我可是很认真的呢。」
「妳在说什麽?」
左马刻颤抖着唇舌、脸色铁青,动摇的程度甚至大到一旁玩闹的一郎空却都频频回头的程度。
而白胶木簓——还在喝着他的闷酒,仅冷冷瞥了这边一眼。
合欢气定神閒,让台词自然流出、鼓动她的口舌、继续表演。
她想,或许她还挺有天赋的嘛。
演戏的天赋。
「您能理解的吧——哥哥?这样的感情,十几年来未曾有过……」
「等等——」
以手抚心作出陶醉模样,合欢露出柔和又虔诚的神情,并投下最后的震撼弹:
「我对簓先生——是认真的。您能支持我们吗?哥哥?」
(TBC)
*無差
*有飒飒误会左马喜欢兔兔跟一一
*无脑短打,万能老梗违法麦
很多人说簓像一只猫,但簓常常觉得左马刻才是。
而万能的违法麦偶尔就会在这种不必要的时候听取人们的心声,紧接着付诸实行。
「喵——」
惊!知名搞笑艺人对前队友图谋不轨使之变成猫咪,豢养起来并时常带在身边。
……不不不这就很不对劲了吧。
他可从不曾说过自己想将左马刻——
「喵!!」
「咿!还是只暴躁的猫。」
簓腾地缩回手,往自己划开一道口子的指尖咻咻吹气,啧啧啧地猛摇头。不愧是左马刻,变成猫都要痛殴他。不过...
簓腾地缩回手,往自己划开一道口子的指尖咻咻吹气,啧啧啧地猛摇头。不愧是左马刻,变成猫都要痛殴他。不过,这种型态还保有本来的意识吗?
「喵……?」
好奇的白胶木簓,一颠一颠地凑上去探头探脑。然后——
「喵!!!」
梅开二度。
这次伤口很大,在脸颊下缘靠近下巴,一道长约五公分的口子。看来只能用OK蹦把脸贴成"X"然后上节目了,惨……
簓苦恼地看着白毛猫,叹了口气。
「左马刻呀左马刻,咱该拿你怎麽办?」
最重要的是,横滨猫猫为何会出现在大坂?散步来的吗?
簓决定担下饲养猫猫的重责大任。
理由是好心一趟搭车去横滨找这位大爷的现队友,却被对方故作正经地挡了回来。其说法是:「哦……这可是真是令人惊讶!噗……咳咳,老实说,我对猫毛过敏,十分不好意思,能暂时麻烦你照顾我们家的队长吗?白胶木先生。」
极力隐藏但还是忍俊不禁微微上扬了嘴角——喂,太明显了哦,绝对、绝对没有过敏这种事吧!
你们横滨动物园不是都该珍爱生命接纳同胞的吗,马兔可以同笼,猫兔就不行了吗!?
心如死灰,不管如何,簓还是带着左马猫搭车回了大坂。
毕竟要他对脾气暴躁见了谁都炸毛的猫咪置之不理,实在太困难了。
在车上他极力隐藏,搞得车长以为他私藏赃物,掏出猫头来一看才知道是只漂亮的白猫。簓魂魄都要飞了,愣是怕自己养猫的消息走漏风声,让零那个喜欢凑热闹的傢伙跑来看好戏,极度敏锐的诈欺师恐怕一看到白毛猫就会猜出其真身,接着调侃几句——虽是没关係,但感觉很麻烦,还是尽可能避免。
「现在现在、该怎麽办呢~左马刻——好疼!」
卧槽,竟然咬他。
怀中横眉竖目的白毛猫愤恨地瞪着人,倒是没再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了,簓不会猫语,自然不懂得如何跟猫型态的左马刻沟通,就算暂且买了些猫猫生存必需品,情况也没有好转。
「唔唔,左马猫,干嘛总绕着咱转圈圈?想嘘嘘吗……咿。」
抱起白毛猫放入猫砂盆,确认稳妥才移开手,没想到他老大爷一个摆头抖脚,将沙子抖了大半到外头,就若无其事地踏着优雅的猫步缓缓踱出。
簓认命地拿工具清扫。
「左马猫~~?不要再转了,咱都头晕啦——喂喂,左马猫~?左猫刻——」
「喵嗄——」
很乖,还懂得回应他。
但怎麽听起来像骂人?
「左猫刻呀,你为什麽中了违法麦呀。」
枕着下巴,簓趴在沙发上好奇地看着白猫,忍不住伸手撸撸,被猫掌拍回来后嘤嘤叹了口气。
「哎,变成猫也还是对咱这麽凶,咱好心养你还帮你洗澎澎,怎麽都不懂得感谢咱呀喵~」
白胶木簓有所不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洗澎澎」的动作,才让左马刻老是对他怒目相向。
拉长的喵叫声控诉着自己被非礼的不满,其实完整保留意识的成年男性恨不得马上变回人型态揪住簓的领子大骂你这人渣怎麽对猫都要毛手毛脚。
还有对喵说话语尾带喵什麽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喵喵喵、喵喵!」
「听不懂啦啊,左猫刻,变成猫就好吵喔……」
簓愁云惨雾,被左马刻一个正义的猫拳颜面爆击后顺势翻下沙发蹭地,懒洋洋打着滚。满腹冤屈的他躲避着白猫凌厉的视线,想左马刻难不成是平时压抑太久,藉着喵型态怼他吗?是不是该去找什麽宠物沟通师,问问他到底说了啥……
算了,还是不要好了。反正一定都是辱骂。
「嘛~首先,来确认一下好了,左马猫,你知道咱是谁吧?」
翻了个身,簓瞪大眼睛凑向白猫,对着他的红眼直瞅,左马刻心不甘情不愿,勉强点了点头。
「哦!看来是听得懂啊!不愧是左马猫呢,变成猫还是好聪慧——唔咿!」
又被揍了。
「呼呼、好啦、好啦,咱认真一点。左猫刻,你知道怎麽恢復吗?」
只见面前的喵喵彆扭了一下,蹬蹬蹬地找到纸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唔哇,左马喵,你是天才……天才啊!还是能让咱发财的天才……」
左马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用说就知道白胶木簓此刻心裡在想什麽。
反正一定是要利用他的稀有性去赚钱吧,说不准还想着跟一只猫说漫才……
左马刻想到那画面,嗤了一声。蠢毙了。
「啊,这就是被猫鄙视的感觉吗?原来如此,咱现在就是所谓的铲屎官……」
无视簓的感叹,左马刻写完后用猫爪慎重地拍了拍纸张,将之递到簓眼前。
「好好好,咱来看看……嗯?嗯嗯?这啥米!?」
轻笑着安抚的簓很快就瞪大眼睛,耀目的金瞳来回在纸上扫视,确认自己有无看错。
左马刻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纸笔,唰唰唰地猛写,『原来,你的眼睛是可以睁开的啊~』喂,这不是重点吧!
还有人的眼睛本就不可能是一条线啦!!
「咿咿,今天又不是愚人节,竟然需要真爱之吻才能变回人什麽的。左马刻,你是哪国的王子吗?」
类似青蛙王子那类的猫王子……什麽鬼啊要从哪裡开始吐槽,这种就算变成段子也绝对不会受欢迎啦,太难笑了——
『这可不是笑话啊白痴,快帮老子!』
左马刻又唰唰唰地写着……
「可是,咱又不知道去哪裡帮你生出爱人,你这副蠢萌样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吻你吧……呜咿好痛,呜呜,不然你等发情期去路上随便找个小野猫……」
簓愁眉苦脸,而左马刻忍着捏死他的冲动,大叹了口气。毕竟,自己的恢復还要靠他。
——『所以说,老子喜欢你啊,快把嘴巴交出来!』
簓这下真的怀疑左马刻疯了,或者是自己疯了。
被一只猫告白还真是……
啊,说不准,这一切都是梦……「左猫刻,你揍一下咱。」「喵。」「呀啊——」
簓抚着印下五指爪印的脸颊,来不及察觉自己破相,首先恍惚地陷入痴呆。这下完了,左猫刻马急跳牆,竟想要强抢民妇……
惊觉再这样下去堂堂MTC的队长就要落入万劫不復的境地,机警的他决定一秒抱起猫猫朝外头冲。
无视左马刻的抗议,他在怀中将猫攒得老紧;首先,去找一郎。
「一郎——一郎!咱有事相求——!」
「唔……簓先生?可真是稀客啊,怎麽了吗,嗯……?」
总而言之,他气势汹汹地打开山田万事屋的大门,腾腾腾地把白猫递到了一郎眼前。
「一、郎——!拜託你了!一生一世的请求!!快亲这隻臭喵一下——!!」
「?」
「别问了,亲就对了,反正也不是初吻吧……啊,是初吻吗!?不好意思!!但反正跟猫也算不上吻啦,吻就对了!!」
「??」
「呀,叫你吻就吻呀!臭一郎,跟这只臭猫一样讨厌!——咿咿、左马刻你不要咬咱啊嘎——!」
「???」
左马刻!?
左马刻……猫、左马刻……左马、猫……
山田一郎进入了宇宙。
两秒后,他恍然大悟,双手一拍。
——是左猫刻!!
「嘤嘤,好痛,为什麽要打咱啊,咱带你去找一郎哪不对了呀,呜呜。」
「喵喵喵喵喵!!」
悽惨地东肿一块西破一块的当红艺人哀嚎着走在街上,一边还要对抗在胸口不停乱撞的猫儿……痛痛痛这是什麽暴力喵,猫界拳王当之无愧了,简称猫王……
「——喵!!」
「咿,对不起嘛对不起对不起,秀秀啊别生气——」
同样的戏码上演太多次,左马刻都腻了,但簓这傢伙还是不厌其烦地耍白痴。
在簓眼裡,是认真行事,但在他眼裡,就是不容质疑的作弄。
「喵。」(杀、了、你。)
白胶木簓,搞笑艺人,二十六岁,死因,猫杀……蠢毙了,不行不行。
一郎不管用,那麽就找下一个。
「咳咳。」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直挺挺坚毅不屈端坐在前的左马猫目露凶光,让入间铳兔只能连连叹气,扶扶眼镜:「咳,事情原委我大概知道了……但是,找我不会太奇怪了吗?」
「哪裡奇怪呀——!拜託你了啦警察先生——咱快被这猫杀掉了呀,你看看咱,这姣~好的脸蛋都破相了,咱还要生活的呀,可不能继续当抓板了,呜呜呜!」
「噗、咳,猫抓板吗?真有意思呢,但恕我直言,左马刻喜欢的对象应该不是我……」
「什麽呀!?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呀!?左马猫还能有什麽对象!?就一只猫还这麽挑的吗!……唔呃!」
又揍他!又揍他又揍他!
不只花心,还不讲理!!
「啊啊!?听不懂啦,笨猫讲人话啦,臭笨猫——!!」
「喵喵喵喵喵——!!」
「唉,我说你们啊。」
入间铳兔叹出今天的第二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好歹还是警察哦?这裡也好歹还是国家重要的警署,这一人一猫的还要继续吵下去吗?」
「「……」」
左马猫与白目簓对视一眼,沉默几秒,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
「……唉。」
兔子警官叹出他的第三口气,在内心帮大坂division的队长点香。
回程的车上,一人一猫相对而坐,默默无语,气氛低迷得不行。
簓撇着嘴,望向愣是不愿看他的左马猫,自怨自艾地唸了起来:「哎,左马刻都这样,总是莫名对人生气,总以前开始就是暴君……」
「喵。」
白猫恹恹地回了他一声,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明明纸笔就在眼前,却像是放弃了一般不甩他。
「唉,左马刻呀,咱也很想让你恢復,但你人缘似乎不太好啊,没人想亲你……」
「喵。」(呵。)
左马刻瞥了他一眼,无声胜有声……这是在冷笑吧!这绝对是在冷笑吧!!
「啊啊啊咱受不了啦!你就那麽想骗咱的唇吗!这可是咱的吃饭工具!你想做什麽呀?咬烂它吗!不可以哦,千——万不可以哦!如果答应这点,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亲一下下……」
「……喵。」
左马刻抢过纸笔,再次开始唰唰唰。
簓鬆出一口气。愿意交流就是好的,虽然脸还是一样臭,两人一起想办法总会有解决的一天……
没想到,下秒贴到眼前的白纸,却明白告诉了簓、这个想法是天真的。
——呼风唤雨的黑道若头,其最大的优点是,行动力。
以及自信心。
『成交。老子不会咬烂你,但变回人后,你得承认你也喜欢老子。』
簓狠狠地沉默了。
沉默的他,微微抬头,看向突然显得巨大无比的白猫身影……心如死灰闭上眼睛。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得了,不过就是以身相许,没什麽好怕的飒飒拉,在池袋那会没少出生入死过吧,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出卖一下灵魂……
被个人威胁,总比被只猫绑着要来得有面子。好。白胶木簓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一边在心裡催眠咱是公主咱是公主现在猫咪王子要靠咱解咒——一边等着自己的双唇被猫夺走。
等到感知到轻复上唇的触感,戏剧化的「澎澎」音效响起、烟雾瀰漫,他才迟迟地心生后悔。
「呀啊——!」
「猫咪变成人啦——!!」
糟,不该在车裡进行的。
怕不是要从搞笑艺人转行当魔术师。
Lifeischanging.
Soarethemen.
説来惭愧,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
「但你得跟我走一趟。」
「啊??」
白胶木簓吃惊地看着面前两年不见的元MCD领队碧棺左马刻……尚未忆起黑道时期的自己是如何应付这人的,就被连拖带拉地打包带走。
时隔许久……这人还是一样强硬霸道。
——「所以,要麻烦你当我的挡箭牌。」
进到过去自己几乎赖以为家的黑道据点后,眼帘立马映入那熟悉的景色:简朴整练的整体风格、配以杉木挂画,还有修剪整齐的桧木盆栽,绿底淡白纹的平整...
进到过去自己几乎赖以为家的黑道据点后,眼帘立马映入那熟悉的景色:简朴整练的整体风格、配以杉木挂画,还有修剪整齐的桧木盆栽,绿底淡白纹的平整壁纸。背景一柱擎天的手工凋刻铜像细緻地抛光打磨,搞得整个房间金光闪闪、碍眼得很;最重要的则是于头顶高悬彷如明镜照映的火貂组勋章。白胶木簓尴尬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碧棺左马刻他老大爷却往后一靠椅背,极其自然地叼起一根菸点燃,还好意地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不,咱戒菸了……」
白胶木簓摆摆手礼貌拒绝,心想左马刻果然是个好人啊……才怪!!
「不——对啊!!咱俩不是闹掰了吗!?」
猫猫弓背跳起,激烈地宣扬着自己的主张,上窜下跳惹来左马刻一阵白眼。
一定是哪裡搞错了吧!?
难不成自己一觉醒来,回到了MCD时代……不不这种偶像剧般的情节怎麽说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梗也不要做这种梦啊!
还有他是装傻役不是吐槽役欸!!
「你还是一样吵呢。」左马刻復又吸了一口菸,好整以暇枕臂看他一惊一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不,所以说……
「之后再跟你解释。」站了起来,随意地捻熄香菸后,横滨大佬就昂首走了出去,那叫一个潇洒:「反正,你给我添的麻烦也不会少了吧。」
这倒是。
可因此……要跟你假扮情侣什麽的也太扯了吧?
毕竟无论在私人领域还是公家领域,他俩都是媒体界的宠儿。
以行侠仗义闻名的极道头领现MTC领队过去的TDD领队……碧棺左马刻,不仅多次带队闯入DivisionBattle赛场,也是胆敢隻身以男性之姿站出来反抗极权统治的铁汉子。
另一位,漫才界首屈一指的当红炸子鸡现DH领队过去的MCD副手——白胶木簓,传闻他们闹掰了,怎麽这会还这麽亲密地贴在一起只差没吻上去啊?
假的。假的,一定是眼睛业障重。
「为什麽偏偏约在这裡……」
「这最能成为有力的说服。」
「什麽啦……」
白胶木簓心裡叫苦连篇,好歹都是红人的他们竟然约在巅峰时段的商业街,川流不息的人潮挤得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这除了皮痒犯贱还会是什麽?
「啊,是ぬるさら耶……」
「咦?旁边那不是……碧棺左马刻!?」
他心裡哀号,掏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个键,提醒经纪人做好公关的心理准备。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他可不管了。
因为,等「谈话」一开始,周遭的所有视线定会全部汇聚过来。
——身为如日中天的当红喜剧人,他十分自信地预见了这个未来。
「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来了。
熙来攘往的人潮中自动分出一条道,徐徐走出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毕竟是美人,拥有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气场开到最大,犹如摩西分红海;那身高直逼一米七、高挑修长的身子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哪个读者模特儿错棚闯入没清好场的拍摄地点,或者仙界天使下凡走闯人间。
成熟时尚的打扮颇有西洋风情,暴露度不高却性感有致,梳着俏丽的盘发,眼角泪痔缀于白淨粉面,还有让人看了我见犹怜的上翘眼尾;只见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看得白胶木簓好生心疼,差点没冲过去温柔拭掉美人泪水。啊啊,是啊,要不是旁边有这五大三粗糙汉男,他一定会风流一把……
「——啊啊。」
左马刻吐了一口菸,极其自然地揽过簓的肩膀,应了一声……喂你还要不要脸啊!!
「我跟他就是妳想的那样,所以抱歉啊,无法回应妳的心意;虽一开始只是无心之过,现在我们也是认真的了。」
你敢说我都不敢听了!!
簓在心裡狂吐槽,努力忍住不重拳出击,想这齣闹剧当初是不是忘发他剧本了。
左马刻啊左马刻,你果然有搞笑的天赋。
「怎、麽会……怎麽会这样,男同竟在我身边……」
妹子接着说出了一句经典台词。
经典到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这两人联合起来对戏作弄他了……不不,怎麽可能,左马刻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犯蠢也不至于把自己搭上去。
「哈啊,男同什麽的,我们不过是恰好喜欢上同一性别的人罢了。」
咣噹——
你自己耍泼别带咱一起玩好呗!?
啊啊——!!周遭的视线、视线刺得好痛——!!
「喂,簓,你也说点话。」
「哈啊!?」
要说啥啊!?他没背台词啊!!
看白胶木簓抖得跟筛糠一样,碧棺左马刻叹了一口气,凑过去用耳语的音量悄声暗示:
「你不是堪称日本最强将言语人心玩弄在手何种尴尬都能化险为夷的搞笑艺人兼漫才大师吗?这点麻烦能轻鬆应付过去吧?」
「唔、唔唔,左马刻你其实很讨厌咱吧……」
那也是建立在完备的练习和耳聪目明的情况下啊!哪有人跑通告不先联络事务所的啦!!
逼不得已,簓只好飞速转动他那僵滞的脑袋思考可在这种场合运用的台词和保证能通关的免死金牌……操啊他演搞笑短剧的,演过小品,就是没演过真枪实弹的揪心罗曼史啊。无意间,恋爱细胞几乎死光的他,倏然想到以前在池袋混的时候好像听过一首老歌来着……于是他立马扯出闪亮亮的迷人猫猫微笑:
「啊、啊啊——哈哈哈,是啊,嗯,就是这样,咱跟……咱跟左马刻,嗯,本来说好破晓前忘掉的~拥抱却变成了煎熬……咱的意思是,那虽然只是花田裡犯的一夜之过,咱们现在也是浓情密意的恋人啦嘿嘿~」
……好痛。左马刻的视线好痛。
原谅咱,只能说出这种二十年前的戏曲台词。
「蠢毙了。」
左马刻轻嗤了一声。
……撑住啊!!I'mTragicComedyNO.1!!!
「如妳所见~~咱俩接下来还要你侬我侬去约会呢~所以,不好意思了——」
「噁。」
「不是噁吧喂!不是噁吧!!」
作戏给我做确实一点啊!!配合我啊!!!
「……咳,就是这样,小姐姐~能麻烦妳知难而退吗!?」
拜託妳了,快退吧!不然咱要憋死了啊!!
——簓清了清喉咙,重新换上吊儿郎当的语气,努力装出一副正牌情人的派头。
那时他认为他有资格佔据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左马刻也没有多加排拒便接受了他成为最重要的人。
黑道不轻易谈情,无论那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即使如此,他们也曾有过铁一般的情谊,和换帖兄弟的名号。
不知何时,这些却成为过时的笑话和另一世界的天方夜谭。
那时他们没有太多,一根菸一瓶酒就可以支撑到早上,互相耻笑着对方脸上的伤疤和身上挂的采,在鄙夷之中藏有丝丝微不可察的疼惜。
抡起粗水管的手指变得肿胀,左马刻嘲笑他不好好挑武器,每次都弄得满手疮痍,不知道的还以为栽了多少跟头,没想到是自己下的狠手。
簓便会反讽他浑身上下毫无可取之处就剩一张长得还算好看的脸,怎麽还老拿它去挡枪挡刀?说归说却完全暴露自己的取向。
左马刻接着便调侃回来,说反正这脸也只有你欣赏了,而且你不是那麽肤浅的人吧?话说下次我给你弄把好使的武器,别再伤了手了,搞笑艺人就算不靠脸也要靠手谋生吧?
簓愣了愣,回过神来笑着说什麽啊,不要小瞧咱了——就算你破相被阉咱都不会抛弃你,还有这年头上哪去弄正规武器来?犯罪吗?喂?么么零啊——
左马刻啪地一拳揍来,不忘调整到适宜的力道;他说劳烦您老担心了可老子一生都不会被阉,保证头好壮壮卖力干活弄个子孙满堂光宗耀祖,还有别小瞧池袋第一的本领了,武器什麽的我自有办法。
簓听罢却搞错了重点,嗫嗫嚅嚅好半会,才发出抗议。
"什麽啊、什麽啊……什麽子孙满堂,那咱要怎麽办?"
——怎麽办。那个问题落到风裡,没有回答。
接着他们就会相视一笑。
现在想想,那时也挺开心的。
后来……后来是为什麽结束了呢?毫无预兆、戛然而止……
就在簓落入沉思时,面前人缓缓来了一句:
「不行。」
「「啊?」」
左马刻与簓异口同声,默契得好像回到MCD时代,两人一搭一唱破关斩将,从地方一哥混到首屈一指的若头,就算面对的是没有天光的明日也一样,两人一起就能渡过所有难关。
「不行……我不相信!!如果你们真的是情侣,就证明给我看——!!」
面前气质儒雅的女子突现青面獠牙,咧着嘴尖声咆哮,看来是打击过大。这也难怪了,簓十分同情她,因为他懂得这种被真爱之人狠狠甩掉的痛苦。
……咦?奇怪、为什麽会懂呢……
明明那时候、是自己——
「妳说要证明,要怎麽做?」
代替彻底进入当机状态的簓,左马刻上前一步,隻身承担了女性的怨恨与周遭视线的凌迟,将簓挡在身后,就像以前他们并肩作战时将后背交给对方。
怎麽了啊这傻蛋,该振作的时候反而萎了。
沉思着,女子已经抛出了下一句话:
「表、表现给我看……拿出你们真的是情侣的证明啊!如、如果是恩恩爱爱的恋人,那接个吻也不是不行吧!?」
「这……」
左马刻面有难色,女孩明显开始破罐破摔了,接吻不在他的预期之内,自己捅的娄子没必要让簓一起承担。
他们这种人的爱情不值钱、双唇不值钱、身体也不值钱,可簓离开东京后戒了菸、换上了明亮的西装,重新将笑脸面具整得天衣无缝,迎向那风光明媚的未来,应该也不会再与人逢场作戏。
就在他想着也罢,本来就是自己无意间犯的错,正想认栽坦白时,簓却一把拉过他的领子。
「做不到吗,那你们果然——」
女子的话说到一半。
周围人们的议论纷纷也到一半。
全场静默无声。
左马刻睁大了眼,近在咫尺的面庞充满着熟悉的气味;眯细的眼睛、流线一般的下颔、柔和的弧度、张弛的肌肉、与他索取时面部些微的抽动。扑面而来的是贪婪和不知节制的丑恶,同时闪闪发亮着无暇的纯白,与过去十数个月夜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这麽久了他接吻时的习惯还是一样,虔诚地、浅淡地、蜻蜓点水的,中段过后才转为蛮横狂躁。
「唔……」
——停摆两年的指针重新转动,他们之间停滞不前的故事开始续写。
那带着恨意狠狠吻上来的人,不像在调情,倒像在与仇人交锋。
簓率先出招,可一开始临阵退缩的人也是他。
取代翻涌而来的回忆与推挤在牙间的情潮,左马刻咬上了簓的舌头。夹杂在心头的是不输给对方的恨意与杀意,曾经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怨他,投入的真心无法回收,可以的话他也想当个没心没肺的人。
可是这个人赶不跑。埋首回忆间扎根了与日滋长,密密麻麻蔓延开来,就算忍受疼痛一一摘除也会在电视机裡再冒出来。
扯着那刺眼的笑容,继续过那光辉灿烂的人生。
「唔、左马……」
他咬紧他吃痛而下意识躲开的舌头,用岁月刻蚀过的粗糙手掌抵住他的头,他曾经说过喜欢这裡的厚茧,代表了他一路走来的痕迹;舌尖嚐到腥味,或许混杂着一点自己的鲜血。
他做不到潇洒转身,不断扪心自问自己做错了什麽,细数着共同度过的岁月思辨哪些有假哪些是真。
如果全部都是作戏,那他白胶木簓可真牛逼,足够进军好莱邬,开闢更大更广的天地。
池袋容不下他,大坂容不下他,日本更容不下他。
滚得远远的、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死掉就好了。
别想再从他这裡榨取一点一滴的眼泪。
「……混帐。」
簓僵了一下,而后他也脱下那最后一层面纱,化身为慾望的野兽。
「彼此彼此。」
人群的纷扰声吵嚷,可他们无暇顾及。
这是谁也不愿意先示弱的较劲,正如他们没有一个人软下身来静静享受这个拥吻,勒紧喉头的力道粗鲁蛮横,让人回忆起一些不想回忆的、不必要的,簓瞬间睁大的金色眼睛散逸出异样的辉茫,他没有被震慑,反而一把火起。
错了吧。
全部错了吧。
明明那时候、是你——
「簓,放开……」
左马刻皱紧眉头,终于挣开抓住衣领的双手,搞笑艺人的穷追猛打让人吃不消,饶是脸皮再厚左马刻也不想继续在大街上光明正大接吻,这方面他认栽,那种不要脸的事只有白胶木簓做得出来,他脑抽他竟也跟着发疯。
左马刻脸色不是很好看,激烈的拥吻撞破了很多应有的距离,生理上的、心理上的。舌尖的破口还在往外汩汩流着血,他抚平了弄出褶皱的衣领,毫不心疼,但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簓的话,一定正得意吧,对他来说可能就像被狗咬了还反过来将狗一军,一抬头,对上的却是白胶木簓那深沉无光的黯淡瞳孔。
「左马刻。」
他轻唤。
熟悉的气息、怀念的温度;过近的距离、令人缅怀的逝去年华。一切都转瞬即逝,光阴寸寸马不停蹄。如果这都是梦、就太好了。
他又呼唤了一次,彷彿要重新咀嚼这个词裡带着的味儿,像是舔舐奇珍异果般小心翼翼,却毫不留情咬碎了后狠狠吞下肚。
又好像顽童终于找准了重心,没有从树木上掉下来,因为他牢牢抓住了只有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个玩具。
「簓——」
「左马刻,咱不会再放开手了。」
狼狈地从那裡落荒而逃后,下起的一场雨将荒唐的闹剧洗刷得一乾二淨,可明天、不,大概今晚就会在头条新闻上看到大字标示的这则消息,耸动地说着搞笑艺人白胶木簓惊爆地下恋情,对象竟是身为火貂组现任头领的同性恋人等等……
「簓,你在搞什麽?」
沉默下来的簓不太像他,没了搞笑他好像就没有了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脱下笑脸面具他也就不再是不会殒落的太阳。
可作为永远高挂盛放的恆星,碧棺左马刻本来就无法理解异类的心理。
他想,他还是有必要说清才对。
「簓,事到如今说这些可能有点迟。」
吸了一口菸,弯弯绕绕的菸圈打转着直上云霄,碰触到灯泡的裂缝后烟消云散。这就是尽头了吧。
指尖发烫着,不是菸的温度。下着雨让他情绪高烧,他必须忍耐才能不回想起一些要命的事,比如说他们曾经在那个角落翻云复雨、在那个沙发上推挤着互相压制达到高潮。
他忍耐着、压抑着说完那句话。
「但老子找你不是想要续旧情,只是因为铳兔他们全都恰好有事罢了。」
他说的不是藉口。
而是铁铮铮的事实。
白胶木簓当然也知道,这个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谎话连篇、狡猾成性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
「事到如今,说这些可能有点迟……」
簓不经意间用着与他相似的台词,听起来像是鹦鹉学舌,理应引起喜欢逞凶斗狠但骨子裡却很温柔的他的怒气,但簓不介意下一秒就可能袭上面颊的拳头,反正再痛也不过如此;像是忏悔一般仰起脸,恍恍惚惚,回忆颠三倒四。现在、过去、未来,好像都没有分别。
正对着头顶炽亮的灯泡,背着光的昏昧中他瞥见左马刻脸上诧异的神色。
簓笑了一下,感慨地想:啊啊,咱怎麽这麽傻呢。
为什麽一直没有发现。
为什麽发现了却不愿意往前。
往前走了却觉得是在原地踏步。
其实道路这麽长,沿途就算转弯,也可以名正言顺回归正道。
就算粉身碎骨,也想要待在他身边。
——还有就算一生都无法偿还,也想一遍遍重複说那致歉的话语。
「从那时候到现在,咱一直想这麽说。」
即使只早一秒也好,无论再拙劣的藉口,都试着说出来、往前走就好了。
因为,不踏出那一步,就永远不会进步的,不是吗?
Lifeisnotfair.
——ButonlyIcanchangemylife.Noonecandoitforme.
「咱,一直爱着你,一刻未停。」
——就算会丢脸、就算不被原谅。
因为,咱俩的分离是神的恶作剧,硬核先生不管跑到哪裡悲喜匠人都该紧紧跟随。
这次,一定会追上。
【N/新V】【本宣+预售】
久等了~终于把短篇集的本儿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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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信息——
刊名:《DreamsofSwordandCane》
原作:DevilMayCry5
CP:Nero/V
字数:6w+
定价:35RMB
——STAFF——
排版及校...
预售代理:鲅鱼宅子
——贩售信息——
会参CP24day2支持场取(我也会去坐摊欢迎来找我玩呀!)
CP结束后一周内发货完毕
呼,终于把这个本子搞出来了水电费的本宣过几天也会发出来两本一起买可以省一份邮费吼吼吼(你闭嘴)
感谢大家支持!
在他开始从别人面部一些细微的表情感受到情欲的时候,他就再也看不见他人的脸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黑色模糊的色块。
为此所困,他只能通过别的细微之处,习惯性的动作,话语,衣着,办公室的座椅和位置,辨认周围人的身份,也不得不摘下眼镜作掩饰,令本就有所限制的视觉变得更加模糊。按照主流的说法,这件事他怪不到任何人身上,只能怪他自己,谁叫他能够通过他人的表情产生欲望。
好在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视觉,这个植入视神经的系统屏蔽视线内物品的逻辑基于两个标准,一个是服务端一个是客户端。服务端是一个有统一标准的数据库,规定哪些形状,哪些通过智能识别的物件不应该给在这个国家生活的居民看到,就会统一标上黑色的色块...
好在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视觉,这个植入视神经的系统屏蔽视线内物品的逻辑基于两个标准,一个是服务端一个是客户端。服务端是一个有统一标准的数据库,规定哪些形状,哪些通过智能识别的物件不应该给在这个国家生活的居民看到,就会统一标上黑色的色块。客户端则很简单,有什么会让你产生欲望和冲动,什么就会在你本人的视界里消失。
生活变得不一样了,你生活里的很大部分都开始变化,变成黑色的色块,变成水果刀锐利边缘的黑线,变成书本里被涂黑的段落,伤口变成马赛克,血像黑雾一样往下流淌。这项政策是出于国土安全而被提出的,除了特定职业人员和国家公职人员,所有人都得接受这样一套政策和规则。搭配这项政策的,这座试验城市的市民必须在两个月内进行视神经和系统接洽的手术,否则会罚款并影响征信。在这个城市出生的婴儿都要做类似的处理,除非你自愿放弃这个一线城市价值千金的户口。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骚动,但很快平息,儿科诊所在开始的两年接待了无数怀疑自己孩子视力出问题但只不过是系统在起作用的视力缺失者,之后,这样的病人也越来越少。大家都在逐渐习惯这件事。
逐渐习惯,开始还能当是玩笑话,一些小地方,不经意的地方,可能只是你双屏电脑上突然失去光亮的一个像素点,一个黑点。无伤大雅,有的时候还确实能够帮助你,你可以看见犯罪率在下降,家暴的男人和被家暴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再看不到彼此,恋童癖走在街道上,所有孩子的身影都会被一个巨大的色块抹去,他根本无从分辨。这些都是好的,你可以在新闻上看到这项措施施行之后带来的一切好到令人害怕的后果。
然后从某一天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了,他出门去买每日的早饭,当老板把两个黑块塞在他手心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奇异。这是什么,他问。老板说,这是奶黄包,好像是有人举报说有很多人觉得奶黄包的名字和形状会引人遐想,所以现在上面屏蔽这个形状了。他说好吧,付了钱,走过两个街道咬了一口,发现并不是奶黄包而是豆沙包,也只是无奈地吃完了。
一开始是为了降低犯罪率才开始的政策,然后呢,然后阻止血腥暴力的场面,阻止过度的裸露,阻止性感,阻止欲望和冲动。有一天做幼教的女朋友回到家的时候就哭了,她抱着他,然后说,今天上课,她教小朋友们说,小鸭子是什么颜色的啊,下面的小朋友们纷纷举手,说是黑色的。她哭了,哭的很伤心,说,我们不反对有这样的政策啊,为了降低犯罪率,为了能够更好和更安全的生活,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变成现在这样荒唐。
他没法安慰她,也没法安慰自己。
这座城市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将自己全身涂黑的人和赤裸的被涂黑的人走在路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差别。他想起衣物本来是为了抵御寒冷而创造的产物,并没有后续的诸多功能。开始有人挨家挨户地请求签请愿书,停止这种逐渐失控的行为,但是很快那张请愿书也变得黑漆漆一片。被人用油漆写了标语的墙变成了一面漆黑的墙,这个城市各个地方变得漆黑,那些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传单,漆黑,并看不到任何一个字,但他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有一日他有幸因为公司工作的安排接触到了市长,途中,他和市长一起坐车到某个即将召开市级会议的五星级宾馆,在路上车碾过了什么,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哀嚎,他怀疑那是个人。市长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说,没事,最近我们要重新开始修路了,刚才的路不太平整,以后就不会有了。我们碾过了……他说,他想说些什么,然后才意识到市长,市长和他的司机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可能没有看到那个黑色的巨大色块。
局面完全失去控制是在一起连环谋杀案之后,一个人花了重金买了纳米碳管黑体做了掩饰,能够吸收近乎百分之百的黑色材料让他出入如无人之境,没有人看到他,他接连杀了许多人。杀人犯是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自称受到了校园霸凌,学校里的同学把他当透明人,终于有一天受不了想出这样的办法。如果不是为了和便利店店员交涉买速冻食品从伪装里露出了一个脸,不然没人能够抓捕到他。
事实上寻找尸体也花了很久,夏日,尸体的臭味散发到整个街道都能闻到为止,有些人才能意识到从前几天开始躺在路边的巨大黑色色块到底是什么东西。
民众开始质疑,如果一个政策,连最基本的安全都已经无法保障,却令众人的生活产生不便的时候,真的有必要再继续实行吗。大家突然摇身一变,开始畅谈自由和人类原初的视野,开始讨论灵魂和诗歌。众多的人开始在街上暴动,某日他坐在办公室,往窗外一望,游行的人在视觉里被屏蔽,于是他看到道路被黑色的浪潮所覆盖,不断朝着一边涌动,一边发出河流般的咆哮。
城市的暴动很快受到镇压,非法拆除系统被视为最为严重的违规行为,严重程度远大于对女性的侵犯和对假人的谋杀,这个城市开始戒严,所有的人都不准许使用通讯设备。他偶尔与人抱怨,谈论自由,却被接管城市的安全机构得知,被迫完成了又一场手术,起初他并没有察觉到区别,但某天早上他又站在卖早餐的铺子前,接过了老板手中的色块,问,这是什么?老板说,这是■■■,■■■,我记得你之前问到过。
他知道自己的耳朵也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个城市在逐渐变成黑色,他也一样,他愤怒,因为谈论自由被安全机构逮捕所以丢了工作。女友也因为害怕和他分手,许久之前他能够看清的只有女友的脸,如今这张脸也离开了他。
他独自坐在乱糟糟的家里,独自坐在乱糟糟的全是黑色的房间,他站起身,四处是巨大的黑色的色块,他摆起拳击的驾势,却不知道要去和谁搏斗,要去怎么搏斗。他开始羡慕起堂吉诃德,他至少能拥有自己的风车。
他站在那,站了很久,然后放下双手,瘫倒在沙发上,看到那成片成片的黑色向他压来,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黑色的不断扰动的色块,只有不断加深的纹理和颜色。
终于,他闭眼,睁眼。
再看不到任何的区别。
他拿起■■■■,危险的■■,是从■■■■买来的。
■■■■的■■对准了他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唯有指尖的触觉还能让他感受到。
他摸到了■■,然后手指扣了下去。
砰——
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和■■飞溅到墙上,沙发上,变成了视觉里的黑色色块。
四处都是
■■■■
—Fin—
“喂。”罗醒过来的同时舒展了下身子,喊了一声没听到应答干脆坐起身四处张望下。打个呵欠将床头的帽子习惯的扣在头上,他走到阳台上趴靠在那。“醒了啊。”一直看着远方的人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冷不丁出了声。罗半抬起头眯起眼,神情带着几分不悦,“干嘛不喊我,柯拉桑。”“看你睡的舒服。”柯拉松站直身子低头看了眼面前的人,扬起嘴角不禁笑了下。曾经最顽固的小鬼现在也已经快到他的肩头,甚至还发展成恋人,这终究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命运弄人的意外感。从口袋掏出支烟叼在口中,他的视线游移着从罗身上又看到窗外去。“喂!”在打火机快烧到衣服时,罗一把从毫不注意这些的家伙手中抢走了那危险的东西。柯...
终于考完试解放了…
叶黄30题。
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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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同出去购物。
黄少天带着墨镜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跟在叶修后面,猥猥琐琐的还不时四处张望一下。叶修推着手推车走在前面,超市地板的地砖修的不平整,推车的轮子卡拉卡拉的一路响过去。
“这个怎么样,香菇炖鸡味道的?”叶修伸手去拿高处货架上面的泡面,手臂从衣袖里牵扯出一圈手腕,骨骼清瘦修长。他刚问完话就感到身后的人直挺挺的撞上了自己的背。
“......”叶修把手上的泡面桶丢到推车里,回头去看黄少天。撞上他背的人惨兮兮的撞着了鼻子,整张脸都被遮的看不见表情,怕被人认出来连平时的嘴炮都没...
“......”叶修把手上的泡面桶丢到推车里,回头去看黄少天。撞上他背的人惨兮兮的撞着了鼻子,整张脸都被遮的看不见表情,怕被人认出来连平时的嘴炮都没有,安安静静揉鼻头的样子像花栗鼠在抖毛,浅色的头发在帽子下面露出来一点,发梢随着人动作一晃一晃地。
“撞疼了?”叶修伸手去拆人的口罩,扯出黄少天的小半张脸。黄少天鼻头被揉得红红的,整张脸因为被包在口罩里闷的发热。叶修手捂上去,触手处绵软的一片。黄少天瞪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水汽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叶修捏了人脸两把,凑上去对着人鼻头吹了吹。
“吹吹不痛。”一句话说的叶修自己也是忍着笑,果不其然的看见黄少天表情迅速由委屈转为了惊讶。
“老叶你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先笑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病了你是谁啊我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黄少天憋不住话,一句话里笑声比说出的字还多,突突突突的冲出来,清清亮亮的嗓子。
叶修耸了耸肩,看着面前人笑得直不起腰,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超市哦少天大大怎么笑没问题?要被发现了哥可自己跑了不救你。”
像给黄少天按了禁言一样,那人迅速的闭嘴带好口罩,只剩下忍笑的肩膀颤巍巍的抖抖抖。叶修想了想,觉得还没欺负够一样,探头去在人的口罩上亲了一口,对着嘴巴的位置,有意无意的拿嘴唇含抿磨蹭了一会儿。
我靠....黄少天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现在带着口罩,叶修看不见他烧起来的脸。可是少天大大不知道他露在外面耳朵尖都泛红了,叶修看他害羞心里爽了,就继续往前面走,装作若无其事的挑泡面的样子。
“老叶你不要一直挑泡面啊你这样早晚吃出病来我们去看看水果蔬菜啊!”黄少天红着脸,可还是啪嗒啪嗒的追上去,捂着嘴也挡不住他的嗓子。
“找什么水果蔬菜啊难道你会做?”叶修瞥了他一眼,他两住一起,吃的基本不是泡面就是外卖,刚开始黄少天还兴致勃勃的要人陪他下馆子,久而久之吃腻歪了,也就只能每天指望着外卖的菜单能换出新品牌,好在附近的商家都爱玩花样,一天一个的特价菜,倒是还没给人吃重样。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黄少天G市的,对吃这方面倒是有点天赋,只是以前都是帮自己老妈打打下手,真刀真枪的没上过。叶修就是个标准的炸厨房,削土豆皮能削去半个土豆。
其实黄少天早就觉得自家厨房锅碗瓢盆的齐全,放着落灰可惜,可是叶修冰箱里全是什么速冻的汤圆饺子,要给人做也没原料,这下好不容易扯着叶修到了超市,不买点回去给老叶露一手?
“会做会做,老叶你等着我回去吓死你!”黄少天兴致上来了,本来就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这下扯着人就跑去挑肉,对着堆叠的肉山上下打量,“老叶你有什么忌口的不?白萝卜吃不吃?我记得你不吃香菜是不是?”
“没有忌口。”叶修看着人的样子,心里直痒痒,这可是黄少天,天天微操着夜雨声烦去扭转局面的联盟剑圣啊,怎么运气这么好就让他拐了回来给自己做饭吃。
“黄少天。”叶修舔了舔下唇,明明是他去逗得黄少天,怎么连他自己也觉得渴求。
“啊?叫我干嘛?”黄少天才一回头就被人扯着走了,叶修连手推车都没拉,扯着人直走了两排货架带到了个角落里。
“老叶你要买什么啊这不是盐么家里还——”黄少天被人扯了口罩按住了后脑勺。叶修对着他亲了上去。冬天干燥的唇印上去,叶修舔着他有些起皮的下唇,顺着唇缝舔进去,抵着人的牙催促黄少天张嘴。被揽住腰亲吻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说好的挑肉呢叶修又发什么情,他示威似的咬紧牙口不让人进来。叶修等久了,见黄少天不听话,揽着人腰的手就顺着脊椎一路按压上去,每个凸起的骨节细细地揉捏。黄少天和叶修住一起这么久,该干的都干了,此时被叶修这么按着摸背后,脑子里不可克制的就想起叶修拿手摸他全身样子,自动脑补似的。他三两下就被叶修按的软了腰,往后靠在墙面上,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撑着不开口。直到叶修一寸一寸的按到了他的后颈,拿手掌捂着那块地方灵活的手指轻微的磨蹭了几下,痒的黄少天抖了抖脖子,忍不住开口呜咽了一声。
叶修顺势舔了进去,拿舌苔去逗弄上颚,压着黄少天的后脑逼迫他和自己越贴越近。
黄少天张着嘴让人侵犯,光是吞咽口水都很努力,脑内断断续续的闪过“老叶这个流氓。”“猪肉好吃还是鸡肉好吃”“鸡肉新鲜的要现杀?”“怎么杀鸡来着?”“算是还是猪肉吧。”“嘴好酸...”各种问题。直到他的思维都快飞到秋葵的起源去了,叶修才松开他。
“你说放胡萝卜好还是放白菜?”开口第一句没想到是这个。
叶修内心简直扶额,亲了这么久就问这个??“哥想吃山药炖肉骨头,少天行不行?”随便挑了个汤种给人,这第一次上手,要是做炒菜给人把手烫了他还不心疼死。
“行行行!!来老叶我们快去买山药!!“黄少天也不管自己的口罩还被叶修拿着,嘴唇还被吻的红润,咋咋呼呼的就要往外走。
得了,看起来自己得喝一个星期的山药炖排骨。叶修最后推了小半筐的山药去结账,在心里暗暗的为自己的食谱伤了神。不过是黄少天做的,何止一个星期,一个月他都照样喝了。叶修看着黄少天的背影笑了笑,谁叫这人是他的小太阳呢。
最后两人站在付钱的柜台前,气氛凝重。
“......这个真的不行。”黄少天语意简洁,眼神冰凉的像是在等待机会的剑客。
“为什么不行,黄少天你就不能接受一下新事物么?”叶修也是一脸严肃,仿佛面对的是跨级的野图BOSS刷新。
“......不行不行不行我说了不行老叶你再这样我没法和你过了!”黄少天一脸崩溃的样子,扯着手推车就要独自去结账。可是叶修是谁,联盟手速最快的男人。只见他手快的都出现了幻影,果断飞快的就朝推车里面甩了几盒红色蓝色黄色包装的小盒子。
“少天大大,真的很爽的,不骗你。”叶修凑过去阻止人要把那几盒东西拿出来的动作,压着嗓子和人商量。
“...拿起码你把有颗粒的那盒给我拿出去!!!”黄少天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拼不过叶修。
“没问题。”叶修迅速的挑出其中一盒往货架上一放,怕人反悔似得推着车就去结账了。
独留黄少天一个人在整整齐齐一货架的杜蕾斯边上无力捂脸。
现在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奇怪?!什么鬼的螺旋颗粒超薄清凉草莓西瓜柠檬味都该烧了啊!!
最好的生活不过就是,你陪他去超市,他还陪你晚上睡。
END。
补的昨天。欢迎捉虫。
感谢大家喜欢。
希望大家能和我讨论剧情。有什么想看的。我都可以试着在30题里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