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随便在路边拉住一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市民,他定会不耐烦地回一句:江户哪有什么值得讲的故事?再追问下去,他也只能憋出:江户,不过就是这个国家的首都而已。
——没有天皇的首都。知情一些的人会悄悄这么说。
这座城市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始于豪族江户氏、又由历代天皇修筑而成,作为全国的政治枢纽,更与周边的大阪、京都有着经济上的重要来往,每天在江户港停泊的商船络绎不绝。但现任天皇却不在这座有着特殊地位的城市中,早些年悄无声息地迁至京都,对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牵强。...
这座城市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始于豪族江户氏、又由历代天皇修筑而成,作为全国的政治枢纽,更与周边的大阪、京都有着经济上的重要来往,每天在江户港停泊的商船络绎不绝。但现任天皇却不在这座有着特殊地位的城市中,早些年悄无声息地迁至京都,对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牵强。
安于生计的一般人不会在意这些,最多撇撇嘴来一句“那些混账贵族不就适合住在爱装模作样的京都吗”。可擅长从蛛丝马迹中推测的情报贩子便只有暧昧不明地笑笑。
江户,这座安逸了数百年的虚华之乡,似乎即将迎来政局上的变动。但正是在这样动荡不安的局势中,以贩卖信息为生的情报贩子才有大展身手的一席之地。只不过,在这样暗流涌动的江户城内,总有利益无关的第三方来搅乱这趟混水,而这些零碎又杂乱无章的细枝末节,似乎连这位神秘的情报屋也无可奈何。
又起火了。
不,怎么可能,如果存在的话,那也只可能是恶魔的笑声。
加贺美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瞳孔被映得绯红。着火的契机他毫无印象,那火焰仿佛凭空而起,如一只披火的凤凰瞬间撕裂了夜幕,肆无忌惮地宣示自己的存在。而巨蟒般扭动着的火舌离他的眼睛不足一寸,时刻准备抓住机会吞噬他。
他挣扎着想从缺氧般的窒息中逃离,却被烈火焚烧的爆裂声环绕着,无法动弹、无法呼救。
加贺美。
谁在喊我吗?他困惑地抬头,才发现周围的景色不如意料的那样——自己并没有在火海中,相反,他站在未被殃及的地方,而不远处火焰完全吞噬的房檐上,似乎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而那人用轻蔑的、挑衅般的语气,在喊他的名字。
加贺美,呵呵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巨响。
因燃烧而焦黑倒塌的房檐毫无预兆坠地,带着余温噼噼啪啪地朝他这边滚了一段距离,而后世界突然归于一片黑暗。加贺美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周围根本没有被火,自然也不存在因烟雾窒息而死。
“——加贺美,加贺美,你在发什么呆?”
还未从幻觉中彻底回神,却又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加贺美几乎要蹦起来,但认出来人后,又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壁滑跌回地上:“什么啊,原来是菲利普在喊我的名字……吓死我了,不要用那种诡异的声音喊我啊!”
“诡异的声音,我可是很正常地在喊你啊?”菲利普不解道,“看到你一个人在这边偷懒,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你怎么都胆小成这样了?这可不像你啊加贺美。”
他边说着,朝这边走了几步,而后在加贺美面前蹲下来。温和的橙黄色阳光透过纸窗,随着他的移动在少年身上投下或明或暗的条纹。这阳光、周围吉原的景致、甚至若有若无的乐曲声都与刚刚别无二致,躲在阴影处的加贺美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去没有多久,但又觉得恍若隔世。
“我才没有——”加贺美泄气地用手环住膝盖,把半张脸埋入臂弯里,闷闷道,“只是昨晚有点睡不好,没精神而已。”
“真是难得啊。”菲利普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加贺美糟糕的脸色,把手上那本厚重的硬皮书抵着膝盖,腾出一只手想触碰加贺美的额头,“笨蛋加贺美也会有这样无精打采的时候,还躲在这种地方偷懒,是发烧了吗?”
“喂,不要跟着Ankh喊我笨蛋!”
加贺美勉强扯出一个没什么精神的笑容,把菲利普那只想探他体温的手拍掉,用手狠狠揉了把菲利普的头发,掌心传来的那种毛茸茸的触感总算让他有种回到现实的真实感。相比之下,昨晚亲眼所见的东西,却让他头一次开始怀疑何为“眼见为实”。
加贺美叹了口气。
“我没有发烧……但是,你知道最近江户频繁发生的失火事件吧?”见菲利普点点头,加贺美才继续往下小声说,“昨晚我回去的路上,刚好目击了一起着火事件……就在离我家几百米的地方。”
“是这样啊,虽然早上听说江户又出现了起火事件,但没想到离加贺美家这么近……没受伤真是太好了。”菲利普摩挲着下巴,闭着眼睛思考道,“所以因为目睹了一次火灾,加贺美你就睡不着了吗?加贺美你怕火吗?还是对火有什么心理阴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啊找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吗,真是有趣——”
“不是啦!”
加贺美赶紧把菲利普从他的世界中晃醒,生怕他又不吃不喝沉浸在创伤什么什么——啊不管了!总之上次因为Ankh吵着要吃冰棍,连带着菲利普也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起来,两个人背着海东毫无节制地吃到生病,那场面实在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菲利普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但好在没有继续纠结刚刚的东西,加贺美才深吸一口气,凑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说:“我觉得……我好像看到犯人了。”
“诶?这种事不应该跟羽林组说吗?这可是很重要的情报啊!”
“不,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加贺美迟疑片刻,才继续说道,“因为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犯人,甚至不确定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人。”
“什么意思?”
“我似乎看到了着火的房檐上有个人站着……但那是不可能的吧?纵火犯为什么要爬到那种根本下不来的地方,难道是因为愧疚所以要和房子同归于尽吗?”
“这个……如果说像海东先生那种身手的话,也不一定会下不来吧?”菲利普似乎蹲得有些累了,便随意坐到加贺美身边,也不在意压着了衣服下摆,继续说,“有些人在犯罪后,喜欢欣赏自己的作品——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
“但要是那个人身后还有一只翅膀呢?完全由火焰组成的翅膀。”
菲利普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想了一整个晚上,最后觉得果然还是自己看错了,把正在燃烧的黑色木头看成了人,又把火焰当成了翅膀,实在是太可笑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存在呢?”加贺美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多亏了这“惊鸿一瞥”,他彻夜未眠,“但是,看到那场火时,隐隐约约有种自己也陷入其中的错觉,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户城内频繁失火的事情他早有耳闻,也算是这座安逸已久的城市为数不多的大事件了。负责维护江户治安的羽林组散布了重金求线索的消息,但至今为止都是谎报。
加贺美也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起初最合理的猜测当然是有人在恶意放火,但很快,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火似乎不像是人所能操控的——火势一瞬间就能扩散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但又只局限于一开始起火的地点,绝不会牵连到别的地方。于是又有人传言,这是天照大神在洗涤人间的罪恶。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荒诞无稽了,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加贺美开始自暴自弃地觉得要真是这样事情可能还简单一些。
回想着昨晚大火,加贺美猛然觉得四周又过于安静了,将思绪从幻想中抽出,才发现面前的菲利普从刚刚便一言不发,秀气的眉头紧皱。加贺美后知后觉地想起,论不切实际的存在——面前这位地球之子不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说明吗?自己那样不负责任地断言,对这位自小就饱受“不切实际”之难的少年岂不是很不公平。
满心愧疚的加贺美正打算道歉,菲利普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加贺美,关于你刚刚描述的那个,其实——”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有个熟悉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菲利普的话,而后飘来一团阴影自上罩住了他们——Ankh不知何时站在席地而坐的两人身前,以不可一世的俯视姿态叉腰看着他们,逆着光的精致五官却比平时还要扭曲凶恶。
——满脸都写着心情不爽想要揍人。
若是忽略掉他灰头土脸还赤着脚,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肌襦袢的话,这样的表情还有几分杀伤力。但面前名不副实的花魁气场杀气十足,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还未开口先“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加贺美把眼神移开,决定暂时忘掉他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把开口嘲笑Ankh的想法抛诸脑后。
“An……Ankh?”而菲利普似乎还在刚刚的话题里没走出来,语气有些迟疑,半天没说下文。
Ankh看了眼憋笑的加贺美,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菲利普,破罐子破摔地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啊啊你们要笑就笑吧,反正我已经被海东那家伙说得够惨了。”
“所以,发生什么了吗?”菲利普说,“你一副半夜睡觉没来得及穿衣服就从火场里跑出来的样子。”
加贺美扭过头去,因为这句话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Ankh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小心我杀了你——”
“——所以真的是这样吗?”菲利普不依不挠地追问。
“啊?为什么要问这个?”Ankh又气又摸不着头脑,但对菲利普他总是难得的忍让,“当然不可能啊!昨晚海东让我去大名松平家偷个东西,但是又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就让我以花魁的身份过去了。可恶,松平家主全程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还对我使阴招……啊啊不想说了,要是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打趴在地上!”
加贺美看向Ankh的眼神登时充满了同情——海东似乎总是很喜欢丢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给Ankh,而他本人虽然抗议但是别无他法。倒是菲利普松了口气,似乎一副了然的样子。他蹦跳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头对加贺美说:“关于失火的事情我会努力弄清楚的,发现什么的话会告诉你的,加贺美就不用太在意了。”
加贺美感激地点点头,Ankh迷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是有关最近江户内到处都在着火的事情吗?”
“对,昨晚我偶然遇见了一起。”加贺美简单地说了一遍来龙去脉后,Ankh只是露出困扰的神情:“这种事我也不太清楚,你去问问海东那家伙吧。”
说完,两眼放光的Ankh便拉着菲利普要走,原因不过是菲利普邀请他一起吃羊羹。被扯着踉跄两步的菲利普向加贺美告别后,Ankh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下问道:“加贺美,映司有来找过你吗?”
“映司?那是谁?”
“一个穿着奇怪花纹衣服、看起来寒酸得像流浪汉的男人,海东让他来找你。你没遇见他吗?”
加贺美茫然地摇摇头,见此Ankh烦躁地看了看周围,除了暗处几个显然是盯着菲利普的黑衣忍者,连闲逛的人也没有,更不用说火野映司了。
“那个家伙去哪儿了。算了……不管他了。”Ankh只一秒便将映司抛诸脑后。他向来习惯以Greeed的角度看待问题,深谙何为利益的至高性——必要时刻他连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而火野映司这个男人在他心里等同于急病发作时随手抓住的一帖药,交欢对他而言也只是达成目的的途径之一,若是因此就对他产生什么留恋可笑至极。
他将映司带来吉原,也只是为了把烂摊子甩给海东。既然映司如愿在这个地方安置下来,那接下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海东要考虑的事情了。
“啊,最后好心给你一句忠告。”Ankh临走前说,“刚刚在海东那儿的时候,听说了天道总司今晚会来,你还是谨慎点吧。”
——天道……总司。
加贺美对这个狂妄之极的名字还是有印象的,是昨晚海东接待的那位黑色卷发、眼神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当然清楚,能让海东亲自接待的客人肯定都不是普通的吉原恩客,但他与天道总司只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因为自己在走廊上的失态而偶遇聊了几句,对方也只是问了问自己的名字而已,为什么Ankh要特意提醒自己注意他?
加贺美望着Ankh与菲利普离去的背影,迟钝如他,也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变化。
啪嗒。
棋子落盘的声音不急不缓,执棋人似乎抱着玩乐的心态,并不在意这场对弈的输赢。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茂密的树冠遮住了满天星子与月光,唯一的光源便是早前下人在四周燃起的灯火。火苗颤动间,投在墙上的人影也如鬼魅般摇曳不定。
正中的矮桌上同样放着一盏油灯,靠着那位黑色卷发的男子,以便将棋盘上的局势一览无余,只是桌子的对面却没有坐着任何人。他拿着棋子的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却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子。低头思索片刻后,男人忽然轻声笑了一下,对着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开口道:“将棋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海东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陪我下一局呢?”
安静数秒后,一个含笑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只是怕打扰了将军雅兴。”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疏远。”年轻的幕府将军将棋子落回原位,语气间意有所指,“毕竟这些年,海东先生帮了我不少忙。”
“那海东便贸然打扰了。”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同时身着蓝色和服的吉原主人——海东大树应声走了进来,在那人的注视下,落落大方地在对面的位置跪坐好。幕府将军将油灯往海东的方向挪了挪,海东致谢后,将目光落在占据了半张桌子的棋盘上。粗略一眼,两方的棋子相较初始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动了几个步卒等而已。
“看起来这局才刚刚开始,两边都只是处于试探阶段,按兵不动。”目光扫过双方按兵不动的王将,海东淡淡笑道。
“那如果让你来走,那么下一步怎么做?”
“局势尚未明朗,我不敢妄言。”面对这样不经意的试探,海东圆滑地回应道,“但想必将军已经心里有数了。”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天道轻声笑道。
“将军的英明神武,这些年大家都有目共睹不是吗?就连这吉原能在晚上开张,也是多亏了将军的决策啊。”
谈话间,外面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紧接着衣袂与榻榻米间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逐渐靠近。一位穿着藏青色和服的下人端着盛放有两杯水的木盘,脚步轻缓地走来。他屏住呼吸,像是怕惊动了贵客,更像是在紧张什么。
将军故作不经意间瞥了眼来人的样貌,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语气如常地对海东道:“我已经说了,你不必这么拘礼——”
前来送茶的人在矮桌边恭谨跪坐下,小心翼翼地先端了杯放在海东面前,迟疑片刻后,伸手将另一杯握住,低头准备递至来客的面前。
“——像过去那样,直接喊我天道就可以了。”
海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刚进入这房间的第三人听见这个名字后,宛若听到了什么魔咒,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连杯中的茶都差点在天道的面前溅出来。他慌张地说了句“十分抱歉”,全程不敢看那位幕府将军的脸,将茶杯放在其面前后就想快速收回手,却意想不到地被一把擒住手腕。
正是那位年轻的幕府将军,天道总司。
那人被吓了一跳,蓦地抬起头看向天道,眼神里满是惊疑。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正深深地看着他。他脸色通红,紧张得咬紧牙根,挣扎也不是任其宰割也不是,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憋出一句“请阁下放手”,也说得极为无底气。见自己的下属陷入麻烦中,海东没有半点要解救的意思,反而在一旁露出看好戏的笑容,袖手旁观。
所幸天道很快便放开,那人像被火烫到般飞速抽回手,低头在桌底下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
“你还是那么冒冒失失啊,加贺美新。”天道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诡谲。
“你还记得我?!”听见自己的名字,加贺美惊怒交加地抬头,慌张间连语气都冲了些。
“这个姓氏对我来说,一旦听见过便再难忘记了。”天道笑着看他,但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同样,想必你对我的名字也有印象吧。”
——那他果然是……
加贺美睁大眼睛,袖子下的手攥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肉中,听下半句被平淡地吐出:“关白加贺美陆,那位天皇身边得力的助手,也是你的父亲吧。”
——果然是传闻中那位将天皇逼至京都、连加贺美本家都被迫迁移的人,幕府将军,天道总司。
天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加贺美,烛光勾勒出他完美无瑕的脸部轮廓。加贺美有些晃神,难以相信,这样相比于任何一位花魁都毫不逊色的人,居然是传闻中只身一人抗衡敌军、冷漠狠辣却手段非凡的幕府将军。
在Ankh提醒后,他总算是想起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从家里负气离开太久,他几乎以为那些政局纷争与他已经是一条沟壑边的两个世界,更没想过有一天会直面这位和自己家族有深深纠葛的武家掌权人。
“……是又怎么样?”沉默片刻后,加贺美哑着嗓子道。往常加贺美面对这样的问询,只会打着哈哈过去,称自己不过是加贺美氏族分家一位无名小辈。但公家、武家的斗争他也不是半点都不知,面对幕府将军,显然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放心吧,我不会拿你作饵,我天道总司还不至于用这种招数。”面对加贺美的警戒,天道倒是很放松,慢条斯理地将加贺美递来的水杯拿在手上转了几圈,却不像在观察杯壁花纹,举至唇边抿了一口又放下,“我今天来并不谈公事,只是和海东叙叙旧,顺带找点乐趣——”
说至此,语气上挑,带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轻佻。天道略微侧过头,重新看向那位置身事外的吉原主人,唇边笑意愈深:“正巧,若是你同意的话,我可否把加贺美留下来陪我这一晚?”
被突然问话的海东怔了怔。虽说他早就知道天道总司这个人难以捉摸深不可测,但这样的发展他也是始料未及。海东略扫了一眼这两人,不论天道在想什么——坐观虎斗,不一向是他最乐意的事吗?
海东露出了然的笑意,还没等开口时,那边加贺美先爆发出羞怒的大喊:“开什么玩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加贺美连吉原下尊上的规矩也尽数被怒火抛到脑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险些将整张桌子都带翻。他双拳紧握,凶狠地自上而下瞪着天道,棕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桌面上摇曳的明亮烛光,像是燃了漫天大火。
在对视中处于劣势、却仍旧好整以暇坐在那儿的天道突然心底微动,还没等仔细思考,加贺美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出了房间。
“不用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天道淡淡开口,把目光从门口收回,若有所思地扬起嘴角,“加贺美新,果然是一个有趣的人。”
“那就真是太遗憾了,这吉原明明还有其他很多绝色美人。”海东暗笑着摇摇头,“但如果你是执意要选加贺美作陪的话,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侍者,如果他不同意,我身为吉原主人也是没办法逼迫的。”
“你说笑了,我对那样毫无经验的愣头青——没有兴趣。”天道笑意微冷,话锋一转,“但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玩乐,因此你口中的绝色美人,我留着下次再来吧。”
“哦?”海东挑眉道,“你的行动还真快啊,这回又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情报?”
“这次不是我自己的事。江户最近四处频发的纵火事件,你听说了吧?”见海东脸色微变,天道继续说,“既然是发生在这座城里的事,我想你也很难就这么袖手旁观。已经有部分民众开始骚动了,如果不尽快将犯人抓住,恐怕事态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海东眉头微蹙,手上不自觉摩挲尚带温度的粗陶茶杯,指腹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思考片刻后才开口:“并不是我故意要藏着什么,只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我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
天道颔首:“对我来说,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可能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江户城首屈一指的情报屋对此一无所知。”
“你什么意思?”海东警惕道。
“羽林组的黑崎零次,是你的熟人吧?你们似乎有一段不浅的渊源……眼下他们正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作为知道你身份的黑崎,恐怕不久后就会来找你了吧。”
“虽然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我与黑崎只是称得上萍水之交而已。”更确切的说,明明是令人头疼的一段孽缘,“只不过如果羽林组真的需要我的配合的话,作为江户城一名小小的市民,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天道笑了一声:“是吗?你若真有心帮助江户城,那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别装傻了——”
仿佛在响应天道的话,没有关紧的窗户突然灌进来一股风,桌上那盏灯的火苗猛烈晃动着,最后还是撑不住,“噗”地一声熄灭了,只余一缕袅袅向上弥散开来的青灰色烟雾。天道表情未变,却因为逆光而不同,身后那副赝品《神奈川冲浪里》在明灭不定的闪烁中,也显得波谲云诡。
海东在四周暗淡的光线中沉默着。他心下隐隐有不好的感觉,身为掌握他人情报的商人,他比谁都更清楚这种自己的隐私被抓住、如鲠在喉的感觉。
“园咲家被传夭折的那位幺子,如今叫做菲利普的少年,现在在你这里吧?”天道也不在意,伸出一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烛芯,“既然拥有身为地球之子、能查阅全世界信息的他,我很惊讶,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那孩子的能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去借助的。毕竟,情报当然是要自己收集才有意思啊。”海东从容道,内心却难以抑制地涌起惊涛骇浪。
有时候他会觉得,拥有这样消息渠道的天道,来找他索取情报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海东当然也好奇去收集过这位年少有为的幕府将军的信息,然而即使人脉广如他,能得到的最早的消息也就是五年前天道横空出世,加入幕府后以无名小卒的身份连立战功,最后取代了上一任的幕府将军。在那之前,他的亲人朋友、过往经历、甚至年龄都是个谜。他的履历很干净,甚至可以说一片空白。
天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哦?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了什么费尽周折,从修卡的大首领门矢士那儿,将地球之子偷出来呢?”
“哈……将军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面对这番连环追问,海东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踱步至窗边,想借那带着凉意的风冷静下来,却难以自抑地想起了昨夜雨中也是寒意彻骨、而他目送着视他为敌人的门矢士离开。
——是啊,为什么呢?菲利普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堵上性命、独闯修卡的宝物。
俯瞰着整座吉原阑珊灯火,海东的眼神竟有些许沉痛的意味。天道瞥了他一眼,便不打算再追问下去,兀自喝了口茶,却听见海东站在窗边,低声笑了起来,抬眼一看,海东也在注视着他,那炯炯目光中闪烁着愉悦、兴奋,还有一些道不明的东西混杂的光芒。
“当然是因为——”
海东朝窗外探出手去,抚摸着窗外樱花树的叶子,那温柔的样子仿佛是什么挚爱的珍宝,却在下一瞬间,他的手上攥着一把残碎的树叶。他张开手,痴痴地望着掌心。绿色粘稠的汁液顺着掌纹流淌蔓延,像沾了恶魔鲜血画的符咒。
“——但凡阿士想要的东西,我都不想让他如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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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累了不想改了…垃圾就垃圾吧
。家暴大战四角的同宿舍生活。有点烦(。很啰嗦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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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ade!!!那是我的蛋糕!!!"逃课回到宿舍的玛贝拉斯打算享受他的饭前甜品,结果发现那份蛋糕已经成为了门矢士的下午茶点心。
"这蛋糕又没有写你的名字。"士放下戳完最后一块蛋糕的叉子,端起了咖啡。
"冰箱是我的,里面的东西当然都是我的。"...
"冰箱是我的,里面的东西当然都是我的。"
"那冰箱里面的面包归你了。"
此刻呆冰箱里面的那袋面包是葡萄干面包,是今天早上海东大树从某家著名面包店弄回来特意送给门矢士当早饭的。把它放进去免得碍眼的是讨厌葡萄干的士。至于为什么被海东特意送葡萄干面包,只能怪昨天晚上士忘了告知不回来吃饭,而那一顿海东煮了满满一桌他爱吃的菜。
昨晚吃得满足早早睡觉的玛贝拉斯没有留意士回来之后被海东闹得有多厉害,不过看着现在还在他嘴角的破损和颧骨处一点淤青,也大概明白了。总之食物是无罪的,何况这一家的面包早就想吃,省了一顿跑腿就能吃到也不亏。
"话说今天开始不是轮到你做饭了吗,怎么还不去买菜。"玛贝拉斯一边嚼面包一边翻冰箱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跟乔换了,反正这几天我煮的东西那家伙都不会吃的吧。"
"原来如此,难怪乔还没回来。"
"他也是会逃课的人吗?"士觉得对同居才一周的室友不太了解。
"因为今天的是历史课。"
"哦。"门矢士今天逃的也是历史课,因为骑士的历史他都大概知道了没必要学。不过听玛贝拉斯的语气,乔逃课的原因大概纯粹是因为讨厌这门课。行了,本宿舍全员逃课。
"海东说不回来吃饭。"在门矢士有任何发言之前,乔果断给出了一个回答。看到对方听见这句话的表情之后,再补了一句。"刚才我有跟他说今晚我煮咖喱,他说不用留给他了。"
"那不是正好吗,这看起来都不够玛贝拉斯吃。"士抢在玛贝拉斯之前拿过勺子,勺起满满的一勺咖喱,然后发现里面除了有他讨厌的胡萝卜外还有些奇怪的东西。
"你这煮的是什么咖喱?"
"鸡翅。"
"看到了。那这些黑乎乎一块一块的呢?"
"某种海鲜,买菜时看到挺新鲜的就买回来了……增添口感。"
"大概明白了。"
连这玩意叫海参都记不住的人怎么可能想到用来增添口感,应该就是在买菜的时候见到那家伙的。士瞬间推理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莫名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于是趁乔脱围裙时给自己的米饭浇上回避了胡萝卜和海参的足量咖喱,然后把勺子让给快要把整锅咖喱挪到自己面前的玛贝拉斯。
当海东大树回到宿舍时,大家已经收拾好准备睡觉。士瞄了一眼海东就径直向他们的房间走去,打算有什么话都等他进房间再问,结果中途就被海东拦住。
"阿士,我有事要跟乔聊一聊,今晚你去他们的房间睡乔的床吧。"
完全没有征求本人的意见,海东就搭着乔的肩膀把他推进自己的房间,然后锁上了门。士只能无奈地走向海贼的房间。
进房间后发现另一位吃饱喝足的海贼已经早早入睡,有点郁闷没人能听他说一下那个海东大树,但还是乖乖地躺到乔的床铺上。比较整洁,能睡的面积比较宽,可算是能久违地睡个舒服的觉吧。想着各种有的没的,士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乔有些惊讶这个房间的布局。
"你们平时怎样睡的?"
"床上睡啊。"
"……"乔不知怎样表达心中的疑问,房间里确实有两张跟自己房间同款的床,而且根据床铺的风格很好辨认出一张是门矢士的一张是海东大树的。只不过海东的那张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大概就是他平时收集的所谓的宝物,不光占满了整张床还有点摇摇欲坠的节奏。能睡的床只有门矢士的床吧……乔扶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管乔对房间布置的反应,海东直接提问。"晚饭如何了?阿士有好好吃到吗?"特指的是自己要求放进去的海参。
"还行,有吃到两个鸡翅。"
几小时前,当乔放好围裙转过身来的时候,玛贝拉斯已经在疯狂往自己的一大盘米饭上浇咖喱,而门矢士则是一边啃鸡翅一边护着自己的盘子仿佛怕玛贝拉斯抢盘子里的另一个,于是乔就陷入了跟玛贝拉斯的鸡翅咖喱争夺战当中,晚饭关于士的记忆也到此为止。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海东瘪了一下嘴。乔没能想到海东让自己往咖喱里加海参意义何在,觉得这可能是在后悔没有给他留一份,于是想了一下冰箱里剩下的东西。"明天早饭你想吃什么?那些面包已经吃光了。"
"吃光了?!"海东大树感到了惊讶,门矢士在面包里挑葡萄干时一脸烦躁的样子是他原定的早饭。
"嗯,估计是他下午茶的时候吃光吧。回来时看到垃圾桶里有面包的包装袋和速溶咖啡的盒子。"乔想起早上海东开心地给士介绍面包时的样子,感觉有必要帮忙告知一下这些重要的面包的下落。"玛贝拉斯有我给他做的蛋糕,应该不会抢面包吃的。”
海东思考了一会,然后笑了笑。"那明天的早饭我来做吧!"
乔懒得追问原因,反正自己可以省一顿功夫也是好事。看着海东愉快地打开衣柜翻衣服,想起了当下最大的问题。
"话说今晚我是要跟你一起挤一张床吗……?"
"嗯?你先睡,我一会还要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材料。"海东关上衣柜,抱着衣服哼着小调出去洗澡了。乔挪了一下海龟抱枕在床上的位置,尽量让出一些面积地侧身躺下,克制想象这张床上平时的样子,努力让自己入睡。
但是两个小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室外凉风吹醒了,然后看到海东大树换了一身外出服站在窗边。
"你不睡觉是要去哪里?"乔终于知道有时候早上见不到海东大树的原因。
"去买菜。那个比较大的鱼市有些远,现在出发买回来应该差不多吧。"风有点凉,海东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再次确认已经拿上了门矢士的机车钥匙。
"……明天的值日组长是你哥,你出入学校时小心点。"
再次懒得追问,也不知海东有没有听到自己这句话。乔过去把窗门掩上,继续想着明天不用特意提早起床安心睡觉去了。
——————
"阿士~起床吃早饭了哦~"
门矢士没想过一大早在别人的房间里听到海东大树的声音。熟悉又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睁开眼就看到海东趴在床边,还是穿着围裙的。不知这家伙又搞什么花样,脑子没法顺利启动在隐隐作痛,被玛贝拉斯的呼噜声加深症状之前士决定起床离开这个房间再跟他说话。
结果一出了房间就闻到了一阵自己喜欢的某款高汤香味,看着摆满餐桌的丰盛早饭,士强制把没睡醒的脑子启动起来。
"不是乔负责做饭吗,你还会偷别人的活干的?"
"阿士不也是擅自跟乔换班了吗。"海东展露出熟悉的神秘笑容。"那些面包昨天下午就吃光了,那就只能再煮一顿早饭咯,当是奖励阿士克服了葡萄干?不挑食才是好孩子呢~"
不知道海东是怎样得出这个对自己有利的答案,但士还是觉得要想办法让海东把葡萄干面包的事忘记,而且这样愉快的语气说明他正有点不爽,大概是因为没有如他所愿?看着海东脱下了围裙往房间走去,士突然问了一句:"昨晚你跟乔怎样睡的?"
"谁知道呢~他已经吃完早饭出去晨运了,我现在要补眠,阿士不要吵我。早饭记得留点给玛贝拉斯。"说完海东就用力关上了房门,留下门矢士一个人在厅里。
士回头仔细看了下早饭的内容,然后在新鲜的鱼肉刺身旁边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黑乎乎半透明的玩意——海参刺身。士突然觉得海东有点像某些坚持不懈的老妈子。
尽管嫌弃地说这东西没有吃肉的感觉,最终玛贝拉斯还是帮忙消灭了海参刺身。听完士描述海东从昨天到今早的行为有多迷惑,玛贝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出了一个简单又实在的办法。"你今晚给他煮一顿惊喜大餐不就行了么。顺带可以作为我帮你解决面包和海参的报酬。"
今天是海东纯一担任值日组长,海东大树多少会在乖乖上课不到处乱跑,例如再怎么需要补眠也准时到课室再继续睡。多亏这个原因,士才不用另外费心思支开人,可以专心准备晚上的惊喜大餐。
正准备出门,乔回来了。"你是准备出去吗?"
"嗯,你回来时有见到海东吗?"
"没有,看样子应该是被他哥哥抓住了吧,你去风纪委员会那看看?"
"好的谢谢,你先吃饭吧。各样留一份给小偷就行。"
"……哦。"
多少收集到信息,士马上出发,开门时他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话说玛贝拉斯呢?"
"不知道。"
"那你记得也要留玛贝拉斯那份,留点肉给他。"看着乔站在餐桌旁的背影,士补充了一句就关上门离开了。
————————
来到风纪委员会时,士觉得脑门上某条神经忍不住在抽搐,他确实是来捞人的,但眼前等待他捞的是玛贝拉斯和乔。
"你们怎么被抓了?乔,你刚才……"
"都是家伙干的好事。"没注意到士想对自己疑惑什么,乔没好气地抢先回答前面的主要问题。
"来得正好。门矢士,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们宿舍集体欺凌的事情吗?实话说,那家伙说的话我是不相信的,不过既然受理了就确认一下事实吧。"海东纯一也没好气地露出了充满危险的职业性笑容。
问题其实不大,只不过是两个海贼不那么擅长用嘴巴解决问题和在风纪委员会的地方不宜动手,才被海东大树演技摆了一道。所谓的欺凌其实就是不给饭吃不让睡觉还要当跑腿之类的,因为这样才今天清早被他哥看到他开着机车回宿舍的样子。而海东举报的当事人基本都是门矢士,玛贝拉斯和乔被叫来的原因是担任共犯和证人。受理这种瞎编故事的是鸣泷主任,得知这个事实后士直接翻了个白眼并放下咖啡杯,然后一口气极具说服力地全部解释清楚,顺便对学校宿舍车房的保安问题提出了投诉。
三人终于回到宿舍时,海东已经溜走了,满满的一桌饭菜几乎原封不动的样子。无视已经饿坏了的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疯狂开吃,士发现了每样热菜都有被重新加热过和不明显地少了一点点分量,而那一大盘的高级豪华刺身拼盘就整盘不见了,作为代替的是换了一个小盘子装下来的海参刺身。
暂时不去思考海东是怎样一个人把这么一大份刺身吃掉的,士拿起放着小盘子旁边的一张熟悉的卡片,上面写着:阿士的厨艺要赢过我还早得很呢,好孩子不能挑食哦~
明明自己也不能吃海参甚至连海参都不敢碰。看来海东的心情已经恢复正常,士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把卡片收进口袋后就加入眼前的食物争夺战当中,不好好吃饱充足体力的话,今晚可就没法给那个半夜爬自己床上的小偷一点教训了。
关于那盘消失的豪华刺身拼盘去了哪里,士问过海东但没有答案。不过几天后发现宿舍附近那只被说很像自己的猫变胖了不少,就大概明白了。
++++END++++
*海东下午上课前回宿舍拿海龟抱枕(方便在课室补眠)时无意中发现了冰箱里塞满了士买的食材。后来士也没跟玛贝拉斯他们提海东那天变装成乔的事情。
*原本只是简单的脑洞没想到搞了那么多事情………_(┐「ε:)_
结局前的明哥和跟战队那个剧场版后的海东的两人唠嗑
交叉相乘
文/六点儿水
或许他应该在暗室里冲洗他的相片,或许他应该在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跟夏蜜柑呛嘴,无论阴雨天适合干些什么事,都毫无疑问不应该与海东大树见面,不如说他一年四季都如此觉得。好在三分钟前海东就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离开光写真馆前一如既往地向他比出开枪的手势,用亲昵的语气和他说再见,看起来心情很好。门矢士心情也不错,心想可算是摆脱了一个麻烦,尽管只是暂时的,下个世界海东还会不知从何处杀出来,不过现在他倒可以享受下没有海东的时光。
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窗帘紧闭,昏黑...
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窗帘紧闭,昏黑一片的房间里床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门矢士觉得这件事不对劲,雄介和夏海都还在客厅,不过两个人无论谁出现在他床上都显得太毛骨悚然。总不能是光荣次郎……打住。门矢士疑心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怪人在搞鬼,又疑心会不会是进了贼(说起贼他就会想起海东大树,所以他宁愿是前者),便一言不发地拿起Decade驱动器,进入备战状态。
床上的人在这时说话了,
“士,我从刚刚决定开始讨厌你了。”
“那不正好,我也挺讨厌你的,海东。”
他想开灯,床的方向传来咔哒一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海东大树正在用Diend驱动器指着他。搞不明白海东想干什么,他站在原地,冷嘲热讽,
“怎么?难不成你现在的样子很见不得人吗?”
“只是不想看到你的脸而已,士。”海东的声音平静极了,“毕竟我已经说了,我决定讨厌你了。”
门矢士饶是被海东胁迫着也并未有半分慌张,像是笃定他不会开枪,也没再试图去开灯,他跟床上的人继续搭话,
“你三分钟从光写真馆正门跑到我的床上,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海东,”
门矢士问出了一直在意的问题。
“我闻见血腥味,你怎么了?”
海东并未回话。
半晌之后才从床上传出一个闷闷的音,“……嗯?哈、抱歉,士你刚才说什么?”
门矢士猛地打开了灯。
事实证明海东大树刚刚只是在虚张声势,别说是威胁要对门矢士动手,他现在光是保持意识似乎都有些困难。他看起来仿佛被丢在地上然后被卡车蹂躏了四五遍,或许还发生了爆炸,这让他收获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外套和脸上手上大大小小的擦伤。门矢士不具备透视眼,看不出海东内里还受了怎样的伤害,只看到这家伙窝在他的床上将灰尘和血迹蹭得他满床都是。自己洗一定很麻烦,让夏蜜柑知道了一定会被她骂,门矢士还有闲情想这些东西,顺带打量海东大树。
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海东用手背遮了遮眼睛,士趁机走上前去,听见海东的声音,
“……士,你可从来不顺我的意。”
“我为什么要顺你的意?”门矢士反问,海东也不语,干脆就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不知该庆幸还是可惜,海东大树伤得重归重,伤口已经被自己好好地处理过,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被谁搞成这般模样的小偷现在体力透支得厉害,哪怕是在门矢士审视的眼神下也依然有些昏昏欲睡的征兆。门矢士毫不客气地笑出声,问,“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我得去好好感谢他一下。”
海东大树回答,“那士你倒可以省点事了,我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海东大树这话充满了控诉的情绪在里面,门矢士倒是心情很好,甚至还能点头称赞自己说未来的我干得可真不错。又实在是对自己到底做出了什么好事好奇得很,于是问海东:“我都干了些什么?”
“发型太丑,造型太土,过于自我中心。”
“你这完全是在胡说,况且最后一条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门矢士完全不把海东的话当回事,穿越世界时世界给他换的衣服怎么能怪到他自己头上来。如果跟世界无关,是他自己选择的发型和服装的话,那一定是海东大树审美的问题。海东像是也料定了他心里的想法,不过懒得反驳他,看上去确实一副讨厌他的样子。门矢士多多少少对这种异常情况稍微有点在意,又不想在这家伙面前表现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
海东接着说,
“你欺骗了我。”
门矢士一愣,海东大树用几乎冷到零度的声音宣读出这句话,他毫不怀疑先前的一大堆问责不过只是无关痛痒的借口,海东大树真正耿耿于怀的只是这件事。他不太愿意暴露自己的意外,于是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我骗你什么……啊,”他想起一件事,“你发现那是胡椒粉了?”
海东大树一愣:“那是胡椒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门矢士难得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所谓恶作剧,就是得让被整的人自己发现才有得好看,现在他自己先把自己的罪行抖落出去,恶作剧就失掉了大半的乐趣。他只得在海东冰冷的注视下辩驳,“我可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上网查。”
海东大树心情实在很差,竟然真的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门矢士刚想开口,却见海东在旅行过自己的世界之后难得又对他用没好气的语气说话,“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士。”
门矢士耸耸肩,还是问了出来,“我到底骗了你什么?”
海东大树说,你为了作战成功而欺骗了我。门矢士无意偷窥未来,海东也没有将事发的完整经过说与他听的意思,但士大概能明白情况,面前的海东看起来与他这边的海东略有不同但并无太大区别,说明他来自的未来距现在并不是很遥远。那么他的心境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门矢士心想,海东说他骗了他,无非就是他用谎言支开海东去寻找莫须有的宝物,或者是扮恶人而海东却相信了之类的事情。若是平时,他可能会为那个总是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的海东相信了自己的鬼话而感到自得,但现在海东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件事相当介意,他只得暗自揣测未来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也不愿安慰海东或者是为对他来说尚未发生的事向海东道歉,不如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道歉的。除开胡椒粉式的恶作剧,未来的他应该是在做一些不容许有差错的大事,他有这样的直觉,因而只能顺着这个话题谈起别的事情。
“话说回来,海东,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办?”
海东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似乎想象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于是低低地笑出来,
“好问题。”
门矢士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海东,我要是告诉你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在我背后给我一枪,然后把我的计划全抖落出去。”
海东大树欣然承认,“比起拯救世界,还是给士添点乱子让你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更有趣。”
“那你又在气什么?”
海东大树理直气壮:士你践踏了我们的友谊,欺骗了我。
门矢士一梗,难得有点无话可说:“不愧是你。”
门矢士时常扮演恶人角色,或许事实上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尽管他总是说自己很有爱心。但当世界出现危机,光幕从天而降将他笼罩之时,门矢士还是会关心一下世界命运的,虽然总是带着“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来帮你”的傲慢在里面。但海东大树并不,他连自己的世界都不是很留恋,更何况他人的世界,他在各个世界里穿梭,偷窃宝物,一旦得手随时脱身,哪管这世界未来会走向何方。唯一让海东感兴趣的,只有尚在世界里的门矢士罢了。
门矢士就问,“难道你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尾随我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海东轻快地回答,“士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我可没有尾随你,我只是一直在搜寻宝物而已。”
门矢士还没说出下一句话,就听见海东又说,
“所以被‘宝物’背叛这件事,才让我如此火大啊。”
海东大树的逻辑简单明了,同伴是无可替代的、重要的宝物。但同伴并未将他也当作同伴,同伴将他排除在作战之外,甚至将他作为一个肆意蒙骗的棋子。海东对自己轻信门矢士的行为感到不甘,几乎不愿想起自己拿着门矢士的相机时心中泛起的情绪,但那种情绪时时翻滚,并逐渐变质,最终演变成汹涌澎湃的愤怒,只想亲手砸掉这个不再是宝物的东西。
门矢士近乎无言以对,海东大树轻声说道,
“所以我刚才说,我决定讨厌你了,士。”
“所以呢?”
门矢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控诉,“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又为什么来见我?”
“我可没有见‘你’,我只是见你。”
说话拐弯抹角而又避重就轻,他对海东的这个态度感到厌烦,因此毫不留情地揭穿戳破,
“我就是我,海东,无论是现在的、过去的、还是未来的,哪个世界,门矢士都只有我一个人。”
太狂妄了,太自大了,明明什么都还不知道,却能说出这种话来。饶是海东也不得不为他的自信惊叹,小偷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门矢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海东张开嘴想要反唇相讥些什么,却难以否认门矢士说的就是事实,他从很早之前就非常清楚这一点。
事实上他倒不至于伤得那么狠。门矢士给他的最后一击显然还是手下留了情,也不知是否是对欺骗了他一事心怀愧疚。门矢士到底也想不到同伴一词在海东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他打断门矢士略带歉意的自白,又偷走他的卡片,到了这个时候仍坏心眼地试图让门矢士有个复杂的心情。
只是他暂时不想再见到门矢士了。
离开后他没有找个地方安静养伤,反而是衣服也没换地满世界寻找。他迫不及待想揍门矢士几拳,闷声吃亏从来不是他的作风,在RX世界里门矢士打他一拳,他便要踹门矢士一脚,现在这样又怎甘心。但顺势而为和量力而行从来是他盗窃鲜有失手的保证,他一点也不想带着受伤的身体与门矢士肉搏——他也暂时不想再看到那个门矢士的脸。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他去寻找平行世界的士,而后狠狠给他一拳。
海东大树马不停蹄地跑了很多世界,统共见到了四个雄介,三个光夏海,两个明日梦,甚至还有一个自己的哥哥,来来回回穿越了这么多世界,就是没有别的门矢士。体力大幅消耗,海东大树靠在长椅椅背上休息,路人对他破破烂烂的衣着加以侧目,他却只是想着,
果然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士了。
“……你在做梦吗?”
“士自己说的,”海东笑起来,“未来的你也是你。”
“那么一定是你看起来太过凄惨激发了我的爱心,我才能说得出这种话。”他强行给未来自己的话做出一个结论,海东只是发笑。门矢士叹口气,不打招呼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大有要直接上床休息的意味。海东对他的行为疑虑地眨了眨眼,门矢士推推他,要他往里面去点,并没有错过海东脸上掠过的一丝惊讶。难不成士要和我一起睡吗?海东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难道放着床不睡我要去睡沙发或者地板吗?门矢士理直气壮地回复。
海东本想说我以为你会让我让开,这句话还未到他的嘴边就被他彻底舍弃。现在并不适合揭露门矢士不擅表达的心思,于是他只是装聋作哑地向里面的位置挪了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门矢士根本没有看他,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并不做声。
“你听着,海东,”
门矢士突然说,
“我们之间或许真的算得上……吧。”
那个关系的代词被他含糊带过,不过他确信海东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倒也算不上是为未来的自己对海东做的事道歉,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
“……什么啊、睡着了吗。”
半天等不到回应,门矢士显得颇为不快,一扭头看到海东大树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着,看上去体力彻底被消耗。门矢士盯着这个海东大树看,又想起自己身边的那个海东大树。原来小偷并非不知道同伴情谊才是最珍贵的宝物,相反他将同伴二字看得很重,他门矢士竟然是那唯一一个名额。不过被他视为同伴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得到反噬。门矢士看了一会来自未来的海东大树,他看起来疲倦而又狼狈不堪,门矢士始终想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何会对海东提起友情,又觉得海东大概不会在这方面驴他,思来想去万分不情愿地觉得大概未来的自己做的真的过火了些。如果明天醒来海东大树还在,那他就考虑一下再说些什么。如此想着,门矢士伸手慢慢去摸索开关。
至于现在,就施舍给他一个夜晚吧。
他把灯关上。
然后海东大树猛的睁开眼,在黑暗中向着门矢士的腹部狠狠给他来了一拳。
这一拳门矢士挨得猝不及防,当然没来得及反击,整个人从床边缘翻下去,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只能恶狠狠地问海东大树到底想干什么。随心所欲毫无行事模式的家伙现在轻巧地坐起身来,握住Diend驱动器在手里转圈,瞄准门矢士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全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你这家伙……”
海东从床上下来,蹲在他面前,一边亲昵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将Diend枪抵在门矢士的腰间。海东挨他很近,几乎额头贴着额头,然后海东用暧昧的声音说着,
“士,你可不要误会了。
“不要俯视我,士,我不需要你的援手。我所要得到的宝物只有一件。正视我,士,
“好好地,正视我。”
他扣下扳机。
不愧是海东大树,天晓得海东为何在临走之际还要再给他来两枪。像是怕惊扰写真馆的其他人一样,海东体贴地控制了声音和子弹,只给他留下了腰上撞击的淤青,或许海东还加了点什么麻醉的东西在里面,门矢士只觉得意识正在渐渐地远离自己。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听见海东的声音,
“对了,士,忘了告诉你,”
“我决定接着喜欢你了。”
小偷笑着,俯下身子扫过他的嘴唇,与他交换一个充满了潮湿的雨季气息的吻。
后续:
第二天早上明哥:海东大树神经病
lucky那什么……
镜飞彩肯定是布偶猫猫
关于检讨书与滥用职权的事
儿科医生宝生永梦此刻正趴在CR电脑救命中心的某台游戏机前,电子屏幕上闪烁的游戏待机画面将他的脸照得五彩斑斓,而他咬着一杆新圆珠笔,面对空白稿纸一筹莫展。
为了缓解“没游戏玩病”,天才玩家给自己开发了一款简易游戏:他决定从正在吃蛋糕的镜飞彩医生手上偷走一把叉子,并命名为虎口拔牙,比虎口夺食更加刺激。
为了一命(物理)通关这个真人实景小游戏,他花了三个午休观察关卡设置,觉得希望很大。
飞彩在午...
飞彩在午休结束临近结束时会吃一块西式点心,吃完再投入下午的工作,而在这块点心的体积消失2/3开始,他会进入一个相对放松、心不在焉的状态,只要瞅准时机就一定能成功。
这对永梦不是什么难事,他提前十分钟潜入办公室,找了个合适的角落准备观察目标。
今天飞彩的午休甜品是一块栗子蒙布朗,切成三角形,点缀着樱桃和巧克力,搅进了栗粉的慕斯质感厚重,细腻顺滑。永梦记得这家店,是飞彩最近才发现的新欢,做得非常好吃。
熟悉的刀光一闪晃得永梦睁不开眼,他立即原地蹲下,弯着腰从窗帘后面出来。为了完全不发出声音潜行到飞彩身后,他可是规划了好几条路线的。
飞彩对自己的礼仪教养要求严苛到不像那个镜灰马的儿子——这并不是在歧视院长——永梦几乎没听到餐盘刀叉碰撞的声音。但他还是边挪动自己,边想象着飞彩咀嚼蛋糕时的表情。平时的镜飞彩大体可以用不苟言笑来概括,他把所有欣喜和雀跃全收进双目深处,刻意塑造出一派冷峻果决的风貌,哪怕吃甜食的时候也不例外。
终于跋山涉水抵达飞彩背后的永梦直起身,花两秒稍微缓解了一下腿部的酸胀,还没等他朝飞彩的叉子伸出恶魔之手,那位天才医生精心定型好的黑发像棉花糖一样颤动了一下,直起脊背回过头,视线和永梦撞个正着。
飞彩脸上,毫无防备的惊讶表情里还残留着放松的痕迹。总是紧锁的眉头难得舒展开,让那对睁圆了的眼睛看上去分外茫然无害,原本习惯性抿成一直线的双唇也微微张开,以嘴角意外沾上的慕斯奶霜为起点,勾勒出两端自然微微上翘的,多情的“M”型轮廓。
这和平时的印象太不一样了,哪怕是犯规,也太过分了吧。要比喻的话,就像在对战游戏里使用外挂和修改数据一样过分。
永梦乱七八糟地想着,在这个普通的工作日午后,他面对镜飞彩,又一次坠入爱河。他把那个虎什么什么的蠢游戏忘了个干净,遵从心灵的呼唤,弯下腰迅速凑近飞彩沾着一点奶油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发出一声小小的,但又十分清晰的“啾”。
大脑里面升起一大片烟花。也有可能是有颗导弹爆炸了,粉色的蘑菇云把颅骨内部填充得满满当当,封闭了每一条能让他正常思考的神经回路。栗子慕斯的味道果然很甜,飞彩真好闻,而且嘴唇又软又热热的。比起想法更像本能感受的东西不断掠过脑海。
在对方身体的僵硬解除以前,永梦很没骨气地一溜烟跑回小儿科上班,哪怕身后传来恼怒的“喂——!儿科医!!”的恼怒呵斥也没敢回头。
他迟到了一分钟。和这微不足道的一分钟比起来,更加严峻的问题在于,结束儿科工作以后他还得去CR报道,也就是又得跟飞彩碰面。
在接待下午的病人之前,他的心情都在回忆那时候飞彩少见的可爱表情,还有祈祷飞彩能大人有大量饶过自己一回中交替。
“儿科医,你下午迟到了吧?从我的办公室跑回儿科门诊,就算10m/s也根本来不及。”
是呢,希望镜飞彩网开一面也太荒唐了。永梦一点一点瘪了下来,但他还是最后小声垂死挣扎了一把:“虽然人类的脚程有限,可变身以后就……”
冷酷无情的关门声中,永梦明白了死前越是挣扎,死状就越是凄惨的道理。
CR的其他人都出去了,永梦没有人可以帮忙参谋,只能独自揣摩交出什么样的检讨才能让飞彩满意,这令他不禁联想到读书时搜肠刮肚给心仪女孩写情书的同窗,没想到当时自己没体验过的烦恼,到了工作后还是在劫难逃。
于是飞彩工作告一段落,回到CR以后,收到故作严肃、心怀鬼胎的永梦上交的作业。
检讨书
由于最近的压力没能正常排解,我在工作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最不应该的,还是擅自亲过镜医生以后也没有对本人道歉,哪怕上班迟到了也毫无悔改之心,忍不住一直想“那时候的飞彩好可爱”这件事。
在镜医生的帮助下,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我宝生永梦今后一定会努力克制自己初次恋爱的悸动,尽可能做到绝不再犯,希望以镜医生为首的诸位同僚共同监督。
儿科医宝生永梦
XX年X月X日
检讨书角落里还画了个假面骑士EX-Aidlv.1形态的简笔小头像。
飞彩一字一句阅读完这份检讨书。他的脸藏在写满字的稿纸后面,观察不到表情,永梦却发现他鬓发底下露出的一半耳朵全红了,握住手术刀时没有一丝犹疑的手紧紧捏着纸,青筋隐隐约约浮现,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颤抖。
“这……这就是你写的检讨?这种……”
飞彩的声音也透出无法掩盖的强作镇定的味道,他的动摇明显到说不定连帕拉德都能一眼看穿。
“没错。”永梦镇定地回答道,“这里面每一条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写得不好,我再拿回去改改。”
在飞彩反应过来以前,永梦一下子抽走他捏着的检讨书,没了稿纸轻如鸿毛的阻拦,飞彩苦苦留下的最后一丝少得可怜的威严随之荡然无存,他先抬起手遮住高热的面颊,接着可能是觉得这样太不像样,又放下手转过身背对永梦,哪怕这么做已经毫无意义。
“没……没有这样写的检讨!”
飞彩还试图把话题留在检讨上,而永梦趁机偷偷朝他挪近一步。
“当然有了——如果它看起来像情书的话……不就说明飞彩先生也喜欢我吗?因为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所以才是恋爱。”
“下班了,飞彩。”工作一结束他立刻换了称呼,“等会儿我再陪你去那家店买明天的甜品吧?”
他们这样贴着抱了一会儿,永梦察觉到检讨的事情已经过去,就得寸进尺:“想要被飞彩亲一下。”
“什……!”
“这次好好征求意见了!”
永梦亮晶晶的双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露着八颗牙笑得有点傻气,如果把他和他的病人放在一起,都不知道谁的心理年龄比较小。
飞彩想起永梦向自己告白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他的娃娃脸被落日余晖染成金色,西面橘红色的落日完完整整倒映在他眼里,也成了冉冉升起的朝阳。
飞彩就是被这样的表情所迷惑,并且此刻,他准备再犯一次曾经犯过的错误。
他的嘴唇落在永梦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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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应该是永梦陪飞彩去买了蛋糕,顺理成章地把蛋糕和人一起送到家,再顺理成章地留宿这种天才玩家計画通り剧情。
前天聊天随口说的梗今天就写,我是劳模(虾饺叉腰.jpg
相思未遂
假面骑士Decade在黑夜中奔跑。
以城市的极东为起点,英雄如同流星一闪,踏着钢筋水泥浇筑的路面,仅以足尖触地,蜻蜓点水般全力疾驰。
他显然拥有明确的目的才这样跑,可他只是使用基础形态,完全没有用上那些以速度见长的骑士模式。那辆专属于他的亮眼摩托车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原本悬挂于腰间的“RideBooker”切换成剑模式,翻转过来紧贴小臂,剑尖呼啸着划开冰冷的空气。
路上没有半点行人的影子,霓虹灯牌、窗玻璃、路灯灯罩之类杂物却不断松脱砸向他,整扇脱落的咖啡店大门轰然倒塌,建筑工地堆好的钢筋恰好在他面前散开滚了一地。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异响,他头也不回,只是边加快速度闪躲,边用长...
路上没有半点行人的影子,霓虹灯牌、窗玻璃、路灯灯罩之类杂物却不断松脱砸向他,整扇脱落的咖啡店大门轰然倒塌,建筑工地堆好的钢筋恰好在他面前散开滚了一地。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异响,他头也不回,只是边加快速度闪躲,边用长剑凭借战斗经验破坏那些躲不开的障碍。
数不尽的杂物应声而碎,骨碌碌滚落一地,而decade仿佛浑然不觉般,重归匆匆忙忙的旅程之中。
城东阴云密布。
在骑士前往城西的过程里,如水月光点点滴落,最终满头满脸倾泻到Decade覆盖全身的装甲上,这令他莫名感到些许不安。
与此相对的,那个他要寻找的人正斜躺在城西广播大楼的天台中央,双臂枕在脑后,半闭双目也不知是睡是醒,只是毫不在乎地沐浴这过于明亮的月光。
“海东。”Decade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对方没有睡着,抬抬眼皮看到面前的阴影,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你挡到我晒太阳了。”
明明是晚上,却说什么“晒太阳”,这真是不可理喻。他心中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问道:
“是你偷的吧?我的骑士卡片。”
海东维持着小憩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月光下的年轻面庞雾蒙蒙被上一层银纱,白天里充满流动生气的光泽肌肤宛若凝固。如果说少年的美貌短暂且终将逝去,那么让今夜永远不要结束,他与它在此都能够获得爱与死与永生。
在Decade耗尽耐心以前,海东弓起上身将自己弹了出去,转眼间他的脚跟已经踏在大楼边缘。
啊,这里明明是顶楼,却没装防护网吗?
——突然出现并盘旋于骑士脑中的竟是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逆着光投落下的颀长暗影中,微亮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部,那是见过无数次的海东所持的专有骑士变身器,Diendriver的枪口。
“指望我分不清Worm和本尊,会不会太天真了点?”海东脸上的柔和笑容随着话音落下消失得一干二净,傲慢与不屑相互搅和完成的冰冷刀刃接连从他口中吐出:“区区一只虫子,别画虎类犬地模仿士的样子和声音说话,恶心。”
他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向后一步朝楼底的马路坠落,数秒之内,Diend装甲随着子弹击中目标的爆炸声包裹住他的身体,在他与坚硬地面进行危险亲密接触之前,自远处而来的摩托车——漆成炫目品红色的,假面骑士Decade本尊门矢士的爱车稳稳接住了他,向远方驶去。
实际上,顶着“假面骑士”头衔的海东大树并不会骑摩托车。
他离家出走时尚不满二十岁,之后巡回各地收集宝物,始终没机会学这个,所以此刻他算不上在“骑车”,只是被车载着前往未知之地而已。
他在这座空城中已经呆了超过二十四小时,可天色却毫无变化,上弦月一弯牢牢固定于半空,柔白光辉穿过云层片片洒落,最亮处简直不像夜间。
这里充满了不合常理,所以现实不会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为奇。区区一只虫子根本不可能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士所面对的一定是更大的困难,而摩托车会出现,说明就算他暂时还没糟糕到绝体绝命的地步,也不得不寻求海东的力量了。
这次海东是抵达以后才发现士也来了这里的。在此之前他把这个异常得过于直白的世界当做藏宝库使用,虽然心中明白一定是这里另有蹊跷才吸引到那个人前来调查,他却不急于弄清事件原委,一个人在天台上休息。
他知道那个人被称作世界的毁灭者,无论主观上愿不愿意,到最后都会流出些动静与情报的,悄无声息这个形容和门矢士简直水火不容,反而比较适合海东。
总而言之,他确实等到了想要的情报,甚至等到了士的座驾,但这些情报无一不表明对方的现状可能很糟糕。腰带不在手上,车也送到这儿来了,那他此刻岂不是和赤手空拳的普通人没区别了吗?小野寺和夏海他们早就回了自己的世界,至今仍在各个世界中巡回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摩托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时海东莫名地陷入了几段回忆。和夏海他们的交情看似已经切断,想再见面时却只需要回到他们的世界去找,按他们的性格,一定会边抱怨边摆出熟稔的态度,像昨天才分别般相互交谈吧。
那副光景不加思索便出现在海东脑内,他感觉有些傻里傻气的,却没怎么感到讨厌。
只是……如果不主动维持,如果今后再也找不到见面的理由,就这样渡过一生,那么和他们的联系也就等同于不存在了。
摩托车载他抵达的终点勉强能被称作一栋报社办公大楼。只是与投下庞大阴影的周边建筑不同,这座大楼的主体是用玻璃,或者看起来像玻璃的其他什么东西做的,在月光照耀下晃得海东双目生疼。好在空中的云层恰巧又浓郁了几分,让光线减弱到他能够正常视物的地步。
没有夸赞识时务的天气,海东沉默着踏上台阶,Diend装甲的鞋跟与矿物构成的地面接触,发出声声脆响,提醒他楼内空无一物的事实。
和这座城市同样,大楼里也丝毫没有人迹,只是各类房间、办公设施一应俱全,并且所有物品也都是玻璃制成。他越向里走,就有无数个Diend同时面朝他而来,他们仅仅是Diend却不是海东大树,心怀不为人知的隐秘,装出一切正常的模样,屏息静待时机成熟。
面对本该有些渗人的场景海东无动于衷,只按照自己的步调进入安全通道逐级攀登。
某间办公室的最深处摆着盛了半缸水的玻璃鱼缸,里面并没有生物留存。如果把金鱼养在这里,饿死之前它一定会被自身无尽的幻影折磨至精神错乱吧。
显而易见,整座楼的外来物除了假面骑士Diend以外就只有这半缸水而已。海东低下头,平静的水面映出以氰蓝为主色调的头部装甲,和房间里无数个同样颜色的倒影没有任何区别。
——能够进入镜世界的骑士是?
——假面骑士龙骑,以及与龙骑同系统的其他骑士。
——镜世界中需要注意什么?
——从哪里进入,就要从哪里返回。
如同1+1般几乎不需要动脑的问答题一闪而过,他抽出代表假面骑士龙牙的卡片,塞进驱动器中。龙牙在他所有骑士卡片的收藏中也属于相当偏爱的一张,不仅实力强大,骑士本人也没有什么对正义的执着,使用时相当顺手。
龙牙通过水面进入镜世界的瞬间,所有Diend倒影一同开始行动,他们目标清晰,朝鱼缸方向汇聚。
机会只有一次,“通道”已经由龙牙打开,在它被破坏之前,目标物品非得拿到手不可。
海东本人并不打算将一切都甩给龙牙,几乎在龙牙进入镜世界的同时,他立即转过身对着墙壁不停扫射。看似透明易碎的墙面受到攻击时却坚固异常,一时半刻无法被破坏,这狭窄的房间却逐渐被烟尘笼罩,镜中他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终于达到近乎不可视的地步。
这个方法他之前也没有用过,万一失败也只能听天由命。
水面之外的海东松开两手,鱼缸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哐啷”声,完好无损,只有缸中水碎得满地都是。
那给镜世界殉了葬的马克杯并没有除了喝水以外普通马克杯做不到的功效,最大众的白瓷材质,印着黑色花纹。它应该是服役了许多年了,上面有许多细小的使用痕迹,不过整体旧得温润好看,让人不由得感到,使用他的人一定时时心怀体贴与爱意,才能对一只普通的杯子都这样温柔。
它的前任主人名叫野上良太郎,勉强算得上海东的朋友。
今天到来之前,海东还以为自己会更珍惜那段回忆一些,可直到它裂成无数陶瓷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过感觉到心中破裂了某颗无关痛痒的水泡而已。
不止良太郎,其余他原以为能称之为朋友的东西都是海东心中的水泡,他们带给他的热度被他小心地保存起来,锁进温湿适宜的柜中好好珍惜,可一旦破裂也就只是破了,什么也不会留下,在更重要的事物面前它们什么也不是。失去马克杯的那个瞬间,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当海东的脚尖离开最后一级台阶时,整栋玻璃大厦轰然倒塌,溃败的玻璃碎片雪崩般滚滚而落,却没有哪怕一小块得以触碰到他的身体,他踏着回忆的残骸向下一处目的地进发。
巨大萤火般的路灯顺着他前进的步伐依次明灭,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打开玻璃大厦拿到的手提箱检查内容物。
里面只装了薄薄一沓骑士卡片,除了Decade卡片以外,其他原本归士所有的骑士卡片都在里面。一开始,也就是士利用他的信任背叛了他的那一次,Decade卡片被海东偷到了手,抢回这张最重要的骑士卡片时,他又用了个注意力诱导的法子,用一张卡片换来了这些。
然后?然后士就追到这个世界了。
这里是海东的地盘。就连原生世界他也不敢如此夸口,这个世界他就敢。清冷、孤独、廖无人烟而且不可理喻,可以说满足了他所有的喜好,是他心目中最最完美的藏宝库。
Diendriver是他离家后偷到手的第一件宝物。起因不过一句机缘巧合,但当时年轻气盛的大修卡首领可不管对方是否初犯,是不是刚刚背井离乡无依无靠,又陷入了怎样的迷惘和无助之中,总之门矢士丝毫没有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的意思,海东一路逃他就一路追,追到后来拿回驱动器几乎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破坏海东新一轮盗窃计划反倒成了重中之重。
他和士能够直面彼此的绝大部分情况下,海东都在嫌弃对方妨碍自己的好事,剩下那一小部分,则是因为士偶尔会调转枪口帮他一把,他也不吝于展示些好颜色给对方。只有非常非常、非常偶尔的某些瞬间,士或懊恼或轻快的面容落进海东眼中,他才会极迅速地、一闪即逝地产生某个念头。
如果这样的生活,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或许他从士的胸口衣袋偷走那张Decade卡片时,就有这个念头从中作梗。不管过程如何,目前的局面多少离不开海东的引导。
可是他千算万算,偏偏没料到士会在这个世界里陷入危机。
既然伪装成士外貌的Worm使用Decadriver变身成为Decade,说明真正的门矢士目前正处于手无寸铁的状态。而这里有多凶险海东再清楚不过,连他要取出自己的藏品都得大费周章,更何况初次探索的士。
他绝不会承认这其中有自己的过失,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人要为此负责,那这个人必然是两次……或者三次被海东盗走宝物的士有错。
海东没意识到,如果按照这套评判标准深思,此刻的他似乎正在为士的错误买单。当然,他也没有深思这些琐事的闲工夫,平静的长街骤然苏醒,迅速沸腾,用尽全部办法阻止他前进。
起初只是地面有些摇晃,像轻微的地震,随后混凝土浇筑的马路纵横龟裂,两旁稍高的建筑物相继朝海东的方向坍塌,消防栓爆裂开来,金属碎块混着高压自来水和人行道的砖石残片四散飞溅……和海东相比,那位假冒Decade所经历的阻挠简直像玩闹般不痛不痒。
他只是前进。
海东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从没有什么东西拦得住,他想见的人,任凭天崩地裂也要见到。
不过在找到士之前,海东还得最后去一个地方。
城里有所和光照相馆非常相似的建筑。那是他某次寻找新藏宝地点时偶然发现的,鬼使神差花了点心思布置成光照相馆的样子,就拿它当据点使用了。原本照相馆幕布的位置他装了特殊的电子地图,那也属于他搜集来的宝物之一,可以通过它确定士的方位。
四周的街景接连毁坏,可当那栋类似光照相馆的建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时,一切冲他而来的阻挠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人掌握着开关,故意控制了游戏难度。
“在找我吗,海东?”
即使看起来和平时的门矢士完全一致,海东却能辨认出二者的不同,他非常确定面前这位并非本尊。
“不是让你别学他了吗?”而且原定计划都被打乱了,他有些厌烦地一皱眉,“我还打算先救士出来,好好嘲笑他一顿再回来拿腰带的,这样不就变得相当无聊了吗……嘛,算了,送上门来没有不拿的道理,陪你玩玩也行。”整理完接下来的行动,海东舒展眉目,再度露出愉快的笑容。
“你其实很害怕吧?”拥有士外表的Worm没有理会他言辞里的轻蔑,反而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和Decade只会互相毁灭。你们早就听过这个预言,你只是以为自己不在意,海东。”
“别自欺欺人了,你不就是因为恐惧预言成真才总是从他身边逃开的吗?如果去救他,包括这个世界在内,你所有的藏品都会被他毁掉,连你自身也不例外。”
海东没有打断他的话,表情轻松得像在听一个睡前故事。
“哦,是吗。那么你周折找到我说这些话,肯定是想要贯彻心中的爱与和平了?”
Worm被这话噎了一下,愣了两秒才答道:
“当然不是……我……这里有他的全部记忆。”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而且身高、外貌也和他一模一样,我为什么不可以是门矢士?我想成为他,我想成为人类。”
他朝海东靠近了些,“起初我也想像其他Worm一样,杀掉本人取而代之,可是渐渐的我意识到,‘杀掉本人’根本不是必要流程。门矢士会因为世上多了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个体就怀疑自己的真伪吗?如果不会,排除那个个体又有什么意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要你。”他又走近了一点,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咫尺之遥。“我们去接触不到他的地方生活,在这里或者在别的世界都行,只要你认同,我就能作为人类活下去。而你只要见不到他,就不会经历任何痛苦与抉择,可以一直保持现状了。我会陪你。我就是他,但我不会带来任何不幸。当然,离开之前把腰带还回去也可以,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
海东低垂着头没有立即回答,这令对方忐忑不安,却又不免心生希冀,猜测这一阵沉默或许是他正在动摇的表现。
“我说你啊……刚才一直在看我,对吗?”
海东的提问像情话般暧昧,只有对他相当熟悉,或是直觉敏锐的人才能品味出其中的危险。
“还以为都上过那么多次当了,士对我的作风会有些印象呢。明明继承了他的记忆,甚至自称门矢士却还毫无防备,也太无趣了。”
他举起不知何时背到身后去的左手,手中握着的正是Decade驱动器。
“其实刚才那些话说得挺好的。如果用同样的风格拜托士,他说不定会同意把相貌借给你用,因为士很容易心软。”
他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Diendriver,举起瞄准。
“我就不同了……我只对宝物有兴趣,而且也不喜欢当正义的使者,士的记忆里竟然连这些基础认知都没有,真过分啊。更何况,你知道宝藏猎人最讨厌什么吗?”
Worm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发愣。
“赝品。”
海东扣下扳机。
那把枪出自大修卡的技术,子弹只要出膛就一定会命中,Worm明白这点,闭上眼睛不打算闪躲。
这个瞬间对一只Worm幼虫而言显得有些过于残酷与漫长。他本打算从此以后好好体味身为人类的感觉的,从门矢士的记忆里他读取到许多信息都令他怦然心动,而他放弃了绝大多数,试着去抓住最为耀眼的那个人。
失败需要付出的代价有些高昂。他读取到的记忆中,海东虽然平时喜怒无常,每到关键时刻却总是很好说话,他没料到这中间的偏差如此致命。
子弹击中处烟尘四散,预想中的冲击力与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他只好重新睁开眼,想弄明白是什么让海东改变心意。
“可惜你跟士差得实在太多了,连赝品都算不上,还没有被我讨厌的资格。”
海东毫无留恋地朝照相馆走去。
Worm弄错了很多事情,唯独有一句话没说错。
海东确实对与士再会感到恐惧。
他并不恐惧毁灭,相反的他甚至对那个“相互毁灭”的预言抱有期待,因为那是“相互”,是一段将他和门矢士紧紧连结的描述。
而他此刻的作为与期望正相反。
一时救人脱离险境是不够的,如果不把Decadriver和骑士卡片还给士,他就无法独自离开这个世界,可那样一来他再也没有了必须追着海东不放的理由,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逐渐退潮,变成普通朋友,变成认识的人,变成一段回忆——变得形同陌路,就像他刚开始旅行时那样。
海东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浑身发冷,但是什么也不做的话……后果他连进行想象都不愿意。
通往目的地的路途总是短暂又漫长,当海东进入照相馆时,那个人就坐在沙发旁边,悠闲地端着咖啡杯。
“士……”
“我只是在这里等你而已,海东。”士用眼神示意他朝旁边看,“那个挺方便的。”
海东的地图就挂在那儿。
“包括Worm在内,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只是大部分。外面那只Worm是在这里发现的,干脆借他用用,算是顺水推舟吧?”
“无聊透顶。”
“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了。我需要他代替我找到你,他有幸消化我的记忆,从此再也不用和他那些愚蠢的同类为伍——对我们来说可是双赢啊。”
海东一语不发地盯着他,思考用什么骑士才能充分殴打他一顿又不伤得太重。
“你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简而言之,方向不对,如果思考回路从最开始就是错的,最终也只能得到错误的结论。”
看上去海东并没有理解他的话,士拿出自己不多的耐心进一步解释给他听:“我是说,你根本不用舍弃任何东西,也不用在我跟其他人之间做出抉择,更加不用像只独居野生动物一样叼着所有带着你熟悉的气味能给你提供安全感的东西堆成一堆缩进去舔伤口,除了我根本没人能想象到这些都是真的。你要是想去找那几个笨蛋就尽管去找不好吗?所有人都会高兴的。”
平心而论,士所说的句句属实,哪怕他下意识用了最能惹怒海东的语气。
“不可能!你是怎么……”
“我不是才说过吗?你根本不需要舍弃任何东西。”看来海东并不清楚那座玻璃大厦的规则,但是士不准备告诉他,“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啊。”
“明明是你欺骗了我——”
“我这次可没有说过半句假话。不过算了,没营养的争吵留到以后慢慢玩吧,海东,我们还有事要做。”士做了个暂停手势,用邀请对方共进晚餐的语调说道:
“你愿意和我一起毁灭这个世界吗?”
士伸出右手,等待海东回应。经由时光的流逝,他的双眼已褪去近乎全部的生涩意气,却唯独留存了三分执拗,和初次照面时自称大修卡大首领的少年别无二致,而无论少年门矢士与青年门矢士,那对深不见底的棕色眼珠中倒映出的都只有海东的形貌。
当时的海东与现在同样一无所有,甚至同样失魂落魄又故作姿态地游离于一切的边缘,士抓住了他,让他对这样的感觉上瘾。
对士上瘾。
上一次和每一次,他从他身边逃开的理由都只是为了品味只有士能给予的感觉,今天他却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正慢慢放大,那冒着傻气惊讶又不知所措的脸简直可笑极了。
可是,他现在只看着我。
他只看着我……
这个念头撷取了海东全部的心神。
世间只会反复重演早已发生过的桥段,而当海东前所未有地握住那只手,漫长没有尽头的追逐终于落下帷幕,仅仅留下俗套却圆满的爱情故事。
全文完。
囚鸟
【半夜也不知道在干嘛,可能会语无伦次。】
【有黑化情节慎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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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从玄关,传来了门锁合上的滞闷金属声。随着那声熟悉的轻柔的问候,走进来的双脚踏过了散落着零星红色羽毛的地板。
房间里依然可以听到铁链挣扎的声音。火野映司踏过那一地凌乱的红色羽毛,并没有多加思考地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房间里,身上带着锁链的金发的男人正...
房间里依然可以听到铁链挣扎的声音。火野映司踏过那一地凌乱的红色羽毛,并没有多加思考地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房间里,身上带着锁链的金发的男人正抬起头,用那种他再了解不过的凶狠眼神瞪着他。
“映司……”漂亮的金色睫毛下,那双美丽的红色瞳孔露出燃烧一样露骨的愤怒,“把这个给我解开!”
那个人愤怒地一挥手,又是一阵铁链锒铛的声音。
“不行哦,Ankh。”映司看着暴躁的美丽的鸟儿,这么说道,“如果解开了的话,你一定又会去制造新的yummy吧。”
对方没有回答。他们对彼此的想法都再熟悉不过,同时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了若指掌。
“Ankh,我不能让你去伤害人类……”映司在Ankh面前蹲下来,注视着他的眼睛。对方正皱着眉,用一种无法言明的复杂眼神望着他。
映司伸出手,去抚摸Ankh的脸。
“刑警先生的身体也是……总有一天得还给比奈酱才行。所以,在那之前,绝不能让Ankh你随意破坏这具身体。”
“哼……那么就杀了我吧。”金发的鸟儿露出苦涩的笑容,在背后伸展开无法飞翔的翅膀,“在这具身体里,把红色的核心硬币破坏掉……那样的话,无论是你心爱的人类,还是那个女人的哥哥,就全都还给你了。”
“不行。”然而对方还是固执地摇头。
毫不意外的回答。Ankh这么想。
面前映司的眼睛里写满了暗紫色的痛苦。明明Ankh才是那个被铁链锁起来的人,但最后,却是映司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的神色。
“Ankh,对不起……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啊……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有人受伤。”
他看到映司低着头,仿佛一头找不到出路的、被困的野兽。
“Ankh,我找不到……让人们都能够幸福地活下去,让比奈酱和她的哥哥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让Ankh也能获得幸福的方法……我找不到啊。”
金发的鸟儿注视着映司的身影,耳边仿佛听到了无数硬币落地的声音。
真是笨蛋啊。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greeed,也仅仅是在追求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已。想要让所有人都幸福……这样的欲望,比greeed所承受的还要庞大千万倍。更加沉重,更加痛苦,把世界上所有人想要幸福的欲望,全都归为己有。
这个笨蛋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他是个比所有greeed更贪婪的人。
“Ankh,对不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映司的手碰到了Ankh身上的锁链,“既能够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又不会让人类和刑警先生受伤的方法……现在,我只能想到这样了。”
他望着Ankh的眼睛。
“对不起。”
Ankh望着已经渐渐变得越来越像greeed的映司,对方只是沉默着。如果说映司会变成怪物的话,那么,这或许也是他一手养大的怪物吧。
“……我知道。”
过了许久,映司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即使用铁链锁住了你……总有一天,这种平衡也会被打破。或许是别的greeed吸收了大量硬币,变得更加强大的那一天。或许,是我终于无法控制体内的紫色核心硬币,变成了真正的greeed的那一天。或许……是你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从我身边逃开的那一天。”
“但是,即使是这样……至少在那之前……”
映司拉紧缠绕在Ankh身上的锁链,燃烧着火焰一样的红色的眼睛和充满着欲望的紫色光芒的眼睛四目相交。
“至少在那之前,Ankh……我会一直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10+海dcd本篇海及警察海出没】
【向】
-01-
临出门的时候海东大树鬼使神差地绕到厨房打了个招呼。
穿着浅蓝色围裙的家伙正在那里泄愤似的拿洗碗布怼一个杯子,见到海东推门进来连翻眼皮看看来人都吝啬得很。轮到门矢士洗碗的那天餐具多半都要被这样摧残一遍。海东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这些他和士不知道从哪个世界的超市买回来的廉价玻璃杯的剩余寿命,一边尽可能的把“请好好享受”幸灾乐祸的写在脸上。
“我先出门工作啦,士。”
“啧,偷东西而已,哪里谈得上工作。”虽然嘴上嫌弃着,门矢士却的确关上了水龙头,抬头和海东讲话。早几年前门矢士就好好把...
“啧,偷东西而已,哪里谈得上工作。”虽然嘴上嫌弃着,门矢士却的确关上了水龙头,抬头和海东讲话。早几年前门矢士就好好把“在好好看着你哦”这件事付诸于实践,今天也是如此。
“总要有个人养家嘛…士的话多半出门就要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件,说不定还要倒赔钱。总之加油吧孩子他妈~”
“喂——”
多亏了多年跑路经验,把自己带入家家酒游戏里父亲的那一方嘲笑门矢士和家务的不兼容,并且在士开口之前不给反驳机会地迅速关上厨房拉门开溜,这种事他做的十足熟练。想象着那些批发价的餐具在士的手下发出悲鸣,海东的心情不由得愉快了不少。
那天晚一些,在他前往目的地路上的时候,士的短信追了过来。
—太晚的话不会给你留饭的。
读着十有八九正无所事事的瘫在沙发上的士发出的消息,海东笑了起来。一般来说,让士选择的话晚饭多半会是简单的咖喱或者直接去便利店买来的便当;但是和受害者玩一整天追逃游戏之后,自己确实多半回去就没什么力气再去开火填饱两个人的肚子了。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就算简单的速食咖喱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起来还真方便啊,海东看向自己手里的小巧设备。不知道算不算世界破坏者的专属福利,他和士之间的通讯并不需要借助当地的通讯系统。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要发出就可以接收到讯息的手机,目前也成了海东的宝物之一。
“万一弄坏了可能连个备用的都找不到。”--以此为理由,手机被小心的使用着。除了机身的一点划痕之外,目前还看不出突然坏掉的可能。
—晚饭吃什么?
虽然没有回答的欲望,门矢士依旧捡起了手机回复了过去。
—咖喱。
果然,海东眨眨眼。一手按住旁边躁动的小孩儿一边尽快把消息发了出去:
—准备三个人的分量没问题的吧?写作疑问读作肯定句。把会有人跟着回来吃饭的消息传达过去之后就没有等着对方的回复的必要了。海东把手机塞进衣兜,一边把刚被顺走还没捂热的钱夹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来,和手机装在一起。
“晚上吃咖喱哦。”
-02-
“呦,阿士,这么贤惠可不像你。”瓜分晚饭的第三个人毫不见外的和门矢士打了个招呼,在厨房转了几圈,最后在客厅选定了他最中意的沙发坐了上去。
“闭嘴,蹭饭的小偷。”--毫不示弱的呵斥了回去。还加了定语特殊说明防误伤。
想到自己怕咖喱分量不够海东(大点那个)吃饱又出门去便利店买了一份便当,门矢士简直后悔自己三十分钟前头脑一热的好心人行为。
——要是配菜能换成海参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把这位给拉了过来。””引狼入室的肇事者笑嘻嘻的缩在厨房作壁上观。自己十年前的德行自己再清楚不过,发尾上卷的小偷的破坏力足够把随便哪个版本世界的破坏者气的一秒跳脚。靠拉门挡住客厅的视线,染了头发的那位海东大树顶着门矢士质疑的目光溜过来亲了亲对方的嘴角权当赔罪。他停下来想了想。小火炖的咖喱在灶台上翻滚着,客厅那位正饶有兴致的研究海东堆在那里的东西。“有可能是我自身分裂出来的也说不定。毕竟我实在想不起来十年前曾经有过穿越时空这一出。”
门矢士偏头给了海东一个“与我无关”的眼神,一边默许了对方的过分密切行为。
“总之这么想也想不清楚。”海东顺势把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士撸猫似的在他背上呼噜了几下。“我饿了。”他说。
-03-
“所以十年后的我和士同居了啊。”皮笑肉不笑的送来恭喜之语,小一点的海东大树把最后一点咖喱饭送进嘴里,勺子在瓷盘底上刮擦着制造出噪音。
“是的哟,不要太羡慕~”大一点那个笑眯眯地反击回去,一边用筷子打掉小号自己伸向炸鸡块的手。从造型来看另一个自己多半处于在地上摔一跤都能让门矢士毫不留情的嘲讽半天顺便再在背上踩一脚泄愤的那个阶段,再想想当年为了给士使绊子自己是多无所不用其极,只能说一声自作孽不可活。虽然这话让自己说出来没啥说服力罢了。
“哈,我用的着羡慕自己的未来吗?”小号那个毫不意外地被呛到了,只是不知道被中途拦截的炸鸡和大一点说的话哪个杀伤力更大。
明明一个两个都好不到哪里去。负责做饭那个抬抬眼,伸手捞走了便当里最后一个鸡块,中途拐弯把它放在了大号海东的盘子里,又给小号的夹了块腌萝卜权作补偿。
“阿士偏心!”小的那个带着一嘴毒液恶心吧啦的撒娇,只等着时机成熟咬伤门矢士开溜。眼神瞟过去大号那个耀武扬威地把鸡块塞进嘴里,搞得他一阵烦躁。
“再说话把你连盘子一起扔了!”
——来自门矢士的黄牌警告。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去锅里多捞了几块肉堆到小号海东的盘子里。
-04-
“真是没想到。”
“…没什么想问的?”
看着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的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尤其是对方身上还套着自己常穿的粉红围裙。就好像有一天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跳了出来一样——如果忽略“倒影”比自己脸上多一点胶原蛋白的话。
“既然已经看到结果,过程就不重要了。虽然确实有点惊奇…”
“我也挺惊奇的,会变成现在这样。”海东把洗好的盘子递给小号的自己,示意他摆到架子上。“一不小心就得到了比‘友情’更珍贵的宝物。”
“啧…”小号海东毫不掩饰的发出了厌恶的声音。“我以后居然会变的这么恶心。”
“你以后终究会变得这么恶心,逃不掉的。”海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来自十年前的自己的头发。手掌掠过卷翘起的发尾挠的他手心痒痒的。
“不过现在的你的话,连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以十年后的眼光来说,你现在的宝物里有一半都是可以送进回收站的废品。”十年前的自己发质手感太好,海东忍不住多摸了几下,直到“自己”忍无可忍的把他的手打掉才罢休。穿梭在各个世界,热衷于给士使绊子的自己,因为讨厌失去主动权导致如果光写真馆一行人靠得太近的话就会不自在的迅速溜掉的自己,目前还很难说出“想和你们做朋友”这样的宣言。等真正学会好好的,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大约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
小号海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一副想掏出dienddriver照着另一个自己头上来一下的样子。“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他说,“用不着你来帮我做评判。”
“那,阿士给你那件宝物其实是一瓶胡椒粉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咯?”
“什么…?!”
“噗哈哈哈——不愧是我。”海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门矢士会在那个时候笑得那么歇斯底里。小卷毛上一秒还暴跳如雷下一秒就面色呆滞,把棉花糖拿去水洗的浣熊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我知道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哎你要算账也算在那个士的头上,这么多世界就一个阿士你可别一下子给打死了。”他伸手拉住那个恼羞成怒,一脸“门矢士我和你拼了”的人,把他按回厨房,“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过几年你也要知道真相的。算是剧透。”
“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小号自己把脸埋进手掌心,浑身散发着挫败的气息。“我居然信了…”
“没事。”海东拍拍他的肩,“好消息是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遇到过未来的自己这回事,也就是说等你回去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05-
海东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初春的温度还没有友善到仅靠一件外套就能安然过夜的程度。他响亮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就算想睡也没法睡着了。
然后他听见卧室里淅淅索索的一阵响,壁橱的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在夜里被放大了几倍。
“不想睡沙发的话对面公园也可以睡。”一块织物兜头罩了过来,不偏不斜刚好砸中海东的脸。投手用的力气有点大,原本坐着的人连带毯子一起仰面翻倒在了沙发上。
“哎呀阿士力气也变大了呢。”被糊脸的那个挣扎着从纺织物里爬出来,一边笑嘻嘻地看向十年后的那个门矢士。只可惜屋里漆黑一片,多灿烂或者多恶毒的笑在黑暗里都写作徒劳。
“不想笑就别笑了。”
“……嗯?”
十年后的门矢士倚在门边,像是在思索什么。“哦,想起来了。”,他说。“这话还没和你说过。”
“什么?”
“有时候你笑起来挺丑的。”
“哈?”
“就这样。”对面的黑色轮廓向海东挥了挥手,权当这场对话的终止符。“再睡不着就出去,没多余的毯子给你了。”
“喂!”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一个两个的都在搞什么呀?!
海东把毯子拉过头顶。
-06-
-门矢士是赖床爱好者这件事,就算过多少年也无法改变。
所以当他叼着牙刷摸进餐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这场海东大树穿越事件最精彩的部分。
“早上好,门矢士先生。”
只是听声音的话,士一定会怀疑海东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但是结合现场画面来看,发声的是夹在两个小偷中间,穿着警察制服的那一位的话,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早上好。”于是他点点头,做出了回应。
“大概情况我了解了。”一边并排坐着三人,一边大喇喇的坐着一人。座位分配莫名的有了一种三堂会审的微妙感,只是在这里掌握主动权的是其中的‘一’而非‘三’。“海东世界的那个海东大树,对吧?”
“海东世界?”尚未发现自己被小偷包围的可怜警察又开始紧张了起来。“难道还有其他的世界吗?”
“是这样没错。”数量为‘一’的人点点头,“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那有什么办法回去吗!十四大人交代的任务我还……”比起自己来到了其他世界,对海东来说更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不辞而别会不会给十四带来麻烦。
“那种事情……士!”
被踢到小腿的人瞪圆了眼睛怒视着门矢士,而当事人一脸于我无关的表情装傻。
“那种事情就等会再说,毕竟我们也还没找到能把你送回去的方法。总之先把早饭吃了吧,海东。”‘一’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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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咖啡,咖啡,牛奶。
“为什么我是牛奶?”卷发尾的海东大树不高兴的指着穿着警察制服的海东大树。“明明我要比他大!”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明明更大一点,但是看起来心理年龄更小了。”黄头发的海东大树伸手敲敲对面小子的脑壳,“西蓝花也要吃掉。”
“门矢士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世界的破坏者。”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复。
“噗,您可真会开玩笑。”
“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是个路过的摄影师吧。”门矢士摊摊手。在海东拿到dienddriver之前,这种话讲出来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当成是搞笑台词的。
“可恶的decade!”卷发尾小偷幸灾乐祸地在一边模仿鸣泷的语气,被门矢士毫不留情地送上了一个白眼。
“decade?”
“不要在意那家伙。”
“说起来,这位是?”从一大早出现在不认识的地方,被长相与自己极其相似的人告知自己穿越了时空,被一系列问题搞得晕头转向的海东大树还没有来得及认清自己落脚的这一户之间的人际关系。
“我是……”
“这是我弟弟,零次。”
-08-
“为什么要用零次那家伙的名字?”
“一瞬间想到的只有这个了。或者你想叫海东雄介?”
“算了。我还想直面小野寺。”
“啊啊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他手忙脚乱的把杯子放回原处,“不知道两位居然是这样的关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飘起了薄薄的红晕。
“海东那家伙————”
-09-
“准备了四人份的材料,两个人的话肯定吃不完吧。”海东有点头疼的抱怨道。
如果不是桌上的茶还散发着热气的话,整个屋里连一点“曾经有别人呆过的”痕迹都没留下来。
——“突然就消失了。”
这是留在客厅的门矢士提供的证言。
没有谁搞清楚是什么原因,或者什么道具,把存在于过去的人带到了未来。
据海东所说,他没有任何关于自己曾遭遇过时空穿越的记忆。
于是这件事就被当成了一场春日里的怪梦,不了了之了。
-10-
栗色头发的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唔……可能是因为安全吧。”他这样说。“毕竟,你和士先生选的那座房子,是在相比之下受到排斥力最小的那个世界。也就是说,对你们的恶意最小,最安全的地方。”
“这样啊……”
“另外……虽然海东先生说记不住曾经发生过这件事了,”王小口抿着杯里的梅子酒,“我想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00-
“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从十四那里逃跑,被全世界通辑的海东大树苦恼着自己未来的生活。
“当个小偷…啊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我应该去做的事。”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但是总觉得,这么做的话,会有好事发生。”
p2是p1的后续条漫哦~(p3p4都是海东单人w
20.终局
“两人?谈判?”殇不患抓住重点,结合已有情报进行推断,“他们派出前哨向你试探,是为了邀你入局?”
他认为丹衡手里一定握着他们需要的资源,就算不到雪中送炭的程度,至少也要锦上添...
他认为丹衡手里一定握着他们需要的资源,就算不到雪中送炭的程度,至少也要锦上添花,不过具体是什么资源,不要打听为妙。
丹衡点点头:“我虽早已看出狩云霄心怀不轨,却误以为他们不会轻易向我下手,待到中了圈套才知道,他们打的是若我无论如何不肯合作,就杀人灭口一了百了的心思。”
“我们家阿浪!”聆牙反应极快,“他工作太忙,所以前些天改过睡眠基因……也就是说,这个技术才是他生病的原因吗!”
丹衡展开全息桌面上的文档,参考注解一应俱全,而主题却标明——人鱼宠物产业。
这些证据立刻由聆牙当场上传大理寺内网,不出十分钟啸狂狷的一切权限将被紧急冻结,等待审查。而殇不患又往下翻了翻,有条惹眼的标红匿名订单,里面附有一页网络新闻摘录。
“史上最年轻大理寺少卿……”
订单出价近十亿,要求目标已向人鱼态转换完全,交易地点为西幽——那边治安较东离松懈,许多富人都将灰色财产安置在西幽。
啸狂狷私下搞鬼的事浪巫谣早有察觉,苦于调查受限没有切实证据,却没想到此人仅仅为财就能铤而走险向浪巫谣下手,仿佛完全不怕计划败露。又或许,是这位匿名买家的身份让他不惧出手或不得不行动?
无论真相如何,都与现在的殇不患没有关系,他打算把聆牙留在这里控制住防御系统,先送伤员丹衡进电梯,再折回来找浪巫谣。
“莫非,文中的大理寺少卿也遭此劫难?”结合聆牙刚提到的“阿浪”和订单内容,丹衡很快了解了大致事态。
“是……他是我的恋人。”
“说来,今日我曾听到门外骚乱,那时啸狂狷前来确认我是否回心转意,故此听得脚步声往深处去了。”丹衡为他指明大致方向,“救命之恩丹衡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要之时我丹家必倾力相助,眼下人命要紧,依靠此处的防御体系我暂时安全无虞,阁下尽管去救人便是。”
浪巫谣的所在地并不像文艺作品中那样处于整座研究室尽头。它不比其他房间更大,不起眼地混在它们中间,没有其他病人房内的各式摆件与生活用品,装修也只是最简单的白色。
纯白的天棚、纯白的墙面、纯白的地板。地板中央舱式培养槽竖直放置,就像水族馆里巨大的水母展示瓶,细小气泡穿过水中飘荡的明艳发丝,不断自舱底向水面上升。浪巫谣他双腿已经并作鱼尾,半透明的侧鳍和尾鳍舒展如风中绸缎,与他眼瞳一般颜色的通透翠绿鱼鳞泛着金芒,覆盖了腰部以下每寸肌肤,也像甲胄般覆盖了手肘和面颊。
这里的人大约给他用了麻醉剂或催眠药,浪巫谣双目轻阖,正深陷熟睡。灯光透过玻璃外壳,在他肌肤上投下多角形的光斑,他的身体随水波轻微地浮浮沉沉,若不是脖颈两侧鳃裂开合与胸部若有若无的起伏频率一致,简直像个过分完美的装饰用仿生人偶。
殇不患或许只迟疑了一秒,但他感到自己可能已经惊愕过一生。
他试着敲打槽壁玻璃,但内侧的浪巫谣丝毫没有醒转迹象,正当他打算通过紧急制动打开培养槽时,门附近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说明来者身体状态可能并不好。
殇不患抬头一看,竟然是啸狂狷跟来了。挣脱绳子趁着丹衡不注意跑到这里,他也算不容易。
“和我做个交易吧。”
他开门见山。
“你……!你再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和浪巫谣死无全尸!”啸狂狷气得发抖,举起手中一片按钮让殇不患看清楚,“为以防万一,我在培养槽底层储存了大量高纯度的钠,只要我动一下手指,夹层就会打开,到时他必死无疑,你也非死即伤。”
这话倒挺有效,殇不患马上停了手中动作,起身挡在培养槽前面。
“事已至此,全身而退对我来说早已不可能了,所以我拿浪巫谣的命换你带我去南区,只要到了南区,什么牛鬼蛇神也奈何我不得。”
“知道了。”
见殇不患这么爽快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啸狂狷面露喜色,“那事不宜迟……”
“不过,你该去的地方只有看守所。”
“什么!?信不信我马上…!”
见殇不患做了个“请”的手势,啸狂狷止住无意义的威胁,将信将疑地按动按钮,一下没有反应,他又按了两下三下。然而在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就再次被放倒了,并且这回殇不患换了种更难挣脱的绳结绑他。
聆牙上传完证据文档以后,丹衡就屏蔽了整所实验基地的信号,防止他们从外部持续呼唤增援,按照啸狂狷手中按钮的大小,如果确实到了南区还能起效,那它的信号就同样处于屏蔽范围内。
处理完啸狂狷,殇不患不再犹豫,打开培养槽。
骤然涌出的水将他浑身上下淋得透湿,他不在意,却没想到浪巫谣竟在这时醒了。
人鱼双目中浓雾流转,一副理智不再的模样。殇不患接住他的身体,他却奋力挣扎起来,竟然完全不认识人了。
浪巫谣一身武学天赋在此时完美地成了他们安全撤退的最大阻挠,光控住他一点就让殇不患手忙脚乱,半天才挪出去几步远。虽然他身上还带着凛雪鸦给的针剂,可浪巫谣挣扎幅度这么大,他根本不敢注射,万一出问题可就糟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墙壁忽然打开了,不在总计算机控制范围内的自动索敌式炮塔伸长监视器,对准他们的方向。换成平时的两人,这种炮塔就算搬来上百架也根本不在话下,现在却让殇不患感到十分棘手,他环顾空荡荡的四周,心一横,抱着浪巫谣回到培养槽内关上舱门。
如此狭窄的空间竟能装下两个人的一切,这让殇不患讶异,他感到他们就像压缩罐里拥挤不堪的混合气体,即使本质完全不同,却交融得宛若天成。
至少舱门不碎时他们都还安全。接下来,只要在那一刻到来前唤醒浪巫谣,就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无论如何,先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所以——
“求你了,快想起我吧。”
殇不患低下头,孤注一掷,亲吻他的嘴唇。
透明的培养槽中他们或许已然渡过一生,又或许只经历了弹指一瞬。
“……欢迎回来,巫谣。”
————TheEnd————
本文这之后会参六月份的CP24,我和令老师坐摊,如果摊位申请下来的话(。内容包含适当修整过的全文和一篇首发后日谈和我家画手傻瑢画的封面和插画,等排版结束就会有预览和印调
后日谈等到实体本完售会发布在网上,大家不用为了看番外特意买本
以下是读了没什么用的废话疯狂咆哮创作谈
我努力了我做到了我今天不仅写完了连载还看了四集假面来打(大型爆哭
结局这一幕其实是本文我最想写的场景top1,充满了譬喻和样式美(。)的我流既定结局…初版大纲就是这样定的,中间内容改得面目全非它还是坚强地留了下来,人类的执念太可怕了……
我去年一整年看了好多电影,除了每周去电影院打卡以外还右为看JOJO和东离充的某视频站会员不想浪费就翻电影看,结果直接导致这篇文的结构变得非常电影,并且挂着冒险电影的海报实际却是恋爱电影(。
但要说看电影,我高分佳作不学某M记电影公司的糟粕倒是学了一堆,导致文内埋了一堆关于二部作可能性的伏笔,可是目前陷入了原作角色不够用的窘境(我希望在架空同人中尽可能少地使用原创角色),如果要写估计得等到东离3问世
虽然我尽可能在回评了,但还是有看完忘记回一类我个人原因miss掉的漏网之鱼,真的非常抱歉,我爱每一位读者(720°鞠躬
看了ea和dcd舞台剧的翻译版才知道,来打vs战队之后,海东认为士背叛了自己,然后一走就走了四年……
还是永梦劝好的海东,然后士出场特地感谢了永梦。
就有种夫妻吵架被后辈劝和的感觉……
我是不会向假面来打屈服……的……(奥尔加式爬行
17.故人
但这也不代表进去以后工作就顺利。南区第三医院和医部直属承办的大学关系密...
但这也不代表进去以后工作就顺利。南区第三医院和医部直属承办的大学关系密切,数据库中重要研究资料数不胜数,在安保系统上下足了功夫,殇不患要想独自破解至少得花上一周,而这期间对系统做的手脚肯定会被发现,也就是说现场入侵不太可能。
他的做法比较原始:既然医院本身就在这里,只要每间房都搜索一遍,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进行怎样的项目研究就都搞清楚了,比入侵数据库方便快捷得多。
考虑到住院部人多眼杂保密性较差,他选择先搜索在住院部后面的研究大楼。每个研究室都有独立密码和身份验证系统,要挨个进去看是不可能的,殇不患打算去器材室顺一个功率比较大的扫描仪,往聆牙身上一接,对着每个科室门缝扫扫就知道里面大概有什么了。
但是一开器材室的门,他就发现里面亮着光源。
“谁?”殇不患故意抬高音调。
没有人能认得研究大楼的所有工作人员,在这里先反客为主地喊上一句总是没错的,重点在于降低对方现场起疑的概率。
“哎呀哎呀,原来今晚不止我……嗯?”
林立的置物架深处走出一名青年男性,顶着一张殇不患认得的脸,白色外套与他十分相称。
凛雪鸦。
原来今晚不止我一个人来偷东西——梗在胸口没说出来的话在他心中自行补完。
两个身着医科外套的非法入侵者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凛雪鸦,你怎么在这里?”殇不患打破沉默。
“看来,你们还在查人鱼病的事。那位浪少卿是实地调查,而你作为私家侦探,进行最擅长的搜集证物,吗……”
凛雪鸦这话当然是整合了手中情报才能说出口的,殇不患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立刻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握有浪巫谣的地理位置情报。看到殇不患略带惊讶的锐利逼视,凛雪鸦自知失言,但话一出口已然收不回来,他权衡再三,觉得此处坦白从宽比较明智。
“这个,实际上,浪少卿前几天去过一趟我家……”
“说重点。”
“他身上有一个发信器。”凛雪鸦飞快提炼重点。
这个发信器是经过了浪巫谣同意才到他身上的,那天他们谈好情报交易的内容,要浪巫谣把它塞给啸狂狷。一般的便携发信器为了精简体积。大都做成一次性激活式,也就是使用者在用前将发信器激活,之后除非破坏掉它,否则再也关不上。但凛雪鸦用的这种是他亲手出品,不仅可以远程控制,还有一定的反侦察功能——聆牙的日常扫描完全没发现它。
“给我坐标。”
“哦?”
眼见得凛雪鸦跃跃欲试想谈条件,殇不患先下手为强:
“今天如果不把坐标给我,我就去你家找,要是找不到就请杀无生帮忙,既然他也有人鱼病,对此绝不会一无所知。”
凛雪鸦和杀无生之间的关系三言两句说不清楚,殇不患和他们接触不算太深,实际了解程度也就是管中窥豹。但是既然他们住在一起,凛雪鸦又这样悠闲,他们对人鱼病的了解绝对不少。
更何况,过去殇不患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在阻拦自己与杀无生进行过多接触,尤其以言语交流为重点防范。他有足够底气拒绝凛雪鸦谈条件,就是吃准了这点。
“啸狂狷与他常年不合,如果真想要他的命,我早去晚去不过就是给他收尸,要是另有所图,那耽搁一时半刻也没有那么严重。”
更何况明面上按人鱼病来处理,明摆着是现在还不能随便动他,否则安排给什么“西幽暗党”,出场车祸不就得了。当然,这种细节凛雪鸦不需要知道,他做个选择题就行。
这场短暂的博弈以凛雪鸦的妥协为终结。交出坐标毕竟不会实际损失什么,但前几天他被刚浪巫谣拆了家,打算搬新住址就没怎么修,不管是房子还是杀无生都经不起殇不患再跑来折腾一通。
他正要发定位给殇不患,就看到对方的终端亮了,一闪一闪的多半是有人发来通讯请求,不由得停下动作观察反应。
殇不患确实有些为难。
“怎么才接,我酝酿好的情绪都没了!”蝎璎珞的数落中完全藏不住兴奋之情,“东离医部那帮草包,关键在催产素!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你说清楚点!”
蝎璎珞主动找来当然是为了人鱼病的事。今早接到浪巫谣好转的消息之后,她就开始对着变量拿合成激素用卷残云做实验,折腾一整天终于出了结果。总的来说,虽然原理还需要进一步精确实验,但性行为结束以后人体分泌的催产素确实能显著扭转人鱼病的发病进程,浪巫谣能够好转就是这个原因。在不清楚使用人工催产素有没有副作用的情况下,她建议先固定每周进行三到四次性行为,观察一下能否根治,不能再找别的出路。
说着他抽出一支,暗地交易似的塞进殇不患衣兜里,手法娴熟。
殇不患立刻掏了一遍兜,从里面找到一片半透明发信器。
“啧……”
“嗯?”
见是最好别见了。
“那个白毛的真讨厌,尤其是以前见过他又没有记录!我好生气,接阿浪出来以后我们能找机会堵住他打一顿吗?”
聆牙低声发牢骚。
“再说吧。”
凛雪鸦从殇不患视野中消失后,他就收到了浪巫谣身上发信器的坐标,目前显示在北区外缘一条河里。
考虑到如果发信器定位不存在有效信息,自己就会上门找凛雪鸦麻烦,这点是对方绝对不希望发生的,他就又仔细翻看了过往记录,发现坐标点曾经有大约十来分钟停在中央区的综合大厦里,然后匀速运动到直通南区的河道上。
出乎意料,浪巫谣在中央区。竟然不像西区实验室那样设置在郊外?
对此殇不患隐隐有不祥的预感。甚至于他虽然不懂医学,与蝎璎珞的通话中,她对东离医部水准的不屑也令他感到有些蹊跷。独立工作室一天就能排查出问题的项目,研究小组难道真的查不出来?
殇不患深知自己直觉的准确程度,可目前也没法立刻采取什么有效措施来验证。浪巫谣的坐标现在已经大体掌握,有关丹家那位好兄长的部分却还没找到任何线索。从监控上看,载着他的车确实消失在南区第三医院无疑,进都已经进来了,为了丹翡姑娘没有落下的眼泪,他也得努力一把。
“你还不赶紧去找阿浪?”
见殇不患从深处的置物架上找出扫描仪拿在手里,聆牙有点着急。
“唉,我手里捏着的不止浪一条人命。就当帮我个忙吧,他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
他从衣领上取下聆牙,放在自己眼睛前方。
“你别这样,这个视角好恶心哦!知道了!我帮忙我帮忙…!”
接上扫描仪的时候聆牙还在嘀嘀咕咕:
“贪心的男人。”
殇不患这种什么都想要的性子简直不可理喻。然而聆牙更明白,正是这种部分让他家阿浪着迷。
他处理器中一些空闲区域正飞速运算着不必要的数据,接着把正在生成的语音,一句带着抱怨语气的“臭味相投”给删掉了。
————TBC————
关于催产素:综合一下我查的资料是这样的,男女都有,主要集中在打啵和啪完之后分泌,安神补脑活血化瘀,有些人用催产素喷雾缓解紧张与社交焦虑,这个解答是我按人鱼病原设硬套的(。
。假如士和大首领是两个人。混乱又零碎。ooc++++++拥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这副刚刚成年的年轻男子身体,修长健康的体型,精致的面容,跟大修卡伟大的大首领一模一样。"门矢士,今天开始你就是另一个我,我们身上有相同的基因,你可以为我完成很多事情。"门矢士作为分身代替大首领去过很多世界,为大修卡发现了很多名为假面骑士的力量。士对假面骑士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大修卡要为大首领开发新的武器,他只是为了大首领而踏上各种旅途。...
【士海相互原谅系列】不是品红,是原谅!
主士海,辅海贼红蓝,轻微双红双蓝,士庄,士奥,零海要素。
反正就是士海俩人互相绿和原谅的故事。
up这次的歌单还是比较欢乐和魔性的。
15.命运之日
殇不患的目的地是大理寺,而那条纯数字消息的答案,也是大理寺。
三组四位数字各代表一个字,使用的是一种早年流行过的中文电码,过去殇不患为了锻炼记忆力,曾经生背过大约八、九种不同的编码表,按着格式挨个套了一遍,“大理寺”是最符合现状的。
他和浪巫谣的暗网沟通渠道,七年间经过他...
他和浪巫谣的暗网沟通渠道,七年间经过他们两人细致的维护和加密,破解难度当得起一声变态,如果直接发送消息都不安全,使用中文电码这种初级密码也毫无意义。
可他确确实实收到这个消息,说明要么这不是浪巫谣发的,要么对面只能用这种模式发送信息。
如果发信人已经不是浪巫谣,那显然他本人遇上了麻烦,对面想引自己去谈条件或者一网打尽;如果是只能用这种模式,他则倾向于这条消息来自聆牙而非浪巫谣本人。中文电码有时可以作为输入法使用,虽说人类掌握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对人工智能来说,中文电码简洁方便,是很理想的输入载体。
而聆牙会发这种消息来,很可能也是特殊情况下的迫不得已,如果大体正常,以他的性能不该连文字消息都传不动,无论如何他们那边一定遇上了麻烦。
马上第二条消息也来了,是“车库”。
大理寺的车库……
殇不患捡着车少的路段开,也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考虑到最好还是不要暴力入侵大理寺,他晃过附近的监控,顺着下水系统进入了底下停车库。
殇不患打开终端上的摄像头,把这些数字拍下来翻译,大意是浪巫谣被啸狂狷以非法持有人工智能为借口带走接受审查,他为了保全聆牙,删除了大部分改装功能和所有云端接口,并临时把聆牙的核心钥匙发送到吟雷上,而为了以防万一,聆牙在被本地删除之前写好程序求助殇不患,希望他回浪巫谣公寓组合聆牙的备用机,以及监视啸狂狷动向。
要想黑进司法系统不是一朝一夕的,但浪巫谣和聆牙以前在大理寺的数据库里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改动,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得尽快重装聆牙。
首先殇不患试着用身份序列读取核心拷贝下来,发现做不到,大概是防止身份序列被盗用,虽然这可能性非常低。于是他又死马当活马医,刷了自己的指静脉和虹膜——驾驶权限通过了。想到他们竟然还拥有自己的指静脉数据,他就不知该不该称赞聆牙平时见什么先一通扫描、像只四处乱嗅的小狗似的习惯。
他没有犹豫,跨坐上机车,一路飞驰。
半小时后,他坐在浪巫谣家最里面的聆牙运维室里,一筹莫展。
聆牙留给他的消息里并不包含计算机的开机密码,而他的备用机只是一堆很贵的零部件和崭新是外壳,光组合这些零部件不输入程序,就算有核心钥匙也没用。
浪巫谣家选用的加密系统和丹家是同一款,一道固定密码,一道提示问题,输入错误两次就会直接接通警报,而浪巫谣这个又私自做过代码改写,根本没有固定密码,他把第一条普通密码换成了日常记录抽选题,从聆牙的数据库里随机抓取生成,有时抓到超级稀有级问题,比如“今天吟雷跑了多少公里,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种,连浪巫谣本人都不一定记得,要聆牙出马才行。
不幸中的大幸在于今天抽到的随机问题他正好知道:今天的早饭是?
而大幸中的不幸则是,第二个问题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提示词只写着“命运之日”。
殇不患从脑海中搜索他们过去交往的每个细节。他记得最近一个月见过几次面、记得大理寺的公休假期和三司会日程、记得对方的生日和饮食习惯,却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
不过,不是隐秘到这种程度的问题,也不会设定成开机密码。道理他完全明白,却无可避免地对此感到挫败。
在殇不患这里,浪巫谣属于看上一眼就知道值得信任的类型,即使这没什么科学依据,事实却证明他是对的。正因为这出发于直觉的信任,他很少干涉浪巫谣的决定,也不怎么主动介入对方的生活。
结果,他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他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他对他独处时的表情一无所知。
难道这么做错了吗?
他有一瞬间他这么想道,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导致负面结局的选项不一定就错误,或许只是没努力完。
摒弃杂念,殇不患进入工作状态,开始以过去从未使用过的视角,调查浪巫谣的屋子。
作为大理寺少卿,浪巫谣经济上还算宽裕,整套公寓装潢一流,被和聆牙接通的电子管家系统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许多物什几乎全新,加上浪巫谣在家里不开火,相比起“家”,这里看上去更接近一套能够拎包入住的高级商品房,卧室则布置得像宾馆标间。
殇不患调查得束手束脚,翻起来的摆设别别扭扭地放回去,差了点位置就觉得怎么看都不对头。大概是缺少了所谓的烟火气。
他不认为这种房间能让人生活得幸福,可他从未从浪巫谣口中听到过半句对生活的不满。仔细想来,他们从未谈论过生活。他们聚首时从来都在谈论案件。大理寺的案件、殇不患接手的案件,还有新闻里两人都感兴趣的案件,仅此而已。
即便是仅此而已的交往,他想,如果对方需要,自己一定愿意以性命相托——七罪塔的那天,浪巫谣也是这么做的。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浴室的灯亮了又灭,殇不患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一无所获,却丝毫不见急躁,转完一大圈他又回到卧室里侧,开始翻动浪巫谣那一堆贵得令人胆战心惊的乐器。
卧室连通着的音乐室几乎是这套公寓中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了,大大小小的乐器收纳得当占满了整面墙,角落里有些散乱地堆放着用途各异的保养用具,还有支琵琶用的轴蜡已经消耗了七八成,忘了合上,管盖滚落在一旁。
演奏区域搭了个简易舞台,墙壁上留有大大小小许多处浪巫谣手写的谱子,台下则支着乐谱架。他正拿起订好的乐谱打算翻翻,书页中忽然飘落下一张照片。
拍摄者似乎不算专业,画面很暗,拍的是某个人从某所建筑离开的背影。
殇不患觉得这照片哪都眼熟,仔细一想,图上这人的身材穿着打扮都和自己差不多。紧接着建筑也有了头绪,这是浪巫谣读过的大学。
他记得自己经手的每个案子,当然也记得和浪巫谣的相遇。当时他应委托调查的对象是那所大学一名毕业生,进门时正好撞见浪巫谣被六七个人围堵在角落里。他一看就知道不好,因为被围的这个脊背笔直,眼神清澈平静,毫无惧色,脚下却悄悄后撤了半步,看架势是随时准备动手。
一旦背上处分,未来的生活和工作就会变得相当麻烦,殇不患作为过来人,无可避免动起了恻隐之心,使些小手段驱散了那群小年轻。他以为自己学巡逻老师学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为何被浪巫谣看出破绽,一直跟他跟到资料室的机房才突然出声,吓人一大跳。
从学生时代起浪巫谣就不好糊弄,脾气还倔,怎么劝也不肯走,非要弄清楚殇不患在做什么才行。
“听完我会考虑的,保守秘密。”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犹如昨日重现,像那样隐隐带刺的态度,浪巫谣却再也没对他表现过。
当时殇不患对自己的多管闲事产生了轻微的后悔,但很快他发现浪巫谣的综合素质高得罕见,还真帮上他不少忙。平白受人恩惠总于心有愧,走的时候他就顺便要了联系方式,一直联系到现在。
浪巫谣并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公寓里也没有摆放任何相框,他特意打印下这张照片夹进乐谱里,其重量不言而喻。
七年前,确切地说,太元六年庚申,三月初二的晚上。殇不患心中清楚地浮现出详细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