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意义上的孤独感被认为是因离群而产生的一种不愉快的情绪体验。处在转型社会中,孤独感不仅仅局限于人际交往领域,还存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明确强调要“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了解当前中国公众的孤独感现状以及探讨其影响因素的作用,对公众如何应对孤独感以及如何从社会层面对干预孤独感进行探索,进一步有效激发全社会的创造力和发展活力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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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的社会孤独感总况:弥漫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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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虽然普遍性的体验到孤独,但是受到孤独的影响却没有非常明显
本次调查中的孤独感所得分数越低越表明个体的孤独感强烈。结果显示社会孤独感指数平均得分为73.44,属于中等偏上水平,即受访公众的孤独水平处于积极健康水平(见图1)。
图1公众的状态孤独和特质孤独得分图
图2公众体验到的显著性频次和强度选择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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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是孤独的易感人群
数据结果显示,29岁-45岁受访群体的孤独感水平最低,这一年龄段的受访群体作为社会的中坚力量,大多有需要为之奋斗的家庭和事业,孤独水平不高。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孤独感会有所上升,尤其是老年人的孤独感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首先,高速的工业化进程逐渐破坏了我国传统的孝道文化,使成年子女孝敬父母的观念越来越薄弱,忽略父母的精神需要,可能促使老年人孤独感水平逐年上升。其次,逐渐宽松的户籍政策使大量青壮年在城市与城市之间、农村与城市之间不断迁移,一部分老年人与子女分离,留在家乡成为“空巢老人”,或随子女迁移成为“漂族老人”,导致其缺乏足够的社会支持,产生强烈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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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群体比80后群体更容易受人际关系的困扰
调查结果显示,青少年的得分要显著低于其他群体(见图3),这说明青少年的孤独感更加强烈。通过进一步分析发现,受访者当中“90后”群体要比“80后”群体更容易受到人际困扰的影响并且更倾向表现出对生活的失望和悲观。
图3不同年龄段孤独得分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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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弥漫的原因:
陪伴的需要与现实产生了背离
图4不同水平的被理解程度与孤独感的关系趋势
图5不同水平的社会支持水平与孤独感的关系趋势
科技因素也是影响孤独感的重要方面。很多研究表明,目前网络成瘾者大部分是青少年,这些孩子宁愿在网上和网友聊天,也不愿意和现实中的同学聊天。这种现象已经不再局限于青少年,各个年龄段的群体都存在这种成瘾的现象。也有研究表明,网络使用减轻了孤独感,可能是这部分网络的使用者能够有计划的使用网络,并能够通过网络加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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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弥漫带来的影响
“害怕孤独”带来的影响可能更大
本次调查通过比较孤独的分高分组(认为孤独感不强烈)和低分组(认为自己的孤独感强烈),我们发现,孤独感强烈(低分组)的个体在个人成就的评价上以及归属感的认知上都显著的低于高分组的受访者,即更倾向于不认可自己的成就,对自己所在城市的认同和归属感都显著性的低于高分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孤独感强烈的个体会认为自己受到困扰,调查发现,反而是高分组的受访者更容易受到人际关系的困扰。虽然高分组会对自己的成就有更高的认可和有令人满意的归属感,但是这也可能意味着他们对自己有更高的期待,更倾向认同“和自己保持密切交流的人很少”“当事情出错时,我常觉得沮丧,想要放弃”“觉得自己常常紧张或神经过敏”。
图6不同孤独水平下的认知差异
孤独经济学:害怕与大家“格格不入”,排解孤独的方式却大相径庭
随着物质生活不断丰富和多元化,人们也寻求采取多元化的方式去排解孤独、消费孤独。担忧孤独的人们,更愿意将钱花在买游戏装备、买衣服、买电影票、请自己吃大餐、KTV唱歌、给主播打赏、SPA等休闲消费、买零食、参加聚会……这些都是应对孤独要花钱的地方。此外,有受访者表示,为了排解孤独养了宠物,要定期在宠物身上花钱,无论是宠物食品、用品,还是去宠物店给宠物做护养等服务;也有的称,因为在视频网站上度过漫长孤独岁月,所以充值买会员必不可少。城市的发展不均衡,在过去二十年间,人们蜂拥到为数不多的大城市找机会、求发展。然而,远离故土到了大城市,一个人独自打拼,难免遇到挫折,也难免会孤独。在房价高企的年代,蜗居和宅成了很多漂在大城市人的居住生活缩影,与此同时单身公寓和迷你家居也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欢迎。在他们孤独的宅生活中,捧红了很多行业和领域——他们在网络虚拟的社交中寻认同,想要找到同类和安慰,却发现真正的朋友越来越少,想找个人倾吐衷肠是如此之难。
孤独视角下的网络舆情分析:同理心和从众需求的双重驱动
网络舆情是社会舆情的一种,是以网络为载体,以事件为核心,广大网民情感、态度、意见、观点的表达、传播与互动,以及后续影响力的集合。本次调查显示,那些真正的持续体验强烈孤独的个体可能对社交不抱有太多期待,反而是那些仅有几次体验到强烈孤独感的群体,对社交有更高的期待:他们会期望以最省力且最能凸显自己声音的方式融入到大众当中去。
情感驱动就是指当一件新闻涉及到群众的感情和利益,让群众感同身受时,就有可能触发心理学上的“移情效应”,即“同理心效应”,从舆论心理层面而言,网民对舆情事件中的当事人也会产生同理心效应,站在当事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体验其内心感受,孤独苦闷可能是所有个体在遭遇挫折之后最容易出现的心态。
当个人融入群体时,个人心理就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勒庞在《乌合之众》中就曾发出这样表述: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有学者指出“在很多网络热点的讨论中,有的人如此卖力的跟进,并不是为了追求背后的真理,而是在享受站队过程中的群体认同感和对骂言论中的心理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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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社会孤独的若干建议
要正确理性的看待孤独,将孤独引发的问题列为公共健康问题
针对特殊群体,建立初期社会支持网络系统
本次调查发现,现代城市发展而形成的人际关系特质,导致孤独感加深,社会支持感弱化,当家人和朋友不再是可以解除孤独的对象时,极其容易产生孤独感,甚至是被抛弃感。因此,我国需要建立一种与现代化城市特点相配套的社会支持网络系统。考虑到社会资源的有限性,在初期阶段,应该针对特定群体(如表1)建立社会支持网络。例如建立特殊群体福利体系,通过政策引导鼓励社会和企业按比例接纳孤独症群体就业,以及加强社区和农村自治组织的作用,充分的发挥居民和农村的社会参与活跃度,缓解孤独感。
加快城市文化建设,鼓励公众培养“积极的独处”
在引导社会孤独的过程中,我们不仅要通过积极的措施来缓解公众对孤独的体验,更要理解“孤独”并非是一种病态,如何将“消极的孤独”转化为“积极的孤独”也是一项至关重要的课题。Rubenstein&Shaver早在1982年便提出了四类孤独行为倾向,其中包括“忧愁的被动”和“积极的独处”(见表2)。城市不止是商业、交通、政治的载体,更为重要的是人们生活和发展的空间,而城市文化建设的目标是人的全面发展,因此从基础设施、制度和精神三个方面开展城市文化建设,如打造学习型城市、健康型城市等,引导公众选择“积极的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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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构公众的科学信仰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面临价值的判断,并在价值和现实的碰撞中体验甚至培养某种情绪,因此信仰决定了人们精神世界的发展方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与我国经济基础和政治制度相适应,是我们民族精神世界的价值导航,当个人认知和社会现实产生冲突时,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信仰会指引个人从迷茫甚至极端孤独等负面情绪中走出。此外,价值观从根本上影响着人的思维方式、价值评判和行为规范,因此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够在宏观层凝聚社会广大共识,在信仰的共识中化解矛盾,寻求心灵的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