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关于旅行者及其绯闻对象们的独家访谈报告(合集)》
简介:
金发旅者来到枫丹后,曾数次被目睹和不同的男性交往甚密(包括但不限于亲吻),为了满足广大居民的好奇心,本报社记者夏洛蒂对旅行者及其绯闻对象进行了一一采访,并整理成如下报道。——《蒸汽鸟报社》
对话体,多视角。内含:林尼/菲米尼/达达利亚/那维莱特/琳妮特/娜维娅
【1.旅行者的访谈记录】
……
夏洛蒂(记者):旅行者,您来到枫丹也有些时日了,在这边有交到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旅行者:为什么突然用“您”?...
旅行者:为什么突然用“您”?
夏洛蒂(记者):行业习惯。
旅行者:要不还是用“你”吧,我们都这么熟了。
夏洛蒂(记者):也行,那么重新开始。旅行者,你来到枫丹也有些时日了,在这边有交到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旅行者:有的。
夏洛蒂(记者):可以透露是对方是谁吗?
旅行者:没什么不可以透露。要说到要好的朋友,唔,我最先想到的还是娜维娅和琳妮特吧。她们各具特色,但都是很有魅力的女孩子。
夏洛蒂(记者):——欸?
旅行者:欸?
夏洛蒂(记者):欸!这真是让人惊讶,因为一直以来,传闻中的你都是和男性交往更为密切一些,没想到到了枫丹交到的好朋友都是女孩子。
旅行者:还有这样的传闻吗?不过,传闻未必真实。
夏洛蒂(记者):可是,以我的真实所见也是如此。
旅行者:呃……肉眼凡胎,眼见未必为实。
夏洛蒂(记者):什么?
旅行者:没、没什么,突然想起和某位朋友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感觉用在这里很合适。说回正题吧,其实我交朋友与性别无关……准确来说是在来到枫丹前和性别无关。
夏洛蒂(记者):哦?也就是说来到枫丹后,你的交友原则发生了变化。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更倾向于结交女性朋友吗?
旅行者:……嗯,可以这么说。
夏洛蒂(记者):那么,这导致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总不会是枫丹的女孩子太有魅力了吧。
旅行者:大家确实都很有魅力,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造成我的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还是我对枫丹的过于开放的风俗习惯不太适应……呃,我并没有冒犯枫丹的意思,只是自己个人有些保守。
夏洛蒂(记者):没关系,畅所欲言即可。关于你口中的风俗习惯,可以详细说说吗?作为枫丹人,我有些好奇。
旅行者:那个,枫丹人在好朋友和家人之间,打招呼时不是一般会亲吻脸颊吗?说实话,我……很少和人这么亲密,不太习惯。
夏洛蒂(记者):——啊?!哦,这样啊……所以,你就尽量少交男性朋友了?
旅行者:嗯,准确来说是少交朋友了。
夏洛蒂(记者):那可以问一下你是从谁那里学会枫丹人间这种传统的打招呼方式的吗?
(为了能让国外读者和游客更好保护自身安全,蒸汽鸟报社在此提醒:枫丹人已经逐渐摒弃这种传统的打招呼方式,见面更多是问好、握手或者招手这种大陆通行方式,只有最传统的老辈枫丹人之间还沿袭着这样的传统。)
旅行者:从达达利亚那里,呃,不,正式应该是从林尼那里。就是我第一次受邀去欧比克莱歌剧院观看琳妮特和林尼的魔术表演那天。
旅行者:几天不见,一见面,林尼就二话不说亲了我两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呃,还以为他……哈哈,现在想来多少有些自恋了。
夏洛蒂(记者):呃,嗯……确实会吓一跳呢,那后来呢?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吧。
旅行者:后来?后来琳妮特跟我解释了这是枫丹传统的打招呼方式,她说林尼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把我当作好朋友。
旅行者:然后她也分别亲吻了我的左右脸颊,不过是各自两下。据她所说,这表示她比哥哥林尼更重视我这个朋友。
旅行者:是实话,我挺不好意思的。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耳朵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增加自己话语内容的可信度,十分可爱。
夏洛蒂(记者):呵呵,很难相信那位面无表情的魔术助手琳妮特小姐也会有这样幼稚的时候。
旅行者:面无表情吗?我倒是觉得她很生动,闹小脾气的时候、开心的时候、还有故意找林尼拌嘴的时候,都非——常——的可爱。所以,让我亲吻她的脸颊,我倒是并不排斥。
夏洛蒂(记者):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了。所以,你现在还践行着这套和好朋友打招呼的传统方式吗?
旅行者:是的,我正在努力适应。但是为了避免走在街上要挨个亲吻过去的夸张场面,所以我尽量不回枫丹廷而是选择在野外探索。
旅行者:尽管如此,还是偶尔会遇上熟识的朋友,需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相互亲吻打招呼。
夏洛蒂(记者):这些熟识的朋友指的林尼先生、菲米尼先生和那维莱特先生吗?
旅行者:看来你们报社的消息真的很灵通。
旅行者:说起来,在水下探险的时候总是遇到菲米尼还算正常,但那维莱特先生不是很忙吗?最近我怎么老是在野外遇到他呢?
夏洛蒂(记者):……或许,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旅行者:嗯?什么?
访谈总结:
金发旅人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是个脚踏多条船的女海王,相反,她本人十分保守且懵懂。而街头热吻的发生与有心人士的刻意误导和放任有关。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对旅行者提及的几位朋友进行的采访报道。
根据对旅行者的访谈内容,暂定的下一步采访人物分别为:达达利亚先生、林尼先生(这二位有诱导旅行者误会亲吻是枫丹传统打招呼方式嫌疑的)。
此外,放任旅行者继续误会的娜维娅小姐、琳妮特小姐、菲米尼先生、那维莱特先生,本报社也会进行采访报道,挖掘他们内心的想法。
(另:排名按照旅行者提及的顺序,不分先后,也不代表本报社的立场)
【2.达达利亚先生的访谈记录】
(作为最先让旅行者产生误会的人,尽管达达利亚先生如今被关押在梅洛彼得堡,本报社还是排除万难采访到了达达利亚先生本人。)
夏洛蒂(记者):达达利亚先生,您了解枫丹的传统打招呼方式吗?
达达利亚:嗯,了解,不就是亲吻吗?入乡随俗,见到旅行者那天我还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呢,不过显然我的伙伴比我更加热情!真不错!
夏洛蒂(记者):呃……她对您很热情吗?
达达利亚:当然了!不过,按照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对我热情一些是当然的。
(注:后续在向旅行者求证此事的真实性时,旅行者无奈地表示:“当时他突然冒出来亲了我两下,我还以为他在耍流氓,反手抽出单手剑就打了他一顿。呃,一个战斗狂被这么对待,可能确实会对方觉得热情吧。”)
夏洛蒂(记者):二位的关系很好吗?
达达利亚:当然!我们可是伙伴!虽然立场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我和我的家人对她的喜爱。谁会不喜欢可爱又迷人的骑士小姐呢?
达达利亚:说起来你们最高审判官到底管不管用?不是说如有冤屈他会查明吗?怎么总也没个动静?
达达利亚:你们国家的少女连环失踪案可是开始于二十年前的案子,可我呢?我才十九岁!啊,越想越觉得离谱。
夏洛蒂(记者):……这个,那个……我们还是说回旅行者吧,您说,您对她的喜爱是指?
达达利亚:对了,旅行者!要不你帮我带句话,让她来把我劫走吧,我……
(十分遗憾,由于谈话内容不恰当,所以访谈到此被梅洛彼得堡的管理人莱欧斯利先生中断了。)
从已有信息中可以推断:达达利亚先生口中的喜爱多半指的是爱慕。相识如此之久,旅行者却不知道他的心意,在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他另辟蹊径也不是不可能。但达达利亚先生的行为逻辑并不代表本报社的行为逻辑。
蒸汽鸟报社提醒您:强行亲吻尚未确定关系的异性是违法行为,除了被打一顿之外,还有被告上审判庭的风险哦。
【3.林尼先生的访谈记录】
【4.琳妮特小姐的访谈记录】
【5.娜维娅小姐的访谈记录】
【6.记菲米尼与旅行者的一次海中偶遇(菲米尼视角)】
【7.看过蒸汽鸟报后,那维莱特的反应(那维莱特视角)】
*傻白甜ooc属于我。
*长篇。你是某伪陨落跑路的魔神。极其慢热,蝴蝶掉原剧情预警。掉马倒计时。
*开始吧。
死亡对他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集聚在掌心的液体会逐渐粘稠冰凉,躯体在半个时辰内变得僵硬,一个时辰肌肤上便会浮现出青色的斑痕……荒野里尸身毁坏的程度,看眼便知道死去多久。
唯独你不会这样。
魈还记得第一次弑神的时候。
毫不惨烈,不过是枪锋朝着喉咙轻抹了下,血液扩浸着漫过厚厚的积雪,你靠着冰冷坚硬的石壁望着远方。
他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等魈蹲下身时,你已经失去生机。
神陨后通常会造成灾难,很讽刺的是你每次死是为了避免灾难。...
神陨后通常会造成灾难,很讽刺的是你每次死是为了避免灾难。无法控制吞噬的灾厄在躯体内堆积到即将崩裂,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永无止境。
他不由得,伸手合上你的眼睛。
下个不停的大雪在夜叉身上积上层积雪,他俯身将你抱起来。
膝弯仍然是柔软的,只是躯体跟雪是同样的温度。他潜意识里觉得你不该就这么睡在荒野里,可在他抱着尸身站起时,他望着那漫天的大雪,居然不知道要将你带去何处。
终究,那尸体逐渐像干涸的土地那样出现裂纹。
在他的怀里慢慢化作细细的齑粉散落在风雪里,在夜色的大雪下,像是本不该存在的萤火。
三个月后,春天就要到了。
他那时在擦拭枪锋,也可能是在做其他事。他记不清楚。温热和煦的风带着开得格外热烈的灼灼桃花,他听到有人遥遥的快活地拉长音调呼唤他。
死过的神抱着满怀的花,从桥的那边兴高采烈地朝着他飞奔而来。
在无数个重复的日夜里,他有时会想,为什么是你。
魔神虽为容器却难以吞噬根除业障,尽管你确实能够减轻夜叉的痛苦。而伐难的脸色渐冷下来,应达则发通大脾气,你困惑地面对着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似乎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被拒绝。
夜叉的心不是冷的,也不是硬得无法动容。
他希望魔神可以得到安息。
却在真正得到魔神陨落消息时,怔在了望舒客栈的梧桐树上。
他并不是无法接受不死魔神真正的陨落,只是觉得在你死前,他本该做什么、说点什么。
然而他没有。
死亡犹如纵横在生者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名叫来不及的词汇填满了深渊。面对他无比熟悉的「死亡」,他那日久久矗立,指尖居然感受到了冰冷。
胸腔里跳动的是心脏。
夜叉也是有心脏的,是血肉所铸,而不是冰锥,不会每次鼓动的时候都沉闷地刺痛胸腔,却不知道病因如何。
「噗通」。
那样对疼痛在他被卷入过去时空后,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大火的热度从山这头便喷涌过来,应达暗骂声便咬牙切齿地朝着那朦胧的火海返方向飞奔。而魈则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样窒息样的预感,在看到火海里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容时,宛若洪水那样爆发。
魔神再次在他眼前被死亡吞噬。
他伸出手。
什么都没有抓到。
起初,在魈眼中,你是旅行者所莫名付诸信赖的普通凡人。
他对你的初印象不好。
慾之魔神没什么物欲,那茅草屋算是仅剩不多的痕迹。帝君在那里设下禁制以作存留,你却不知如何闯入那里,甚至还挖凿破坏,宛如回自己家那样任意乱为。
「……禁制?」
你因这个词迟疑的模样,他有留意到。他本以为你是对仙家妙法有所了解之辈,观察下去颇感失语,你似乎如旅行者所担保那般无害。
你虽会用兵器,却大抵并不擅长,所以在你提出要与旅行者相伴调查失踪委托时,魈停留了身影。他抱着胳膊在隐蔽高处闭眸,便听到荧在片刻沉默后慢慢吐露出的,「好」。
荧拜托他暗中留在你身边,因此,你被奇怪的封印瘴气所卷入后他能迅速突破进去救人。
你被袭击了。袭击你的是有着诡异的鸟喙面具与寒色蜷曲的短发的愚人众。
他对魈的突破感到意外,却并不紧迫。
「你难道不好奇吗…噢,原来你不知道。」
他捏紧了长枪,看着那执行官又似笑非笑将视线转向你。
「为什么瞒着他?」
你本该是凡人,却被愚人众执行官所针对。
面对那气势诡异压迫的执行官你竟并未胆怯,他轻描淡写的某些话便能令你的脸色再冷些,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走过去,而执行官竟然任由你抓着他领口将他拽下。
愚人众笑出来,让靠在你的耳畔低语着某些话,视线却对着魈。
你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魈在荧用认真表情拜托他留在你身边后,便意识到这一点。
后来你们遭到暗算,愚人众执行官也不知道用了手段将你们送到千年前的璃月。而在那股封印瘴气在扰乱夜叉体内业障,让他陷入意识混乱恍惚前,他看到同样噗通跪在地上的你。
你捂住胸口发出痛意,下秒目光如炬地猛地抬头。
你咬着牙蜷起腿朝着他踉跄扑来,你对他伸出手似乎在抓着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而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你还好吗,金鹏?”
蜡烛昏黄的光在房内颤抖,草药浓重的气味弥漫在屋内,压下浮舍身上缠绕的黑气。伐难服下连理清心散后陷入沉睡,那股业障的气息波动着弥怒,弥怒额角沁出汗水却强撑着留在她身边。
浮舍看着魈默不作声,大手拍得他一踉跄,推着他往外赶:
“哎呀行啦,又不是第一次了,这里有我跟弥怒就够了。赶紧走,赶紧走。”
魈被赶了出来,就像几千年前无数个夜晚那样。
夜色凄寒,他站在洞府外望着那满地的孤寂,背后是仿佛注定的晦暗剪影。
千年前伐难藏着内疾,战后本就虚弱,伴随着业障渗入她的骨血,每当月玄邪祟躁动时都会令伐难痛苦不堪。
就像现在。
夜叉的宿命,仿佛就是在业障地折磨与本能求生中浮沉。千年来业障宛若阴魂不散的厉鬼,可以被压制亦或习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根除。
可是,有个人抓住了他的业障。
尽管只是那瞬间。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魈记得。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蜷起手指握成拳头。
业障曾经被吞噬过,如今能够吞噬业障的神已经陨落。
他不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但自从回到过去后,业障便好似缺了部分般变得寂静,甚至就算他浴血祓除魔物邪祟都没有因业障而陷入折磨。
好似被连根拔起那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转瞬即逝的画面。
——「我总觉得,我应该记得你来着。」
魈捂着突然痛起来的头,皱着眉抑制时隐隐约约的熟悉声音从竹林后传来。魈勉强平复心神,顺着音源走过去,在竹叶婆娑下看到了个健硕的背影。
他拨开层叠的竹叶。
红色的夜叉毫不留情地揪着你的后领往外拽,你似乎对他说什么话,应达听了有些气急败坏。
“我说你这姑娘家家大半夜要到浮舍屋里那边干嘛,你羞不羞。还有浮舍不都把你送到港口那边,你偷偷跑回来也不怕半路遇到魔物把你给拖走!”
你定定地看着应达。
应达烦躁地把你往外推,嘴里说着「跟你没关系别凑热闹」的夜叉,明显就是不想让凡人去接触如今被业障弥漫的洞府。
夜色浓稠,细密的竹叶里透露出斑驳似雪的微弱的光。
弯钩样的月亮挑破了夜色。
透过黯淡的光,魈看到了你微微蹙眉的面容,就好似你们被拖拽卷入过去前,你皱着眉忍着痛苦朝着他扑过来的模样。
魈没有刻意藏身,推搡间应达便发觉了那松竹后的身影。
应达吃惊:“金鹏?”
你趁机挣脱开应达,你抬头看到沉默不语的那位仙人,抿了抿嘴。
前些日子蛰伏的邪祟随月消而躁动,间接影响了夜叉。夜叉陷入梦魇期间业障肆意蔓延侵染同类及脆弱的生灵,你便被借口送离夜叉的洞府。
但你知道伐难身上会发生什么,你也清楚如果纵容伐难被侵蚀,日后会造成她与弥怒间怎样的绝望。
魈自然也清楚。
那么,他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吗。
——伐难的病情不会像从前那样慢慢消退。
这只是开始。
除此之外,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确认。如果能够确认这点,那么你的猜测成立的条件也就能够成型。你要去见伐难。
应达察觉不到那微妙的气氛,一看到魈便拽起你把你塞过去。
你没来得及掌握平衡,额头磕到他脖颈上略硬的挂饰上。你捂着头吃痛了下,刚想往后退,魈便抓住你的手腕,你不由得一怔,这才留意到那双金眸眼底的印痕,在夜色里犹如压迫感十足的兽瞳。
墨绿色的元素里从脚底飞散纠缠,旁边的应达似乎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你立刻拉开距离,魈却转而握住你的胳膊。
“欸金鹏,等……”
天旋地转,万物都在迅速偏挪。
你勉强压制住想吐的冲动,你睁开眼,高处凌冽的风灌入衣襟,脚边的碎石顺着山崖往下滚落。令人眩晕腿软的高度下是模糊的云影,刺骨的寒风将衣服吹得呼呼作响。
你收回脚步,后背撞上了个人。
“别动。”
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背后的夜叉戴着傩面,和璞鸢在搞山巅夜色里发着幽幽的光。
你将视线从和璞鸢上挪开,那墨绿沉重长枪并没有对准你,只是横拦着将你与万丈深渊隔开但也挡住你的去路。
“这句话,我只问你一次。”
“你可以沉默,但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张嘴。而倘若你的话里有半句瞒骗,我不会轻易甘休。”
你像是预感到什么。
半晌。
呼啸的风里,你听到他像是降下审判般的嗓音。
“告诉我。”
他说。
——你是谁。
*
如今算下来,你总共有两个失误。
其一,是你在回到故地取回莱茵多特的研究资料时,没有留意到的摩拉克斯的禁制而闯入。
其二,是博士通过早已准备针对你的瘴气逼得你体内灾厄暴动时,你对着被牵连业障沸腾的魈扑过去,下意识地吞噬他的业障以确保他不会走火入魔。
钟离为你的第一个失误进行了开脱。
禁制并非简易的封印,但钟离却提到禁制存在松动的可能性。这确实是个理由,但你很清楚神明的禁制是怎样的强度。它足以封印磨损后陷入疯癫的若陀,并非能够轻易打破。
你不清楚钟离这样做的理由,或许是出于对旅行者的信任,也或许是那禁制当真出现松动。
而至于你第二个失误,现在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解释。
你本来以为他会立刻质问你,但没想到拖到现在他才问。虽然他那时已经神志不清但以魈的意志与敏锐,你不相信他毫无察觉。
事到如今,或许已经无法再隐瞒。
“你觉得呢?”
“你觉得我是谁,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你并不否认。”
“是,”你的语气轻快很多,“我并不否认。所以降魔大圣,你觉得我是谁?”
“……”
你熟悉仙家阵法却并不会使用,你知晓夜叉的「业障」清楚它或许会造成的后果。而最重要的是,你那仿佛拥有吞噬万物般的权能。
他与那个正确答案,已经无比接近。
魈攥紧和璞鸢,冷声。
“慾之魔神,与你是什么关系。”
一声轻笑突然没忍住。
“慾之魔神……与我什么关系……?”
你咀嚼着他的话,心底慢慢蔓延出一种好笑。
魈望着你脸上的自嘲,握着和璞鸢的手居然微微松动了。你似笑非笑地看着微微睁大眼的魈,心底那股酸涩的讥讽越发浓烈。
你在笑你自己。
“事到如今,这种事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转过身,朝着他走近一步。
脚底压着碎石的声音如此刺耳。
他隐隐约约地,好似窥探到了那个刺痛的答案,面对你毫不掩饰的直视魈被烫到那样松下和璞鸢,任由长枪在半空中化作淡淡的碎影。
“那我现在应该叫你降魔大圣还是魈,还是说,学着最开始的样子叫你金鹏——这样的问题,你觉得有意义吗。”
是没有意义的啊,魈。
他眼底的颜色像是脱落了的金锡,他恍惚地,问你为什么。
那干干的声音将你带回了最初。
你比谁还清楚你根本死不了。
选择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晴朗天气里离开港口,像是散心那样丢下行囊扔掉负担,意图抛弃过去选择了假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不为什么,魈。
你扯扯唇角。
你不过是……
“作为慾之魔神的眷属,你究竟为什么到现在才现身。”
魈抬起头,目光灼灼。
你刚张开的嘴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情绪与运转的头脑卡壳,瞬间的松懈足以逆转形势。魈直直地盯着你反而向你逼近,直到你的脚后跟抵到悬崖边。
“还是说,你是在祂死后得到了神的遗嘱才……那慾之魔神祂……”
魈好似隐忍着什么:“有什么遗憾,需要瞒着旁人才能做。”
瞒着任何人,甚至是帝君。
风在你与魈之间穿梭。
“………”
“…………”
好像有那么回事来着。
魔神死后,最后一位信仰祂的信徒将会得到神明的部分权能与记忆,成为神明的陨落所选择的眷属。朝圣者将以血肉之躯铸造最终的献身,弥补信仰的神明最终的遗憾。
……你忽然就懂他的意思了。
无论是那无法解释的被魈发觉你吞噬了他的业障,还是种种违和的蛛丝马迹,现在好像突然都能完美的解释了。
你悟了。
你醍醐灌顶。
“「眷属」,你……”
“是我。”
只见你闭上眼,脸不红心也不跳了。
“事到如今再掩饰就没有意义了。降魔大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原来是用过这种方法解决的吗,真是太厉害了。
冒充自己的眷属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将会沦为众神的笑柄,现在想想,他敢叫你居然还真敢应——但没有办法了。
「我本不是信徒,只是在祂陨落的最后时刻选择信仰祂,此后便以祂的眷属行走世间。就算降魔大圣是那位大人的故友,也请原谅我无可奉告。祂最后的遗憾终究只有我才能圆满,所以请不要插手我在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但紧急情况下,只能说出这这种稀里糊涂的话。
你知道魈不会完全相信,但当务之急是获得对等的立场。掩饰身份令你疲于应对,以凡人身份你更无法获得交涉价值,但现在你跟魈现在必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你将一枚玉佩递给了魈,作为信物也作为证据。
那是你千年前便贴身所带到东西,由摩拉克斯所赠。假死后本来是要将这些通通丢弃,唯独剩下这玉佩因搁在内衬里而幸免于难,没想到现在会派上用途。
他的手指摩挲着那块玉佩。
他抬起头:“你找伐难,要做什么。”
你抿抿嘴:“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玄月邪祟躁动时你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或者说与从前相比痛苦有没有减弱。”
魈看了你片刻,最后,他点点头。
“你去过须弥吗。”
在他皱皱眉张开嘴前你提前道:“先回答我的问题,抱歉,我之后会解释的。”
“…我咸少离开璃月,迄今为止偶有造访处便是蒙德。至于须弥,在战乱时期须弥尚未建立前有过流浪,璃月建立后因与帝君的契约,便再无擅离职守。”
你张张嘴,又闭上,最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请带我去见伐难。”
你握握拳。
“路上,我会解释给你听。”
博士说,他要弑神。
在众目睽睽下,你对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伐难伸出手。眷属这种可笑的借口,此时此刻却很妥当地为你做出掩护——你没有眷属,作为连信徒都没有的魔神,想要拥有眷属简直就是笑话。
没有人知道慾之魔神的眷属会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你也可以做自己的眷属。
以眷属为名的、那个所谓「继承」部分魔神权能的……魔神本人。
丝丝缕缕的黑气在手底犹如团线般汇聚,像是将不详从躯体里抽离那样。伐难难忍地皱起眉,你好像听不到夜叉那痛苦的呻吟,你死死盯着那好似有着生命的黑色的丝线。
几千年前,你曾经擅自吞噬过夜叉的业障。
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
记忆里,犹如野草般如何也吞噬不完的业障将灾厄挤压到极致,在你濒临暴走前伐难猛地将你推开。
「走开!」
她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犹如困兽那样朝着你哭吼。
「走开啊——!!!」
你按住了伐难,在你背后惊起的弥怒即将冲上来却被魈拦住。
原本不会被完全吞噬的业障,此时却犹如被连根拔起那样疯狂地被你拽了出来,浮舍瞪大眼不由得屏住呼吸,这寂静的屋内只剩下伐难痛苦的喊声。
弥怒的嘴唇颤抖着。
半个时辰后,房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你为伐难盖好被褥掖掖被角,用手帕擦拭她额角的汗水。转而缠绕在你身上的业障慢慢消散,彻底消失。
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抬起眼看了看魈。
魈紧紧攥住的手直到现在还没有松开。
你垂下眼眸,转过身往外走了一步,面前却拦着一只手。你抬头看,便看到神色苍白却无比严肃的弥怒。
“业障居然被……你是什么人……”
现在,这已经不是需要你在意的问题了。你已经验证了你的猜测,也获得了答案。
你侧过身躲过去,但弥怒却没有再拦住。床上的伐难气息平稳,其余的几位仙人默默地凝视着这位虚弱的、然而业障却被削下大半的夜叉。
你关上门,转过身。
你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外走,你看到了暗色的池塘,看到细白的沙与圆润的鹅卵石。你慢慢往前走着。
博士要你死。
但如果只是这样,他所做的不过只是折磨你。
这里大概是虚假的世界。
纵使所有都是记忆中的模样,每寸土地每块砖石都与记忆中的吻合,但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一切——通通都是假的。
你知道你无法救下伐难。
你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祓除吞噬掉扎根在夜叉命途中的这份诅咒。你曾经恳切地祈求着盼望着能够吞噬掉那份不幸,但就算是死几千次几万次几百万次,你也无法改变夜叉要被业障折磨至死的命运。
你望着夜色,望着这由博士虚构瞎出来的世界。
你多想这是真的。
你多想几千年前面对被折磨的伐难时能像现在这样,将折磨她的东西狠狠扯出来撕咬咀嚼吞入腹中。而在这里你做到了,像个英雄。
从前,每当你意识自己无法彻底吞噬业障后而生的不甘无力,终于在这里获得了解放——
多寂寞啊。
所有人的表现都像是被注入灵魂,无论是弥怒还是应达甚至于璃月每位忙碌的百姓。百姓朝作夕归,满怀憧憬地在战争后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家园。
喉咙忽然一痒,你「哇」得一口吐出鲜血。
血液顺着指缝溅落在石板上。
啪嗒。
血液与暗色的石板融和,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你松开手,看着掌心的血迹,兀自笑笑。
你没有看过须弥的模样,去询问魈有没有去过须弥,便是为了验证这个虚假的世界构成的原因。
现在来看,不过是记忆罢了。
你没去过须弥,你没有须弥的记忆,魈也是。你们知道的不过是那里有雨林,有沙漠,但究竟长什么样子你们并不清楚。所以倘若要构建这个世界,需要的只能是构建者的记忆。
你所看到的须弥与璃月的接壤处,有着无比繁茂的雨林。
「须弥的朋友告诉我,」
躺在你身边与你看着星星的荧轻轻说。
「几千年前,须弥与璃月接壤的地方是一片沙漠。那里本来是广阔看不到尽头的细腻的沙子,然而在千年后的今天却成为雨林。」
她侧过头,轻声说是不是很神奇。
你想,是啊,好神奇。
就算已经相隔一世,她还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提供帮助。
喉咙里的痒变成一种痛,你吞噬掉的所谓的「业障」恐怕也是博士的障眼法,说不定就是那股特别针对你的瘴气。只是你想不通,如果他想强迫你吞噬这种东西来观察你是否会死,那他何必多此一举将你们送到这里来。
“噗……咳咳……”
身体摇摇晃晃,眼前出现渐渐浮现的黑暗,在你滚入那片漆黑前有谁抓住了你的手臂。
——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见「伐难」的呢。
你恍惚地感受着眼前的黑暗。
你也分不清是心里在痛还是身体疼,像是将伤疤撕开重新撒上辣椒与盐水那样,眼前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你没有说过,借用魔神权能后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损耗。”
那总是清冷平淡的嗓音里,你居然听出些许发紧。
你疲倦地低着眼睛看他与你想碰的地方,慢慢地,你很想跟他说你没事,他只需要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冒牌货,切忌不要投入真心不要迷失自己,但你想既然是魈的话不需要你担心的。你很累了。
你将右手盖在他手上,稍微用点力让他松了手。
往前晃悠下走了两步,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的右手上都是血。你扶着墙直起身,胡乱地在你身上摸索着什么。
“你——”
递到魈面前的是一个手帕。
“脏,”你看着他手臂上的血。
你轻轻舒了口气。
“……擦擦。”
魈的身形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你,而你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别跟过来。”
你的身形犹如那古早前的记忆,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金鹏,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呀——?」
「嘁,她还真就记得伐难救了她,我背着她跑了三个山头她是半点没记到。」
「你别吓到她,她胆子很小的。你委屈倒是有点委屈的样子,别老凶巴巴的,她看了还以为你恐吓她呢。」
「你应该知道的吧,帝君。百姓通常叫帝君为岩王爷,这个名字你应该更熟悉。」
「帝君他,一定有办法帮你回家的。」
你站在还未完全竣工的建筑上,面对着脚底广阔的海与港,你平静地对着无人的地方喃喃。
“将我困在这种幻境,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最简单的做法是干脆将这个世界完全吞噬。
你不是做不到。
只是魈还在这里,这个办法只能在你确保魈能够安全后才能实施。
而其他方案你也考虑了几套,但是否可行还需要尝试,比如破解幻境最理想的解法是找到它的「必须条件」,而就目前来看,那或许是你的死亡。
你在刚来到这里后死在那场大火里,但这没有给你带来幻境所认可的死。
——那么,自杀呢。
你淡漠地看着脚下。
坠亡不是什么好受的死法,但却是最快的。
你并没有多少有犹豫,你朝着那悬空的地方伸出腿。
“在那下面,有一个人类。”
你低头看着无法看清的漆黑的地面,沉默后笑笑。
你收回腿。
“……那我等下再死。”
你等了会儿,转过身。
很久没见过他这幅打扮了。
明明是从他千里外讨伐而归,那身露着双臂的洁白神装上却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或者污渍。兜帽遮着半边眼睛,在夜里只露出只威严的岩菱状的金眸。
真像啊。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想说,他好像摩拉克斯。
你在等建筑物下的人类离开。
你没有搭话的必要,也没有任由沉默的必要。于是你漫不经心地挑选出个能打破沉默地普通问候,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回答。
他的视线却只是慢慢挪在你衣襟上的血迹上。
你笑着:“是要递给我手帕吗?”
凭空出现的岩石在黑暗里慢慢化作齑粉,随后沉淀组合,最终轻飘飘地落在那位俊美威严的神明的掌心,化作一条丝绸的柔软帕巾。
这倒是让你不知如何回应了。
你没接,他也就这样对着你递着手帕。最后你失笑地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他看看你半晌,说不用谢。
海风微寒。
这样跟「摩拉克斯」并肩站在一起,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情了。不知不觉的,眼前浮现起几乎要被遗忘的往事。
那时你跟他就像现在这样,站在他在高处看着正在兴建的璃月。然后在白鸟极速掠过的时候,你对他说的那句很愚蠢的话。
你问他,你能不能留下来。并不是契约里的那种「留下」。
你想留下来。
……不。现在想这个还做什么呢。
你自嘲地笑笑。
你探出身子朝着下面看了看。你看不清下面还有没有人,便转头问身后的摩拉克斯那人走了没,摩拉克斯走到你身边低头看了眼,然后摇摇头。
真像啊。你想。
你看着他,看了会儿,伸出手。你踮起脚捏住了他的帽檐,然后轻轻向后翻便将兜帽翻了下去。漂亮柔顺的头发随着你的动作扬起,他只是低垂着眼眸静静凝视你堪称亵渎的任意妄为,你则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这张久违的脸。
摩拉克斯与钟离最大的区别是,摩拉克斯很少会笑。
现在幻境里的这个时代,是他刚获得尘世七执政之岩神后不久。威严冷酷的神明率领着老弱病残、在那被战争摧残得不成模样的地方建立了国家。
神与民同行,在尘世间理解人,学习人。伴随着岁月向前推移,年轻的神明拥有了历史的厚度,逐渐在磨损下在阅历里变得稳重内敛,最终变成了名叫钟离的璃月人。
现在的他是摩拉克斯,他不是钟离。
就算只是站在这里,便无形地散发着压迫感的武神摩拉克斯,若非你已经知道他并不是本人,或许你当真会不受控制的双腿颤抖,就像目睹过他真容的每个人。
“笑一个?”
你对他提议。
摩拉克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你再次伸出手,用手指放在他嘴角轻轻上提。
这次不像了。
“……什么不像。”
他开口问你,你才意识到你说出口了。
他的表情过于专注,虽然他是冒牌的,但面对那个表情却过于符合他的反应。你刚想开口,喉咙里的痒意阻拦了你的声音,你弯下腰猛烈咳嗽,那温热粘稠的液体再次从指缝里溢出来,你咳嗽地肺都要咳出来,咳着咳着你却笑了。
你直起身,看着摩拉克斯皱眉的模样。你看看他背后,看看天看看地。
“博士。”你叫。
“愚人众执行官。”你张望。
“多托雷。”你四处看。
等了会儿。
没有回应。
你笑笑,说,算了。
他看上去似乎很不解。
“好了,别装了。”
还是说,幻境里的人其实不知道自己是被捏造出来的?想到这里,你觉得可以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知道自己不是摩拉克斯吗?”
他没说话。
好板正啊,性格倒是挺像的。你想了一下,你重获新回到他身边,你对垂着眼眸凝视你的男人张开双臂。他没反应,你笑着振振双臂示意他来抱你,你的表情有瞬间的愣神。
寂静后,在你的鼓励下,他走过来微微俯身,然后虚虚地抱住了你。
——但摩拉克斯不会抱你。
你踮起脚环住他的后颈将他往下拉,然后将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身上,距离贴近到你可以感受到他的胸腔里某个东西稳稳地跳动。
——摩拉克斯的心跳也不是这种声音。
你看,你说过,他不是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的身体,原来真的这么硬吗……还是说,这也是从我的想象里构建出来。”
你喃喃自语,说出了让自己发笑的话。
他沉默下。
“我诞生于岩……”
“好了好了。”你打断他。
这种固执的一面跟他也是很像。
其实让他暴露的方式很简单。
摩拉克斯是神。
就像世间法则里神明就算没有神之眼也能拥有元素力那样,提瓦特的大陆里有着数不清的规则。而其中一项,便是神明是无法被复制的——可以伪装、可以模仿,但神格与神明的权能除非神明主动献身,是无法分离或给予。
你没有了再陪他演下去的耐心。
“拿出来吧。”
你淡淡地对他说。
“……神之心。”
摩拉克斯顿了顿。
他垂眸思考片刻。
于是,当面色平淡的摩拉克斯松开你,那只被神明的玉璋所护,无论是谁都无法擅自夺走,那散发着只有在真正所属者身边才不会黯淡的神之心悬浮在他掌心时,你沉默了。
奇怪到你以为摩拉克斯被夺舍先不提他怎么真的拿出来这么干脆违和感已经拉满了毕竟在他眼里你现在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凡人但是——
等等。
等等等等。
你抬起头不确定地看他一眼。
你低头再看眼那只不会看错的神之心。
你沉默了。
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镇定地转过身,从建筑物上一跃而下。
“摩拉克斯——你看我接得准不准——!”
长着没能完全隐藏的龙角的红眸青年朗笑着,若陀在夜色里扛着个人极速穿梭,犹如没过去兴奋劲刚化形不久的荡藤蔓的……
草。
这个字,从未如此字正腔圆。
TBC.
*********
「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惊喜,魔神女士。」
——不愿意透露姓名崇尚科技改变世界的执行官。
非水评的两百评更新下章(安详)
这次应该能躺平起码一个月了
二编:
不要啊——这次怎么比上篇速度还快住手啊连24小时都没到就要破两百评吗…请饶了我下次绝对不能再立flag了orz…
三编:
(欲言又止)
(止又欲言)
我写我写我写
这周内更21谢谢大家好热情好热情(抹泪
*内含景元/刃/彦卿
*老油条摆烂女主
*第一人称,自行避雷
0.0
我和景元大眼瞪小眼。
准确来说,我坐在靠椅上,上司景元站在我眼前。他算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将军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
我笑得灿烂,堪称春风满面。当代底层社畜面见上司的标准表情。
景元叹气:“没想到,你已经到了敢在我面前摸鱼的程度。”
被逮住摸鱼的我有些心虚,景元弯腰抓住我的衣领,把我给提溜了起来。我觉得景元终于忍受不了我,要把我赶出云骑军。
岂料景元很矫揉做作的咳嗽了几声:“帮我带个孩子。”
“将军,你咳嗽的好刻意。”
“有吗?”
我点头:“很有。”
“不要尝试转移话题。”景元用空余着的手扶额。
“孩子?将军你成亲了?”
“不要装傻,你该知道我收养了一位男孩。”
“……今天天气真好。”
景元松开提溜着我衣领的手,做揣摩状:“地衡司好像却个勤务,把你调过去怎么样?”
地衡司负责各类杂务,堪称六司内最忙的机构。而机构内的勤务就是一块砖,哪缺往哪搬的那种。
短短几息,我的表情失控。
景元饶有兴趣的等待我的反应,我几乎本能的跪下抱住他的腿:“将军大人!我在罗浮辛辛苦苦那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现在鱼是摸了点,但罗浮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我只想让你带个孩子。”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除了景元肌肉分布均匀,触感极好的小腿能给温暖外,其余一切都好冰冷。
景元低头:“嗓子被毒哑了?”
“为什么让我带?”我很是不理解:“我们整个小队全是摸鱼仔,基本菜废病伤齐了。”
“我想看看彦卿那孩子能不能带动你们的积极性。”
我:9(因为6翻了)
默默地,我拍拍衣服下摆的灰尘站起,突然发现景元好无理取闹。
宇宙上司都一个样,除了画大饼喂我们吃外,没什么用处。
景元:“我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你是不是在KTV我?”
“大胆的点,我是在CPU你。”
说罢,景元鼓励意义的拍了下我的肩,徒留我和名为彦卿的那男孩面面相视。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少年?我怎么一直没发现?我瞎了?
在自己瞎了和少年藏的太好之间,我果断选择后者。
“你好。”彦卿朝我打招呼。
“你好。”
我低头捡起方才掉落在地的墨镜,重新戴上,躺回靠椅上,继续摸鱼。
“你不去巡逻?”彦卿声音清脆利落。
“其他云骑军会去巡逻的。”
我敷衍彦卿,希望他不要烦我。
彦卿不理解,很不理解。
他上前想要拽我起来,我没有准备,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没压他身上。
墨镜滑了下来,我死鱼眼:“不是,你干嘛?”
“巡逻!要肩负起云骑军的责任!”
“为什么景元让我来带你啊!”
1.1
我真傻,真的。
景元擅长打蛇打七寸,为了防止我们摸鱼,专门送了个卷王过来。
每天早上第一个起来,先练剑,再把我们一个一个喊起来。
由于性别原因,他不好进我的房间,于是敲门死敲,连续三天我没有睡到懒觉。
他手敲的不疼吗?我生不如死的被他拉着训练,训练完又被他推着去巡逻。
我真的好想堕魔阴,让十王司的人收了落得个清静。
彦卿腰杆笔挺,犹如山间翠竹,光看打扮样貌,完全是位大家族小公子的模样。
我呢?正好相反。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杜绝一点让自己受苦的机会。
近日来,罗浮多了些少见的画面。身为云骑骁卫的彦卿拉着身后半死不活的女子在罗浮内执行任务。
“救命啊!谁来收了这个小鬼?我年纪很大了,景元真的不怕我身堕魔阴吗?”
我哀嚎着趴在不夜侯的桌子上,周围坐着的俱是同僚。
甲同僚喝了口茶:“虽然不如之前摸鱼爽,但莫名充实了许多。”
“对对对,好像让我记起了以前刚加入云骑军的时候。”乙同僚附和。
我不作声,思考怎么才能把彦卿送回到景元身边。
“你给我这么多巡镝做什么?”被我支开的彦卿已然来到我们面前:“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很正式的将手搭在他的双肩:“拿着巡镝,直接去工造司购买剑器。”
“那是你的巡镝。”
“我不介意,你明天、后天、连续一个星期早上都不要喊我。”
“你在贿赂我!”
他炸毛了,气呼呼的:“身为云骑怎么能做这种事?”
话说过来,他炸毛蛮可爱的。
见巡镝行不通,我换了个方式,掏出几张照片:“听说你很崇拜将军,我这里有将军年幼珍藏版照片。景元将军小时候,超级可爱的说!不过长大了就不可爱了,甚至有点讨人嫌。”
请自动忽略后一句的吐槽。
原先炸毛的彦卿再见到照片的那一刻震惊了:“将军小时候好可……不对!你哪来将军的照片?不对不对!你休想拿照片贿赂我。”
“诶~我那还有一沓景元年幼的照片,给你几十张完全没问题。”我继续努力。
“不行。”
彦卿回绝的干脆,我收回照片:“要懂得变通。”
“啊?我不是三天前刚值过吗?怎么又要值?”
说完,我好像看见彦卿身后燃着熊熊火焰:“云骑军里到底为什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存在啊!”
他走了,去的是神策府的方向。
甲同僚戳我:“他不会去将军面前告你的状吧?”
“笑死,我当着景元面都敢摸鱼。”
乙同僚:“其实那孩子不错。你多大人了,怎么把小孩子都气跑了。”
我摆出马猴烧酒的姿势,用捧读的口吻:少女永远16岁。”
神策府内,师徒二人分坐棋盘两端。
景元瞧着气呼呼的彦卿,估摸着猜到了事情大概。
彦卿不出声,直直盯着景元,终归露出了点少年意气的样子:“将军。”
“嗯?”
“为什么您要让她带着我?”彦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景元撑着头:“怎么?连我勉强也算是她的后辈,资历够带你了。”
“但她完全不像的样子!况且她竟然想要贿赂我,让我给她开后门,一点都没云骑军的样子。”
少年越说越生气,脸颊泛红。
景元轻笑:“原来如此。你没答应,不是很好吗?”
“是这样没错……将军,我问您件事,您千万要告诉我。”
彦卿很认真,景元颔首:“问吧!”
“加入云骑军需要通过武试。”彦卿犹豫了半晌:“我待了那个小队好几天,里面的成员不像是能通过武试的样子。”
景元装作惊讶:“什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在那小队里遇到的云骑军全部是执行任务或战场重伤治愈后,无法再习武的人。”
“什么?”
彦卿“噌”的一声站起,满脸不可置信:“没人告诉我。”
“按照规定,他们该退出云骑军的。”景元叹气:“他们大部分舍不得,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昔日为仙舟争战的云骑军们浑浑噩噩一直生活,便特意编成了一些小队,用于平常没有危险的巡逻。岁月不饶人,他们依旧被岁月折磨的浑浑噩噩,我把你派过去,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感染他们。”
“怪不得……他们……”彦卿欲言又止。
“每个人对待人生转折点的态度都不同。”
景元总结,彦卿立刻询问:“那和我搭档的人,她……”
“她曾经也是罗浮骁勇善战的女剑士,后来出了些意外,身体受损。”说着,景元摩挲着棋子:“她失去了力量,并且不能再习武。”
彦卿本来握紧的手松开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承担云骑军的责任?明明还待在云骑军,不是吗?”
“不,当初她打算离开云骑军的。”
彦卿的瞳孔一滞,景元接着道:“是我擅自把她留在云骑军,编入了小队,所以我才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由着她退出,情况只会更糟。”
2.2
夜里,彦卿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猛的起身,精致凌厉的面容有些垂头丧气。
那些慢慢悠悠、不太负责任、没有任何力量的人,曾经是仙舟的战士们。
“啊——”
彦卿眉眼间闪过少年人独有的失意和后悔,他重重砸在了床上,将被子拉上盖遮住脸。
今早彦卿没来敲门,看来真的气坏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睡会了,好不容易有了睡懒觉的机会。
眼睛还没闭上,敲门声如影随形,我瞳孔放大,濒临崩溃。
“在吗?要起床了。”
今早的少年声音放柔了许多,往常话音都很急促。恨不得一秒后,我就得出现在他面前,和他一起肩负起仙舟未来。
我决定装死。
不是昨天都被气去和景元告状了,今早出现的还那么准时?莫非被景元哄回来了?
敲门声未停,少年声音继续放柔:“快醒醒,不能再睡了。”
景元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和往常一样,我被彦卿拉着在罗浮巡逻、排班,帮助有需要的人。
我觉得糟透了,彦卿乐此不疲,他很想成为下一任剑首。
除此之外,他的态度好上了十万八千倍。一天就算了,连续七天,他对我的态度好到吓人。
他之前真的很卷,小小年纪,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现在他倒是会迁就我许多,至少不在像之前那般,拉着我干这干那。
想来我年纪大着,竟然让个少年来迁就着我。
活了那么多年,我活的还不如个叉烧。
彦卿偷偷瞄着我,想要开口和我聊天。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可以吗?”
少年眼睛圆润、好似闪着细碎的光芒,布灵布灵的。
我少见的伸出手,揉揉彦卿的头:“很久之前的事了。应该是在景元将军长大的时候,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所以你才有一沓将军小时候的照片?”
“这不是重点!”我换了个站姿:“我算是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个人,算是单恋。”
“你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他身材很好,胸肌发达……喜欢就是喜欢,你不要打岔。”
彦卿仿佛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我吐槽:“你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他的身材因素只占了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些其他原因。”
眼见彦卿不再打岔,我继续讲述:“我很忙,加上开始性格有些羞涩内敛,一直没有表白。我想着,他应该能看出来我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很容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我比划着:“再往后,因为他,我受了些伤。”
“伤?什么伤?”彦卿赶紧问道。
我眼睛下垂:“后背。”
气氛有些凝固,我背对着彦卿,扭头道:“我伤的太重,抢救过来便是最大的幸运。你可以摸摸我的后背,我不会介意。”
彦卿犹豫了会,还是伸出手,抚摸女子的后背。隔着衣服,女子的后背凹凸不平,似有好几道伤疤。
“我抢救过来便被告知自己成了个废人,无法再习武。”
“对不起。”
彦卿忽然向我道歉,我一愣,随即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又不是因为你,你道什么歉。”
“那个人呢?你单恋的人呢?”
“他?他被仙舟联盟通缉了。”
我丝毫不在意,彦卿想要安慰我:“没事的,还有其他美好的存在。”
自己不禁哑然失笑:“我早就不单恋他了,况且我觉得成为废人也挺好的,就像卸掉了一座大山。”
“你真的不在意吗?”
“我要在意,早堕魔阴身了。”
不是不在意,而是不能在意。
彦卿低着头,若有所思。见状,我耸肩:“再告诉你个事。”
“什么?”彦卿下意识问道。
“故事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顶着彦卿震惊的目光,我道:“我伤在战场上受的,当时就我叫得比狗惨。景元将军被我的惨叫吸引了注意力,直接用他的神宵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救了我。”
彦卿:……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记住掐头去尾神君绕口的名字?”我笑了声:“我可是花了几百年去记这一个名字,想想真不容易。”
彦卿被我白瞎了感情,气呼呼的抱着剑走了。
“好可爱。”我发表感言。
景元从暗处走出:“现在小孩可不好哄。”
“没事,你CPU一向可以。”
“给我省点心吧!”景元叹气。
我满脸写满了冷漠:“你非得把他送到我这来。我除了荼毒罗浮未来花朵,什么特点都没有。”
“想让少年独有的朝气感染感染你。”
“他气呼呼的走了。”
我指着彦卿离开的方向,扭头对景元说道。
景元摩挲着下颚:“你说的对,彦卿确实很可爱。”
我:“……喂,不要转移你间接让他气呼呼的事实。”
“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很想自我放逐:“将军,您就不能准了我离开云骑军吗?”
景元表示否定:“你离了云骑军,情况只会更糟。”
景元和丹鼎司没关系,但他却能一口笃定我离了云骑军情况会更差。
他是偷学?庸医的自我修养?了吗?
3.3
我是罗浮第一摆烂,我的搭档是罗浮第一卷王。
同僚说彦卿身上有独有的少年朝气,让休息许久的他们感受到了年少时的模样。
可能我的年纪真是大了,不愿意陪着年轻人到处跑。
彦卿压根不在意我的年纪,该拉着我卷,就拉着我卷。反正仙舟人成年容貌不会变,年龄是很薛定谔的存在。
“不行了,你让我歇会。”我哀求道:“我可比景元他年纪还大!”
彦卿疑惑:“你不是说少女16岁吗?”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他成功让我语塞了,我想当十六岁少女有什么错?按照动漫里说的那样,十六岁不是有校园爱情发生,就是会变成马猴烧酒!
我抱头哀嚎:“你多少不顾我死活了。”
隔了会,我想起了什么:“你没翻开来看吧?”
“没有。”
“那就好。”
抽空见景元把我的漫画要回来。虽然那三册漫画光看封面平平无奇,其实非常刺激,满足各类人群的xp。
别问,问就是成年压力大,需要排解压力,缓和情绪。
彦卿狐疑的盯着我:“漫画哪里有问题?”
“没问题。”我表情坚定。
此时神策府,三册漫画整整齐齐摆放在景元面前。景元顺手翻了下,入眼?我的傲娇上司别太粘人。?
景元:……
好像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景元又一翻,另一则短篇漫画?年下奶狗想要吃掉我?。
牙白,好像有点危险。
事不过三,景元做好准备,甚至换了册漫画——?np就np,真女人全都要?。
景元出众的面容上少见的情绪外泄,要不他还是把彦卿调离比较好。
丝毫不知道自己社死的我正在庆幸景元要将彦卿调离。
想来彦卿这孩子很不错,作为长辈,我得表示表示。
送什么呢?
我一向讨厌做决定,因而直接去工造司选了几柄好剑,全部塞给他。
捧着剑的彦卿发懵的看着我,我颔首:“不要太感动。”
“谢谢你,虽然你送的我都有。”
我:……
“不,我真的很开心。”彦卿脸上灿烂依旧:“以后巡逻不能偷懒。”
好嘛!到现在还记得这事。
景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我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
“给你。”
说着,景元将三册漫画丢给我:“这类漫画别让孩子看见了。”
我表情失控:“你看了?”
景元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我理解,成年人有压力很正常。”诡异的沉默后,景元安慰我。
我就差呕血了:“你大可以装不知道。”
*全文6k,彩蛋粮票即可
*不要放白屁股,后续看热度。
*长篇。恶俗嫖文火葬场。你是某伪陨落跑路的魔神。极其慢热,蝴蝶掉游戏/漫画剧情预警,填补意难平,有巨多私设。
那瞬间,你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茫然。
对着面具下那双熟悉的焰色双眸,短暂的愣神后,你下意识地想打量四周究竟何物令他如此愤怒,但你的理性告诉你,在这荒郊野岭里能让他发火的对象只能是谁。
又是一阵令大地都颤动的雷鸣。
磅礴大雨下,你在刺目的雷闪里,瞥到了不远处突兀的反光。
你扭过头去,只看见刚才被挥开的那只破碎的玻璃瓶滚落在泥坑里,上面残留着刺眼的痕迹,宛若一场将做未做的自我谋杀。...
你扭过头去,只看见刚才被挥开的那只破碎的玻璃瓶滚落在泥坑里,上面残留着刺眼的痕迹,宛若一场将做未做的自我谋杀。
你忽然意识了什么。
鹰隼的漆黑面具,压沿的兜帽,厚重斗篷里是与平日优雅矜贵服饰不同轻便装束,除了标志性的红发红眸外,根本无法辩识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如今他死死拽着你的手腕,这个连身份都没来得及掩藏的男人满脸的怒意,这场暴雨都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他看上去很生气。
为什么。
在你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你看到他深色布料下难注意到的暗色痕迹时,不由得一顿。
你用没被控制住的手掀开他的斗篷。
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一惊,你注视着那片深色,漂浮的雨雾中嗅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
“你受伤了。”
他眼底里还有没有消却的怒意,因为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愣了一下。你好像看不见那样,你扭了扭被抓住的手腕,返过来拽着他的袖摆,在你与他诡异的几秒对视后,你拽着他的袖口往回走。
“请先处理一下。”
以普遍理性而言,带着一个浑身是伤、来历不明的成年异性回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房内,晦暗不清的光,单身的女人,以及光看身形就足够英俊神秘的男人。
但在这情况下,你平淡地从橱柜里取出医疗箱,熟练地在瓶瓶罐罐的药剂中挑选出跌打损伤的药。蒙德的暗夜英雄则坐在壁炉旁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无声在你们之间蔓延,居然诡异的和平安静。
你将盖在头发上的毛巾拽下来搁在一边,看着这位稀里糊涂被你拽回家的青年。
其实对于你而言,他算不上来历不明。
除了这次外,你与他还有几面之缘。
简单来讲便是深夜、蒙德城外、魔物滋扰,而你与同行的蒙德人不幸撞个正着,随后骤然甩来深插地表的厚重大剑挡住的冰锋。震耳欲聋下你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热风,下一秒在唐娜带着哭腔声里,你只见漆黑的夜色中,燃烧着烈焰的大剑照亮着那个人的红眸。
那是你与他这个身份的第一次见面。
是的,「这个身份」。
他的另外一个名字你同样知晓,或许是作为神对人类气息的敏锐,让你在初遇他时便意识到他的名字,这也是你平白对他抱有信任的原因之一,你将他带回家处理伤势。
而比起他作为迪卢克的身份,你似乎与暗夜英雄更有缘分。
蒙德人说极少有机会能窥见他的英姿,你却觉得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你不多的几次外出,都相当的倒霉。
有几次在遗迹里,有次是在荒野误入深渊法师的仪式中。
你与暗夜英雄算不上有多深交集,但几次遗迹中他无声地撕下布料找到树枝捆绑着你扭伤的腿,被困的几日里你将收集的果子洗干净递给他诸如此类,在陌生的两个人之间模糊地建立了关联,就算你甚至从未向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喔巴巴托斯大人在上,小姐,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您一出门好几日,查尔斯先生可急坏了,您不是去清泉镇采购食材去了吗,您、您难道是遇到魔物袭击了吗?」
你安抚着焦虑担忧的酒馆伙夫,在对方潜意识觉得你应当是被谁救下送回来时,对方急切而满怀放心地询问着那个人的姓名时,你想起了他那身被蒙德人所暗中议论的黑斗篷与鹰隼面具,你顿了顿。
「……我没看清楚。」那时你说。
你好像没有留意到夜色墙角中那红色的下摆,遗憾地笑笑说,「下次有机会再遇到他的话,要向他道谢才行。」
你和「暗夜英雄」之间微妙的联系,或许就是从那日建立。
一点都不熟悉对方,但你却可以平静地和他待在同一间房屋内。药剂打开、绷带摊开,心态平和地半跪在地毯上仰起头,你从那张被面具遮了大半的脸上居然读出了一瞬的不自然。
你心底笑了笑。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你浑身狼狈是因为运气糟糕、身上的红色痕迹是番茄酱的颜色、破碎的玻璃瓶是用于防身将就用的,你抬起碎半边的玻璃瓶是想观察内部的纹路,而不是将破口对准你自己的咽喉。
“但不是那样,我没有那种想法,虽然……”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暗红的痕迹,有些无奈,“确实很容易引起误会。”
他很聪明,就算你不这么说,在你情绪如此稳定地注视着他时,他肯定意识到他应当是误会了一些事情。
他好像有点尴尬。
你装作没看出来:“比起这个,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您这身伤。”
迪卢克那种表情很罕见,面容大部分被面具盖住,但是抿住的唇线显示着镇定的面庞下所掩饰的局促,你忍不住想笑。
你将托盘往前推了推。
他看了看你,低下了头。
壁炉的火热腾腾的。
噼里啪啦的,分不清是雨声还是木烧的声响。不知为何,你刚才他拽着你手腕夺走甩开玻璃时的模样。你跪坐在他背后,昏暗的灯光下,你看到结实的肌肉上错综着疤痕。
人类用年岁划定未成年的界限,你偶尔想,成年或许并不能只靠它划分。
很多人街道迪卢克的成年于那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成年宴会,但你想,他真正被从少年时代拽出来,是在伤痕累累倚靠着马车、用绝望的眼神注视着抵抗魔龙乌萨的克里普斯。
他在十八岁那年差点失去他的父亲克里普斯,当夜遭到「义弟的背叛」。你花了点功夫调查那年你死后发生在迪卢克身上的事情,只看到了三夜未停息的暴雨。
克里普斯本为剿杀乌萨的英雄,他竭尽全力守护车队绝大多数人,却在最终被腐朽的骑士团扣上了引来魔龙乌萨的罪魁祸首的帽子。
纵使克里普斯本身德高望重深受蒙德人信赖,但死者的家属却悲痛地将怨恨投向了莱艮芬德。
有的人选择信赖,却无法选择原谅。
「我知道那不是老爷的错,我知道肯定有人在陷害老爷……但是、如果凯特那年没有跟着车队,如果他没跟着你……」跪着抓住迪卢克袖摆的女人用克制着怨恨的表情,泪流满面。
「如果他没追随你,迪卢克少爷,他应该…和你一样大了……」
那个女人最终离开了蒙德,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女人味迪卢克留下一封信,里面写着表示歉意的三个字,还有一枚在乌萨袭击中遇难的凯特的勋章,像是一场漫无尽头的诅咒。
你想,那或许是你的错。
克里普斯的身体变得很差,就算勉强活了下来,有人却在暗中用怜悯可惜的语气说,这样活着,未免太过痛苦了些。
克里普斯昏迷半年,在莱艮芬德曾度过最黑暗的日子,经济低估甚至濒临破产的时候,唯有由他无数夜晚,亲自放在驱逐着他快滚的骑士家属门口的摩拉,从未有过半点疏漏。
再之后,迪卢克从少爷变成了老爷。
腰间的火红神之眼犹如烈焰,他承受着所有质疑与忌惮的目光,平静地举起酒杯,好像他原本天赋凛然本该站在灯光之下,风度翩翩、沉稳卓绝。
被赡养的骑士们的父母许多离开了蒙德,也有不少永远地闭上眼,被留下的孩子得到了教育,有的走进被整顿清明的骑士团,发誓要为守护蒙德献出生命。
他做了他能做的所有的事情。
最初将摩拉袋打向他侧脸痛哭的夫妇,在最好的医疗帮助下熬过疾病,几年后安安静静地在家里闭上眼睛。
他唯一没能弥补下的愧疚,只有一件。
——「老爷,您有没有想过……」
他不是没想过。
她的掌心被刺穿。紧接着是双腿,最后是胸膛。
千疮百孔的身体不可能活下来,那个女骑士的腹部被乌萨贯穿了巨大的血口,她绝不可能活下来。就断还有一线生机,但那撦拽的血迹延伸至悬崖瀑布,她只会留下粉碎的尸骨。
可就算是尸骨。
就算只有尸骨——
“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偏远的地方?”
你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迪卢克侧过头看你已经清理消毒好右臂,正在上面缠绷带,你此时补充句:“不回答也没问题,毕竟应当是些你这个身份才能做的秘密调查吧。”
绷带缠得很标准,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
你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熟练地手法,你想了想,解释,之前跌打损伤的伤病见过不少,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倒不是为自己包扎,毕竟你并不需要。只是应达他们对伤痛的忍耐太过宽容,通常小伤便是由你来处理。其实本来有更简单的方式让他们恢复健康,只可惜被摩拉克斯和夜叉严厉禁止,只允许你只用最古老的方式治疗。
他将视线对上你的眼眸。
你举起手表示:“不是我受伤。”
顿了顿:“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其实之前在村子里行医过。今天到那种地方是因为接受了朋友的意见,那边有个湖,风景不错……我是说真的,我今天本来只是去散心。”
面对那比起迪卢克更直白的注视,你下意识地想避开他。
迪卢克是个敏锐且可靠的老板,就算现在扮演的是蒙德城热心市民暗夜英雄,迪卢克的身份会让他保持与你的距离,但暗夜英雄不会。
最终,你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吧。”你捏着绷带,换了个方向坐到他对面。
“确实发生了一些……”你不堪回首那社死的告白,“一些让我不太想面对的事情。”
他静静看着你。
“那种,”你举起手比划,表情严肃,“本来与前男友分道扬镳,但决心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发觉对方与你藕断丝连的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他蹙眉。
你及时打断:“只是个比喻。”
“我在生活中遇到了类似于这个比喻的事情,所以想要冷静一下,决定出去散散心。”
“没有人纠缠我。”你补充说服。
话音刚落,你自己反而一顿。
……算不上是纠缠。不过是一些错过,一些时候未到罢了。
在你得不到的时候,有些东西怎么也得不到,而在你选择放手后,那些东西便陆陆续续地还给你。
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你知道在你第一世假死后,你的故人并未自然而然地接受你的死亡;如果你知道,在你的死讯传来后其实有人曾去找过你;你想起第一世死后初遇钟离时,想起在那场风雪下,你即将跌倒时他伸出手捞起来你时;
如果你早点知道莲子的含义——
……不。
没有如果。
你可能动过心。
这种动心并非是尘世间的那种,也或许不可避免的沾染着世俗,但如果换作现在的你,就算你知晓莲子的含义是告白心意,你做的也只会是将莲子塞进自己嘴里,一粒都不会剩下给他。
“……你还想继续问下去吗?”你笑笑。
迪卢克抿着嘴,他安静地摇摇头。
作为暗夜英雄时,他从不说话。
他静静听你说着一些其他的琐事。你看着他冷冽的漆黑面具与藏在面具后的红色眼眸,作为人类的他的气息不断暗示着他的真实身份,但你却好像将他当做另外一个人。
你将他只是当作暗夜英雄,询问了一些事,而他也在无声中暗示你以后别去那种荒僻的地方,你答应了。
时钟指向了夜晚的九。
处理好伤口,衣服也已经烘得差不多干了。夜里的雨小了不少,你将伞取过来准备交给他,他正低着头慢慢系着纽扣,夜晚的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响,以及被阻断在门外的雨声。
迪卢克站起身穿好斗篷,他和你对视,颔首。你明白他这是要走的意思,你没阻拦,心底缓缓舒了口气的你似乎没有想到一件事。
——“占卜显示,你会度过一个,非常、非常难忘的日子喔——!”
原本应当已经锁起来的地下室门,传出了一声轻响。
那瞬间,你和迪卢克均是一愣。
“等……”
那扇门缓慢地敞开,那短短几秒钟你的脑中闪过无数说法或者说借口,然而这些正常的借口在你看到莫娜身后跟着的男人身影时彻底崩坏。
对视刹那,你和他均是一愣。
而一瞬间的慌乱足以改变整个局面。
垂落的毯子在地上卷成漩涡形。
往后撤的动作被阻拦,踩实软滑毛毯在木制地板上犹如被抹了一层油,脚跟抵着毛毯极速朝着前方滑,身体的重心瞬间就朝着后方坠落。
从毛毯里伸出来的手猛地拽住你的手腕,你脚下踩住的毯子飞滑过来,甚至瞬间带下迪卢克的帽沿,而你睁大眼,顺着他力度摔倒下伸出手,下意识地想为他遮住那头艳丽的红发——
“噗通。”
身体撞击在一起的声响,脑袋好像磕到了沙发把,眼前有瞬间的花白。
下一秒,混在一起的两人不远处,惊呼从背后传来。
“你、你们在做什么——!”
荧:“……”
钟离:“……”
几乎来不及将自己从眩晕中拽回来,你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抱住了迪卢克的头,你用身体挡住那震惊无比的几道目光,以及他那露出来的火红的头发。
迪卢克伸出的手僵在你身后。
你:……
现在说救命还来得及吗。
你不敢看被你怀抱住的迪卢克,更不敢往后看莫娜和你那两位老朋友的表情。
你进退维艰,明显能感受到被你措不及防抱着脑袋挡住脸和头发的迪卢克僵硬的身体,实际上你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甚至能察觉到透过衣服的温热气息,但你不能动,你完全没法起身。
你心底痛苦地捞起拖地的毯子,“呼”地一下盖住你和迪卢克。
他的呼吸忽然浅了一下,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错觉。
周围光线变得很暗,你不敢多停留片刻松开他的头,只是死死按着迪卢克让他动弹不得。
你知道他想尽快摆脱这尴尬无比的境地,但只要他一动弹那毛毯就会从他脑袋上滑下来。你没法说话制止他,你无奈,用小腿压住青年试图错开的膝盖,他忽然就一动不动了。
确认「暗夜英雄」被挡的严严实实的时候,你扶着迪卢克腰侧的狭窄沙发边,从侧边拽开毛毯深吸一口气。
你露出脑袋,做好心理准备后踩下地板,露出半个身子。
你正色,试图用一脸清明严肃的表情暗示这一切是个误会。
而显然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莫娜满脸窘迫红地忽然拽着大帽子往身边两个人眼前挡,而就在此时莫娜留意到什么般一愣,你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
你看到一些挣扎后的布料褶皱与潮湿的痕迹,胸前的衣服上的暗色,以及你手腕上的一些红色的痕迹
对方眼底的惊羞转瞬被一种苍白取代,莫娜捂住了嘴,荧同时留意到了你不太对劲的状态,眼神诡异地改变刹那,你提前一步打断:
“不是的,这是我自己弄的。”
莫娜与荧震惊地看着你,而这时你才意识到这句话里的隐晦含义,你看着极似血迹的衣服立即解释是某种不可抗力的不幸导致:
“不是我主动的,我是被逼无奈只能……”
“被、被逼?”
你压制越发沉重的心情:“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自己今天比较倒霉。总之出现了一些事故,这些我在野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莫娜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野外、这个男人怎么能……”
你头痛欲裂,试图解释是你将他带到这里:“是在野外遇到了一些危险,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人没有做什么,反而是我自愿的,应该说他才是被迫……”
话还没说完,你便感受到一种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你抬起头,看着荧缓缓捂住了嘴,莫娜则开始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瞳孔震颤,你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什么一顿。
沉默里。
你绝望地捂住了头。
“您还好吗?”
机械的擦拭碟子动作被打断,查尔斯褐色眼眸里闪烁着打量,“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昨天的休假没让您休息好吗?”
你目光不动:“……我没事,查尔斯。”
查尔斯看看你,没再说什么。
他系上围裙拿起酒保服往酒窖里走,刚到酒窖里就被里面角落里的身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家老板。他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凑过去,只看见老板拿着清单发呆,旁边取酒的桶都要满出来。
“老爷?”
迪卢克往后一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查尔斯沉默片刻,犹豫:“您、咳,您怎么了?”
“什么。”
查尔斯顿顿,“没什么,老爷。”
他关下酒桶阀门提起酒来,“这点小事我来做就好。您今日不回酒庄忙了吗?今日酒馆里其实也应当不会很忙,您可以先上去。小姐已经到那里收拾了,您若是有空可以一起。”
出现了,又是这诡异沉默。
“我只是来确认一些清单,”他抿抿嘴,“今天我不会在酒馆里待太久,确认完后就回去了。”
?清单不是已经确认过好多遍了吗。
“……好的,老爷。”
查尔斯懵。
看着迪卢克老爷将清单交给他,本想往直通酒馆的直升梯走去,刚走两步,身影颀长的青年脚步突兀地一顿。他顿了顿,又转而绕远去了避开酒馆内部的侧门后,身影消失在酒窖中。
……?
查尔斯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但无论他怎么猜,都不会猜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
你捂住胀痛的太阳穴,深呼了一口气。
昨晚的意外终止于你的坦白。
当然那样的局面就算是坦白也没法解释清楚,你深思熟虑后将错就错,给了被你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迪卢克另外一个称呼。虽然他有那么瞬间想说什么,但被你制止了,你无力地用随口编的一个名字「Zandik」叫他。
你说:“Zandik,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
然后你拉回他的帽沿,将他背对着众人拽起来,塞了一把雨伞给他将他推向门外,将门不可置否关死前,你低声告诉他你能解决,感受到一种阻力,你意识到他应该想说什么,你拍拍他的背,下一秒,等待他的是你毫不犹豫的关门声。
你背对着身后的几道视线,深吸一口气。
Zandik是谁无所谓,和你什么关系也无所谓,这个名字随便起的,蒙德城里有没有这号人都没关系。
今晚之后,「Zandik」这个名字就会消失干净。
你对莫娜承认了在野外遇到的魔物袭击和倒霉的事情,为了让迪卢克的出现更为合理,你将他塞进你的约会对象的角色里。故事便变成在被魔物追逐中你的朋友,而不幸的是他在途中受伤,而你将他带回家里处理伤势。
“那你身上……”
“是番茄酱的痕迹,”你极其无奈,“玻璃瓶被我打碎当防身武器,这是溅落的酱料而已。”
你将没来得及处理的带血的绷带收拾了下,莫娜欲言又止地看着你身上。你不知道她信了多少,你只知道,这屋子里五个人里,只有派蒙原原本本地信了你的鬼话。
秉承着旁人私事不多过问,莫娜并没有再问太多。
她将她的两位客人送出之后,回到只剩下你和她的房内,虽然眼神复杂,最后却只让你好好休息。
而比起莫娜日常欲言又止的表现,荧那疑惑的眼神更让你后背流汗,毕竟目前作为她怀疑对象的你,目前所作所为就仿佛是融入蒙德生活一样,而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灰色人流中伫立不动的影子、那个与世隔绝的假死魔神。
“小姐,”查尔斯的呼唤声很平和,“近期酒馆的人流量已经恢复正常了。”
你放下盘子看过去,只见微笑着的中年人。
你知道查尔斯这是在担心你,实际上虽然酒馆里随着节日热度降低人流也恢复正常,查尔斯一个人就能忙的过来,但是你知道他定期会兼顾晨曦酒庄那边,似乎是会拜访某个人。
于是你摇摇头暗示了查尔斯的忙碌,中年人一顿,随即笑出来,眼神变得温和。
他说,那并非是什么工作。你犹豫着不太清楚该不该继续接话,对方看看你,笑了笑,反而主动说。
“您知道克里普斯老爷吗?”
你闻言,没想到他会对你提及这个名字。
“看来您知道,”
查尔斯的表情仍旧平易近人:“克里普斯老爷已经染病卧床许久了,虽然早已经将酒业交给了迪卢克少爷,但是却总是惦记着迪卢克少爷会不会勉强自己。”
迪卢克本来是要成为最优秀的骑士,直到数年前的那场灾难。
他继承了家业,运营着莱艮芬德百年来的酒业,就算他本身并不喜欢繁杂的商务活动以及与商人间的寒暄,就算他并不像蒙德人那样热爱着酒,最终也从迪卢克,成为了莱艮芬德老爷。
克里普斯没法放心下来。
“我去拜访克里普斯老爷,是向老爷讲讲酒馆的情况,酒庄的酒业怎么样。但更重要的是,将老爷最牵挂的事情告诉他。”
查尔斯应当不会毫无理由地告诉你这些。
查尔斯摇摇头,对你眨眨眼:
“我只是觉得,您日后可能会见到克里普斯老爷的……当然,如果您愿意几日后代替我去探望老爷,相信老爷也会很高兴的。老爷很久之前便说想见见你,或许是已经听腻了我视角中的那些琐事了吧,哈哈。”
信息量有点大,你需要反应一下。
你满脸迟疑,显然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查尔斯笑而不语,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其实在蒙德遇到迪卢克后,你有想过暗中拜访克里普斯,只是他似乎被迪卢克安排在一个僻静处休养。有些遗憾,上一世你也没能找到他。
而你没想到,几日后,你便真的获得了探望克里普斯老爷的机会。
双脚包着厚厚石膏的查尔斯与你对视。
你:“……”
两日后。
留在酒馆的查尔斯负责看着酒馆,临时雇来的侍应生代替了你的工作,你则接手了本是查尔斯今日打算去拜访的计划,去探望你老板的父亲克里普斯先生。
你潜意识里觉得拜访克里普斯应当不是件小事,但不太清楚为何你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被委以重任。
不过无论原因如何,能探望克里普斯,也算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
掩藏在绿茵里的僻静宅邸,像是融入了片绿意,比起蒙德那神秘崇高的建筑风格,这里显得低调安静。
将查尔斯的信函递给垂着眼眸的管家时,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慢慢收回信,伸出手邀请你走进宅邸。
并没有怎么观察,你便能辩识出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的男人便是你需要见到人。
莱艮芬德火红的头发,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艳丽无比。他抬起眼,你好像从那张面容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克里普斯对你的到来似乎有点惊讶,但他很快便露出了饱含善意的温和微笑,他伸手示意他对面的位置。这时你才注意到,他的双腿被厚重的毛毯盖住,其中右腿的位置微微凹陷。
你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安安静静地接受了邀请。
——如果当时你没有阻止魔龙乌萨袭击车队。
有的时候,你望着迪卢克的侧颜时,会忍不住这样想。
如若未曾插手,克里普斯会在那暴雨的夜晚永远闭上眼,被你招惹来到骑士团会晚来半个时辰,会看着迪卢克抱着父亲冰冷的尸体,永远地被自责谴责那「就差一步」——似乎表面上一切都在显示,你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但是。
但是……
“我从查尔斯那里听到过您。”
他的声音低沉沧桑,比你想象中的稳重有力。
他露出微笑:“我……很高兴能见到您,小姐。”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去,要辛苦的多。」
迪卢克那日对你说的这句话,无数次盘旋在你心中。他是个勇敢而坚强的人,这句话在说谁,你心知肚明。
一生清誉,毁于一旦。
因为活着,克里普斯看到了这一切。
罪恶的,令人失望透顶的,那些虚伪的嘴脸,以及不该他承受的、没能幸存下来骑士们家属的诅咒。
克里普斯的人生残缺了未能完成的梦想,留下了被仰慕团体的背叛抹黑,无辜地接受着怨恨,坚持着被祈求的活着,最终在这种远离人烟的地方,等待残破不堪的身体入土永眠,悄无声息。
他本该活在坦荡阳光之下。
如今病痛缠身,身上萦绕着一种单薄的黑气。
你知道那是什么,你也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人类死亡的期限。
查尔斯说,老爷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他朗声笑,说会不会有日老爷能像以往那样,跟着迪卢克少爷到外面晒晒太阳散散步呢、哈哈哈。
你望着面前那不算清明的红眸,慢慢垂下了眼眸。
“您有什么心事吗?”他和善地眨眨眼。
“……不。”你短暂地回答。
按照查尔斯嘱咐的那样向克里普斯汇报了酒业商务情况,说了些城内琐碎热闹的小事,最后提及迪卢克的名字,你并未隐瞒他对你的恩惠,克里普斯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这样啊,”他眉眼在温暖的日光下缓缓舒展,“他变得如此叫人放心了。”
舒缓的风声下,你发现自己的声音平缓得不可思议。
克里普斯看得到的,他看不到的,你都以自己的视角讲给他听。宽和亲切的中年人微微笑着,他耐心地听着你叙述蒙德城内,甚至于蒙德城外的事情。
有的发生在你的上一世,有的则是这一世中。
说起璃月,你只是略微地停顿了片刻,便将属于那片土地的风土人情、佳节习俗接到这异国他乡,你没有注意到克里普斯那越发温和的眼神。
培育的独特艳红蔷薇一簇簇倾动,这个时节蔷薇开得绚烂热烈,徬晚的时候夕阳之下,顺着风上下浮动的蔷薇像是翻滚在庭院里的火烧云。
“很独特的花。”
谈回迪卢克风花节期间外出那日,兜帽里都被热情开朗的女孩们塞满五彩斑斓的花,唯有一只蔷薇夹在他耳畔,映照着同样鲜艳的红发,令周围男女们起哄般欢呼。
听到这里克里普斯终于朗声大笑起来,只是笑了半晌便弯下腰咳嗽起来,你立即站起身。
“我没事,咳……”
他捂着嘴,慢慢顺了口气,抬起眼看你的表情。
“哈哈哈、抱歉,吓到你了吗。”
你顿了顿:“没这回事。”
你有一件事一直想做。
上一世没能找到他,是你留在上一世永远的遗憾。
你发现你好像总会做这种事,你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的坏习惯,但你潜意识里就是想要去做,无论曾经经历过这样惨痛的教训,你也乐此不疲,死不悔改。
战乱中被大火烧成废墟的村落里,那位被烧焦半边身体的老翁的诅咒,至今还回荡在耳畔。
你不得好死。
你面无表情地吞噬着那时老翁的伤痛,听着那悲痛的咒骂渐渐归于平寂。
你看了看风吹拂的餐巾。
你绕过圆桌来到他身边,将他肩膀上即将滑落披肩往上拽了拽,你说,小心着凉,克里普斯先生。
他有些惊讶地道了声谢,你低垂着眼眸,手臂缠着熟悉的苦寒,像是结冻那般慢吞吞地顺着经脉冰封着肌肉血液,你面色平淡与克里普斯交谈着。
“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克里普斯先生?”
你轻声询问。
“想做的事?”他想了想,笑着摇摇头,“我想做的事……”
他说,他已经都完成了。
他身上那缠绕着的黑气逐渐顺着你的指尖回溯时,你的手背覆上一只粗糙温厚的手。你一愣,他躯体上的黑气也随之被拽了回去。
坚冰被粉碎掉,不可见地如尘埃般落在日光下。
人类的温度透过双手传过来。
面对那似乎已经知道什么都红眸,你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些已经尘埃落尽的往事。
往生堂那位已经离世很久的七十五代堂主,那被病痛折磨地骨瘦如柴的手压在你的发顶。你的手轻轻捏着那份黑气,你静静望着他,他缓缓俯身握住你的手,那份伤病的痛苦被温和地收回。
——「……足够了。」
你面前的男人将你的手慢慢握住,你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他浅笑着摇摇头。
一种奇怪的预感弥漫上来。
“你、难道……”
你的喉咙被什么堵住那样。
他恍若未闻,望着你那没有留下任何茧子与疤痕的掌心,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某个漫长地难以脱离的往事之中。克里普斯好像不知道他将什么推拒在生死界限之中,将死之人仿佛比常人能看到更多隐秘。
将你的手握住,轻轻地放在阳光下后松开。
“我已经活得足够久了,”他仰头看着蓝天。
过了好久,他发出声音:“我本以为,我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的天空。”
不是阴云密布,雷雨不停。
望着你那仍旧年轻的面容,他慢慢开口,意味深长地感慨:“能见到她,我最后的愿望也已经完成了。”
他是如何知道你这身躯壳下的真容,又是怎样发觉到你的存在,你并不知晓,心底也很奇怪的并无半点不适与惊讶。
克里普斯用「她」来称呼那个已经死在几年前的女骑士,他注视着你,体贴地掩饰着你不想被看见的难堪。他只是透过你的眼眸望向过往,望向那个死在过去的身影。
他终于说出来:“将她牵扯进那场灾难中,我一直感到愧疚。”
不对。
“没能当面对她表达谢意,是我永远的遗憾。”
…不对。
带来灾厄的魔神,那个身影鬼魅般纠缠在身后。
用死亡斩断与那个身份的联系,试图摆脱永无止境的痛苦,但你知道的。你知道这其实毫无意义,吞噬着灾厄的躯体从诞生之初便不存在辩论的可能,只是宣告的事实,只是你拒绝了这一切,将自己丟到自己不承认的地方。
但是——
“我并不清楚她为何在那里,又是为什么要以那种决绝的方式离开那里。”
“对于那个人,我们一无所知。但就算她现在并没有以那日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有一句话,莱艮芬德似乎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对那时候的她说。”
那时候的她。
那个一事无成的,麻木危险,朝着被归宿拼命本奔跑什么都得不到的、那个本来的你自己——
「那臭名昭著的魔神——」
遥远的声音从战争与和平的时代传过来。
——「祂终于是死啦!」
“谢谢。”
他那像是燃烧的炭火那样沧桑温暖的眼眸,映照那个你几乎已经忘记的面容,
“能被救下,我一直……心怀感激。”
那轻地不可思议的声音里,眼前的温度像是隔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变得火热滚烫。
安安静静背靠着浓厚高嵩灌木的青年,轻轻松开攥得僵硬发痛的手。
夕阳下,蔷薇似火。
声音变得安静起来,周围自然喧闹的声响被蔓延来到夕阳柔软地浸润。青年静静仰起头看着烧过来的斑斓的云,艳丽的发色与落日融为一色。
青年的气息逐渐平稳。
他闭上眼睛,于降下的那温热的夕阳下,青年轻轻张开嘴。
莱艮芬德对那个被遗落在过去的人,终于诉说着不会被听到的两个字词。
*******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你应该知道,在那个必然降临前,你也有过繁花似锦,烈日阳光。
《能天使满信赖值隐藏剧情》
本来打算在一个半小时内画完然后作为教程使用的,没想到中途越画越上头,计时器已经转过三个钟了才把蒙版盖上。失误了,绘画果然是一个人跟笔走的过程啊。
#西幻文,作为一款全息乙女游戏的试玩者,你选择了堪称地狱模式的恶役女配线,但好像攻略失败。(女主名为艾希礼,注意是游戏内容,你本身并没有受伤,只是单纯放弃攻略!一切有隐情暂不剧透,be是真的!)
#彩蛋是完全火葬场,你已经死去。
格瑞——[不治身亡]
登格沃大街的冬日荒凉且漫长,是因疾病缠身而被判定为祸根的你的隔离区。不过是稍微好听一点的说辞,实际上与流放别无二致。
作为蒂芬卢克大公夫人的你...
作为蒂芬卢克大公夫人的你能为自己争取来的,也就只有这一间破败不堪的木屋,以及窗外的一排野花。
若不是你用家族的名义迫使那些想要将你流放边境的大臣们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你恐怕就要让远在北方驻守的格瑞蒙羞了。
你的皇妹自然是体贴入微的,深知在还没有夺走你大公夫人的身份前,她能做的只有从旁向你施威,而不是贸然对你动手,以免伤了格瑞的颜面。
她到底不像你一般掌握着格瑞的弱点和痛处,可以无视他定下的规矩肆意妄为。即便你们的这场婚约,不过只是为他早日夺回家主身份的垫脚石。
前大公以及大公夫人或许也不曾想到,因一时怜悯而作为养女被他们收留的你,最后会以瑞登二皇女的身份嫁入蒂芬卢克,成为格瑞名义上的妻子。
他们为了不让你被格瑞驱逐而为你设下的保护,终究成全了你和格瑞对彼此的相互利用。
格瑞不愿意等你掌握家主的权利三年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族,你也不愿意对自己喜欢的攻略对象只能遥遥观望三年。因此你将自己和整个蒂芬卢克作为筹码,一并交予了格瑞。
他是否满意你这个夫人你并不知道,但他绝对拒绝不了蒂芬卢克大公的这个身份,因为只有这样,濒临落败的家族才不会被虎视眈眈的旁系族亲蚕食掉最后的根基。
这几年格瑞对你几乎不闻不问,始终严守在北方的封地,哪怕你在宫中惹出是非,他给你的也只是一两封仅有斥责的书信,寥寥无几的问候让它们甚至无法被称作是家书。
你的丈夫对你或许是冷漠无情的,但愈发富饶的北方和不断传来的捷报也让你明白,作为蒂芬卢克大公的格瑞此生谁也不负,唯独负了你这个利用他人善心横刀夺爱的恶女。
如果不是为了躲着你,格瑞恐怕早就能够安定在王城内与你的皇妹相守一生了,毕竟那是他每每都会向你问及的少数人里,唯一和他有着情分的青梅竹马。你和他幼时共处的那几年,甚至会因为他的视若无睹而不被放在心上。
你也曾天真的以为格瑞当初之所以会毅然决然的前往北方,是为了你当初的那句话。
“大人,我自幼便被困于这座王城之内,看倦了变幻莫测的天,赏腻了千篇一律的花,想知道您口中的北方冰雪消融时,会不会结出一朵王城所没有的霜花。”
可北方是日复一日不灭的战火,哪还有供霜花盛开的余地,格瑞怎么会为了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留守在北方整整三年不归?
他只是看倦了你的胡搅蛮缠,赏腻了你一成不变的哭颜,你早该承认了。
“希望我归来之时,你能够兑现承诺。”
这是他最后一封书信所写的内容,可你还剩下什么呢?除了一封自请解除婚约的信,你再也兑现不了他其他的承诺了。
看啊,他总是吝啬言语,直至你生命的尽头,他也不会施舍你一句抛弃你的话,他一直都在等着你自觉离开,是你苦苦纠缠了他这三年,霸占着大公夫人的位置不让。
他早该恨透你了,所以才会三年不与你相见。
门前恍有车轮滚滚声,你想要抚摸野花的手微微一顿,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只替你折了花放进掌心里的手。那枚戒指你再熟悉不过。
原来一收到你的离婚书就回来了,如释重负一般的迫不及待。
“大人,您为什么帮我?”沙哑到你自己都觉得难听的声音让你一时有些恍惚,你忍不住往阴影里躲得更深了些。
这样虚弱衰老的你,早已没有资格站在孤月般清冷出尘的少年身旁。
“我的夫人素来喜欢侍弄花草。”
“这次我会将她接往北方,希望她能够愿意,和我回我们的家乡。”
出乎意料的解释,却是你从未享受过的温柔与耐心,像是因为对心爱之人和自己的未来充满向往,连话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原来你的皇妹早已在你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候代替你成为了大公夫人。
“大人,虽然不知道您的夫人是否愿意去往北方,但我很向往大人口中的家乡。”
“相信大人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在你生命的尽头能够再次和他说上这么多话,似乎也还算不错。
“承你吉言。”
“来年花开的时候,能再替我摘朵花吗?”
被委以此任的格瑞迟迟没有答复,你借着窗棂间的破洞往外偷望了一眼。
北方的塞雪无损少年的俊美,反而将那道颀长的身影磨练得愈发夺目,他眼角含着笑,霜雪般的人也会因内心深处的某个不可替代而融为温暖的春水。
你们之间无关爱恨,只剩蹉跎。
起码,你也短暂的拥有了他三年,即便只是你单方面的拥有,而他一直在逃避。
但至少,他还是在最后送了你一程。
就算你是在自欺欺人吧,但那年湖上易碎又清亮的月华,的确如同少年温柔的目光那般,短暂的照入了你昙花般一瞬即逝的生命中。
“格瑞,北方的花花期都很短呢,但是那边常年积雪,传闻霜花的花期会长上许多。”
“一触即碎的东西,你喜欢吗?”
“喜欢啊,如果你能亲自送我一朵的话,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一言为定。”
过去种种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重新放映,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可你不想再去听了。
他心中所有期待,都与你无关。
何来亏欠,你们之间早就理不清了。
就当他亲自送了你一程,你们从此两不相欠。
哪有什么年少情深,不过都是黄粱一梦。
只是你逝去的那天,归来的爱人恰好从门前策马路过,而后毫不知情的为你折了朵花。
那便是你们此生最后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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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随着被端起而当啷地发出碰撞的轻响,暗金色的治愈药剂在容器内晃了下,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换好药后,海莉女仆礼貌地垂着眼眸为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蒙德传统的女性装束在你身上略显宽松,习惯里璃月风格后这样的装束让你觉得有些新鲜。你向她致谢的时候海莉略显慌张,她低着头说客人言重了,便匆匆退出房间。
你仰起头,慢慢舒了口气。
这是你来到晨曦酒庄的第八日。
跃塔自杀失败后,你以为你会被那位晨曦酒...
跃塔自杀失败后,你以为你会被那位晨曦酒庄的老爷押到骑士团。
据说蒙德曾经尝试这种事的居民在得到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的思想教育后,从骑士团逃出时都容光焕发,爽朗笑着「没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了」、「再回心理疏导室那个鬼地方我不如生吞火史莱姆」。
你严肃地考虑过面对传闻中的那位丽莎小姐后的遭遇。
但最终你却没去成骑士团。
当时被迪卢克半路截住救下,顺着风之翼滑翔方向落地滚成一团后,他优秀的涵养压完美制住了愤怒,只余炽热的双眸略流露出那份震惊与怒意。
你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了的,你也没打算和迪卢克再有过多牵连。
你修复躯体的力量仿佛随着时空穿梭而被削弱,精神的强韧如同放置在开始破损的身体里,结果便是等你意识到你该去止血后,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你看了看迪卢克,沉默了一下。
你突然站起身。
在迪卢克诧异地注视下,你猛地扭过头就往反方向跑——
醒过来的时候,人便已经在晨曦酒庄了。
你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费心照顾的人,相反苏醒当日你便可以轻快地越下床榻。
你试着用平和的方式说服女仆不要给你喂药,毕竟只要比跳下床给她们看你很好时,她们便会吓得露出要昏倒般的神情。
“不——请快点坐回去——”
在惊慌的制止下,你体贴地接受了如今这个身体需要休息的现实。
…以及其实并不需要的药品。
用于治愈伤势的药剂品质绝佳,估计是出自某位技艺纯熟的炼金术师之手。价格不菲,价值超凡,你的薪资不足其零头,而这座宅邸的主人却极其大方地用在你身上。
药剂内服外敷,由侍从全面接手,而只有那时候你的房间才会有人踏足。
你不知道是她们刻意为之,还是有谁特意嘱咐过了,这偌大的宅邸内没人打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工作,似乎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让人不快的事情。
润白的碟盘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而撤下,宅邸内很快便重归安静。
你看向对面空荡的座椅。
或者说从你醒来后便没怎么见到他,以至于为跳塔打地腹稿都来不及解释出口,闷在腹中感觉有些沉重。
见不到迪卢克,意味着你没办法在伤势渐愈时提出离开晨曦酒庄。你不由自主地思考不告而别的后果,也在考虑迪卢克没把你交给骑士团、而是带你回宅邸养伤的用意,而无论如何思索,你都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你好像真的…和迪卢克没什么交情。
说直白点,便是你压根没有让他在意的理由。
你等不到迪卢克,没法当面对他感谢。尽管你不想这么做,但你知道自己没有再留在他的宅邸的理由,于是你向艾德琳女士要来了纸笔。
你为迪卢克留了封信,感激他的慷慨善良。你想了下,虽然对于富豪而言你留下的这些钱财根本入不了眼,但你依旧将攒下来的全部摩拉装在牛皮袋里,压在薄薄的信上。
今晚你准备离开这里。
你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对物质也没有特殊的标准。
在璃月最偏僻的那个山脚你曾有间草屋,如今早已被野火焚烧成山灰。而带着蒙德建筑风格的这彰显其主人深厚财力的酒庄,就算对物质概念模糊你,也很清楚自己的格格不入。
你将见底的茶杯放下,托着茶盘往里走准备清洗。悉悉索索的声响再次传过来,快步走来将你拦住的女仆面露不安。
“作为客人,能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你抬起眼看着紧张兮兮的女仆,你默不作声地放下,很平静地解释。
“我并不是什么客人。”
而对面的女孩反而露出无奈的神色:“您又在说这种话了……”
她接过你的茶盘:“小姐是想要点什么点心吗?”
你说:“我只是想再去泡两壶茶。”
“这种事交给我做就好了,”她笑了一下。稍等片刻,她反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回过头。
“…两壶?”
这个容貌是典型蒙德人的女孩,据说祖上从稻妻迁居而来。
稻妻的茶在蒙德很少见,近些年稻妻锁国,让茶绸贸易越发艰难。因为数量很少,所以也只有莱艮芬德这种富豪家族才偶尔收藏来些。
她为你泡茶的时候,眉眼随着水雾弥的清雅而细微舒展。
你的泡茶的手艺远不及她,但你知道,让她为她自己泡茶,大概比让她接受你为她泡的茶更为艰难。
“这怎么行。”她看上去更紧张了,甚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神色略显不安。
在你的注视下,她忍不住抬起眼解释。
“您是迪卢克老爷的客人。”
你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错觉。
你到底是以怎样的身份被带回来的,你自己都不清楚。
迪卢克在你醒来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宅邸,你询问女仆长他去了哪里,艾德琳小姐则礼貌地表示歉意,说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不知道迪卢克做了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
你试着暗示这里过分热情好心的女仆,你并算不上迪卢克老爷的招待的贵宾,你不过是个被雇佣的酒馆应侍生,甚至是曾被她们老爷直言不喜欢这份工作的话可以离开的——即将面临失业危机的、不需要如此小心照顾的家伙。
你没有值得尊敬的高贵身份,也不是这座宅邸主人需要特殊对待的人。
女仆们极其友善的微笑着。
“没事的,小姐。”
你安静地看着她们。
晨曦酒庄仪态端庄的女仆笔直地站着,你却觉得和善到甚至想拍拍你的肩膀。
好像在说我们都懂。
……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最初照顾你的女仆名为海莉,那是个腼腆而热衷于罗曼蒂克小说的女孩,也是极少数愿意带着点个人色彩、委婉询问你来自哪里、和迪卢克老爷是如何认识的女仆——你自然坦白,原本就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却好像一副相当不尽兴的模样。
你问她怎么了,她迟疑了下。
小姑娘带着点小心意味地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宅邸的。
你刚想说你当时意识不清醒,不记得状况,但看到女仆略带期许的眼神,嘴里的话莫名就变成了试探性的:
“…我应该知道吗?”
海莉听到你的反问诡异地沉默片刻,眼神幽幽,见你似乎真的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后才松开视线。小姑娘看上去失望极了,她沮丧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
虽然很奇怪,可女仆们对你展示的礼貌与善意并无虚假。不难猜测,这大概源于她们尊敬的、这座宅邸的主人。
但这并不代表你和那位老爷有什么特别的牵连,也不代表你会理所应当地接受这种让你有些无措的善意。
“我能做些什么吗?”
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负责打理酒庄埃泽先生刚刚批签好文件。
你和迪卢克无亲无故,说到底就是雇佣关系。平白无故地受到客人级别的招待,你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之前想帮着做点工作,但是女仆们无一例外的拒绝你。而在你想做点什么时,海莉总是抱着自己的扫帚,警惕的模样好像你会硬抢过来似的。
酒庄外日光温醇,风晶蝶在葡萄藤架边懒散地煽动翅膀。
女仆们握着扫帚在窗边的阳光下昏昏欲睡,你顺着扶梯从二楼绕过海莉,总算能对埃泽说出这句话。
稳重能干的酒业行会执行主席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看你。他下意识地礼貌微笑,大概是想说作为客人的您好好休息便好,但他仅仅是打量你下,即将说出口的话便自然地改成:
“当然了,小姐。”
“二楼的闲置书房,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里参观一下。”
你有些惊讶:“可以吗?”
那毕竟是个私密的地方。
埃泽看上去真的很温和:“当然。”
他解释:“那已经是几年前老爷的书房,如今再不收拾大概就要成杂物间了。”
“倘若您愿意,您可以试着分类一下迪卢克老爷好久都没去整理的书。当然,如果遇到感兴趣的书,那里也会是您用阅读度过闲暇最好去处。”
书房确实许久未有人来访,书架顶略有积尘。
陪同你的艾德琳小姐严词拒绝你爬上木梯清理书架,她麻利地下楼准备抹布清水,你则有些无奈地被她留在书房里,望着有两个你那么高的两排书架笑着摇摇头。
你最初正式学习的语言,是璃月的文字。
后来和巴巴托斯算是酒友,对蒙德的酒名如何书写最先熟知。
你饶有兴趣地停下视线,随手便取下那本属于璃月的书。
说实话,你真的没有特别地去探究什么。对于迪卢克的喜好的书籍,你也没有半点兴趣。
这也就是说,翻开书籍乍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对【慾之魔神】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解,真的只是个意外。
“啪”地一下你就把书合上。
视觉冲击太刺激,绝不是因为那诡异且微妙的心虚。
沉默片刻,你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放在另外几本璃月书籍上。
绝版的。有一定现实依据的璃月书籍。那些相对客观的资料被极其耐心地摘取了出来,并且细心地做上批注。
璃月的古语言很乏味。
摩拉克斯那个老古董年轻的时候张口就来,你听着就觉得耳朵起茧。在极力诚恳地劝告下,才有了避免日后璃月青少年被璃月古言折磨的现今璃月语言。
典籍有点年头,用的是璃月古老的语言记录。
从乏味的璃月古文字里剥丝抽茧开展理解调查,你不知道迪卢克是抱着多大的耐心做这种事。
你的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上一世时注视着你们前往璃月的迪卢克。
你和荧同行而去,身后青年站在蒙德城桥前方,红眸平静稳重,烈焰色的头发映着青白的天际,像是守着蒙德、永不坠落的红日。
上一世去璃月前,你记得荧说过,迪卢克似乎在调查「慾之魔神」。
准确来说,是在追查当时以死驱退魔龙乌萨的女骑士。
你那两个几乎毫无关联的身份是如何被他将联系在一起的,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你更不明白,迪卢克干嘛对当年那个死了的女骑士这么执着。
……难道是当年他太年轻,你的死状给他过重的心理创伤?
你再次狐疑。
显然。迪卢克成长为一位绅士、优秀而有着坚韧理念,并可以高效率将目标付诸实践的好男人。
那么是因为恩情?
但说起那日,你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女骑士的身份死去后,时隔多年你来访蒙德重新偶遇已成年多年的迪卢克,你甚至仔细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种眼熟感是由于什么。
你无需刻意打听便知道,他的父亲克里普斯很幸运地还活着,但听说在魔龙事件后身体非常差,后来不知为何迪卢克也退出了骑士团。
如若要认同你做了需要莱艮芬德感谢的事情,你觉得自己起码应当保护好受到袭击的车队,使他的父亲不会落下久治不愈的疾病,迪卢克也不应当失去少年时对骑士团诚挚的信念。
你做的事情,换成任何人都会去做。
所以你打心底觉得,你根本没有做什么需要被感谢的事情。
走神间,已经翻了不少页。
最后的书里许多内容被撕下,里面还夹着插进去的泛黄的半边纸页,上面记录着你看不太懂的连笔文字,你依稀感觉笔者写下这些时似乎有些烦躁。
「■■■年■月」
他凌乱地记录着:
「■■■进度被迫中断。(模糊不清的符号)合作关系破裂。」
你垂着眼眸。
「博士■■■调查中断。」
后续仍有文字,但你的阅读戛然而止。
你冷静地把书放回书架。
你没兴趣知道迪卢克找你的目的。
你也不想知道他已经做了什么。魔神已经死了,更别提当年那个女骑士。
死了的东西,就该烂在地下。
上一世的时候,出于各不相同的理由,你就算假死后也要被追找。你本来没打算再现身,但阴差阳错下你最后还是主动走了出来。那一世的结局你毫无埋怨,但也没打算再经历一次。
你转过身,余光瞥向暗处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红色身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你若无其事地拿起别的书。
曾经的蠢事,做一次就足够了。
迪卢克一向看不起轻易结束自己性命而逃避困苦的人。
自我结束性命,无论从怎样的缘由出发,他都无法认可。他始终为他父亲的强韧而且感到骄傲,他无法去欣赏、或者去在意一个会以结束性命逃避现实的人。
而做出轻视生命的你显然应当包括在他反感的那类人中。
他本来是那样想的。
直到最后你从他怀里挣脱开时。
一个女人。
一个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女人。
一个与死亡擦肩,并且与他狼狈滚抱在一起,浑身是伤地女人。
在死里逃生后,本应惊恐或茫然的那个女人,反而是愣神片刻后立刻镇定地挪动着大概摔断的大腿,从他身下探探脑袋。你的视线笔直地选择着路线,你面无表情地考虑着要最佳脱离此种境况的路线。
迪卢克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
尽管对于他来说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任谁看到有谁要跳塔自杀都会心脏一停。他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时候是真的有被吓到,下意识救人后受到惊吓的只有他——但迪卢克是个有修养的人,就算那个时候这没有将你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说实话,他真的不高兴。
他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被情绪影响的人,但你能在那条奇怪的情绪界限上反复横跳。
迪卢克发现他真的很难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好像脱离他的认知,总在奇怪的时机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迪卢克不由得扯扯唇角。
——你在干什么?
他克制着自己的诧异与怒火。
他将撑在你身体两侧的手拿开,笼罩你身躯的阴影挪开后你坐起身,刚想训斥出声,这时你好像刚察觉到什么般,你定定地望着他的衣服。
有什么东西挡住视线,你勉强抬起眼睛,胡乱地用手背擦着眼前。
“你有没有事?”
那是那场荒唐的闹剧后,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纤细的、密集的、柔软且温热的什么东西,顺着额角潺潺流下。液体缓慢地漫过眼睑让你不得不半闭着眼。血顺着面庞汇聚到下颚,你毫无察觉。
你仔细检查了下他的伤势,好像对自己糟糕的状态一无所知。
你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他衣服上的血迹。
你对他伸出手,指尖却在即将触及他的时候忽然犹豫下,最终小心地蜷缩回去。
“你感觉怎么样?”你离他远了一些。
……啪嗒。
他听到。啪嗒。
汇聚在下颚的血坠落下来。
你垫在他肋骨下的手臂被碎石划得血淋淋的。
他不知如何反应。
怒火戛然而止,消失地让心里显得空荡荡的。他张张嘴,嗫喏嘴唇,面对你关切的神色,他忽然不知晓该如何安置本该有点怒意。
他没来得及为你止血,也没来得及阻止你晃晃悠悠地半跪在他身前。他看见你神情苦恼地翻找口袋,好不容易从怀里找到个手帕却沾着血迹,显得脏兮兮的。
你试探的眼神,一闪而过的难堪神色落入他的眼中。你将手帕塞回去,有些窘迫地揪起袖口下一小截白净的布料。
记忆中,拯救了车队的女人垂着眼眸,边捂着腹部的洞口边将他拖到他父亲身旁。
干涸的红色在衣襟上犹如干裂的土块。
他人生里最狼狈、最挫败的那日,好像天都要塌下来。
暴雨倾盆下,他听不到轰鸣的雷声,也听不到濒死的魔龙那尖锐的鸣嘶。
那个人摇摇欲坠,和他一同瘫倒在泥泞里,只是最后那个人撑着口气拽着他的手放在父亲手腕上。
眼前模糊不清,他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甚至只能看到暴雨中缓缓站起的模糊轮廓。
眼眶滚烫如火烧,他死死抓住地面的草茎。
内心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无论如何都要表达的感情在生死面前犹如洪荒,但那时——那时,伤势贯穿了身躯的女人蹲在尚且年轻的他身前,凝视着她溅落在他布料昂贵的礼服上的血迹。
他想感谢的人垂着眼眸,沙哑着嗓子,扯扯唇角。
她说:
「……不好意思啊。」
你苦笑着用袖口擦擦他的衣襟,声音仿佛与数年前重合。
你没注意到他骤然紧缩的红眸。
从风起之地回到晨曦酒庄,迪卢克在二楼旧书房里看到了你。
你端着那本他曾经研究过的璃月典籍,边阅读边露出茫然的神情,就好像看不懂璃月古语言。你看了会儿似乎觉得没意思,便把书放回去,好像什么是都没发生过。
迪卢克默不作声地隐去身形回到自己的书房,埃泽很快便敲门,前来做工作汇报。
埃泽恭敬地说你恢复地很好,只是似乎想要活动活动,于是他让你去了二楼书房。迪卢克瞥了眼埃泽,埃泽则继续说道看到那些废弃资料后你没有任何反应。
迪卢克瞥了眼埃泽。
“在我不知情时,不要再做多余的试探。”
埃泽顿了顿,安静道“是我冒进了,老爷”,便悄悄退出房间。
迪卢克缓缓舒了口气。
几日前。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迪卢克老爷这么在意?”
那时迪卢克瞥而一眼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少年,懒得纠正他那奇怪的说法。温迪则拨弄着琴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迪卢克则看了眼自己衣袖下露出的一截绷带。
“那天的风……”
「天使的馈赠」里那位应侍生跳塔自杀那日,原本是个无风晴朗的好天气。
而在迪卢克鼓起风之翼猛地将她拦住时已经即将坠落,刹那间迪卢克下意识扭转位置将她护在怀里,从地面便骤然鼓起的风将疾速坠落的他们抬起,才避免更严重的伤害。
那风转瞬即逝,若不是迪卢克敏锐过头,也不会留意到那柔韧有力的青翠色气息。
“什么风,哪里的风,”
少年眨眨眼看上去很茫然,只是声音带笑。
“吟游诗人也不知道哦。”
迪卢克看了温迪半晌,对面的吟游诗人笑眯眯地露出无辜的眼神,迪卢克低下头地兀地笑了下。
“…多谢。”
温迪眯起眼睛:“哎呀呀,你这样我还怎么心安理得地畅饮你的好酒呢。”
他抱着琴撑着下巴,在风起之地那葱郁耸立的树上晃晃腿。
“不过,我想你想问的,应该不只是这个吧?”
迪卢克沉默了下。
他有一个想法。
荒谬,毫无根据,惹人发笑。但他克制不住地去想。
西风骑士团能够处理她的事,丽莎能给她做很好的心理疏导,如若真的像查尔斯说的那样她遇到什么麻烦,骑士团的家伙们会是她的依靠。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骑士团都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最后他站在宅邸前默默无语,慌张迎来的艾德琳捂着嘴惊呼“噢巴巴托斯在上”,他托着她的腿弯,她则垂着头靠在他胸膛前。
红发的俊秀青年皱着眉注视她的面庞,好像自己这才开始接受,是他,迪卢克莱艮芬德,擅自将她带回自己的酒庄。
迪卢克必须重申,他一向不认可会轻易结束自己性命,从而逃避困苦的人。
她并不是个例外。
但他必须承认,在她最后推开他,不顾一切地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踉跄而去时,他感觉如果不拉她一把,她真的会从这世上消失。换作是谁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要伸出手。
……所以他伸出了手。
既然决定帮助,他便会帮到底。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调查到她在来到蒙德前遭遇了什么。
从实际角度来看这是件好事,也才是最古怪的事情:他甚至查不到她从哪里来,在抵达蒙德前有怎样的人际关系。
她就像是……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迪卢克道。
缓和的风拂过他与翠色的少年之间。
温迪俯视着广阔的风起之地,树叶斑驳的影子与金色在温迪随风而晃动的斗篷上落着模糊的斑块。
温迪好像在看迪卢克,又好像只是俯视着绿茵发呆。
明明迪卢克未曾提及要打听的对象,温迪却仿佛喃喃般开口。
“从雪山而来的陌生旅人,风也寻找不到她踪迹的源头。”
他知道迪卢克要问谁。
只是很遗憾,他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吟游诗人,他和她不熟,充其量不过在酒馆里闲聊过两句。
她对谁都称不上热情,而对他则更敬而远之——璃月似乎确实有那么个词,只是他自认为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被讨厌了呢。
而作为风神巴巴托斯,他也只是单方面地注视过她。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在来到城外时愣站在城前好久,直到看守城门的西风骑士委婉出声提醒,她才如梦初醒般说着抱歉,默不作声地远离这座她凝视良久的城邦。
在真正踏入蒙德城前,她好像在确认什么般,在城外流浪了许久。
警惕起见,温迪将一缕风粘在来历不明的家伙身上,但意外的是,记录万物的风却难以窥见她从何而来,又走过哪些地方。
后来她正式来到蒙德,在「天使的馈赠」里找到一份工作。
她的酒调地不错,但是茶泡得相当难喝;那个女人总是一副懒散平静的模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般,可又能准确的记住酒馆内每位客人的名字;
她多管闲事、不近人情,知道他想尝试「水火」那种烈酒,但就算他攒够了钱,她也只会给他递过一杯苹果酿,让温迪不由得失笑。
迪卢克沉思片刻:“你最初就注意到她了吗?”
少年摊摊手,无奈道。
“每个来蒙德的旅客都会被风祝福哦。”
“……你刚才说,你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
温迪眨眨眼,示意迪卢克继续说。
“为什么?”
风神笑了下,忍不住耸肩。
“你问我原因?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啦。但你知道我的,我就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吟游诗人,我的力量早已经……”
“不,”
迪卢克的语调平静,但好像抓住某个他相当难以理解的事情,他暗中斟酌得不到答案,干脆直接将这份疑惑摊在神明的面前。
“我的意思是——”
自由的风平等地拂过任何一人,却从未驻足在某个人身上。他或许会去欢迎每位抵达蒙德的旅客,却只是轻轻拂过而并不好奇旅客的过往。
陈述来历不明的前提是,巴巴托斯比迪卢克更早地注视过她。
“你特地探寻她来历的原因,是什么?”
来历不明的女人有的时候在奔狼领。
有的时候会在风起之地的神像边,望着倾倒的原野。
印象里,好像也有那么个魔神游荡在名叫璃月的地方。
神明停滞的琴声再次被拨动,温迪低垂着翠绿的眼眸,微笑着低声回应。
“你就当我是久违地怀旧一下吧。”
随即,诗人眯起眼又是那副散漫不靠谱的模样。他轻快地就着微风从树上跃下落在青年身边,拿胳膊肘戳戳迪卢克。
“别堵着我问啦,说说你自己吧,迪卢克老爷?新来的那个旅人有什么问题吗,让你这么大费周章,都找上我来了。”
迪卢克礼貌地朝后退一步。
温迪故作惊讶:“不是吧,不是吧迪卢克老爷,我们这交情,这点事都要向我保密了吗?”
没等迪卢克开口,他又环住胳膊叹气。
“你这几天忙得连酒庄都回不去,不就是为了调查那个旅人的身份嘛——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毕竟风流淌过哪里也不全是我说了算的。”
眼看迪卢克油盐不进,温迪叹了口气。
“情报交换嘛,我懂。既然如此,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温迪笑眯眯的:“异乡的旅行者,你真挚的朋友,马上就要从璃月回来了。”
迪卢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委托人,他信得过荧的能力。
荧调查慾之魔神陨落一事姑且告一段落,听说她在旅途中还阻止了几乎能毁灭璃月的龙王复苏事件。期间她也不间断地会与他书信交流,而如今赶回蒙德,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发现要告诉他。
“别一副预料之内的表情啦,”温迪摇摇头,“回来的可不只是荧哦。”
迪卢克挑眉。
温迪故作神秘:“那个老爷子…咳,我是说,随荧来蒙德的那位客人,我建议你和他多聊聊呢,那可不是一般人,而至于他是什么身份……”
说完温迪再次凑近,露出一副现在该你说啦的表情。
迪卢克:“……”
迪卢克对不断逼近的神明保持友善距离,他面无表情地退到树荫外,最终在对方坚持不懈的攻势下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
“我……”
温迪期待地眨眨眼,青年不知道在回答什么还是自言自语,只看他偏过头望着晨曦酒庄的方向,低声喃喃的音调随着风弥散在空中。
“我也不过是在…「怀旧」罢了。”
落日余晖下,岩菱形的双眸注视着风的城邦。
过渡章。目前虽然温迪和迪卢克都有留意你,但你的马甲还是纹丝不动,只是偶然的相似触动了两个敏锐的人(目前)把钟离迅速提上日程,下章和魔神正式见面w
顺带一提准备写个一周目魔神死后世界线的番外,问问大家想先点哪个角色,目前受害者姑且为选择苍生而失去你的钟离,以及真相大白后,从帝君那里知道在魔神战争时救他的人是你的魈。
“你听说了吗?就在不久前的那件事。”
“什么什么?”
擦拭好的酒杯放回柜台,你抬起眼,将调好的蒙德特色酒放在托盘上。
“之前和你谈起的那个神——璃月那个臭名昭著的魔神,你绝对想不到,那家伙总算——”
叮当的酒杯碰撞声藏在晦暗的灯光下,压低的交谈声里,偶尔传来酒鬼醉后的故作玄虚的吊胃口声。你绕过走路虚浮的酒鬼,托着盘子稳当当地将几杯蒲公英酒放在那两位商人面前。
“总算……”...
“总算……”那个璃月人目光惬意。
你摆好酒杯。
璃月装束的商人用满怀善意的眼神留意到你,他很潇洒地对你举起酒杯友善示意。
你没回应,低下头说祝您用餐愉快。
面对略显不自在的璃月商人,对面的同行耸耸肩,说那个应侍生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你的背影,碰杯时笑笑道总会有些不合群的家伙啦。
你好像没听见。
蒙德人对你的态度不算十分热情。
对于这点,你觉得好像一直都没变过。
作为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容貌平凡到绝不会让人印象深刻,要说什么奇特的地方便是好像对任何社交都不抱兴趣,整个人显得散漫又冷漠。明明好像随时都会抛弃生活落荒而逃,却又碍眼地占据在一块偏僻的角落里做着你看上去并不喜爱的工作。
“如果你不想做这份工作,”
这家酒馆的主人曾经提出十分客观建议。
“你可以离开。”
迪卢克这话并没有任何驱逐的意思,尽管说这话时他平静到略显不近人情,却还是将视线从擦拭的酒杯与你相接。
红色的,剔透的,那双好似烈火熔烧的红玛瑙般的双眸。和人对视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自然地偏移视线这种事却极少出现在迪卢克身上。
那时候你莫名其妙地想,他这个习惯好像从少年时就根深蒂固。
当年他倚着马车,瞪大眼看你被魔龙乌萨的利爪刺穿胸膛,你回头沉默地看看对你来说还很年轻的、震惊到僵住的少年。
……对于造成青少年幼小心灵被血腥场面创伤这种事,你深表歉意。
你沉重地想那场面对小孩成长不妥,将他带到他急需确认安危的父亲身旁后,你默不作声地捂着破洞血口拖着血迹离他越来越远。
身后的小孩疑惑着、震惊着,对于你的选择好像无法理解,那位红发的少年死死握着抱着他昏迷的父亲,滚着血块的喉咙里隐约战栗着几乎听不见的「不」。
明明即将昏迷,却一瞬不瞬地追着你的背影,眼里好像烧着火。
时至今日你仍记得他那带着类似于怒意的视线。如今看着你的这个视线,被日渐增长的年岁所带来的稳重所掩盖。
迪卢克。
风度翩翩、年少有为,初次见面时尚且青涩收敛不好情绪,刚成年;若干年后再次相遇,明明仅仅与你不过一面之缘——甚至他当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却有股奇怪欣慰。
前几日风花节开幕,满天的蒲公英与不知名的花瓣里,你遥遥地被人流簇拥着望某个方向涌去,你仰起头望了他一眼,身形颀长的青年朝着人群稳稳地举起酒杯敬风花节。
满怀憧憬与真诚赞美的欢呼下,海潮般淹没低下头笑笑的你。
他没认出你。
整个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没人出来。就像你的酒友巴巴托斯,就像你的朋友摩拉克斯。
……能认出你才会是怪事。
因为走神,你记得那时候迪卢克好像是皱皱眉。
你猜他大概是不太喜欢你,就像上辈子。
但查尔斯先生最后也没有冷酷的解雇你。
你知道自己留在酒馆并非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酒馆人手缺乏。毕竟除了对这里极其熟悉外,你没有任何其他出彩的地方,查尔斯先生连调酒都是亲自动手。
而你比谁都清楚在这里需要做些什么。
你把三排酒杯颠来复去地擦拭数次直到一尘不染,调酒器具摆正的角度都调整地精准,你拿起抹布对着流水搓洗,你注视着流水顺着缝隙淌过抹布。
动作不经意地停下,流水发出单调的声响。
你好像与这家酒馆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又无法突破的水膜。你看着酒客们来往,在这灰色的人流中晕染成一种下意识被忽略的暗色。
青色的少年半眯着眼趴在吧台上晃着酒杯,留意动静时他好像抬头看了看你,你顿了顿,背对着他,拧关水若无其事地回过身。
“唔……”少年撑起下巴。
你叠好餐巾,举起托盘向二楼走去。
喝得醉醺醺的吟游诗人六指乔瑟瞥了眼你的背影。
“奇怪女人。”
早已喝的烂醉的酒客笑着应和:“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的怪家伙。”
乔瑟耸肩。
“据说抵达城门的时候就对骑士说什么不记得我了吗…好像还要找荣誉骑士——哈,真是莫名其妙。”他看上去对你不太满意,“查尔斯先生,明明能聘用更好的应侍生,为什么偏偏选择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呢。”
“请别那么说。”查尔斯试着制止。
他很委婉道。
“那位新人适应能力非常强。”
“如果不是那位小姐帮忙,酒馆可就要忙坏了。您看,能在来到这里的半天就把酒馆里近乎每人的面容与姓名对应,又如此快地熟悉酒馆的工作节奏,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吗?”
这是你在「天使的馈赠」工作的第三个月。
“噢好吧、好吧先生,”乔瑟满不在意。
“比起这个,查尔斯先生,你知道璃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压低声线半遮着嘴凑过去:“你看…那些璃月人好像高兴得不得了呢。”
“……很遗憾,我也不太清楚。”
面对乔瑟诧异地目视,以消息灵通而为人知晓的查尔斯只是笑笑,但他似乎不想主动提及某位魔神陨落这种事情。
醉倒在吧台上的翠色少年则始终一言不发。
飞蛾朝着灯壁撞出哒哒的声响,被酒馆内碰杯与低低的交谈声所淹没。你站在二楼楼梯最边缘的暗处注视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神色平淡。
你望着远处耸立的蒙德标志性的塑像,始终没有说话。
对于仍旧活着这件事,你并没有感到特别失望。
临死的时候,身体好像灯尽油枯般走向某种尽头。对于自己的死你坦然接受,但要消失时即将陷入封印的若陀却满脸震惊的,好像面前是什么绝无可能的事情。
上辈子的事,你觉得如今再做回忆也没什么意思。
它吼着摩拉克斯。它无端地吼着挚友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
从最初那缕恶念,便将你的生死作为报复摩拉克斯的筹码。它从最初就在筹划一切,到最后那副表情却如此奇怪。璃月的魔神俯视着这场漫无尽头的噩梦,你看着自己在他眼底零落成光点。
「祂不是不会——」
血红的龙眸被寂静的黑暗所吞没。
看着你死的有两人。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两个家伙都算不上是人。作为神的那位选择你死,作为远古龙王的那位利用你的死,都实在混蛋。区别便好像真的结局降临时神明面色僵冷如冰,若陀却好像绝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但你会死的。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有个尽头,你也不例外。
你这个魔神活得如诅咒般漫长,你虽然算不上坏人却也做了不少坏事,你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会遭天谴、下地狱。
你闭上眼。
所谓地狱,指的是罪大恶极的存在接受煎熬的惩罚之地,据说那地方燃着黑色的烈火,天和地都是焦黄荒芜。消失之后意识沦落至黑色的野火里,随后你滚入长河里。
朝着逆流的方向,逆着长河朝着源头翻滚。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什么地狱——不是地狱,也并非璃月话本里杜撰的阴曹地府,你看到满目的苍茫。
你从蒙德的龙脊雪山苏醒。
其实在苏醒的时候你便察觉到一种违和感。
已经死去的身体格外轻松,陨落时躯体的疲倦沉重被一扫而空,胸腔里的跃动平稳有力,但这躯体却与从前重新构建的崭新的躯体略有不同。
那苍茫严寒的龙脊雪山里你仰起头,只听到模糊的雪影里传来一声昂长的鹰啸。
你在雪山停留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你带着姑且收留你的那位好心人的营地离开。营地里的那位好心人博学且稳重,由于某个缘由对你展示了最大的善意,在得知你要去蒙德城后还亲手写了介绍信,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向西风骑士团提供这封手信,你会获得最大的援助。
实际上,在那之前的一切都还尚且正常。
早与世隔绝般的雪山深处,你曾一度觉得这是正常的、崭新的一世。
你的过去乏味无聊,苍生与私欲这种嚼烂的话本般的剧情怎么看都觉得烂透了,千年前那奇怪的恋慕与死缠烂打你如今彻底扔掉,你原本以为你一口气烧掉一切。
站在蒙德城前时,你仍旧是那样觉得的。
在你回到蒙德城前时骑士却将你拦在城前。
你曾经无数次听到过的话语,如今对着你响起。
「欢迎来到蒙德,陌生的旅行者。」
陌生的旅行者。
你往跨篮里摸黄油面包动作一顿。
「啊,难道您也是来见那位的吗?」
面对你怔愣的神色,骑士缓缓微笑起来: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实际上,尊敬的客人,我们都非常喜爱那位小姐,慕名来蒙德拜访荣誉骑士的人也有很多,但是很可惜……」
他露出真诚的遗憾。
「可惜,荣誉骑士小姐就在昨日已经启程前往璃月。」
你的名字是「慾之魔神」。
是承担恶意的魔神。
千年前魔神战争结束不久,总共八位神明留下,其他魔神各自登上神位,成为尘世七执政,你因对执政的位置毫无兴趣而销声匿迹良久,直至七国逐步确立。
你不是摩拉克斯那样的武神,活到最后成为神明只因为你天生是种吞噬的容器,你可以消化灾厄甚至消化死亡,因而就算在魔神战争中因实力不济死了千百次,还是没有谁能彻底杀死你。
——这样的自白,你好像已经是第二次讲了。
前因繁琐,简而言之就是你死了。
你终于还是死在摩拉克斯对选择下——这千真万确,就像诞生于世时你便知道自己会活很久一样,死的时候你便知道那确实就是陨落。
你如自己所愿抛下过去纠缠的一切,一身清风。
在混沌后,你却又一次睁开眼。
……穿梭时空这种事,你活了几千年,没见过。
苏醒过来的时候,你很巧合地没有与荧相遇,自然也就脱离了旅行者的队伍。又由于脱离旅者的队伍,你便没有前往璃月的理由,更不会再像记忆中的那样与若陀以及摩拉克斯再有半分纠葛。
接受自己穿越时空,比接受自己还活着要困难得多。
有些事情好像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会变,比如初来蒙德的时候,你与上次同样并不太受蒙德人的欢迎;比如就算于「天使的馈赠」里工作,时常相见的巴巴托斯和迪卢克没认出你是谁。
第一次如此,第二次也不会出现出乎预料的结局。
但同时,一些非常微妙的分支也悄然浮现。
你在稻妻有个笔友,对方好像是什么轻小说的编辑,她寄给你的样刊里有那么个古怪而词你记得很清楚,她们稻妻人管那个叫作「周目」。
和璃月里话本里前生今世的概念类似,却又略有差别。
稻妻轻小说里的「周目」,指的是回溯过去后在过去的剧情基础上,蝴蝶煽动崭新的分支。你觉得很适合如今你的境地。
「一周目」里你结识荧。
因为相遇旅者,你诞生了陪伴她去璃月的愿望,而后才有了璃月的旅途。
从某种角度来看,结识荧是前往璃月的必要条件。而如今「二周目」里这最关键的条件,悄无声息地被什么东西篡改了。
……为什么。
像有谁提前察觉到数月后会带来的灾难般,在封印处采矿的工人提前被璃月七星遣散,而镇石外布置下更为牢固隐秘的封印,不仅封锁了外界,更避免若陀被磨损后的力量撼动封印。
除此外,一切与你记忆中的相仿。
荧回到璃月后边行动力极高地展开调查,她找到甘雨找到线索,而后与钟离见面得知作为魔神时你的部分过往。
……为什么会这样。
你满怀疑惑地,面无表情地摸索着如今眼前的噩梦。
而逐渐的,你发觉有些事还是无法阻拦:比如你的遗书也如过去那样送到了故人手里。
罹符接二连三地送回到故人手中,你捂着脸绝望地看着遗书精准回归。最后你遥遥地望着望舒客栈那偌大古老的梧桐树,魈手里捏着的遗书宛若一只气绝的扑棱蛾子,你的故人面色无波,只是你看他指尖发白,金眸收紧。
这次躲在远处的你冷静地想,要是能被掐死也是不错的结局。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蒙德城内。
你记得荧有时会选城内某个塔顶锚点闪现,那时候你站在高塔下望着那个白金色的身影果断的坠下,她张开风之翼朝着教堂飞去,巴巴托斯雕像下的修女尖叫着快要扶额昏倒,好像踩着巴巴托斯神像的掌心越过广场是个噩梦,荧则笑着喊「因为这条路最近了」。
你没有风之翼。
高处的风汹涌猛烈,你扶着锚点边的冰冷的红砖,漠然地俯视着模糊的地表。
你苏醒回到蒙德后,做过许多尝试。
你也曾经猜想过,死后的世界究竟是否就是眼前世界,或者说一场梦。但你存在疼痛,调酒的工具锋利无比,握在手里的时候不需要用力,血液就能顺着弧度流淌而下。
次日你缠着绷带回到岗位,收拾碟子的时候极其偶然地碰到了你的老板,迪卢克默不作声地瞥了眼你那绑地相当难堪的绷带,既没有阻止你工作也没有说点什么。
没错。你需要缠绷带。
这是种比较新奇的体验,曾经的受伤躯体能极其迅速地恢复原状,如今你惊奇地察觉到,作为容器吞噬任何对自身伤害的这份被动的能力,好像比之前要削弱了一些。证明这点的便是需要两日才能愈合的伤口。
这也就意味着,你开始能够受伤了。
能受伤,就意味着能发炎,放任不管的话在自愈前会出现糟糕的情况。你对死亡毫无畏缩,但是这不意味着你爱好疼痛。
缠着的绷带很难看,将手包成一个鼓囊囊的硬物。因为端不住碟子,你退居吧台后,暂时做着整理账目等杂物工作。
傍晚降临,酒馆打烊。你抬起头看了看零散的酒客。
小孩长成大人之后,就会变得和大人一样奇怪。
你的老板说你可以离开这里,是真的提出了建议,平静陈述下存在着的那份严厉,意思是你拎着包袱走人他不会阻拦。但就算并不太喜欢你,那日过后在你的手拆开绷带前,酒馆的工作都微妙地无比清闲。
“酒馆要倒闭了吗?”
后知后觉地,你忧心忡忡。
查尔斯洗好最后一只酒杯,轻描淡写。
“您在说什么傻话呢,小姐。”
他说能让「天使的馈赠」关门的只有「天使的馈赠」。
那是什么意思,你没来得及问出口。
“好了小姐,”查尔斯擦干净手,从柜台后提出木盒,抬起眼目光平和,“请允许我帮您换药,好吗?”
整理酒馆收入,追着账单探寻源头,踪迹的原点并不难窥探。
从晨曦酒庄送来的酒被限制了一定数额,销售额明显受到克控。
签署人的姓名落笔流畅优雅。
【迪卢克莱艮芬德】。
你的老板是个很好的男人。
你的日子看上去过得不好。起码表面来看。
你的老板默许查尔斯的决定。
「……他可以信赖。」
你的老板迪卢克和你的对话用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有些突兀的,便是那么五个字。
那个「他」指的是查尔斯。
并不是自己值得信任,而是查尔斯可以被你信赖。因为你的事情还不到他会亲自出手相助的地步。而对于毫无关系的平平无奇的人,他做得已经太多了。
曾经救过的小孩成长成了一个优秀的、纵使经受黑暗也怀着善意的可靠男人,尽管有时候的方式习惯于藏身到无法被盛赞的地方,这种拐弯抹角的,那份冷淡的善意,和腰间隐约被遮掩的神之眼如出一辙。
他是个好男人。
就算对象是不太喜欢的、他建议「可以离开」的你。
……你不是没想过离开。
你之前说过,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后你做过很多尝试,但只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确认。
你站在高塔上,烈风下身躯摇摇欲坠,你面色极其镇定。
你对你的生命不抱有什么期待,也没有失魂落魄到需要做这种事。魔神战争时期,焚烧了一半的茅草房里横着的房梁上,时常有一根麻绳圈着脆弱的脖颈——这种事你看过很多次。
你要做的与它类似,但又并不能相提并论。
你如旁观者地注视着自己,你对生命的边界发出试探。
“喂——!”
好像是沉默已久实在忍不住,发出的一声呼喊。逆着风的声音在你挪动脚步时突破过来,声音模糊但熟悉,带着一些正常人看到这场面都该有的焦虑——但这份焦躁的语气在那个人惯用的平淡语调里却格外清晰。
你低下头看脚底。
“!!——”
那个人好像说了什么。
你没回头。
「不」这个字,总感觉有点耳熟。
广场下没人。空荡荡的,你眼前只有风。
丝毫不受周围影响,你没张开双臂,也没闭眼。脚底高度犹如深渊,你无视身后的逐渐升高的呼喊,冷静地朝着前面迈了一步。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什么?」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
简短的沉默后,你抬起头。
——「我能遇到什么麻烦呢。」
你的笑容平和。
耳畔的风骤然变得尖锐起来。
余光里是烈焰般的颜色,你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某位已经故去的老朋友的身影。
风声呼啸间,你听到羽翼收拢的细微声响。
在迪卢克莱艮芬德的眼底,你是个古怪的女人。
这里的「古怪」和酒客们所说的那种古怪不太一样。它并非是种贬义,同样也不带褒义的感情色彩。
迪卢克对你的这种评价起源于初见,你看着他不知为何露出类似于笑意的神色,明明那张脸好像已经不再会有任何波澜。他想打量的时候,你的面容已经重新遮掩在某种模糊的水膜之下。
作为酒馆暂时聘用的应侍生,你的工作无可挑剔。
你好像早已熟知酒馆的节奏。
你知道查尔斯的工作习惯,知道每只酒杯应该如何清理摆放,你甚至很快就记住了常来酒客们对酒品类的喜好,就算酒馆忙碌到连查尔斯都觉得焦头烂额,你也好像熟悉这种气氛般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不喜欢这样。
很多蒙德人也不喜欢这样。
他们说你是个古怪的女人,从不迎合有趣的玩笑话,存在感低到突然出现在身后会把人吓一跳。虽然服务真的很到位,手脚利落,但是传统蒙德人并不擅长应付你这种类型——明明看上去并不是言语寡默的类型。
「看上去是能笑得很开朗的类型,却整日神游在外好像在想很复杂的事情。真是的,生活完全失去了乐趣嘛!」
斯坦利举着酒杯,耸肩笑起来。
……那位冒险家的评价虽然主观了些,但也有恰当的地方。
酒馆闲下来的时候,你仍停不下来。
你握着抹布不断冲洗,擦拭着楼梯扶手,将被酒客搞得邋遢的地板清理地一尘不染。你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迪卢克却没办法看到你眼中有光。
查尔斯按着你的肩膀说可以了,请休息一下吧,你才会顿了顿说,好。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天使的馈赠」同样包容着来自大陆各地的客人。
迪卢克看到过许多客人,他们醉倒在满是酒瓶的桌上,眼眶通红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什么。他们短暂地借着酒让躯体逃离窘迫的现状,借外物麻木内心的痛苦。
但你却很清醒。
你望着来往的人流,眼神平静且清明。
关于你的传闻,迪卢克略有耳闻。
所谓的「来历不明」,大抵是添油加醋的说法,但不可否认,你初次来到蒙德时与骑士的对话很奇怪。而其中不可避免地,要提及旅行者的名字。
荧。
这个发音从酒客们口中发出的时候,你的动作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那么。
迪卢克想,那么「为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微微蹙眉。
如今父亲休养于酒庄,本来迪卢克在旅行者离开蒙德前往璃月调查慾之魔神陨落一事前,他计划处理完琐事后便同启程去璃月,却没想到父亲的病情加重,他不得不留在蒙德陪伴在父亲身边。
荧离开蒙德前受到他的委托,调查那位魔神同时,试着关联魔神与当年乌萨袭击车队的事,但很可惜,旅行者并没有找到线索。
……他不需要在意无所谓的事情。
——「您很在意吗?」
不。
这是真心话。
查尔斯低垂着眼眸,他尊敬地低着头,将文件递给迪卢克。
——「我擅自将酒馆后到杂物间借给那位小姐暂居,请您见谅。」
抱着莫名其妙的怜悯之心,这点真是无聊。迪卢克面无表情地默许。
在查尔斯看来,你好像是生活窘迫、漂泊无依的可怜女人。查尔斯这么想不奇怪,毕竟你从未提及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也极少会动用酒馆月结给你的丰厚报酬。
「……真叫人担心。」
善良的蒙德男人忧心忡忡地擦拭酒杯,浅褐色的眼眸不掩饰担心,「那位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了呢?」
迪卢克背对着查尔斯。
「连报酬都舍不得花,也从不说起家里事,是不是被坏人胁迫了。难道是身负债务却选择独自偿还吗,又或者放高利的坏家伙在追债这位年轻的小姐?」
他听到了。
「唉,如果是那样的话,蜷缩在杂物间的时候应该也很害怕吧。」
……他真的听到了。
「……」
「说不清深夜的时候,还要偷偷藏在被子底下哭呢。」
「……查尔斯。」
查尔斯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看着迪卢克长大的成熟中年男人笑笑。
「啊、对不起,迪卢克老爷,一把年纪了也开始絮絮叨叨,打扰到您了。」
如果说留意你的事情除了你本身的古怪,与牵连到那位旅行者外,便只剩下长辈查尔斯的缘故。
更何况,他也并非冷酷无情的家伙。
在父亲的病情稍稳定后,迪卢克稍得空闲,夜里到酒馆里。
那天晚上酒馆里没多少人,查尔斯到地下酒窖里清点明天预备售出的酒,你则一个人在酒馆里打烊。你当时背对着迪卢克,好像是在清洗装苹果和钩钩果的碟子,你没留意到他的到来。
蒙德的夜晚是如此的寂静。
水声在沉默里清晰地略显刺耳。
在迪卢克走近的时候才发觉你并没有在洗碟子。流水下你握着刀,垂着眼眸沉默。
刀。冰冷,锋利。
酒馆的刀定期便会更换一批,保证切开材料的时候能够保证美观便利。那能够轻松切开果肉、将牛肉切如削纸的刀贴着你的皮肤,你仔仔细细的凝视着刀锋。
橙黄色的灯光下,你的皮肤下流淌着温热的血。而那把刀贴在肌肤上发着寒光。
迪卢克和你一点也不熟。
他却莫名其妙的感觉你的背影似曾相识。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的背影被穿透,被撕裂,拖着血淋淋的步伐,朝着看不到的地方踉跄而去。
你将刀锋轻轻搁在皮肤上。
「当啷——!」
坚硬的金属落在地板上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他攥着你的手腕把你拉到一侧,想要夺来的刀从手中滑落坠落在地上。
锋利的刀在地上疾速旋转两圈,然后颤着停了下来。
你吓了一跳,向他投来诧异的视线,双目相接刹那,迪卢克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阵沉默后,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迪卢克:……
他慢慢挪开视线,拉开距离,再次沉默片刻,男人卷起袖子,将刀捡起来。
「……我来。」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很突兀,他看看你的绷带示意解释。
「你现在还不能碰水。」
你像是随时都会离开这里的人。
并不是说离开酒馆,或者说离开蒙德。而是一些更加沉重的,不能说明的那种离开。
查尔斯说什么说不定你遇到高利贷负债累累,不过是成熟中年人某种狡猾的说法,而自从那夜后,迪卢克不得不承认,他觉得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他问了。
问出口的时候,你的表情似乎有点惊讶。就好像他询问你有没有事,是很稀奇的事情。
一种奇怪的心理作祟下,他最后说你可以信赖查尔斯,而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做出援助的保证。而那时你露出恍然的表情,你对他笑了一下,看上去他这样说才是理所应当的。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当时在工作,擦杯的动作仔细认真。
「什么?」
迪卢克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只要意识到自己有需要做的事情,就算你露出了叫人莫名焦虑的神色,他也会极其耐心地、用平稳的语调重复刚才所询问的每个字。
你收敛视线,捏着纸巾擦拭杯壁的动作缓慢细致。
如果你愿意说出口,他会伸出援手。
无论是哪位陌生的冒险家,在切实的困境之中向他寻求帮助,在判断自己的帮助是正确的之后,他都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他等待着。
「…没有。」
轻巧的两个字打破了沉默。
无形的墙壁骤然耸立在咫尺之间。
你抬起头,眉眼平和,好像根本没有值得忧愁的事情,好像他这么问才显得奇怪。你轻松地放下透着剔透光芒的酒杯,轻松地朝着他笑了一下。
「……我能遇到什么麻烦呢。」
你站在高塔上,朝着死亡坠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言而之,不算平稳落地,大概是摔断了几根肋骨的样子。
即将落地前骤然展开的风之翼做了最大程度的缓冲,极低空滑行几米后还是落地了,那个人紧紧抱着你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你被按在怀里天旋地转,最后一起撞到广场边坚硬的大理石后才停了下来。
身体是冰冷的,身体前却火热无比。
横在身后的胳膊把背硌得生疼,胸腔也被紧缚地要涌不进空气。
你两眼发黑地缓了好久,普通人类可能当场能昏过去——实际上,你也想就这样直接眼睛一翻直接昏死过去逃避这绝望的现状。
可惜你没能如愿。
如果限制着你行动的那个家伙也能昏死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还是没能如愿。
你不算是个人,对方虽然是个人类但是体质明显远超普通人。
慢慢地、慢慢地,有着火红神之眼的青年晃晃悠悠地撑起身来,身上的落叶簌簌的落下来,青年手撑在你肩膀一侧。
那张冷淡贵气的脸上留下了让人负罪感爆棚的擦伤,破破烂烂的风之翼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径直砸在你的脸庞一侧,“吧嗒”一声。
你抬起眼,坠入一片汹涌的怒火之中。
蒙德篇开始啦!
蒙德篇气氛会轻松很多,你与蒙德篇的角色间是没有任何刀的。这本正剧风的连载里,乙女元素终于在蒙德篇迅速提高(x)。
#内含迪卢克/阿贝多/温迪/魈/达达利亚/钟离/神里绫人/......等
#你=奥里森,all你反虐向(你:我平等地讨厌你们所有人)
冰属性的神之眼降临的那一刻,你的大脑也同样被冰霜所刺痛,心脏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样温暖的心脏只能跳动于极寒之中,你却为此咧开了嘴。
挥舞两式,冰霜就凝结在枪尖之上;剑影迅速,武艺就比之前更进一步。
你为这...
你为这份力量深深的、热恋一般地着迷。越是遭遇挫折,就越是拥有活下去的动力。越是濒临死亡,就越能感受到存在的实感。
这一切都是何其让你心动啊。————因为自己深知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才要拼命争夺回来。争夺,就算只剩下骨头,就算只剩下牙齿,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罢休。
所以此刻,你露出了陷入热恋一般的少女的表情,说着,
【该说毫不意外吗?女皇殿下?】
宛如当年你被【仆人】给带走时,露出的明媚笑容。
————而你一定会大获全胜。
【......呐,我说,你们这夸的。】
【我当年在愚人众拍执行官的马屁都没敢这么夸。】
前几个周目你都沉浸在死亡的余韵中,或者匆匆赶去收集情报,并没有和那位金发的旅者碰过面。但你坚信他是破局的关键。
[呃...空......她看上去好可怜哦,我们就接下这个委托吧。]
[我们会帮你调查清楚的。]
金发的旅者曾这么说,他眼底带着温柔,但这不是关键。你其实并不在意他到底怎么说,只是徒劳地试图破解宿命。
[我要你们帮我调查的是,那位自称穿越者的人,在愚人众的关系网。]
就像你说的,你确实不在乎任何人对你的看法,因为你知道他们最后都会变得疏离而又冷淡。就像你完全能预知到旅行者一定会鸽掉这份委托,还会将此事“随口”告知愚人众高层一样。你早就做好准备,面对所有人漫不经心,但又明目张胆的恶意。
但实际上————
当他们顶着你近乎不可置信的神情走过来时,双方都沉默了。
[等一下!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啦!好像你根本忘记准备报酬了一样!你该不会是想跑路吧?]
[......]
你还真的没有。面对如此自然的不满,你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行囊。
你本来是想顺着旅行者的足迹去自己调查,为此早就计划好脱离愚人众了。但是他们的反应让你不知所以。
[......因为这也太正常了。]
[什么...?]
[我说啊,你们就没有想过把这一切告诉愚人众的执行官吗?比起完成我的委托,这样得到的好处反而更多。或者更好,你们可以直接杀人灭口,把我的家当全部抢走。什么的。]
[应该说“或者更糟”才对啦!]白色的小精灵在空中使劲蹬脚,[不对!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啦!我们俩看上去很像坏人吗!]
[......不管怎么看你这个笑都更像是在肯定啊!喂!]
[不恰恰相反,]你笑得高深莫测,[你们两都是超级笨蛋。但你说对了,我确实没有钱。]
[哇呜......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么自豪地说出这种事情......]
而你从中得到的,比什么友谊啦爱情啦更重要的是————空,能独立于世界之外。而他的妹妹,刚好你曾有所耳闻。
(......拜托,都七个周目了,你收集到的情报早就可以让你一跃成为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你还没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对方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喂————!那边的那位!看这里呀!】
【……】
你迅速作出了一个腼腆又难以开口的笑容,凑上去套近乎。
在七圣召唤的对局里,除了要有着将一手烂牌打好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小心别把底牌露出来了。
【亲爱的旅行者!作为一个学者我实在是有些激动,非常冒昧但是还是不得不问一下,请您谅解我的好奇心谢谢谢谢,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抱歉......】
你:笑死,一开口就把自己的人设给ooc了。
你:没想到吧,我是故意的。
上一次就是表现得太多疑点了,所以这一回就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问世事的社恐学者就不错。而且,能抢在穿越者之前和旅行者结识,你手上的底牌又能多添一张。
【关于你的元素力使用......这真是叫人惊奇啊!明明没有神之眼却又可以使用元素力......决定了!我亲爱的研究对象————就是你啦!】
【诶————】
一点完全不会与人打交道的天真,几滴求知欲强以至于完全可以忽视的社恐,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腼腆表情,多么讨喜的人设啊。
我亲爱的旅行者,你又会作何反应呢?
让我看看这化学瓶的大染缸里,你究竟能踏几趟浑水?
★不是什么正经观影体系列!!!
★OOC预警!!
正在沈剑心垂头丧气的时候,他看见一位打扮得体的陌生少侠正在向王大石应聘保安的工作。
被王大石问起为何想当一名保安,只听那位少侠道:“我想成为一名保安,保卫稻香村的一方平安。我觉得这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沈剑心似有所悟,他反思自己总...
沈剑心似有所悟,他反思自己总是好高骛远每天做着大侠梦。哪怕是平凡的岗位,只要努力做到极致,每个人都会是大侠。
重新收拾好心情,下决心踏踏实实努力的沈剑心正准备和他的师父打招呼。却没料事情急转而下,两个村民闲聊间道出了青年的出身,更有许许多多的追捧着着青年。
沈剑心呆呆得看着青年被人群围得团团转而努力想要挣扎出去的模样,旁人一句又一句的“大侠”。
那是沈剑心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沈剑心此刻失魂落魄。
没有做出实实在在的成就,仅凭出身名门,就可以被无数人尊称之为“大侠”。这让在偏远小村庄里长大的沈剑心感受到了现实的差距,同样也不能理解。
在场的一些还未离开师门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少实感,在还没有外出游历的他们眼里,江湖是斗酒欢谑、纵马长歌,好不肆意畅快。
虽说当初出现在星海是以一个个门派传送进来的,可这也并不代表这星海之外没有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事实上,他们对此刻沈剑心的情绪更有共鸣,那些出生世家大派的人确实比他们这些普通人更能在这个江湖上存活下去,无论是未出师前的来自师门的资源,亦或是行走江湖时,他们背后的能量会让不少人在动手前会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惹得起。
而星海里,更多的弟子又是另一种感受,另一种想法了。诚然,出生名门大派的他们起点比起普通人要领先,但也因着这个身份,出门在外行走江湖也得时时刻刻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让自身影响师门。
江湖底下暗流涌动,这样的身份也带来了不少明枪暗箭、阴谋阳谋……当然,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了,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享受了师门带来的福利的时候,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才是。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视角下,看待问题的观点也各不相同,烦恼得也各不相同,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画面黑屏了,再度出现是各大门派的身影出现在稻香村的门口。
“纯阳宫秋季新招!~”
“大侠,纯阳宫了解下。”
“这位侠士,我看你身法灵动,仿似仙人之姿啊。侠士!”
一名纯阳弟子看着来往的人群,努力宣传自己的门派。
“唉~”无论如何也招不到新人,纯阳弟子叹了口气,“招个关门弟子都这么难吗?还要求着人应聘。”
面容明显更年轻稚嫩的弟子也是耸肩,很是无奈:“没办法,各门派抢人太激烈了。”
“什,什么,难道我纯阳宫已经如此落魄了?连关门弟子都要求着别人来当了?”
咩咩们大惊失色。
连关门弟子这种几乎称得上是一个门派绝对核心、事关门派传承的存在,都要去外面说尽好话,求着不知道几斤几两水平的人,如此周而复始,这样下去,纯阳宫还能不能好了。
星海的帷幕并不知道此刻咩咩们心情过于激荡起伏,不然此刻恶趣味得暂停多欣赏欣赏不同咩咩们五颜六色的表情也是很有趣的,帷幕只是尽职尽责得播下去。
听到“各门派抢人太激烈”时,咩咩们这才回过神来,然而此刻他们的思路已经被屏幕带偏,纷纷摩挲着下巴,难道?各门派都已经衰落了?是不是因为受到之前帷幕所传递出的、那惨烈的战争有关?
然而,“藏剑山庄!入门送黄金百两!”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分外“刺耳”,让得咩咩们再次身躯一震。
不仅是纯阳宫,星海的所有人都克制不住得望向了一身金灿灿的藏剑。一些人恍恍惚惚得嘀咕着:“啊,如果是藏剑山庄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好炫目,以前怎么不觉得啊?”
藏剑山庄(破音):你们都清醒点啊!我们藏剑山庄是颇有资产,但怎么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啊!
“拿起这杆长枪,你就是东都之狼!”一名热血沸腾的天策弟子背后燃气熊熊大火,“想不想保卫我大唐河山?”
似乎又被这气势吓到,一位青年延迟了几秒才弱弱道:“嗯,想。”
“大声点!”天策弟子大喊道。
受气氛感染,那名青年也热血沸腾起来,背后也燃气火焰,他嘶声喊道:“想!!”
围观的纯阳弟子:d(д)
秀姑娘勉强维持着微笑:“实在抱歉,我们七秀坊不收男弟子的。”
“没事,我就是想打个招呼”男人一副轻浮的模样,笑嘻嘻得道,“美女,吃了吗?”
围观的纯阳弟子:(uДu〃)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别样招生场景的各大门派露出了跟帷幕上纯阳弟子一样的震惊表情。
回想起了之前的弹幕,有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侠士默默吐槽着:“呃,另一个大唐,确实,嗯,活泼。”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弹幕会说是'黑遍全门派’了。”有一名侠士附和道,“我们才不会这样呢。”
此时,失落的沈剑心从纯阳弟子旁走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那名纯阳弟子主动道:“大侠,纯阳宫关门弟子有没有兴趣啊?”
仿佛听见了什么关键词一般,沈剑心诧异回头询问:“大侠?你是在叫我?”
似乎觉得有戏,纯阳弟子的表情瞬间变了,他连忙道:“对啊,就是你。”
纯阳宫竟然想收我当关门弟子?难道他们看到了我成为大侠的潜质?
该说不愧是神经大条的乐观派吗?沈剑心当即在心里美滋滋得嘀咕起来。
有心思细腻的女孩子看着被“大侠“二字瞬间勾住心魂,从颓废立刻振作起来的沈剑心,带着几分心疼几分感慨道:“沈剑心的内心,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大侠吧?”
沈剑心内心的碎碎念自然也被帷幕一并展示出来,看着他自信满满又故作谦逊的样子,纯阳宫弟子只觉得有些好笑和无奈,纯阳宫的关门弟子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一旁吃瓜看戏的万花弟子悄声和他的师兄弟们吐槽着,纯阳宫那群人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帷幕上可是放出过沈剑心穿着他们纯阳宫衣服的画面的,至于是不是关门弟子现在存疑,但一定是他们纯阳宫的。
“可是,师兄,剑心哥哥也穿着我们花谷的衣服啊。”一只天真无邪的小花萝仰着头,脆生生得道。
虽然自信心膨胀,沈剑心还是摆出矜持的模样,他摸了摸后脑勺,客气道:“关门弟子?在下学历尚浅,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然而,笑容满面的纯阳弟子立刻安慰道:“没事没事,是个人都能干的。”
沈剑心:d(д)?
趁着沈剑心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那名纯阳弟子立刻变脸,对身边的师弟如释重负得高声道:“带走!!”
此时此刻,纯阳宫众人终于与之前的藏剑众人感同身受了,这满满得槽多无口的感觉……
“不是,这是拐卖吧?!”看着帷幕上的纯阳弟子再度惊讶所有人的操作,有天策弟子脱口而出。
“……我觉得是绑架。”另一个天策弟子沉默些许,这样道。
仿佛雪上加霜的对话让纯阳宫感受到了更加炽热的视线。
纯阳宫(破音):你们都清醒一点!我们纯阳宫不是这样的!!
画面一转,已是白雪覆盖的纯阳宫,沈剑心怀着好奇和激动,摸着自己一身纯阳制服。
“听好了,现在我教你一条非常重要的口诀。”
纯阳弟子拿出铃铛交给沈剑心,沈剑心也郑重得双手接过。
不是吧?第一天就要传我心法绝学了吗?
沈剑心暗搓搓想着。
“跟着我学,一气化三清……”
铃铛转了一圈,发出好听的声音。
“一气化三清……”
认认真真的沈剑心有样学样得模仿。
“上香里面请。”
纯阳弟子手里突然变出一把好香。
“上香里面请!”
“小份三十文~”
纯阳弟子露出笑眯眯的亲切模样。
“小份三十……”
认认真真的沈剑心忽然觉得不对了,他震惊得看向对方。
纯阳弟子也因沈剑心突变的态度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怎么了吗?”
“等会儿,”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纯阳宫到底是名门大派,沈剑心疯狂暗示,希望得到那名纯阳弟子“搞错了”的回答,“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我觉得,关门弟子应该学的不是这些吧?”
“啊?”纯阳弟子大惊,“这些基本知识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很好!那我就来教你关门弟子最硬核的技能。你准备好了吗?!”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沈剑心开开心心且十分激动得嗯了一声。
听着帷幕上那名带沈剑心来到纯阳宫的弟子要教给沈剑心心法绝学了,纯阳宫这边不可避免得拧眉。各门派的究竟有哪些招式技能,大家平日里在擂台切磋比试,多少都有了解。
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偷学使出的技能能发挥多少实力不好说,没有配套的心法辅助,甚至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可是,这下帷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纯阳宫的心法展示出,如何不让纯阳宫的大家忧……咳咳,纯阳宫众人目瞪口呆得看着所谓的“上香里面请”的心法绝学。
完全顾不上各大门派再一次投来的目光,纯阳宫的大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不正经的事,当下还有些风中迷乱。就连帷幕上那名纯阳弟子说要教“关门弟子最硬核的技能”也没能让他们恢复正常。
想的已经不是“那名纯阳弟子明显明显不是关门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教关门弟子的技能呢”这样的符合逻辑的思考,而是想着“啊我就看看到底又会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奇怪的话”这样似乎已经被另一个大唐的纯阳宫的奇葩操作给同步好了的想法。
然而……
“首先,把门轻轻关上……”纯阳弟子语气温柔而耐心并且亲自做着示范,“这个是锁,把它套在这里,然后拿着钥匙轻轻……”
“硬核个屁啊!”沈剑心炸毛了,“这不就是个保安吗?!”
隔着不同频道两天的两个人仿佛终于进入了同一个频道,只听纯阳弟子尴尬道:“通俗来讲的话,关门弟子就是保安。”
沈剑心,沈剑心希望破灭得跪倒。
在沈剑心嚎叫的背景音下,星海此刻的一片沉默就显得十分明显。
“……呵呵”一名丐帮弟子嘴角抽搐着,“关门弟子,好一个关门弟子。”
“这种关门弟子还真是是个人就能当……”长歌弟子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字面上的关门弟子啊。”
—————
好耶,沈剑心第一集终于写完了ww
下次更新继续随缘了orz
内含温迪,魈,万叶,行秋,散兵,阿贝多,空
火葬场文学(?)
你≠荧,ooc
[温迪]
蒙德城的风神,象征着自由的国度,每个人都自由自在,他们的风神更别说了
你喜欢温迪放荡不羁的性格,喜欢他一杯酒解千愁的性格
"别愁了,一杯酒解千愁。"他会在你情绪不好的时候给你递上一杯酒,告诉你喝了酒就能暂时忘记那些令人烦心的事
就这样,你们经常会相约在酒馆里喝酒,成为酒友,偶尔也会请对方喝上几杯,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你愿意把琐事讲给他听,他也愿意倾听
"温迪...我喜欢你,喜欢你像酒一样让我捉摸不透,上一秒甘甜,下一秒又淡然如水的性格。"
"...
"我想说的都说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当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时
你迎来的是他的一句"诶嘿,是吗?谢谢你的喜欢咯。"
你感觉他这句话对很多追求他的人都说过,所以自己还是太普通了吗?让他喜欢不上,瞅不上吗
好像也对哦,这世界那么多女子,她又为何会为你停留呢?风又留不住,风会吹向每一个人啊
风不会一直为你停留,风是自由自在,难以拘束的
就好像您说的爱意随风起,风都停了爱意却难以抚平
你喝下最后一口酒,酒是苦涩的
现在喝下这杯酒它不像温迪说的可解千愁,反让人愁上加愁
酒很难喝,但是为了迷醉自己暂时忘掉一些痛苦的事不得不这么做
[魈]
魈仙人总是一副清冷不易近人的样子,但是呢当你熟悉他的过去你自然就觉得他真的很好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呢?大概就是在做委托的时候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魔物他碰巧就下了罢了
看上去很普通,而且还有点难堪的相遇却让你铭记心中
魈动作熟练,毫不留情的解决掉几个魔物,看上去是那么的帅气
"多谢!"就是这么一次相遇,让你觉得不会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心中有那么一丢丢遗憾
但是好巧的不巧的是,你们过了没多久又见面了,而且是巧遇
大概是夜晚归来的时候碰见了正在巡逻的他吧
夜下谈心,让你把很多闲言讲给他听,即使魈只是会回你几个,嗯哦,但这也足以让你开心
因为魈可以放下脚步来倾听你讲那些闲言碎语
有多几次这样的巧遇后就熟悉了,你们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总会让两个人下意识的脸红
见到他总是会春心萌动,这是什么?难道是喜欢上魈这么一个人了
老话说的好一直不告白,没有机会,告白了,至少也有一点点机会
"魈,我有句话想和你说很久了,就是我喜欢你..."你脸红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对方并没有脸红而是平淡的看着你接下去要说什么
"......仙人不动凡心。"魈沉默片刻后给你做出回答
仙人不动凡心
是真的,他一个仙人又怎么会喜欢你一介平民女子呢
你平平无奇,一来没有过人的外貌,二来没有体贴的性格,三来没有惊艳人的才艺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怎么会让仙人喜欢上你
有一句话讲的很好
优秀的人又怎么甘愿与普通人为伍呢?
[万叶]
你是大姐头船上的一名水手
要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万叶
大概是因为少年文艺彬彬的气质以及风华正茂的外貌
不管哪一点都让你挪不开眼
少年在月下说大战前的月光不该辜负
以及万叶为他人接下那无想的一刀
他的每一点都深深的吸引了你
不管是才艺,外貌,性格,都让人喜欢
"万叶我喜欢..."那个你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万叶打断
"谢谢你,小姐。"万叶露出了对很多人都展示过的笑容
"在下一介浪人,颠沛流离,这样的身世,还请另寻他人吧。"
你,被婉拒了
少年一头白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眼里流露着的是对不住
可你知道他也一定这么拒绝过别人吧
你真傻啊,为什么会觉得
自己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那个呢
花有千万朵,人有千万人,你不会是花园中最美的花儿,也不是人海中最出挑的那个人
有些人说,被爱的前提不是漂亮,真诚才是必杀技
你看着万叶婉拒的样子
那么熟练,甚至让你觉得有一种好像是真的很委婉,能被你接受一样
被爱的前提不是漂亮,或许也不是真诚,而是因人所异
[行秋]
小少年此时正握着书沉迷书海
"偌大江湖,愿寻一人做鸳鸯飞遍天下。"行秋念着那本书上的内容
你凑过来,与他一起闲读着书
行秋是你从小就认识的竹马
他与别人不同,他会忙里偷闲找你,闲暇时候来一句"要是能舍去这身份就好了。"
"这样我和xx就可以每天都出去闯荡江湖了吧。"
你总会因此红了脸
"行秋,你瞧啊,这一眨眼我们都大了。"你感叹着时光流逝之快
"嗯?"行秋撇了撇你一眼,耳边的耳坠晃了晃,声音清响
"有没有想找个夫人?"直奔主题
"这倒没有,不过日后大概会吧。"行秋摇了摇头说着,似乎对这方面并不上心
"我呢?怎样?"你轻声的说着
"...嗯?"少年将目光埋入书中,埋入充满江湖气息的字里行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青梅煮酒味,青梅的味道苦涩,却格外醉人
不知怎的让人眼红
"抱歉,有些醉了。"你说着跌跌撞撞的走了
刻意躲避的目光就是真正的答案
就当你是情绪上头,又或是被酒醉熏头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讲一段儿时情话,勾起羞涩回忆
"呐,xx,长大以后和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吧。"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要把我娶进门似的。"你说着吐槽着比你矮半个个子的行秋
"也不是不可以。"行秋挠了挠头说
可惜未来无法定义,可惜他忘了,又或是刻意为之
小小的手牵着小小的人,那年的花香依在心头涌上,聊着美好的未来
儿时的情话听起来动人,像是梦想,像是让人追忆的回忆
如今儿时的情话讲给谁听
你们早已长大,年幼时的承诺旱死在了土里
[散兵]
你喜欢你的同僚,这人尽皆知
你恨不得每天拿着个大喇叭对他说
"喂,第六席的雷电大炮,我tm喜欢你!"
然而被他听见了,总是会收获他的黑脸
".....啧,烦死了。"散兵原本会先找上你骂你几句,劝你放弃
说什么没结果的事,不要幻想有结果
"什么?你说你也喜欢我。"你会不要脸的无视,并一脸震惊的这么对散兵说
".......滚。"然后就选择性无视
毕竟打伤同僚起内讧可是要...
日子长了
"我喜欢你"这句话,几乎要成为你的口头禅
你把我喜欢你这一句话讲了上千遍给散兵听
他从最开始的厌恶到沉默
所以说?
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爱如潮水般泛滥,来的快,平静的慢
等鲜花枯萎,等月亮圆缺,等雾散去,等你在茫然中释然
"我喜欢你。"
"但你却始终不愿给我回应。"
看,月光下那波光粼粼的大海,像不像散兵蓝紫色的眼睛
静谧,一片茫然,空洞
答案藏在里间
沉默,就是对你的否定
"向你走出99步。"
"你愿意为我走出最后一步吗?"
[阿贝多](抱歉写的阿贝多老师有点少,可能不是那么熟悉,ooc求放过)
蒙德城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士的徒弟是一个不成器的人
听师傅传授知识时会打瞌睡
做实验时能把实验室搞爆炸
的人,没错,就是你,阿贝多不成器的徒弟
看到这样的你阿贝多也总会哭笑不得,但又总是能帮你收拾好烂摊子
这样的你是可莉最爱的大姐姐,会被天真可爱的可莉调侃到
"xx姐姐是不是喜欢阿贝多哥哥?!"当小天使纯真的这么说时,他就已经不再纯真了
"喂喂!鱼可以乱炸,话不能乱说!"你会捂住可莉无辜的小嘴,然后注视着在一旁研究着东西的阿贝多
"嗯?"阿贝多只是看了你们俩一眼,接着研究着手中的东西
你喜欢你的师傅,这是你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你想一直藏在心底的
或许是你演技太烂,就连天真的小可莉都能看出来
"唔唔,姐姐是坏人!"
你眼神黯淡了下去,就连小孩子都可以察觉的事
阿贝多,会察觉到吗
身为人造人的他,是最完美的人造人,有着和人一样的感情
这样的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阿贝多,完美,像是毫无瑕疵一样
这样的他也很受别人欢迎,你庆幸的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每天都可以见到阿贝多
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位,也或许是最有机会的一位
少女沉睡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一览无余
夜深了,阿贝多叹了叹息,为你简单的披上一个毛毯
凝视着你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呢?"
"只不过...你看错了人。"
那天晚上,你做了一个梦
梦的尽头是模糊,是不能衡量的未来
唯一清清楚楚的是阿贝多那张清晰俊美的脸,以及他的声音
迷朦中恍惚听见
"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就像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本来就不擅长炼金什么的,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你笨拙的,心机的,想要靠近他
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就像在树上吊死,死的惨,却又该说
活该啊
[空]
异世界的旅行者,愿望是找到妹妹
你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
温柔的代名词--空
"今天也需要你多帮我贴几张荧的画像了。"空会这样憨憨的笑着,拜托你
当他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是震惊的,震惊下藏着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遗憾
在遗憾什么呢?
遗憾他到达了终点就会离开这吗
"xx小姐真的人很好啊。"空偶尔会带着小派蒙找你玩
"那可不嘛,能请派蒙我吃大餐的人就是好人。"派蒙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高兴的说
你愿意帮助空,但又总会有不想帮助他的念头
是在害怕什么
是在害怕,从未拥有过就离你远去
"荧,一定会很想认识你的吧?"空抬头看着夜空对你说
"空,等到旅途结束,你会离开提瓦特的吧。"不知为何,你认为明明有答案的话,却还是说了出来
"嗯..."空听到后,愣住,不大理解你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异世界的双星坠入提瓦特,就像空,一束夜空中的光
小王子中曾有这么一句话
"Ifyouloveaflowerthatlivesonastar,itissweettolookattheskyatnight.Allthestarsarea-bloomwithflowers..."
(如果你喜欢上一朵长在星星上的花,那么在夜晚抬头看星空的时候,将会感到十分甜蜜。)
关于空,你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跟他开始一段感情
因为没有结果,就算有结果,那么结尾应该也不顺利
心于他,但他不属于提瓦特
祝福他
早日与妹妹相聚,离开这个异世界吧
长在心中埋藏着的喜欢
尚未开花就被自己亲手扼杀在土里
好可惜,可惜没结果
好可惜,可惜没结局
好可惜,可惜没未来
(彩蛋是火葬场)
◎妹≠荧≠旅行者,all向,破烂文笔加超量ooc,有名字西格莉德
◎金手指就是女难体质,万雌王,对雌性特攻,女角色好感拉满甚至可能会溢出,黑化崩坏有。所以外挂都会和强力女性角色有关,性别不确定也有。
◎目前所在地:须弥
总之在你费尽心机的和兰那罗们解释完柯莱与提纳里不是坏人之后。
兰罗摩点头示意。
“兰罗摩明白了。”
然后也不知道兰罗摩从哪里变出来的,总之就是掏出了一堆果子。
献宝一样递给了你。
“好那菈吃果子,不会饿。”
“有力气就可以从种...
“有力气就可以从种子长成大树了。”
你捧着果子,根本无法拒绝。
至于柯莱醒过来之后,摸着自己差点凹进去后脑勺想不想得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反正你都不会让她想起来的。
就柯莱的羞涩程度,亲一口就能糊弄过去了。
在提纳里手上背了不知道第多少本书之后,你发现提纳里的表情变得愈发温和起来。
不是那种友善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点怜悯。
这让你有了不详的预感。
提纳里一边想笑一边努力保持师父的威严。
看着你,就像看着要被送去的绝育的猫猫一样。
不能笑,要憋住。
随后提纳里用一种迷之慈祥的语气说道:
“西格莉德。”
“这些基础的资料你都背完了呢……”
“您说,我挺得住。”
“你该学着……”
“写论文了。”
“呜呜呜,可是师父我不会啊!”
“笨。”
提纳里戳了戳你的额头,语气宠溺。
“我这个师父是干什么的?”
“我怎么会不帮你呢?”
此时,你看着提纳里,感觉浑身都在冒着功德金光,充满了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慈祥。
总之,提纳里宣布你可以写论文了,也就意味着你的学业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但是,在正式开始写论文之前。
你得先找到一个合适的课题。
虽然提纳里师父说了会帮忙,但是课题你总得自己找吧?
不然真就学术妲己,等别人把论文写完,给人画个饼,名字属自己的,一篇论文就完成了。
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师父的风评啊!
还有两个饲养员。
至于赛诺……
应该没有不长眼的敢到大风纪官面前作死,但是私底下估计会传得很难看。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和提纳里学的植物学……
课题也应该要选植物学的吧?
选择太多了……
不如问问别人?
反正你学着卡维的,用寻找课题的理由从提纳里那里拿到了假。
提纳里批假的时候相当痛快,只说了一句话。
“要是你没有准时回来,我就让赛诺去抓你。”
脑子里回荡着师父的威胁,你才发现,自己怎么又逛进大巴扎了?
这是什么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
就在你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你。
“等一下!”
你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熟悉的红发少女正向你奔来。
是妮露。
就像你不知道为何会来到大巴扎一样,妮露也受到了命运的引召。
放弃了今天的演出,选择在大巴扎等待。
妮露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今天一定会有惊喜。
而她绝对不会想,也不能错过。
现在,妮露确实收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惊喜。
你没有避开,多年的经验虽然不至于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直觉生物。
但是你也大大提高了直觉的可信度。
说不定就是哪个路过的高维大佬大发慈悲了。
所以你没有选择逃离,而是等着妮露来到你的面前。
看着妮露汗湿的红发黏在脸颊上,你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是这份狼狈的模样呢?”
“妮露。”
你一边笑着,一边熟练的为妮露擦汗。
妮露顾不得你亲昵的举动,只是用力攥着你的手,急切的追问。
“请告诉我!”
“?”
“你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妮露却如获至宝一般的快乐。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名字。
妮露心中的情愫与悸动就有了具体的形象,并在接下来的时光中不断深化,直至刻骨铭心。
妮露小声默念着你名字,眼睛也变得更亮了。
攥着你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热切的询问:
“那么西格莉德,你来大巴扎是来看我表演的吗?”
你看着妮露满满的期待之情,果断的……拒绝了。
“虽然我是很期待妮露的表演啦。”
“但是我还有论文要忙呢……”
“所以很对不起,演出我……”
你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微微皱眉的苦恼模样,就让妮露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揉成一团。
妮露急忙安慰:
“没事,我不介意的!”
“那就谢谢妮露了。”
你重新露出笑容,看的妮露迷迷糊糊的,又不记得自己想说些什么呢。
“对了,妮露。”
你看着妮露,准备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既然遇见了,还是问一下。
“你有什么喜欢的植物吗?”
听到你的问题,妮露有些惊讶,随即将双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吗……”
“最喜欢的植物,应该是帕蒂沙兰吧。”
妮露憧憬的笑了。
“传说中大慈树王与花神友谊的见证,象征着花神舞艺极致的花朵。”
“只是现在的帕莎兰蒂……”
“都没有了传说中那种艳丽的紫红色了呢。”
“要是我演出的时候,舞台周边也能有帕莎兰蒂就好了。”
“只要两朵就好。”
看着因为愿望无法实现而低落的妮露,你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如此决定。
“那我的研究对象就选帕蒂沙兰了。”
“诶?”
妮露惊讶。
你无视妮露的失态,继续说道。
“你觉得,从雨林到沙漠,帕蒂莎兰的多种性状以及返祖现象的培育方法。”
“这个课题怎么样?”
“我听不懂……”
妮露不好意思的摇头。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每发现一种新物种,我就有权利为这个物种命名。”
“你觉得妮露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妮露更不清楚了。
你摇头,一字一句的回答。
“我是说——”
“拿你的名字,来为我的成果命名。”
抛下理智断线的妮露,你准备出发回雨林向提纳里师父汇报自己的课题。
然后,你捡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赛诺。
还是处于异常状态的情况。
赛诺就算是少年体型,凭借沉稳的气质,和压迫感,大部分时候,都是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而现在,你在这位恩人的身上,感受到不稳定的感觉。
就像季风季节的沙漠,随时有可能刮起沙尘暴或着洪水泛滥。
总之,就是下一秒就会发难的感觉。
在这不知名的阴暗角落,赛诺身上带着不重但是也很吓人的伤痕,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脸上还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依靠着墙根而坐。
似乎憋的很辛苦的样子。
“在你面前丢脸了……”
赛诺拉着头罩,不想让你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而你则是笑着俯下身去,伸手触碰赛诺滚烫的脸颊。
“需要帮忙吗?”
虽然抽赛诺的过程不是很愉快,但是车还是飚一下吧。
惯例走afd阿尔嘉,含足那啥。因为是正文剧情所以无纳入,不看也不影响后面。
#全员修罗场,小咪场合。
#玩家他们×必死结局的青梅NPC你。
SUMMARY:“你那么喜欢她,我还以为她的肉质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妖皇陛下。
果然半妖之子就是这样,连爱着的人身上流的血,都如此卑贱。”
1.
作为冒险家——也就是玩家的青梅,你既温柔又可爱,堪称无微不至的抚慰着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中所受到的精神或者物理伤害。在冒险者被诬陷为谋害教皇,被冠以罪人之名放逐到黑暗深渊的那段重要剧情中,也是你与世界背离,义无反顾的向他伸...
作为冒险家——也就是玩家的青梅,你既温柔又可爱,堪称无微不至的抚慰着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中所受到的精神或者物理伤害。在冒险者被诬陷为谋害教皇,被冠以罪人之名放逐到黑暗深渊的那段重要剧情中,也是你与世界背离,义无反顾的向他伸出手。
——我会永远陪伴你,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制作精美的全息游戏的画面里,在冒险者的视角,你弯下身子背着光,面朝已经半跪在地上的、伤痕累累的ta,诚挚又坚定这样说道。
剧情里冒险者呐呐不能语,被你温柔的搀起,在他人的厌恶的唾骂和躲避里,一同走进了背离世界的深渊之地。
全息游戏本就有着非同寻常的代入感,这段剧情一在游戏里公布,基本所有的玩家就都被你所折服了。谁会不爱一个这样的女孩呢?她美貌聪慧,做事认真体贴但会和你开可爱又调皮的小玩笑,她和你一同长大,和你拥有着同样的悲惨过去和为数不多但几乎全部重叠的幸福回忆——更重要的是,她义无反顾的爱着你。
你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吧。冒险者,或者说玩家们都不约而同的这样想到。
然而,你死了。
2.
根据官方的宣传和各大游戏博主的推荐语来看,这款全息游戏的自由度确实非常高,游戏的线路多到据说能让每个玩家都打出不一样的结局,有专门的AI算法进行精密的验算,推测出每个选择所能带来的最可能的结局——总而言之,在这款游戏里,玩家可以拥有无穷尽的结局。
上述的剧情是游戏最出名的一个版本,也是让这个游戏真正火爆起来的内测剧情——当然,现在它成为了每个玩家开局后的新手教程都会展现的走向。它就像抽卡游戏里新手赠送的第一个SR一样,是新手开机必备的指南一般的存在。但不少玩家认为以那个剧情作为开头是一个命中注定的诅咒,按部就班的圈定了你的结局。
——死亡的结局。
Mysta很无聊。
他结束直播前才把能玩的游戏都玩了一遍,能陪他找乐子的兄弟此刻正在外地出差,还要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所以他现在真的非常无聊。
游戏机和卡带一起随意的散落在地,而他和它们就这样一起百无聊赖的躺在干净的木地板上。那种空虚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来,让人无端的感到烦躁又憋闷。
这时,他看见了他兄弟新买的全息游戏舱。
乐子来了。
反正Shu买了两个游戏舱,另一个肯定是给我的礼物,我只是提前拆开用了而已——礼物就是要有被使用的价值才能算得上礼物嘛。怀着这样坦荡的心情,Mysta心安理得的躺进了游戏舱。
——好,就当是为了之后的直播做准备!
眼花缭乱的在商场界面挑选了快十分钟后,他放弃选择,随机加载了一个游戏舱被提前下载好的游戏——这时他才心虚的想到或许另一个游戏舱才是给他的礼物,而现在他用的这个大概率是Shu打算自己使用的。
但眼前色块斑驳变迁,重新凝结成恢宏壮丽的游戏场景CG。Mysta睁大眼睛,在剧情开始前抛下对兄弟的一点点愧疚,满怀热情的踏上了这段未知的游戏旅程。
3.
你是一个NPC。
身边和你一起的人是你的竹马,这个游戏的玩家。
你蹲在路边拨弄着覆盖上霜气的野草,被坚韧的草叶边缘微微刺痛了指尖,第一百零八次匪夷所思的想:这么真实的场景,这么真实的自己,居然是根本不存在的虚拟的东西吗?
“安娜。”你的竹马浑身是伤,没法凑过来看你的表情,只能坐在原地低着头喏喏的向你道歉,“对不起啊。”
你没说话,只恶狠狠的揪起地皮上的那把野草,把屁股挪了挪一下子坐在他旁边,又是心酸又是悲伤的打量他。
从小一起长大,在贫民窟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你曾天真的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甚至在他被诬陷成杀害教皇的凶手时,你也很有义气的相信了他,选择义无反顾的和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世界的恶意和骂名。
……甚至不顾死活的陪他一起踏入了意味着死亡与放逐的深渊之地。
然后,你就觉醒了。
原来在你们过去的全部回忆里,只有你一个人付出真心。他——玩家,他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这个宇宙的中心,一切的历史和角色都为他存在——你也一样。所以说啊,你不得不悲伤的认清一个现实:你脑海里的和他一起长大的回忆,说不定都是他狂按skip跳过的无聊剧情……甚至连那一小段的浓缩CG都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停留哪怕一瞬间在他的脑子里。
你真想现在把他干掉算了。
但你只是缓缓的开口:“Mysta……”
他唰的一下子把头抬起来,橙蓝色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你,像一只等待你吩咐的局促小狐狸。你原本想狠心开口的话被这个眼神堵了回去,犹豫再三,只能自暴自弃的用力把野草往他手里一塞:“看我干什么,吃药!”
Mysta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被你冷酷无情的眼神杀了回来,只能沉默的看着手里一把乱糟糟的野草上仅自己可见的介绍:
【名称:随处可见的没用野草
作用:无
介绍:不知道能不能吃,但吃了反正不会死。
……呃,你不会真要吃吧?】
这是野草没错啊,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你从地上拔起来的……为什么你把这个给他叫他吃药?
Mysta猜是你看花眼了,以为这是什么低阶草药。然而你可是陪他一起来到了深渊之地啊,他又怎么能挑明你眼神不好,怎么能拒绝你的好意呢?反正他在现实里都吃过更奇怪的东西,几根草而已应该也没什么的……吧——于是他艰难的从中挑出一根看起来比较鲜嫩的塞进了嘴里,发现味道意外的还行,居然有一点点的甜味。
他正打算再来一根尝尝,就被你又一把抓走了刚塞给他的全部“草药”。他迷茫的看向自己好像哪里不对的青梅。
……错觉吗?你好像变暴躁了。
“……傻瓜,”你嘟囔了一句,泄愤似的把草往身后空中随便一撒。又不情不愿的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烤土豆,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我看错了你也看错了吗?那明明是野草,你为什么还真的什么都往嘴里塞啊——给,吃这个。”
Mysta看了眼自己见底的体力条,高兴的接过你递过来的烤土豆。
唉。
虽说是主角,是玩家。但Mysta他啊,真的好傻乎乎的哦,从小时候就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还啃过墙皮上的青苔……某种意义上说一个故事的主角无法自理到这种地步,这个故事大概也完蛋了吧。
如果你抛下他走掉的话,他的食谱真的能让他好好活到下个月吗?
看着在你的陪伴下,终于有资格在深渊之地混出个样子,但还是傻傻的,好像完全不会照顾自己一样的竹马,你像个担忧傻孩子以后离了你还会不会自己吃饭的忧愁老母亲一样叹了口气。
算了,凑活过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还能真宰了他怎么的。
4.
Mysta也不知道剧情是怎么推进到现在这一步的。
他进入游戏时随机到的身份是半妖之子,原本他还挺高兴的,尤其在他发现自己头顶的两个尖尖的狐狸耳朵居然可以随着心情变化晃动时,他居然开心到又冒出了尾巴。
Mysta:……
总之,那都是小插曲。他更高兴的是这个游戏给他的真实感超过了以往的全部游戏,包括从成长开始的力量与体型变化,还有他可以自主选择自己未来发展的道路。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由于模拟的太过真实且血统不纯,他被霸凌了。
并且因为还在幼生期,他打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Mysta:…………
在他愤怒到脱离游戏舱之前,你出现了。
如果要说这个游戏最美妙的地方在哪里,他会毫不犹豫的报上你的名字。平凡的安娜,可爱的安娜,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创造美好回忆的……他的安娜。
又比如这是个真正自由的游戏,最开始不会有所谓的主线任务存在,只会有辅助玩家升级的支线剧情。只有角色的强度够高或者某些条件达成后,才会出现仅某些玩家能走的一些主线任务选项,而一旦有人接受了一个特殊的主线任务并达成了,之后他的名字就会被游戏所吸收,成为真正的游戏的一部分,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做同样的主线任务。
比如如果有十个人接下了成为主教的任务,而主教之位仅有五个,那在主教之位都尘埃落定后,就没有人能再接下或是继续主教的主线任务,而日后如果再有人在NPC们处触发提起主教的剧情,NPC们也不再会含混的带过他们的名字,而是默认念出五位成为主教的玩家的游戏ID。
成为游戏的一部分,多么有趣的设定。
随着游戏角色的变强,Mysta的主线也逐渐明晰。终于有一天,他的眼前弹出一个任务面板:
【恭喜触发SSS级主线任务:以半妖之身登临妖皇之位
接受拒绝
任务奖励:全游戏通报成就、获得称号:妖皇×1、获得领地:妖域×1、大陆全地图开放解锁……
(将在24h后进行自动选择……)
他翻了翻长长的任务奖励,又看了眼在他旁边灰头土脸烤土豆的你,突然开口:“安娜,你是不是说过想要圣灵花啊。”
彼时你刚和他一起被三只巨型野猪怪追的满地乱爬,现在全身上下灰不溜秋宛如一个野人,听到这个问句头都没抬一下:“先别做梦了小咪,我们先把土豆烤熟行吗?火要灭了啊!”
“你是不是想要,”Mysta看着奖励最底下的三个字,不依不饶的问,“你想要我搞给你啊!”
“我想要我想要!那玩意是想要就能拿得到的吗?”你终于暴躁起来,“快点来帮忙,我晚上不想吃半生不熟的土豆!”
然而或许Mysta就是没有做饭的天赋,无论游戏里还是游戏外——那天你们还是吃了半生不熟的土豆。
在被你装模作样的暴揍一顿后,他打开面板,点下了接受的按钮。
太有趣了,这个游戏——还有你。
“Shu,谢谢你,”Mysta幸福的说,“我好像恋爱了。”
托游戏设计师的福,和你每经历一段剧情,游戏就会自动留存一段沉浸式CG,包括年幼时你和他两个小孩一起在泥巴地里打滚的可爱CG也不罕见。
而Mysta就一点点的,像一只小仓鼠藏食物一般,珍惜的将这些CG拷贝到云端。
好吧,Mysta承认,他基本没有过朋友。应该说一直到他和他的兄弟一起踏入直播生涯,他才有了他的chat。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他居然真的把一个游戏里的NPC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拜托,你哪怕是NPC,也是最真实最可爱的NPC啊,怎么会有人不爱你呢?
而在你义无反顾的同他一起背负骂名,陪他一起踏入深渊之地时,Mysta头一次明白为什么这个游戏在网络上会有恋爱向这一TAG的倾情推荐,也头一次发觉自己的游戏ID是本名可以是这么一件好事。
“——Mysta,”你弯下身子背着光拥抱他,面朝已经半跪在地上的、伤痕累累的他,诚挚又坚定这样说道。
“我会永远陪伴你,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怦然心动。
5.
一直到他洗清自己的罪名,在妖界大杀四方,怀着满腔雄心壮志且马上就要登上妖皇的宝座时,Mysta都还是和每一个天真的游戏玩家一样,坚定的认为你一定会和他一直在一起。
“等过几天我准备好进军妖都,真的当上妖皇了,”Mysta点开自己的角色面板,欣赏战斗力后面的一连串数值,以及称号处一长溜的字符,从你们过去的困苦一直畅想到即将苦尽甘来、纸迷金醉的未来,“我一定拿圣灵花的花瓣让你泡澡,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啊,安娜。”
你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正在帮这位做白日梦的未来妖皇陛下起草这样那样的文件,一边心想Mysta你这家伙连文件都不会处理你能当个什么妖皇啊,一边敷衍道:“嗯好。”
Mysta于是开始嚷嚷你不在意他。他先是灵巧的把你的文件抽出来藏好,又夺走了你的钢笔。在你真的生气前,又熟门熟路的把毛茸茸的耳朵塞进了你的掌心。
他爱死这个所谓的“游戏打出结局后还可以继续用满级大号在大陆各地游玩”的设定了。Mysta想,他要和你一起去旅行!
当然他也看了很多论坛里的帖子,想找一些合适的游玩地点。不过里面大部分都是在激情澎湃的大骂游戏公司,说每一次你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下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附和的控诉。但他还是觉得只要他够小心你就不会死——就像现在,已经到了游戏的最末期,你不还是好好陪在他身边吗?毕竟他可是即将打出妖皇成就的人哎,其余的人保护不好你,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太菜了吗?
怀抱着这样理所当然的念头,在他继任妖皇宝座的前一天,你死了。
“你那么喜欢她,我还以为她的肉质会有什么不一样呢,我的继任者——妖皇陛下。”
Mysta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句话的含义被大脑迟钝的解读出含义的那一刻,他感觉耳朵也开始嗡嗡的响。此时他多么恨自己不能早点回来,又多希望自己能听不见接下来的话。
然而他马上就要死去的敌人,已经被他打败了的手下败将,却阴狠的、残忍的,但又无比畅快的指着奢华桌面上被精心点缀摆放的菜肴,说完了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果然半妖之子就是这样,连爱着的人身上流的血,都如此卑贱。”
在Mysta自己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游戏之前,他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的扑了上去,像个真正的野兽一样,一口咬碎了他敌人的咽喉。
下一篇是Shu的场合,Mysta玩完游戏大哭了三天三夜后自闭了,Shu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游戏没打完,于是出于一点好奇和有始有终的精神,他继续打了(然后和Mysta一起自闭了(不是)。
是有自我意识的NPC!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设定,以前在咒回也写过哈哈哈哈。
因为是游戏里的NPC,所以没办法还是设定了名字!自己带入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