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体空的回向之所以是最殊胜的,是因为这种回向建立在证悟胜义实相的基础之上。佛经中说:“如果作相,则彼非回向;如果无相,则是回向菩提。”所以,完全正确的回向是指无执着的回向、无缘的回向,也就是在生命实相状态中的清净回向。
三轮体空是指:能回向的行者、回向的行为、所回向的对境,这三者显现如梦如幻,只是依世俗的习惯而以名言标识,其实只是三种意识,毫无固有实存的本质。在这样的智慧认知下把功德回向给众生并许愿,即是清净的回向。因为一切万法的本质是空性,所以用这种方式作回向最能契合空性智慧,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破坏。反之,如果执着于所回向、能回向、回向事三轮真实存在,即是不清净的回向。登地菩萨入定的境界中,所回向的对境无生、无住、无灭,回向本身无生、无住、无灭,能回向者也无生、无住、无灭,一切现象都如《金刚经》里所讲的如梦如幻,因而能够以真实的三轮体空智慧进行回向,这是最高境界的回向。正如仲敦巴大师所说:“以三轮不可得摄持一切法,一切善根,与诸有情,平等共有,回向圆满菩提。”夏日瓦尊者也说:“随行何善,一切以为利他愿成佛之心,成就六度,则是广大善巧方便;以通达无实之慧摄持,则是清净善巧方便;回向无上菩提,乃至菩提藏间,不会耗散,则是无尽善巧方便。”
中等随学圣者的回向
最殊胜的回向,毕竟是登地菩萨以上的成就者在根本慧定中的回向,这是资粮道或加行道的凡夫所无法做到的,而只能做到相似的三轮体空。也就是,在理论上保持对三轮体空的认知来作回向,这就是中等随学圣者的回向,即依靠空性实相的见解和对佛菩萨等圣者的信心来作回向。例如,按照《三十五佛忏悔文》里所讲的方法,真心诚意地想:所有十方三世佛菩萨如何回向其善根,我也如是回向我的善根。因为上师三宝和诸大菩萨,他们是没有分别执着的,因此应效仿他们的回向方式。也许行者并不精通中观或般若的甚深教法,但出于对圣者深信不疑的虔诚,所以能至诚地效仿大智文殊菩萨等圣者,他如何回向我也如何回向。这种回向虽然不是究竟的回向,但在凡夫阶段,如果自己做不到三轮体空的回向与祈愿,也可以之代替究竟的回向。把自己微小的善愿融入到菩提大愿的海洋之中,就能跟随诸佛菩萨的妙行而积累善业,并获得同等的功效。
下等分别执着的回向
如果连中等的回向都还做不到,也可以专注地进行下等分别执着的回向,即以自己的分别心将所做的功德回向给众生及自己所希望的对境。这是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回向,因为这种回向方式,是建立在利益众生的菩提心愿之上,也是出于对于因果律的了解和笃信。但需要明确的是,这种回向虽然正确,但和中等随学圣者的回向一样,都不属于绝对清净的回向。
行者直接或间接所做的功德都可用来回向,包括自己过去所做或未来将做的功德,以及别人所做的功德。依据寂天菩萨在《入菩萨行》中所讲:“直接或间接,所行唯利他,为利诸有情,回向大菩提。”例如,自己没有机会或能力做大功德,别人却做了,我们既不嫉妒也不忿恨,而是发自内心地随喜,然后把这些功德善根用来回向给一切众生,祈愿他们都得到永恒不变的佛果。
以此善业令众生圆满福慧二资粮
福慧资粮之所生净妙二身愿成就
众生尽其所有诸善根已作将作如是现正作
等同普贤无别清净地所有一切贤善愿获得
文殊师利无尽勇猛智普贤菩萨慧行亦复然
我今随彼一切常修学如是所有善根皆回向
三世一切如来正等觉赞叹如此回向最殊胜
所有我之善根亦如是为得普贤胜行乃回向
龙树菩萨曾经赞叹最后八句偈颂是整个《普贤行愿品》的精华。所以,仅念这八句就等于念诵了全部的《普贤行愿品》。这样回向不但简单易行,同时又是相似三轮体空的清净回向。就算是《佛子行》的作者无著菩萨,他无论随时随地,只要作任何善业之后,都以这个祈祷文作广大回向。
第三,不正确的回向
凡是没有菩提心的意愿,并以贪嗔痴为根本的回向,都是不正确的回向。其特点是出于维护我法二执,包括邪回向、低劣的回向等。
行者回向各种善法功德的目的,是为了粉碎自我,令一切有情众生成佛。但是,如果目的不纯正,想依靠修法的力量,使自己事业上的竞争对手运气变坏甚至破产,或者祈愿他灾祸临头,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发心来回向功德,就是邪回向,即颠倒的回向。例如,在行善之后,如果这样回向:“依靠这个善业,愿我能成为极具实力的人,足以碾碎我的怨敌!”显然,这种回向已彻底远离了菩提心,不但没有帮助我们增长自己的福报,反倒摧毁了功德。虽然所发的恶愿有可能成熟,但在此结果成熟以后,就再也不会产生其他的善报,反而会转为自己未来恶报的成因。
此外,虽然做了回向,但仅为了成就轮回中的微小利益,这即是低劣的回向。例如,为了令自己的子女就学或为了自己职场得意、横财就手。这种带有强烈我执的、远离三轮体空的回向,虽然也能带来一些临时性的善报,但因为尽是有漏之法,更与菩提心相去甚远。所以,不但不能最终脱离轮回的痛苦,反而会引发众多苦受。
有这样一个公案,曾经有一位修行人,自己修得很好,也累积了很多资粮。有一天做完修持后,他看见了一匹非常漂亮的白马,于是心里想:我如果生为这么俊美庄严的一匹白马多好啊!他死了以后,因为做的功德很大,投生到了三十三天,可惜的是,由于低劣的许愿却变成了畜生,一匹非常漂亮的白色天马。
因此,佛子应了知邪回向和低劣回向的弊端,避免陷入自己愚昧无知所导致的不善果报中,竭尽全力实践菩提心来利益自他。
第四,毁坏善业功德的行为
如果我们做了善业功德,但缺乏正知正念护持自心,嗔恨、骄慢、后悔等不如法的心态与行为,就可能导致善根被破坏甚至摧毁,也阻碍了佛子的成佛之道。
生嗔恨心:
如果我们行持了善法而忘记了回向菩提,对众生的一念嗔恨之心,就会将过去所有未作回向的善业功德摧毁。
除非已作回向,否则,嗔恨心对善业功德的破坏非常严重,就像《入菩萨行》里讲的,如同小小的火星都可以焚毁整座山林,之前的所有功德都将被嗔恨心摧毁。所以,凡夫所有烦恼中最具破坏性的就是嗔恨心。生起严重的嗔心,立即就可以毁坏一百乃至一千个大劫所积累的善业。我们辛辛苦苦所积累的功德,若没有安忍,就会被一念嗔火所毁灭,正如古德所说的:“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自诩功德:
如果行持了善法,又没有及时回向菩提,以骄慢心自诩功德,这种行为就会毁坏当时所做的善业;即使作了回向,也会损减功德。
于善生悔:
我们对自己做过的功德或者修过的善法,不能生后悔心,否则,即使已经回向,也都会将以前所做的善法功德损坏甚至摧毁。
当我们谈到做功德时,不仅仅是财物方面的布施善业,做功德所指内容极为宽泛。例如,上供和下施、诵经持咒等都是功德。前文讲述累积资粮时,就包含了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三种。总之,做完上供或下施后,为了善果不被毁坏,绝不能后悔。有的初学者也许会这样想:“把我做的这些功德都回向给众生,我自己会不会就没有了呢?”事实并非如此,将自己拥有的功德回向给一切众生,回向的范围越广,善果反而就越大。某人如理如法地放了生,但事后又心生后悔:“我当时放生是在浪费金钱,真是不应该。”像这样的后悔是以愚痴来加固自我,结果就会毁坏这次放生的善业。所以,回向完了以后绝对不能后悔,既然已经做过了,也不必要后悔。
综上所述,所行的善业之果要永久保住尤为重要,如果我们不及时如法地回向,在以上这些情况下,即使再多、再殊胜的善根,都会被毁于一旦。在这些毁坏善业的因素当中,最容易出现的是嗔恨心,它能毁坏难以计数的善业,对我们这些凡夫而言,是非常可怕且不值的。所以,行善之后必须立刻回向——把它用于成就所有众生离苦得乐、究竟成佛的事业中。最为究竟保存善业的法门,是住于空性状态中回向功德,这种如梦如幻的善业,是任何有漏的贪、嗔、痴等有为法都不能摧毁的。