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在他义无反顾加入鬼杀队之后,由于过度练习不适合自身的日之呼吸,身体陷入了副作用危机。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与缘一一道起得很早,一起用过早点之后便开始了练习。
他对于学会日之呼吸相当地执着,尽管缘一对此有些担心。
那天的严胜按照缘一的教导,不知第多少次地扩大胸展,扩大心肺,然后深深地呼入空气——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那口本应该呼入的空气迟迟没有进入肺部。
他昏倒前的最后一眼,是缘一的脸。
严胜睁开沉重的双眼,知觉开始慢慢恢复。
他感到自己的肺好像塌陷了一般,胸部...
他感到自己的肺好像塌陷了一般,胸部异常疼痛,呼吸困难,不住地咳嗽。
他的四肢仿则佛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每动一下都仿佛要花费全部的力气。
绞缠着羞耻、嫉妒等情绪,他的脸部发热,眼睛酸疼,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水。
他终于发现自己现在躺在缘一的床上,显然那天晕倒后是缘一直接将他抱了回来。
他有些绝望又恼怒地闭上眼睛——真是无用的兄长,真是令人耻辱。
“缘一大人原本是想等您醒来的,但是收到了产屋敷大人派来的急信,不得不去附近执行任务。”
一旁响起了声音,严胜听出是在鬼杀队照顾他和缘一日常生活的藤原婆婆。
“……”严胜艰难地晃动脖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而仅仅是简单的动作,便让严胜觉得冷汗直流。
藤原婆婆一边仔细地擦拭着严胜额头冒出的冷汗,一边和蔼地絮叨着:“严胜大人真是一位好兄长呢。”
好兄长?是在说我吗?病中的严胜虽然有点迷糊,但是依然对此非常困惑。
他想出声反驳,可惜他如今发出的声音如同残破鼓风机鼓出的风,一晃便消散在风中。
“但是严胜大人您不一样呢。”婆婆笑眯眯地总结道,“严胜大人是因为——”
严胜艰难地背过头去,他觉得下一句话是他绝对不想听到的。
——是的,他的确放弃了继国家主的身份,他来鬼杀队也的确是因为缘一。
——但是,他明明如此厌恶着缘一,深深嫉妒着缘一,为什么——
“严胜大人是因为担心缘一大人才加入鬼杀队的呢。”藤原婆婆露出了略带梦幻的少女表情,“真好呢。”
“……”
——放弃继国家的一切很难吗?严胜思索着,也并非那么困难,毕竟家主的位置本来……也不属于他。
——担心缘一才加入鬼杀队吗?以缘一的天赋,或许他该担心与缘一作对的鬼才对。
“自从严胜大人加入了鬼杀队,虽然说不上是哪里,但是缘一大人他好像不一样了。”藤原婆婆虽然嘴上絮絮叨叨着,但手脚非常灵巧扶严胜起来喝药。
深褐色的汤药混杂着苦涩的味道,严胜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想到自己仿佛破灯笼一般的肺部,还是将汤药一饮而尽。
看到药碗见底,藤原婆婆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药还是缘一大人亲手熬的。”
喝完药有些晕晕乎乎的严胜决定放弃思考为什么缘一会用那双剑士的手来亲自熬药。
——缘一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
——不过这也许就是这碗药异常苦涩的原因吧。
见他不回话,婆婆继续顺着刚刚的话题谈了起来。
“怎么说呢,缘一大人仿佛是太阳一般,照亮了鬼杀队的所有人,让大家都燃起了杀尽恶鬼的斗志。而严胜大人,您仿佛月亮一样,照亮了缘一大人呢。”
在没有呼吸法的年代,鬼杀队仅凭借凡人的躯体和速度与鬼搏杀,常常伤亡惨重。
而借助于呼吸法,普通人终于有了可以与恶鬼一战的实力。
缘一便是带来希望的那缕晨曦。
但这宛如太阳一般的人却经常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吹一只粗糙的竹笛。
竹笛的音并不准,若不是因为缘一的吹奏技巧,想必无法吹出什么动听的旋律。
而严胜到来之后,藤原婆婆便很少见到缘一一个人吹奏竹笛,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竹笛收回包裹的样子了。
于是她稍稍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严胜大人,您不如多依靠缘一大人一些吧。”
严胜有些嗤之以鼻,若非此刻无法发声否则他定要出声反驳了。
他作为兄长却是一个残次品,继承家业甚至需要弟弟的谦让,又如何有脸面去依靠他的弟弟呢?
或许是药力作用,又或许是因为病人本身想要结束这段单方面发起的他却无法反驳的谈话,严胜渐渐进入了梦乡。
#2
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面教材。
忙碌而严肃的父亲大人极少会来探望严胜的剑术训练。
在那偶尔的一次探望结束时,父亲看到了躲在一边等严胜训练结束一道放风筝的缘一。
于是父亲皱起了眉头,临走前告诫他:“你不必做个好哥哥,你要做的,是继国家的好家主。”
幼小的严胜不敢反驳父亲,只能微微低下头回应:“多谢父亲教诲。”
他是个好哥哥吗?
严胜看向了一旁的缘一,他身上的衣服那么单薄,他手里的风筝破了个大口子可能飞不起来了,但是缘一固执地拿着破掉的风筝在一旁等待着,没有说话,严胜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跟他一起放风筝。
——真正的好哥哥,才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在一旁枯等那么久吧。
——真正的好哥哥,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住在三叠之间那么小的房间吧。
后来,缘一展现出了他对于剑道的天赋,宛如神迹一般。
于是严胜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优先级被父亲降低,现在换成他住进了那间三叠之间。
三叠之间,夏季闷热潮湿,冬季冰冷刺骨。
严胜搬进去的时候正值寒冬,而三叠之间的被褥却称不上温暖,自小锦衣玉食被照顾着长大的他不出意料地染上了风寒。
在他染病后的某个深冬夜晚,一个身影伴随着敲门声出现了门外,身型看起来鼓鼓的,但声音听起来却是缘一。
“兄长大人。”
“……什么事?”严胜忍着不适微微起身,问道。
缘一没有回答直接打开了门,寒风涌入,吹得严胜有些瑟缩。
很快,缘一进入了内室关上了门,将严寒稍稍阻挡在门外。
严胜点亮了三叠之间内唯一的短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缘一带来了一个硕大的包裹。
他此刻正在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厚实保暖的被褥,看花纹应该是严胜从前使用的那些。
“……”严胜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紧盯着缘一将被褥铺在自己现有的薄被之上,身体逐渐感受到了温暖。
严胜的脑中却不断思考着。
他的这个弟弟,是来嘲笑我的吗?
是来炫耀曾经自己的一切现在已经全部属于他了?
还是来嘲笑身体资质平庸的哥哥甚至无法忍受弟弟六年来早已习惯的寒冷?
又或者是令人作呕地来可怜我这个被夺走一切的哥哥?
思及此处,严胜突然又觉得寒冷了起来。
于是他伸出手,阻止了缘一继续布置被褥。
“收回去。”
“……?”缘一朝着严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严胜一时无语,面对缘一无辜的疑惑神情他很难将心中的恶语诉诸口唇,只得找了个理由“拿这些东西给我,父亲大人一定会责骂你的。”
“兄长不必担心。”缘一突然微笑了起来,就跟他第一次收到自己送的笛子时候一样,他紧紧握住了兄长略带凉意且充满伤痕的手。“倒是兄长的身体要……”
这抹微笑坐实了缘一的确是来耀武扬威。
于是严胜更加坚定了让缘一把被褥收回去的决心。
“不用了。”严胜打断了缘一,他见缘一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没有将被褥收起来的打算,便自己起身将那些他熟悉的被褥收回原来的包裹。
缘一不再勉强,默默地拿起了严胜收拾好的被褥,对着严胜稍稍弯了腰,便离开了。
三叠之间重归寂静,只剩纸门外呼呼的风声。
看着缘一如他所愿地将被褥收回后离开的身影,严胜又困惑了起来,他是不是该直接收下这些被褥比较好,或许这样父亲大人也许会稍稍讨厌缘一一点?
带着一分困惑一分后悔和八分不知缘由的恶心,严胜渐渐入梦了。
那是一个温暖的梦,感受不到寒冷,严胜将自己缩成一团,婴儿一般的睡觉姿势,紧紧地靠近那团温暖,仿佛自己丢失的一部分被寻回了一般。
醒来的严胜心情愉悦,直到他看到了睡在一旁的脱了外衣抱着自己给自己取暖的缘一。
——后来怎么样了呢?
长大的严胜躺在病床上模模糊糊地想着,年幼的严胜当时恼羞成怒,顾不得礼节地大喊:“继国缘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得到的是缘一波澜不惊的回答:“当然是为了让兄长的病尽快好起来”。
严胜记得那时的自己发了好大的火,直到后来才从练剑的师傅那里得知,原来别人家的兄弟平常都是睡在一起的,这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后来我有跟缘一道歉吗?
严胜想,好像没有,再一次看到缘一的时候嫉妒之心又占据了上风,于是这个道歉便再没有被记起过。
#3
纸门被轻轻打开了。
缘一显得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刚斩杀恶鬼归来,身上的佩刀还未解下。
他本想着轻轻走到严胜床边继续等候兄长醒来,但不想严胜已经醒来,于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担心着佩刀与外衣上的血腥味会影响兄长的休息,他逐一将它们解下并放在尽量靠门的位置,之后再转过身跪坐在严胜身旁。
“兄长是否觉得舒服一些?”
“嗯……”严胜含糊地应了一声,但发出的声音仿佛抛锚了的独轮车在地上行进,尖锐又难听。
——一个拙劣的谎言。严胜觉得脸颊火热,但并不完全是因为病情。
果不其然,缘一没有说话。
严胜知道,他在用透明境界检查自己身体的恢复情况。
兄长的胸腔膜破了,肺里的空气进入了胸腔膜,应该会伴随着剧烈的胸痛和咳嗽,并且呼吸困难。
心肺与肌肉没有足够的空气来支撑,血液供给不足。
可以说是相当糟糕的情况。
缘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他默默认同了兄长来鬼杀队的行为,为此他的兄长放弃了富裕幸福的世俗生活,但是他没有拒绝。
直到月色下,他看到了来与他会合的兄长。
兄长只身而来,只带了自己的佩刀。
于是他转过头,在前面走着带路,却不敢回头,听着兄长的脚步一步一步跟着自己走,他突然觉得心里充盈了起来。
他曾经说他会把兄长赠与的竹笛当作兄长,有兄长的陪伴他便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会每天精进自己。
可是,当真实的兄长表达出想与他一道斩杀恶鬼的想法时,竹笛的带来的充盈感便显得渺小起来。
缘一觉得自己变得贪心了起来,他是如此地渴望着兄长的陪伴,他是如此渴望着兄长。
他记得当时带路的自己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兄长轻轻皱起眉看着他似乎想发问,他却不等严胜的疑惑出口便拉起了兄长的手,带着兄长一路狂奔起来。
这对于矜贵的兄长而言,想必是相当的失礼。但是他却顾不得了。
兄长的手稍稍比他的冷一点,就好像年幼的时候他给生病的兄长送被褥的时候。
幼时的他在兄长入眠后悄悄地回到了三叠之间,抱着生病的兄长给他取暖。
兄长睡得很沉,但却不住地往缘一怀中靠。
——如果被褥可以再厚一些兄长就不会生病了。
——如果兄长可以回到原来的居所他就可以健康顺利地成为天下第一的武士。
他当年明明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离开继国家的,可是对于兄长加入鬼杀队这件事他却没能拒绝。
于是——
现在他所珍视的兄长躺在这里,浑身酸痛,呼吸困难,只是因为想要与自己一起斩杀恶鬼而过度练习了日之呼吸。
缘一俯下身,他小心翼翼地将严胜拥入怀中。
明明是练剑的双手,动作却轻柔得惊人,仿佛蝴蝶掠过花瓣,微风吹过麦田,清晨的阳光拂上带着寒气的露珠。
“……兄长。”他低低沉吟这个称呼,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严胜并不配合这个拥抱,虽然病痛缠身但他挣扎了起来。
“继国缘一……你在做什么?!”
缘一稍稍换了个拥抱的姿势,确保严胜的挣扎不会伤到他自己。
“兄长,我很抱歉。”
——我的弟弟呀,你到底在抱歉什么呢?
——为你是完美的神之子而我是残次品感到抱歉吗?
“放开我,缘一……”
虽然困惑但却无法诉诸于口,严胜只能选择继续挣脱缘一的怀抱,否则那丑恶的感情便要将他淹没了。
嫉妒仿佛疾病一般缠绕着严胜。深入骨髓。
——他没有成为一个好哥哥,也没有成为好的继国家主。
——他甚至无法成为好的剑士,他很可能无法练成日之呼吸。
——他并非没有努力过,甚至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然而差距却从来没有缩小过。
只有缘一才有能力创造出呼吸法,也只有缘一。
只有缘一的刀才能划出完美的弧度,也只有缘一。
然而为什么呢?他明明才是哥哥。
——为什么只有他没能成为任何人呢?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出生的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缘一……
严胜觉得嫉妒、痛苦仿佛实化了一般,变成了蛇的毒液融进了他的骨。
他的胃因为这浓烈的情感筋挛了起来,仿佛在叫嚣着呐喊着。
他的手指也为此痉挛了起来,他颤抖着深深拥抱了缘一,“缘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出生的呢?”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失去触觉,缘一的背上说不定被他的指甲划破了。
他不断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缘一的名字,仿佛这个名字可以治愈他所有的痛。
“缘一……”
——多么失礼。
——多么难看。
——多么丑恶。
缘一没有因为疼痛推开严胜,相反他加深了这个拥抱,直到他的鼻腔全是严胜的味道——但动作依然温柔,他并不想弄伤自己的兄长。
“兄长不必成为任何人,只是做继国严胜便可以了。”
“我想要保护兄长,也想要兄长能够幸福地生活。但因为我自私而懦弱的决定,让兄长背负起了痛苦,我却不自知了很久。”
“为此,我希望兄长可以原谅我。”
“但是——只要兄长在这里,只要兄长还能看着我,我便觉得无比地充盈。”
“兄长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缘一说完,便轻轻吻上了严胜的眼角。
——这个傻瓜在说些什么?
——独一无二。他从来都不是独一无二的人。
——作为父亲的儿子,他是可以被随意替换的那个。
——作为母亲的儿子,他是病中母亲无力照看的那个。
——作为双生子中的哥哥,他是永远无法超越弟弟的那个。
——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他是被谦让才获得这个地位的那个。
——只有缘一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独一无二才有意义,因此他想成为缘一。
——但是缘一却说……
严胜终于明白了缘一在他脸上吻去的是什么。
是他的眼泪。
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寒冷冬天一样。
他将自己缩成了婴儿的姿势,缩在了缘一怀里。
就好像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一样。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是对方的独一无二。
#4
一个月后,继国严胜的病终于痊愈。
事实上,严胜认为他的病大概半个月左右就好了,但是缘一并不认同,于是他又与床铺作伴了半个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缘一熬药的水平有了大幅的提升,汤药终于不再那么苦涩。
他放弃了练习日之呼吸,这的确不是最适合自己的呼吸。
他的日轮刀无法变成耀眼的红色,而变成了清浅的紫色。
他的刀锋无法绽放出灼热的赤焰和闪亮的日光,而是发出淡色光芒的参差月锋。
仿佛夜晚似流水的月亮。
他终究无法练成日之呼吸。
他终究无法达到缘一的高度。
缘一却对他衍生的呼吸法非常开心。
“月之呼吸,很适合兄长。”缘一又露出了那种微笑,“兄长在我心中,就如同孤天高月一般。”
相较于太阳,月亮的光芒或许暗淡。
但是,月亮却能够照亮太阳无法照亮之处。
譬如我们面前的漫漫长夜。
譬如太阳的心底。
严胜没有立刻回应他的弟弟,他看着自己淡紫色的日轮刀出神。
嫉妒是沉疴宿疾。
深入骨髓的嫉妒并不会那么快就治愈。
但——这的确是一把美丽的日轮刀,只属于他自己的刀。
严胜对着缘一挥舞出了他学会月之呼吸后的第一剑,细细碎碎的弦月与缘一挥舞出的日光撞击到一起,散开成了阳光中飞舞的尘埃。
美丽又柔和。
某些病也许永远不会被治好。
错过的时光也不可能被弥补。
但是——他终究可以慢慢寻找自己的意义。
毕竟——缘一一直陪着他。
#5
藤原婆婆最近相当生气。
原因是她在收拾缘一衣服的时候偶然发现了缘一背后的指甲痕迹。
继而她联想到了缘一大人这一个月来是日日陪床严胜大人的。
因此她得出了某种结论,并且对于缘一大人非常生气。
——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是严胜大人还在病中呀。
屋内的继国兄弟却仿佛没有听见开门声,只是专注着眼前。
严胜正蹙着眉头,手中拿着刀,表情看起来严肃又苦恼,仿佛在一个人抗衡整个上弦。
事实上他面前的是一段风干的苦竹,他手里拿着刻刀正在苦苦思索在哪个位置刻上吹孔吹出的音色能够更加悦耳一些。
而缘一则是认真地看着他的兄长为了帮他制作一只新的竹笛而烦恼。
旧的那只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严胜认为终究音色不够好,以后旧的那只好好收着,吹奏便用严胜新做的这一支。
缘一的脸落在阳光中,藤原婆婆看得很清楚,他是在笑的。原来缘一大人也会笑。
她把泡好的茶放在了门口,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纸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纸门暖暖地照进室内,茶香氤氲。
紫藤花开得正好。
~
恶人自有恶人磨(褒义
关于继国兄弟变成宇智波这件事。
总之,是个脑洞大概,之后有可能会扩写。
BUG超多。
怎么越写觉得越苏了,这合理吗.jpg
看到很多继国兄弟是宇智波斑兄弟的故事,突发奇想,为什么继国兄弟不能是宇智波富岳的长子和次子,由此而来的一个脑洞。
之前和朋友聊天时曾吐槽过,岩胜和因陀罗在对弟弟方面,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一模一样,所以为什么岩胜不能是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
另一方面,阿修罗和缘一在面对哥哥方面也很有多相似点,所以缘一也可以是阿修罗查克拉的转世。
所以继国兄弟顶掉了佐助和鸣人的转世位置,而这个转世和斑与柱间不同,是异世灵魂转世于此,阿修罗和因陀罗的查克拉包含了对原主......
所以继国兄弟顶掉了佐助和鸣人的转世位置,而这个转世和斑与柱间不同,是异世灵魂转世于此,阿修罗和因陀罗的查克拉包含了对原主人的亲近,察觉到这对兄弟与原主人的相似,六道仙人也感知到继国兄弟可能是儿子们破冰的契机,于是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继国兄弟转世成为了宇智波富岳的双胞胎儿子。
按照设定来说,因陀罗和阿修罗查克拉的转世都是他们两脉的后人中出现,但我就是想看写轮眼缘一阿修罗想如果自己有了和兄长一样的眼睛,用兄长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或许就能理解兄长当初的想法了其实也有千手和漩涡都快死绝了的缘故。
在两声声响不同的啼哭后,宇智波岩胜和宇智波缘一出生在这世上,他们都带有前世的记忆,但都以为只有自己有记忆。
岩胜和缘一要比鼬大两到三岁,在岩胜开始记事后,他看到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弟弟仍然是上辈子那样,带着斑纹出生,一切仿佛要与过往重叠,前世今生的痛苦叠加在一起,岩胜开眼了。开眼后岩胜开始适应自己的新眼睛,天才之名也开始在族内小范围流传。
缘一比起忍术更擅长体术,有着因陀罗一脉几乎不会有的近乎无限的查克拉和生命力,仍然是天生拥有通透世界,能够看清人体的的结构,在现在的世界下又有的新的效果,类似于白眼和写轮眼的混合体,他能看到一切查克拉的聚集、流转、破绽。在这个比前世和谐得太多的家庭里,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们,以及和前世一样沉默但温柔的兄长,他想呵护好这个梦寐以求的家庭。
而且按照缘一在鬼灭的表现,他真的很讨厌伤害他人的行为,所以生长在忍者家庭对他的秉性来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他没办法像机器一样剥夺他人的性命,所以升到中忍后就不再继续,到学校当老师,并且按照前世踏入社会后的理解没有体现出自己的异常,想让兄长走上他原本就该有的家主之路。
两个人前世今生积累的经验使得他们与大部分忍者有壁,在九尾之乱的那个夜晚,一个男孩在家里察觉到熟悉却又略显不同的查克拉出现在村子里,该男孩穿好衣服从窗户翻出去,追踪那股他曾认知为宇智波带土的查克拉,毕竟死人复活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见。在这位名为宇智波缘一的热心群众的帮助下,被注销户口的宇智波带土成功撤销了自己的死亡证明,四代夫妇也幸存下来,还鸣人一个美好童年。
但这场动乱仍然激化了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带土的存在让团藏想把四代也拉下水,带土并没有把自己为斑所救的事情交代出去,四代和卡卡西想要保他,和三代、顾问团直接一番battle,带土活下来,但是成为薛定谔的看管对象。
宇智波开始产生叛变意图,鼬按照原计划加入暗部,在止水被团藏暗算跳崖后,宇智波意图叛变,缘一在鼬准备灭族的夜晚,阻挡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弟弟。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缘一,展露了自己如太阳般耀眼的能力。
而在宇智波并没有被灭族的第二天,团藏被发现死在家中,右眼空空,岩胜和鼬一起离开了木叶。
晓又开始收集尾兽,只是这次要比原本更为隐蔽,里面多了三个宇智波,现在的九尾人柱力还是玖辛奈,在一番折腾后四战再度开启,战场中间是穿着宇智波族服的戴面具的男人,而木叶里也出现了相同打扮、相同声线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是影分身,但在两张面具破碎的那刻,变身术也被人解开,露出了岩胜和带土的脸,两个人轮流扮演斑,而这时斑也秽土转生,重现世间。(具体战场怎么打的,等我再看一遍漫画orz有些情节记不清了)
岩胜被缘一拦住,兄弟之间开始放狠话——岩胜单方面输出,他积攒了几百年的痛苦从口中化为海洋淹没缘一,被兄长憎恨的痛苦让缘一当场开眼,直接就是三勾玉,而之后,从岩胜口中说出的继国缘一让缘一知道原来兄长的憎恨从上辈子就开始了,痛苦叠着痛苦,缘一眼中流淌出鲜血,他眼中的三勾玉变化,万花筒写轮眼出现在他的眼中,而此时岩胜的写轮眼也变成了万花筒,他们的万花筒名字相反但能力是一样的,请神上身,因陀罗和阿修罗在几百年后于人世再相逢。
三生三世大筒木,转世与前生在战场同时出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恩怨。
黑绝蛊惑斑,辉夜姬复活,一番这那那这的战斗后,战场上只有岩胜要和缘一做个了结。
岩胜开了斑纹,他们在体术、忍术等各方面进行比拼,最后回归最初,用呼吸法比试,但岩胜还是输了,此时他已濒临死亡,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带土点出岩胜身上有白绝体,这也是岩胜一直使用万花筒而没有失明的原因,也是他一直使用忍术不落下风的原因。
缘一没办法了结兄长的性命,也没办法让兄长死于他人,于是定做了一个箱子,将岩胜放进去,带着他流浪,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天。
讲个我自认为的好笑的点。
目前已知宇智波斑身高179cm,宇智波带土身高182cm,继国岩胜身高190cm,那么在带土和岩胜轮流假扮斑的时候,会产生一个很有意思的效果。
只有带土见过斑长什么样,所以带土先变身成斑的样子,并自己进行了一番艺术加工,岩胜在带土的变身基础上,就增添了自己的理解,最后,还原的只有斑的身高。
斑:礼貌吗?!
还是斑:怎么一觉醒来,合伙人换了一个?哦,没换,多了一个。
让我强行解释一下岩胜和缘一是因陀罗、阿修罗转世这件事。
阿修罗不用说,柱间已经走十年了.jpg
斑这里原本是在岩胜出生前就死了的,但是这时候斑还没遇到被压在巨石下的带土,后续计划无人执行,黑绝强行给斑续命,但查克拉已经从斑的身体里流出,转入岩胜身体里。
就算有柱间细胞,但没有了斑本身的查克拉,斑衰老得十分迅速,但轮回眼已经开出来了,就差带土了x
几年后,终于把带土等来了,月之眼计划可以继续进行。
保守的战国人真的很烦这群忍者的渔网衣,还有暗部的衣服,休息在家时岩胜火速穿上高领族服,等到叛逃了,可以穿自己习惯的蛇纹和服,爽了。
斑:你怎么比我还封建?
带土心脏的符咒是被缘一解开的,缘一一眼就看到带土心脏里有东西,然后给他取出来了,再加上带土和岩胜后期的同事关系,他算是为数不多比较了解这对兄弟的。
带土吐槽岩胜:宇智波一向是有点血缘就开始搞骨科,没有血缘就找个可以认定是兄弟挚友的人,怎么到你这里就开始大搞男同性恨了!大受震撼.jpg
最后的最后,如果扩写的话,cp应该是:
柱斑(千手柱间,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带卡(英雄就是宿敌啊,宿敌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变成妻子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看着英雄的眼睛再和他说我要杀了你了)
薛定谔的止鼬(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日黑(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这样形容过继国兄弟,天若有情亦无情)
家人是什么?
娑傩得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会……
他本该不在意的,黝黑的墙壁上带着冲洗不净的痕迹,无数的鲜血造就了现如今的揍敌客家族。
而他自己,上辈子靠杀人过活,这辈子依旧是这样。
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统统没必要付诸多余的情感,利益即是纽带,利益即是一切。
两世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爱着他优秀资质的家人对于他的爱让娑傩得分不清摸不透,但他却能坦然的接受并为这爱付出他认为对等的东西。
但是伊路米不一样,伊路米不是家人,他是他最爱的,最爱的所有物。
藏在心底的宝物是不需要进行利益交换...
藏在心底的宝物是不需要进行利益交换的
然而,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染上他人的气味。
至于伊路怎么想的……
娑傩得难得感到茫然,往日总是聒噪的念着伊路米的心音也安静下来
……
其实
并不重要的
对吧
在可接受范围内无论伊路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可一旦离开了那个范围娑傩得就接受不了就忍不住的去破坏,自己就像那个围住伊路米的层层高墙。
不对的,这不对。
娑傩得喃喃自语
他自己是想做伊路米的地下街吗?
啊,是了
他的一切举动为的一直都是将伊路米拥进自己的怀抱,不想让他与其他人建立深刻的羁绊,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不想让他们成为两条平行的线。
可人,生来孤独,生来自由。
毫无枷锁的降临世间不是为了让自己套上一层层的锁链。
他……错了吗
“大哥”
诶?娑傩得有些迟钝的抬头,他现在思绪正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头脑有些混乱。
“你在为什么苦恼呢?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肯出来”
“伊路啊,我错了吗,我明明那么爱你”
“错?”伊路米不理解的重复这个词“爱没有错,我也爱你哦,娑傩得。”
“太过分了,要叫哥哥”
“可是现在的娑傩得在怀疑自己,为什么?”
“就算真的很逊也不要明的说出来啊……”
“所以你是在因为到底还要不要爱我纠结吗?”伊路米没有走进来,可那声音娑傩得却感到离他非常的近,前所未有的……
“这需要纠结吗?我爱你无论你如何做如何的想要逃离都无法摆脱,我永远注视着你,永远控制着你”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在娑傩得的脑中插上可以控制你思想的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娑傩得的身体因为兴奋细微的颤动着“好过分诶——伊路”
“没有哦,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想将对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扭曲沉重的爱啊,操控者与被操控者何时发生了变化?
我的一意孤行?不,是狼狈为奸。
扭曲沉重的爱啊,你是如此的令人安心,我们不会被斩断
坚如磐石的纽带啊,是爱?还是束缚?
短小的一篇
推点19-20年之间的文,刷到无限城动画了,回来看一眼但并没有重新入坑。考虑到之后动画播出可能之后会有新人,随便写点推文,我圈早期神文无数
(本人会在任何一个圈子里爱上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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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发现记错剧情……为减少剧透,推荐写的很抽象)
3暮蝉
《未央歌》刀剑乱舞pa
神,圆了我想看他两并肩作战的梦。
4Greyouth
写了很多很有意思的AU小短篇,非常推荐一看。
对名字有印象的老师推荐:
虚构之春、卡、她唇之下、五块钱如何花三天、巴赫、疯帽子、猪儿虫、软炸鲜菇、飞天通菜、滚筒鲨鱼(无牙)、两水镜、老木罗、兰芽etc.
对名字有印象,那一定是写的好的()直接tag里搜名字,以前老师间经常互圈。搜不出来就是删号了
当年在lof账号里点赞过得文的记录:
点赞的不多,大半还都失效了,只剩四篇还有效的,可以顺着文找老师
1《塑人》
2《百无禁忌》
3《神不为者人为之》pwp,调教,爽翻
4《从高阶魔咒开始的恋爱》
最后再一次重申:找不到文不要给老师留言求文,早期的东西有时候没了就是没了。
(19年的懵懂小女孩还幻想着我推动起来十分遥远,如今已成社畜)
再次承诺,本合集观影体为三创,不会盈利、开彩蛋,不会贴大片VIP原文影响太太权益。
为爱发电,缘更
亲爱的,对你来说,权力是什么?
Theseventh
第七次还是看到了同样的月亮,伊路米黑洞洞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
今天的月亮并非如镰弯月,而是一轮圆满玉盘,高悬于天幕,映照于瞳孔。
还是在天空竞技场的楼主房间里。
然而,他孤身一人。
伊路米的手摸过床单,摸到散落在那里的自己的长发,冰冷的,纠缠的,像是散乱的命运之路。
他的手反复的从那些头发上捋过。命运之线越缠越紧,越是试图解开绳结,越是无从下手。
西索不在。
因何不在?
因他已死。
啊,伊路米想起来了。
西索在与库洛洛的对决中死亡...
西索在与库洛洛的对决中死亡。那时天空竞技场的穹顶燃烧,火光冲天。
毕竟他死了,死人怎么能继续担任楼主呢。
西索当时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填了他的名字这事儿,伊路米从没听他说过,那时候他们可能才认识不久,还没有发展到后来的关系,他填了他的名字,也可能是出于好玩。
但总之,西索后来忘了这事儿。
他忘了这事儿,兴兴头头的擅自去死了,甚至都没能让他在高高的观众席上见证他的死亡。
伊路米站起来,离开,把门甩上。
他没收拾什么个人物品,西索自己都不在意,他又为什么要替他在意呢。
他在圆满的明月下一路狂奔。
头发还没解开,而他因此渐渐的产生了怒气。伊路米自己都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无名的怒火已经在晚风的助推中越烧越旺。
他终于停下来了,停在了一处熟悉的门面前。
这扇门很像他在第五个梦里囚禁西索的门。
他打开门,站在自己家房门口。
这间屋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月亮照进来,白晃晃,亮堂堂。
这一片明镜也似的月光里,有一个人的阴影蜷缩在屋子正中的沙发上。
那个人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回过头来,对他露出笑容。
“哟伊路,”西索伸出手,对伊路米打招呼,“好久不见~”
伊路米一步步走向在世人口中已经死掉的西索面前,低下头,凝视着他。
他没有开灯,西索现在处在他的阴影里。
西索确实是已经死过了,伊路米心想,看看他被念覆盖下的脸,看看他的手,看看他的腿,看看他的全身!
看看吧!伊路米心想,好好的看看他!记住!
他伸出手来,毫不犹豫的对着复活的西索的那张残缺不全的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抽的他偏过身躯。
接着伊路米飞起一脚,把他狠狠的踹出去,撞在墙上。
墙壁裂开了,挂着的一副画掉了下来,落在西索身上,摔成了几片。
西索咳出了一口血,落在画布的月亮上。
那副画非常名贵,是名家的画作,画的是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叫做卡里古拉的暴君无理要求月亮的故事。
现在,那价比千金的月亮被西索的血染红了。
“就这么生气嘛~人家好歹是死而复活呢~”西索的声音还是那么轻佻。
伊路米确实在狂怒,即使他的面孔仍然面无表情。
“你背叛了我,”他向着西索走过去,对他说,“应该受到惩罚。”
西索笑了一声,并不否认。
“是是,那么小伊打算怎么惩罚我呢。”
伊路米蹲下来,黑眼睛凝视着金色的眼睛,他歪了歪头,被晚风吹得缠绕在一起的黑头发粘在了西索的念上,缠绕的更紧了。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出手,割断了那缕黑发,就像亚历山大大帝斩断了命运的绳结。
西索的瞳孔缩了缩,本来俯伏着的身躯支撑起来,半跪着,拿起了他割断头发的那只手,用自己残缺的嘴唇去摩挲伊路米清洁的手背。
伊路米看着他的红头发,沾满了血,尘灰,充满了火药的味道,肮脏,下流。
他把自己的手从西索的手中抽出来,用力的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他,而另一只手扼在他的脖颈上。
接着,他俯下身,把自己冰冷的嘴唇用力的按在那残缺的嘴唇上。
“张嘴。”他命令道。
西索顺从的张开了那被爆炸的火舌带走的嘴唇,承受伊路米接下来所要做的一切。
西索居然擅自把他的死亡交到了他人的手中,而库洛洛居然也就毫不在意的夺取了西索的死亡。
——从伊路米手中夺取了!
这无疑令伊路米感到极大冒犯。
而更令他愤怒的是,库洛洛不仅擅自从他的手中夺取了权力,还轻率的对待了本属于他的这份权力!
他对待西索的性命的方式是如此的侮慢,这不仅是对西索的侮辱,更是对伊路米的权力的冒犯,使得他觉得自己被迫从王位上走下来,甚至要接到他人的通知,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迫的失却权力,因此不得不去夺回属于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死亡的冠冕......本该只能由他赐予的冠冕......
现在,他要重新把这份权力握在手中。
“你属于我,你的财产、姓名、能力、性命。”
“你的身体,活着的身体和死了的身体。”
“你的灵魂,活着的灵魂和死去的灵魂。”
“全都属于我。”
“从今往后,你什么时候死去,以什么方式死去,这都是我该决定的事情,西索你不必为此操心。”
伊路米的嘴唇张张合合,宣布自己的判决。
西索单膝跪地,仰着头,看着圆月下黑头发的皇帝。一轮巨大苍白的月亮在伊路米的身后,看起来像是皇帝的冠冕。
他执起伊路米的手,低下头,把一个亲吻印在他的手背上。
“是。”他说。
伊路米俯身看着自己的爱人,他的手掌扼住他的脖颈,而他的黑头发紧密和他的红头发纠缠在一起。
“那些从我手中窃取了你的死亡的罪人,那些犯下了抢劫、盗窃以及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的罪人。西索,你去杀了他们。”
“是。”
暴君的爱人驯顺的回答他。
“好。”
黑头发的暴君承诺他。
接着,暴君在月亮下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的爱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西索,对你来说,权力是什么?”
“是你可以决定我的死亡,却还是赦免我的罪啊,亲爱的伊路米。”
暴君俯下身来,双手捧住爱人的脸,仔细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西索的眼睛里,明白的映着伊路米的眼睛。
他仰视他,像仰视月亮。
很好,伊路米心想,我还是得到了月亮。
TheFifth
第五次的时候,拯救者变成了阶下囚,通缉犯重新回到了皇宫。
伊路米重新坐回了他的办公室,抚摸着他的桌椅。
他的手指摩挲着椅子上的一个小小的刻痕,就连那里的弧度也未曾变化。
他的面前是一份名单,乃是即将执行死刑,等待他最终裁决的名单。
并非公开的处决,这不是背叛帝国的罪人,而只是犯下了背叛伊路米的罪。
伊路米扫视着那份名单,一边缓缓的捋自己的头发,眼皮半开半阖,眼球快速的滑动,然后定住,轻轻合上眼睛,睫毛怕痒似的颤动,然后睁开。
在名单的最后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啊。
西索.莫罗。...
西索.莫罗。
在他最危急的时候,西索慷慨的庇护他,无私的拯救他,但是当形势好转的时候,西索又转手把他的信息透露给了他的敌人。
高明的魔术师手法诡谲,随心所欲,身份暧昧,戏耍万物,分明只是弄臣,却能左右王的情绪,并视为自己权力的凭证。
伊路米曾经一度非常为魔术师着迷,因为他们能把无变成有,把少变成多,扭转生死,颠倒黑白。
但是现在伊路米长大了,他不感兴趣了,拯救是拯救,背叛是背叛,他不能容忍任何在他掌控之外的存在。
红笔在整张名单上打了叉,墨汁红敷敷的在纸面上染开了,他用的力气很大,饱蘸墨水,以至于他抬起笔后,还有一滴红色的墨水落下来,覆盖住最后的那个名字。
伊路米站起来,黑发在纸张上一扫而过,那滴圆满的红被他的发丝扫出了丝丝缕缕,纠缠不清的线条。
夜风把窗户大开,一朵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伊路米的靴子踩过去,花的汁液迸溅开来,染在他鞋底上,随着他的步伐,留下清浅绯印和浮动暗香。
但是到了那一日,他必须去监刑。
这是一批秘密处决的犯人,他们只是伊路米的犯人,不是帝国的犯人。
几个月前套在他头上的布袋现在套在西索的头上,他甚至不用看那头红发,也能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他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形,即使所有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丑的要命的囚衣。
布袋被拿下来,到了验明正身的环节。
伊路米没有什么复古的兴趣,他追求的一向是高效,这里没有断头台和铡刀,只有枪,简洁明了,一颗子弹就结束。
西索跪在地下,虽然行刑者一直掐着他脖颈,试图按低他的头,但他总是要挣扎着抬起来,望着伊路米,对他笑。
今天是个响晴天,太阳非常好,刺的伊路米眼睛痛,看西索的红头发就更加碍眼了。
现在那头红发乱蓬蓬的贴在他头上,看上去又脏,又下流。
枪声有序的响起来,也可能是混乱的,总之,砰砰砰一阵,伊路米高坐在上手,不错眼的凝视着这一切。
枪声结束后,所有人都倒在血泊里,除了一个人。
他的红头发现在沾满了血和脑浆,都是死在他旁边的人的脑袋崩裂的时候,飞到他身上的。
伊路米走下来,一步步走向西索。
他还是那样,跪在那里,抬头看着他笑。
“哟伊路~”西索朝着面前的伊路米打招呼,“好久不见。”
伊路米伸出手来,恶狠狠的照着他的脸抽了一个耳光。
响亮的耳光,有力道,抽的西索立刻就倒在了身旁的尸体的身上。
“你暗算我。”
伊路米接着一脚踢了上去,像踢一袋沙包,把高大的西索踢得飞撞到刑场旁边的墙上。撞断了几根肋骨。
可是他还是在笑,一边咳嗽一边吐血,可是还要笑。
真烦人,真下流。
伊路米走到了西索跟前。
“并没有哦~”西索金色的眼睛甚至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伊路米蹲下来,在正午的阳光下,他的阴影笼罩住了面前的西索。
他的脸靠近了他,头发垂下来。
他们俩对视。
“我还没和摄政王睡过呢~”西索的声音虽然因为缺水而沙哑,却还是一样的轻佻。
“你说错了,不是摄政王,”伊路米站起来,对他说,“是皇帝。”
“哟,我还以为你们的皇帝是你家的老三呢。”
“小奇还年轻,要学的还很多,由我在他长大前掌控大局,是对大家都好的方案。”
“所以不是摄政王,是太上皇嘛。”
“不是太上皇,就是皇帝。”伊路米很耐心的纠正西索。
他们俩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伊路米一只手把西索提起来,夹着他穿过了刑场,走向皇宫的一个只有他知道的角落里。
“不杀我了吗?”
“你不是说还没和皇帝睡过?”伊路米回答他,“我也还没和死刑犯睡过呢。”
在场的人没有能拒绝的,毕竟都是死人,甚至连行刑者也在刚才的一阵乱枪扫射里死了。
这个场地的墙壁上装着只有皇帝才知道,才能控制的枪械。
伊路米没有下令这些人可以这样折辱西索,他们却折辱了他。自认为是皇帝的摄政王认为这是对他的背叛。
今天执行的本来就是背叛他的罪人,就一起执行了吧。
“伊路,对你而言,权力是什么。”
“是我可以随意决定你的生死。”
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和泥的西索想要亲吻干净芬芳的皇帝的手背,却被对方粗暴的扼住颈项,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他的眼睛。
然后,皇帝的头发垂下来,冰冷的嘴唇落在死刑犯火热的嘴唇上。
TheSixth
第六次,伊路米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西索。
在他身后,是天空竞技场的楼主房间那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月如镰刀。
他轻轻挣了挣,环抱着他的西索睁开了眼睛。
黑暗里,他的眼睛鎏金灿灿。
“哟,好久不见伊路,晚上好呢~”西索说。
语气就好像并不是刚刚经历过舒畅激烈的床上运动,而他还紧紧的环绕着他一样。
“晚上好,西索。”伊路米沉思了一会儿,吐出了同样的回应。
所以刚才的只是他的梦境吗,他想。
那些纷乱的,重叠的,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缤纷画面,原来只是他的梦境。
但也可能不是梦境,伊路米冷静的思考,毕竟他们的生活本身也充斥着这些东西,和梦里的没什么不同。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亲吻西索的嘴唇,一边分神思考,一不留神被对方咬了一下,血气流了出来,从他的口腔里被对方的舌头一卷,把血卷进自己的口腔里,吞咽了进去。
“这种时候还分神,我可是会生气的啊,小伊。”西索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一边激烈的进攻,一边半真半假的抱怨。
现在这里的是杀手世家的长子伊路米和天空竞技场的层主西索,睡过很多次了。
在西索再次翻身覆上来的时候,伊路米的手上冒出了尖锐的指甲,抵在西索的颈动脉上,在他划破他的血管的时候,他进入了他的身体。
西索很熟悉如何掌控节奏和技巧让伊路米获得极致的快乐,伊路米也很熟悉如何让西索在生与死的游走中获得精神的高潮。
这一次就算平局吧,西索。
可配合bgm《TheGodfatherPt.I:MainTitle》NinoRota版本食用
“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黑色的神父袍被扔向教堂顶端。
那件宽大的黑袍在教堂顶端飘着。
人们下意识的抬头看,而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黑袍。
瞳孔中映照出散开的扑克牌,它们飘散如同花雨,然而真的有雨滴落在脸上,人们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在手上看到了血液。
扑克牌飞转,黑发在彩色的纸牌间飘飞,纸牌上印着熟悉的头像,随着那些图案的飞转,一些熟悉的人的面孔也飞了起来。
那......
那些熟悉的面孔纷纷飞上了教堂顶端,又坠落,头颅大睁着,凝视身体倒在地上。
一双高跟鞋踩在血泊里,而高跟鞋的主人发出舒心畅意的狂笑。
一张joker牌出现在视野里,有人试图避让,然而下一秒,胸口一凉,他低下头,从自己胸口的空白里,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抓在另一个人手上。
是受洗的那位青年抓着那颗心脏。
然后他平静的捏碎了它,毫不犹豫。
接着,下一颗,又再一颗。
碎掉的心落在地上,像成熟的苹果掉落在地上摔碎。
教堂里响起了稠密的枪声。
谁做礼拜会带枪呢,但有人带了,听起来确实还不少。
惨叫声和枪声混合在一起,管风琴神圣的乐声还在响。
脱下救世主赐予的黑袍的红发恶魔在血肉的花雨间纵情舞蹈,而他冰冷的同谋并不像他那样热衷于戏耍这些可怜的人。他收割性命干脆利落,既不兴奋,也不恐惧,只是从容的动作,摘掉心脏就像摘花,割断头颅就像刈麦。
最后的受害者向着教堂门口爬去,拖行出一条血路,然而大门的终点不是生途,而是红发的恶魔。
“神父,”那人像西索伸出手,试图祈求怜悯,他嘶哑的喘息,“你说过,天父会宽恕我们的罪孽。”
红发的恶魔亲吻了扑克牌,俯下身来,神情温柔。
“天父确实宽恕了你们的罪孽,所以他派遣使者来接引你们去往天国。”
西索微微抬头,向着受害者身后微笑。嘴唇上粘着的血被他不经意的以手背擦拭,在脸上拖出一道红痕,像夸张的笑容。
受害者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一把黑发从天而降,稍后,他心口一凉。
他的眼睛睁着,脸贴在地面上,眼睛里看到最后的场景是自己破碎的心脏被扔在地上,和其他人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忏悔者们的灵魂终于被接引完毕,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哟,伊路~”西索抛了个飞吻给身上并未沾染血液的伊路米。
伊路米不着痕迹的让了让。
“嗯?用完就扔掉,好无情~”西索贴上去。
“你身上全是血,”伊路米说,“很脏。”
“哦,是这样吗~”西索一边说,一边踩着一具具堆叠倒伏的尸体,走向了圣坛,拾起了被他扔下的神父长袍。
那件黑袍落在十字架顶端,现在仍然清洁。
他穿上长袍,转身。
“现在就可以了吧?”
伊路米走过去,粗暴的扯过西索,双方的嘴唇碾压舔砥,激烈的像想要吞噬对方。
白色的光里,圣母像依然看起来悲悯慈祥,垂目望着这一对在教堂里杀人,在圣坛上接吻的情人。
“伊路米,”西索在双唇分开的间隙气喘吁吁得问自己美丽的爱人,“你忏悔自己的罪吗?”
“我想不起来我有什么罪。”
伊路米的回答一如往昔。
走出教堂的是两个干干净净的人,他俩手拉手走出大门,向着随便什么地方走去了。
可配合bgm《以父之名》食用
这片教区的教民说起本区的神父西索,都给予很高评价。
女人们爱他,因为神父的美貌出类拔萃,为人谦逊有礼。他那翩翩的风度、文雅的言辞和多情的眼神令人沉醉。
孩子们爱他,因为神父会讲有趣的故事,且又是个变魔术的高手,尤其擅长变出各种奇妙口味的口香糖。虽然廉价,但是被神父递过来的糖可能是未曾尝过的新奇口味。那份对于未知的期待使得糖果的趣味大于它的口味。
至于教区里的男性教民们嘛。
无疑,他们都是体面的上等人,文质彬彬,西装革履,家产不菲。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能被神圣的教会分配到这一片的神父......
无疑,他们都是体面的上等人,文质彬彬,西装革履,家产不菲。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能被神圣的教会分配到这一片的神父一定在教会里也大有前程。因此,他们乐意与神父维持友好的关系。
而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西索神父确实是把主的福音洒向了所有的罪人。
每当他们去到忏悔室的时候,独自跪在垫子上,对着那个小小的窗口,述说心中的罪恶,总会得到宽恕。
贩卖精神药品而已,神父会说,你们的工作让贫苦的人们得以短暂的窥见天国,乃是为我主播撒圣光,那些副作用会被原谅的。
杀死同类而已,神父平静点头,人总是要死去的,你们只是送这位罪人提前去了天国,并不需要觉得罪孽啊。
贩卖人口而已,神父甚至带着笑容,那些穷苦的人因为你们的举动而得到了吃饱穿暖的机会,你们这是在彰显我主的荣光啊。
走出忏悔室的男人因此一身清爽,圣水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在布道的时候崇敬的看着站在圣坛上的西索神父,觉得日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使得他简直像是天父的使者一样。
他们由衷的希望,在他们的生命尽头,能有这样一位使者握住他们的手,听他们忏悔,宽恕他们的罪孽。
神父也喜欢自己的工作,他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的每个教民,区别于其他教区的神父称呼他们的教民为“羊群”,幽默的西索神父经常称呼他们为“我的小苹果”。
他熟悉果树上的每一个苹果,并善加栽培,如同牧羊犬熟悉并管理羊群。
在某一次布道的时候,神父在一片低着头祷告的脑袋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日光从门口照进来,流泻在青年乌黑的长发上,青年挺拔的身形不紧不慢走进,瞳孔漆黑,面容精致,平静无波。
平静无波的意思是,不管神父用了什么方法,那青年都只是平静的看着教堂里的所有人,不大注意他。偶尔他们的目光相触,但青年甚至连笑容都吝啬奉献给教堂,只是平常的转开眼睛。
“那是谁呢?”神父向自己的教民打听。
热情的教民告诉他,那是新来的邻居。听说是来自于一个尊贵的世家,作为长子的他是久闻这片教区的大名,来看看是否有值得投资之处的。
那么当然要来教堂,神父心想,毕竟他要是想做生意的话,他所有的客户出现的最齐全的时候,就是在教堂做礼拜的时候。
然而很可惜的,这位青年似乎不大热衷于拯救自己的灵魂,他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西索作为负责的神父,不得不上门拜访青年。
青年打开门,请他坐下来,亲自倒了两杯茶,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西索。
神父诚挚的邀请青年去他的教堂参加礼拜。
“可是我没有信仰。”青年喝完了茶,无声的把杯子放在桌上,那双黝黑的眼睛凝视着神父。
他们的目光相触,西索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他黑色长袍。
青年注视着神父的眼睛从冬日晴空一样的灰蓝色变成了夏季日出那样灿烂的金色,稍稍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表情。
“那个,”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好看,是神迹吗?”
“不是,”神父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把头发。
那头圣洁的金发在青年的注视里变成了火焰一样的鲜红色。
“只是一个小魔术。”神父露出笑容,凝视着青年。
日光投射在他们俩中间。现在是黄昏,双方都笼罩在橘红色的夕辉的阴影中,一方的黑发反射着鲜血似的红光,而一方的红发则像是肆无忌惮的吸收着红光里仅剩的生命力来丰富自己的颜色。
“伊路米,”青年说,“我叫伊路米。”
他伸出手来,而西索握住了那只微凉的,骨骼纤细的手掌。
“嗯。”伊路米承认。
“这很独特,但没有关系,”西索说,“我主不会放弃任何迷途的羔羊,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愿意来教堂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呢?”伊路米歪了歪头,西索注意到他乌云一样的秀发随着晚风飘扬,有一阵幽幽的香气从他的秀发间散逸出来。
“告解,”西索说,“或者换个说法,忏悔。”
他凑近了伊路米,像每个推心置腹的好神父那样,试图握住青年的双手。
伊路米并没有抽出手,而是任由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素白的,纤细到没有血色的手腕,蓝色的静脉清晰可见,在肌肤之下,交错的血管里,血液静静的流动,就像它们的主人那样安静。
“忏悔你的罪恶吧,伊路米,是人都有罪恶的,而天父会原谅你。”西索的声音放低,听起来像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的喁喁细语。
“罪恶吗?”伊路米露出思索的神色,而西索的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感受对方稳定的脉搏起伏。
“我实在是想不到,”伊路米回答西索,“让你失望了,神父,我没有罪恶。”
“我没什么需要忏悔的。”
可配合BGM
3、
哦,奇犽从窗子里看到枯枯戮山上火红的枫叶,恍然大悟,是秋天了啊。
枫叶的颜色像是鲜血,好像还像是什么人的头发似的。
像是谁的头发?
诶?说起来,他认识什么红头发的人吗?
奇犽看到面前高大健壮的红发男人的时候,醍醐灌顶:哦,对啊,他是认识的。
对方脸上星星和泪滴的形状是这样的熟悉,而他此时虽然在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却非常的冷硬,像是冬天的天空一样。
“西索,你是怎么进来的。”奇犽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对方吹了一声口哨:“想进...
对方吹了一声口哨:“想进来就进来了哟,奇犽不会忘记了吧?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可以随意的进入黄泉之门哦~”
“不管是推开那扇大门,”对方凑过来,压迫感强的惊人,“还是得到邀请。”
灰蓝色的眼睛像是深海,里面有巨大的旋涡。
“你来干什么?”奇犽警惕的问。
对方的手中凭空变出了一束红玫瑰,捋了一把头发:“哦呀,当然是给我的爱人送上新开的花朵。”
“这里没有你的爱人。”奇犽冷冷的说。
对方却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把花抛在地上。
“果然不愧是变化系吗?”同为变化系的男人说,“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吗?”
奇犽看着那束血红的玫瑰花,觉得手掌变得粘稠,像是血液流过后半干未干的感觉,而手指间,大哥的头发带来的缠绕感更重了。
“小奇,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哦。”
奇犽不由自主的回应:“对不起,大哥。”
西索突然笑了出来,红发的魔术师笑得这样大声,以至于枯枯戮山的鸦鸟都被惊得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真可怜,”对方说,“我本来以为我失去了爱人就够可怜的了,结果你却处在更悲惨的境地里吗?”
他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奇犽。
“你根本不愿意承认啊,是不是,奇犽?“对方说。
奇犽隐约觉得烦躁而不快。
“我不承认什么?“他问。
“承认伊路已经死了啊。“魔术师轻飘飘的说。
他的手指间又出现了一只玫瑰花。
他轻轻的吻了吻这朵花,然后,这朵花迅速的在他手指间枯萎了,却仍然散发着经久不散的香气。
他弯下腰,把玫瑰花放在地上,蹲下来,抚摸着地上的石碑,神情意外的专注而温柔,说话的语气轻柔暧昧如同情人的呢喃。
“伊路,你看啊,你心爱的弟弟根本不记得你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他手上呢~”
他转过脸,朝着奇犽抛了个媚眼,又对石碑说:“多有趣啊,伊路,你说对吗?”
4、
奇犽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西索,觉得他根本听不懂西索在说什么。
“小奇,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哦。”恍惚间,奇犽又听到了大哥的声音。
他张开手,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阵风把西索献上的玫瑰花瓣吹到了他张开的手上,鲜艳的,流动的红色,像是谁的鲜血。
哦,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大哥的血。
年轻的家主在成为家主之前受够了大哥的掌控欲,在对峙中张开了尖锐的爪牙,在他的电光中,大哥的长发随着紫色的电光舞动,张开如同一张网络。
奇犽的瞳孔里,对方的念针就在下一秒,就要扎入他的头颅。
不想,那时候他强烈的意愿爆发了,我不想做大哥的傀儡!
他本来以为那一击伊路米是一定能够避开的,大哥一定可以的。
但是他居然没有。
而奇犽的手已经穿过了大哥的胸膛。
那颗跳动的心脏在他的手中枯萎,粘稠的血肉裹住了他的双手,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滴滴答答的顺着胳膊流到地下。
大哥的身体被他抱住了,而他黑色的头发铺天盖地的裹住了他,那些黑色的发丝顺着血液的路径粘在他的手上、胳膊上,缠绕着他全身。
他抱着大哥,不知所措。
西索赶到的时候,看到他的未婚夫带着冰冷的微笑躺在奇犽的怀里,幽深的黑眼睛空洞的睁着,而奇犽的双手和全身,都是他未婚夫的鲜血。
而奇犽还在不停的重复问一句话:“大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然而伊路米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西索凝视着那具尸体,陡然间露出笑容。
伊路终于得偿所愿了,他死的那样快乐。
这是一具心满意足的尸体啊,西索心想,他再也没有见过比这具尸体更快乐,更平静的存在了。
他的念针终于完完全全的扎在奇犽的头颅里,一生一世也无法挣脱了。
那被称为“爱”的情感操纵的家主,在杀死了他的控制者之后,却终于成了完美的傀儡。
真可惜,西索想,没有死在我手里啊,小伊。
然而看到揍敌客的家主的情状,他又忍不住要在心里为他的爱人吹口哨。
做得好,小伊。
真是狡猾啊,虽然我对死人没有兴趣,但是我好像更加爱你了呢~
西索悄然离开的时候,奇犽还站在揍敌客家的墓园里,看着一地散落的玫瑰花瓣。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谁都知道变化系擅长撒谎,而西索更是其中翘楚,虽然不知道他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打算,但无疑,他和大哥的关系是不会因此被破坏的。
奇犽轻轻搓动手指。
一缕黑发还缠绕在他的无名指上。
毫无疑问,他想,大哥是爱着我的,他会永远爱着我。
1.
奇犽最近总觉得伊路米的头发无处不在。
如果只是在家的时候还好,当听到那句“小奇,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哦”的时候,只要说声抱歉就好,毕竟大哥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对他生气。
但是出任务的时候就很烦恼,那些轻飘飘的缠绕在他胳膊、手腕和手指之间的发丝带来的肌肤的轻微的颤栗偶尔会让他分心,而且杀完人还要很小心的清理掉它们,要是血沾到大哥的头发上,那些头发就很难拿下来。
这都是小事,主要是伊路米很宝贝自己的头发,不喜欢头发上沾到血。
“所以说,”奇犽抱怨,“大哥...
“所以说,”奇犽抱怨,“大哥你就不要跟着我就好了啊?”
毕竟奇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叛逆期的小孩,他好好的按照伊路米的期待长成了揍敌客家新一代的家主。
大哥歪了歪头,眼睛里有深邃的旋涡。
“小奇,你在想什么?“他不管在干什么,哪怕只是在发呆,都会听到大哥空洞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总是这样,总是在注视着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包含着强烈的情绪,冰山下封印的是炽热的火焰。
然而以前觉得烦恼的事情,成熟后的奇犽却会觉得安心。
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怎么样,大哥总是在注视着他的。
哪怕他违背了大哥的想法去交朋友,反抗了他的意志去保护亚路嘉,他也仍然会用他的双眼注视着他。
大哥是爱着我的,奇犽想。
为着大哥的苦心,奇犽成为了杰出的家主。
毕竟他知道大哥爱着揍敌客家。
做每件事之前,他总是要问一问自己:怎么做能让大哥称赞呢?
而伊路米有时候会凝视着他,有时候只会在事情完成之后抬起手摸摸他的头。
揍敌客的家主驯顺的低下头颅,承受大哥的称赞:“做得好,小奇。”
2、
“虽然小奇终于领悟我的苦心了我很高兴,“伊路米在晚餐的桌上歪着头说到,”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哦。“
他指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甜品,视线从甜品的空隙里投向奇犽。
“如果我想吃的话,我自己可以拿,不需要麻烦小奇的。“伊路米静静的说。
“就是啊,“糜稽赞同道,”你把我的份也给大哥了!“
“闭嘴,死胖子!“奇犽毫不客气的呛声二哥。
亚路嘉和柯特静静的注视着心爱的三哥。
而席巴却意外的发言了:“够了,奇犽。“
虽然不再是家主,但他的威严却仍然在。
奇犽不满的对爸爸说:“爸爸,这可是大哥喜欢的食物,多给他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反正他最近也不能出任务,就算体脂率稍稍高一点也没关系吧。“奇犽指着纤细的伊路米说到。
别说体脂率高了,长子根本就是纤细轻盈的过分了。
席巴叹了口气。
基裘却一直一言不发,电子眼中的光芒静静的闪烁,此时才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席巴的手上。
“阿娜达,小奇想这么做,你就让他这么做。“她的眼睛里绿光断断续续的闪烁,像是濒死的萤火虫。
席巴看着那只冰冷的、骨节分明的手。
“妈妈很高兴,“基裘对奇犽说,”你这么爱你的哥哥,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啊。“
奇犽转过脸去看伊路米,对方没有表情的脸在听到基裘的话之后,缓缓浮出了一个微笑。
奇犽觉得他渴望大哥的笑容像是一只缺氧的鱼浮出水面,张开了嘴迫切的呼吸空气。
“小奇,“大哥开口了,带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冷色调的,”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哦。“
“大哥是猫吧,“奇犽收回了手,仔仔细细的从手指间捻起缠绕着肢体的几茎冰冷的黑发,“我只知道猫在这个季节容易掉毛。”
诶?说起来,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9、
这并蒂双生的花朵,出生在黑暗大陆的沃野里,广袤的土地上,先后出生的两朵花自由的奔跑,他们出生在同一个身体里,却继承上一代两朵花不同的个性,在青年们成熟的时候,就会离开黑暗大陆,去到人类的社会里游荡,然而他们总还是会回来的。出去的时候是两朵花,回来的时候,就会成为一朵花了。
上一代是女性,下一代就是男性,总是这样生生不息的循环的。
母亲是上一代的姐姐,妈妈是上一代的妹妹,妹妹实在无法忍受姐姐的不羁和变化,最终杀死并吞噬...
母亲是上一代的姐姐,妈妈是上一代的妹妹,妹妹实在无法忍受姐姐的不羁和变化,最终杀死并吞噬了姐姐,所以姐姐在妹妹的身体里复活后总是在沉睡。而吞噬了姐姐的妹妹能量充足,孕育了下一代的两朵花。
继承了姐姐的是西索,继承了妹妹是伊路米。
姐姐并不会因为妹妹杀死自己而憎恨对方,倒不如说,她深沉的爱着自己的妹妹,也尊重这最终能杀死自己的对手。每一代的花朵都是如此。
所以,伊路米的心里,那双凝视着他的黑色眼睛旁边,出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睛弯起来:“伊路,你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西索看的比伊路米清楚多了。
他那双平静的眼睛背后蕴含着何等暴烈的雨云,情感像是闷雷和岩浆,在弟弟的心中流淌。他知道伊路米本来的样子,也知道伊路米本来的渴望,因为他们曾经在降生之前单独呆了那么久,在伊路米还没有继承妈妈的意志的时候,他们俩就在一起了。
西索可能比伊路米更明白伊路米自己。
他渴望他的死亡,渴望由他终结他的生命,从此两人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就好像他们的妈妈当年渴望着终结他们母亲的生命一样。
至于他们的母亲是不是故意让妹妹得偿所愿的,他们也不知道,就好像伊路米也不知道西索是不是故意让伊路米得偿所愿的。
西索已经死过一次,应当很清楚如何复活,但是他没有在伊路米怀里复活。
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总有一天要死在对方手里,这就是他们家族的命运,是他们对彼此至高无上的爱。
现在伊路米经常平静的挨着妈妈坐着,母子俩一起凝视窗外的花田。有的时候,母亲和西索也会出来和他们一起,有的时候只是在他们的身边沉睡。但总而言之,现在他们永远在一起,绝对不分离了。
而吞噬了西索能量的伊路米,也将承担孕育下一代花朵的重任。现在,种子已经在黑暗的泥土里沉睡,有一天,新生的茎秆会长出来,向着风舒展自己的枝丫,让雨露湿润花瓣。
下一代的又将是一对姐妹,妈妈和伊路都还不知道将来的姐妹俩会经历什么故事,但母子俩已经确定无疑的知道故事的结局。
她们的结局,也会像母亲和妈妈,西索和伊路米那样,永永远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8、
死亡总是不大好的,这使得他看不到哥哥金色的眼睛了。
其实致命的伤势出现的时候,西索当然还有一口气,伊路米随身携带着大天使的气息,只要他肯用,西索就还能活过来。
那时候他抱着昏迷的哥哥,看着手里的卡片,突然犹豫了。
不,他不知道该不该用。
哥哥的死亡发生的太频繁了,他之前已经死过一次,这令伊路米发狂,而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那样疯狂的感觉了。
哥哥永远不会听话,而不听话的孩子是会死掉的。
这是妈妈给他讲过的睡前故事。
而哥哥已经死而复活过一次,他多半还能让自己再复活,再超出伊路米的掌控,不知道跑到什...
而哥哥已经死而复活过一次,他多半还能让自己再复活,再超出伊路米的掌控,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他已经厌烦一直跟着他了。
只有让他一直呆在死的状态里,他才会安静而驯顺的呆在他的怀里。
西索,我的哥哥,伊路米心想,你不如去死吧,死在我的手里,你也会高兴的吧?
妈妈,你介意我杀掉哥哥吗?伊路米在心里问那双凝视着他的黑眼睛。
妈妈没说话,说明她不介意。
于是伊路米带回家的,就是西索的尸体。
看吧,现在妈妈果然不介意,他想,他就知道的。
“你哥哥有他的命运。”妈妈柔和的说。
“我就知道,”母亲威严的声音响起来,“我就知道这一代也会是哥哥。”
“就像姐姐当年一样,是吗?”妈妈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十分娇俏,她还笑出来了。
母亲的手握住妈妈的手:“妹妹,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妈妈抚摸伊路米头顶的手变得更缓慢了,她的声音也更悦耳了:“去,伊路,去你哥哥身边,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伊路米抬起头,看着妈妈,又看着母亲。
长辈们同时颔首。
她们给予了伊路米权力,松开了缰绳,释放了这一代心中力量的束缚。
于是伊路米迫不及待的去到西索的身边,张开了自己的气。
磅礴而浩大的,像伊路米眼睛里的图案一样的黑色漩涡在屋内骤然爆发,屋外的花田中,并蒂花纷纷随风摇摆。
他的黑发飘舞,而漩涡中,他的身形和西索的身形都被掩盖了。屋外的花田中,一支新生的花朵开放,粗壮强健的根茎中,延伸出两根花枝,绽放两朵并蒂花,一朵是沉郁的紫黑色,一朵是热烈的鎏金色。
西索的眼睛再次睁开了,鎏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与伊路米同样的视野。
现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伊路米吞噬了,他生活在伊路米的身体里,与他一体双生,同命同源,永不分离了。
就好像他们的母亲那样。
就好像他们出生在黑暗大陆的祖先那样。
7、
这让伊路米欣喜的变化,对他们要狩猎的对象来说无疑是死神的镰风。
从黑鲸号上下来的时候,西索的欲望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而伊路米沐浴在哥哥的喜悦中,自觉自己甚至也变得更完美了。
要是妈妈看到,她会高兴的。
然而狩猎的脚步既然开始就不会轻易的停止,就好像小时候那样,他们在旷野里追逐奇珍异兽,被重创,濒临死亡,然而心里明白,这也只是他们的小游戏。
不管在家里的庄园,还是与家里的庄园如此相似的黑暗大陆上。
西索和伊路米都觉得这些动物和植物,这连绵的群山和潋滟的湖泊,以及乱石溪流,还有那些活泼的...
西索和伊路米都觉得这些动物和植物,这连绵的群山和潋滟的湖泊,以及乱石溪流,还有那些活泼的动物,都好像家里。
这简直令伊路米格外的想念妈妈,并因此而觉得惆怅。
“我们应该回家。”他说。
西索金色的眼睛在森林里熠熠生辉,他蹲在树枝上,看着月光从头顶洒落在弟弟的头发上。
“我们洗个澡,回家吃饭吧。”弟弟说。
西索的眼睛弯起来。
“嗯,”他说,“等月亮变圆,我们就回家吧。”
他指着头顶半圆的月亮。
伊路米抬头看看,觉得月亮的颜色是金红色的,非常像西索的眼睛。
于是他满怀喜悦的答应了。
月亮变圆的时候,他确实和西索一起回家了,两个人洗的干干净净的,一起出现在家里的大屋。
妈妈就像知道他们会出现一样,等在门口,而她的身边,站着母亲。
一个儿子俯伏在地,一个儿子站着,而妈妈和母亲肩并肩,手拉手的坐在她们的座位上。
“妈妈。”伊路米走过去,把头放在妈妈的膝盖上,妈妈的手在他的秀发上抚摸着,确实未置一词。
她果然不介意伊路米现在是男孩子。
她的黑眼睛和母亲金色的眼睛都一起看着在地上的西索。
“妈妈。”伊路米再次喃喃道。
他现在伤心又喜悦,喜悦是因为哥哥终于可以和他回家了,而且死亡终于降临在他身上,他可再也不会到处跑了。
伤心是因为哥哥死了。虽然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可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